==================================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余生 作者:十三春夏 【文案】: 余因再次遇到纪善生之前,还不明白自己单身的原因。 当看到手术台上冷静严肃的他,她明白的同时并拥有了她一生中最快的心跳频率。 纪善生:为什么放弃其他更好的职业而选择了医生? 余因:因为你。 纪善生:那为什么放弃其他更好的男人而选择了我? 余因:因为你。 简言之,就是一个工作为上不喜言谈的男医生被小他一轮的善良实习生俘获的故事。 温情小贴士: ①正剧甜文,感情偏慢热,叔控HE。 ②遐想之作不经考究,出现专业性错误望海涵同改正。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近水楼台   ☆、第1章 活着(上) 3月5日,全城都扬起了毛毛细雨。 余因沉默的站在父亲的墓碑旁边,看着母亲把一束白菊摆放在墓前,良久才回头将余因拉到自己跟前,往旁边挪了挪,余因见状顺势在墓前跪了下来。 “你生前就天天喊着以后要享你女儿的福,现在即使你再怎么想要也无济于事。你说你走的那么早,都没有给我们娘两一个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你这铁石心肠在下面可要悠着点,那些东西可不比我们母女,对你容忍有加,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 “妈。” 余因见到母亲说到后头几乎快要哽咽出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视线移动到墓碑上父亲的照片,模样依旧停留在她十四岁的记忆里。 她的父亲是因为感染*去世的,当时救助了整整十几个小时,就连救他的那位医生都不幸被感染,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母亲拽着父亲的遗体埋怨他死都要拉着别人一块,人家医生哪里有错,被你传染。 那年关于父亲的记忆她不想重新从脑海深处翻出来,母亲嘴上说不出好听的话,但是余因知道她对父亲那是爱之深责之切,父亲离世后好几年她都未缓神,外婆那边几次催促她再嫁,她厌倦了每天被邻里说三道四索性就带着余因从老家搬出,来到城里定居。 余因习惯将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在父亲的墓前她将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在心里说了一遍,偶尔附和母亲一两句。眼看着那毛毛细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想到现在已经不晚,这公墓离家又远,怕母亲的关节病痛再犯,于是就拉着母亲起身,劝着离开这里。 当天晚上,余因的同学也就是与她同期的实习生信怡把她叫了出去,她套上外套刚刚下楼,就看见文信怡同学从大老远处就开始朝自己飞奔过来,拿文信怡自己的话来说,她跑起来就像是一只飞翔的猪。 而余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气喘吁吁的声音所打断:“我跟我妈说我要选心胸外,结果被她一顿赶,还放话说只要我敢选,就再也不让我进家门了。” 信怡与自己已是四年同学,去年下学期开始他们那一批就在医院实习,一直到今日,也算是实习有好长一段时间,期间转了两个医院。还差半年左右就上研究生,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考虑自己以后想要去哪个科室发展。 余因的想法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一直是心胸外科。自己这么执着的理由在现在想来可能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心中的那股信念却一直支撑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她想只有自己还存在这点信念和力量,就没有理由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信怡的妈妈会这么反对她进心胸外,其实余因也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其实也是反对的,不过在她如此坚定的意志下,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任由她去。 信怡因为这件事情心里很难受,她又与余因不同,天生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主,今儿被赶出门非得找人倾诉倾诉心中的苦楚才好。 所以这一晚上余因都充当了信怡的垃圾桶,她所有的苦水一股脑都往她那倒,说着说着信怡心里的怒气也差不多谩骂完了,见到余因依旧平静的样子,只能叹气:“大鱼,只能说你真的是一个好的苦水桶。” 她看到时间已经不早,正准备叫唤余因起身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猛地按住余因的肩膀,兴奋的开口:“你知不知道咱们医院那批国家派去援非的医生都回来了?” 在看到余因一脸的不解,她就笃定这事她还不知道,于是又兴致勃勃的重新坐下来开始说:“据说前两年咱们医院派了五个医生过去,还有附二那边也有几个,说是组成一个医疗队,去了非洲。这次回来他们可是悬着命根子才回国的,一不小心就成了战争中的炮灰!” “战争?”余因疑惑的看向信怡,信怡伸手比划了几下解释说道:“你脑抽啊,战争啊!惊讶吧!不记得他们是去的哪个国家了,反正听人说他们那天遇上□□差点就挂了。” 信怡显得尤其的兴奋,想一股脑将自己所听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余因,但是没想到她才刚刚将这个话题挑起,余妈妈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余因伸出食指嘘了一声,余妈妈问了一声信怡是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然后又说信怡妈妈此时到家来正在找信怡,当文信怡知道自己母上居然找到余因家时,已经顾不得将那个话题继续下去,起身拍拍屁股就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呼唤:“大鱼记得待会你回家的时候就跟我妈说我去寻死去了。” 看到信怡那灰溜溜的样子,余因也忍俊不禁的轻笑了几声。 只是她那一晚上都在想一个问题,那个人是不是医疗队中的一个?如果是,那么他会不会也平安回来了呢? *** 次日余因的带教老师抽出时间将他带的那几个实习生都给召集起来,收到消息时余因和几个同学都在外面食堂吃饭,跑来报信的就是昨儿让余因带信要去寻死的信怡。 她咋咋呼呼的跑过来一顿说:“你们还有心思吃饭呢!展大那边都快要掀医院了!” 展大是他们在心胸外的带教老师,因为作风颇为正派,对待实习生相当严厉,相对他们之前所待的科室而言,比哪个带教都要恐怖一些,于是就叫出了这么个外号,在他们实习生眼里,他就是天。 “哎我说文信怡,你能不能对得起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有点内涵修养?你这不分分钟在拆你妈台吗?谁听你名字都不会想到你是这样事的!一惊一乍的跟个八鸭子似的。”坐在余因对面的一个男人不满的出声了。 这文信怡就烦跟自己抬杠的人,这不他一出声就触到她的霉头,大家伙见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妙,纷纷起身。余因也随着大众快速的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迅速的走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两人是出了名的冤家,一天不干个两三次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余因就和其他的同学先走一步去了展老师召集的地点。 在他们到那的时候展大已经到了,见他脸色不好,大家纷纷都低着眉眼一语不发的赶紧找个椅子坐了下来,而信怡他们晚到了几分钟,被展大呵斥了好一会才让他们落座。 余因看着两人眼中火花四溅,就差没有当众翻桌子了。于是她悄悄伸手碰了碰信怡的胳膊,让她悠着办事,在展大的眼皮下最少安分点。 展大今天召集的目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事情,而是给他们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有些晃,画质也不是特别的高清,起先大家伙心里疑惑着这是什么东西,前面摇摇晃晃的场景几乎让大家眼晕,正在大家快失去兴趣的时候画面突然被摆正了。 第一个闯入镜头的是一个黑人,他在镜头面前摇头晃脑的表示对这玩意的新鲜。随即还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他们还隐约的看到黑人身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影子。 这场景的出现,一下子将余因他们所有的好奇心都提了上来。 这段视频并不完整,场景变化很多个,可能是在不同的场景拍摄后剪辑而成。整个视频不是很长,但是视频上的内容,让人越看越揪心,就如同心口突然被人猛地塞了一个石子,呼吸都变得困难。 里面有病患绝望的眼神,也有医生因为医疗设备的落后而无力挽救的伤痛,甚至还有医生受伤,病患死亡等画面,而更加让人震撼的是最后那几十秒,画面摇晃的厉害,四周围绕着各种拿武器的暴民,他们嘈杂着煽动着,与同身后那浓烈的烟火一并迸发着。 就在多数暴民朝着医生涌过来的那一刻,画面一阵剧烈的颤抖,便黑了屏。 视频放送完毕,房间里沉默了好几秒。坐在后排的两个感性的女实习生不知不觉就已经涌出了泪水,就连男实习生,也难于幸免的心中酸涩。 展大很平静的将电脑关闭,随后才简单的开口:“这是我们医院上次被派援非的医生所记录下来的短暂画面,最后的画面是在他们的驻扎地产生的一场战争暴/乱,他们差一点,就命丧那里。还好,他们今天回来了。你们好好想想,明儿交份观后感上来。”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纷纷还有话要问,就只见展大罢了罢手:“具体的你们渐渐会知晓,我待会还有会议。” 他说完就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只剩下余因他们几个久久无法将自己从那视频里面抽离出来。 下午在医院的走廊上碰见了展大,余因正要打招呼,展大就率先开口问道:“徐海风呢?” 徐海风也是余因的同学,就是早上那个与信怡抬杠的男生。原本是今天和余因一块上手术室观摩的,结果自从上午过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他。 他比余因晚半年实习,之前进的科室也不一样。而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进手术室,昨天下午大家吃饭的时候还见他高兴的不能自已,到处询问头次进手术室应该注意一些什么。余因也知道今天对他很重要,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而展大在见到余因摇头的回答之后,脸色铁青愠怒的谩骂了一声:“这小子有他好看的!”话音落完后才指着余因叮嘱她:“现在你给我去找找他,务必给我找回来不可!你和他今天可是一组的,要找不回来你也不用来了!” 余因有些微怔,反应了几秒才应答。目送着展大离开后,她迅速提步匆匆的跑到休息室,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拨通可能联系到他人的电话。 可是询问了很多人后还是无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打他电话永远都是忙音,无奈之下正好碰到信怡拿着病历本走过,看到余因还在焦急寻找,信怡不禁怒火丛生,走到余因的身边就开口:“还没有找到吗?那小子昨天说的多带劲,不是现在临阵退缩了吧?” “瞎说什么呢,徐海风像是这样的人吗?”余因打断了信怡的临时起哄,脸色转为正经的对她说:“这手术都要开始了,你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 余因知道,展大说出的话是收不回的,虽然今天这台手术只是一台普通的手术,但主刀医生听说是那批援非医生里面的其中一个,所以她很不想错过这台手术,况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她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那个医疗团队里的其中之一。 但徐海风偏偏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她几乎是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有找到这人的影子,就连文信怡都帮忙来回跑了多次,眼看着手术就要开始,还是没有徐海风的半点消息。 这是第一次余因生气到想要砍人的地步,信怡见她焦急的样子推了推她的胳膊:“你还磨蹭什么?手术都要开始了,你先进去。” 但她看到左右为难的余因之后立马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展大放话了?”她看到余因这神色就猜想到了展大说的话,不禁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左右无果后索性就将余因拉上楼:“你先进去跟展大好好说说,徐海风是他自己的原因,你不是一直在学习这手术吗?别错了机会!你进去试一试,我帮你在外面看着点。” 其实就算信怡不这么说,余因也想要去手术室里跟展大求求情,一方面她想要确定主刀医生是不是那个人,另一方面,这台手术她也想再看一看学习。 于是决定去手术室试一试。 虽说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只要一想到展大那张脸,余因心里还是颇有些忐忑,她低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站在楼道口犹豫了几秒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跑到更衣室更换了手术服,这才带着忐忑的心走进消毒的区域。 出乎她意料的是手术室里有好几个医院里的医生,不仅如此,手术室外面二楼的参观台上都坐着一排的人。按理来说这只是一台普通手术,不是一台具有科研效果的高难度手术,不应该有那么多人过来参观。 可能是主刀医生名声不错才得以让那么多人想要一探究竟吧。 她就这么想着,心想趁着人多把口罩一戴,站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尽量避免展大的视线也是可行的,毕竟展大是第一助手,没那么多精力来观察身边的人分别长什么样子。 最后余因站在了展大身后的侧面,那个方向不仅可以看到主刀医生模样还能将他手术的大半过程都看到眼里。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心中那仅有的一点期盼竟然成真,当她看到口罩上面的那一双眼睛时,她惊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涌,如果没有看错,应该就是那个人,那个人真的平安回来了。 那一双眼睛,她足足挂念了十年。   ☆、第2章 活着(中) 她记忆中的当年,又像是忽然重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当时的余因不过十四岁,他们还住在郊区的镇里,城里派来的整个医疗队伍就驻扎在镇上卫生所,因为确诊了好几个感染者,所以一切和他们有过直接接触的家属都被隔离开来。而余因,就是其中一位。 父亲被担架从家里抬到卫生所的时候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余因紧紧的跟跑在母亲的身后,因为当时医疗人员的缺乏还有急剧增长的待看患者,内棚已经挤满了人,余因的父亲只好将就在大棚外的一张简易的竹床上面。 余因和母亲被隔离在好几米的线外,当时耳边一直回响着母亲哭闹的声音,她的双眼就紧紧的盯着父亲,她看着一名医生还有护士费尽心机的在进行治疗抢救,跑前跑后忙忙碌碌,身边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好几个护士都过来强制的帮母亲戴上口罩。 她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父亲身上,只见他痛苦的弓起身子,惨白的脸上五官都几乎要因咳嗽而扭曲到一起,那一刻余因急促的呼吸着,惶恐从心底喷发出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她极度的想要去母亲身边,但眼前浑浑噩噩的场景让她脑袋瞬时天旋地转,她前面无数个身影遮遮挡挡,最后化为了幕布定格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之上。 当时余因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他从护士那里拿过口罩,径直的给余因戴上,还没有等余因说出任何话,他抬手就将体重不到七十斤的余因抱了起来将她放到了隔离区的一个大棚里面。 那时候的余因其实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懵了头,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场面,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躺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而母亲又在自己身边哭的昏天暗地,那一刻,她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四周都毫无依靠的云端之上,脚底下就是看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她浑身冰凉,左右都找不到办法,只得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直到那个人的怀抱给了她温度,才让她从惶恐当中逐渐的回过神来。 那个男人察觉到了余因心底里的害怕,在安抚好最近进来的几个人之后,才帮忙端过一杯开水,可那杯水才递到余因眼前,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护士和另外一个医生紧急的将一名昏迷过去的患者从大棚的最里头抬了出来。 那个男人双眉紧蹙,抬患者的那个医生见到他之后才弱弱的叹了一句:“出了点紧急情况,有感染的迹象,小纪,你去叫上几名护士把大棚里的患者都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而就在这间隙当中,余因看到从自己身边被抬过去的那个人脸,苍白如纸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与自己父亲刚刚从家里抬到卫生所的感觉大径相同。 她心里突然就无比的不安,就连双手都忍不住开始微微的颤抖,周围陌生又紧张的环境让她心里不停的打颤,尤其是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更是让她觉得惶恐。所以在看到眼前的那个男人准备走出大棚的时候她突然跑到他的身后拉住了他的衣摆。 那个男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个女孩,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便听到余因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医生,我爸爸……他会不会有事?” 在等待这个答案的几秒钟里,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个医生告诉自己不幸的消息。十四岁的余因虽然不比大人心里明白一切,但是置身在这周围的环境里,那种气氛让她心里也逐渐的有了底。而且父亲早在几天前就开始高烧不退,偶尔还出现过呼吸困难,余因隐隐的觉得心慌。 “纪医生,这边是不是需要帮忙?”正在那个男人晃神之际,不远处走来了一个护士问道。男人点了点头,在刚走几步之后突然犹豫了几秒,而后转身朝余因伸出手:“过来。” 余因看着那双大手,轻轻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将手伸到男人的手里。 而回忆停在这里,她的思绪突然被手术室打开的大门声音所打断:“对不起各位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只见消失了好几个小时的徐海风一边鞠躬一边小跑着从那边匆匆走到展大的旁边,而展大看到徐海风,突然就想到什么似的,那双锐利的眼睛立马就在周围扫射,当他脑袋转到余因那个方向时,余因猛地低下头。 她这一举动正好被站在患者旁边一言不发的纪善生看在眼里。 不管余因是否抬起了头,展大也不是瞎子,目光已经转移到了这边,就等于看到了余因的身影,不过碍于现在的场合,他也不好发作,只好低了低气带着歉意冲对面的纪善生笑着解释了一声: “纪医生,别见怪,这两人都是科里的实习生,可能出了点事晚到了,咱们继续。” 虽说从展大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但是余因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展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有种分分钟想要掐死他们的冲动。 纪善生依旧保持沉默,在看到徐海风和那个低头的余因就位后,才朝护士伸出手。 此时余因的手心手背都是汗,尤其是手心,几乎就可以溢出水来。她的注意力放在对面的医生身上,看到他果断干脆的划开皮肤,那手法让她心里一怔。 她想,那么多医生过来恐怕不是为了这台手术,而是眼前的这个人。 一想到是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目标的人终于真切的站了自己面前,她的欣喜都来不及表露,就只听见安静的手术室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几乎是所有人都朝声音所发地方投去了视线。 余因也不例外,但在看到徐海风一脸紧张的动也不动,她也身体一僵。 原来是徐海风那小子不小子碰倒了搁置在他身后台面上的机械物品,虽说不是这台手术所能用到的,但是并不代表问题不严重,余因都为他都捏了一把汗。 她看到展大的脸色迅速变得的铁青,周遭医生愠怒的目光也纷纷看向徐海风,余因想如果他们那些目光是箭的话,徐海风估计已经体无完肤了。 余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纪医生,在见到他依旧沉默的自顾自的手术后,她的心里忽的就松了一口气,然而这气还没有落到底,就听见纪善生说出了他自进手术室以来的第一句话“出去。” 周遭的人顿时一愣,连余因也猛地怔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语气中的冰冷所逼回肚子里。 徐海风估计已经被这句话吓傻了,愣在原地硬是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展大呵斥了他一声:“听到没有?” 展大熟悉的腔调瞬间就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徐海风看了余因一眼,这才讪讪的转头。余因手心一紧,她知道今天这台手术是他第一次被允许进手术室观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迟到了,但是余因知道徐海风的为人,他肯定是有事才迟到,昨天下午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就听他在说起今天的手术,因为是他第一次进手术室,害怕出差错,所以从昨天开始就紧张的到处问别人。 信怡还笑话他,想到这里,余因也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展医生。”那个时候的余因是相信展大能够网开一面让徐海风留下来,毕竟展大也知道徐海风是多么渴望想要进手术室。 而纪善生却是因为余因这突然的开口双手一顿,脑海中迅速的晃过一个画面,他的目光落到了对面的余因身上,而展大看到纪善生的目光,以为余因这一叫声惹怒了纪医生,连忙碰了碰余因的胳膊:“你也出去。” 余因一愣:“展老师,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展大明显不悦的眼神,余因顿了顿,看了看周围沉默的气氛,稍退几步在众目睽睽之下紧随着徐海风的步子走出了手术室。 纪善生眉头微微一蹙,看了一眼展大,本想开口留住余因的话忽然被手套上的血给吞了回去,想想也罢了。便再没多想,一心投注在患者身上。 纪善生是小有名气的心外科医生,他的父亲更是国内鼎鼎有名的教授。他精湛的医术受到了众多人的肯定,早年在美国仅两年开头的时间就完成了在读博士,也受到了不少国外名医院的邀请,但因为那一年的*,他双亲都死在了工作的前沿。也正是那时他放弃了所有,来到三医院一直工作至今。 很多人都猜测他是为了延续他父亲和母亲的心血,才固执的呆在三医院里,晋升职位都不屑,只求安然做一个医生。 余因当时候出口的那句展医生,让他突然就回想到那一年有个他到现在已经记不清长相的女孩总是叫他:“纪医生,纪医生。”   ☆、第3章 活着(下) 余因和徐海风被赶出去的一幕被上面观看手术的医生们正好看到,实习生进手术室挨批是常事,但像他们两个这种直接了断被赶了出来的却很少。 如果被赶出来的对象是徐海风,大家都好想,毕竟他是头一次进手术室,而且还犯了那么明显的错误。但余因被赶出来,就让大家难以想象了。 余因是这一批实习生里被普遍看好的一位,早在基层医院实习期间就已经进入过手术室并且还实践过,况且平日里谦逊待人,不多话只做事,轮了好几个科室都深受主任老师的喜爱。这一次她被赶出手术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医院,就连平时不认识她的医生都知道了这一件事。 或许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是被纪善生赶出手术室的人。 此时余因的心里很复杂,站在更衣室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在作祟。明明是该高兴他终于回来了,自己终于见到了日思念想的他,但是展大的那一句话,就像是将她几年所做的努力都打下了台面。 虽然余因知道事情没自己所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向来自律的她突然受到这种待遇,心里也是添堵。 之后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没想到信怡同学已经双手插兜的倚靠在了更衣室的门口。在见到余因之后,她一手就扯掉口中的棒棒糖,连忙跑了过去:“咋回事啊?我刚上楼就听到你和徐海风被赶出手术室的消息,是那个叫纪善生的吗?” 余因一顿,停下脚步看向信怡:“纪善生?” 看到余因这副惊讶的样子,信怡索性就一手拉过她将她拖到了楼道之处,伸手指着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吧,遇上他也算你倒霉的。咱们别生气哈,谁叫咱是实习生呢,这实习生呢就是医院最下层的劳动者,我看还不如咱楼里扫地的张大妈,我看她整天悠哉乐哉的在那和病人唠嗑,哪像我们这样还时不时的就要接受……” 余因顺着信怡的手势看向那张照片,之后信怡嘴里所说的话她统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看到照片上那个人的模样,虽然与当年有着不相同的地方,但还是能够看出来是同一个人无疑。 随后她的目光移动到照片下面的那行字,嘴里默默的念了一句:纪善生。 原来他的名字叫纪善生,还记得当年她被他带到身边,因为晚上隔离区的大棚里都是各种各样的人,余因坐在那里一直不敢睡,正好赶上来查情况的纪医生,那个晚上,纪医生就带着她搬着板凳坐在隔离区的外面。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是余因在这短短的一天却感知到了让自己无比安心的力量,在这个恐怖的隔离区里,看到随时随地都有人离自己而去,看到父母亲都在痛苦的边缘挣扎,纪医生的关怀,就如黑夜里一道火光。 当时的她还戳了戳他的肩膀,接着烧的正旺的火炉问道:“纪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而纪善生却因为一个护士的叫唤没能够及时回答余因这个问题。而后的几天,余因也没有再想起要问,在她印象里,大家都管他叫纪医生,于是她也就下意识的叫纪医生。 直到分别过后,突然想到纪医生,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但是如今,她终于知晓了这个名字。这瞬间仿佛让她忘却了方才的积郁,一股愉悦的情绪就此升起,心里反复都在喊着,那个人真的就是他,他真的就在三医院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 在她下定决心要学医的时候,就默默的做好决定以后一定要去三医院,不仅是因为救助父亲的那个医生是三医院的教授,就连关怀自己的纪医生也是在三医院任职。所以这股信念就一直支撑她到了现在。 “余因!”在见到余因脸上突然变得欣慰的表情之后,在一旁的信怡简直就跟见了鬼一样,恨铁不成钢的感叹了一句:“虽然他长的是不错,但是至于你看的这么入神吗?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从手术室里赶出来的,让你脸都丢尽了,长的再好看我文信怡也不待见。更何况都一个老男人了还……哎,你去哪?喂……” 信怡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余因转身走向楼梯,她疑惑的想要追了上去,但无奈余因跑的太快,她上了几个楼梯后索性就放弃了。 在确定纪善生就是纪医生之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甚至想要告诉他当年的余因在这里,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从手术室出来的展大还不忘替那两个不争气的实习生说好话:“纪医生,今儿那徐海风同学是头次进手术室,也没啥规矩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回头好好的教训他,这也怪我之前没有好好教他。还有那余因,其实那孩子资质还不错,可能今天不在状态,要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看在咱两这关系上能原谅就原谅,以后啊,多教教她。” 展大虽然对余因他们很严厉,平时眼里都容不得一粒沙子,但心里还是仁慈的,自己也是从实习生那走过来的,一看到余因他们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所以还是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而他作为心胸科的主治医生,虽然看起来很老成,但实际年龄比纪善生还小几岁。他有时候还经常会被同科室的同事调侃,他倒也不在乎,甚至还心宽的安慰自己,当了爸的人就是显老一些。 更何况纪善生那脸哪像一个快三十八岁的男人,说刚三十岁出头恐怕都有人信。而且与他处事几年,就没有见过他和谁谈过恋爱,就连男人平时该有的喝酒聚会等活动都从来没有,像纪善生这种让人摸不清的古怪人类,长了一张不像老男人的脸也不足为奇。 哪像自己每天除了要受到上级的压制外,还要被下面这群实习生折腾,回去还得被家里那让他头疼的小屁孩纠缠,不老都得折腾老了。 虽说纪医生的脸看着年轻,但内心却是年副其实,甚至还超前就跟科室主任一样。展大作为实习生带教老师,都被不少人说太严厉,每当这时候展大就笑话他们那是因为没有见过纪善生。 还好他们幸运趁着纪医生不在国内来到医院,不然纪善生成为带教老师,可有的他们受的。 显然,纪善生也并没有将手术室里那件事情放在心上,面对展大的解释,他只是笑笑:“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展大见到纪善生这副模样,就断定刚刚那手术室的事情他还真没有放心上,想来他心情也是不错的,于是想着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跟着纪善生到他的办公室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展大平日里对实习生挺严厉,但实际他是医院里出了名的唠叨鬼,这嘴巴特爱说,一打开话匣子就跟上了磨的驴子一样,压根就没法停下来。 纪善生今天倒也清闲,对展大的啰嗦没有显得不耐烦,反而还异于平常的与他聊起来。最后是展大都受不住了,这才自我调侃道:“我说纪医生,这平常也没见你跟谁这么唠过,还是我展驰鹏面子够大,哈哈。” 纪善生勾了勾嘴角,正要开口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展大离门近,顺手就开了门。 在见到站在门口的是余因后,他不禁一愣。 而余因见到是展大开的门,身体也是一僵。刚才那股子想要立马见到纪医生的劲头都被展大那一句:“你怎么来了?”被浇的透心凉。 余因一时没反应过来,胡乱的拉了下嘴角说了一声:“展老师你也在啊,我是想来找纪医生的。” 展大一脸疑惑,转头看了一眼纪善生之后才拉着余因的衣袖到走廊之上:“纪医生那边我都帮你说好了,你就别去招惹他。明天我再同你和徐海风好好谈话,你走吧。” 余因顿愣几秒,余光瞥了一眼纪医生的办公室,还想开口说什么,但展大见她这模样小声呵斥她:“还愣着干什么啊?回去检讨检讨自己!” 展大压根就没有想到余因和纪医生还有过一段往事,自然余因想要留下来和纪医生见面的愿望也被展大镇压了回去。她低了低眉眼,在展大的目送下还是不情不愿的转了身。 “这丫头倒还挺执着,还亲自上门来道歉来了。”展大回头边走边想,在看到纪医生脸上的疑惑后,笑了笑解释说道:“刚刚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余因,那丫头非要亲自来道歉,估计出手术室后想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在他出去与余因说话间隙,纪善生已经帮他的杯子又添满了水,他下意识的端起来喝了一口继续说:“话说纪医生,这下午在手术室里余因是哪做错了?你看我一心光教训徐海风那小子去了,没注意到你这边。” 纪善生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想起下午那从脑海中恍然而过的镜头,冲着展大有些无奈的摇头:“我并没有赶她出去的意思,是你误解了。”   ☆、第4章 秘密(上) “啧啧……”信怡含着筷子看到独自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徐海风嘴里连连感叹道:“你们看他那死样子,哎,你们倒是说说,我哪问的不对了,我不就是让他说迟到的原因吗?那小子不说就罢了,竟然还冲着我发脾气!” 信怡一想到不久前的事情心里就闹腾,她只是看到徐海风垂头丧气的坐在走廊上,她因为好奇就问了他为嘛迟到,结果却换来一句干你文信怡屁事。 这气受的,就差没一棒子锤到他脑袋上,让他好好醒醒。 一旁的同事笑着替徐海风辩解:“在这关头文信怡你就好好管管你那嘴巴,谁不知道徐海风现在是一颗地雷,谁踩谁倒霉,也就你还乐此不疲的往他身上扑。” 其实无论换做是谁,都挺郁闷的,好歹也是头一次进手术室,当着那么多医生的面被赶出来,且不论这男人的自尊心,这简直给以后的医生生涯抹了一道划痕啊。 但不论谁问他迟到的理由,他都不说。 “你知道什么,以前他挖苦我嘲笑我的时候也不见你们给我说一句话,现在我不就是……”信怡的话还没有说完,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余因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今晚是谁值班来着?” 有人指了指徐海风:“徐地雷。” 过后下班来等余因一起走的信怡听说她与徐海风换班的事时她不免大叫了一声:“大鱼你脑子没抽风吧?居然换夜班?昨天不才是你爸爸的忌日,你应该在家守……” 信怡的话刚说到这里,就看见徐海风从她们的身边走过,她连忙一胳膊就拉住他问道:“我说徐海风,你自己今天不快了为什么还要要求余因和你换班?是看余因好欺负是吧?你可真是,要不是因为你,余因会被赶出来?你倒是有点男人的样子,别光长着高大威猛啊!” 余因暗自叹了一声信怡这脾气,赶紧拉下她,趁着徐海风变脸怒吼之前连忙解释:“信怡,这不关徐海风的事,是我要求换班的,赶紧跟人道歉。” 信怡一愣,转过脑袋就瞪了余因一眼,脸上写着“怎么不早说”这句话,自知自己理亏不对在先,只好硬吞回来没说完的话:“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 她才刚说出话,徐海风就大步走开了,一副懒得与你计较的模样。文信怡看到他那傲娇到天上去的态度,气的牙痒痒,嘴里念念叨叨这死小子,又没有做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话说到这,她也不明白这余因突然要换班的理由是什么,按照她的性子非刨根问到底不可,而余因早就料到她的问题,早早就想好了一个借口将她打发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平静,她这才双手插兜,往楼上走去。等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双脚突然一滞,于是慢慢的后退几步,就开始往楼梯上面走,故作不经意的路过纪医生的办公室,在见到里面空无一人之后这才顿住脚步,一脸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 她分明在值班表上看的很清楚,今晚上就是纪医生的班,难道因为是回国第一天上班,特许他回家? 想到这,余因脑子顿时一抽,有些沮丧的颓了颓身子,去了病房准备看看病患。 患者是一位年过五十的男人,在余因他们来科室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住院了。他看到余因就忍不住问道:“余医生,那和你帮我一起换药的那个徐医生去哪了?他今天跟我说晚上他来帮我换药的。” 余因很有耐心的与他解释徐海风与自己换班的原因,那患者只是点点头,不过随后令余因没有想到的事情也被他说了出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谢那位医生呢,今天他帮我回家看看我老婆,我老婆心脏也有毛病,这一整天都联系不上她,我就怕她有事,刚好那徐医生说他中午那几个小时有时间,就去帮我看看,他把手机也落在我这,一直都没有联系上他。这样吧余医生,你帮我明早交给他吧。” 余因听到后微微一怔,她是知道这名患者家庭情况的,他与他老婆结婚几十年都膝下无子,上头的老人也早早就去世,只剩下他和他老婆两人过日子。 只是她没有想到徐海风今天下午那几个小时的失联是因为这个,在看到徐海风的那台手机后,余因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她从患者的手里接过手机,小心的将它揣在兜里,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堵,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短信让信怡明天和徐海风道歉,毕竟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往坏处想,尤其是信怡,还不忘在他伤口上撒一把盐。 看到余因发来的短信,文信怡也是震惊的鸡蛋壳都忘记剥掉直接就往嘴里送,在咬到蛋壳的时候才一脸扭曲,一头撞到桌子上大骂:“徐海风你说句实话会死人是吧?” 一想到自己今天对他的态度,她就连连撞桌子,边撞便骂:“文信怡你嘴巴不说句好话会死啊!啊啊啊啊啊……” 而余因看到手机没有动静了,也就知道文信怡同学正在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她也就落心的将手机塞回兜里,想着明天是否要请徐海风同学吃一顿才好。 而在她坐在椅子上冥想的时候,刚从院长那回来的纪善生看到双手撑脸神游的她,双脚忽然一怔,情不自禁就想到那一年坐在隔离区大棚旁边的女孩。 “纪医生你忙完了吗?”女孩双手撑着脸,视线来来回回跟随着忙碌的纪善生。那个时候的他才刚从美国回来到三医院,负责隔离区内的患者检查与看守,而那个女孩就是他从感染患者地方所带回来的孩子。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为这个女孩的父亲救助,女孩的父亲因为床位的问题只能躺在大棚外的一张竹床上,她的母亲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倒在隔离区。 她是除去隔离区里一名婴儿外唯一一位未成年儿童,见到她害怕惶恐的样子,他因怜悯,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 反正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在卫生所里帮忙,主要的治疗还是依靠自己的父亲还有长辈他们。在那个地方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度日如年一般的难受,尤其是在见到每天都会有健康的生命被感染,因病情加重而失去生命的人后,心中的那股酸涩便溢出来。 身处那样的环境,对于生命都是报以最诚挚的祝福。 而那个小女孩只是在隔离区里接受检查,并没有确诊是否有感染的迹象,所以纪善生在那个时候也在默默的祈祷,望她能够平安的度过难关,看到她的父母亲都在水深火热里,他也愿意在那短时间里代为照顾。 周遭的环境其实是说不清的压抑,女孩大抵是心里害怕,所以才会那样粘着他。不管他去哪里,她总会远远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在自己救助其他人的时候她会安静的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等到他快要忙完了,她才会站起身子给他递上一瓶水。 “纪医生,我能去看我妈妈吗?” 她逆着光线抬头问纪善生,那个时候的纪善生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想象到她内心的渴望。但是女孩的母亲还在接受检查当中,是无法与其他人接触的。所以他只好摸了摸女孩的头:“很快就可以了。” 因为那一年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所以很多事情到后来才会那么印象深刻。只是多年过去,纪善生偶尔想到当年的那个女孩,从之前的清晰印象到后来的逐渐模糊,直到现在,当年那个女孩的样子已经记不大清了。 只是依稀的记得她模糊的动作和身影。 而眼前余因的动作让他忽然就想起当年的某个瞬间,这才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他晃神几秒,微微低头暗暗疑惑到自己突然兴起的想法,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余因后便轻声离开了。而坐在椅子上的余因全然没有发现纪善生曾站在自己不远处。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病房外面绕了几圈确定没什么大事之后这才走进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是男女共用的,因为害怕有突然事件,所以她没有去楼上的宿舍补眠。这个休息室只有两条长凳子和一个书桌,余因到里面的时候只有隔壁科室的一个男医生在那,他可能是不习惯与女生单独呆一块,余因一进来,他就收拾收拾走了出去。 余因扫了一眼桌子上一叠的稿纸,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展大布置的任务,于是随手拿过旁边的钢笔就开始在稿纸上写起来。 她脑海里快速的回忆上午看过的视频内容,但只要她一闭眼想起那些画面,她就不由自主的将纪医生的脸脑补进去,在那样艰苦危险的地方,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是否会是视频里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影子? 还有最后的那一个画面,在暴民朝他们纷涌过来的时候,他又是怎样突出重围的? 纪善生对于余因而言,只她隐藏在心底多年的一个秘密。她将他当做自己人生中重要的贵人,因为遇上他,才让迷茫的她有了既定的目标和梦想。她将自己人生最崇高的敬意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连带着职业也成为她心里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她最为感激的两个人,一是纪善生的父亲,因为无私救助自己父亲而被感染去世的伟大医者。二便是纪善生,在她最为害怕的时候给予了她最需要的关怀,为她的人生拨开重重迷雾带领她走出阴霾。 所以她才一心一意想要到三医院就职。 或许是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临近深夜时,余因已经经不住睡意开始打盹,握着的钢笔笔芯也在稿纸上晕染了一圈的墨水。 意识模糊的余因是被大门打开的声音所惊醒的,休息室的大门因老化,开关门时总会有响声,而余因值班时总会留一个心眼,睡的也不是很沉,一有动静就醒过来。 她惺忪了下睡眼,闻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处,这不看还好,一看把她惊得,霎时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后才尴尬的拉扯了下嘴角:“纪……纪医生。” 进来的不是别人,就是纪善生。   ☆、第5章 秘密(中) 纪善生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应答,视线随后扫过桌子上,在掠过余因的手上时,这才停住目光。 见到纪医生的目光突然停住在自己身上,余因心里一咯噔,有些手足无措的拉了拉衣摆。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对面的纪善生却率先开口:“观后感写完了吗?” 余因全然没有做好纪医生会来的准备,所以面对他的突然发问,她竟然一时间开始紧张无措起来,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但看到稿纸上才写了一半的观后感,随即又摇了摇头。 纪善生不明白这个学生为何会这么紧张,但是他也没有去细究。他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桌子上那支钢笔还有那叠稿纸都是自己的。但在看到余因还没有写完,他也没有开口要,只是叮嘱她一声:“写完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笔和这个。” 他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叠稿纸,说完就转身走出了休息室,顺便还带上门。 等他的背影走远了,余因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脸愣神的坐在凳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想待会要她将笔和稿纸都带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检查她的这个观后感?这又不是实习报告也不是巡房记录,思来想去拿不准他的意思,就怕他是要看观后感,所以余因一时脑急,都不知道在上面应该写一些什么。 纠结了半来小时,这才稍稍有些思绪。 但余因没有想到纪善生叫自己上来只是单纯的想要回笔,正当她心情忐忑准备将自己写的东西交给他看的时候,纪善生突然朝她伸出手,目光看向她手中的笔说道:“还有墨水吗?” 余因一愣,一头雾水的将笔和空白的稿纸放到他的手里,纪善生将它们放到桌子上转头不经意的说了一声:“这支笔是我父亲留下来的。” 听到这句话,余因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她拿错了他的笔,一听说他的父亲,余因就想到了当年那个徘徊在自己父亲周围穿着白大褂身影的那个男人,同时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一股惋惜的敬重之意。 在这停留的间隙中,余因手心也不知不觉的被自己攥出了汗,她几度张口,想要开口问纪医生,但转念一想,他从手术室到现在,都没有认出过自己,大抵是将自己印象模糊了。不过倒也正常,她那样心心念念的记着他,印象都有点开始模糊。更何况她当年只不过是他在隔离区所照顾的那么多人中的其中一个。 虽然脸上爬过一丝落寞,但也很快被后来涌上的欣喜所替代。 纪善生见余因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别扭,于是轻微的咳嗽了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将余因的思绪拉回来,只见她张了张口:“纪医生,那个……我想说你还……”嘴上一边支吾着脑海里一边犹豫着,万一要是记不清楚了,说出来会不会丢脸?还有当年纪医生双亲的事,万一他不想记起怎么办? 一想到后面的种种画面,到嘴边的话忽然改口:“没……没事了。” *** 次日没班时余因回到家,余妈妈已经把饭菜弄好了,看到余因的黑眼圈还有一脸憔悴的模样,不禁心疼的把饭菜给替她盛好,一本正经的开口:“小因,妈觉得你还是不要选外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去外科以后得多受累,妈给你去打听了下,你把以后的方向放到那个……” “妈,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你不是知道我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吗。”她能够理解母亲的心理,就像信怡妈妈一样,都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太累,外科相对其他来说要承担的风险更大,不仅如此,对医生的职业素养要求也更高,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太适合过这一行,尤其是心胸外。 但余因那固执的脾气余妈妈也知道,这么些年来余因一直就是个懂得自律的好孩子,学业生活都不需要她担心太多,她既然执意如此,余妈妈也只好将那些话放在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从心底上来说,还是支持女儿的。 见余母沉默了一会,余因转移了话题问道:“妈,你还记得那个纪医生吗?” “纪医生?”余母有些疑惑,放下筷子细细的想了想一下:“嗯,我知道。说起来还是我们对不起人家,这都怪你爸,你爸一个人走就好了,还搭上人家两口子的命。”在余母的心中,在感激纪家的同时又是觉得愧对纪家的。 当年余父去世后几天不久,纪家双亲就相继去世,余妈妈也是听当地的一个从隔离区安全出来的人说的,当年余母忍着悲痛找到纪家,在纪家二老的遗体面前跪下道谢,她当时已经做好了被纪家赶出来的准备,毕竟是因为自己的爱人那两人才感染的。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纪家二老的儿子,也就是余因口中的纪医生,并没有埋怨自己,只是安静的给一直跪在遗体面前的余母端了一杯水过来,那时候的纪善生,是余母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纪善生很明白,父母亲的去世和任何人都无关。 而现在余因却突然问起他,这让余妈妈不禁好奇起来。 “那个纪医生刚好是我带教老师的同事,昨天我还见到了。” 余因的话音刚落,余母惊愕的张大了嘴:“你见着纪医生了?” 余妈妈也是一顿欣喜,余因还没有说完话,她也顾不上吃饭,走到二楼就开始忙活起来,余因不知道自家妈想干什么,直到余妈妈将很多大包小包的放置在桌子上时,余因这才开口:“这都是什么?” “你去医院的时候记得带给纪医生,他父母亲为了你爸受了多少苦,他还替我照顾你好几天,你妈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做医生的,肯定每天吃不好睡不好,这里面有些我从你外婆那边拿过来的土鸡蛋,土特产,绝对的绿色无污染。” 余因盯着眼前的各种包,一时哭笑不得:“妈,纪医生还不知道我是谁,都这么些年了,我们突然出现,可能会勾起他心底的难过,毕竟他……”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妈妈也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自顾自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行为不妥。 他们的存在对纪医生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回忆,这么堂皇的过去,也怕引起人家心里不快。余妈妈后面想了想,这才跟余因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做几个好菜,反正现在还早,你就带过去悄悄放他桌上。” 余妈妈是个行动极快的人,这话音才刚落,人就已经进到了厨房里。看到自家母亲这么热情,余因不禁站在自家妈的角度上想了想,这才将想要阻拦的话吞了下去。 但最终的结果余因还是选择放弃,因为她刚提着饭盒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想放到纪医生的办公室里,结果她才刚刚准备进纪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就被过来的医生撞个正着。 她讪讪的把饭盒往后挪了挪,等医生走了后才顺利进去,但是却看到他桌子上还有一份完整的饭菜摆在那里。 她一怔,还是拎着饭盒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或许是纪医生的爱人给他准备的,毕竟纪医生也不小了,和他差不多的展大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余因一想到这里,心情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变得低落起来。拎着饭盒站在医院的玻璃面前,神游天外。 刚准备去食堂的信怡看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余因,飞快的跑过去从她手里抢过饭盒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揭开饭盒盖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不可思议的冲着余因喊了一句:“大鱼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余妈妈居然做那么多好菜给你。” 一般余因的饭都是和信怡一样在医院对面的食堂里解决,即使是从家里带来的饭菜也从来没有一次这么丰盛过,一般都是家常小菜罢了。 余因也不好解释,只是耸了耸肩肩膀:“我也不知道,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你把它解决了吧。”这送饭给纪医生的事情还是很不靠谱的。 文信怡顿时两眼发光,她都多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了,她妈到现在为止都还和她因为选科室的事情而在闹别扭,别说是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就连做饭都为难。 之后余因被拉着去了食堂,刚落座不久余因就看到打完饭菜的徐海风。她突然想到值班那天的事情,于是赶紧朝他招了招手。等他坐到自己对面,她才从兜里翻出他的手机递到徐海风的面前:“诺,你的手机。” 徐海风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手机会在余因手里,在他接过手机的那瞬间,余因突然开口问起:“之后怎么不把你迟到的原因说出来?展大肯定会原谅你的,你也不用挨骂了。” “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天确实做错了事情,就当做给自己一个……”徐海风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他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饭盒。 从那边买水过来的文信怡猛地将饭盒放置在了徐海风的对面,不好气的说了一声:“什么时候你那么高尚了?还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了?” “那以后叫我雷锋。”徐海风最近也没什么心情和信怡抬杠,余因见两人又开始红眼,急忙的踢了踢桌下信怡的小腿。 这时候只见徐海风一个猫腰,端着餐盘就要闪人,但脚还没迈出一步,身体就被不远处的展大给唤住了:“徐海风!” 信怡也是一怔,暗暗说到你们两个要倒霉了。 展大一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的身边,还有纪善生。 这其中也恐怕只有余因一个人注意到了纪医生手上的餐盘,刚刚她还看见他的桌子上有一份饭菜,怎么现在还和展大到食堂来吃?难道是不知道有人送饭到他办公室了吗? “昨天你好好反省了没有?”展大就坐在徐海风的斜对面,他双眼紧盯着想要跑路的徐海风,在这双眼睛的威逼下,徐海风还是乖乖的重新坐到了位置上。紧接着又瞥了一眼余因,一想起昨天纪医生跟自己说的那句误解了,他心就不免的有些虚。 自己学生被自己无辜弄了个冤大头,想想还是将心思转移到徐海风那小子上。 一旁的信怡见状,哈哈笑了几声,连忙将饭盒放到展大的面前献殷勤:“展大,您和纪医生尝尝,这是余因她妈妈给她做的,她吃完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饭盒的盖打开,还不忘回头快速的朝徐海风说了一句:“不赶紧闪人?” 她可是牺牲了这么美好的饭菜给他创造机会,他们谁都知道,若不是信怡转移了展大的注意力给了徐海风溜的机会,他没准就得坐在这一直听展大的训,估计没几十分钟是完不了的。 随后信怡又朝余因使了眼色让她闪人,余因顿了顿,在看到纪善生吃到饭盒里的菜后才起身走。她也不知道一时之间该怎么形容心情,还好今天余妈妈的心血算是没有白费,也可以说是半路走了狗屎运,碰的好。 等信怡挪开身子之后,展大这才发现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了影,瞪着眼看向信怡,信怡讪讪的笑了几声,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展老师,改明儿我带我妈做的菜给你尝尝,那味道肯定不比这个差。” 展大也懒得和这些少年们计较了,专心的吃着美食,无意中提到科室主任便问一旁的纪善生:“你回来那几天主任北上去参加学术讨论会去了,不出意外应是下午的车回来。还有他儿子过来实习,可让我头疼的。”   ☆、第6章 秘密(下) 从食堂回来的信怡双手插兜跑到病房门口,此时徐海风正坐在那个病人的病床旁边帮忙测血压,而余因则在另外一床给个新入住的病人抽血。 她走到徐海风身边咳了咳,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算你小子走运又躲过今天,展大得明天才来医院。” 旁边的余因也听到了这个话,不禁反过头来一脸疑惑。文信怡还指望着自己有一手消息好在徐海风面前嘚瑟嘚瑟,结果这人自从昨天后就整一呆子似的,以前自己说一句话对方就马上与她顶过来,现在是无论她说几句话对方连抬个眼皮都为难。 信怡瞥了瞥嘴,把视线转移到余因的身上,将理由说了出来。 因为科室主任回来了,加上纪医生昨天又是第一天上班,所以就一起上外头聚聚,晚上会有同科医生过来替展大值班。这样一来,徐海风又逃过他念叨的一劫。 依照展大那性子,这事情拖的越久,他就淡忘的越快。即使是明天把徐海风给教训一顿,也好过今天教训。 “我今天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然还得因为那破观后感被他训一顿。”想到展大今晚不来医院,文信怡也是高兴的发呛,昨天的那个观后感她写的自己都不忍直视,坐在电脑前软磨硬泡给挤出来的。 话说到这,忽然从外面进来的两个护士,他们一边谈话一边将余因所需要的东西递给她。对于他们之间的交谈,余因压根就没有去注意,直到纪医生这三个字从他们口中说了出来,她才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 其中一个护士捂着嘴朝旁边的护士打趣的说道:“你是不是因为纪医生这段时间在医院住就不打算回家而天天上夜班啊?” “难道你不想上夜班?这才一天,这夜班都成了抢手货。” 余因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在心里默默的回想了一下方才所听到的话,为了确认还特地唤住那个护士问了一遍:“你们是说纪医生住在医院?” 那护士点点头后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余医生也有什么想法吗?” 余因一顿,连忙罢手:“哪里哪里。” 按理来说今天是余因值班,但因为昨天与徐海风对调了下,所以徐海风很自觉的留了下来。当信怡听说余因又要值班的时候,惊的连忙跺脚:“大鱼你搞毛线啊?你是不是值班值傻了?难道是我这学渣不懂你这学霸的世界了吗?难道我们两从此要有隔阂了吗?” 余因后来好说歹说才打发走信怡,想着跟徐海风说说让他回家休息的,结果他也有着和信怡同样的疑问:“你是不是值班值傻了?我觉得我得向你看齐了,这班我值定了。” 他也一时无法理解余因的脑回路,但一想到昨天在手术室的事情,他有愧在心,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从医院走出去。 既然徐海风不打算回去,余因也就罢了。一个晚上就来来回回的在病房里面溜达,这几天科里入住的病人不是很多,偶尔几个都已经认识了余因他们这批实习生,所以有事没事就唠嗑几句。 她时不时的就走到走廊处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停车场那个固定的车位。听人说,那个车位一直就是纪医生的。现在车位还是空空的,想来和展大他们还没有回来。 徐海风端着器械看了余因好多次,直到他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时才走近余因的身边幽幽的开口问了一句:“你在等谁?” 被一下子戳中心事的余因一个激灵弹开,摇头晃脑的装糊涂:“什么等谁?” 一边皱眉一边悄悄的退出了病房,直奔休息室。 那天她一边打盹一边惦记着纪医生回来了没有,结果糊里糊涂的就被徐海风叫醒,十二号床的病人忽然呼吸不顺,她神经一崩急急忙忙的跑到病房,索性没什么大事,等她安抚好病人之后才知道已经是快天亮了。 她脖子酸涩的厉害,双脚下意识的往楼上走,当看到纪医生办公室亮着灯后她顿时一喜,跑到窗边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直到她早上离开医院,依旧没有看到纪医生的影子。 其实纪善生就在余因走后不久就到了医院,今天周三是他坐诊的日子。而展大也是一大早就领着文信怡他们几个实习生去查房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展大这才对信怡他们开口说:“那个‘白起’你们谁认识?” 大家一听到这个名字,都微微一怔。尤其是信怡,睁大了眼睛直接问了一句:“展老师你问他做什么?” 白起可以说是他们这批实习生里的噩梦。 信怡在和白起做同学之前,一直认为这个别人口中所谓的天才医生绝对是他们这等凡夫俗子攀爬不起的高大对象,并且还一致的认为这个白起应该是家境显赫冷酷到底的面瘫天之骄子,但做了白起的同学之后,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下午余因来医院后第一件事情就被展大召唤到病房里,令她诧异的是纪医生也坐在那边。而信怡还来不及跟余因说话,只听见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迎面走进来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 大家还没有集体反应过来,男人的背后突然就窜出一个人影,在看清那个人影的模样后,余因忽的愣住,双腿还来不及往后退,她的身子猛地就被那个人影抱住,那瞬间余因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似乎要被他撞裂开来。 在场的人也纷纷一怔。 还是信怡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拉开两人,随即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你干什么呢?注意点规矩没有?” 说这话的就是第一个进来的中年男人,他就是心胸科的科室主任白康白医生,同时也是白起这个祖宗的亲生爹。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众人也没有多想,在场的人大概都了解白起的性子,也就没有说什么。倒是余因,虽然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突袭事件,但今天不知为什么,格外的尴尬,好像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白起见到余因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不禁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怎么了?我来到这里你高兴的没话说了?” 白起话音刚落,又遭来他爸的白眼,他收到后立刻噤声。 原来是纪善生的目光因为白起的突然说话而投注在了他身上,主任这才出声呵斥并说了一声:“不过来和纪医生打个招呼?” 白起听闻后笑嘻嘻的走到纪善生的面前朝他张开怀抱:“纪医生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气。” 纪善生只是微微一笑,平静的拍了他肩膀一下:“既然过来了就好好学习。” 余因看到纪善生那抹轻笑,胸腔里的心脏忽的就跟打鼓一样,回忆也瞬间就进入了她的脑海,还记得那年分别的那天,余因十分正经的和纪医生开口:“纪医生,我以后如果当了医生的话可不可以在你的医院工作呢?” 那时候的纪医生也像现在这样,嘴角划过一抹清淡的笑容,拍了拍余因的肩膀:“既然决定了那以后就要好好学习。” 她走神的表情被信怡看在眼里,只见她捅了捅余因的胳膊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你是不是看上纪医生了?” 余因一惊:“瞎说什么呢。” 看到余因这么着急撇清的模样,信怡就断定她心中有鬼,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这目光盯得余因背后的凉风飕飕而过。 白起和纪善生有着相似之处,家庭都是与医生这职业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两人也都是年少时就展现出了这方面的天赋,或许是有着遗传,也或许是从小就受到家庭熏陶的原因,总是比同届生要优秀一些。 余因算得上在专业方面下了功夫的人,不过在白起面前,她还是欠缺很多。白起这人之所以会成为他们这批实习生的噩梦,那就是因为他性子就跟一个二世祖一样只知道玩乐,在学校里屡次逃课,很多东西都靠自学,像他那样看着潇洒又优秀的人在余因他们这一群在专业里拼死挣扎的人绝对是一个异类。 受人钦佩受人妒忌那都是常有的事。 而对于余因而言,白起又是自己的另一个噩梦。白起喜欢余因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学校那几年那追求真是明目张胆,虽然屡次遭拒,但他就是不折不扣继续我行我素的重头来过,余因被他折腾累了,也就纯粹无视。 对他倒也说不上讨厌,只不过还达不到心动的地步。 而今天下午的晚饭,就自然而然被白起这土豪承包了。吃饭期间他注意到了余因略显憔悴的脸,不禁夹了很多菜到她的饭碗里,还一口劲的叫来服务生上几杯牛奶:“余因,你熬了几个晚上?” 白起的话才刚说完,信怡就插话回答道:“别提了,大鱼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目前医院的所有夜班都被她承包了。”说完又看了看已经伏倒在桌子上的徐海风摇了摇头:“真没出息,这才熬了一个晚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信怡却不知不觉的往徐海风的碗里夹了很多菜,还在服务生拿饮料上来的时候特地给他叫了一杯咖啡。 白起听说余因承包了夜班,一手就扶住她额头:“没发烧啊?你怎么想的?难道是知道我要来压力大了,不想落后我太多所以整天留院学习?” “噗……”听到这话的文信怡一口水就呛到了,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去。可能别人不知道,她文信怡可是一点点的了解到了。索性就拧开水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余因:“我猜你今天也不回去是不是?” 余因虽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反驳。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今晚她也不打算回去了。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总之心里就是想呆在医院看看纪医生,然后纠结着要不要和纪医生说起当年的事情。 而今天晚上也是余因第一次看见纪善生查房。   ☆、第7章 时间(上) 同展大一起查房出来的余因看到了走廊那头的一个身影,因为那边走廊上灯管已经坏掉一个,所以光线暗了很多,但她还是能够看出来那个身影是一个小女孩。 这夜间的走廊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么晚了一个女孩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余因习惯性的迈开双脚朝那个方向走去。 可她刚没走几步,只见那个女孩的前面突然一亮,她面对着的病房此时被人打开了门。而从病房里走出来的那个身影,是余因没有想到的纪善生。 她一直以为纪善生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要么睡觉要么做研究,结果却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碰见他。 只见他开口说了几句话,具体是什么余因也没有听清楚,只是耳朵旁边隐约的掠过他的声音,而后见到他突然朝那个小女孩伸出手。 余因双脚一滞,看着那个小女孩被纪医生牵着走进病房里头,让她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时候纪善生朝自己伸出手的场景。 她使劲的晃了晃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就如小火苗一样在她的心里头窜啊窜,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扑灭他们,攥了攥手心之后才走到纪善生所在的病房里头。 病床上的患者是一名妇女,此时只见她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用手捂在自己的胸腔处不停的呼吸着,而纪医生刚刚拿下听诊器,见到从病房外面进来的余因,他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 而刚才那个一直站在走廊里的小女孩,此时也远远的站在病床的侧面,当余因朝她投去视线时,女孩明显在回避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低下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但即使如此,余因也能看出来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恐惧,就感觉和当年的自己差不多。 她心不禁一软,想要走过去问问,结果话还没有开口,纪医生忽然就抬头盯着余因说了一句:“余医生,能麻烦你帮忙去我办公室把这位患者的病历本拿过来吗?就放在桌子上面。” 余因首先一顿,在听到余医生这三个字从纪医生口中喊出来的刹那,她惊觉自己几乎要忍不住激动的出声,她目光愉悦的点点头,转身就快速的跑往楼上。 病历本就被翻开摆在桌子的正上方,余因伸手拿过的时候刚好瞥到了桌子角落里那一个饭盒。里面的饭菜都没有动过,但是她知道这应该不是昨天那一份,而是今天新的一份。一时间好奇心就爬满了她的心头,纪医生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故意没有吃? 虽说心里有着疑惑,但还是眼前的事情要重要。拿过病历本的她习惯性的看了里头一眼,纪医生的字说不上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但是一笔一画还有书面的排版都深得她心。而随即闯入她眼帘的那几个关键字眼,却让她后背一凉。 等她到达病房的时候纪医生已经站起来了,从她的手里接过病历本,云淡风轻的带了一句:“谢谢。” 接下来就没有余因的事情了,她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纪医生有条不絮的记录着患者体征,这其中余因很大一部分的焦点都放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她想这或许是患者的女儿。 一想到刚才她那惶恐的小眼神,她就忍不住将自己的心情同她代入一起。见到女孩一言不发的靠着墙角站了很久,余因这才忍不住走过去轻轻的问了一句:“你妈妈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患者的情况余因已经通过病历本了解大概,她是被确诊为极重度主动脉瓣关闭不全,像她这种,发生心衰后不经治疗的自然生存期只有两年,而这位患者已发生心衰接近一年,刚才她进来病房见到她坐在病床上吸气的模样,想来就是夜间胸闷气促,才不自觉的强迫坐起。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及时做手术。 而余因的话并没有对女孩起作用,反而她越靠近,那个女孩就越害怕似的想要远离。余因看到她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之后才靠近她小心的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安抚她:“不用害……”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女孩突然情绪崩溃一般,大叫一声用力的掐住余因的手腕。 余因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还来不及放手,自己的身子突然就被人猛地往后一拉,纪医生一手环住她轻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那女孩因为躲闪跑到了另一边的墙角蹲下来。 余因的手腕处被那女孩掐的紫青一片,纪医生看到她微动的眼神,拉过她的手腕欲看,当余因的手腕被拉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脸色突然一怔,确定他拇指触碰的地方是粒红色的痣后,他才微微蹙眉抬眼凝视了余因一会。 这时候他脑海中的一根弦骤然被拉紧,平静的心上忽然刮过一阵风暴,怔忪几秒定了定神后才敛住神色开口朝余因轻声说道:“待会去我办公室上点药,还有……”他说到这里,将目光转移到墙角那个身影之上:“那个女孩情绪一直不稳定,很怕生,你最好别再这么突然靠近她。” 纪善生也是在这个女孩身上吃过亏后才知道她的性子,这个病人是他昨天在回医院的路上碰到的,把病人送到家后才了解到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家庭的原因很自闭,且怕生。而这位病患也因为遭受长期的精神压力导致间接性的精神絮乱。并且拖延到现在已经有精神方面的症状,但碍于患者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先手术再转入精神科治疗。 余因忍着手腕上的疼,抬头看了一眼女孩。纪善生走到女孩的身边,余因没有听清楚他是怎样让那个女孩心情平静下来的。直到纪医生牵着女孩的手坐到病患病床旁边后,他才朝余因使了一个眼神让她跟随在自己身后退出了病房往楼上走去。 这也算是余因真正意义上与纪善生的独处,进入办公室后那沉静的气氛一下子让余因忘掉了手腕的伤,转而朝她袭来的是忐忑还有点紧张。 纪善生有必备药箱的习惯,尤其是他在非洲援医的时候,经常会在遇上很多突发事件,所以最基本的药都备在一个小箱子里,即使回了国还是一样。 余因就看着纪善生沉默的从旁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箱子,随后招呼自己:“坐吧。” 余因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开口说道:“纪……纪医生,你别忙活,这没什么事,不用上药的。”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到纪医生脸上突变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迅速低下头,纪善生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让她把手递过来,语气严肃的说道:“你这双手从你来医院开始就不仅仅属于你的。” 也容不得余因愿意与否,她的手径直的被纪善生握在手里,在他查看了一会后才从箱子里翻出两个药瓶和一支软膏递给她。 余因的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尤其是在纪医生握住自己手腕查看伤处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脸上温度高的快要烧起来。她快速的呼吸了几口气,呐呐的接过药后快速的涂抹在伤处。纪善生看了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余因,低低的提醒了一句:“好好上药。” 她的手心有些冒汗,在凳子上坐立不安,周遭静的连根针掉下的声音恐怕都很明显,她左右为难的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正在调整台灯亮度的纪医生,轻声的开口想抛出一个话题:“纪医生,刚才那个患者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纪善生调好亮度,带上一旁的眼镜回答:“明天患者的家属会过来,签字之后就可以。” 余因点了点头,心里一直纠结的那个问题又开始涌出来,到底跟不跟他说自己就是那个小屁孩?她怕自己说了万一纪医生没什么印象怎么办?而且就如余妈妈所说,她对纪医生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但如果不说的话是不是永远都无法知道了?那她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得到他认可的心该如何是好? 纠结万分的余因最终还是想鼓起勇气开口,看到纪善生伏案的身影,张了张嘴轻轻开口:“纪……纪医生,你还……” 没想到纪善生刚刚抬头朝余因看过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随即就从外面走进一个女人,只见她穿着一件素白的衬衫还有紧身裤,手上还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尤其是在见到纪善生后那笑意更加明显:“这是你要的被子。” “这是?”女人看到余因之后便问了一句,纪善生礼貌的从那边搬过一条凳子放到女人的身后并解释了一句:“科里的实习生。” 女人恍然的冲余因笑了笑。 余因察觉气氛的不对,心里飘过一丝沮丧,这才识趣的站起身将手上的药瓶药膏都放在桌子上:“纪医生,谢谢你的药,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说完就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会在这样大半夜找到医院给他送被子的女人,想来也是关系匪浅。而余因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也被全部耗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按理来说就是很正常的话,她也想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么久,一口气说出来不什么都解决了吗?偏偏要想东想西拿不准。 已经连上三天夜班的余因在次日撑不住了,回到家都来不及吃早饭倒头就睡。一直到下午要去医院之前几分钟,这才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时间快来不及,饭也顾不上吃了,换了件衣服就匆匆跑到医院里。 上次展大要求写的观后感他都已经阅完了,就趁着今天下午实习生都在的情况下准备说一说,结果点名的时候余因居然不在。   ☆、第8章 时间(中) 信怡看到展大变脸,连忙替余因解释了一番:“展老师,余因这连值了三天的夜班,我估计她今天可能睡过头了,待会就会过来了。” 在展大眼里,值几天夜班完全算不上什么,想当年他们都是一样过来的,没有值过夜班的医生那还叫医生吗?他以前可是打破了记录大半月都在值夜班。所以面对信怡的解释,他倒是反叱她:“倒是你文信怡,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作文不过关?区区一个观后感你给我写成这样子你好意思交上来?平常写报告也没像这么次?你在大学写论文也这样敷衍了事?” 信怡在心里暗自感叹真不该替余因出这个头,不过所幸余因在展大准备对信怡进行长久训斥的时候赶到了展大跟前。 “展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余因气喘吁吁的跑上楼还来不及喘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也来不及打理。 展大正想要训斥,结果不远处又风风火火的跑来一个人:“展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我自愿接受任何惩罚,当然余因那部分我也替她收了。” 白起面色不改心不跳的一口气说完,展大当时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咬牙给挺住了。不过这代价还是要有,于是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呵斥一句:“你们俩一个小时之后给我打结去!没我的允许谁要离开那里,明天就不用来医院了。” 展大口中所谓的打结,就是外科最基本的操作之一,没什么高难度,但是反复练习的时间一长,那就属于惩罚。余因以前在基层医院实习的时候就被那里的带教老师惩罚过,当时候她从休息室里出来后双手几乎没有知觉了,打结到后面手就跟抽筋一样,完了直接就麻木掉。 正在大家以为展大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时候,他突然就转过身来指着站在最后面的徐海风:“你难道以为手术室那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给我老实点和余因他们两个一起去!”说完又将视线转移到信怡身上,指着她:“你也别庆幸。” 所以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候,他们四人就老老实实的走进了休息室开始,并且深知展大的意思,进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机的录像功能打开。 打结这活刚开始还好,久了的话文信怡是第一件坚持不住的,一边揉着手指一边不停的抱怨:“哎呀我的手要废了!这以后要残疾了找谁赔偿去啊?哎呀……” “你就不能闭嘴吗?”徐海风实在受不了她的喊声,索性就打断她的话。而余因深知,这两人一旦杠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反正劝了那么多次都无果,这次她干脆就任由两人去了,自己默默的退居到后面的凳子上,而白起也紧跟在余因的身后。 “小因,你手腕怎么回事?”在看到余因手腕上的青紫后白起忍不住开口,余因只是微微开口:“不小心弄的。” 白起还要说什么,余因把脑袋径直的转到一边,他只好瞥了瞥嘴保持沉默。 展大来检查的时候是他做完下午那台手术,本来是排在上午的,不过手术室出了点小问题,只能调整到下午。 等展大检查完后他们几个人的手已经动不了了,疼的发紧。信怡一边唠叨一边抱怨,几乎是将他们其他三个人的抱怨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余因先去了更衣室换了件里衣,后来走到走廊上时突然看到昨天掐她的那个女孩,她身边还坐着一个面目憔悴的中年男人。 因为有过昨天的经历,所以她没有本能的靠近,只是徘徊了一阵后才往前走了几步问了那个男人一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突然的出声,那个小女孩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有些勉强的拉出一丝笑意,摇摇头。余因顿了顿,见他也不说话,于是准备离开,结果没想到她刚刚转身,手腕就被那个男人大力的抓住,她惊愕的转身,只见男人突然朝她跪下:“医生,你帮我跟纪医生说说好吗?让我签字?让我签字!” 他身体颤抖着,那个女孩看到男人跪下来,她也一声不吭的朝余因跪下。这余因哪受得住家属这样,而且他们嘴上说的什么她也不清楚,只好一头雾水的想要将男人扶起,可是那男人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只是一个劲的恳求着:“医生求求你帮我跟纪医生说说,让我签字让我签字!我可以签字的!” “先生,你先起来,你先……”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纪善生突然看到了这一幕,他微微蹙眉,走过去将余因拉到身边后将男人扶了起来。 而那男人见到是纪医生,猛地抓住他手臂情绪有些失控的反复在说:“我能帮她签字的,你给她手术好不好?钱我也带来了,为什么不给她手术?” 余因也是尽力的试图去安抚男人的情绪,纪善生平和的与男人交谈着,稳住他:“你先冷静下,冷静下。” 后来走廊上又陆续的经过几个医生,也帮忙过来安抚下男人的情绪,经过多人的努力,那个男人的情绪才渐渐的稳定下来。余因紧跟在纪善生的后面,因为害怕这个时候问他会不耐烦,所以余因在病房外面一直等到纪医生查完房出来后才开口:“纪医生,刚刚那个家属是怎么回事啊?是昨天那个病患的丈夫吗?” 纪医生低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余因手腕处的伤,而后才直视她的眼睛轻描淡写的说:“那个人并不是她的丈夫,她丈夫不同意签字。” 虽然还没有明白事情的始末,但是余因一听到患者丈夫不同意手术,惊愕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一脸不可思议的反问了一句:“病患是他妻子,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怎么会不同意签字?” 病患心衰已经一年,如果再不及时的手术,很可能活不到明年的今天,而且还会长期伴随着心衰的痛苦,作为她的丈夫,余因难以想象一个男人竟然会让自己的妻子遭受这样的等死痛苦,而且还是在明明有救的情况下。 纪善生知道同这个实习生说了情况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对于余因的问题他并没有打算深入的回答,而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像这种手术如果没有家属同意医院是无法将患者推到手术台的。” “不一定要她丈夫同意啊?患者不是还有其他亲人吗?”余因依旧不依不饶,一脑袋的疑问都堆积在她的脑海里,她作为一个与患者毫不相干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作为患者的丈夫?她想不明白为何会冷血到这种地步,况且……一想到刚才的画面余因又忍不住开口:“刚才那位不是说会签字吗?” 余因想起刚才猛然抓住自己胳膊就下跪要求签字的人,之前还以为是患者的丈夫,即使现在知道他不是患者的丈夫,但从他刚才那失控的情绪来看,肯定是是患者的亲人,如果丈夫执意不肯签字,亲人也可以代签啊? 站在纪善生旁边的一个医生看不下去了,拉过余因的胳膊就解释说了一通:“患者的女儿和她自己都不具备签字的条件,她除了一个丈夫外就没有其他的亲人,刚才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她的情人罢了。”这位医生也对患者有着无比的同情,一方面也是同所有人一样谴责患者的丈夫,一方面又是同所有人一样毫无办法。 听到解释的余因心里一揪:“她既然只有他丈夫一个亲人,为什么她丈夫还不肯签字?难道纪医生没有告诉他患者目前的情况吗?不做手术的话只有等死……” “你觉得纪医生像是不告诉患者情况的人吗?”那位医生突然打断余因的话这么说了一句,余因一愣,他看了一眼便走开了。 这其中或许是有余因不知道的隐情。 她好几次都有想去找纪医生问清楚状况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纪医生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心里一定会有分寸的,自己去问了也是白问,什么都帮不上。而且在医院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纪医生既然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医生,这样的事自然是经常见。 所以余因也就强迫自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不要去计较,可就在她和信怡他们去食堂吃饭时,事情的真相还是让她心里那股愤愤不平的情绪潮起云涌。不仅是余因,就连徐海风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告诉他们的是精神科的一个实习生,事情也是从带教那里听来的,这个患者早期在他们精神科接受过治疗,后来检查出心脏有毛病后建议转到心胸来,结果次日病患就消失了,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年之后又会在这个医院看到他们。 只是这拖延的一年时间,已经让病患的病情越发的严重。病患与她丈夫已分居好几年,她从乡下带着女儿来到这里打工,与工厂的另外一个打工男人同居,那个男人就是方才拉住余因胳膊恳求她的男人。   ☆、第9章 时间(下) 病患的丈夫向来不学无术,据人说还是个赌徒,在病患提出离婚后他以五万块作为离婚条件,五万对于病患来说是个天大的数字,手里哪里有这么多钱,协商无果索性就带着女儿外出打工。丈夫的屡次骚扰还有她男友家人的百般刁难,让她压力巨大,尤其是女儿天生孤僻情绪不稳还经常生病,让她的负担日益加重,当初拒绝了转入心胸科治疗的原因就是因为缺钱。 而今她的男友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齐了手术的前期费用,结果却因为丈夫不同意签字而无法手术。 那个实习生也是一边唏嘘一边说。听完后的文信怡实在忍不住,一手就将筷子拍到桌子上怒骂了一句:“猪狗不如的男人!” 余因脸色紧绷,听闻后与众人一样心里难受的紧,因为她亲眼见到过病患,也见到她的女儿还有对她真情意切的男友。 就在她晃神之际,目光不经意瞥到站在食堂门外的那个女孩身影。只见她双手紧紧的揪在一起,头发也凌乱的散在身后,小小的身子笔直的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 往嘴里送饭的白起顺着余因的视线看到了女孩的身影,心里也犹知一半,碰了碰余因的胳膊说了一句:“要不要和我一起做善事?” 余因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白起拉着离开了桌子,信怡在后面大吼:“喂,你两去哪啊?白起你悠着点!” 白起径直的拉着余因走到了打饭的地方,帮忙打了好几个菜后才递到余因的手里,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冲余因笑着说道:“要不要告诉她她很幸运被我这大帅哥请吃饭?” 余因这才明白过来白起的意思,她看了看手上的饭盒,扬起嘴角温柔的笑了笑替小女孩道谢说:“谢谢。” 白起因为余因这句谢谢心里欢悦的很,连连感叹没想到小因原来是这么好攻掠,之前难道是他太想复杂了? 可是当余因和白起走向那边的时候,纪善生的身影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只见他拎着一个小袋,径直走到女孩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与女孩说了些什么,牵过女孩的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饭盒,并细心的将勺子用纸巾擦了擦才放到饭盒里面。 女孩大抵是饿的慌,拿过勺子就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饭。 余因鼻子微酸,纪医生还是当年的纪医生,即使时间过去那么久,他的心依然没有改变半分。当年的自己,也如这个女孩一样接受纪医生的关怀,从他的手掌里感受到温暖,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安定。 等这个女孩长大了说不定也会跟余因一样一辈子都牢牢的记住这个人,毕竟,在自己最需要关怀照顾的时候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纪医生的女儿以后绝对有福了。”白起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随即又拍了拍余因的肩膀:“看来今天的善事做不成了,这饭你就当做我买给你的零嘴,待会下班后回家好好吃,今天可别值夜班了,你瞅瞅你眼睛都成什么样了。” 余因低了低头,伸手不自觉的揉了揉眼。 之后一个小时纪医生都呆在他的办公室里头,余因换好衣服临走之前去了一趟楼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拎着的饭盒后才鼓起勇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有什么事吗?”纪善生习惯性的抬头问了一句。余因左右顾盼了一会,走到他的桌前将打来还没有凉透的饭菜放到他的桌子上:“纪医生,我看你一直没有吃晚饭,虽然这些饭菜有些凉了,你还是垫垫肚子吧。” 她无理由的突然送饭菜纪善生还是有些错愕的,余因在看到纪医生的表情后尴尬的拉了拉嘴角:“你就当是我想和你多学一点东西然后拿来‘贿赂’你的。” 把话说完的余因立马就后悔了,她知道“贿赂”这个词对医生来说是个禁忌,刚才她一时嘴快,没能注意到。 纪善生在余因没有注意的间隙里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当年的那个影子,与现在她的模样渐渐的重叠。 在余因重新投过视线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点了点头轻轻回了一句:“谢谢。”之后便继续埋头手里的工作。站立在面前的余因腿脚有些发颤,她咬了咬发干的嘴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纪医生,那个患者你会做手术吧?” 她问的是你会做,而不是你会不会做,虽然相差只是一个字,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大大不同。纪善生顿了顿,才这收起自己的思绪一本正经的回望余因。 而余因被他清冷的目光慎到,心里不免有些慌张起来。 沉默了几秒才听到纪善生开口:“我没有资格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资格去决定医院的存活。” 他的话余因一时半会理解不了,当时只是粗浅的理解他会去尽力而为,而余因也十分清楚这台手术必须要由家属同意才能做,不然术后所遇上的一切突发情况都有可能赔上一个医院的名声以及很多医生多年的努力。 见到余因思考的模样纪善生也不禁心软下来,语气缓和的再次开口:“我会尽到医生的责任,你也不需要去想太多,安心把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记在心里即可。” 这时候的纪善生就如余因大学里的导师一样,跟她强调她必须要明白的道理。她应声的点头,不想一直让气氛沉浸在这个事件里头,所以她很快换做轻松的表情指着饭菜说道:“我会记住纪医生你的话,你现在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但是她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靠在窗户旁边看到纪医生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才离开医院。 之前她看到纪医生拿给小女孩的饭盒是上两次她在办公室见过的,而余因不知道是谁每天会给纪医生送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吃。刚才把饭给了女孩吃后就一直没有来过食堂,她怕他饿着,加上手里的饭菜也没有人吃,索性才决定送到他办公室去。 吃完饭的纪善生照例去病房内查房,走到楼下的走廊上时,又看见了那个女孩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她双手撑在椅子的边缘处,双脚悬空前后的摇晃着,头发凌乱的散在肩膀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如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玩偶。 他双手不自觉的插到衣兜里,一声不吭的坐在了女孩的身边。女孩听到动静起先惊了一下,但看到是纪医生的时候便放松下来,并没有逃跑。 纪善生偏过头,拉过女孩的手腕将她的皮筋从她手腕上取下来,双手轻轻的顺入她的发丝内,捋清发结后才用皮筋将头发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 女孩也不闹,安心的任由纪善生帮忙把头发扎好。等纪善生的手放下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用清澈的目光看着纪善生。 脸上依旧挂着怕生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极其小,就坐在她身边的纪善生也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这难得的目光却让纪善生的眼眶有丝蕴热,他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余因的模样。 原来那年的那个女孩叫余因,现在已经长大了,并且还真的如她所说和自己进了同一家医院。 如果不是余因手腕上的那颗暗红痣,恐怕他也不会想到当年的女孩现在就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在看到那颗红痣的时候他觉得很神奇,好像昨日女孩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今天就成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并且还在实现着当年她所说过的话。 甚至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从知晓叫余因的实习生就是当年的女孩时,原本被自己模糊掉的小时候样子也奇迹般又被自己想起,只是当年的模样比起现在来说多了份稚嫩与童真。 他第一次给人扎马尾就是给余因扎的,记得那一天余因在大棚里抽血化验完后不小心摔了胳膊,在吃饭期间见到平日里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她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蓬头垢面,这才在午休时帮忙整理她的头发。 那时候在余因的脑海里一直认为只有女生才会扎头发,所以当纪善生走到她身后抓起她头发的时候她怀疑的问了一句:“纪医生你会扎头发吗?” “练练就会了。” 纪善生觉得扎头发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证明他想的太多。捣鼓了好一阵才应了他那一句练练就会的话。果然是练了好些遍才完完整整的将头发梳理好。 看到现在女孩被他收拾的整齐利落的头发,他不禁心里冒出一些成就感,勾了勾嘴角温和的说了一声:“你妈妈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真的吗?”女孩听到纪医生的这句话,这才终于张开了一直沉默的嘴。纪善生笃定的看向她并说道:“不要灰心,只要存有希望就是好的。我曾经遇到过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个时候她也和你一样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待她妈妈,而且她的情况比你还不好,差一点她就生了非常重的病。” 纪善生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将这个女孩视为友人一般与她谈起话来,或许在这样的世界里,他内心没有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对象,也没有一种情况像现在这样让他神经放松。 这个女孩好像就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刻意关闭那一年回忆的大门。   ☆、第10章 靠近(上) 其实那个时候的余因一连几天都在持续低烧,因为隔离区内每天接待的病患太多,需要检查的人也太多,所以几天都没有确诊下来。而知晓她情况的有几个护士已经不敢靠近她,她们也多次提醒纪医生,这个女孩极大可能就是感染者,让他在接触她的时候谨慎一些。 虽然那个时候他也害怕,但是自己披上白大褂,看到父亲在感染群里穿梭,看到女孩孤独的身影,他无法让自己的血冷却下来,他很确定自己想要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虽然女孩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检查时的痛苦还有身体的痛苦他心里却很明白,看到她在这样的境况面前还是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他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对她视而不见,他也从未有一刻有那样强烈的信念,坚信她一定会没事。 “那么……她后来生病了吗?她妈妈呢?”旁边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就拉回了纪善生的思绪,他微微低头看着女孩琥珀色的眼睛:“她和她的妈妈都没事,而且她一直没有放弃,现在她长大了,是一名医生。” 她看到女孩脸上微妙的变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都不要害怕,好好长大,你妈妈就会高兴。” 女孩默默的盯着自己的鞋子,纪善生则双手交叉抱胸的靠在椅子的背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头顶上的灯光微微闪烁,还有不知名的飞蛾与蚊子扑哧着翅膀,此时的走廊上只听见椅子被摇晃的声音,咿呀咿呀的…… 余因这天晚上都没有睡好,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纪医生和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断断续续的画面不停的在眼前晃过,有好几次都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平静自己的心情,但无论她怎样的深呼吸,那些画面依旧没有断过。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 上午和展大进了手术室,做了一些最基本的操作。余因在这批实习生里是除了白起之外进手术室最多的人,在上半期大家都还没有实习的时候,余因已经率先找了基层的医院,基层医院的外科相对于大医院来说规模小很多,医生的数量也有限,所以对于他们这种实习生实践的操作性更强一些。 当初进了医院后不久,就跟着带教去了手术室。那时候的带教是一个资深的外科医生,他不比展大那么严厉,可能是经历的过多了,什么都比较放松。余因在他手下也学了不少东西,所以这次来三医院的心胸实习,也比其他的实习生要顺手一些。 虽然余因进了很多次的手术室,但每次出来的时候她的后背还是要出一层汗。而今天余因的表现却与之前有所出入,等到手术完毕之后,展大唤住余因问了一句:“余因,今天你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打结没打够?” 余因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紧接着呼了一口气才跟着展大一同走出手术室。他们走了多久余因就被展大训了多久,她倒也沉默着接受。 而等到他们刚出电梯门的时候,就听到走廊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几个人的声音在叫嚣着。 展大眉头一锁,加快脚步就转过拐角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余因也是察觉到异样,紧跟在展大的身后。 那边的场面有些混乱,两个男人分别被几个医护人员拦着,两人双眼猩红的怒瞪着对方,面目狰狞的一边怒吼一边拳脚相向。他们的身后好几个人奋力拉着他们胳膊制止他们的行为。 两个男人说的话都是方言,在场的没有几个人能听明白的,余因也一样。但是通过他们表情和行为可以大概的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尤其是当昨天那个朝余因跪下的男人出声之后,对面的那个男人猛地一推工作人员,那几个医护人员踉跄了好几步,而就在这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小女孩突然会冒出来。 那个男人见到女孩的身影,几乎是使劲全身的力气推开阻拦他的人,一手拎住女孩的衣领就将她拖到前面一手举起似是要捶打。 余因见状,几乎想都没有想,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上前扑去,将男人撞倒在地后只感觉她的肩膀被重重一锤,她疼的惊呼一声就下意识的蜷缩下身子。 展大以及后面的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将男人控制住,女孩也被另外一个男人及时的拉到了身边。余因咬着下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旁的护士连忙将她扶起:“没事吧?” 男人已经怒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去劝,还是楼下的保安被叫上来后他才被强制性的拖到医院的楼下。 那一拳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足以让余因难受好一阵。事后去处理时展大呵斥她:“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上前去逞什么能?” 余因心里也是后悔万分,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当时候的情况连自己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就这么扑上前去了。 “你说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他一个三大五粗的大男人你……”展大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推开了。 “怎么回事?”进来的人是纪善生,他是刚从外面回到医院的时候听说了这一状况才马上赶过来。他把目光放到余因的身上,眼神冷冽几分。 展大把刚才的情况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两个男人有一个是上次朝余因下跪的男人,还有一个是那位病患的丈夫。 “她老公非要她拿出五万块才肯签字,不然放言病患在医院出了任何事情都会告我们医院。”展大黑着脸说道:“你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病患那男友身上除了那几万块的手术费还哪里有钱?这不明摆着敲诈吗?” 余因听闻后心里也不由的来气,看到纪医生变得有些严肃的脸,原本想要开口的话也被吞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纪医生的思绪飘荡到了何处,在些许的沉默过后才看到他转身的背影。在见到他迈开步子离开房间时,余因下意识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此刻医院的长廊上刮过一丝冷风有些微凉,余因抬头凝视着纪善生被阳光照耀着的背影,加快步伐跟上他的快步。 兴许是察觉到了身后余因的动作,纪善生不由的放慢脚步,一直走到电梯里,他才完全停住脚步。看着他眉间的微蹙仿佛是在思索什么,这样安静深沉的纪医生让余因没敢出声打扰。 余因以为纪医生要去患者病房的,结果他却径直的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跟随到门口的余因脚步微微一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纪善生突然开口唤住了她:“余因。”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纪医生完完整整的叫她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却令余因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向她招手示意她进去,余因怔忪了一会才朝他迈开步子。纪善生的办公室光线有些暗淡,因为本就背阳再加上他把百叶窗都拉下,使得光线本来不怎么充足的房子更加昏暗。 “坐下。”他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如同魔咒一般,余因想都没有想顺势就坐在了附近的一条凳子上。 “把衣领拉开我看看。” 她在惊疑中忽然抬头望向纪医生,而他面无表情的脸给了自己最肯定的回答。但想来想去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尴尬的拉扯了下嘴角:“纪医生我没有什么事,就是被简单的捶了一拳,刚才向医生已经给我开了一些药,我待会就去药房取。” 听到余因这么说,纪善生的脸色才逐渐的松弛下来,他知道向医生是骨科的主治医师,既然他给余因看了,就代表也没有多大的事了。 “以后多注意下。” 余因听到纪善生说话,虽然语气还是平平淡淡,但听起来却没有以前的温和,她还能够隐隐的感觉到今天的他心情应该是不快的,可能是受病患的影响,也可能是他自己心里头有心事。 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转身开口说了一句:“纪医生,如果那个病患的丈夫答应签字了,是不是一切都会解决?” 而纪善生并没有回答她。 回到休息室的余因肩膀疼的紧,索性就直接半躺在沙发上面盯着天花板开始神游。一想到那个病患她丈夫的嘴脸,她心便克制不住的愠怒起来。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身边有个这样对待自己绝情的人,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孩的影子,孤僻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萦绕在她的脑海当中让她时刻都能够想起来。 良久她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走出休息室门口,就意外的碰到了那个女孩蹲在窗户侧面的巨大盆栽旁边。 她看到余因出来,这才靠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 她张了张小嘴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任何的话,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喉咙处掐住了一番。 余因察觉到她不对劲的脸色,微微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她并开口问:“有……什么事吗?”看她的样子,好像就是在这里特地等着自己。 出乎余因的意料,女孩慢慢的靠近自己,并且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声音低低的传入她耳朵:“谢谢。”而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小手牢牢的圈住余因的小拇指,灼热的温度从掌心传入她的血液,她有些讶然的低头看了看女孩的头顶。 她没有明白过来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转变,但是她的举动还是让余因心中升起一股欣喜,毕竟她能够主动靠近自己,那就证明自己对她而言还是亲近的。 于是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反手将女孩的小手握在手里问了一句:“饿吗?姐姐请你吃饭?” 其实女孩对余因的认可还是从那天晚上纪医生口中开始的,然后刚刚又帮助了她。后来余因带着她去了食堂给她打了几分清淡的菜,刚好那时信怡他们从那边也赶过来吃饭,信怡一见到余因就跑了过去大肆叫唤了一声:“哎我的祖宗你没事吧?” 余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信怡随后又看到她身边的女孩,疑惑的看向余因。   ☆、第11章 靠近(中) 余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信怡随后又看到她身边的女孩,疑惑的看向余因。 女孩看到信怡的靠近,下意识的往余因的身边靠了靠,余因见状牵住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安抚的摩挲了一会,这才开口跟信怡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信怡一听心中就忍不住发怒起来,碍于女孩在场,只能憋在心里头。看到女孩面黄肌瘦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心疼的连忙将自己盘子里所有的菜都夹到女孩盘里,并好好叮嘱她:“乖,多吃点!以后在医院里饿了的话找姐姐好不好?不要害怕。” 事后又叹了不少气,直到余因突然提出她准备去尝试说服病患丈夫的时候,信怡才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说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他脾气暴躁的样子?” 信怡边说还边与她分析:“这病患是纪善生的,上次他不是还将你和徐海风从手术室里赶出来了么?趁此机会我们旁观旁观看他该怎么解决这事,看他在这危急关头到底选择救还是不救。”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什么,立马直起腰杆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因为纪医生才去……” “乱想什么呢?”余因打断信怡的话否认的回答。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心底里最实际的想法,只是不愿意就这么□□裸的被抛在空气当中,她那样的小秘密也是逐渐的升起来的,她只想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让它在既定的空间里游荡,不能超过底线被唤出。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余因才逐渐的明白过来之前纪医生对自己说的那一句:“我没有资格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没有资格去决定医院的存活。”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恐怕都是两难的选择,病患的丈夫既然已经放话不救她,如果纪医生执意救了她,手术不出问题还好,要是万一出了点问题,加上病患法律上的唯一亲人脾性如此,必定会给医院招来不少的麻烦。 但她心底隐隐的猜测,如果事情得不到顺利解决,纪医生应该还是会想办法救助病患吧。 既然余因心里这么决定了,就想尝试一下,毕竟还是有希望说服的,即使希望很渺茫,但至少不等于没有。 于是她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开口问了一句:“告诉姐姐,你跟爸爸住在一起吗?” 这个女孩似乎很害怕听到爸爸这个词,两眼如同惊惧的兔子,默不作声。余因知晓她的心里,转而问了一句:“那你知道爸爸住哪吗?” 女孩以为余因要把自己送到她爸爸那去,突然就从凳子上跳下来远远的跑开,并且双眼含泪的一直摇头:“我不想回爸爸那,他会打我的……” “我靠!敢情那死男人居然还家暴?!”信怡听闻女孩如此惊惧,再也不能憋住心底的气愤,拍着桌子就豪情万丈的同余因说道:“我陪你一块去那个死男人那里!” 余因走过去安抚下女孩后才与信怡汇合,两个女孩怕出什么事,于是信怡硬拽着徐海风跟在他们身后,虽说徐海风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也了解这桩事情的境况,心中那丝不忍稍稍一动摇,就被信怡掐中强行拖走。 他们三刚好晚上都没有排班,刚出医院白起就挡在了他们的前头,只见他撩起自己的袖子朝信怡说了一句:“你倒好,找着男人保护你,我们家小因呢?” 信怡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有你吗?” 白起与信怡相互对视一眼后嘴上分别挂上了笑意,他靠近余因的身边,一边走一边感叹:“小因,以后有什么事情别忘记我还在你背后呢。” 晚上的天气出乎意料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外头的枝叶上沙沙作响。纪善生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张轻薄的被子,走向医院的长廊。 此时那个小女孩正蜷缩在长廊外面的那张椅子上,纪善生走近她后轻轻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随后将手里的那张被子盖到女孩的身上。 他转身走到病房的门口,看到里面的男人因为太过劳累倒头睡在了病患的床沿。 病患的身体状况一如平常,毫无起色。他的目光转移到男人的手上,那双充满了茧子的双手写满了沧桑,只见他牢牢的握住患者,手背上青筋突兀的很。 纪善生的心里头已经初步有了想法,如果患者的丈夫不签字,他也会手术,只不过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做这桩手术之前,会出现这么一个小插曲。 等他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展大的电话,当时他一边翻看着病历本一边稍微歪头将电话夹在肩膀间与耳朵间。 展大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气愤:“纪医生你现在在医院是吧?你帮忙去趟派出所。” “派出所?”他一听到这个词,将手中的病历本一手拉下,腾出一只手拿正手机。 “我手下四个实习生闯了点祸,刚刚才接到警察的电话叫我过去一趟。你说我现在在中心医院那边一时也走不开,你替我去走一趟?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过去打个证明将他们领出来,派出所那边的头是我一高中同学,我待会打电话过去,你就帮我过去领下人就行了。” 展大手下的实习生,他可能也猜到了余因的存在。而事实也确实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这四个人中,余因确实是在里面。 此时余因他们四个脸上分别都挂了彩,全身凌乱的坐在派出所的一条木凳子上面,他们这四人里面就白起还算理智,所以他坐在前头等着警察问话,而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信怡看了看手表,一脸不耐烦的催了前头一句:“同志,这件事情真的错不在我们,是他先动手的,还扬言要……” “哎你别插嘴,没看见白起正和人家说着呢?”徐海风一手拉住信怡的胳膊制止她。信怡不爽的冲着那个男人翻了一个白眼,偏头看到一直坐在凳子上沉默的余因,不禁捅了捅她的胳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看你都被他弄成什么鬼样子了?” 此时余因的脑袋有些晕乎,额间细细密密的冒着汗珠,就好像她的脑海里现在居住着一只苍蝇,一直嗡嗡嗡嗡的不停。她低头看到自己胳膊上乱七八糟的划痕,沮丧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来是她将事情想的简单了,就如信怡所说的,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能指望他能够看清自己的良心。 他们四个开始是秉着非常友好的态度找到男人所居住的旅馆,没想到正好碰上男人收拾东西准备去火车站回老家。余因见到这情况已经坐不住了,没有多想就走到男人的面前表明自己的来意:“先生你好,我是三医院心胸科……” 可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受到男人的白眼。他一听说是三医院,猛然就打断她的话,大力挥手吼了一句:“我管你们是谁,想要我签字,叫她拿出五万块来!不然免谈。”男人说完就提着箱子走出了小道。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们也面色不好的推开余因。 “你妻子的境况已经很危险了,这五万块钱你看是不是等她做完手术了后再商量,现在只要你签个字她就能手术,而且这手术是我们医院特别好的医生纪医生亲自主刀,你放心就行。” “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对于余因的一再解释,男人颇为不耐烦反问了一句。此时信怡也站不住了,开口就指着他狠狠的说了一句:“要是你老婆死了你也休想拿到你要的五万块钱!难道区区五万块就让你出卖自己的良心吗?你也不好好看看你老婆现在……” 信怡的话说到一半,就强制的被徐海风用手堵住了嘴巴。他就知道文信怡会把事情搞砸,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手慢没有及时制止住她。 显然,信怡的这番话也逐渐的激怒了男人,只见他突然一把将行李扔到一边,指着信怡的鼻子就开口:“你知道个屁?!那女人之前怎么对我的?现在还妄想让我救她?” “其实你们之前不管有什么恩怨的话等到过了这一关再说,你妻子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你就暂时当做救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之后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说。没准她知道是你签了字让她顺利的进入手术室被救过来,她肯定也会感激你的,而且对你来说签个字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 “呵呵,手术室?做了手术就一定能活?你们骗谁呢?还有要我当她是陌生人,也太异想天开了!我明确告诉你们,这字我不签,你们要是找着愿意承担后果的人签了字,我也认,不过万一出了点事,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我就算是撕下脸皮我也要找着你们医院要钱的!” “我说你还讲不讲理了,我他吗……”听到男人不讲理的话,文信怡气的硬是掰下徐海风的手爆出粗口。 一直沉默的白起也最终看不下去了,看了一眼余因铁青的脸,他面色忽的紧绷,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一动不动。或许是他的视线太惹眼,让男人心里不禁一咯噔,见他气势汹汹不好惹的样子,心底也是壮着胆子朝白起大吼一声:“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白起嘴角微微一勾,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心黑到什么程度了而已,用得着你这么怒火丛生吗?我的气都还没有冒上来了,你倒是已经快火冒三丈了。” “小白脸你丫的以为你是谁?吊着个脑袋瓜子充着老虎来吓我们?还不赶紧给我们滚?!”男人身后的人见到白起一脸傲娇的模样,心中来气,白起年纪轻轻的竟敢踩到他们的头上去,心里咽不下那口怒气,径直的贴近白起胸膛大声的吼道,这三人纷纷变了脸色。余因眼看着事情有越发闹大的趋势,赶紧上前拉开他们的距离说了一句:“既然你听不进我们的劝说那也就罢了,我们也尽力而为了。” 她的话刚说完,那个男人抓住她的胳膊猛地一甩,余因一时没有站稳脚跟,连连后退一直撞到墙壁上面。白起见状,哪还跟他们讲道理,一手就拽住男人的胳膊抬脚就踢到他的膝盖上面,疼的男人顿时一个墩身。 看到白起已动手,信怡再也憋不住心底的怒气,拼尽全力挣脱开徐海风,上前就跟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文信怡!你脑子是不是吃了屎?”徐海风一边谩骂一边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混乱当中,余因自然也是不例外,四个人与那三人扭打在一起,得亏了叫上了白起和徐海风,他们两个看似没有那三个壮实有力,但拼起来倒是一点都不逊色。 那三人也只是借着蛮力凭着本能挥拳舞爪,而白起一看就知道不止一次两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动作娴熟的穿梭在混乱当中,对于哪里是弱点也十分明确。只是余因和信怡这两人拖了后腿,若不是她们搀和了进来,白起和徐海风对三个是绰绰有余。 于是事情就这么发展到了被路人报警,然后就进了局子。   ☆、第12章 靠近(下) 在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为了确认各人身份,直接就问到了医院带教人的电话。而信怡当时候也是懵了头,想到她妈妈要是知道自己因为群殴而进了局子那模样,她心里就开始打鼓,而就是这间隙当中别人一问她就下意识的报出了展大的电话号码。 徐海风一个暴栗就砸到了她的脑门上:“你傻子啊!” 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那位敬业的警察同志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展大的电话,而此时的展大正在临市的一家医院里同对方商量着合伙引进新器械的事情,一时走不开这才通知了纪善生。 等纪善生到达派出所的时候,笔录也都完事了,警察同志正在逐一的教育他们,其中也包括那个男人。 纪善生淋了点雨,头发微湿,额前有好几捋的碎发凌乱的散下来。他一进来,余因他们四个身体皆是一僵硬。 尤其是余因,在看到纪善生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立马挺直了身子,头都不敢抬的紧盯着自己的手指。 “你好,你就是他们的带教老师?三医院的?”见到纪善生还没有来得及脱下来的白大褂,那位警察同志问了一声,随即又将视线撇过他胸前的铭牌上。而后才跟身后的同事点了点头,紧接着朝他简要的说明了情况,表示事情在他们的教育下差不多就解决了,伤势也不重,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走人了。 他表情微微有些凝重,暗黑的双眸掠过他们每一个人,余因顿时觉得自己后背凉风飕飕的,信怡也是小声的说了一句:“完了……” 相对于展大来说,他们更加愿意此时来领他们的不是纪医生而是展大,虽然展大平时对他们严厉,但是好歹也是带了他们好几个月的老师,平时朝夕相处的多少也了解展大的性子,只要挨过他的训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可这纪医生不同啊,这沉默又强大的气场让他们每个人的心就跟掉入了无底洞似的,抓不住他的怒点也掐不住他的攻破点。就连白起在心里也忌惮纪善生几分,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纪善生的性子,纪医生不较真还好,一方心上了这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糊弄过去。 纪善生的目光掠过余因,上下打量了下,才收回视线声音冷冷的回应警察同志:“事情好像没有完。” 不仅在场的人一愣,就连那个警察同志也是一愣。 那男人哼笑了几声,大摇大摆的走到纪善生的面前双手抱胸的反问了一句:“纪医生是觉得少了点赔偿吗?也是,他们这么骚扰我,而且还将我亲戚他们打成这模样,不有点赔偿实在说不过去。既然纪医生这么深明大义,我看警察同志你也就……” “对,是赔偿。”纪善生脸颊边露出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浅笑,随后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想当时先动手的不可能是我的学生,而且……”他突然转过头,在大家的注目下走到余因的身边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警察的面前:“她算是伤的最重的,一个女孩子他们能够下这样的狠手,你们警察就打算这么了之的话我也是无话可说。” 他话音刚落,突然拽了下余因的右胳膊,顿时疼的她两眼发颤,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不禁想要缩在一起。 大家见到她的不对劲,白起第一个跑过来查看了她的胳膊,微微蹙眉问了一句:“小因你手怎么了?” “上次在医院的纠纷我没有站出来说话,但是今天我必须将事情摆出来,上次也是你动手在先伤及了她。这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了结?我想最基本的赔偿还是有必要的,你说呢?” 纪善生冷不丁的反问了一句旁边的警察同志,那位警察同志恍然的点了点头。男人气愤出声:“是谁先骚扰在先?要不是他们这群人惹怒我我至于先动手?” “骚扰?说话得有证据才行。”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纪善生就立马接在他的话后面径直的打断他所有的思路,男人一顿,怔忪的看了看身边的兄弟。 “嗯,证据还是要有的,那边的监控很快就能调过来,还有纪医生,关于你说的医院里的那件事情……” 那位警察同志正要说什么,门外便进来了一个人影,走到纪善生的身边朝他伸出手:“纪医生吧?” “头!”方才那个警察见到来人立马唤了一声。这人正是之前展大在电话里说过的高中同学,在简单的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才当着众人的面前表示会遵循纪医生的想法,将事情合理的了结,所以男人的赔偿肯定是跑不掉了。况且男人说骚扰那不过是片面之词,监控上看出来的都是谁先动手。 而男人也是吃了纪善生的闷亏,感觉是有理说不清,但他偏偏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见到对方关系过硬,深知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异,只好气咽的当一个吃了黄连的哑巴。 纪善生将男人单独叫到了派出所的外头,语气淡淡的从容出声:“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手术签字的问题,当然你妻子的死活和我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救活你的妻子。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要摸着良心,不然吃亏的时候都没有人帮忙说话。” 他刚才只是顺势的捉住了男人的小辫子:“你还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刚才我学生的赔偿费用,我会尽可能的争取到最高。” 他说完淡然的转身,男人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你这样威胁我亏你还是个医生!” 他停下脚步,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我并没有说我是个好医生。” 纪善生从来也没有以好人自居过,他向来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凭着良心做事,凭着良心做人。不需要去刻意讨好一个人,也不需要刻意去放低自己,前半生就这么淡然的过来,他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在医院从业这么几年,见过的人还有事太多,甚至有一些是自己从前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一些事,而这一桩事情,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很多突发事件里的其中一件罢了。 男人不同意签字,他也会有办法做那台手术。当然,同意了是最好的。而余因这一次,也算是为了男人的签字而推波助澜了一把,虽然方式不怎么样,倒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但他们的方式总归是不值得提倡的。 所以在带他们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他并没有摆出好脸色,与同刚进来一样面无表情。但现在相比之前的害怕和忐忑,信怡他们几个心里更多的是解气还有钦佩。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信怡忍不住的戳了戳纪医生的后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兴奋的开口:“纪医生,你真行,那男人肯定不会愿意赔偿医药费,没准隔几天就来和你说要拿签字作为交换条件!” 纪善生平静的声音打断信怡的话:“明天你们展老师会给你们上一课,现在回去吧。”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了余因身上转而继续开口:“余因和我去医院一趟,你们回家检讨检讨今天的行为。” 纪医生突然投过来的目光让余因心口没来由的一窒。 信怡他们连忙点头回应,趁着纪医生没有开口训斥的时候各自都散开了,白起刚才还担心纪善生会谩骂自己几句将他爹给说出来压制自己,因为这个还一直提心吊胆来着,见到他发话了,脚底就跟抹了油一般跑的比谁都快,顺道在余因身边叮嘱了一句:“好好包扎下,明天我替你值班!” 一会的时间只剩下余因和纪医生两个人。 看到走在自己前头的纪善生,余因恍惚的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弥漫起了一场大雾,从心里一直蔓延到眼睛,视线也模糊的有些看不清路。 不知不觉余因跟着纪医生走到一颗巨大的树下面,刚才所下的淅沥小雨成了毛毛细雨,而这棵树的树冠充当了天然屋檐的作用。 大概是因为下雨,路边的行人不是很多,马路对面的一家小吃店开的灯光足以照亮这个小地方。 纪善生给余因腾出了一个位置,他思绪微敛,目光掠过她的肩头看向身后的黑暗之处。直到余因小声的开口,他才抽回思绪。 “纪医生,我自己去附近的诊所弄下就好了,不严重的。”她想纪医生晚上习惯查房,这个时候过来想必会打扰他的工作,况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纪医生的面前胸口就好像喘不上气一样堵的慌。 纪善生突然就注视着她的表情,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她细小的胳膊握到手心里。脑海当中也不自觉的想起当年余因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隐忍的功力倒是一点未减。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往她肩膀上处移动,指腹与她肌肤相触碰的地方就跟点了火苗一样,灼热的让余因的心跳忍不住骤然加快。 她紧绷着身体,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别处,脑海当中无数个问题窜了上来,纷纷扭打在一起,各种思绪如同麻花一样纠结在一起,理也理不清。 而后余因只感觉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一阵骨头正位的咯吱响声,几秒钟之后握住她胳膊的手就放了下来。 “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明早来医院的时候先去向医生那让他帮你开点药抹一抹,平时多注意用手,重物什么的少提,至少在这星期内多注意。” 余因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纪医生是为了给自己正骨,她微微扭动了下胳膊,没有刚刚刺痛的感觉后才有些头疼的苦笑,而后摇摇头:“纪医生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说完就站了起来朝纪医生感激的一笑。 而纪善生却是脸色微变,沉着表情清冷的开口唤了她一句:“余因。”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他严肃的站起身强迫余因看着自己的眼睛:“或许这是你们年轻人所独有的处理方式,但是我并不推崇。而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而不是怎么去视自己的健康为空气。” 余因一时表情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而纪善生也不想等她有回驳的余地,走到路边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招呼余因上车,随后他也紧跟在后的坐上来。 “你家的住址。”   ☆、第13章 哽咽(上) 纪医生的态度让余因无法拒绝。 余因的家里住在一栋老居民区的最里头,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纪善生瞥了一眼漆黑的四周,随即也从车里走下来。 “纪医生,我家就在那栋楼了,挺近的,你就不用麻烦下来了,本来你能送我到这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见到纪善生从车上下来还想送她到家门口的模样,连忙摆手冲他笑着说道,就怕他不相信,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自己家里的那扇窗户。 “走吧。”纪善生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两个字,提脚就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余因没有办法,只好小跑上去跟上他的步伐。 就算对方不是余因,他也会送到家门口。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碰到过不少女孩遇害的事情,每次送来医院的时候要么就是残肢缺体,要么就是只剩一口气。这大晚上的哪里都不会很安全,更何况余因胳膊还受了伤。 “纪医生,我家就在楼上了。”余因叫住快要走过头的纪医生,微微低眉拉了拉嘴角:“谢谢你,医院那边应该还……” “嗯,上去吧。晚上用冷水敷一敷伤口处,明早别忘了去向医生那拿药。”他微微抬起下巴看了看楼上说了一声。话还有一半没有说的余因被纪医生这句话给打断,她微微窘迫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她的身影在纪善生的目送下渐渐隐匿在楼道中的黑暗里。 一直到楼上的开门声音传来,纪善生才逐渐的转过身子,脑海当中再一次的出现了那一年的场景。 余因父亲被宣布去世的那天,她站在隔离区大棚的门口,她的父亲是直接从医院里送到殡仪馆去的,而她在隔离当中,无法外出。 纪善生很清楚的记得,那些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甚至鼻头都被憋的通红,她一直忍着不要哭出来,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父亲是不想看到自己哭成泪人的模样,若是看见了,他一定会比自己更难受。 几天的相处下来,那么多项检查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这一次也是纪善生第一次看到小女孩含泪的模样。她紧紧的咬住下唇试图要憋住哭声,但是肩膀还是止不住的抽泣,他走到余因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在青春期当中性格敏感的女孩子,当时他还设身处地的想过即使到了自己那年龄遇到父亲去世这样的事,他恐怕也会与她无异。 所以他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陪在她的身边将一包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而转眼,那个女孩就长大了,刚刚站在一起,才猛然的发现她已经到了自己的肩膀处,想当年,她还只是在自己的胸膛之下。 余因那天晚上睡的很香,入睡之前想了一会纪医生,而后转眼就天亮了。 这天早上余妈妈也有早班,刚好赶上余因去医院的时间,将早餐做好之后还顺带了一份放到桌上,临走之前叮嘱余因说道:“你给纪医生拿过去,这里头我熬了点热汤。” 余因还来不及拒绝,余妈妈就匆忙的出门了。她低头看着眼前的那个饭盒,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经常出现在纪医生办公室里的那个饭盒。脑海当中就不由的就浮现出那一天在办公室所见的女人,她的模样不知为何被余因深深的刻在脑海里,那一颦一笑,从容且温和。 如果那就是纪医生的爱人,倒也相配,至少从最初的印象这点来看,还是与他心中高大的纪医生形象符合的。 只是她还是不愿意接受纪医生有爱人这一事实,但好像也不得不接受。 余因从这想法当中回过神后,暗自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番,纪医生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想,况且他过怎样的生活爱怎样的人都与自己无关。 而此时沮丧落寞一股脑都冲上眼眶,似乎是强制逼迫流出眼泪一番。她攥紧拳头,最后还是将余妈妈给的饭菜重新倒到了碗里,并没有带去医院。 昨天的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因为有白起的参与,所以事情闹到了白起的父亲也就是科室主任那里。 展大从主任办公室回来后,脸色明显不好看。招手叫来站在他后面的实习生:“你让余因他们都上楼给我等着!” “老展……”展大的话音刚落,他的不远处就传来了纪医生的声音。展大一见到是纪善生,走到他跟前为了昨天帮他领学生的事情他道了谢。纪善生找他可不是为了道谢而来,所以他也只是不在乎的罢了罢手,与他说到正题上面:“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展大一听纪医生居然还有求于自己,心里好奇心蹭蹭往上涨:“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麻烦我的?” “想跟你要你高中同学的号码。” “我高中同学?”展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思索了下后才恍然:“那警察同志?” 纪善生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疑惑纪善生要警察同志的电话做什么,但他没有主动说的话展大也知道问了也白问,索性就很干脆的将号码给他。 他与那边通过电话后去了病患的病房,小女孩依旧沉默的坐在长廊上,见到纪善生的身影后撑着双手从椅子上下来站到纪善生的面前,她的嘴角有些肿,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纪善生察觉到不对劲,凝视她的眼眸慢慢的蹲下身子与她身高齐平,正要开口问她的伤口从何而来的时候,小女孩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医生,救救我妈妈。”她说完眼睛里积蓄的泪水就潮涌而下,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脸颊,她声音又沙又软,夹着一阵一阵的抽泣声:“为什么来了医院还不能好起来?为什么有时候我跟我妈妈说话她都不理我?” 女孩衣服大概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换了,全身脏兮兮了,身体也是骨瘦如柴,脸也如同个花猫一样。她眼底的悲痛让纪善生想起了他路过肯尼亚的一个贫民窟时,那个干瘦的孩子倚靠在墙角,伸手向他们讨了点吃的,嘴里还一直喃喃的说一些话,后来在与同行的翻译交谈当中,才知道那个男孩双亲都因为无钱治疗疾病而去世,他已经在那附近流浪了好几天。 那时候纪善生想要去看看那个孩子,为他检查下身体状况,可是当第二天他再次来到贫民窟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饿死在了村头,他的尸体被破布盖了起来。 他心里蓦地一软,伸手触碰到孩子的肩膀:“叔叔会救你妈妈的。” 而这一幕,刚好也被站在拐角处的余因所看在眼里。她原本是被人叫去楼上集合的,可是在路过这一层楼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小女孩,所以想停下来看看她,于是就在这个地方看到了这一幕。 女孩说完话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她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以后呆在医院久了就会看见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久了便会习惯。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解剖小白鼠,多上手几次就会习惯。 或许是她才来医院不久,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没有任何的免疫力抵抗,也做不到像很多医生那样将怜悯同情都隐忍在身,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她听到这些话特别的难过,恨不得自己立马就可以掏出好几万块扔到病患丈夫的脸上,让病患第一时间送入手术室。 纪善生在病房里呆了一会,临走之前唤了旁边的护士医生,并说了一句:“明天安排手术。” “纪医生……这个患者好像……”护士反应过来纪善生指的是这个病患后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但是话到嘴边看到纪医生脸上正经的模样,也就闭嘴,应声的点了点头。 纪善生去病房里面的时候余因第一时间跑到了女孩的身边,在看到她嘴角红肿的模样后也来不及抒发心中的怜悯,蹙眉问了一句:“这里怎么回事?” 女孩并没有回答,无论余因怎样的追问她都没有说。最后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她坐到椅子上忍住心疼和她说说话。后来实在是忍受不住了,直接抱起她就跑到药房,和药房的医师沟通了一会才拿来了药给她抹上。 将她送到楼上的时候刚好看到纪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与女孩交代几句完后便跟在了纪医生的身后:“纪医生,那个病患……” 她想要跟纪医生说说说给病患做手术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犹豫了,虽然她很是相信纪医生手术不会出任何的错,但是谁也说不准一个万一,而且病患的丈夫态度那么强硬,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他逮着不放,随便谁也承担不了后果。 但是不做手术,那病患就只能白白的等死。 “病患的男友很爱她,他也承诺愿意承担手术的一切后果。纪医生,你能不能同意让他代替病患的丈夫签字,然后给她手术?” 但她最终还是敌不过心里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按理来说病患的男友也可以签字,如果病患的丈夫之前没有朝医院放那么狠的话,估计手术也已经做完了。 纪善生并没有回答她,一路无话的走到自己办公室。见到他不回答,余因也没有勇气再问第二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野里,心里也僵硬了几分。 “余因你在干什么呢!”正往回走的余因被身后的声音给叫住了,她转身见到信怡迅速的朝自己跑来:“你脑子抽什么风?还敢缺席展大的训斥会了,我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最好有个准备,我看刚才展大那表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次绝对不是打结这点小惩罚那么简单!我奉劝你赶紧上去主动认错去,再编一个好的借口同展大说说情。” 经过信怡这么说,余因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上楼的目的。   ☆、第14章 哽咽(中) 展大确实如信怡所说很生气,将她呵斥了好一会才同意放她走,并且放言还有下次的话直接就调走,心胸科接不起这样不守时的预备医生,而且这几天的夜班就由她来做,不仅如此,还划定了三本厚书,查房的时候第一个提问的就是她。 这些事情加起来够让余因头疼的了,不过又没有可以反驳的话,只能这样接受。 女孩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她的头脑里,感觉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一个无头苍蝇,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心里是多么想帮助他们,可自己现在的能力有限,实在无能为力。而且自己对纪医生又看不透,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样想的。 无方向的余因一整晚就只能依靠不停的做事才能勉强摆脱心中的积郁感,在病房里跑前跑后的,每一个病患都被她照顾到位,其中有一个阿姨招呼余因过去,询问了她一系列的情况,余因也察觉到有些不对,这才呵呵的笑着想要离开,那阿姨拉着她的手就问:“小因啊,来给阿姨做媳妇得了,阿姨的儿子长的老帅了,人也老实,绝对不会……” “阿姨!”这阿姨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响起了白起的声音,只见他飞一般的跑到阿姨的跟前故作不满的回答:“阿姨,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小因我可是追了好多年的!是不是?”白起一边笑着打趣一边看向余因,余因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 那阿姨也是呵呵直笑,连连点头:“哈哈,小伙子,这小因不是还没有答应吗,再说了,我儿子可是一点都不比白医生你差啊。要不小因你考虑下?” 阿姨的话也只是说说罢了,余因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微笑的交代了几句阿姨需要注意的问题后转身准备去另外的病房,白起跟在她的身后拉住她的衣摆:“不是都说好了今天我来替你值班的吗?” “你敢替她值试试看?”白起的话才刚刚说完,他们的前面就响起了展大的声音。白起一见到是展大,眉目一顿,立马裂开嘴笑了笑退到一边:“展老师,你看我不是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嘛,你看看小因的脸,都疲倦成什么样子了。” 余因碰了碰白起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但是白起说的正兴起,索性就建议:“展老师,今天你干脆就放过小因,我帮她值夜班,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前面那几天她脑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抢着夜班来值。” 展大瞄了一眼余因,笑了笑:“没看出来余因你倒是挺自觉。” “展老师!”白起见到展大不想放过余因的模样,于是再一次的打算求情,而展老师这三个字刚刚说出来,就遭遇了展大的一顿白眼,并且呵斥了他一声:“一边去!小心我告你爸,叫你整天追女孩子!” “我哪里整天追女孩子!除了小因我谁都没有追好不好,展老师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见到展大这样说自己,也顾不得展大的威严连忙解释说道。 展大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最后将手里的一沓白纸交给余因并且说了一句:“替我送到楼上的纪医生办公室去。” 余因看了一眼手上的纸,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当她走到楼上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纪医生的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令她惊讶的是她外面还披着和自己一样的白大褂。 她的心微微一怔,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看清女人的模样,就是那一天来到医院给纪医生送被子的女人。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从容沉静又温和大方,令人无法忽视,甚至会让人不自觉的多看几眼。 在她面前,余因莫名的就会升起一丝丝的自卑。尤其是看到她胸前的铭牌,心底的失落感更是滚滚而来。 ——蒋施卓。 余因知道,蒋医生也是援非医疗队的一员。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就是站在自己的面前的这个女人。 蒋施卓也注意到了余因,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收起自己的目光,转过脸冲余因微微一笑。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后,伸手拉过余因,将她带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她和颜悦色的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余因的面前:“你好,你是送东西给纪医生对吧?那么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袋子给纪医生吗?” 余因下意识的接过那个袋子,淡淡一笑,机械性的转身朝办公室里走去。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了。此时的纪善生正趴在桌上浅睡,余因不好打扰,轻声轻脚的走到办公桌的前面将怀中的纸小心的放到桌面上,而后又将手中蒋医生给的袋子放到桌子的一边。 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纪医生唤了她一句:“余因。” 她后背一僵,回过头。 纪善生从椅子上起身,绕了桌子一圈后走到后面将窗户打开,晚上的冷风扑面而来,意识顿时就清明了许多。 他方才只是浅睡,从余因推开门走进屋的第一步起,他就猜到了来者是谁。他的警惕性很强,也是在外锻炼出来的。他们刚去非洲驻扎的地方是一个战局不稳的市区,很多暴民以及饥饿的穷人或者是心术不正的不法分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潜入驻地偷走他们的东西,所以浅眠似乎已经是他的习惯。 他的视线落到了被放在桌子旁边的那个袋子上,随后看向余因问了一句:“蒋医生叫你拿来的?” 余因打量了一下纪医生,发现他无任何的波动。 “饿吗?”纪善生突然又问了一句,余因一时跟不上他的思维,只是下意识的点头,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又忙不迭的摇摇头并且解释说道:“我不饿纪医生,展老师叫我送的纸就放那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余因的心里有一些复杂,那一刻她十分的想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仔细的想一想纪医生还有蒋医生。 可是纪善生似乎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伸手从袋子里面拿出那个饭盒。 余因认识那个饭盒,已经好几次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只是她没有想到纪医生会将那个饭盒递到自己的面前:“饿的话就吃吧,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余因连忙罢了罢手:“不用不用,我不饿,我在食堂吃过晚饭了,纪医生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看蒋医生特地为你送过来,你也别……” “你确定你在食堂吃过晚饭了?”纪善生的反问打断她的话,余因的表情有些怪异,心虚的拉动了嘴角点点头:“嗯,我吃过了。” 纪善生本想开口说什么,见到余因微低眉眼,到口的话也被吞咽了下去。 他知道余因并没有吃晚饭,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想必是有她的理由,他也没有必要去戳穿她。所以他放下饭盒,走到旁边柜子下的一条小凳子上随后又示意余因坐到他面前。 余因愣了愣,思索了半会还是依照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纪善生目光温然,反身拉开抽屉拿出他的备用药箱,放到两人之间的那张小桌子上,一边拧开瓶子的盖一边说:“昨天我那么叮嘱你要去找向医生开药你给忘了,今天你跑来跑去没感觉到自己手疼?” 听到纪医生突然说这样的话,余因不禁有些呆愣的看向他,好像那一瞬间,自己就立马回到了那一年,她每次检查完之后纪医生都会说自己:“刚刚做完检查会有一点不舒服,你一直跟着我跑来跑去没感觉到身体难受吗?” 恍然间,她的眼眶就有一丝的温热,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除了一个念头,其他统统都被自动屏蔽。她看着纪善生认真的眼神,心中动容的开口问了一句:“纪医生,你……你有没有对你而言印象很深刻的陌生人?”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纪善生抬头望了一眼余因,脑海当中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也不知不觉的浮现在眼前。 他勾了勾嘴角回答了一声:“有。”随后将手中的药递到余因的手心里:“拿回去记得敷上。”他接下来的话也悄然的打断了这个话题:“还有看你那么关心那个病患的事情,我告诉你她的手术排在明天,我明天和老展说说,你下午等我通知来手术室。” 一听到这话题,方才满满都是回忆的余因也立马被拉到了现实。她诧异的问道:“明天排手术?真的吗?纪医生你真的决定要帮她?” 一想到纪医生说要手术,她心情顿时欣喜的连串问到,想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可以不用等死,爱她的女儿和男友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受到折磨,一下子心情大好。 此时她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她真的很想很想在那一瞬间像从前那样抱抱纪医生。 纪善生见到余因的模样,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刹那间忽然就有种女孩长成少女样,而自己却徒增皱纹的沧桑感。   ☆、第15章 哽咽(下) 从纪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余因第一时间去了病患的病房,那个为她不离不弃守了好几天的男人大概是出去凑手术费去了,今晚没有在病房里,只有那个女孩依旧蜷缩在长廊外面的等候椅上。 余因也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始终都不去病房里面睡,但看到她睡的那么沉,她也强制的按捺住自己心底的兴奋,只是在心里跟女孩说了一句恭喜。 次日早上她从医院回到家后就吃了一顿早饭,又匆匆忙忙的出了家门。余妈妈见到她那火烧火燎的模样,还来不及问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只能失落的将要带给纪医生的饭菜又重新放到碗里去。 余因从银行里出来,取出了自己攒的一部分钱,走到童装店里给女孩买了两身样式好看的衣服,她这也是第一次买童装,不知道女孩的尺码,只是大致的目测了下,与老板好说歹说才把衣服的价还了点,并答应回去试穿如果小了的话可以拿去退掉。 而她可能不知道,就在她兴高采烈为女孩置办东西的时候医院那边出了点事。 手术原本是定在上午,不过昨天考虑到签字的问题,推迟到了下午。而纪善生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病患的丈夫过来,心里也大概的想到了那个男人是真的绝情到了要与女人划清界限的地步,既然他上次给警察的那通电话起不到作用了,也只能叫来病患的男友。 在签字之前,纪善生将手术当中所可能遇到的一切意外还有术后一些不可避免的并发症与可能产生的后果都清清楚楚的同男人讲了一遍,在收到男人确定的答复之后,他才让护士把签字单放到他的面前。 可是字还没有签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来人所踢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妇女就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拎住男人的衣领大肆的吼叫:“你要是敢签字,我这妈也别活了!” 而后又马上跟来好几个女人,一时间将办公室堵的水泄不通。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妇女跑到纪善生的跟前,双眼猩红的瞪着他大声吼道:“我儿子又不是那女人的什么人,就算他同意签字我也不会让他签的,你们医院要是敢让他签,我就跟你们没完。” 这种情况就连纪善生也没有想到,他们都只考虑到了女方,谁都没有想到男方的家里竟然是如此反对他们两个。 展大也是闻声从那边赶过来,一边帮忙抚平来人的情绪,一边和纪善生说:“这手术不得不停了,人各有命,我们也无能为力,这医院不能陪着他们这些家属瞎闹啊!”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还是好几个中年妇女,有一种直直要把医院掀翻的架势。最后闹的科室主任还有副院长都过来了,在那么多人的劝说下,才把那一群妇女的情绪给稳住。 “纪医生,这手术停下吧,既然家属那边没有意向,我们医院方面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实行手术。”主任心平气和的与纪善生说道。 上头都发话了,这手术也是无法进行,只能暂时先搁着。那男人被几个妇女硬拽着要离开医院,可能自己家人的做法也彻底的触怒了他,加上这几天他为了筹钱想办法给她手术,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耐性,所以在被拽到医院大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彻底的爆发。 甩开他母亲的手就怒不可遏的反问:“不就是一个签字吗?!为什么谁都不让我签?你们难道不知道就这一个签字可以救阿英的性命?你们是一条命难道她就不是一条命了吗?!” 男人的母亲听闻此话后气的差点就站不住脚,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大喊:“你要娶这么一个身心都有疾病的女人你想过我和你爸的感受没有?我两辛苦的将你拉扯那么大,就指望你能娶一个勤劳的媳妇养一个家,那女人怎么可以做媳妇?她拖儿带女我不说,身患重病我不说,她脑子还不清醒,要是哪天晚上把你给做了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 “妈!阿英哪里会是这样的人!你们根本就不懂!你们如果不让我签字,我一定会……我会……”男人的理智在众人的逼迫面前被渐渐丧失。他憋红着脸左右顾盼着,谁也不让接近,警觉性的盯着周围的人。 随后赶下来的纪善生看到男人的眼神不对劲,快步上前拨开人群,小心的拉着几个围观的人往后退去,而就在他准备开口劝说男人的时候,他看到了推门而进的余因以及她身边的病患丈夫。 余因是在医院外面看到的病患丈夫,那男人站在医院面前犹豫不决,心有不甘的紧蹙眉,要不是警察和自己细说之后的赔偿事宜,他肯定不会签这个字,但是那无良的医生又以签字为条件,不签他现在立马就要拿出不菲的赔偿费赔给余因。 他目前手头紧的很,连旅馆都住不下去只能回老家混混,哪里还会有多余的钱去赔偿,惹上有后台的人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微微叹了口气,余因见状,立马走上前头:“先生,你答应签字了吗?”见到他此时来医院,余因想着他肯定是为了签字而来,虽然他也不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答应签字,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好。 见他不想同自己说话,余因也识趣的闭嘴不说,默默的走在他的身后,两人朝着医院大厅里走去。 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晓大厅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病患的丈夫刚一走进去,那男人就看见了他的身影,在大家都没有反应的同时,立马扑上前抢过旁边一个护士手上的注射器,反扑到病患丈夫身上一针就刺了下去。 人群顿时一片惊呼,而病患的丈夫被突如其来的针管所刺,疼的脸上不禁微微抽搐,双脚发软的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捂住被刺的胳膊,那男人如同疯了一般,在病患丈夫的腿上也不解恨的连刺了好几针,病患丈夫用力的吼叫,忍着巨疼用力挣扎。 余因被突发的情况惊诧到,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惊觉自己双腿好像失去行动能力一般,看到男人疯狂的刺着病患丈夫,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在人群的叫声当中想要逃离,而那男人也察觉到了离他最近的余因,与他对视的瞬间余因觉得自己全身冰凉,刚要张口说什么,整个人便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怀抱。 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自己身体一阵猛烈的颤动,抬眼变看见男人手上拿着的注射器刺进了纪医生的手掌心。 男人也是一愣,或许他还存有点点的理智,迅速脱离开后直接奔向病患丈夫,拿着注射器对着他的脖颈,双眼怒视着周遭的人:“不给阿英手术的话我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哎呦儿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逼死我和你爸吗?赶紧放下赶紧放下!我同意行了吧我同意!你别……快去签字,快放下别人!”男人的母亲老泪纵横的半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的儿子,那男人听闻后似乎是松懈了一点,他紧紧的箍住病患的丈夫,咬牙狠狠的说:“你签不签字?” “我签我签!”病患的丈夫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哪里还经得住其他的想法,身上的疼痛让他不断的冒汗。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从这个疯子手里逃脱,哪里还顾得上签不签字,与这名字相比,自己的命重要太多。 男人虽然有丝的松懈,但还是全身紧绷的不愿意放人。展大他们也闻声从后面赶过来,一时间医院的大厅里到处都拥挤着人,而警察也在赶来的路上。 余因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的跳跃,几乎就快要蹦出。她的视线落在纪善生紧握的手,双眉紧蹙的张了张口:“纪……纪医生……” 声音在这样的嘈杂的情况下异常的显小,纪善生也压根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不远处男人的身上。 很快,纪医生招呼对面的那个护士要求她上楼把签字单给拿下来。 余因微微侧头,纪医生的脸就在自己咫尺处,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过了这么多年近距离的看他,相对于多年以前,他的五官不再青涩年轻,眼角唇角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他人也快到不惑之年,虽不比同龄人显老,但还是能看出他属于一个被经历所洗礼过的男人。 他紧抿双唇,一只手还揽在余因的后背,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男人的身上,而余因却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紧张万分,这种忐忑是不同于方才遇到危险事情时的紧张,而是面对自己最敬重最挂念的男人所生出的心境。 她之所以能够记住纪医生这么久,是因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在她与纪医生共事的这些天,很多时候都会突然冒出异样的情绪,她不敢去面对,只能将那些情感都隐藏在心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如果自己能够早出生几年,在自己最美的年华里遇上他,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僵持了一会余因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平常,在纪善生反应过来之后,他才侧低头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余因点了点头。 护士以最快的速度从楼上拿下签字单,纪善生从她的手里接了过来,松手准备朝着男人走去。余因见状,第一时间拉住他的胳膊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句:“纪医生……” 纪善生只是淡淡的动了动嘴角,见到余因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面靠近那个男人,将手术签字单递到了被男人要挟的病患丈夫面前。 病患的丈夫因为害怕双手猛烈的颤抖着,慌乱的拿起笔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16章 玫瑰(上) 那天纪善生没有进手术室,余因也没有。前者是因为手掌心被刺受伤,将手术委托给了心胸科的另一位医生。后者则是惊魂未定的被信怡他们拉到了休息室。 余因失魂的原因不单单是被男人所惊吓到,更多的一层原因是只要她一回想起方才纪医生拉过自己的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就要爆掉一样。 当然她的心思也是信怡他们无法理解的。 所以大家看到余因这副模样,一致的以为她是被男人所吓住,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受到惊吓也是在所难免。 信怡为了让她迅速的恢复过神,一个劲的在她面前说起纪医生当时候的模样,可劲的夸赞出手相救余因时还有扼住男人犯罪时的模样不要太赞。 听她叽叽呱呱那么久后徐海风幽幽的来了一句:“你索性嫁给他得了。” 文信怡突然一顿,猛地瞪了他一眼后拉着余因转过身子:“你就可劲的酸吧!你要是有纪医生一半的帅气也不至于在第一次进手术室就被赶出来。” 文信怡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心一急嘴巴就会戳到别人的痛处。这话一出徐海风就沉了脸,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拽到离自己最近地方咬牙的说了一句:“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见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信怡的心突然就跟打鼓一样,砰砰直跳。眼神有些慌乱的将视线移动到别处,这徐海风硬气起来的表情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就会不寒而栗,信怡也不为过。见到他变为正经,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她越动徐海风的手就越紧,两人僵持到最后信怡最终被逼无奈爆发式的突然朝前咬了一口徐海风的下巴,只听见他的一声粗口,两人如同被强制放一起的同性磁铁,哗的一下相互弹开老远。 “文信怡你属狗的吗!?” 他们两个的争吵声也顺势的将余因从思绪里面拉出来,原本应该是他们来安慰余因的局面现在完全倒转了过来,信怡这两人你争我吵大眼瞪小眼的,任凭余因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直接的后果就是将在隔壁的人引了过来。 “没事做吗?” 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纪善生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处,左右扫了一眼他们三人。这几日来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纪医生温和的模样,他突然的严肃凌厉让他们三人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而且余因和徐海风都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天在手术室里他的样子。 冷冷的那一句:“出去。”就将徐海风眼前的希望之门突然关闭,留下好几日的黑暗陪着他。 在余因他们三人低头沉默之时,纪善生的身后跟过来一个人,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小卷的绷带,只见她冲着余因他们微微一笑之后伸手将纪医生的手掌握在手心,尤其自然的将绷带慢慢的绕过他的拇指间,一边缠绕一边替余因他们说话:“年轻人嘛,小打小闹的挺正常。” 向来八卦的信怡见到这场景立马就站不住了,一个劲在后背捅余因的胳膊肘。斜着眼睛瞄向余因,见到她眼里微微的闪烁之后才在心里不由的为余因暗自叹了一口气,大鱼这次是没戏了。 纪善生从蒋施卓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将绷带快速的缠绕了好几圈后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这里是医院。” 虽然他事后没有找余因他们三个算账,但是光那冷冷的两句话就能让他们三个人郁闷好一阵子,连带着徐海风两天都不想理信怡,哪怕是信怡刻意去找茬,他也是将她当做空气一般无视掉。 这两天纪善生因为手伤没有排手术,顺势就代表医院北上去参加一个制药厂的开幕式。男人因为刺伤的事情已经被当地的派出所暂时拘留,后续的事情余因也不清楚了。她这两天心情也是尤其低沉,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一来她突然想起那天给女孩买的衣服忘在了大厅,结果她去找的时候早就已经没了影子。二来害怕自己在空闲时分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纪医生,所以她这两天故意找很多事情来做,把自己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是在跟着查房的路上就是在帮忙检查抽血的途中,要不就是坐在休息室里捧着几本医书一个劲的往脑子里灌输知识。 信怡极其郁闷的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盯着余因谩骂了一句:“没良心的。” 余因回过头,动了动唇角:“骂谁没良心呢?” “还有谁!”信怡腾的一声就从凳子上坐起来:“你和徐海风!不对,还有那个纪医生也是,都是没良心的!” 一听到纪医生这三个字,余因的笑容便逐渐的消失在脸上,又恢复沉默将头埋到了书中。信怡见状豪气的拎着她的衣领将她脑袋拎起来:“你是来真的?真的喜欢纪医生吗?你才认识他几天?” 信怡的话就像是戳中了余因一直隐藏害怕面对的心事,只见她猛地抬头一顿解释:“这种喜欢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喜欢,我只是……只是很敬重他,而且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然后现在又见着他,他还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才会对他有那种……你误会的……” 信怡眯起眼睛,打断了余因的解释:“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余因这样子明显就是被戳中了事实才来的狡辩,换做她平常的话,她哪里会一直说那么多的废话来解释一件事情,向来秉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需多解释的余因在这一刻慌乱成这样,心里没有鬼才怪。 这个话题余因也不想进行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休息室。 走到楼上相对空旷的地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脸颊发烫,心也是猛烈的跳动。纪医生的脸又再一次的浮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蹙眉想要逃开脑海中的画面,但是任凭她怎么甩头晃脑,纪医生的脸还是依旧不动的挂在那里。 “啊啊啊,余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终忍受不了的余因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而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那个女孩,等余因泄气的放下自己的手转身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女孩。 虽然脸上还是没有多大的表情,但是她却如同重生一般,身上的脏衣服也换了,脸上也干净了,当她的视线移动到女孩身上的时候表情微微一怔,看到女孩身上所穿着的衣服竟然是那一天她给她买来的衣服,疑问不禁占据他的脑海。 她那天回大厅找衣服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现在怎么就穿到了女孩的身上? 她的脸颊边掠过一丝微笑,蹲下身子问了女孩:“这衣服是谁……” “纪医生说要我过来谢谢你。”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就抢着说道:“谢谢你。” 余因一怔,愣愣的喃喃自语了一声:“纪医生?” “小屁孩!”她想到这里,远处就传来了信怡的声音。信怡见到女孩也是快速的从那边奔过来,一把扯下嘴里的棒棒糖摸了摸女孩的头:“吃饭了吗?姐姐带你去吃饭啊?” 女孩已经不像最初那时候警惕他们了,信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放在女孩的手心里之后她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纪医生,连忙冲对面的余因使了使眼色。 余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往后一望,见到是纪善生时她全身突然一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唤了一句:“纪医生。” 纪善生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这也是余因第一次见到他穿便装的模样,相较于着制服时的清冷,这样看来面上倒是柔和了不少。 他径直的走到女孩的身边,一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头顶冲余因他们微微点头便带着女孩一同转身朝楼上走去。 信怡见到呆若木鸡的余因,一脸不争气的表情猛地推了她胳膊,面色纠结的说了一句:“咋不吱个声呢?” 在心里念叨这么久的纪医生到面前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信怡都替她着急。 余因撇开视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敢吱声。 因为上次展大的惩罚还没有过去,所以今天晚上余因依旧要留在医院。她下午在食堂和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余妈妈就忍不住在电话里头发飙了,直言要去找带教老师好好谈谈人生,老是让人这么值夜班真的好吗?更何况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余因只得在电话里头一遍又一遍的解释清楚,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才有的惩罚,这也不过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严厉罢了,最终的结果还是让自己受益的。 就在她倚靠在小卖部门前柱子上打电话的时候,白起不知不觉就坐在了她原先的位置上。他一边看着余因卖力解释的模样一边问旁边的信怡:“小因怎么了?” 信怡习以为常的罢了罢手:“和她妈正闹着呢,没事没事。” 白起点了点头,顺势叫了一声原本在他身侧的徐海风一句,结果一回头只见徐海风远远的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张桌子上,白起疑惑的又问了一句:“海风同志又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徐海风名字的信怡抬头看了一眼坐的远远的他,嘴角不屑的动了动:“脑子抽风,不用管他。” 白起是昨天才回医院的,前面两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刚一落座信怡就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这两天咋没来医院?” 白起耸了耸肩肩膀,表示是家里有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信怡也很识趣的没有再问,而是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白起自己带的饭盒里面,仔细一瞅,赫然发现里面竟然是糖醋排骨。信怡两眼一直,拿着筷子就要去夹,白起第一时间制止她,摇头念着“NONONO”。 这时候余因也和余妈妈通完电话了,她刚一落座白起就把那个饭盒双手捧到她的面前,并且一脸心疼的模样:“小因你今天还要值班吗?” 余因愣了一下,看到饭盒里的东西后罢了罢手:“我已经打了很多菜了。”   ☆、第17章 玫瑰(中) 白起早就知道她要拒绝,不过余因的拒绝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当一件事情做了很多很多次之后,也就没有可以多在乎的。所以他就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将饭盒里的排骨都夹在余因的餐盘里。 文信怡愤怒的瞄了白起一眼,一插筷子愠怒的低吼了一句:“白起你也是没良心的家伙!”语气中有一股浓浓的世界将要抛弃我的怨念。 有余因坐在面前,白起也懒得管她了。笑呵呵的同余因说:“小因,看到你没事就好,下次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小心了。对了,今天晚上的班我替你值,你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啧啧……”信怡看不下去白起的腻歪,一个劲的感叹。白起蛮不在乎的夹起她碗里的一根大白菜就塞到了她嘴巴里堵住她的声音。信怡气的吹胡子瞪眼,愤怒的咬下那根白菜端着盘子就气冲冲的要走,结果经过徐海风身边时见他头都没有抬一下,心中一作祟,索性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徐海风不紧不慢的扒完最后一口饭,端着盘子就起身离开。文信怡惊讶的盯着他的背影,冲着他吼了一句:“徐海风你这王八羔子!” “喂,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对徐同学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白起冲信怡笑着说了一声。 而余因这两天也确实没有休息过,但白起要帮她值班的事还是被她拒绝了。白起看着余因犟的跟头牛似的,无奈的抢过她的筷子故意低了低语气:“你都值了多久的夜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哪个医生故意值夜班就等着看他呢,你今天就回家好好休息,等以后我正式当医生了你再来值夜班看我行不?” 余因的心脏突的一跳,面露尴尬的摇了摇头,白起露出不悦的神色,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展大也不知不觉幽幽的站在了余因的背后突然开口:“今天就让白起给你值班,就当他这两天缺勤的小惩罚。” 展大说完便走向另外一桌坐了下来,说实话他现在看到余因的样子也忍不住心生同情,她能一连值这么多天班也不带打盹的倒也难为她了,况且这几天查房时所提的问题她也都能答出来,至少证明了她还是在用心做事的。 再说那天因为病患受到了不少的惊吓,也该是时候让她大脑放松一下。 “听到没有?!连展大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要值班吗?你也是女人嘛,不必那么拼死拼活的工作,有我在你身边反正也饿不死你的,你就放宽心哈。” 白起一边吃饭一边劝说她。 其实他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对余因有感觉的,好像事情就这么顺其自然,越到后面感觉就越强烈,连徐海风都说了自己是个受虐体质,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不来电他还要死皮赖脸的扑上去。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就是受虐体质,对他而言,余因就是他一时无法参透的病理,需要时间去慢慢的磨合,慢慢的适应,慢慢的理解。 最后余因还是妥协乖乖的换好衣服下班了,信怡今天是晚班,所以就没有和余因一道离开医院。可能是这连续好几天都习惯了从下午在医院呆到第二天早晨,所以今天余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竟然觉得傍晚的道路有丝丝的陌生。 天边的云被即将落山的太阳染的粉红一片,路上刮起一丝丝的凉风,余因拉紧了外套小跑到附近的车站。 然而过了不久在她面前就缓缓的停下一辆车,等车窗被打开的时候她心里一惊。 纪善生微微低头朝她挥了挥手让她上车,余因没有想到纪医生会有这样的举动,情不自禁的左右环顾了一下挥挥手笑着说:“纪医生不用麻烦了,我家很近的。” 她的话刚说完,从车后座里探出一个脑袋,余因一看竟然是医院里的那个小女孩,此时她微微扬了扬嘴角朝余因说了一声:“纪医生让你坐上来。” 眼见着后面有公交车要靠过来,余因紧了紧自己的手心,手搭上车把便坐了上去。见她坐上来,纪善生这才重新启动车子,在转弯的地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你喜欢吃什么?” 听到纪医生没由来的这么一问,余因脑海中的弦立刻紧绷,紧张的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迟疑了很久才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的。” 在路上她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一句话的含义,当车进入一个小区门口再稳稳的停到一栋小楼附近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下车后拉住走在她前头的纪善生:“纪……纪医生,这是哪里?我想我应该要回家和……” “你晚上不是没有班吗?我帮小茵做了一顿晚饭。” “小……小因?”余因的呼吸不由的一窒,等纪善生牵着女孩的手打开院门后她才醒悟过来紧跟上去问了女孩一生:“你叫小茵吗?” 纪善生波澜不惊的双眸浮过一丝笑意。 余因去的房子主人就是纪善生,不过自他回国以来只有第一天来过一次,反正都是孤身一人,他对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物质上的追求,住在医院比在家还方便一些,索性那一天就收拾了下行李彻底的搬进了医院。 院子里的花草长的没有规律,看得出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余因一直以为像纪医生这样的人,房子应该如同他的人一样干净整洁,或许按照她的理解还可能会有一丝的洁癖,在生活上自己是绝对比不上的。 不过当她一进屋的时候,那种想法就彻底的从她心里破灭了。 纪善生转过身阻止住余因习惯性的开鞋柜要拿拖鞋的动作:“不用换鞋了,反正都是脏的。” 余因点点头,渐渐的放下那双悬空的手。 屋子里有好些时候没有进人了,进来就有一股浓浓的积尘味道,里面的布局与余因所想象的有所出入,并不是整齐干净又简洁,相反,有些凌乱。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医书,沙发上的书也是散落一地,客厅里有好几个地方都摆着心脏和肺部的模型,乍一看居然有些慎人。 纪善生从厨房里快速的洗完手,一边擦拭一边冲着余因微微一笑:“失望了?” “啊?”余因怔忪的看向纪医生,而后猛地摇头表示否认。纪善生倒没有放在心上,医院里也有好几个人来过他的房子,进来后的表情大都与余因现在的表情无异。 还记得展大以前来这房子的时候打趣的说道:“原来纪医生这么接地气。” 厨房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是挺干净的,并且吧台上面已经摆满了好些菜。他招呼余因带着小茵去里头洗手,自己将饭菜都端到餐桌上。 实际纪善生从外地回来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家里将厨房收拾了,做好饭菜之后才去医院特地接的小茵。帮小茵买水的时候看到小卖部外面的余因一个劲的在电话里与她母亲解释。 如果是换做几年前,他大抵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或许是人步入中年,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的心也随之有所变化,尤其是在非期间见过太多与小茵有着共同点的不幸孩子,所以他才会有这种举动,想着心意到了也是好的。 纪医生做的饭菜很可口,至少余因已经用行动表明这一点,当她再一次走到电饭煲旁边准备盛第三碗饭的时候,她拿着饭勺犹豫了半晌,虽然她还是很想吃,但想到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再吃会不会不妥。 “余因。”在余因犹豫期间,纪善生唤了她一句,并且还帮忙端了一小碗排骨汤递到她的面前:“虽然你这么捧场我很高兴,但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喝点汤缓缓胃?” 余因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涨的通红,在纪善生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嫩嫩的红苹果。他平日里在食堂见过余因吃饭,也知道这丫头的食量有多少,所以今天还特地多煮了点。   ☆、第18章 玫瑰(下) 纪医生吃饭的习惯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饭前喝点汤。余因的心情忐忑又雀跃,心脏就如同一个弹珠一样上下跳动无法安定下来。她努力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一心一意专注吃饭。 而叫小茵的女孩也怕是饿了,大口大口吃的很香,等吃饱了之后还不忘撑着双手朝纪医生说了一句谢谢。那时候余因看着孩子,几乎都不怎么相信她是一个精神上有轻微病症的人。 “小茵,看完电影后我送你到云阿姨那去。”纪善生一边收拾一边跟她说,小茵很乖的点点头,紧跟在纪善生的背后,他去哪里她也就跟着去哪里。 余因则快速的帮忙收拾了碗筷,她知道纪医生口中的云阿姨是谁,在小茵妈妈手术的第二天,那个云阿姨就来到了医院,通过与精神科的医生谈了很久,才将小茵接到市里的儿童救助中心。 听信怡说云阿姨还是展大帮忙联系的,这一点倒是让余因吃惊不小。 在余因收拾碗筷的期间纪善生领着女孩从房间里搬来投影仪来到院子外面,在房子的左侧还有一个玻璃房,角落里种满了玫瑰。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过了,里面的玫瑰枝凌乱的散步在各个角落里。 他将中间的椅子擦拭干净,把幕布放下来后才调试影片。 这个花房是他母亲在的时候建的,当时父母二人都在医院内工作,几乎没有时间来打理花房,所以那时候的花房是由纪善生的姥姥打理,现在他一进来,就会想起那个和善的老太太。 余因进来的时候对这个玻璃房吃惊不小,尤其是看到两边满是枝叶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纪医生,这里面种的都是什么啊?” “嗯,玫瑰。” 就因为纪善生这一句简单的回答,让余因以为玫瑰是纪善生喜爱的植物,所以以后很多次经过花鸟市场,都会带一盆玫瑰回去。起先是盆栽玫瑰,后来发展到直接上楼上的天台开发出了一个小的玫瑰园,里面种满了玫瑰树。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和纪医生坐在一起看电影那是余因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甚至都不敢想,可事实就这么真切的发生了。她在这短短一个多小时里就如在梦境一般,恍恍惚惚的就这么过来了,甚至她脑子里都腾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想纪医生今天为什么突然会想起她,带她过来。 影片是一部动画电影,余因第一次发现纪医生居然对动画片也会这么感兴趣,在幽暗的环境下视线掠过他的侧脸,他专注在发亮的幕布上,下唇在晃动的光影下闪着柔柔的光泽。或许是察觉到了余因的目光,他没由来的一侧脸,眯着眼睛朝余因微微一笑。 余因愣住,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急急忙忙的别开自己的视线。喜欢玫瑰喜欢动画片的纪医生,好像与自己记忆当中的他又有点不一样,但是那一点差别又没有影响到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余因后来回想自己和纪医生同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几分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紧张兴奋克制放肆统统都在脑海当中盘旋,她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自己觉得惶恐,同时也害怕着纪医生读懂她的心思,然后……远离她。 那天晚上,余因他们三个人也恐怕只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纪医生和女孩都一心扑在电影里,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异样。等电影完结之后他们两个才发现坐在身边的余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她安静的眯着眼睛半躺在椅子的椅柱上,小嘴微微开启,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嘴角也随之上扬着。 “纪医生,余医生应该不是很喜欢这部动画片。” *** 余因是从家里的床上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后大脑空白了好久,直到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 或许是前面几天实在是太累,昨天在纪医生的玻璃房里坐着坐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后来隐约的听见纪医生的喊声,然后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上车,车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现在已经记不大清,唯一记得清楚的便是在车子进入她小区自己下车之后。 那瞬间应该是她最清醒的时候,和纪医生道谢然后道别再然后上楼进屋,在余妈妈的催促下快速洗漱然后上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昨天晚上在幕布之下看到的纪医生沉静的脸,微笑忽然便爬上了心头。 和余因一样有着同样好心情的是信怡,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几个同事都忍不住开始调侃:“她们这两女人绝对是有情况!” 信怡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无意间瞥到嘴角浮现着轻蔑表情的徐海风,想到自己心里的爽快事,不禁凑上前说了一句:“有些人最近事不顺,见到我们这些有喜事的人就眼红。你们看看,徐同学的眼睛是有多红啊,哈哈。” 徐海风眼睛很红是真的,但并不是信怡口中所说的眼红,而是自从被纪善生从手术室里赶出来后他对手术室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靠近手术室就会情不自禁的冒汗,随后浮现出那一天纪善生的脸,为了尽早的克服这种心理障碍,这几天晚上他都在拼命的看书练手。 眼红也自然是因为休息不好所导致的。 不过信怡这么说,让他心里很是添堵,扬起下巴一副高冷模样,眯着眼睛瞥向信怡轻哼了一声:“发春的母猪不知白天黑夜。” “母……母猪?”文信怡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最近觉得徐海风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一碰就爆炸的那种。 旁边的同学眼见两人又要开战了,连忙上前拉开两人,好在展大在几分钟后就出现了,这才缓和了下周遭的气氛。 展大一看到文信怡那副模样心里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这几个实习生虽然跟自己的时间不长,但是心里想些什么他可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只见他敲了敲信怡的脑袋劝说了一句:“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就不能少说两句?你这样子还嫁的出去?” “展老师!哪带你这么说你学生的啊!”信怡不满的抱怨,怨恨的眼神依旧是没有离开过前头徐海风的身上。 展大只是笑笑,这年轻人谁还没几个麻烦事啊,在他眼里只有学习才是正事。所以在说了信怡几句之后这才转身走到徐海风的旁边:“这几天你准备下,过几天你和余因继续上手术室,给你们一个挺不错的实践机会,等通知就好。” 一旁的余因听到后也是点点头。 下午查房的时候发现原来的十九号床病患已经出院了,而接替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据悉是昨晚上从急诊部转过来的。 她到达那个十九号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信怡的异样表情,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文信怡居然这么温温柔柔的给他换药,而且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甚至时不时的还传出嘤嘤的笑声。 文信怡突变的态度让余因瞬间感到后背凉风飕飕而过。 事后他们在病房外整理了病例后信怡才从房里走出来,手上还多了一捧玫瑰。 “呦,敢情文小姐是要愉快的迎接她的春天了。”旁边的同学忍不住开始调侃,连后来的白起都惊讶的说了一句:“文信怡你真够狠的,才下手就抓上了。” 信怡笑着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妖娆的表情:“这是要告诉你们我文信怡也有美艳的一面!”余因微笑的盯着那一捧玫瑰,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晚上在纪医生的花房里所看到的一大簇未开的玫瑰树。而白起见到余因盯着那捧玫瑰逐渐出神,情有独钟一般,所以他凑到信怡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从她手里把花给拿过来:“借用一下。”然后快速的递到余因面前:“小因,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送给你。” “搞毛线啊!白起你还有理了!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好不好?快点给我拿过来!”文信怡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玫瑰被白起这小畜生转送他人,气的猛地一锤,就将白起打的即将吐血。 周遭的人看到余因面露尴尬的态度微微起哄:“白起,看来你还任重而道远,多向文小姐取取经。” “纪医生……”正在大家嬉笑之际,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纪医生,将大家的注意力统统都放在了来人身上,余因也是连忙退到一旁喊了一句。 纪善生朝他们微微点头,目光掠过余因后不动声色的朝病房里面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余因手心微微的发热起来。 白起屁颠颠的跟到纪善生的后面去了病房里头,白起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不务正业,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实际是怎样的。而纪善生对白起也算是早就接触过,那时的纪善生还只是白起父亲手下即将赴美的研究生,很受白起父亲的重视,时常会被叫到家里聚一聚。 而白起也是从那个时候就认识纪善生,听自己父亲说过很多关于纪善生优秀的学习事迹,他开始是不以为常,但是通过与纪善生的接触,这才发现他的优秀之点,所以白起也是打心底里钦佩纪医生的。 这次实习原本是被拖关系送到国外一所不错的医院,但是他听说纪善生他们医疗队回来了,再加上余因也在三医院里,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跟导师打了报告就跑回国。 今天白起的一件任务就是将纪善生说服到白家,白起的母亲亲自下厨款待。白妈妈与纪母是多年的好友,一直以来都很看重纪善生,她是晚来得子,早些年还没有白起的时候她也刚好没有搬家,那时候就当纪善生如亲生子一般。 纪善生援非回来的那几天刚好白妈妈在老家没有回来,所以一直将这顿饭给耽搁了。而今是无论如何也要将纪善生叫到家里来好好吃一顿。 白家盛情难却,纪善生下班之后就随同白起一道去往了白家。 白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直嚷着纪善生去国外两年瘦了,在吃饭之前只有白起的父亲在,所以只是聊聊工作上的事顺带着还有医院一些琐事。而一吃饭有了白妈妈在,工作上的事情早就被扔出了窗外,难免就会过度到婚姻大事上来。 纪善生的年龄早就过了适婚年纪,与他同龄人都有孩子了,而且还不少都上初中高中了,这么些年来也不见他和女人的一点消息。 白妈妈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善生呐,你也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之前我也理解你对工作的热忱,但是毕竟这人一辈子总不能栽到工作里去,你爸妈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你懂阿姨的意思吗?” 纪善生只是微微的带着笑意,应付式的点点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细想过关于婚姻的问题,甚至连女人的问题都没有考虑过。 自从经历过*还有双亲的去世后,他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不一样了,逐渐的将自己的职业看的越发的重要,对自己所扛下的责任也越发的重视。 他会花很多时间去细想怎样将手术的风险降到最低,也会花很多时间去看关于手术一系列的书籍,甚至会花时间去想怎样改善医疗设备,但就是没有想过自己何时何地会遇见什么样的女人过日子。 他认为,自己就这么过一生其实也不是不好。 不过他可能现在没有感觉到,他有那样想法的前提是余因还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9章 意外(上) 在一旁的白起呵呵的笑了几声打断白妈妈的话:“妈,你就别可劲的催这种事情,要是纪大哥碰见自己喜欢的人了自然是要结婚的,你这说来说去也没有用啊。” 白妈妈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颇为不满的敲了下他的脑门:“你还说,你和你纪大哥不同,你现在就是在为事业奋斗的节骨眼上,你别整天给我逗女孩子误了大事。” “妈你听谁说的我整天逗女孩子了?我可是专一的很好吧,跟我爸比有过之而不及。”本来安安静静在吃饭的白主任听儿子这么一说,颇有些难为情的咳嗽了几声,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事问了一句:“白起,那个女孩子就和你一起实习的余因?” 白起一顿,笑嘻嘻的扒了一口饭:“一直都是小因一个人好吧。”这句话倒像是说给白妈妈听的,白妈妈有些惊讶,听是与白起一起实习的,连忙侧脸问一旁的纪善生:“善生,你肯定见过那女孩子,说说她怎么样?” 纪善生微微一怔,而后嘴边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很好。” “很好?”白妈妈一顿:“既然善生都说很好,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哈哈。”从纪善生口中听到别人很好的评价,白妈妈心里大致的已经对余因有了一个好的印象。 “嗯……”他往后一靠,语气平静,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有其他的情绪,但是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描绘他所见到过的余因,从小时候的模样一直到现在,心里那种奇妙的感觉也慢慢的生涌上来。 还是一旁白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你看,连纪大哥都说余因不错了,等你儿子我再努力努力,就将小因娶回来当媳妇。” 白妈妈嘲讽的轻哼了一声:“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指望人家姑娘看上你吗?你再不给我变正经点小心你家姑娘跟着你纪大哥跑了。” 余妈妈只是调侃的说说笑,却似乎不经意间就碰到了纪善生那根紧绷的弦,只见他别过视线掐断自己的思路。 而一旁的白起罢了罢手:“妈你老糊涂了吧,纪大哥怎么看得上我家小因,虽说小因是不错,但是对纪大哥而言小过了,纪大哥的女人应该是像蒋医生那样的。” “蒋医生?”白妈妈又抓到了话的重点,连忙偏过头看向纪善生:“我差点忘了还有蒋医生,善生你跟阿姨说说你和蒋医生发展到哪里了?” 他知道蒋施卓什么都好,美艳又有能力,知性又具亲和,家世清白善解人意,但这样趋于完美的女人对纪善生而言却不是适合他的伴侣。 *** 余因在值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信怡穿过长廊,她眉头微蹙,习惯性的问了不远处的徐海风一声:“信怡今晚不是没有班吗?怎么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医院。” 按照文信怡的性子来说,她从来就不会耽误下班的点,没到她值夜班的时候嘴上别说有多大的抱怨了,今天这一幕倒是让余因有些疑惑。 而一旁的徐海风继续延续着最近的黑脸,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都说她最近发春了。” 余因微微一愣,心里快速的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之后有些惊讶的开口:“她是来真的吗?”她以为白天信怡手捧着玫瑰只是病患的一个玩笑罢了,结果没有想到真的是有情况。 所以在信怡从病房内出来之后她拉过她问了一句:“信怡,十九床的那个病……” “大鱼,难道就许你点灯不许我放火?你都可以为了纪医生值班了,我……”信怡原本只是打趣的说说,但话说到这里看到余因微变的脸色,只好吞下后面的话转了个话题问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她反问余因,在看到余因明显不知道的模样后才解说:“他是我们市电视台新闻主播,你妈不是经常看六点半的新闻吗?你妈肯定认识他!” “新闻主播?”余因有些疑惑,自己对这个也不怎么了解,也许真如信怡所说,自己妈妈可能会认识他。 紧接着文信怡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双眼似放光一样:“我感觉他人好好的,一直和我聊天来着,长的又好,工作又好,简直不能更棒啊!我决定了……他就是我的目标。” 她的果断让余因一下子缓不过神来,不过回头想想这也倒是文信怡的风格。犹记得早年在学校的时候她曾经有过一段往事,对方还是徐海风的同学,当时信怡看上人家后果断放马去追,恩恩爱爱不到一个月就被男人劈腿,小三闹到信怡的班级来,和信怡干了一仗。 热血的徐海风同学只是上去劝劝的,结果小三顺势就扑倒他怀里指着信怡就喊:“老徐你给我教训她这个泼妇!” 所以信怡一直认为徐海风不把自己当朋友和小三是一伙的,自然真挚的友情和同窗情谊就此破灭,也正是因为这件狗血的事情而使得信怡和徐海风成为了不杠不舒服的冤家。 不过女人大概百分之八十都是颜控动物,十九床的那个新闻主播确实长的不赖。余因送化验单的时候他还很客气的与她道谢,倒是给另外一床抽血的徐海风不屑的哼了一句。 下午在查房前展大递给她和徐海风一个文件夹,指着上面说了一句:“后天上午十点的手术。”徐海风脸色有些微变,接过那个文件夹后将它牢牢的夹在自己的腋下,也没有谁看到他眼中的闪烁。 在之后的查房里因为他的走神被展大训斥了一顿,大家伙都很识趣的保持沉默,而徐海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脸色的变化倒是让周围的人都不敢大声的喘气,每个人的脑子估计都和余因一样有着同样的疑惑,这徐同学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没有说的话谁也不敢上前贸然去问,所以大家也就将疑惑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按理来说只要徐海风受到了展大的训斥,第一个上前挖苦的总会是信怡,但是自从信怡有了那个新闻主播,徐海风彻底是成了无人问津的一个炮灰。 不过余因想可能人家还乐的欢。 而今天白天她没有见着纪医生,办公室都是关着的。 晚上在值班的时候跟着展大最后查了一遍房,然后就去值班室里啃书去了,下午展大给的手术资料显示是新转院来的二十号床病患病史资料,当余因看到下面主刀医生的签名后心里微微漏了一拍,不由的想到纪医生的手是好了吗? 可能是纪医生刚刚回国不久的原因,才接了很多台手术,要不然换做平常,像这么普遍的手术他应该不会做的这么频繁,虽然他的职位在医院内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名气和技术却是大家公认的,难免会有人觉得这么频繁的做这些手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纪医生也并不是拘泥于这类事情的人,只要他想做,就做。 纪医生回国的第一台手术余因只是去站了不到二十分钟,而且只看到了手术的前一小部分,并且当时还因为他刚回国的消息导致她没有集中精神观摩,后来又因为徐海风出的事情被赶出了手术室也挺让她遗憾,所以这次她就当做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就像是那天晚上她十分难得的去了一趟纪医生的家里还吃了他做的饭顺带看了一场令人悸动的动画片。 为了那天能够有好的表现,她几乎是翻出了自己存在值班室里的所有医书,以确保当天的手术她能够前前后后的了解清楚状况。 但她的看书行动在进行到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被外面的陈医生给叫住了,陈医生也是科室里的医生,不过因为不怎么多话,平常交流也少所以就不怎么熟悉,但毕竟和展大一样是科里的主治医师,所以听见陈医生的呼唤,余因想都没有想立马关上书出了门。 陈医生下午换了办公室,不过还有很多书没有来得及搬,现在他家里还有事所以就来值班室叫了实习生过去帮忙。 和余因一起被叫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实习生,在收到陈医生的任务之后那两个实习生脸上明显没有什么好看的脸色,但是碍于陈医生的头衔,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去他的办公室帮忙搬书。 而余因对于打杂这类事情早以见怪不怪,之前在市里郊区外的一个基层医院实习的时候就当过一阵子的打杂工,那时候连扫地抹桌子的活都干过。 所以她也早就拿这类事情归纳在了自己的实习期里,手脚麻利的走到陈医生原来的办公室,把书架上同类的书都装到了一个纸盒里,因为陈医生新的办公室还在楼上走廊的尽头,所以余因想着能少跑一趟算一趟,于是就不自觉的将纸盒都装满了书。 抱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不过咬牙挺挺也就过了。 两趟下来力气都耗费的差不多了,边上的那两个实习生索性就一屁股坐到了阶梯上,看到余因这么费力也不忘招呼她:“余因,你也来坐坐休息会,他又没有规定什么时候要搬完,慢慢搬拉!况且只剩下最后一架了,不过你们说他怎么那么多书?纪医生的书都没有他那么多!” 余因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们休息会吧,我把那边架子上的书搬完再说。” 她说完转头又进去搬了一个纸盒的书,上楼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不过一想到也就最后这一箱子了,怕一沾上地屁股就再也起不来了,所以准备咬牙挺过去算了。 而就在她好不容易爬完了楼梯喘一口气的时候,手上突然一松,纸盒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旁边纪医生的手上。   ☆、第20章 意外(中) 余因惊诧的都来不及放下双手,额头上的汗似乎在见到纪医生后冒的越来越多。她看见纪医生没有说话抱着箱子就往前走,她急急忙忙的跟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句:“纪医生,你去忙……” “这是最后一箱?”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纪善生便回头打断她的话这么问道。而余因顿愣了几秒,拉动了下嘴角点点头,然后作势要过去从纪善生手里接过那箱子,纪善生凝视着她突然开口制止:“你就坐在那。” 他一边说话一边指着长廊旁边的椅子,其实在早十几分钟余因刚刚搬书上来的时候他就见到了,不过那时候他急需去护士长那边取点东西,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结果他取完东西回来她还在吃力的搬着,那瘦小的身子似乎都快要撑不住那么大的纸盒,于是忍不住就上前帮了一把。 而余因则有些为难的看了几眼,准备拒绝的时候看到纪善生眼神里涌动的情绪,心里的客套话就被硬生生的憋到了嗓子里。 于是她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纪医生帮忙搬着箱子去了陈医生的办公室,几分钟过后他的身影才从里面走出来。 纪善生在门口的时候静静的凝视了坐在椅子上低头的余因,心里不知名的小情绪冒上了心头,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命运很神奇,当年的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后那个女孩真的成为了一名预备医生再次出现了在了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余因对他说她以后想成为一名医生时他只觉得是小孩口头上说说而已的梦想罢了,梦想与现实很多都没有办法一致,就如他少年时的梦想并不是当一名医生,反而是一名军人。但谁又知道他会在医生这条路上走这么多年,而且所有的青春和热血都付诸到了这个职业上。 梦想与现实成为一体,想来就让人很欣喜。 而面前的这个姑娘就解决了这一个他认为有难度的问题。 在见到纪医生出来之后,余因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他甜甜一笑,待纪善生靠近她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双手交握轻声开口:“纪医生谢谢你。” 纪善生看着她轻柔微笑着,背后的晕黄灯光照射过来,柔润的后颈上是细细茸茸的小鬓发,那样的笑容如这灯光一般暖暖的沁入他的心脾,他心中微动,惊觉年轻时的少女模样竟是如此美好。 这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晚在白起家里做客时,白妈妈所说的话。他想,若是余因真能与白起在一起,倒也不错,毕竟白起的为人他也知道,白家也是一个不错的家庭,余因能够做白家的媳妇,她也会过的很幸福。 而此时的余因哪里能知晓纪善生心里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心里似乎有很多很多想要开口的话,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敢说出口。那种忐忑不安还有打鼓似的小雀跃在心里头上下乱窜,乱成一团。 在两人下楼的时候纪善生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偏头问了一句:“余因,你和白起是……” 一听到白起的名字,余因脑子里迅速转过一个念头,都没有听完纪善生后面要说的话,径直就打断他的话开口解释说道:“纪医生你别误会,我和白起……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纪善生微微一愣,随即又淡淡的笑了笑:“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后天的手术是你和白起过来吗?” 听到纪医生这么解释,余因瞬间都有想撞墙的心思,窘迫的只想立马钻进地缝里永不见天日,就连视线都不敢抬,生怕与纪医生撞到一块,全身尴尬到僵硬,不知道要说什么圆这个话题,只好微窘的哈哈了好几声,带着些许支吾似是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哈哈…那天我是和徐海风一起。” 这个时候的余因不像她平日里表现的平静沉着,而是带着少女的娇憨和呆愣,让纪善生忍俊不禁。 本来还想着顺势要问她关于白起的问题,结果却被走过来的蒋医生给打断。 蒋施卓双手插兜一脸微笑的朝他们两人走过来,看了余因一眼后微微低头冲她说了一声:“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余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何事,怔忪的站在原地与蒋医生对望。 蒋施卓笑吟吟的比划了下:“饭盒。” 余因这才顿悟过来是上次她帮忙要自己带到纪医生办公室的饭盒,而后她轻轻后退几步摇摇头:“蒋医生你客气了。” “你叫余因对吧?”蒋施卓顺带看了看她胸前的铭牌:“听老展谈起过你,很不错,以后可以像现在这样多向纪医生学习学习,虽然他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但在学习方面还是毫不吝啬的。”她一边说一边别有用意的冲纪医生笑了笑。 纪医生也只是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模样。从他们两人的笑容当中余因仿佛看见了一个她永远都进不去的世界,脑海当中也回想起那一天展大给他们放的那段视频里,那里面就隐隐约约有蒋医生的影子。 他们一同经历过病痛,一同救助过病人,一同挨饿过,甚至曾在同一个战火里面相依为命…… 最后余因敛了敛神色退了几步:“那么……纪医生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 “嗯,你先去。” 走到拐角处的余因还是忍不住小心的转身看了不远处两人的背影,蒋医生双手尤为自然的搭在纪医生的手腕间,时不时侧脸相视而笑。余因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突然醒悟过来,这种感觉…… 不会的,她对纪医生的喜欢不会是信怡所说的那种喜欢,他只是自己最为敬重和挂念的一个人,对他而言,纪医生相比男人,应该更像人生的导师差不多。 她连忙的在心里否认掉默默滋生出的情感,并且为自己能够生出这样的感情而感到有些羞愧。 就在她离开楼层去值班室的路上时遇到信怡,她此时还搀扶着穿着病号服的十九号床男人。 信怡明显也看到了她,连忙和她打了个招呼,那男人也是冲她微微一笑。余因礼貌的回应过去,看到信怡紧紧挽住男人的胳膊,脑海中顿时就回想起刚刚楼上的那一幕,喉中如哽一般难受。 “干嘛呢你,表情就跟吃了几斤翔似的。”信怡跑过来碰了碰余因的胳膊,余因看到站在楼道口的男人后才朝信怡点点头,要是男人就站在旁边想来信怡也不会说出这么粗坯的话来。 不过余因也早就习惯了,信怡嘴里说出什么她都不以为常,就跟她每天都吃白米饭一样。 “大鱼我跟你说,我觉得我这次很有希望,我看他平时工作挺忙,也没有时间交什么女朋友,我只要下手再准一点,我一定要拿下他!”余因看着信怡眼里燃烧的雄心壮志,只能默默的在心里为她祈祷为她加油。 信怡的感情之路虽然不像她这么空白,但是却很坎坷,这次她也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好的男人开开心心的谈一场恋爱。 而这个新闻主播在短暂的相处看来人还是挺不错,这也不仅仅是余因一个人这么说,在医院晃悠几天就能听到护士还有其他的医生谈论起这个主播,毕竟他也是属于露面的公众人物,虽然余因不认识他,但是医院里好像认识他的人还不少。 看他对待信怡的样子还是十分的友好,如果真能够像信怡口中所说的那样,余因还是祝福他们的。 信怡看到余因这勉强的样子,心里也十有八/九的猜想到了理由,只见她微微叹了口气劝慰了余因一声:“不要沮丧,要是真的喜欢纪医生,那就勇敢的上去!反正他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听说对象都没有呢。” 信怡刚说完,不忘给这句话上补插一刀:“不过那个蒋医生倒是……你悠着点办!”她轻轻的拍了拍余因的肩膀鼓励了她一声,而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到那个主播身边,陪着他一同进了病房。 比余因的心情更加糟糕的莫过于徐海风了。 当余因走近值班室的时候看到徐海风面色不佳的紧闭着眼睛,双腿也在微微抖动着,嘴里喃喃自语,但是因为声音太小,余因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而徐海风并没有发觉余因进来,一心一意的沉浸在他的思绪里。当余因看到他明显不对劲的模样,尤其是看到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后她才狐疑的靠近他的身边轻轻的开口问了一声:“海风你没事吧?” 而余因的突然出声似乎是惊吓到了徐海风,他一个激灵就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盯着余因,双手僵硬的搁在半空当中。 余因还想问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盯着徐海风疑惑的看了几眼,才退后几步径直打开值班室的大门。 没想到这个时候白起突然就张开双手兴奋的喊了余因一声:“小因!” 随即又马上从地上提起他特地遵循自家母上的吩咐带来的美味佳肴,将它放到值班室的桌子上手脚麻利的打开,饭盒里面装了满满的夜宵。 白起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到余因的面前,用手一个一个的指着饭盒解释说:“小因,我知道你最喜欢喝炖汤,你看我妈特地给你做的。还有这个……你最爱的大排骨,我要我妈做了红烧的。” 余因愕然的盯着眼前这一堆吃的,疑惑的抬头:“你妈妈?”   ☆、第21章 意外(下) 在余因的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白起的妈妈,而白起愣了一下,自知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好裂开嘴傻傻的笑了几声给她解释:“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总之你不要纠结谁做的这个问题,好好吃,这医院食堂油水是越来越不好了,把你都养瘦了。” 像白起这样对自己好余因也不是没有感动过,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对白起的感觉,那种喜欢并不是能够让她心动的喜欢,对于他,她是真的拿他当做学习的对象还有很好的朋友。在余因的世界观里,爱情应该是从悸动开始。 而白起和自己相处了好几年,那股悸动却是从未有过,有的也只是感动罢了。 白起看到余因脸上很有负担的模样,啧啧了两声,随即也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徐海风面前:“哥们,你也吃,别客气!你看你这几天也是消瘦的厉害。” 他说完还不忘回头给余因解释:“你不用负担,我又不是特地做给你一个人吃的,你看,徐同学不还有么,再说我自己还要吃。所以你就放心的吃哈!” 尽管白起都已经这么说了,但余因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她不是没有和白起说过感情这回事,但是对方不在乎她所说的也没有办法。而徐海风现在的心境在面对这一大盘的菜还是难以下咽,只是象征性的往嘴里送了两根几乎没有肉的排骨。 见到这气氛白起暗自摇了摇头,端过徐海风的碗就夹了好几根大排骨放在里头:“你啊后天真正的要进手术室了,你要知道你可是我们这批实习生里唯一一个还没有进过手术室的人!我这哥们讲义气,提前给你鼓鼓气,再说虽然是第一次进手术室,但不用你亲自上阵,放宽心就好。” 他似乎是从徐海风的神色里看出了一点什么,而余因听到白起的话这才微微伸过头仔细的看了徐海风一眼,大概……是因为手术才有这样的脸色吧。 *** 次日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 早上余因都一直呆在医院里,随同徐海风一道查看了与病患状况相同的各类病例,并将那些需要记住的东西都牢牢的记在脑海里。期间信怡过来看过他们一两次,但都被徐海风的白眼给赶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信怡只好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跑往病房继续去攻打十九号城墙,展大上午手术完后就将他们集合起来检验了各类报告书,下午则随同展大一块查房,完了之后余因和徐海风又单独找到二十号床的病患与之交流了许久。 这个病患姓赵,是从农村来的,家境贫困,因为这个病在县医院里耗掉了不少的钱,但许久未见好转,这才经家属商议转来三医院。 三医院的外科技术很强大,而且医疗设备相较于省内其他医院来说也是好很多。在这里头的教授名医有好一些,所以他们也是慕名过来。 赵先生在与余因他们交谈的时候口中一直离不开给他看病的纪医生,连连在余因他们面前赞叹纪医生如何如何好。 就连躺在旁边病床的十九号主播都忍不住开口打趣的说道:“赵老先生,我悄悄告诉你啊,纪医生现在还是单身,目前还没有媳妇呢。” 那赵先生听闻后如同受了惊一般连忙反问:“还没有媳妇呢?!”在他印象里,纪医生也不年轻了,自己在他那个年龄的时候娃都有好几个了,现在大儿子都已经有他这么大了,孙子都有了呢。 随着新闻主播的开口,旁边又陆续的有病患笑着起哄:“赵老,你不是有个女儿在这边工作嘛!” 赵先生立马意会了旁人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家哪能攀得上纪医生,人家纪医生医术高教养又好,我家那妹子不行不行。” 余因这时候脑海中不自觉的又冒出蒋医生的模样,在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也只有蒋医生站在纪医生的身边不违和。 “医生呐,明儿你们得好好看看我这颗心脏,帮我看看它长什么样哈!”赵老先生说起话来带着一口乡音,虽说普通话说的不是很准确,但是人还是能够听懂。 赵老虽贫寒,但人幽默又乐观,短短几天时间就在病房里结下不少的人缘。他的老婆是个典型的农妇,做事勤快但不多说话,每次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赵老的身边给他擦身子喂饭。他的儿子余因也见过一次,大抵是因为农活做多了全身黝黑很壮实。 据说赵老的媳妇也生了病,所以在这医疗费上这家人有些紧张。而为他治疗的纪善生也似乎知道他的境况,在平时用药方面已经尽可能的帮他们节省很多。 余因巧妙的回应了赵老的谈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信怡捧着一个花篮从病房外头走进来。 只见她笑意盈盈的帮忙放在十九号床的床头柜上,回过头和余因说了几句话,正打算开口和一旁的徐海风搭话时,突然就看见了他的黑脸,她也瞬间脸色一沉,轻哼了一声:“我说徐同学,最近我好像没有踩你地雷吧,入院之前难道没有听到护士长的话吗?在病房里面要保持最亲和……” “以为我是你吗?”徐海风没好气的收住手中的病例本,转过身子就绕过二十床走到信怡的面前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想着明明不听护士长话的人是她在先,这里是医院,可不是她谈恋爱的地方。 余因赶紧站起来拉住信怡,对徐海风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转头说道:“信怡,少说两句。” 徐海风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两人难看,盯了她一眼后便走出了病房。只见信怡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冲余因谩骂了他一句:“他蛇精病啊!” 在出了病房后余因突然停住脚步叫了走在前头的徐海风,有些担忧的询问了他一句:“海风,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徐海风在前头轻轻点头。 次日的手术就定在早晨,余因和徐海风一路在病房跟随着病患到了手术门口,目送着他进去之后他们才去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向消毒区。 一旁的医生受了展大的嘱托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们从消毒到进入手术室的每一步程序,并无大碍之后才叮嘱他们:“你们好好看,这桩手术虽然没有很高难度,但是却是难得的机会,纪医生主刀还有蒋医生的麻醉,算是给你们好机会了,记着点。” 余因在听到蒋医生的名字后微微一怔,随即她的对面就出现了蒋医生的身影。而蒋医生也明显是看到了她,冲她微微一笑之后便绕过手术台走到了前头。 之后便是纪医生,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余因就感觉到了与平常有些不一样的他。他的神色里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和,而是充满着认真与凌厉。 余因的感觉倒也没有错,手术台对于纪善生而言,是一个最为神圣的地方,他从来就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地方露出不严肃的一面,只有自己认真对待了,才会有好的结果,才不会辜负患者的期望。 而他这样的眼神也是让徐海风后背不禁一凉。 余因怎么也没有想到,可能在场的所有人没有想到,徐海风会因为今天而无缘以后的手术台。 就在蒋医生进行麻醉后不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对面的纪医生身上。 当他顺利开胸后,余因屏息着,逐渐的看到了赵老先生的心脏,它还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可是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往下走,只听见身边突然一阵响,原来站在自己身边的徐海风已经直直的倒在了一旁。 众人先是一惊,余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蹲下身子卧平徐海风的身体采取紧急的措施。纪医生只是微微的看了一眼,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大家见纪医生默不作声,也就继续手术的完成。 余因见他还没有苏醒,在旁边护士的帮助下推注了一支葡萄糖。 她之前也见过晕台的同学,自己在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时候也有些微的晕台,不过相较于徐海风这种直接倒下的她好太多。几乎是在他倒下的第一刻余因就下意识的反应采取措施,在见到他终于慢慢的苏醒过来,她才呼了一口气。 此时她的手心都已经微微的冒汗,蒋医生从那边走过来招呼了她一下:“余因,下台休息会。” 她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看了一眼双眉紧蹙专注在手术台上的纪医生,定了定神才慢慢的退出了手术台。 手术整个过程余因都是提着心过去的,纪医生从头到尾除了说了几个专业用词外都没有说过其他的话,就连手术结束后他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径直的走出了手术室。 余因跟在他的后面几度想要开口唤住他,但由于实在摸不清他的情绪,所以也不敢贸然的问话。而就在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同下了电梯,才刚出电梯的门,就听到迎面跑来的一个妇女唤了一句:“纪医生!” 余因循声望去,身体顿时僵硬在原地,一脸惊愕的盯着冲着他们跑来的妇女,嘴巴微张,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纪善生在看清来人后也不由的微动眉眼,脑海当中回忆起了父母出殡的那一天。 “纪医生!” 冲他们跑来的不是别人,是余妈妈。   ☆、第22章 情绪(上) 徐海风在手术室晕倒的事情也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科室,当时刚刚结束完工作准备与十九床畅谈人生的文信怡听到了这一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爆了一句粗口:“我靠,徐海风搞毛线啊?”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几个在谈这件事的同事打听:“徐海风现在在哪啊?咋晕的啊?纪医生怎么说?展大在不在那?还有余因她……” 她这一连串如炮弹似的搁在同事身上,令那几个同事头疼的连连罢手:“我说文信怡,你慢点问不行?问题一个个来,人都快被你整懵了。” 信怡有些恼,甩手提高音量将所有的问题都浓缩成一个问题:“现在徐海风在哪?” 在得到消息后她就风风火火的赶往休息室,一边走一边谩骂着,上次进手术室就出了问题,结果没想到这次又出问题,那小子难道是以后都不想进手术室了吗?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而且这几天整个人都浑浑噩噩,都不跟自己搭话,他一定是遇着了什么事情,他就算信不过自己好歹他身边还会有白起还有余因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跟他们说! 信怡一路上自言自语的唠叨着走着,结果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余因面色不好的拉着一位妇女,而那位妇女则是拉着还没有换下衣服的纪医生。 信怡不禁停下脚步,待那位妇女回过头来的时候她微微一惊,余妈妈怎么会来这里?而且目前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她很想上去一探究竟,但碍于目前的情况她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一样,毕竟在这之前还有她重要的事情做。所以她只是多看了几眼,转身就往安全通道那边上了楼。 此时的徐海风正躺在那张长的椅子上,双目有些空洞,脸色也是苍白一片。他的脑子很乱,只依稀的记得当病人那个心脏映入眼帘时,他眼前就开始模糊,那时候他在心里不断的警告自己要撑住要撑住,可是还没有说到第三遍,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虽然有的人和他一样第一次进手术台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晕台,但是像他这样直接就晕倒的还是少数。大多数只是两眼发晕但意识还是清醒,况且这还是纪医生和蒋医生的手术,同时也是自己的第二次失败。 心中的挫败就不用说了,那时候他只想一头撞在墙上,一想到家里的父亲在听说自己第二次从手术室里出来,那样的神色他想都不敢想。 他紧闭着双眼一脸纠结的呼吸了一口气,谁知道肚子上突然被人锤了一拳,他迅速睁开双眼瞪着来人。 “我说徐同学,你怎么搞的啊?你是晕血吗还是怕纪医生?又不是让你主刀,才两次进手术室你就搞出两出事,你以后是不想在这混了?” 信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恼怒,总之一听到徐海风两次在手术室出事,心里就有点不好受,虽然他与自己平日里看似水火不容,但文信怡也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蠢货,知道徐海风挺上进,在对待未来的职业上也特别的认真。 上次被纪医生从手术室赶出来已经够打击他的,更何况这次还晕台被抬出来,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成为了他的耻辱。 但文信怡就算是安慰也不会安慰他人,这时候的徐海风正处于浪尖上,被信怡这么一大吼哪里还能坐的住,一把就甩开被子居高临下的紧瞪着她:“你高兴了?” 信怡脸色一沉,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回望他:“徐海风我这是在关心你,你有事情就应该和我们说,而不是……” “关心?文信怡你这叫关心吗?!”他冲着信怡一怒吼,一手推开她就径直的走出了休息室,信怡两眼冒火的紧跟在他后面:“那你说说什么才叫关心?!你凭什么说我不关心你?” 终于受不了的徐海风猛地停下来,回头紧紧的盯着她低吼出声:“就你文信怡不反讽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时候的信怡心里简直就像是被人连续捅了好几刀,她强制压下心头即将要爆发的情绪,呵呵了两声:“在你徐海风心里我文信怡就是这样的人渣?” 徐海风顿愣了几秒,什么也没有说,挪动几步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 信怡站在原地无语的拉了拉嘴角,良久才一脚踹在旁边的花盆上怒吼了一句:“王八羔子!”话音刚落,花盆也应声碎了一地。 她双眼直直发愣的盯着眼前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花盆,讶异的嘴巴都合不拢:“这是什么豆腐渣?” 她还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有力量,只是踢了一脚而已,这么大的花瓶就被她踢的稀碎…… 所谓人一衰起来妥妥的连锁反应,她准备趁着四周无人跑路算了,结果才刚转身就撞上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展大,她四肢一紧。 “文信怡你都干了什么!” 被展大抓个正着再怎么有理也变得没有理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理。只好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听展大吼了十几分钟…… *** 而另外一边和信怡有着同样忐忑心情的便是余因了,在见到余妈妈过来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失了魂魄一样,随即反应过来后迅速的跑到余妈妈的面前:“妈!你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之前余妈妈还怕自己的出现会给纪医生带来不好的回忆,所以只是在背后做了点小菜让余因悄悄的送过去,谁知道这个时候她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这让毫无心理准备的余因吓了一跳。 可此时余妈妈没有心情和余因解释,只见她脸色尤其不好,绕过余因走到纪医生的面前拉住他的手:“纪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眼神里流露出的焦急令余因微微一怔,在听到余妈妈说要帮忙的话后,她不禁狐疑的转过身盯着余妈妈问了一句:“妈,发生什么事了?” 而纪善生也是一头雾水,一来不知道余妈妈为何突然而来,二来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紧张的请求自己帮忙。所以他动了动下嘴角安抚她道:“您说。” “我一朋友在中心医院内住院快两月了,那边的医生说是要请外科的人过去会诊,他们一说外科我就想到了你,我那朋友还年轻,她不能就这样去了,纪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我只求你尽所有的力去帮助她,我不想看到她还没有成家就这样……” 余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溢出了眼泪,站在身后的余因双眉一蹙,感觉到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所以她也顾不得其他,走上前扶住余妈妈的肩膀担心的问了一句:“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怎么没跟我说呢?” 听到余因叫了她一句妈,纪善生心头微动。 余妈妈情绪很失落,抓着余因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就是你艾姐,之前说是辞职找到另外的好工作,今天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住院了!你说她就这么一个人,住院那么久都没有人给她去送过一顿饭,我这跟她……”余妈妈越想越心痛,弯下腰哽咽到不能出声。 而余因听说艾姐住院了,心里也不禁一抽。艾姐这个人余因很熟悉,和她妈妈是一个厂子里的工人,早年刚刚进工厂的时候还被余妈妈带回家来住过很久,余因也当艾姐就如自己亲姐姐一般,关系挺好。 她是从重庆的一个农村过来打工的,在她打工第一年父母就双双病逝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亲人,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都市养活自己,她现在也不过三十来岁。 当时余妈妈见她困难,就带着她来家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艾姐也一直当余妈妈是亲人,后来在工厂做了些年头也逐渐的生活过的好起来,每月还会给余妈妈生活费,之前那段时间就听余妈妈说艾姐找到了另外的好工作,据说是去了一个大企业,所以准备辞职去那边。 去的那天还特地请余因吃了一顿饭,那时候见她还是容光焕发,却没有想到已经住院这么久了。 “妈,你别急,待会我去看看。” 余因一边将余妈妈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一边安抚她。旁边的纪善生凝视了好一会,这才脱下口罩唤了一句:“余因,你去换衣服。” 中心医院和三医院的交情不错,当初是由一家医院所分出去的,两医院的院长还是亲戚关系,不过中心医院主要以骨科内科为主,而三医院便是以外科出名。 艾姐去中心医院已经住过两次院,病因是肺结核且左肺已经损毁,并进行抗炎治疗已长达四十多天,但高热一直不退,病情也毫无好转的样子。所以只能请外科的人过去会诊,当余妈妈在医生面前提起纪善生名字的时候,那个医生也是应答:“纪医生是三医院不错的外科医生,如果阿姨您认识就他再好不过了。” 所以余妈妈想都没有想就径直的赶到了三医院,她当时候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多以前的事情,脑子里只有艾姐躺在床上痛苦的模样。 老实说艾姐跟了自己这么久,余妈妈早就已经将她看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平时艾姐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总想着她,这次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自己无非也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这次余妈妈是豁出去了,不管怎样都要帮她治好才行! 纪善生换好衣服就向展大打了个电话,将余因带出了医院。 中心医院离三医院不是很远,坐纪医生的车很快就到了。余妈妈匆匆的拉着余因去了病房,余因神情紧绷,尤其是在看到病床上的艾姐后心痛之意立马袭来。 她走到床边唤了一声:“艾姐。” 艾姐听到她的声音,想要坐起来,余因连忙制止住她:“艾姐,你别起来了,就这么躺着吧。”她伸手摸了摸艾姐滚烫的额头,双眉紧蹙的顺势将艾姐额前的碎发拨到后面,然后转过身将纪医生拉到艾姐的床边微笑的告诉她:“艾姐,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们医院特别好的医生,等你转到我们科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艾姐听到余因这么说,扬起嘴角笑了笑,其实她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可追求的了,是死是活全听天由命,这么长时间自己都这么过来了,生死早就被看淡。 只是看到余因一家对自己还这么好,自己却无力报答,有些遗憾罢了。 眼下的情况让余因无力专注纪善生对于见到余妈妈这件事所作出的反应,她一心都记挂着艾姐的病情,在医院里跑老跑去了解艾姐的病情,而始终跟在她身后的纪善生则静静的盯着她的后背。 余因在等待医生取文件的时候指甲一直在抠着自己掌心,这个小动作纪善生看在眼里,这让他想起那个时候每次等待检查的时候她总会这样。 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就如从前一样悄然的伸手搭在余因的肩膀上:“不要着急,很快就好了。” 他温和的话语一下子敲中了余因的内心,她只感觉身体一战栗,不由自主的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第23章 情绪(中) 后来取来文件的纪善生过去简单的查看了下艾姐的情况,余因从他的神色里也读出了情况不太乐观的话,不过在余妈妈和艾姐面前她还是尽量的将心底的担忧都隐藏起来。她走到余妈妈身边拉着她的手不断的宽慰她:“妈,你不用太担心,艾姐吉人自有天相,福都没有享够,肯定会没事的。” 过了不久艾姐的医生过来了,见到纪善生之后连忙伸手打了招呼:“纪医生,你过来了。” 纪善生很是礼貌的回握过去,他与这个医生之前打过交道,一同分别代表各自医院去参加过几个会议,一来二去也是相熟。这次有关于艾姐转院转科的事情一手就由纪善生帮忙办了,那之后的时间纪善生也是跟随着这个医生去了办公室了解情况,在相互商讨好会诊的时间后他才从里面走出来。 余因走到纪善生的跟前轻声的问了一句:“纪医生,那边怎么说?” 纪善生微微拉动嘴角:“明天就可以转到我们那边,具体的治疗方案会安排的,不用太担心。” 余因很是相信纪医生,这是她最真实的感受,好像只要看到他的眼神,她就能够肯定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就如刚才在等待期间,纪医生突然而来的话让她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话好像有一股很神奇的能够让她安心的力量。 所以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而一旁的余妈妈看到余因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禁的落下心来,连连朝纪医生道谢:“纪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您不用这么客气。”纪善生扶住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近年来您身体怎么样?”纪善生心里还记得,那时候余妈妈身体不是很好,在隔离区外面晕过去后还是他招呼来的其他医生,后来他也去那边看了情况。 而他的话一出口,余妈妈和余因双双愣在了原地。 余妈妈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这么贸然过来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看了一眼余因,想到可能因为她纪医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而余因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应该是没有听错,纪医生真的问了自己母亲身体怎么样,而且他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难道他早就知道…… 纪善生看见母女两个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握住双手开口:“你们,不认识我了?” “哪里哪里!纪医生我一直记着你呢,当年你家的大恩大德我一直都记着,余因也记着你,她去三医院工作也都是因为你,并且还说以后会留在心胸科一直工作下去。”余妈妈赶忙解释说道,并且将余因拉到纪善生的面前:“纪医生,她就是当年你帮忙照顾了好一阵子的女孩,当年都来不及向你说声谢谢,当时也是多亏了你她现在才能长成这样。” 此时的余因已经傻眼了,枉她心心纠结这么久,没有想到纪医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害的她以为纪医生压根就记不起自己来。 纪善生倒是神色平静,但看到余因满脸惊愕的样子,心底也开始忍俊不禁。 在出了医院后余妈妈一个劲的表示明天中午要请他来家里做一顿饭给他吃,纪善生也没有拒绝,倒是余因在一旁提醒余妈妈:“妈,明天纪医生会很忙,不方便来家里。” 听闻此话的余妈妈连忙反应过来,表示如果忙就不来家里了,明天她做好了送到医院去。待余因上了纪医生的车去三医院的路上,她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来自余妈妈的短信,上面写着:纪医生好像没有对当年的事情很计较,或许他是看开了,你要好好尊敬他懂不! “那个病患的情况不太乐观,大抵是要通过外科手术进行左肺全切,不过她目前持续高热,得留院观察治疗几天,待温度降下来好手术。但……” 纪善生忽然开口同余因说起艾姐的病情,当他说到治疗方法之后余因在心里已经慢慢的有了底,她在书上接触过这种,风险不小,手术可能引发的并发症无法保证,况且能不能手术这还是个问题。 见余因变得沉默,纪善生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车子在红灯的时候停下来,余因才小心的开口问道:“纪医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我就是……” 她的问题并没有问完,但纪善生似乎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在她支支吾吾犹豫开口的时候他便径直的说道:“见到你后吧。” 余因一愣,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是谁,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失落,看到纪医生平静的脸庞,余因一时觉得可能是自己把这件事情看的太重,其实在纪医生的心里,自己应该是个回忆的过客,可有可无。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低眉眼。 *** 晚上值班的时候余因和信怡都有些无精打采,两人做好事情之后就地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余因情绪不佳的主要原因除了纪医生就是因为艾姐的事,相较于自己,她目前更为担心艾姐。并且想到她的病情他心里就没有底。而信怡情绪不佳的原因便是徐海风。 两人垂头丧气的靠着墙壁各自不说话,直到十九床的主播路过这边时才唤了他们一声,将她们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主播与信怡已经很相熟了,尤其自然的坐在她的身边,随即问了他们一句:“怎么都垂头丧气的?被你们上头医生教训了?” 见到是主播过来,信怡端正身子恢复往日的模样:“没什么啦,你怎么出来了?” 见她并没有想说的话,主播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站起身绅士的朝信怡伸过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出来透透风,对了,我旁边床的病友过两天应该可以从ICU出来了吧?” 主播所说的病友就是之前的那位赵先生。 “赵先生的家属和我聊了会,我决定帮他们联系下我的朋友,我朋友是记者,赵先生一家特别感激医院还有纪医生,所以想让我帮忙。” “你的意思是让电视台过来宣扬下?”信怡挑着眉毛问道,只见主播点了点头。信怡笑了笑:“这下纪医生要出名了。”她的目光还不忘扫过在一旁的余因。 次日余因刚出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上了纪医生,纪医生也似乎看见了她,余因远远的在马路对面朝他招了招手唤了一句:“纪医生。” 她跑到纪善生的身边,看到他这么早就出现在医院外面有些疑惑:“纪医生你怎么这么早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善生所打断:“回去的路上吃些早餐。”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早餐袋递到余因的面前,并且话一说完就匆匆走向医院的大门,似乎是有事在身来不及和余因多交流。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纪善生便去了中心医院那边与艾姐之前的内科医生会诊,在将艾姐一切都办理好后,嘱咐了看床的护士要特别留意下这个病人。 余妈妈也是按照昨天所说的特别准时的就将饭菜送到了医院,并且还是跟着余因一块来了,在公车上的时候余妈妈就一个劲的问她:“余因,纪医生应该跟我想的一样不会埋怨我们吧?我看他那样子人很不错,昨天我贸然去……哎……” “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纪医生也没有那么小心眼。” 余因也不嫌烦的一遍又一遍安抚余妈妈。当他们两人来到医院准备奔着纪医生办公室去的时候,在半路上突然遇见急急忙忙的文信怡。 余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信怡的胳膊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么着急?”她刚问完,白起也从那边匆匆跑过来,只见他头发有些凌乱,白大褂被他脱下来挂在手腕间,看到余因后来不及和她打招呼,径直的冲信怡说了一声:“我知道他在哪。” 余因见到白起这样更加的好奇,又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信怡脸色铁青的解释了一声:“徐海风出事了。” 自然这个中午余因就没有陪着余妈妈去纪医生那边,而是跟着信怡还有白起去找徐海风。一路上信怡又是谩骂又是抱怨,不断的催促司机快点开,到最后司机都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小姐要不你来开得了?” 余因看了司机不满的脸一眼,随后拉住信怡的胳膊说了一句:“别急。” “我哪能不急啊,谁知道徐海风脑子发什么疯?他万一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我昨天还对他说了那些话,要是他出点什么事我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文信怡怕也是急的昏了头,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且还是越来越急,拉着余因就担心的问:“徐海风他脑子不转弯的!就怕他一时陷进去出事,司机!你快点开吧,万一出了人命可赔不起啊!” 司机这一听说和人命有关,也是稍稍惊讶了一下,收起方才的不耐烦,果断的加快油门疾驰而去。 白起强制的摁住信怡的脑袋压低声音轻吼了一句:“文信怡你要再不闭嘴徐海风不死也被你念叨死了!” 白起这句话还是挺有效的,话音刚落信怡就猛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徐海风原本昨天晚上是值班的一员,但到时间了也没人联系上他,信怡和大家所想的一样,认为他今天受了点打击翘班了,所以就自告奋勇的替他值班,可是第二天早上也还是没有人找到他,甚至快临近中午都没有露面。 上午信怡跟完展大一桩手术后就听见徐海风的母亲向展大打来电话,说是一大早上就穿了个睡衣出门,拦都拦不住,还扬言说要一个人上路冷静,她母亲和亲戚寻人未果,只好打电话向展大问问。 信怡一听到那家伙就穿了个睡衣出门要冷静,吓的心脏都差点蹦出来,她还记得刚上大学那会,第一次遇见徐海风,就是见他穿个睡衣要寻死,那时候的信怡正吃着包子悠哉乐哉的在路上走着,突然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天台边缘上穿着睡衣要寻死的男人,她震惊的双腿都要发软,赶紧报警并爬上楼。 那个男人就是徐海风,不过到现在为止信怡都不知道那时候他要寻死的理由。他也没有告诉自己,自己问了也无果。 所以她听到电话里头的话后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当年,她才这么急急忙忙的找到白起让他快点帮忙打听徐同学现在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看到童鞋们冒泡好激动~! 很谢谢淡然 mq1023 西瓜 茶忆 茬奕锗童鞋的留言..~ 十三会加油码字的! 另外茬奕锗童鞋破费了~! 么么哒   ☆、第24章 情绪(下) 车子稳稳的停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见到白起下车,信怡和余因也是匆匆忙忙的从车上跳下来紧跟在后。他们往里走了好几十米,直到看到前方不远处从树枝中冒出来的屋顶,白起这才微微的顿了顿脚步,并且指着那房子说:“应该在里面。” 信怡二话没说第一时间冲去了那边,这是一栋独立的小型别墅,如果换做是平常,文信怡一定会站在这个院子门口感叹一句资本家的世界就是她这种穷叼丝无法理解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周遭的环境,快速跑到院子门口看到铁门关闭时脑子一冲,卷起衣袖朝手心里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抓住铁栅就往上爬,身子灵活的就跟一只猴一样,两三下就翻过院门跳到了里头。 她使劲的拍门大喊:“徐海风!徐海风!” 见里头没有应答,她又跑到院子门口朝二楼大叫:“徐海风!徐海风!妈的给老子下来!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担当了?你还……” “信怡!说点好话。” 余因怕信怡又情不自禁的说出什么话刺激到了徐同学,进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文信怡的旁边叮嘱了她一句。 文信怡心急如焚的回头看了一眼白起,指着房子就吼了一句:“你有钥匙吗?他在里头怎么不应答?难道是出什么事了?赶紧想办法打开门啊!” 白起见到文信怡急成这个样子,他脑袋上也直冒汗。他比平常人更加明白徐海风心里所受的压力,在这情况下他也挺担心那小子,但是眼下他也没有钥匙,光急也没有用。 信怡看到白起的模样也知道他一时没有辙,只好自己转过身绕着房子一边喊一边想办法,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后她实在忍受不住了,弯腰捡起一个石头就猛地砸向一楼厨房的玻璃,很快玻璃就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站在另一边的白起和余因听到了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火速的跑过来,只见文信怡将整块玻璃都砸开,猫着腰就钻进了房子里。 白起皱了皱眉冲她吼了一声:“你小心旁边的玻璃渣子啊!”随后又回头对余因叮嘱了一声:“小因,你就别从这里爬过来了,我帮你去开门,从大门进来。” 白起说完也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穿过那个被砸烂的窗户,将一楼的门打开让余因进来。 等他们到达二楼房间的时候,里面的场景让令他们一时无语到想吐血。 只见信怡惊的如一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半蹲在床上,而被她压在身下的徐海风也是惊惧的瞪着大眼,画面定格了几秒钟后徐海风一声谩骂,文信怡随着他的大幅度起身应声滚下床。 “你们搞什么?!”徐海风站在床边看着摔在地上的文信怡,又抬头看了一眼火急火燎跑进来定个在门口的白起和余因。 他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出口文信怡就恨不得立马在他身上捆个炸弹炸飞他得了! 只见信怡一脸扭曲的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徐海风骂了一句:“王八蛋!居然翘班来这里睡觉,耳聋了啊你!外面那么大声响都听不见吗?” 白起一听徐海风在睡觉,瞬间就觉得头大。 徐海风颇为不满的盯着信怡反杠了一句:“我睡觉碍着你了?到底谁是王八蛋?进来就往我身上扑,不死也被你压残啊!”一想起刚刚的场景,他就万分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正在梦里徘徊,突然只觉得身上一重,整个人坠入山崖立马惊醒,文信怡的大脸就这么直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突如其来的身影能不吓着他吗? 信怡越想越气,亏自己还这么担心他,不惜扔下医院的工作跑来这边砸开玻璃救助他,结果不但没有一句道谢反而还被反咬一口,她一时气不过,怒吼一声爬到床上抄起枕头就往徐海风脸上送了好几巴子:“王八蛋!小畜生!你咋就不去……” *** 在接到展大的电话时他们已经快回到了医院,车上的文信怡连看都不想看徐海风一眼,一到医院就亟不可待的下车,甩袖直奔更衣室。 她觉得徐海风就是狼心狗肺!自己就不应该拿他当朋友对待,这么关心他他居然眼瞎不知道,不知道就罢了,还摆出一张臭脸色,啊呸! 而信怡走的太快,余因只好用小跑的步伐才好不容易追上她,见她一路上都怒气冲冲,余因也只好慢慢的帮忙解释想让她消消气:“信怡,你就别和他计较了,徐海风当时候……” 信怡现在是一听到徐海风这三个字就来火,径直的转头走上了楼梯,也不想听任何的话。余因见状,也只能耸耸肩叹气。 从更衣室出来的余因先去了展大指定的地方,而后又走到楼下恰好碰到正在寻她的余妈妈。余因见到余妈妈还没有走也是疑惑的问了一句:“妈,这都什么时候你不用上班啊?” “我还上什么班,这星期我请假了,过来照顾你艾姐。你刚发生什么事了?那么急忙忙的跑出去。” 余妈妈见到余因就忍不住问到刚刚的事情,那时候只见余因和那帮孩子几步就跑远了,也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因微微摇了摇头:“现在没事了,就是同学出了点状况。我去看看艾姐吧。” 她说着就朝艾姐的病房走去,没想到在门口刚好碰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纪医生。余因心里一紧,立马停住双脚微微拉扯了下嘴角喊了一句:“纪医生。” 纪善生上下看了她一眼,开口问了一句:“徐海风怎么样?” 徐海风的事情他也是听展驰鹏说的,他想关于晕台这种事情,只能他自己去克服。 余因愣了愣,仰头解释说:“没事了,对了纪医生,艾姐她……”她透过纪善生肩膀与门的空隙看到躺在床上的艾姐突然想起而问道。 纪善生动了动嘴角:“依旧老样子,继续观察吧。” “谢谢你了纪医生。”不管怎样,余因还是从心底里感谢他的。 纪善生只是微微一笑,便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恍惚间,余因仿佛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味道,随轻风而过。 她看着纪医生的背影,脑海当中就逐渐的将他与当年的纪医生身影相重叠。后来还是余妈妈的出声打断她的思路,这才让她回到现实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连忙收敛思绪跑到艾姐的床边查看情况。 艾姐对于余因的关心很感激,自己的病情也了解,所以当听到余因说出的好话后也就没有反驳放宽心的点头应付。看到艾姐苍白的模样,余因不禁心绞一疼,想方法彻底的让艾姐宽心后才退出病房。 当她走到隔壁病房时突然看到信怡正趴在十九号床的病床上,姿势有些不雅。余因心里一紧,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其他医生过来后她才赶紧推开门走到十九床拍了信怡的肩膀:“信怡你干什么呢,也不怕别人在展大面前嚼舌根。” 信怡面色有些痛苦的转过脸来,在看到是余因后忍不住又吐了一遍苦水:“都怪徐海风那王八蛋!你看看!”她一边吐槽一边拉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伤口:“要不是着急救他我能被玻璃划成这鬼样?想想都气!” 余因这才发现他的腰间和胳膊肘上有好几道的玻璃划痕,想想肯定是那时候砸开玻璃窗从外面爬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而十九号床的主播帮忙涂她后胳膊肘上的伤口,见到余因后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余医生。” 余因替信怡有些微窘,朝主播伸出手颇尴尬的说道:“徐先生我来就行了。” “没事的,信怡也不是外人,都是朋友。”徐主播倒和信怡一样蛮不在乎,继续帮她上好药。等好了后信怡才从凳子上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行头,左右环顾了几下后才问余因:“见着展大没?” 她们可能不知道,此时在展大的办公室正上演着一出好戏。这出戏就是连展大都未曾想到过的,事后他心里可是万分的懊恼自己平时对徐海风太不重视! 在几十分钟之前徐海风到医院就径直的被押上了展大的办公室,人刚一进去就被展大来了个夺命连环骂,从头到脚被展大的唾沫星子浇了个遍,就连站在一旁的白起也不禁替徐海风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你说晕个台算什么事?晕了就晕了,又没有人指着你笑话你!你还给我闹脾气翘班?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处在什么医院!这是三医院!想毕业转正的话就你那态度还想迈进这里一步?做梦吧你!”展大指着他的鼻头狠狠的训斥他,心里暗骂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也不想想三医院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的! 他有心想要栽培他,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不争气,光想想都觉得气恼。 “徐海风我告诉你,你要这么下去,别说是外科,医院扫地都没你的份你听见没有!还有,这事我得跟你妈沟通下,我到底要看看你在你妈面前还能……” “展医生,他有什么做错的你尽管罚!”展大的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来人所打开,紧接着传来一阵严肃的声音。 展大循声望去,看到来人后一愣,嘴角微动:“院长,你怎么过来了?”   ☆、第25章 拥抱(上) 徐海风听到院长两个字汗毛不禁一竖,双眼立马朝白起望过去,在得到白起肯定的眼神之后他后背嗖嗖沁出不少的汗。 展大一时也没有弄清楚状况,直到院长走到徐海风的面前压低着声音吼了他一句:“我让你来医院就是让你翘班玩的?!” 展大这才隐隐的发觉到两人的不对劲,徐海风瞄了展大一眼,依旧作死的不愿意开口说话,保持沉默的低着头。 院长生气的转过身,字正腔圆的对展大说道:“展医生,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他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你直接就把他拖到我那里来,我当场就让他滚出医院!” 院长说完这番话,展大眼睛都直了,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徐海风,又看了看脸色紧绷表情不悦的院长,惊觉两人却是有些相像,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徐海风是院长儿子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面对这样突发而来的状况,任展大有再大的心理素质也接受不了这一时的刺激,面对院长的对话他一时愣神的扫了几眼众人,半晌才动了动嘴角尴尬的对院长说:“院长你哪里的话,其实徐同学还是很上进的。” *** 在得知徐海风一直在展大办公室待着的时候,信怡双手抱胸站在展大办公室外面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嘴角,对旁边的余因说了一句:“臭小子就该被展大吼一下午!狼心狗肺的家伙!下次他就算是拿着绳子拴颈了我也不带伸手救的!” 信怡的火气在经过好几个小时之后还是没有消,虽然她平时不是爱计较的人,但是唯独徐海风,一件小事情就会让她记着好久,更何况这次还是这么严重。 信怡得意的停留了一会,才拉着余因的胳膊朝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甩手高喊:“走姐们!我们吃饭去,踏马的饿死徐海风那王八羔子。” 两人准备去往食堂解决晚饭,信怡比余因眼尖,刚走到楼梯下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蒋医生以及往反方向走过来的纪医生,立马下意识的拉住余因就转身上了楼梯。 余因有些疑惑:“怎么又上去?你落了东西?” 信怡懒得和她解释,将她拉到楼上另一边的走道上用手指着对面下一层的走廊上:“你看。” 余因这才顺着她的手将视线投过去,在看到纪医生后微笑还来不及挂到嘴角,就看到了很快在纪医生身边停下脚步的蒋医生。 只见蒋医生将手上的饭盒递到纪医生的手上,他们说的什么话两人都没有听清,不过在他们的表情看来倒是和睦融融。 余因面色有些微僵,信怡动了动眉头捅着余因的胳膊:“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我能有什么感觉?”余因偏头蛮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她的表情在信怡眼里明显就是刻意的意思,所以她坏笑的打破余因故作的轻松:“还说没有感觉,你看蒋医生的笑容简直就是要把你的纪医生腻死!” “我猜你肯定恨不得立马冲到他们身边将他们拉开!”信怡笃定的扬起下巴盯着她说道。 “哪有的事,这种事情再怎么说……说也是双方心甘情愿,况且蒋医生人很好,纪医……。”余因虽心里有些堵,但为了不让信怡趁机调侃自己,拼劲力气掩饰自己,装作漫不经心的直起身子准备走。 文信怡看到余因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那一刻她脑子忽然一转,大步挡在余因的面前挑衅的问了一句:“姐们帮你啊?” 余因还来不及回答,身子就被信怡飞快的拉了过去,她拉着余因跑了半圈匆匆下楼,跑到纪医生他们面前时,两人还有些气喘。 此时蒋医生看到她们两个这模样也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信怡微笑的冲蒋医生重重的点头:“蒋医生,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你!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余因听到信怡突如其来的话,心里猜到信怡有什么想法,连忙在她的手掌心里使劲的按了按,但她这一招对于文信怡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只见她忽然放开余因的手,双手伸到蒋医生的胳膊弯有些撒娇的说了一声:“蒋医生,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你,我们去那边说。” 信怡一边说一边拉着蒋医生往对面的方向走,迈开脚步的时候还不忘踢了余因一脚朝她眨了眨眼睛。 余因有些气急败坏,这都什么情况,自己还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面对纪医生,信怡就自作主张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摊子。 纪善生虽没开口,但两个女生间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只是宽心的动动嘴角,在看到余因窘迫的眼神后才开口:“去吃饭?” 纪善生的声音让余因没由来的一窒,下意识的点点头,而后咬了咬下唇尴尬的笑了几声:“纪……纪医生。”喊出这三个字后余因也不知道后面自己要说什么,总感觉现在的她突然脑海中一片空白,以前即使是临场考试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面对纪医生,但这么不知所措没话说还是第一次。 她挠了挠后脑勺,不小心撞到纪善生凝视她的那双黑眸后,紧张的突然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纪医生,我先去吃饭去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阶梯,纪善生倒是眼疾手快的迅速跨步上前将她拉了一把,余因只感觉到整个身子突然一个踉跄,自己的胸口就碰到了纪医生的胳膊。 她脸色有些发白,怔忪在原地。 纪善生调整好位置后才松开她:“小心点。” *** 那短短的几秒钟,就像是在余因的心口开出了一片花海,以致于在吃饭的时候仿佛都能闻到花香。在一旁的信怡见余因呆愣的样子不禁偷偷的乐呵,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提醒她说道:“别花痴了!以后啊你就得学学姐们我,喜欢人家就明着来,偷偷摸摸的在背后付出以为人家会看到吗?” 说到这里,信怡也不禁想起了十九床的徐主播:“话说大鱼儿,十九床就快要出院了,他还跟我要了联系方式。” 此时的两人就如两只从春天飞过的燕子,满脸红光。坐在对面的那几个同事看到这两女人的神色,不禁连连摇头感叹:“又发春了。” 那天晚上余因没有班,但因为艾姐住院,所以就主动留下来帮忙照顾。那晚上余因握着艾姐滚烫的手鼓励她:“艾姐,你不用太担心,我和妈妈都会照顾你的,你也不用当我们是外人,上次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就私自去住院,事后我们多担心啊。” 艾姐有些艰难的扬了扬嘴角,她一直将余因当做亲妹妹看待,记得她考上医大的时候自己还兴奋了好几天没有睡着,陪着余因去了网吧通宵,又去了江边喝酒。 “小因,纪医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贵人吧。”艾姐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余因一愣,下意识想要开口否认的话在看到艾姐眼神后便如实的点了点头。 纪医生的事情她曾经跟艾姐提起过,她还记得那晚是她刚刚考上医大,因为太过兴奋晚上拉着艾姐一起去江边喝了点小酒,在艾姐问到她为何要学医的时候,她将心底隐藏好几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当时候余因盯着黑幕一样的夜空,脑子里回忆起纪医生那个有些模糊的背影:“艾姐,要不是纪医生,我在那个隔离区里该有多害怕。” 她无法想象在那样的环境里自己一个人呆着,每天看到身边有不同的陌生人经过,与一群陌生人共同相处在一个大棚里,周围没有任何一位可以亲近的人,每天都对着针管体温计还有白大褂。 “纪医生在我心里,和他爸爸一样伟大。我余因呢,一直没有什么多大的奢求,安稳过着当下生活便很好,但唯一有一个奢侈的梦想,就是想要靠近纪医生,希望自己能够追随他的脚步,做他做过的好事,学他做一样的好人,哈哈……是不是有点矫情?”余因一边回头傻兮兮的对艾姐笑着一边这么说。 艾姐之所以知道纪医生就是当初的那个医生,也多亏了“多嘴”的余妈妈。 看到余因终于有一天实现了她的愿望,艾姐也是为她感到高兴,她两眼凝视着余因跟她说:“小因,艾姐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了。” “羡慕?”余因有些疑惑,在她自己看来,自己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现在就跟社会上很多即将毕业的学生一样面临着就业学业的双重压力。 “你呢,有梦想还敢于去实现,无论有着多大的困难你都挺过来。有一个爱你的妈妈,也有一个你一直追随的目标,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艾姐,你别这么说,你才是让我羡慕,你看你又能干,长的也漂亮,心里还那么强大,就算现在身体不舒服,但我相信你肯定是能过这一关的。” 余因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艾姐那样的生活,但是单单听余妈妈说起,她就能够想象出她是怎样在那种绝望与黑暗里挣扎出来。 她也相信,老天一定不会让艾姐再继续受折磨下去,她之前所受的已经够多了,是时候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让她可以摈除现有的所有苦痛,活在她没有烦恼的世界里。 就在余因和艾姐聊天的时候纪善生不经意从病房路过,他下意识的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在看到蹲在床边的那个背影后双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凝视着余因的背影,静静的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出的故事,心头上不禁一热,就好像他的心尖有人突然敲打。 他波澜未起的双眸看似一片暗夜里的海,虽平静温柔,却内藏暗涌,在心里滚动出一片又一片的涟漪慢慢的泛开。 余因之前窘迫的表情和忐忑的神色一遍遍的快速掠过他眼前,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响起了一个女声:“纪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十三说一个不知好不好的消息,《余生》会在明天入V。 每次小说入V都是伴随着担忧和欣喜的, 能入V对我来说是一个肯定,但入V又必定伴随着有人离去的伤感T T。 对于能够追我文的童鞋,十三是真的狠感谢,之前经历过写完了几本都无人问津的情况,说实话真的狠难撑下去,现在有人能喜欢我写的,每次码字的时候都会有很大的动力。 能够继续支持我的小伙伴们我一定会好好码字争取将文越写越好~ 还有,童鞋看到我这章的标题了吗?明天下午会三更,就是一万字,绝壁有纪医生和小因的发展好伐!?看到我的星星眼了吗?* * 会从23章V,倒V三章,所以之前看过的童鞋们只需要从明天发表的26章购买就行了, 如果手误请留言,十三会退币给你们。明天留言会有红包的~ 虽然不大但也是心意,希望你们能愉快的看文~ 突然发现自己写的有点微多,,不咋适应,,哈哈……   ☆、第26章 拥抱(中) 次日余因在闲暇之际拿着一瓶未开启的饮料站在医院楼上巨大的落地窗前,她两眼盯着楼下的景色有些失神。 最后还是信怡悄无声息的从她耳边叫了她一句:“想你的纪医生呢!” 余因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一慌神差点将手里的饮料扔出去。文信怡见她心慌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继续打趣:“昨天我可是看见了某人拉着纪医生的手雀跃的模样哦!” 余因被她说的唰的一下脸红,微微沉了沉脸色别过自己的视线:“别再打趣我了,再这样小心我以后不给你顶班啊。” “呦,现在还学会要挟我了?大鱼你真是学坏了!你变成这样你的纪医生知道吗?顺便和姐们我说说纪医生的手感怎么样的?”文信怡继续不怕死的蹭到余因的身边调侃她,看到余因被自己逗的无话可数又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爽。 被信怡这么一说,余因惊觉自己握过纪医生的那只手微微的发烫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不由的再一次飘过脑海。 那时候她还在和艾姐说话,突然听到信怡唤纪医生的声音,她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纪医生还有随后出现的文信怡。 信怡当即就朝余因眨巴了几下眼睛,余因见状,心里估摸着信怡肯定又要干类似今天中午的事情,所以她第一时间小跑到文信怡身边试图找借口带她离开病房,无奈信怡可不吃这一套,刚才纪医生看里面看的出神的画面好不容易让自己撞到,她可不想白白把这机会浪费了。 所以她想要继续打趣两人,至少让余因知道纪医生没准心里也看着她呢。 而余因见她不走,俨然有越说越多的趋势,索性就转头拉着纪医生:“纪医生,那个……我……我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请教你,能不能……” 她作势拉着纪医生要走出病房,信怡一个劲的偏头贼笑,盯着余因拉着纪善生离开病房,最后搓搓手笑着说了一声:“姐们只能帮你到这了,我也要去寻找我自己的春天了!” 但她不知道余因在拉着纪医生远离病房后支支吾吾的随便找了个问题问,问完就带着一脸的尴尬离开了。如果信怡知道了,肯定会一个劲的抱怨她,姐姐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多的机会你一个都不把握!怎么对得起我! 而正在信怡准备追问余因后续的发展状况时,她的后脑勺突然被人一拍,来人在拍完她后一手就揽住了余因的肩膀:“文信怡你咋不去蹭你那十九床主播的镜头啊?” 来的人是白起,他一手搭着余因的肩膀一手插在衣服兜里冲信怡挑着眉毛说道。信怡龇牙咧嘴的白了他一眼,伸手警告他:“以后你还敢打我脑子你信不信我让你提着你自己脑子走路?” 白起故作惶恐状,连忙罢手惊惧的回答:“小的以后不敢了,恳请女王大人原谅。” 信怡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正经的问了他一句:“什么十九床的镜头?” 她的话刚刚问完,白起另一只手也搭到她肩膀上强制的将余因和信怡两人往前拖着走,一边走一边解释:“电视台的过来采访了,哥带你们看好戏去。” 当她们被白起拉到楼下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纪医生之前给手术的那位赵先生他的家属们带着锦旗过来特地感谢医院和医生,此时余因他们站在楼梯的台阶上,走廊上围观了不少的人,尽管有护士在尽量的劝阻一些病人,但还是止不住大家看热闹的心情。 远远的就看见赵先生的儿子哭的声泪俱下,冲着镜头一个劲的在夸赞三医院,还有帮他父亲手术的纪医生。那位记者似乎对于这种群众效应感觉不错,乐此不彼的接连采访了在场的好几个病患还有路人,好歹这也是电视台的正式采访,大家都把好话给亮了出来。 信怡在人群当中扫了一眼,看到徐主播此时正站在摄像机的后面认真的看里头的画面,心里一热,就猛地朝那边挥手。 令她觉得神奇的是,单单只是一个挥手,徐主播像是看见了似的顺势就将头转过来和她对上了视线。 这时的余因却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怎么不见纪医生?”按理来说,纪医生才是这个采访的主角,但是她看了好几遍,在这个人群里都没有见到纪医生的身影。 白起摸了摸着下巴低头看了一眼余因的头顶:“这你就不了解了吧小因,哥告诉你啊,纪医生特别不喜欢这种场合,在收到电视台来采访后他老早就下班了。” 白起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信怡下意识的蹭了蹭余因的肩膀奸笑几声:“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你家纪医生不是这种高调的人咯。” “什么叫‘你家的纪医生’?”白起忽然抓住话的重点,一手扳过信怡问了一句,两人一愣,还好信怡反应快,回吼了一句:“怎么?!纪医生还是我家的呢!” 话说到这里,徐主播就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后伸手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们看到纪医生了吗?” “徐主播,电视台是你帮忙联系的吗?”信怡走上前问,徐主播微笑的点点头,一脸宠溺的看着信怡:“家属很多次跟我说起这件事,所以我也就顺着职业便利咯。” 这一下子徐主播在信怡心里的形象高大不少,感觉全身上下都自带发光的那一种。恰好徐海风黑着脸从人群里挤出来,瞥了信怡一眼,走到白起的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 下午同展大查完房出来余因正准备去艾姐那边看看,结果走到半路就被余妈妈拉住了。余因看着神色不好的母亲疑惑的问了一句:“妈,怎么了?” “小因。”余妈妈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说出了她心里的担忧:“你帮妈妈再去仔细的问问纪医生你艾姐的情况,我还是落心不下。” 余因反身握住余妈妈的手安抚她:“妈,纪医生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艾姐现在需要等待几天的治疗,等她高热退了体温恢复正常,那时就可以做手术了。现在艾姐的情况很特殊,不能送上手术台。你别太担心,还有啊……我会再去问问纪医生的。” 其实余妈妈即使不这么交代余因,她还是会找纪医生好好谈一谈艾姐的事情。不过前面两天是自己心态没有摆好,怕在面对纪医生时出什么岔子,所以才没有具体的和纪医生说艾姐目前的情况,想等治疗的结果出来再说手术的事情。 不过眼看这几天的治疗对艾姐并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她也不由的想要知道纪医生心里的想法。毕竟艾姐与自己的关系很深,她也不想让她有任何的事情。 余妈妈见余因会去问,这才低头应了一声:“小因啊,你一定记得下班后去问问。” *** 纪善生这么早下班的真正原因其实不是电视台的采访,而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他早上从医院出来后就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的菜回去,花了不少时间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他从后院的小酒窖里拿出了纪父平生最为宝贵的酒,倒了一小杯。 到现在为止,纪善生对双亲去世的事情已经完全看淡了,犹记得送他们两人出殡时那种窒息的感觉,到现在也无法从脑海当中抹去。 如果父亲在世的话,今天应该是他六十岁的寿辰。 说不上是有多悲伤的情绪,相较于悲伤,怀念在他脑海当中占据的更多一点。 他坐在冰凉的椅子上,默默的嚼着碗里热腾腾的饭菜,等眼前碗里已变空之后才发现摆在自己面前那么多道菜他却没有动一口。 他静坐了很久,才慢慢的起身用报纸盖住那一大桌子的菜,走到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出了门。 余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她在公交车站坐了很久,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纪医生的家里看看。她想如果纪医生不在医院的话十有八/九就会在家里吧。但是又害怕自己见到他后又胡思乱想,总之现在她心里要有多矛盾就有多矛盾,要有多纠结就有多纠结。 思来想去天就已经完全黑掉了,最终她还是泄气的低下头,决定回医院陪艾姐,至于问艾姐病情的事情,如果有情况的话想来纪医生也会联系她的,自己就这么贸然去可能会打扰到他,而且自己也…… 但当她准备继续回医院的时候余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刚刚接通那边就开始说:“小因,你是不是去找纪医生了?妈妈在医院呢,你回来记得把纪医生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我。” 余因还未来得及回话,那边的电话就挂了。她愣愣的看着逐渐变黑的屏幕,叹了一口气后收回了自己要去医院的步子。 上次跟着纪医生去他家的时候,因为在路途上不好意思聊天,所以她一心都放在窗外,加上纪医生家住在市里挺有代表性的一个小区里,所以她很快就在心里理清了路线,上了去往那边的公交车。 在公交车上的余因还一直在心里反复练习待会见到纪医生之后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直到她确定无误后这才提步走进纪医生所在的小区。 但她一走进小区后就愣住了。   ☆、第27章 拥抱(下) 这是一个集中的别墅小区,所有的房子几乎无差别,她虽然知道这个地方,但是纪医生的家具体是哪一栋就已经记不大清了,尤其现在已经天黑,她面前数条一模一样的道路让她脑子都有些晕眩。 她站在路口左右环顾了下,皱着眉头始终都迈不开一步。后来想到纪医生院子里有一个玻璃房,所以就含着这条唯一的线索从最里边的那条路还是找起。 虽然这个时候还不是很晚,但是这小区里面静的就跟午夜一样。除了路灯,道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余因定了定神,踮起脚尖把视线放到院子里面,寻找她记忆当中的那个种满玫瑰树的玻璃房,但是好几条路找下来都没有结果。 而此时的纪善生则刚从屋子里里走出,将锁拉上。 余因拉了拉衣领,继续一家一家的看,当她走到中间那条路准备踮脚的时候突然愣住了,霎时间她全身僵硬,就连五官都紧绷在一起,就像被人定住了一番,一动不动的保持着站姿。 “汪汪……” 距离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两只发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余因心里顿时一抖,小心翼翼的放平脚,抬头看到屋子里没有光后绝望的在心里惊呼一声。她试图轻声的从这条路挪开,但是她才动了一小步,藏在灌木丛里的那条狗簌簌的露出了半个身子。 她知道在遇见狗的时候不能跑,千万不能跑。因为一跑,尤其在这种大晚上,狗就会当你是小偷死命的追咬你。所以在这种理智下余因拼命的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心理,克制住自己脚步一点点的往后挪动,那狗警惕的盯着她一点点的从草丛里走出来。 “别……别过来……”余因情不自禁的开口,额头上狂冒汗,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能一点点的往后退,希望能挪到旁边的那一家门口,让里面的人家帮助自己一把。 但事实是容不得她挪到后面,才挪了不到几步,就听见那狗几声吼,从那边朝自己奔过来,她本能的惊呼一声,不知踩着什么东西身子一歪就摔到了地上,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外套的衣摆被狗咬住,她本能的抱住自己的头卷缩成一团拼命大叫。 “爆头!” 随后只听见一阵男声,余因才感觉到那狗已经远离了自己。她紧紧闭着眼睛惊魂未定的一动不动,拼命的喘气。 纪善生牵住狗脖颈上的链子将它拉到之前的灌木丛里重新栓起来后才朝余因走过去。 “余因?”走近之后才发现蜷缩在地上的女人竟然是余因,他连忙走到跟前伸出手扶住余因的胳膊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而余因似乎是惊吓过度,好久都没有缓过神,低着头双脚发颤的慢慢借助纪善生的力量才从地上站起来,她的心砰砰直跳,迅速的抹了抹眼角之后才低呜一声:“谢谢……” 她一心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全然不知眼前的男人就是纪医生,说了好几声谢谢后才转过身子。 纪善生盯着她惶恐离开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一软,快步走上前再次的唤了一句:“余因。” 余因脚步一怔,回过头就看见纪善生就在她的咫尺之处,方才的惶恐瞬间转为心跳,她呆呆的看着纪医生走到自己跟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现在没事了,刚才那只狗叫爆头,是我邻居……” 纪善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只觉得腰一紧,余因小小的身躯就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余因说不出当时候心里的那股冲动,就好像他是一个余因在无数恐惧中看到了唯一希望的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寻找依靠。她只想让自己心安,所以她也一直在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没事了,纪医生在,纪医生就在身边。 她同很多人一样心里有着最柔软的地方,无法战胜心里的某种恐惧,只有依赖别人所带来的安全感才能让她变得平静。 他的怀抱,就好像回到多年前,一样的温度一样的触感。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干净温暖的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境。 而纪善生虽然愣了几秒,不过到底还是轻轻拥住了她,在她的后背小心拍着为她压惊。 后来余因养成了一个习惯,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向纪善生索要拥抱,晚上睡觉之前也会伸手紧紧搂住他才睡得着。 *** 被纪医生带回家洗把脸彻底的回过神后的余因才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当她从洗手间里出来路过餐厅看到桌子上大片的碗后心里露出了一丝疑惑,很快纪医生的问题打断了她的思路:“找我有事吗?” 余因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把今天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遍,而后说到差点变成狗粮时脸色变得尤为窘迫,尴尬的低着头不敢直视纪善生的眼睛。 谈到艾姐病情的时候纪善生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逐渐的严肃且正经起来,他双眸凝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余因,起身从自己房间拿过这几天会诊的结果:“这几天的检查结果不怎么理想,艾小姐高热持续未退,连续感染,如果明后两天用了抗生素还是没用的话,我会安排一次病例讨论会。” 话说到这里,他见到余因的表情明显的变僵,看到她紧蹙眉的拿过文件袋里的几张检查结果,他开口安抚:“也别太过担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艾小姐好好的沟通,在情绪上尽量的帮助她度过这一……” “我会的纪医生。”余因放下手中的资料笃定的看向他:“艾姐我会好好照看的,而且我相信纪医生。” 她眼底的坚信落到纪善生的眸中,令他的心不禁微微一动。那年的余因跟在自己的身后总是说:“我相信纪医生以后会成为和你爸爸一样出色的医生。” 原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变过。 至于刚才在外面突然拥抱纪医生的事情,之后余因就再也没有开口提起过,纪善生也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令他奇怪的是,等他将余因送到医院后他在车上坐着晃过脑子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被她突然的拥抱住。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没有什么,但那几秒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心头上也像是被人用细小的针骤然划过。 即使是到了第二天,他还是会有很奇怪的感觉萦绕在脑海,但他对于这些只是在心里微微摇头,将思绪敛住后看起来还是与平常无异。 而余因自从昨天晚上纪医生将她送到医院之后,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就没有如常一样的跳动过,只要一回想起那一刻的画面,她就能清楚的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她想了一晚上也纠结了一晚上,最终在上午查完房回休息室的时候想明白了。 当时候休息室只有余因的另外一个同学,她这个时候正处于热恋期,当她与男朋友通完电话后看到坐在身边的余因,仔细的打量了她几近失神的模样,这才开口问了一句:“小因你在想谁想的那么入神呢?” 她的声音立马让余因回过神来,欲摇头否认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冒过一个疑问,于是余因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她:“佳佳,你是怎么知道你喜欢你男朋友的啊?” 佳佳一愣,随后笑容就四散开来:“小因你是有多久没有谈过恋爱了?喜欢就喜欢咯?这还有啥不知道的?”她哈哈大笑了几声,看到余因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定了定神和她继续说道:“如果硬是要找个理由的话,我想大概是我见到他会无比的紧张,然后心里有想靠近他的*,关键是在触碰到他后会日思念想,而且一想起心脏就跟要蹦出来一样。” 佳佳越说到后面余因的眉头就越蹙的紧,等佳佳说完她的眉头都快蹙到一起去了。她在心里打鼓的反问自己:“我是喜欢纪医生吗?是那种喜欢?” 但她不敢继续往后面想,同时也害怕别人看出自己心底的秘密,匆匆的找个借口便离开了休息室。 然而她走到楼上的时候便看见信怡手里拎着一个包,她正要走过去,她的胳膊突然就被人拉住。 余因一回头,发现竟然是徐海风,她刚要开口,便看见对方对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余因被徐海风拉着跟在信怡的背后,看到信怡拎着包走到走廊最尽头的一个拐角处。 余因疑惑的看了看徐海风,紧接着又将视线投到那边,信怡站在那里还没有停留几秒,余因的视线里就闯入了一个男人,起初她还不知道是谁,待男人走近信怡的时候她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十九床的徐主播。 他今天换了便装,挺直的身板衬得他越发精神,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精英的味道。余因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头跟徐海风说话,便看到信怡把包递给徐主播之后双手就拥抱住了人家。 而那位徐主播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宽厚的手掌抚在信怡的脖颈处,紧紧的回抱住她。 “这才几天?余因你难道没有和文信怡说过感情这方面的事?”余因的背后传来了徐海风轻声的不屑声:“她难道对待感情都是这样子吗?那小子到底哪里长的好看了?就那长相医院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徐海风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两人,余因本想开口回答来着,但他的话又第一时间堵住了她的嘴:“我看文信怡她就是在自虐!能不能花点时间找个靠谱的男人?对待感情这么草率将来有她好哭的,她就不能学学你吗?” “呃……徐……” “不过就文信怡那样子给她八百年她都不带像你的,余因,你说你和她这么要好在感情方面就不能规劝规劝她?” “徐海……” “走吧,看着碍眼,以后她要是吃亏了别怪我没有提醒她,你也记得提醒提醒她,那什么鬼主播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他眉头一皱我就知道他在打文信怡的什么鬼主意。” 徐海风就像是自言自语一番说了好一通话,丝毫没有留给余因任何回应的机会,余因到嘴边的话也被他硬生生的挤兑了下去。他人刚转身准备走,迎面就朝他们几个走过来几个实习生,在看到余因他们在这后纷纷走过来提醒他们道:“这一两个小时最好就在休息室或者值班室呆着,楼上正处于危险中心!” “什么危险中心?”徐海风双手插兜皱了皱眉,在一旁的余因也是狐疑的投过目光。站在最前头的实习生用手指了指楼上:“你们还记得二十床的那个赵先生吗?就是昨天还带着电视台过来做访问的?” “他出什么事了吗?”余因以为是赵先生病情出了问题,连忙关切的问道,结果没有想到那位实习生却说:“他能出什么问题?是纪医生倒霉了。” “纪医生?”余因微怔。   ☆、第28章 喜欢(上) 在得知二十床的赵先生刚从ICU病房转来没多久就逃跑的消息后,科室里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不气愤的,尤其是想到病患当时在医院里受到大家那么多帮助,到最后欠着医院一大笔的费用就跑路了,谁心里都不好过。 当然最倒霉的还是整个诊疗组。 其中为他手术的纪医生便是中心。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与每个人和和气气,在医院里人缘又好的赵先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逃避责任。 而此时纪善生正和科室的其他几个医生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等余因和徐海风他们赶到楼上的时候副院长办公室附近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有好几个护士还替纪医生愤愤不平。 “真没想到他们一家怎么这么自私?钱少我们都可以理解,想想办法就是,再不济上次还上了电视台,徐主播还答应帮他们筹集手术费,他们怎么都不领情半路跑人的?” “就是啊!医院里住院的又不止他们一个穷人家,我都还是穷人呢,这下全跑了那么一大笔手术费难道要全挂在我们科室的头上?” “……” 三医院的规定余因还是知道的,若是病人逃款的话,诊疗组以及科室都需要负相应的经济责任,大部分都会由医护人员来平摊,而作为赵先生的主治医生,纪医生肯定会遭遇更多的赔款。 之前赵先生所做的换瓣手术少也是七八万,还没有算前期所拖欠的诊疗费用还有后期ICU病房的钱,这如果都要算起来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这一笔钱现在却被压在了整个科室的头上。 纪医生为赵先生尽职尽责的治疗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手术后几天早上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纪医生就会去ICU查看病患,并且在午休时分会与患者家属进行交流,在手术前也了解到他们的家境,诊疗当中尽可能的帮他们省了不少的医药费。 但现在他们一走…… 余因轻轻咬牙,想起几天之前还和赵先生他的家属说过话,在手术之前还与赵先生在病房里开过玩笑,她也真的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眼睁睁的看着纪医生做了一个冤大头,她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她皱着眉头走到旁边跟护士要来了赵先生入院之前所填写的表格,虽然知道找到的机会很渺小,但她还是仅存一丝希望的按照上面所写的几个号码一个一个的打过去,但无疑都是接不通的。 那个护士看到她这样,不免告诉了她:“余医生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这赵忠全家是彻底的消失了,早上医院就派人去住址找过他们,但已经没有音讯了。” 像这样的事情余因之前只是有所耳闻,听前辈们说起过,但真正发生在身边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她也算是真正的感同身受了一把。 “那怎么办?难道赵先生跑了就跑了,费用都由科室来承担吗?”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突然听到隔壁的房间里猛然一声响,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男人气愤的吼声:“你们科室就应该吸取之前教训不容许再次发生这种事情!而不是现在事情发生了才来上报到医院!” 余因脸色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护士,而护士也是面色微僵的耸耸肩:“可能你不知道,在你们没有过来实习的时候我们科室就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不过当时候的主治医生是展医生。” 那岂不是展大? 思绪还没有完,房间里面又传来一阵响。想来是副院长发脾气了,在外站着的几个医生都不禁对望几眼,想着自己还是远离为好。 但不到几分钟,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还是副院长,此时他脸色尤其的不好,双手附在身后一脸气愤的从里面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科室的主任白医生,还有后面的展大以及其他医生,纪医生是最后才从里面进来的。 由于中间隔得有些远,余因不大看得清纪医生的表情,只是看清了展大面露难色。副院长欲想走,但回头又想起什么似的点名指着纪医生就说:“纪医生,我想可能你不知道上次你们科室赔钱的事,但……这次我想知道病人在已经欠款的前提下你为何还要同意手术!?” 按照一般道理来讲,病人在诊疗期间若是拖欠一定数额以上,医生就有责任不给开药不给开检查,但在纪医生这里不仅药照常开检查也一如既往,就连手术都安排好了。 副院长就是看不惯医院里那些完全不把上级领导放在眼里的医生,而纪善生就是其中之一的例子。在副院长的眼里,医院是比病人更重要的存在,若是医院不成体系,那么也不存在救病人了。 而也正是因为有了像纪善生这样执意孤行的人,医院才会每年都会有那么多的赔款那么多的官司。 所以副院长对待纪医生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他压根就没有把纪善生放在眼里。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让纪善生解释,他又继续低吼:“别忘了你是医院里的医生,你救人是好,但你也得分清楚救人的时机,你不能把整个医院都不放在眼里,这医院不是你一个人的,它还养着你身后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家庭!若是那个病人值得你冒险去救,我就罢了!关键是你看看你救的都是什么人!” 副院长的话让在场的很多人听着心里都不舒服,若是他们早知道赵先生会是那种逃款的人,那么谁还会花那么多精力时间去救助? 而余因也听不下去了,看着副院长这么对待纪医生,她心里更是愤愤不平,本来赵先生欠款潜逃就已经够让她来气,这下副院长没由来的责怪,更是让她心里替纪医生不值,况且纪医生在副院长的口中简直就是一个目无尊上的傲娇医生而已,余因能够忍受其他什么,但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在她的面前诋毁误会纪医生。 因为她比谁都了解,纪善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所以她那一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从拐角处径直的走到副院长的身边开口:“副院长,赵先生的为人在他逃跑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平日里他都表现的极为友好,试想我们做医生的能够忍心看到一个乐观积极的人被病痛所吞噬性命吗?不都所谓医者仁心,纪医生也不过只是尽医生的责任而已,至于赵先生要逃走,我想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副院长你现在来责怪医生难道……” “余因!” 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展大一句话就呵斥住了她。 很快,副院长的脸色铁青的盯着余因,指着她吼了一句展大:“这谁啊?!” 余因还想开口,纪善生突然从后面走出一手就将她拉到身边制止住她的话,而后又低头朝副院长表明歉意:“对不起院长,这是我们科里的实习生,不经事你勿放心上。” 展大也是急忙的紧随在纪善生的背后开腔:“是的是的,院长您别生气,这实习生的话哪能当真,她也就脾气冲!没有必要和她计较。” 副院长瞪了余因一眼,甩手离开了这里。而院长的前脚刚走,展大一回头就冲余因吼了一句:“你哪根葱啊?余因你今天脑子没烧坏吧?这事是你该出头的吗?你出头有什么用啊?” 展大责骂了余因几声,看到她依旧不卑不吭的脸,也只好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自己都头大,关键时刻这实习生还要来插一脚。 而余因也知自己冲动了,面对展大的怒言她也不反一句,默默接受着。等展大说完了她才回了一句:“那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即使是打官司那钱都未必拿得回!还耗时耗力!”展大气恼的回吼一声,想到跟一实习生说了也没什么用,只好泄气的双手叉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一直沉默到现在的纪善生这时候才将目光凝聚到余因的身上,张了张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去接受。” “纪医生……”余因呐呐的张口,她只是替他不值,钱的事先放在一边不说,如果她是纪医生她心里该是如何气愤,毕竟他和余因他们一样是因为相信赵先生所以才这么帮他,同时也是因为秉承着自己是医生的责任才这么尽心的助他,可是对方竟然将这些信任和关怀都践踏在脚底,这好比就是被人背叛了一样。 而纪善生看了一眼气鼓鼓的余因,嘴角竟泛起一丝不明的笑容,双手插兜面目柔和的对余因突然开口:“谢谢。” 刚才是因为自己她才这样冲动与院长顶撞,虽然这样的行为他不提倡,但心底还是温热的。而余因也是因为纪医生这突然的感谢,愣了一小会,面目微窘的低了低视线摇摇头。 但她只要一想到纪医生之前对赵先生所做的努力还有耗尽的时间和精力都化为了乌有,怎么想自己不能够让自己心里轻易且痛快的过去平静接受。 或许她不是纪医生,还做不到他那样平静对待的心。 余因后面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来气,不过连纪医生也没有说什么了,她也只好将所有情绪都吞进心底。 之后她从楼上下来,信怡第一时间就将她拉到了长廊的栏杆前:“你傻啊,以后不想再这混了?区区一实习生居然当着那么多医生的面和副院长抬杠?你脑子就不能想想大局!万一院长不爽给你轰出去了,你以后还怎么和你纪医生同上下班啊?” 余因当时候哪里想那么多,完全都按照心意去做。 信怡无奈的摇头,自知事情已经发生说了也没用,只好转个话题问:“话说赵忠欠的钱都是科室来承担吗?医院不给担着点吗?”这种事情在各个医院都会发生,当初他们也是听说有些医院为了给医护人员减少压力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会担着,但三医院…… 看到余因泄气的模样,信怡立马就明白过来,耸了耸肩说着:“好吧,三医院嘛。” “好了,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也不能挽回什么,你要这么想,还好我们不用赔钱。”信怡拍拍余因的肩膀,而后又丧气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你也知道展大是个情绪化的人,之后这几天恐怕我们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咯。”   ☆、第29章 喜欢(中) 信怡所说的话在下午就变成了现实,或许是真的受到赵先生这件不好的事情影响,展大的心情明显降低了N个档次,而从今天下午开始余因他们就忙的跟狗一样,除了每天最基本的查房巡视跟手术外,这次突然还增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任务,比如说把他们扔到急诊干了一下午,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后来又把他们放到了儿科,各种小孩弄的他们头大。 他们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发配边疆的人,而且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他们扔到其他科帮忙,不过上头的命令下来即使是再怎么想不明白都没法抵抗,只能顺从。 总之,就是医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跑个不停,这两天的饭都没有一次是在饭点吃的。对他们来说儿科绝对是个折磨人的地方,人多又乱,小孩子又难弄,还不到两小时,他们感觉都要脑充血。 信怡强忍着心底的怒气勉强的拉出笑容摸着小孩的肚子说:“乖哈,让姐姐看看……” “妈妈,她是姐姐吗?明明就是阿姨。” 信怡的话被小朋友所打断,她刹那就恨不得一针戳到小孩的血管里,只见她咬住下唇面色抽搐:“小朋友,我是姐姐呦,来,把衣服撩起来。” 信怡明显很不招孩子喜欢,只见那个小孩反过身子指着不远处的徐海风说道:“我不喜欢这个阿姨,我要哥哥帮我看。” “噗……”端着器械进来的白起刚好撞见这一幕,不由的喷笑而出,用脚踢了踢蹲在地上酝酿情绪的信怡笑话了她一句:“这位阿姨,让让呗。” 文信怡嗖的一下站起身吼了一句:“阿姨你妹啊!” 她这突然出声吓到了小朋友,只见小朋友立马扑倒她妈妈的怀里:“好凶!” 家长也似乎不满信怡,皱着眉头抱起小孩就离开了这边,去向徐海风的地方。信怡翻了一个白眼,一手就捶在白起的背上:“白大公子,你是在找死吗?” 白起哈哈的笑了几声,小跑到最里面正在给小孩喂药的余因身边。刚打开病床的帘子,就看见一个小男孩亲了余因一口,他一愣,跑到病床旁边揽住余因朝那小男孩说道:“小屁孩你挺有眼光的嘛,不过这个漂亮姐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余因看了白起一眼:“白起你做什么呢。” “嘿嘿,正如你所见,我在排敌。” “小心眼!”白起的话音刚落,信怡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只见她双手抱胸一屁股坐到了小孩的病床上,颇为不满的低吼一声:“我们明明就是在心胸科实习,为毛去了急诊又要来儿科!?这劳工当的未免太苦逼了!” 至于信怡的这个问题,他们也不明白。毕竟人都已经干了那么久的活,还能去想什么呢? 看到信怡愁眉苦脸的样子,白起捅了捅她的胳膊打趣的说道:“我猜真正令你神伤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十九床的离院导致你没有了积极工作的动力!我说的对不对?” “混蛋……”信怡懒得和白起抬杠,他又不是徐海风,激不起她抬杠的兴趣。只是翻了一个白眼无聊的走开了。 等他们终于可以宣告休息的时候,外面已经入黑了,食堂早就过了饭点,现在去的话也只剩下残羹剩饭。 众人在休息室里围坐着商量晚上去搓一顿,毕竟连续忙了两天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晚上的空闲,况且肚子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开始抗议了,这会都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发言推荐好吃的。 最后大家还是决定去医院附近一家新开的烤肉店。 不过余因因为艾姐的事情所以是最后一个到达店里的,她下班之后还来不及换衣服就去了艾姐的病房,不过那时候艾姐已经睡着了,只剩下余妈妈坐在旁边削着苹果。 余妈妈见到余因走进来,连忙将旁边已经削好的一个苹果递到她的面前并且轻声的朝她说道:“我给你带了点饭菜,在保温盒里应该还没有凉,赶紧去趁热吃了。” 余因点了点头,想着待会去的地方她也不是很爱吃,相对于外面卖的美食,余因只喜欢吃家里的大米饭还有家常菜,零食小吃等她都很少碰。所以她打开保温盒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说实话忙的太过几乎都已经忘记饥饿的感觉,但是一碰到饭好像就找回了感觉,恨不得一口气将饭菜都吞进去。 余妈妈看到余因吃的那么快,拍了拍她示意她慢点,沉默了一会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将余因拉到了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小因,纪医生……” 听到纪医生这三个字,她不由的放慢了嚼饭的速度,疑惑的盯着余妈妈。 “纪医生今天说……你艾姐做手术有点问题。” 余因一愣,一口将嘴巴里的饭都吞下去:“什么问题?他怎么没有和我说?”话说出之后她转念一想,自己这两天忙的跟狗一样,都没有见着纪医生的面,想来在这种情况下纪医生也会选择和自己妈妈说。 余妈妈的脸色有些积郁,拉着余因的手问了一句:“小因,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艾姐的病还有的治没?” “妈,你怎么这么说呢?艾姐的病手术的话还是有希望的,现在我们算是她最亲的人,不能这么消极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看着她身体每天都这么高温,精神也不振,我又没有办法帮她分担,看的我心里难受。” 余妈妈是个软性子,虽说嘴巴时常不饶人,但内心就跟余因的父亲一样,见不得人不好。余因虽然心里和余妈妈一样难过,但目前的情况除了等待治疗就别无他法。 余因在劝慰余妈妈后才从病房离开去往大家所在的烤肉店。 她的兴致一路上都不高,进来之后就坐在了信怡帮她占的位置上发呆,其他的人热热闹闹的碰杯低吼,白起更是为了多赠几瓶啤酒正和老板娘周旋勾搭中。 信怡一口气喝了不少的酒,兴致勃勃的碰了碰余因的胳膊:“大鱼你也来点酒助助兴呗。”她的话一说完,坐在余因另一侧的同事也起哄着帮忙倒了一大杯酒:“对啊,余因来,我都没见你喝过,我们难得有次这样的饭局,我敬你。” “大鱼,拿出你的魄力来,跟他喝!”信怡正在兴头上,拉起余因的手就准备去接那杯酒,但她的手却在半空当中被来人所截断。 众人一怔,信怡看着自己那只被拦截的手,顺着令一只手看向来人,当徐海风的脸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时候,她突觉自己头顶要冒火,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徐海风轻蔑的声音所打断:“文信怡,你以为余因是你吗?玩的这么疯。” 这两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跟点燃了一根爆弹的引线,火花四溅。周围的人看着文信怡的脸渐渐变僵,纷纷走上前将两人拉开,余因也是拉着信怡的胳膊不撒手:“信怡你要沉住气,我喝就是了。” 余因说着要去接那杯酒,结果徐海风一个抬手就将酒杯扣下来:“余因你不要勉强,喝不了就别喝。” “徐海风你是明摆着要和我抬杠是不是?我最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到处看我不顺眼,不和我说话就不和我说话呗,姐我难道还在乎你那点小情怀?你现在故意和我唱反调什么意思?谁说余因不能喝酒了,大家伙都在这你扫什么兴啊!” 信怡深吸一口气从人手里挣脱出后冲着徐海风就吼了几声,徐同学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甚至还能看到被他紧咬到发白的腮帮子。 “我扫兴?呵呵……文信怡你说话能不能看着点良心,不要跟一只被蒙了黑布的……” “好玩吗?好玩的话不介意我来掺一口吧?”徐海风的话中途被白起所打断,他从柜台大步走过来径直的从徐同学手里拿过那杯酒,仰头一口气就喝光了,完了之后他甩了甩酒杯,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句:“这可是帮我们家小因挡的。” 这句话一下子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余因身上,方才一时的无言一下子被打穿,纷纷将焦点对准余因开始起哄。 余因一下子没有缓过神,窘迫的拉了拉嘴角牵着信怡的手强迫她坐下来,而此时信怡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徐海风,仿佛能够看到两人相撞的视线中闪出一道道的火光。 正在气氛热烈之时,纪善生还有蒋施卓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 碰见蒋施卓是一个意外。 从中心医院那边取材过来的纪善生开到半路上时碰见了蒋医生的车抛锚,顺势就载上她。 这段时间,蒋施卓似乎已经忍耐了好久。在她上车后盯着旁边持续沉默了许久的纪善生,最终无奈的伸手想要去开音乐,但没想到手刚刚碰到车的前端,她就忽然想起什么偏头望了纪善生一眼问道:“没有音乐吗?” 这时候纪善生才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应声的点了点头。 蒋医生缩回手,在脑海当中挣扎了好一会,才正经的开口邀请他:“纪医生,不介意的话和我吃顿饭吧。” 纪善生微微一怔,稍稍动了动指头才简单的应答:“好。” 在蒋施卓说出邀请的话之前,她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所以当他说好的时候,她一下子竟然缓不过神,不确定的看向他,眼里有着不可思议的欣喜:“纪善生,我是说真的。” 纪善生嘴角微动:“我也是说真的。” 在蒋施卓的眼里,纪善生向来是个不喜言谈认真做事的好人,与他朝夕相处几年,他所有的动作和习惯她都了如指掌。比如他喜欢在饭前喝碗热汤,所以回国之后她送饭过来都会附带一个专门盛汤的饭盒;再比如他不管天气有多冷都不喜欢盖大被子,所以她那天晚上才特地去定制了一套轻便保暖的被子;还比如她知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所以自己才会一直努力想感动到他,哪怕一次也好。 她虽然很了解他,但对于这么多年他为何一直保持单身的原因很费解,而纪善生他从来没有与人谈起过关于感情的问题。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美国有过一个女友,并且很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 那段时间,余因每天都会数着她和纪医生离见面还剩下多少天,从三位数一直数到个位数,直到她看到日历上的一字,深呼吸了一口大气,与他分开了半年,终于就在明天可以见面了。 为了明天能够有个最佳的状态,今天下午她就开始跑去信怡的新房,要求她帮自己参谋服装妆容之类的。不过她的行为引起了信怡老公的严重不满,他两新婚还不到几天,这女人就一直找上门来破坏二人世界,不过大家都是熟人,嘴头上早就骂过好几回,余因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也懒得理他。 后来捣鼓了好久,才在深夜的时候开车回到家里。手机里面有着好几条纪医生简洁的短信,内容符合他一贯的言简意赅,大致内容则是明天下午到。 想到要和他见面,余因整晚都睡不着,左右翻滚,床单都被翻出褶了也没有一丝的睡意。 她真正睡着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几点。 次日天才蒙蒙亮,因为余因家楼下办寿宴,一大早就开始放鞭炮。 那巨大的声音一响,在睡梦中的余因身子猛地一颤活生生被吓醒,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双大手牢牢的环住自己,随后周身都被一股熟悉的味道所包裹着。 那双手越收越紧,手掌还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冰凉的唇瓣吻在自己的耳尖,那瞬间,余因鼻头满满的酸意,眼泪扑哧一下就涌出了眼眶,把某人的肩膀打湿一片。 她哽咽着,紧紧的回抱住他,她想如果可以,她哪怕是一秒都不愿意放开。 外面的鞭炮声持续了很久,等停下来的时候纪善生才放开双手,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眶里还有潮湿的雾气,他吻了吻余因的鼻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开口:“小因,我好想你。”   ☆、第30章 喜欢(下) 纪善生直接就将车开到了医院附近一个停车场,两人从里面下来后随便就找了一家店进去,就是这么巧,余因他们也在这家烤肉店。 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大家伙在起哄余因和白起,纪善生眉眼微动平静的经过他们,原本以为在这么人声鼎沸的馆子里快速走过不会被察觉,谁料有人突然叫了一声:“纪医生?” 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纪善生那边,而他面对大家的目光,只是微微的拉动了下嘴角以示招呼过了。 余因他们旁边那桌在吃火锅,刚好冒出来的腾腾热气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纪医生的表情,只看见了站在他旁边蒋医生的笑容。 她一顿,低下眉眼轻抿了一口酒,没有注意是旁边同学的白酒,一口下去喉咙火辣辣的疼,连连呛了好几口,眼泪都逼到了眼眶。 她的咳嗽声在目前的情况下显得很突兀,纪善生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余因,顿了顿脚步还是和蒋施卓走到了那边的空桌。 有一两个同学闲着没事走到纪医生那桌聊了聊,而剩下的便继续闹哄的话题。 “哎你们说纪医生和蒋医生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还有人说他们在非洲就举行过婚礼,不公开的原因是蒋医生她妈妈……” “过分了啊……”那个同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起打断,只见他端起一杯酒下肚:“纪医生可是黄金单身,你这听谁瞎说的啊?没根没据。” “就算他们两没结婚,我觉得也是迟早的事。你放眼望去整个医院除了蒋医生还有谁更加适合纪医生?” 纪善生在很多实习生的心里都有一定的地位,大家认可的是他的技术,他的经验还有他对工作的态度。 “既然你看人看的那么准,那你看看我和余因以后成不成?”白起调侃的说道,目光瞥到一旁的余因,却发现此时的她居然出神了。 “余因……余因!”过了很久还是信怡在她耳边吼了几声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她面露窘迫的带着不经意的目光瞥过纪医生那桌,撩起衣摆从凳子上起身:“信怡,我出去透透风,我胸口闷。” 她说完就绕过桌子离开了店里,靠在柜台上和老板娘交谈的白起盯着余因的背影若有所思。 余因坐在店外面的一条竹椅上,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纪医生,但每次视线一晃到纪医生那边,感觉就有一股心虚堵在嗓子口,让她不得不别开视线强迫自己抹去脑海当中他的身影。 余因长到这么大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哪怕是与男生暧昧亲近都没有。所以她也不知道爱情真正来临时自己会经历些什么,她现在还拿捏不准那个度,甚至看不清自己对待纪医生的真正情感,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碰到哪根紧绷的线,导致关系的远离,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此时的余因却不知道倚靠在柜台处的白起一直在盯着她的背影,即使是眉头微蹙,他都看在眼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握住杯身,顺着余因的视线看向坐在那边窗口的纪医生,心里头隐隐的发觉什么,紧了紧神情才把杯子放置在柜台上。 “小因,好点没?”他悄无声息的走近她身边坐下来,嘴角还泛着笑意。余因心里掠过一丝慌张,拉了拉嘴角敛住思绪摇摇头。 “余因。”忽然,白起的声音就转而变得正经起来,他的这一声令余因集中精神看向他,她说不上来这时的白起是怎样的神情,她无法形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很快的咯噔一声,隐隐的察觉到什么,想要逃离却被他一手就拉住胳膊困在原地。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一下?” 他的语气似平常那样,但神情却是难得的正经,余因心里一紧,手心也不免的蹭出汗来。兴许是方才喝了点酒,她头疼的发紧,面对着白起忽如其来的话,她一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面露难色的想要开口拒绝,不料一抬眼便对上了站在门口看向他的纪善生。 白起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见到是纪医生的时候微微低了低头,按了按她的胳膊宽心的说道:“别急着给我答案,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想一想。”他嘴角拉过一丝笑容,盯着纪善生朝这边走过来的身影,打了一声招呼:“纪医生。” “我想你应该进去看看徐海风。”纪善生说道,白起蹙眉,想到刚才徐同学与他的冤家杠上的一幕,二话没说大步就走进了店里。 在他身后的余因也想要跟随着进去,但她刚经过纪善生的身边时手臂却被他一手拦下来。 “纪……纪医生。”余因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拉住她的人。 *** 纪善生的那顿饭吃的不是很好,他从一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余因,即使是在与蒋施卓坐下来后他的心思也没有放到蒋医生身上,蒋施卓说的所有话他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直到对面的蒋医生实在受不住了,放下筷子拉了下嘴角:“这顿饭就当我没有来过,等哪天你真正有了心意再陪我吃吧。” 她说完勉强的牵扯了下嘴角,拿上包就匆匆的离开了店内。而这时的纪善生才回过神来,他盯着蒋医生出门的背影,转而将视线移动到了坐在门外的那个身影之上。 后来他将余因带上了车,看着神色有些发紧的余因,他招呼系好安全带后才启动车子,一边专注开车一边叮嘱她:“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明天……” “纪医生。” 余因深呼吸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能在前面的公交车站停下吗?我想我先回趟医院。”她的脑子有些复杂,也害怕一直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与纪医生独处,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将心里那些秘密吐口而出。 但纪善生似乎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点都没有停车的意思,并且顺着她的话题开口:“医院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安排艾小姐的手术。刚才你喝了点酒,现在还能挺过吗?”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好遇到红灯,他缓缓的把车停下来,身子微倾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要不要帮你买点东西回去带着晚上醒来的时候垫下肚子?” 余因手心紧攥,凝视着一脸平静的纪善生,心头就如一片过浪的小舟,她快节奏的呼吸着,心里头仿佛有一种声音一直在反复的喊着,现在哪怕是纪医生一个不经意的关怀就能让她心跳不已,这……真的是……? “你跟白起一直是同学?”待车子重新开启的时候纪善生又问道,迅速回过神来的余因惯性的点点头。纪善生听到余因的回答之后若有所思的动了动眉头,随后又继续问道:“白起基础很不错,在学校和他一起学习过吗?” “嗯?”余因一时没有明白纪善生为何突然这么问,而一旁的纪善生则面目平静的微微咳嗽了一声解释说道:“比如一起上图书馆,或者平日解剖课作搭档或者其他?” 余因一时有些茫然,回望了他一眼好奇的回答:“嗯,他很优秀,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认真的人。” 纪善生的手指动了动,顿了几秒才装作漫不经心的说:“没有想过和他交往吗?”但说完这句后他似乎也觉得自己问的太过莫名其妙,所以很快的以微笑做掩饰盖过窘迫解释说:“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他对你说的话。” “那……纪医生,你好奇我的回答吗?”余因一鼓作气的回问,看到纪善生怔忪的表情,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外面正刮着大风,树叶被刮的沙沙作响,就连道路上都飘了几个不知道从哪被刮来的塑料袋,就如余因此时的脑子一样左右摇摇晃晃的打着转。 “我有了很喜欢的人,但他不叫白起。”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胸腔里反复的回响着,她的目光不敢落到纪善生的身上,只好将焦点移到他身后的车窗玻璃上,就在这静静流淌的时间里,她数着从天滴落下来的雨点一个个的打在玻璃上成花状,啪啪作响。 这一刻,她好像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她想,如果要给她对纪医生的感觉作一个定义,那么就是喜欢。从前的喜欢,是对他的敬重感恩以及想念,而现在,一定就是别人口中爱情的喜欢。 靠近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能感觉到悸动,甚至对人从未有过的感觉全部都在经历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纪善生眼前浮现出去年的一个画面,他站在非洲大草原的一个高山上,四周都是一片空旷,只感觉到强烈的风刮过自己的脸庞,那一刻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明明这个画面与现在一点都对不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眼前,当眼里余因的模样再次清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他不由的伸出手,在离她脸不到一尺的地方突然停住,转而移动到她的肩膀上,脸颊边绽出一个飘渺的笑容,沉默的将车开向大道。 他看到余因眼底的丝丝失落,也感觉到自己右手的微微颤抖。 那些莫名的思绪就像此时道路上一晃而过的各色霓虹,有很多的感觉在某些时候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就如他现在。他无法去定义心里的情绪叫做什么,也无法去揣测自己的行为有着什么含义,他唯一存在的理智在告诉他,将余因安全送到家。 在剩下的路程里,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只听得到外面的雨声,余因的眼里也只剩下刮雨器左右摇摆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问我是在用心写文,从来没有想过要赚多少大钱,而且在*像我这样一本完结所拿到的钱还不如我做一套方案所拿钱的三分之一,我写文只是因为真的很喜欢。 今天有人举报我说我刷分,我找过管理员自检,但自检结果还没出来举报中心先判了成立,删除了我一百多收,但我不知道前几天一天猛涨二三十,再猛掉二三十多收藏几次反复的现象是为何,我也不追究。 但某人在举报成立后又再次举报,说我本本刷,某人你每本都举报我真的不累吗?看过我之前文童鞋都知道那些高收藏是我通过*限免活动所获得的正常收。最令我气愤的是居然说到我欺骗读者的钱,其他的话我都可以忍,这点我实在不能忍。 我自己写的东西都是自己想来的,从未想过用它去“欺骗”钱! 我付出过血汗付出过劳动,从何来的欺骗?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看,如果看不顺眼,也大可举报,但说出这样的话……我也无言以对了。 对于恶意刷我收的,是的,我是没有办法。如果是我自己刷的收,我至少会聪明点去买个点击的套餐,也不至于点收比对不上。 我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写我的文,我知道还有人愿意看,也知道有人会肯定我支持我并相信我不是在“骗钱!” —————————————————————————————————— 说了这么多,我只希望能够让愿意相信我的人继续相信我,我写文并不是为了欺骗读者的钱!   ☆、第31章 心动(上) 在将余因送到小区门口后的纪善生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一如往常那样叮嘱几句后头也不回的开车而去,余因双脚冰冷的站在小区门口,任由大风刮过脸庞。 第二天早上去医院的时候余因顶着一个巨大的熊猫眼,又黑又红又肿,弄的见到她的人第一个问题不约而同都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当信怡看到她这模样,摆了许久的臭脸一下子都消失了,转而担心的跑过来硬是拉下她挡住眼睛的右手问道:“咋回事啊?昨晚我就一直没有找着你!” 语气当中有些许的埋怨,昨天晚上她和徐海风又干了一仗,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都急需要一个安慰的人,结果她问来问去没有一个人知道余因去了哪里,就连白起,都干脆的摇头。 面对信怡的困惑,余因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信怡这人哪能相信,本想深入的问下去,可是下一秒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展大,趁着展大还没有发现他们,信怡第一时间就准备开溜:“大鱼我先闪了,展大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余因还来不及和信怡说什么,这小妮子就已经跑没影了。 上午她去了一趟艾姐的病房,余妈妈请假后几乎每天都待在医院里,脸色也憔悴不少,余因看到这模样不免心疼的走过去再一次的安慰。 这时余妈妈脸色微变的拉着余因走出了病房,将她带到走廊尽头的小窗口,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小因,你告诉妈妈你艾姐做完手术加上住院的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余妈妈开口说起这事余因她才恍然过来,这几天她的脑子太乱,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想到艾姐之前在中心医院的内科住院了一段时间,应该耗去不少,艾姐本就不富裕,周围连个周济的人也没有,这样耗下来存款也应该差不多了。 余因心里很清楚这桩手术的费用不小,尤其是术后的调理治疗。 余妈妈见到余因面露难色,怔忪了一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小因,妈妈会尽全力去帮艾姐,我知道你还是医院的实习生,托不了什么关系,但妈妈希望你还是尽力去帮帮她,能把费用拖后点就拖后点,万一不行的话也没辙,我呢改明儿出去一趟,能借到多少就是多少,至少人还是要救的。” “妈……”余因看着余妈妈的脸心里有些难受,那一刻就恨自己无法替母亲分担很多。她的能力范围也只有那么一点。 在艾姐这桩事情面前,她昨天烦了一晚上的事情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甚至在这一天里想都没有想起过,满脑子都是怎样帮助艾姐。 一直到展大找上她,她才回过神。 展大找她的目的是关于艾姐的,余妈妈不在,她就算是艾姐的家属。展大跟余因谈了很多,大部分还是关于艾姐病情的,艾姐病情不轻,本想着等她高热期过了就手术,但拖到现在丝毫没有减热的意思,如果再不及时手术就会出现生命危险,但现在做手术,风险也是尤其的大,很可能出现严重的并发症从而危及生命。 “今天纪医生安排了病例讨论,我也去了。我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你,余因……”展大双手交握:“病人的病情我想你和你妈妈心里都有数,因为手术风险极大,做不做手术全部取决于病人的意向以及你和你妈妈的意见。” 当展大说出这话的时候余因的心如同坠入深渊一般,她心慌慌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展大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讨论会上纪医生因为这个与副院长又闹了矛盾,院方的意见是最好不要承担这个手术,你也知道,手术的风险还有并发症,加上后期的治疗费用不少,而病患目前的情况是无法承担起这个费用的,折算起来对院方不利,但……纪医生还是坚持了要做手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们,待会你和你妈妈好好谈一谈,过不久院方也会找你。” 在进医院之前余因一直以为医生的职责只要负责病人就行,将他们医好就是最好的结果。但自从进了医院之后,她也慢慢的发现医生的职责不仅仅是病人,还有身后的医院,甚至是自己。 作为实习近两年的预备医生,她能够理解院方提出这看似不近人情的意见。但作为艾姐亲近的人,她又十分不情愿医院提出这样的意见。这对于病患还有家属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若对方不是余因,展大也不会这么如实跟她说。 所需要面临考验的东西太多太多,她都来不及消化掉每一个细节。展大离开之后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凉,好不容易挪动到艾姐病房的门口,但又没有勇气推门而进。 她咬着下唇,笔直的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纪医生开病例讨论会的事情也传到了信怡他们耳朵里,到今天他们才将专注点放到余因身上。艾姐进医院的那几天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单纯的以为是余因家的亲戚过来住个院罢了,结果今天一过,信怡才了解到余因心里的难处。 但目前的情况,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她双手抱胸的倚靠在墙壁上,看着远处为难的余因,暗自的叹了口气:“大鱼肯定很为难,摊上这么一件事情心里不矛盾才怪。” 站在她身边的其他同事也同情的看了余因一眼,就连走在最后面的徐海风都难得的没有和信怡抬杠,反而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下班之后你和她好好说说话。” 听到是徐海风的声音,文信怡猛地一个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不是再也不和我这样的人说话了吗?” 徐海风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指着她鼻子一通骂的一幕,勾了勾嘴角,同样一脸不屑的转身走开。信怡盯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又是莫名的搜了一肚子火。 下午主任来找过余因和余妈妈,详详细细的把病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余妈妈的态度也是很坚决,无论如何都要做手术,哪怕可能性很小都要去尝试。事后主任委婉的说起费用的问题,余妈妈先是咯噔了一会,而后从包里翻出卡冲着主任笑着说道:“主任你不必太过担心,小因也一直在医院实习,我们也不会拖欠医药费,该是多少我们就会给多少,我现在就去把前几天没交上的给交了。” 余因看着睡过去的艾姐,紧了紧手心走出了门。 纪医生一天都很忙,她一天也没有见到他了。直到她晚上值班时经过楼上的落地窗,才遇见一脸疲惫的纪医生。看到他的脸,很快脑子里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昨天晚上自己呼之欲出的话也被放大到了脑海当中。 不过那些话最终还是被她压制在了心底,最重要的事情她还是没有忘。 她知道纪医生能接下这桩手术不容易,她也很感激他能够这样做。所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由衷的感谢他:“纪医生,谢谢你。” 纪善生收回疲惫的眼神,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余因。 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的一股不确定,稍稍顿了顿才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沉静温和:“不用客气。” 片刻沉默后,余因被同学叫去病房,她看了一眼纪善生便转身走开。纪善生微微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盯着余因快速小跑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她的脸,那样明确的眼神笃定的在告诉他,只是事情来的太快他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才装傻充愣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相信心脏是不会说谎的,他的心就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余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令他心动的缘由。 想起艾小姐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不由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回想起过去那么多年的种种事迹,他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孤独的过一生,不会因为谁而心动,也不会为了谁而有了念想。 事实上方才他是从艾姐的病房出来的,因为手术的问题,他与艾小姐进行了长时间的交流,在这过程中他了解到了艾小姐的平生,明白了她的难处,在与她说明手术的意义以及存活的意义后才准备离开,他没有料到艾小姐居然提起了余因。 那时的艾姐摇起床,唤住了即将离开的纪善生:“纪医生,你觉得小因怎么样?” 纪善生虽然一时困惑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的想了想回答:“很不错的女孩子,懂得上进又有善良的心,就是不太成熟,做事过于急躁,在外科这条路上还需要历练。” 艾姐听着他对余因的评价,心里微微扬起笑意:“那你知道余因为什么会选择当外科医生吗?” “因为你,她跟我说她一生有个贵人,在她十四岁那年救助过她,让她有了目标有了方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纪医生你能够看到小因的努力,好好的提点她。而且……”艾姐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纪医生的表情,嘴角飘过一丝轻盈的笑意说:“不知道纪医生你是否介意年龄差,如果不介意的话考虑下小因怎么样?” 带着一丝开玩笑的语气,但却是实诚的话语。在三医院里待了几天,纪医生的事迹也听到不少,因为余因的原因,她对纪医生很是上心。每次看到余因盯着纪医生的眼神,还有谈及纪医生时的表情,她都不难发现余因对他的感觉。 而听到话后的纪善生脸上只是微微一笑,但心里却形成了一个黑洞,他看不清楚那里面有什么,但每时每刻都在感觉有一股力量将他吸引进去……   ☆、第32章 心动(中) 艾姐手术的那天,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终于放晴。因为要跟进手术室的原因,余因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和她一同进去的是白起,这桩手术室她求了展大很久才被同意进去的。 她无法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只感觉这次进手术室比任何一次都要忐忑,哪怕是刚穿上手术服的那一刻,她都能感觉到自己那颗沉甸甸的心在不断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柜子的门突然就被来人关上,她闻声回头,见到信怡手捧着一个包子站在自己面前:“大鱼,不要太担心,纪医生是谁啊!听我的话,好好吃了它们,带着满满的正能量进去!” 信怡又偏头拿过一袋的包子递到余因的手里,一边拍她肩膀一边鼓励她说道。余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听话的吞下那几个包子,换好衣服后才赶往那边的手术室。 纪医生如往常进手术室前一样面无表情,让人觉得严肃又冷漠,这个时候的纪善生是余因最向往也是最为忌惮的他。她不敢上前说多余的话,只是一声不吭的跟在医生后面准备进去做消毒工作。 艾姐在她的眼皮下被护士推进手术室,在余因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浑厚的男音:“纪医生,这就是你三思而后行做的决定?” 来人是副院长,他双手负在身后脸色紧绷的盯着纪医生冷冷的说道,余光瞥了一眼被推进手术室的艾姐,紧接着又说道:“万一手术效果不佳,所有的责任你……” “副院长。”纪善生冷冽的声音打断副院长的话,同时也完整的将他要说的话包含在了里头,声音如同从冰窖而来,令他生的一身寒气,使得周遭的人纷纷不寒而栗,不约而同的小心翼翼将视线投向这边。而副院长也是没能想到纪善生居然就这么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双眉紧蹙一脸不悦。 他左右环顾了下,加重语气:“那我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要是因为这件事你们科室再出点乱子,到时可别怪我不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即使是院长来了我也不会姑息你。” 纪善生听到他谈及自己的父母,目光更为清冷的直视着副院长。 副院长愠怒的看了在场的人一眼,便甩袖长去。 从这一刻开始,在手术室内的纪善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关于手术外的话,一心专注在手术台上,余因远远的站在侧面,手心全部都是汗。看着手术器械不断的在眼前反复,纪医生的手从未停下,她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层的汗珠。 心里冒出的紧张让她一下子惊慌失措,她双脚甚至有些发软。 白起察觉到余因的不对劲,悄然的往前挪动到她的身边伸过手握住余因的手掌,稍稍使力紧握住。纪善生一晃头就看到了那紧握的双手,他顿了一秒,迅速收敛思绪后将专注力放在手术台上,右手小心的牵拉住左肺。 整个过程余因大气都不敢出,她虽然知道纪医生做这类手术少也有几十例,但因为对象是艾姐,所以她一直提着心。 一直到纪善生放下器械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来紧紧的凝视着他。 纪善生的额头上沁出些微的汗,旁边的护士帮他擦干之后他顺势看了对面的余因一眼。他退了几步,就在一助准备上去做收尾工作时,他竟出乎大家意料的开口唤到白起的名字:“白起,你来收尾。” 他话一出,室内不少人都将目光移到白起的身上,就连第一助手的林医生都带着困惑看向白起,本想开口提醒,但转念一想一个是纪善生,另一个又是主任的儿子,所以他最后选择默不作声的给白起让了一个位置。 白起也是没能想到纪善生会突然让自己去收尾,按理来说这桩手术他应该和余因是观摩者,只见他愣了几秒,看到对面纪善生决然的眼神,他只好松开余因的手,走上了手术台。 站在他对面的纪善生此时并没有提前离开病房,而是双眼紧紧的盯着白起拉线的手,他的目光冷冽又直接,连站在白起旁边的护士都忍不住心里发毛,替白起紧张起来。 若是在纪医生眼皮底下出错,那后果简直都不敢想。并且要想在纪医生这种眼神下做好工作,也确实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而事实证明白起一直就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收尾工作做得十分好,就连缝合都趋近完美,当白起放下器械的那一刻,护士没能忍住率先第一个出声:“恭喜大家,手术很成功。” 白起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看向纪善生。 纪善生在他剪线时就默默的退下了手术台。 “白医生不愧为主任的儿子。”旁边有护士情不自禁的夸赞了一番,而余因从纪善生退台的那一刻起,她提在嗓子口的心猛然落下,转而心情变得激越,尤其是看到对面纪善生沉默的身影,心中那股雀跃感激呼之欲出。 所以从手术室出来后,她手心攥拳,一把抱住余妈妈:“妈……手术……成功了。”余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不禁热泪盈眶,一时无法言语连连说着感谢上天。 余因拍着余妈妈的后背,看到纪医生快速离开的背影,顿愣了几秒也小跑上去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等他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异样,刚转身就只感觉怀里一暖,余因已经扑过来紧紧的环住他。 在这个距离间,他闻到了余因发丝上的淡淡香气,感受到了她柔软臂膀上灼热的温度。而那一刻,余因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感,此刻好像说话都是多余的,只有拥抱才能让他更为直觉的感觉到她的内心。 “余因。”他低头轻唤她,声音柔软。嘴角也慢慢的爬上了淡淡的微笑,就连眼里都升起了自己看不清的迷雾。 *** 傍晚的天气夹着一丝凉意,余因与信怡他们聚在食堂里,桌子上还摆着余妈妈做的各种好吃的饭菜。信怡大口大口的吃着,对余妈妈的厨艺那是赞不绝口。 她斜着眼睛瞄了一眼一直在出神的余因,不怀好意的悄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直觉你要陷入纪医生的爱河里拔不出来了。” 余因惊惧的回过神,窘迫的低头藏住眼底的笑意。 信怡还想调侃她,却看见坐在对面桌子吃饭都不忘看书的徐海风,心中不时来气的说了一句:“妈妈从小就教育吃饭的时候就得好好吃饭,一边看电视啊看书什么的纯属装B。”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徐海风的耳朵里,只见他缓慢的抬头盯着文信怡,周围有同学捅了捅信怡的胳膊:“文信怡你自找啊!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信怡一个白眼翻过去,正好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徐主播,眼睛突然一亮飞快的擦了擦嘴,将堆成山的饭迅速扒了三分之二到余因的碗里。 嘴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盯着越走越近的徐主播,忽的抬起手打个招呼:“徐主播!” 徐主播在住院的那段时间里跟不少人都打过交道,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并且和他称兄道弟的人也不少。他一过来,立马就有人让出位置让他坐。 余因的注意力也和大家一样都集中在了徐主播手里的那捧鲜花上,近看上面还洒着一些水珠,看起来娇艳欲滴,让人爱不释手。 当徐主播将花递到信怡面前时所有人都忍不住一声惊呼,就连旁边安心吃饭的人都有不少受到影响纷纷将视线投到这边,一度让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要求婚,连忙发声起哄。一时间食堂热闹非凡,作为事件的主人公,信怡自是高兴的无以复加,脸上红晕一片接着一片,大家见状忍不住打趣:“文信怡你居然有脸红的一天!” 更有甚者自然而然的就跑到徐海风的身边攀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上去调侃调侃?” 徐海风抬着眼皮看了一眼文信怡,紧接着轻哼了一声,不屑的合上书:“那捧花的花期也不过三天而已,迟早败落。” 那位同学愣愣的看着徐海风酷帅转身,潇洒走人,不禁赞叹一声:“学霸就是学霸,说出来的话都是经典。” 见到信怡露出少有的女人模样,余因也是为她感到高兴,与大家一样都沉浸在兴奋当中,自是不知道此时纪善生的办公室正发生着什么。 纪善生困惑的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正经的白起,疑惑的蹙了蹙眉问道:“有什么事吗?”这样的白起他真是少见。 白起在踏进纪善生办公室之前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他的心里有着很大的疑问,迫不及待的想要亲口从纪善生的口中得到证实,因为他相信他的判断没有错,在这么多天的相处里,每次看到余因面对纪善生的表情,还有纪善生对余因轻易的关怀,他心中就会有一丝异样而升。 他了解余因,同时也了解纪善生。所以他知道余因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表情凝视一个男人超过十分钟,除了纪善生。而纪善生也是从来不会送一个刚刚才认识不久的实习生回家,而且为还为她顶住医院上头的压力去拼一场对他毫无利害的手术。 他走到纪善生的跟前开口问道:“纪大哥。” 白起的这一声纪大哥让纪善生不由的停下手中的事情,戴上眼镜重新审视他。 “你认识余因吗?我指的是在她进医院之前。” 白起紧紧的盯着纪善生,不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微动。 纪善生的脸色稍霁,犹豫了几秒才点点头。 瞬间,白起感觉到一丝凉意划过胸口。 他们的对话从开始到终结不超过五分钟,得到一切回答后的白起在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一刻忽然开口问:“那么,蒋医生呢?” “你一直没有结婚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前女友?”   ☆、第33章 心动(下) 余因双手插兜的从ICU那边走过来,看到不远处的信怡拿着手机满脸笑意的在打电话,想来也知道电话那头是送花给她的徐主播。 见到信怡这模样,她的脑海也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上午那一幕,对于她的拥抱纪医生并没有想象中的推开她,而是任由她抱住自己,虽然时间很短,但这对余因来说心里是何等的高兴。 而她雀跃的心还没有坚持一天,就被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给打断。 这天晚上余因没有值班,离开医院之前她一直在纪善生办公室那层楼上徘徊,咬着双唇考虑着要不要进去和纪医生打个招呼再下班?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所以心里很是矛盾的纠结着。 随后随着办公室门的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影,余因身子猛地一怔。 而从里面走来的蒋医生看到余因也是微微讶然,她看了一眼余因,微微的点头打了个招呼后沉默的走开。 余因有些怔愣的盯着蒋医生的背影,心里头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隐隐的觉得蒋医生有什么心事一般。但事后她也没有想那么多,透过门的缝隙看到纪善生眼镜片上反射电脑屏幕上的光后,还是决定不打扰他,后退几步便悄然的离开了楼层。 除却自己对纪医生的感情让她烦恼外,艾姐的事情也是在困扰着她。她知道家里的积蓄也不多,即使是全部拿出来也不够艾姐的治疗费用。 她打了电话给余妈妈想问问情况,但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担心之下她第一时间打车回了家,当看到坐在沙发上认真写字的余妈妈后余因才松了一口气。 “妈……你怎么不接电话?”她脱下鞋子走到余妈妈的身边,这才看到摆在她面前的那个小本上记录了都是满满的数额。 余因自从跟着余妈妈来这边定居后就鲜少回外婆家,她也不清楚自己母亲和外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与那边的亲戚也没多少往来。这次余妈妈过去自然没有借到多少钱,从账本上来看,借的钱都来自于余妈妈的同事朋友。 余因看到这里眼眶不禁一顿热,就连鼻头都酸涩起来。在这种关键时期,自己却无法为家里伸出一丝的援手,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妈,钱的事情我会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妈妈就打断她:“你能想什么办法?别给自己压力,你艾姐的事情妈来想办法就成,你就跟以前一样安心呆在医院,艾姐那边你帮忙看着点就够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余因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多岁,却还是没有能力支援家里,心里除了自恼外还有深深的愧疚。 想着越长大需要经历的事情就越多,无论是感情还是家庭。躺在床上的她反复多次都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各种事情,不安之下她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索性穿起衣服就出门赶往医院。 余因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只要遇上不开心或者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她就会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他们,而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就是将自己埋头到医书里,以往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纪医生,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这样努力她才能见到纪医生,亲口告诉她自己当初并没有食言。 不过当她快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却突然碰到了纪医生。 而纪善生也看到了对面的余因,他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将车钥匙放进兜里走到余因的身边问了一句:“晚上不是没有班吗?” 余因很惊讶纪医生居然会知道自己晚上没有班,她的嘴角淡淡的浮出一丝笑意,看到纪善生换下了白大褂这才疑惑的问道:“纪医生你有事要外出吗?” 这个时候的纪医生应该是在医院里不是查房就是研究。 纪善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面色十分困惑的问她:“你知道‘零点’在哪吗?”就在几分钟之前,他接到了一个自称“零点酒吧”服务员的电话,说是蒋医生在那边已经不省人事。他本想问具体的,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想来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而他离开这里已经两年之久,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他也不知道零点酒吧在哪里,毕竟那种地方与自己相隔甚远。 但余因他们不同,想来他们这个年龄对于这些应该比自己熟悉。 “酒吧?纪医生你去酒吧干什么?”余因听到他的问题后以为纪善生要去酒吧,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施卓在那边有点事情需要我过去。” 一听到他说出蒋医生的名字,余因心里一咯噔,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带你去。”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所谓的零点酒吧在哪里,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去过酒吧,就连KTV都只是在高中毕业会的时候去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快的就说出了违心的话,等车子马达的声音传出来时,她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纪医生,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后就埋头掏出手机假装发短信的模样。 事实她是在快速的开启地图,这个时候就万分的感谢有了智能手机这个东西,但因为第一次使用,完全摸不着头脑,蹙着眉头快速的钻研。 “往哪个方向?”到了十字路口的纪善生偏头问余因,而余因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答了一句:“上面还没有显示出来。” 纪善生困惑的看了一眼,发现手机上的地图后差点哑然失笑,但看到余因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心沉浸在手机上时,他也没有戳穿她,而是等了一会直到余因找到路线为他指路后他才启动车子。 余因悄然的将路线快速背下来,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坐直身子,为了不让纪医生发现,她时不时的还装作很熟络一样指着某一处的路标开始说曾经自己经过这边时遇到过的搞笑事情。 纪善生一路上都在忍着自己的笑意,当车稳稳的停在酒吧门口时他才从上面下来,掩住笑意对余因说了一声:“你就在车上等我,我进去把施卓带出来。” 纪医生都说了这样的话余因也只好听从他的话乖乖的坐在车里,但一想到刚刚自己的窘样,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埋怨。平时多记点路多好,还好没有被他发现。 不到一会,纪善生就带着蒋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蒋医生明显是喝醉了的模样,瘫软的靠在纪善生的胸膛处,余因见状立马下车想要帮忙,但她刚走近蒋医生身边的时候纪善生突然开口:“余因,你帮忙把后座的车门打开。” 余因点了点头,正在转身之际忽然就听到蒋施卓唤了自己一句:“余因?” 她顿了顿脚步,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慢慢直起腰的蒋医生。她醉眼微醺,脸颊边还带着一丝丝不明所以的笑容,只见她盯着余因,突然伸出双手搭在余因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余因身上。 纪善生及时的走上前为她分担了点,蒋医生笑盈盈的冲着余因说:“余因,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蒋施卓突然而来的问题让余因摸不着头脑,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却看到蒋医生笑意盈盈的脸突然变的难过起来:“你说,你们的纪医生为什么就舍不得多看我一眼呢?” “蒋施卓。”纪善生低沉的唤了她一句打住她的话,并且招呼余因帮忙将她抬进去,但余因的手还没有碰到蒋医生,只见她直直的扑到了纪善生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纪善生,我在你眼里就仅仅是同事那么简单吗?” “你的女友永远都回不来了,你既然不是在等她那你又是在等谁?”她想起她听到他与白起的对话,心痛再一次的覆盖身体。他可能不知道,在他和白起说话的时候她就站在不远处。 白起问他,蒋医生呢? 那时候的纪善生是这样回答:“很好的搭档,不错的同事。” 估计谁都不会知道蒋施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是作何感谢,她宁愿纪善生跟现在一样对她客客气气,既不往前跨越一步也不直接推开她。宁愿自己就这么看着他也好,但他的这句话,硬生生的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鸿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原以为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的纪善生可能对他的美国女友还上心,记得在国外时她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讲过他在美国进修时的事,也知道他很爱他的女友,两人的分开也是迫不得已。 所以她可以等,等到他收心的那天,等到他心里不再有那个女人的影子。但纪善生却对白起关于感情的提问,他这样回答:“我等的并不是前女友。” 而且就在下午,她从纪善生的办公室出来之前,就已经被他拒绝过一次:“施卓,我想关于感情的问题你可以再从其他人身上考虑考虑,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一如很多人那样,蒋施卓也一度以为纪善生本身就是个温和沉静的人,单她却发现越接触到底她就越能看到他那颗平静心底下的暗潮汹涌,她越来越摸不清这个男人,而且在感情方面她也没有想到过纪善生可以这么残忍。 对她所有的努力不屑一顾,对她的态度明目拒绝,从来不拖泥带水,有时候她真想这样问问纪善生:“我是蒋施卓的同时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有想过你拒绝我那么多次后我会难过吗?” 不过她知道,说了也都是自找,谁叫她偏偏就喜欢上了纪善生这个人。她也一直坚信着爱情是盲目的,也是无理智的,她在事业上已经理智到快要发疯,每时每刻都要提醒自己哪一份药该放多少,哪一份药不能多弄。所以在感情里,她不想给自己任何压力,任由心出发。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目前的情况。 兴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意识已经不清明,只是单纯的依照心里所想,反身紧紧搂住纪善生,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推开老远,她一边哽咽一边将自己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你难道就不能尝试的跟我在一起?你不尝试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纪善生,你……” “余因,你去那边买点纸巾还有水过来。”她的话说到这里,纪善生突然提高音量对余因说道,余因猛地回过神,机械的点点头挪动了自己的步伐。 她不敢回头看,只感觉胸口一阵闷疼,似乎有种即将就要永久失去纪医生的错觉。她强制按下心底的潮涌,从旁边的小超市里拿了一些纸还有水。 等她回来的时候蒋医生已经昏睡在了车的后座,纪善生则站在车的门口看着余因提着袋子走过来,他嘴角掠过一丝浅笑,招呼余因先上车。 他从余因手里接过袋子,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后将纸巾抽出来,反过身细心的将蒋医生衣领上的污浊擦干净之后才重新回到驾驶位上。 余因有些挫败的看了一眼后座安静的蒋施卓,平静的眼眸里突然涌出一丝激越,在看到纪善生准备开车出发的时候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手就搭上了纪善生的胳膊。 她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凝视着纪善生:“纪医生,我……”她话语顿了顿,不由的低下眉眼问:“你喜欢蒋医生吗?” 纪善生微微一愣,刚要开口说话,余因猛地打住他:“你不用回答!我只想说……那个……我希望你不要讨厌我。”她的话刚说完,猛地朝前凑过身子快速的在纪医生的脸颊处落下一吻。 在纪善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余因麻利的下车关好车门,从车窗里向纪医生摆了摆手:“对不起纪医生。”随后就飞快的消失在了某个角落里。 而纪善生望着她快速消失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第34章 狼狈(上) 她几乎是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传来阵痛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条街。 找回理智的余因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那样的事情,甚至不敢想象以后在医院应该怎样面对纪医生。总归来说还是自己太草率,虽然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但纪医生对自己想来也不会有那样的感情。 最后她只好一路懊恼的回到家,令她意外的是回到家后居然看到余妈妈还没有睡,明明在她出去之前她的房间已经熄灯了的。 瞬间她就如同一只被偷吃抓包了的兔子一样不敢动弹,但转眼见到余妈妈脸上还未干的泪痕后,那些情绪也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几步就跨到余妈妈面前关切的问道:“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说实话,在余因的印象里,她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时候是最后一次见到余妈妈流泪,所以她见到余妈妈居然流出眼泪,急切的不知所措,一个劲的紧跟着余妈妈躲闪的眼神追问。 她顺着余妈妈的目光看到了摊在桌子上面的几张写满了字的纸,稍稍一愣,才挪过手。 纸很褶皱,边缘还有被撕下来的痕迹,从格式上看,应该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余因也知道艾姐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上面的笔迹也是艾姐的无疑。 这里面的内容很零碎,唯一一张完整的纸上写满了艾姐对他们母女的感激之情,还附带着不少的回忆,余因有些颤抖的看着这些字,情不自禁的也想起艾姐所回忆起的那些画面。刚上大学时回家的机会多一点,那时候她就经常陪着艾姐还有余妈妈去市场或者商场。到了大二后逐渐的忙碌起来,一直到实习前回家的次数就大大的减少,想来也正是这期间她与艾姐距离远了,没能够及时发现她的发病前兆。 余妈妈擦了擦眼泪,抚住余因的肩膀:“你艾姐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这次能够挺过手术也算是老天开眼。”余妈妈抿了抿嘴唇:“你明天还要去医院,洗洗去睡吧。” 余妈妈说完这席话,小心的从余因手里拿过那些纸,将它们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到抽屉里,然后走进了房间,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艾姐的事,自然也不会问起余因这个时候才回来的原因。 而余因呆坐在地上,感觉到眼前的一片都变得朦胧起来。如果可以,等艾姐好了以后她一定会好好陪她,不论是在她出嫁的时候还是生产的时候,她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 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一直到了次日的早上,她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艾姐,因为药物的作用艾姐还没有醒过来,她站在床前许久,直到集合的时间到了她才从病房走出并换□上的那套服装。 如往常一样展大在上面说了好些要点,当说到今天手术观摩是徐海风和文信怡的时候,余因的耳边响起了信怡不可思议的声音:“展大你确定要让我和徐海风一起进去吗?”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和余因一样将视线投到了远远站在后面的徐海风身上,展大瞪了一眼文信怡,什么话也没有说转手就走人。 旁边有同学蹭了信怡一脚,低声埋怨她:“你难道还不了解展大?这么大声你是不是生怕徐海风不知道? 余因也轻声的告诫了她一声:“信怡你这样说徐海风心里也不好过。” 信怡低了低头,用余光瞥了一眼那边的徐海风,暗自在心里谩骂了自己好几句,她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不妥,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这简直就是罪恶的源泉!不过在看到徐海风对她不屑的样子,心中的斗志又熊熊烧了起来。 在更衣室里余因一边看着换衣服的信怡一边叮嘱她:“信怡,徐海风进手术室可能有点困难,你帮忙在旁边多看着一点,还有你千万别和他抬杠了,全程只要保持沉默就行。”只要信怡不说话,徐海风也不会有事没事就找她茬。 况且有了前两次进手术室的教训,徐同学也不敢在手术室里再出一点事情。 信怡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把头发挽起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转过身盯着余因说道:“小因,那个艾小姐……哎,怎么说……我想说的是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开口和我说啊,别憋在心里,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好歹咱们也同生共死这么多年。” 余因微微一笑,推攘着说:“嗯我知道了,你现在还不上去小心展大给你一棍子。” 她盯着信怡小跑的背影,心上涌来了一股温热。 从更衣室走出去之后,她都显得很小心,就怕在哪里突然碰到纪医生,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行为,她就懊恼的恨不得立马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但一直到她从病房里出来,都没有见到纪医生的身影,就连之前为了拿药路过他办公室都没有见到。而就在她感到奇怪之际,有人叫住了她。 叫住她的一位在ICU里负责艾姐的护理人员,她走向余因后便朝她递过去一张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并解释说道:“余医生,这是纪医生早上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之前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交给你,非常抱歉。希望现在还不晚。” 她边说边耸耸肩,余因有些困惑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微笑的道了谢。她疑惑纪医生为什么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拿到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而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等我回来。 她脑袋瞬间一懵,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纪善生是在今天早上接到的紧急通知,原本上头派代表医院北上参加学术会的一个医生在路上临时出事不能去了,所以将这任务交给了纪善生。 刚刚接到消息的纪善生原本是想赶往ICU找余因的,但一接到消息后就不得不立马返回办公室收拾准备,在离开医院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余因,所以紧急之下他返回写了一张纸条交给正在ICU值班的同事。 直到纪善生上车赶往机场之后,才发现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余因的电话号码。 而等待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对于余因而言是尤其痛苦的,她想了大半天都没有揣摩清纪医生留这纸条的含义,难道他要针对昨天自己的行为来给她上一堂思想课?还是等他回来后找自己好好谈谈人生? 但此时比她更痛苦的大有人在,比如说徐海风。 当他第三次晕倒在手术室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站在她旁边的信怡不像上次的余因那么冷静,他一晕倒她便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跪到地上急切的喊着他的名字,慌张到不行。展大一脸无奈的怒瞪了信怡一眼,见到信怡这不争气的样子气的他直接就爆了粗口吼道:“文信怡我教给你的都被你拉到茅坑去了吗?” 被展大吼过神的信怡抬起脸来一脸焦急,在旁边的护士也惊讶信怡怎么着急成这样,于是她蹲□帮忙。 从手术室出来后的信怡跑到徐海风所休息的房间里,一直等着他醒来。在这期间她皱着眉头盯着一动不动的徐海风,嘴里嚷嚷着没志气的小子,还扬言要去普外当外科医生,连个手术室都不能进还当个屎! 余因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徐海风那里,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信怡冲着他在大声嚷嚷,余因走过去压住她:“别吼了,这好歹也是医院。” 她不知道两人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徐海风一把就掀开被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而信怡气的牙痒痒想要跟上去,余因立马拉住她的胳膊为了避免她又说出违心的话赶紧劝道:“你今天就让着他点,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还想回头狂吐苦水的信怡听到余因这么说,硬生生的将到口的话给吞咽了回去。委屈的看了一眼余因,埋怨说道:“我这是在关心他,可他又是什么态度?” “你还说你关心他呢,我估计对他来说你只要不说话就是对他最好的关心了。”余因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说道。 信怡瞥了瞥眼,被气的直跺脚。亏她还那么担心他,结果他却对自己的关心视若无睹,之前和自己冷战就算了,到现在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也真够让她憋屈的。 虽然她平常是说了一些不适当的话,但是在她心里她还是拿他们都当好朋友铁哥们对待的,徐海风又不是不知道,况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期对自己这么冷漠?整的就像要跟自己立马划清界限一样? 信怡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挡在面前揪住他衣领好好的问一问!但事实是即使她准备那样做,也找不到徐海风的人了。 他自从离开房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展大打电话给信怡他们问下落的时候信怡还一脸不屑,想起上一次的乌龙事件,她双手抱胸安慰众人说了一句:“没准又是去哪里睡觉了。” “余因,你打电话给白起问问他知不知道徐海风的情况。” 展大一脸无奈的两手叉腰朝余因说道,如果换做之前,他消失就消失了,自己也没有什么义务去找他,况且这本来就属于他自己应该面对的事情,接二连三在手术室里出问题,就不单单是一个初学者晕台的小事,这是关系到他未来前途的事情,所以只能看他自己怎么去克服。 但现在的情况变得不一样了,他是院长的儿子! 要是早知道徐海风是院长的儿子,他就会想办法躲开这个带教的任务。这等同于把麻烦事往自己身上招揽,不出事还好,一出事情他就有很大的责任。 所以现在的展大心里头就如黑云压城一般积郁。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二): 信怡:“大鱼,难道你晚上不觉得热吗?” 作为一个孕妇,信怡觉得每天都在受罪一样,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睡不好。虽然这是她的第二胎,但比一胎更难受。但同怀孕期间的余因听了她的话后摇摇头:“还好吧。” “那你真幸福,我每天都是被冻醒来的,因为自从怀孕后身体就发热,每天晚上踢被子,结果被冻醒了。” “你说的是这个啊,和你差不多的感觉吧,怀了宝宝后睡觉身体确实就发热,但我倒没有踢被子被冻醒的情况。” 其实余因不知道,她和信怡一样每天晚上都会踢被子,而且比她还严重,一脚就将被子全部踹开。但睡在她旁边的纪善生睡眠向来浅,每次都会第一时间醒来帮她盖好被子,有时候一晚上会有好几次。 而怀孕期间的余因老是腿抽筋,翻身也翻不过去,纪善生为了让她好受点,每天都会帮她拉拉腿,定时醒过来帮她翻身。 余因觉得特难为他,好几次都对他说其实她不翻身也可以坚持的,用不着他每晚都醒来。 但他每次都会用一句:“照顾好你和宝宝是我的责任。”来堵住余因的嘴。 并且有一次特别令余因出乎意料,孕期的她情绪很不稳定,有一次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忍不住情绪崩溃在他面前一直流泪,晚上上床的时候纪善生一把搂住她,眼角竟然溢出了泪水,他低着声音对她说:“对不起……让你这么难受,告诉我,我应该怎么为你分担?” 这个时候的余因,脑海当中所有不安烦躁的情绪都不见了,只是静静的回搂住他。心里满满都是他带给自己的暖意,她想,有了他,再大的困难和烦恼,她都不怕了。 ———————————————————————————————————————————— 十三写这个小剧场是因为有一次晚上看到自己的爸爸这样,十三妈妈在怀妹妹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爸爸每天晚上都会帮她盖被子,有时候我半夜醒来上卫生间也会看到爸爸醒来帮妈妈翻身。 俺特别的感动 T T..   ☆、第35章 狼狈(中) 徐海风失联已经整整一天,白起在接到余因的电话之后就开始想法子去找他,而恰逢今天科里事多,余因和信怡两人忙的腾不出时间外出,即使心里有此想法,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逃院。 想着有白起在的话应该会没有什么事情,况且徐海风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而想不开,加上他家里的人已经开始到处寻人了,他们两个也算是可有可无,只好在医院等着消息。 余因看着焦虑不安的信怡,给她端了一杯水:“这段时间你两也不说话,平时也不见你关心他,这个时候你却比谁都急。” 信怡皱了皱眉头,接过余因手上的水嗤笑道:“这是证明我讲义气,我可不像他。好歹他和我们同窗几载,就算是白起出事我也会这样的。” 余因盯着信怡闪躲的眼神,别过脸勾了勾嘴角。 她曾和许多人都有过同样的想法,就是一致的认为信怡和徐海风是对欢喜冤家,不打不相识,不骂不快乐。众人一致的认为他两迟早就得在一起,那时候的余因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信怡却一次又一次的对这种想法予以否认,并且在有一天的晚上对余因掏心掏肺的说起这件事情:“我跟你说大鱼,我和徐海风是不可能的!我根本就无法想象我两在一起的样子,而且……我是真当他好朋友。” “你分得清友情和爱情吗?异性之间会有你所想的友情吗?”在余因的心里,她是不相信异性间会有纯正的友情,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与异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做所有事情都有个度,纯粹的当他们是朋友,就连白起,也是一样。 在她眼里,白起和徐海风一样,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与自己隔着一段无形的距离。但纪医生却不一样,因为那是爱情。 听到余因这么问,信怡起身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分不清?爱情绝对不会是我和徐海风那样,它会带给人甜蜜,悸动还有期盼,但是我两呢?” 直到文信怡从实习生转正做了医生,从女孩变为母亲之后,她才明白自己那时候的爱情观是多么的狭隘,爱情不可能仅仅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它存在的形式有太多种,多到你根本就无法去定义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那天晚上余因除了陪着信怡等待消息外,她还时不时的去艾姐和纪医生的办公室附近走走。明明知道艾姐这个时候不会醒来,她还是选择去那边看看,即使是只能站在冰凉的走廊上;也明明知道纪医生今天不会回来,她依旧选择去走一走。 而徐海风的消息是到了次日的中午才传来医院的,就说是已经平安被他妈妈接到了家里。 中间发生什么,之后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了。 下午下班时信怡在更衣室里气冲冲的将衣服换下,拉着余因就走出了医院。不论余因在路上问什么,她都抿嘴不答,嘴里只是说着要找徐海风算账。 余因不明所以的被她拉到一个咖啡厅,见到徐海风之后她猛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翻了翻放到他的面前开口质问:“这是你干的对不对?” 余因蹙了蹙眉头,此时徐海风带着口罩,眼角处还有青紫的伤口,她觉得有些奇怪,凑过身子看了一眼信怡递过去的手机,照片上的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她乍一看觉得有些熟悉,多看几眼,赫然发现竟然是徐主播。 她瞪大眼睛看向徐海风。 徐海风盯着手机屏幕不屑的扬了扬眉,抬头反问信怡:“我干了什么需要向你报备吗?”余因在心里暗暗感叹,在他们两人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个和事姥,虽然很不喜欢这样,但是也没有办法。 她只好上前拉了拉徐同学:“你们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谈谈,别……” 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信怡很干脆的打断她并指着徐海风愠怒的开口:“还谈什么?我真不理解人家好好的逛个街你也上去揍人,你要发泄好歹也找个正常的方法发泄啊,你这么打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亏我还拿你当朋友,他是个主播,被你揍成这样你让他怎么工作?”信怡也是气的不行,想到徐主播因为这件事情几个星期都不能工作,心里就堵,况且打他的还是自己的朋友,更让她在徐主播面前窘迫。 本想好心提醒信怡并解释整个过程的徐海风面对她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他一时也是怒气上头,压下欲解释的话,盯着信怡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是该有多荣幸有你这样的朋友?文信怡。”他要不是看在她和自己同窗那么多年,他才不会有事没事上去为她牺牲那么大,以致于现在都破相了。 再说,这次事情也证明了文信怡就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他之前就觉得那个主播不是好人,先在带着小姑娘在逛街你侬我侬的,摆明就是耍了文信怡那傻子。 他还好心想提醒她,但她这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就是纯粹在找虐。 所以他也不想多呆下去,两人火花之间投来了不少旁观者的异样目光。说完这句话后他起身走出了店里,无论信怡怎么叫他都没用,并且他走的太快,信怡追跑出店面也没有追上他的脚步。 文信怡气的两眼通红,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余因,鼻子酸涩的指着徐海风消失的方向:“你看,他是怎样对我的,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余因无奈的拉住信怡的手,在这种她还不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边。 之后的两天,徐海风也一直没来医院,白起也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在医院,而信怡每天一有时间就会去徐主播的家看望他。 看情况徐主播被揍的不轻。 而余因这几天就是一个人在医院里过着很久以前的生活,像极了第一次去基层医院实习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每天就是病房手术室再值班室,写不尽的病例看不完的报告。 一直到第三天过后,纪医生才回来。 他下机之后去了中心医院转交文件,本就回来的晚,等到三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了。 这时候余因刚好在值班室里打盹,就这么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手中的笔都还没有放下。纪善生上电梯后摁了办公室的楼层,下一秒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摁了下面的那层数字。 兴许是赶路太快,有些微热,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走向值班室。此时走廊上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他轻微的脚步声也很显耳。 他推开门,看到余因的时候双脚在门口怔了怔,轻声走过去伸手将她手里的笔小心的拿下来,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眼里跳动着不知名的暗焰。 那天晚上她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在他的心里刮起滔天大浪,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表示那一瞬间他的讶异以及感受。停留在车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关于余因的一切快速的掠过眼前,平日里她所有的小动作所有的微表情,都在那一刻被无限的放大一点点的敲击在他的脑海。 他知道,那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是过来人,那样的悸动令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医院派他出去的这三天,也正好给足了他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换做是十年前,对于这样的情况他肯定是第一时间会做出回应。而现在不同,大抵是生活所带给自己的太多,他已经习惯性的需要考虑很多的方面,比如和她在一起会给她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或者目前这样的情况适不适合与她在一起。 这些主导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已经不再年轻,过了冲动热血的年纪,他的爱情,并不比余因。 所以他带着这些问题的答案回来了。 当余因睁开眼睛见到纪善生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只是蹙了蹙眉头把脑袋转了一个方向继续闭着眼睛。 纪善生盯着她迷糊的样子,嘴角泛起丝丝的笑意,伸手扶住她的脖颈找来旁边的一个护颈准备放到她脖子后面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哪知他的手刚触摸到她的肌肤,余因一个激灵就从凳子上起身,恰好额头撞到纪善生的鼻子上。 余因慌慌张张的拉住他的手:“纪……纪医生,你没事吧?”她想要拉开纪善生的手看下他鼻子被撞的情况,可当她的视线对上纪医生的时候,她的神智立马清醒过来,迅速的缩回自己的手。 纪善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微微一笑摇摇头。 余因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纪医生会在这里,三天前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这来的太突然,让她一时手足无措,面目微窘的愣在原地。 纪善生眼睛有些干涩,他后退几步轻靠在桌子角上,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余因。而此刻的余因就感觉头皮在发麻,僵持了几分钟后她忍不住开口:“纪医生,你这么盯着我……有点……”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四周的气氛压抑到快让她有些窒息,她有些慌乱的避开纪医生的眼神:“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她在心里尽量抑制住自己情绪,脸上也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客客气气的问他,但说出来略显颤抖的话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纪善生动了动眉头:“我想,应该是你有事情要和我说才对。” 此话一出,余因只感觉身子一僵,纪医生的双眸清亮无比,分分钟有种被他看个底朝天的感觉。她吞了吞口水,表情僵硬的勉强拉出一个笑容继续装傻:“没有,是不是纪医生你记错了?还是……” 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纪善生硬生生的扳正身子强迫与他对视。 这视线不对还好,一对上她就变得心虚起来,话到后面也开始结结巴巴说不出,直到纪善生转而用十分正经的语气开口,她才停下自己要说的话集中精力。 纪善生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手术室里一样严肃正经,这不得不让余因立马就正过神。 “余因。”他轻唤她的名字,脑海当中也犹豫了几秒:“当时你说你喜欢的人不叫白起,那么他叫什么?” 明明是已经确定的答案,但他还是需要她的亲口验证才能让他安心做接下来的事情。 余因一怔,看着神色沉静的纪医生,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的气恼,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纪医生难道还是不知道吗?她攥紧手心,竟觉有些赌气的索性开口:“纪善生。”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纪医生的面前直呼他本名,想着自己喜欢他在两人间已不是秘密,索性直接说出来,接不接受那是纪医生的事情,况且她的心里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就算是听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答案,她也无所谓。 而她的直接了断也是纪善生意料之外的,在诧异的同时也感到欣慰,得到答案的他直起身子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余因一脸茫然的看着朝自己投来视线的纪医生,在他正要动身走过来的时候门突然被来的人猛然打开。 “大鱼!”   ☆、第36章 狼狈(下) 门口猛然传来信怡的喊声,奔过来的信怡自动忽略了一脸惊诧的纪医生径直奔向余因,一头就埋进她的怀里,扯着她的衣领气愤的喊着:“我真是恨死徐海风了!现在徐主播都不接我电话了我该怎么办?都怪徐海风,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揍徐主播?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余因盯着门后面的纪善生,尴尬的拍了拍信怡的后背。 纪善生见到这情况,理解的点点头,轻声走出了房间带上门。这个时候余因真的好想跑上去拉住纪医生的手,想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他这样沉默的走掉,真的已经拒绝了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如蒙上了一层层的灰。 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对自己……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她是纪医生,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刚入社会的黄毛丫头,想来也是这样的结果,更何况她与蒋医生比起来,简直…… 那一天她的心情和信怡一样沮丧。 次日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了余妈妈的不对劲。 她定了定神,强制的拉住躲躲闪闪的余妈妈,解开她戴的口罩,当嘴角的红肿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双眉一蹙,强制的拉过余妈妈的手心急的问:“妈!这怎么回事?” 余妈妈从她的手里拿过口罩戴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别大惊小怪,撞的而已。” 听到余妈妈这么说,余因不禁气从头来,拉住她的胳膊:“妈,我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伤口她作为一个医生难道还看不出吗? 虽然余妈妈一直闭口不谈,但是她也不难猜出来:“是大舅他们……” “你妈我没事!这件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知不知道?!”余妈妈厉声制止她。看到她转身的背影,余因鼻头一酸,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一定是因为借钱才变成这样,余因只有两个舅舅,小舅因为早年的矿难去世,唯一的大舅不仅脾性暴躁人品也不好,加上一个抠门的舅妈,她小时候就已经领略过,当年他父亲确诊是*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将余因一家人赶出门,父亲死后与外婆住一起,大舅他们也整天嫌弃。 余妈妈的伤想来也知道定是借钱不成惹怒了他们。 而艾姐那边的费用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坐以待毙的看着自家母亲为了借钱低声下气的去求任何人。她同时也想让自己硬气一点,去大舅家为自己母亲讨个公道,但是她深知余妈妈的性子,刚才这么怒吼制止她,如果她硬要去的话,到时受伤的还会是余妈妈。 所以她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但在手术费用上面,她一定要想想办法了。 她能够想到的朋友就是医院的那几个一同实习的大学同学,在家做好饭后趁着余妈妈去医院的那会功夫,她将房间里有点价值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甚至是曾经父亲用他的戒指给自己打的吊坠都拿了出来。 即使是典当了所有的东西还是不及十分之一,所以在去医院后硬着头皮找上信怡他们几个开口说了自己的情况。她平日里就不怎么开口麻烦过别人,这次还牵涉到钱的问题,她更是觉得难以开口。 不过信怡他们几个也不是别人,都知道余因的状况,加上她平时是从来不开口求人的,这样说出来肯定是有难处了,纷纷表示愿意帮助,尤其是信怡,第一时间就查了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在她的心里,她是觉得的将余因当做她最好的朋友来看待,因为只有余因,才能包容她所有的缺点,从来不和她计较,与她真心相待。 但他们手头上也没有很多,只能是尽力而为。 余因十分感谢他们,哪怕是小份钱她都是感激的连连道谢。 为了不让余妈妈发现,这两天她都是偷偷的将钱交上,并打算找有关的人说一说费用问题,让他们帮忙瞒着一点余妈妈,但是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展大突然唤住了她:“余因!” 她回过头,见到展大露出异于平常的模样,有些困惑的正要走过去,没想到展大几步就走到自己跟前:“艾小姐私自离开病房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你妈妈已经出去找她了,你也快到时间下班,今天你……” 展大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因就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她听到艾姐突然消失的话,心里猛地一咯噔,双脚下意识的就开始往病房内狂奔。艾姐才刚刚转入普通病房没多久,身体还没有稳定下来,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这让她怎么作想? 她一路狂奔到病房,床上的被子还是被掀开的状态,她习惯性的大力掀开被子,里头的一张纸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她心里头隐隐的不安,走上前拿起那张纸,视线还没有扫到第三行,眼前就开始变得朦朦胧胧,满眼眶的水雾已经积蓄在眼睛里。 她微微颤抖的站起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拨通余妈妈的电话,余妈妈那边也是焦急的无以复加,满头大汗的站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里:“小因,你艾姐她……我不知道现在去哪里找她,我不知道……” 听到余妈妈心慌的声音,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妈,你别太急过了!你现在就去派出所,艾姐有特殊情况,那边应该……” 医院马路外有些堵车,刚走到那边电话里的声音就被埋没在了一片鸣笛声里,她只好大声的叮嘱余妈妈几句,就开始绕着医院开始寻找。 她知道这样无头绪的寻找找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艾姐所留下的那一封……想到这里,她紧了紧手心将那张纸重新拿出来看了一遍,只见她眉头紧锁,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她察觉到不对,索性随手拦了一辆车前往派出所。 艾姐消失的事情也一下子在医院传开了,因为之前有过病患逃款失踪的例子在前,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不是也是逃款。信怡面对这些流言,吼了他们一声:“她和余因的关系你们还不明白吗?怎么可能是那种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虽然她心里头也没有底,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她。 相较于大家的关心点在医药费上,纪善生的专注点明显在余因的身上。他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余因,但那边一直处于占线当中,无奈之下他只好向护士打听情况。 而一向看不惯纪善生的副院长路过这的时候,也不少讽刺断言:“这次若还拿不回医药费用,纪医生你就好好回家想想吧!” 纪善生想起某一天他和艾小姐交谈当中,她所提到过的内容。当时候没有细想,只是一味的安抚她的情绪,想让她以轻松的心态来迎接手术。但现在想来,当时候她所说的那些话,几近是一种对生活绝望后的无谓心态。 一想到这里,他眉头紧皱,走到办公室快速脱下衣服,把下面的查房工作托付给一旁的陈医生,而展大也是急匆匆的跑过来问了他一句:“那个……艾小姐到底因为什么不见的?护士都去哪了?要是真的逃款了怎么办?” 若是科室因为这个又要担责任的话,他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本来月工资就不多,还累死累活养家糊口,这么一扣他大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而且若真是这样,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们科室再医院的地位,还有他头顶上的帽子也估计得抖三抖。 不仅是展大这么想,诊疗组的其他人也是一筹莫展,有时间的都去医院附近找人去了,而纪善生怕出什么事情,往最近的派出所走。 当他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而此刻余因正拉着余妈妈的手坐在派出所外面的一个花坛上。她努力仰着头,把眼泪都吞回去。而余妈妈泪眼婆娑的靠着余因,她看到余因手中的那封信之后几乎要晕眩过去。 “小因!你艾姐可怎么办?她万一想不开……”余妈妈的担心不是无道理,那封信看起来就像是一封“遗书。”从上面看出来,艾姐已经知道他们为筹她医药费时所遇到的困难,也知道了她做了手术后依旧伴随着并发症,要想全部康复出院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一个人承受不来,更加不愿意将余因和余妈妈两人拉下水。 余因紧绷着心弦,刚才那位接待她的警察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后安慰了道:“因为是情况特殊已经立案,若是有消息肯定会通知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太急,好好冷静下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或者是其他有利于找她的线索,如果想起什么,记得和我们联系。” 等到那个警察走远,余妈妈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起身,只见她抹了抹泪声音嘶哑的对余因说:“小因,我去工厂一趟!” “妈……”余因欲想跟上去,没走两步看到余妈妈快速走开的背影还有她摇手示意:“你不用过来了!”。 她身体怔了怔,双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她只感觉胸口闷闷的疼,坐在花坛冰凉的瓷砖上,眼里晃过一帧帧的画面。她茫然的盯着自己的鞋头,那种手足无措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像极了那个时候她远远的站在隔离区的外面,看到自己的父亲痛苦的弓着身子的场面,瞬间内心也凝结成冰。 她想找到艾姐,想祈求她没有事,想告诉她她和余妈妈都会站在她的背后支持她,想让她从病魔中战胜过来开新的过生活,甚至想要以后当她的伴娘,将她亲自送到值得她交付的那个人手中。 这一切的想法在这种无望面前,显得又脆弱又渺小。 她连哭都不敢哭出来,她害怕自己流出眼泪后得来的是不好的消息,所以她在心里抱着一丝希望,默默的祈祷,并且在思考她能够去的地方。 她隐忍的模样尽落纪善生的眼底。 他心微微一抽,轻声的走到余因的跟前蹲□子,与低着头的她对视。 余因见到纪善生后有些诧异的直起身子,情不自禁的受到昨天晚上的影响,委屈心酸一股脑的涌上来,在她不经意之间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毫无一语的落泪让她觉得有些羞耻,快速别开视线后重重的抹了眼睛。 纪善生心中抽搐的垂下眼眸,她是个倔强的孩子,见过她很多次隐忍泪意的模样,看到她红着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想要为她分担,想要为她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即使他的身心已经开始苍老,而她正值豆蔻年华。 “小因。”他伸手抚住余因的脖颈,掌心的温热感从此处传来,带着一股暖流涌出她的内心。 余因在这样的温存面前已经被彻底击溃,即使再怎么隐忍咬唇,眼泪都控制不住的决堤而出,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感觉一个温热的怀抱将自己紧紧的裹住……   ☆、第37章 爱情(上) 那是十年前,还是他爱人的那个女孩告诉他,相较于其他,拥抱是最为直接表达爱意的方式,更为纯粹更令人动心。 那时候他没有上心去理解这句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最为直接的感受到其中所包含的寓味。 他的下巴抵在余因冰凉的额头上,发间的淡淡香气扑入他的鼻头,他收紧双手,将她瘦小的身子全部环进自己的怀抱,用嘴角轻触她的额头安抚,将心底最大的关怀传达给她。 在余因逐渐的平复心情后,他才松开双手,替她抹干泪痕后牵起她:“肚子饿吗?” 余因凝视着他的脸,良久才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挣扎开,眼底满是无奈与煎熬,在余因的心里,纪医生已经拒绝了自己,现在的纪医生只是跟从前一样因为同情怜悯而站在自己身边,她不应该在这么短的距离里享受他给予的任何一点关怀,她害怕自己再也放不开,害怕他的关怀会成为自己长久的依赖。 所以她深呼吸一口气,停住脚步呐呐的开口:“纪医生,我……我先回去了。”现在的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胸口闷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纪善生看着她慢慢转过身子后渐渐走开的身影,犹豫半晌,提起脚步默默的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茫然走路的余因,有好几次都想快步上前拉住她,但转念一想她刚才眼底的痛心,便不自觉的将心底的想法压制下来。在过完两条街后他兜里的手机竟然震动起来。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当接通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双脚不禁一滞,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的涌起波澜,只见他眉头越来越紧蹙,双眸盯着余因的背影,心里突然抽搐的难受。 半会,电话那头才带着隐隐的哽咽声开口:“纪医生……小因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后的纪善生怔忪了几秒,加快脚步跟上余因的步伐,走近她身边后一语不发的拉起她的手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 余因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拉进了车里。 纪善生在朝司机报上自家地址后才回过头看向余因,想起刚刚那通电话,他如鲠在喉。 那通电话是余妈妈打过来的,在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后,他心里如同划过刺一般的难受。他对于电话里的内容,最终在犹豫几秒后还是选择将他们重新吞回肚里。 余因见到纪善生欲说又不说的模样,眼底满是困惑,但不论她怎样的发问,纪善生只是保持沉默,一语不发。 这样的气氛一直保持到他们下车,余因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注视着纪善生退开几步,声音顿时冷下来:“纪医生,我知道你好心,但……”她挪动了下脚步,眼底升起看不清的迷雾:“我只是想回家。” “余因。”纪善生的眸色越来越深,那样的表情是余因从未见过的,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样的纪医生让她感觉到有丝丝的陌生。一时间,她竟莫名地烦躁起来:“纪医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没事。” 她抿了抿唇:“我也知道我那天晚上对你的做法太过了让你感到负担,艾姐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不需要人来安慰我,我知道我应该怎样做,我也知道……”她亟不可待的想要远离纪善生因同情而给予的温存。 而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纪善生眸色一沉,打断她的话直勾勾的盯着她:“我说过我有负担了吗?” 余因一愣,看着他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庞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 夜色下纪善生的眼眸黑的有些慎人,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手背,紧紧凝视她气息平稳的说道:“我只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时间,但是到现在,已经够了。” 他如释重负一般轻声说出来,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脸,他带着凉意的指尖小心的摩挲着余因的嘴唇,眼神紧紧的跟随她,将余因怔愣诧异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那一刻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背后推动他,让他情不自禁的往前一靠轻轻的覆上余因的双唇,在这期间,他心底复杂的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 他要怎样和她说艾姐已经去世的消息?怎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些?怎样才能让她不要那么难过?而且真实的余因他已经读懂,怕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让她无力承受。 而他,特别的想在这个时候替她分担一点,哪怕是拿他所有的幸运来交换她的苦痛和烦恼,他都愿意。 他的轻触让余因心绪大乱,似是她在慌乱痛苦的沼泽当中抓住的一根摇摆不定的麻绳,如果是换做之前,她一定会兴奋到尖叫,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刻,一直在她身边的艾姐在这天失去了联系,她无法做到如从前那边欢呼雀跃。 纪善生凝视着心乱如麻的余因,夹着一丝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为难自己,我就在你的身后,一旦难过或者疲倦,别忘了走来我身边。” 他说出了多日来他一直想说的话,他虽然不足以给她整个世界,也不足以许诺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但至少他比她多活了十多年,这其中的经验心态都足以帮她构筑一个围场,让她拥有足够的安全感。 那天晚上他盯着蜷缩在沙发上沉睡过去的余因,心里就像是刮起了一场飓风,他能够想象到未来他们需要共同面对的很多困难,但在他心里,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 他比起其他人更了解自己,深知只要是他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是他想要拥有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放过。只是平时,他下定决心做的事情和想要拥有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众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是淡泊随意,而现在他有了下定决心要拥有的事情。 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挡。 *** 次日余因睁开眼的时候纪善生还没有醒来,她脖子微酸的迷迷糊糊抬头,见到头顶上方的纪善生,心中一怔猛地坐起身来。 她昨晚意识迷糊的跟着他上楼,听他不断的在安抚自己,他说的具体的话她已经记不大清了,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昨天晚上堵在她胸口处的沉闷令她双眼乏困,她并不知道昨晚纪善生为了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又不敢大幅度的挪动她,所以将她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腿上,而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余因的动作似是惊醒了他,只见他睁开眼睛动了动嘴角,凑过身子亲昵的触碰了下余因的脸颊:“早。”随后起身走向卫生间,并拿出一套崭新的牙具摆在洗漱台上。 从睁眼到洗漱再到出门,余因都没有缓过神来。不管是艾姐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昨天纪医生对自己说的话对自己做的事,她都没有在脑海中理清过来。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彻底的将她原本该感受到的欣喜与雀跃一并抹去。 她和纪医生刚刚出门,就看见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余妈妈。 余妈妈十分的憔悴,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不过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脏物,眼睛红肿的厉害,眼角处还有未流干的泪水。她在走过来后纪善生微微的朝她点点头,她回应了下才拉住余因的手,余因还没有反应过来余妈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里时,余妈妈的表情让她突然屏息。 她似乎是预感到什么,手心不由的紧攥,在余妈妈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她突然问道:“妈,艾姐她……” “小因,跟妈妈回去,医院那边纪医生会帮你说,你艾姐她……她走了。” *** 余因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到死亡是来自于父亲,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扔到了一个冰窖里,四肢僵直的做不出任何的动作,甚至嗓子想发出声音都没有办法,唯一的感觉就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每天在家能够看到的身影突然有一天会再也看不见,也不敢相信明明还可以帮自己在家庭作业本上签字的人过几天后就再也握不住笔…… 艾姐的离世,让她似乎又在重复着这样的感觉,明明前面几天还在自己的面前微笑,而今天过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明明每天在医院都能听到她的声音,而今天过后就再也听不到。 除去这些,转而来的便是遗憾,艾姐是个很好的人,而自己却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关心,也没有在她健康的时候替她完成她所期待的事情,甚至没能医院里多花一些时间陪她说说话,她想,如果那个时候她多花了点时间给她鼓励,让她感受到她和余妈妈的内心,那么艾姐是否也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人有的时候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知道要珍惜现在,但就是因为种种原因被拿来当做借口而忽略,直到有一天被告知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才深知遗憾。 那一天余妈妈领着余因回了家,将艾姐以前住过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去了艾姐之前租的房子,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回家。 艾姐的葬礼很简单,来的大部分都是她工厂里的同事朋友,余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那天晚上余妈妈将艾姐留在工厂里的日记本摆在了余因面前:“我从来就不知道她的心里隐藏着那么多难以摆脱的事情,她这么一走,也只望她能安好,从此摆脱这些事情所带给她的困扰。” 艾姐是自杀的,从工厂旁边的高楼跳下来,最先发现的是工厂里的一位老员工。余妈妈在艾姐的换衣柜里发现了这个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很多她无法释怀的事情,也写了很多她平常从未提起过的事,她这一生过的太累,生病后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每时每刻都在受着折磨,她有过挣扎的时期,但最终还是没能扛过。 对她来说,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而且,还不会拖累她感激过的人。 对于艾姐这样的做法,余因忍不住的泪流满脸,就连无法入睡的时候都在想着艾姐到底是有多傻,心里明明那么多难过的事情却因为不想带给别人烦恼而憋在心底,表面上还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 相比于余因一时的无法理解而难过,余妈妈更多的是理解后的自责。 在这几天里余妈妈也没有去上班,余因也朝医院请了假,而从中也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艾姐的事情副院长在知道后不出所料的勃然大怒,当着众多医生的面在开会的时候指责纪善生,从医院方面讲,这类无承担力病情又严重的病人确实是最令人糟心的,上次有一个就够了,这次又摊上一个,难免会让人心情不好,其他科室的都纷纷引以为戒,在查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艾姐未缴清的费用原本由科室负责,当时候展大还想着打电话给余因通知她这件事,结果一到门口纪善生就打断了他的行动,并表示费用他会来承担。 展大一脸不解的跟在他身后:“纪医生,我说这事你就不用负责了,上次的情况是不得已,因为找不到当事人才让我们平摊,不过这次还有余因他们一家人,你就可以……” “我下午会把费用转到医院,你去做个备案就行。” 纪善生并没有解释,展大也就一脸糊涂的盯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 但那天下午费用刚转完,医院上面就下来了通知,勒令纪善生休假一周,在这个星期里,禁止出入医院以及手术室。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强制停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居然忘了设置时间了………T T 还好上后台瞅了一眼 ,   ☆、第38章 爱情(中) 纪善生被停工的事情一时间科内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替纪医生抱不平,但没人会像余因上次那样公然顶撞副院长,所以心中的愠怒和不公也仅限于在私底下抒发抒发罢了。 纪善生对于这样的决定并没有露出不乐意的模样,反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欣然接受,在下达通知后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 其实在他心里,他还是感到愧疚的,毕竟艾姐是他的病人,虽然已经尽力医好她的外病,但却未关注过她的心病。 类似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是他所厌恶的,这么多年过来,虽然常常会遇上这样的情况,而且这种情况也难以避免,但一遇到不能治好的病人,他心底还是会感到压抑。 尤其是这次还涉及到余因,更让他难过。 所以从医院回到家后,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去找余因的冲动,一心呆在家里让自己沉浸在研究里无法分心。 而此时医院里的信怡抑郁到不行,她找余因,余因不见她,找徐主播主播也不愿意见她,就连最讨厌的徐海风,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这几天因为这些事情而分心的她连连受到展大的白眼,她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直到她在下班后回家的路上遇到徐主播。 这时候的徐主播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余因有些窘迫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对于她的道歉主播只是摇摇头:“信怡,你以后不用过来看我了。” 信怡一愣,心里暗暗叹到她和主播的姻缘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而且他都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结束是势在必行了。虽然有些可惜,难得遇上一个颜好性格好家境又好的男人,但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她也接受了。 一想到这里,信怡在心里拼命的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让脸上的表情尽量的放松,微微动了动嘴角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料主播突然朝她伸出手并且微笑道:“信怡,以后叫我瀚之好了。” 信怡看着自己的手被主播握在手里摇晃了几下,一时间弄不懂他的意思,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她只是轻声的试探性问了一句:“徐主播,你的意思是……你不生……” “很抱歉之前一直躲着你,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那种样子,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交往,虽然你每次叫我徐主播也好听,不过我更加乐意听到你叫我瀚之。” 或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原本以为这段感情在萌芽之初就要夭折的信怡在遭遇这种神转折后一直无法理清脑回路,踌躇了许久才彻底的反应过来,带着傻笑动了动嘴角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人是自己的同事。 在听到对方说消失许久的徐海风出现在医院打转院手续的时候她双脚一滞,脑子里还来不及反应起来,下意识的跑到主播那边:“徐主播,那个……我现在医院有紧急事情,待会我再跟你联系。”她说完还来不及等到徐主播回答,一溜烟就跑出了咖啡馆。 但是她到达医院的时候徐海风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一切离开了医院,见到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时,方才打她电话的那个同事向她走过来:“信怡,徐海风已经走了,好像他离开医院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听说他已经走了后信怡泄气的蹲□子,抬起头来面目纠结的凝视着同事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转院吗?展大同意了?还是其他……哦对了,或许你知道他转去什么医院了?” 对面的同事一脸迷茫的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信怡猜想或许白起会知道内幕什么的,但当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又想到前天白起割阑尾现在还卧在家休息,想来也不会知道徐海风的事情。 而白起割阑尾的事情也是发生在他回来医院后,那时候他得知艾姐的事情,准备去余因家看看,结果没有想到当天下午就因为急性阑尾炎在值班室里左右打滚。 一直到今天,他都惦记着余因,想尽办法想要去余因家里看看情况,谁知道白妈妈看他看的紧,就连手机都给没收,他一脸无奈的盯着他妈妈:“妈!不就是割个阑尾吗?我没事的,我真的要出去和人见一面。” 白妈妈历来就心疼儿子,见他这两天一直想着要出门,也不由的好奇:“难道谁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缺你不可了吗?你本来在医院实习就够累了,还不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难不成你也想要以后变成你爸那样才让我……” “妈!”白起实在是忍不了了,从床上直起身子就说道:“是小因的事情,我必须得出去一趟才行。” “余因?”白妈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余因是谁,不过在顿愣几秒后反应了过来,皱了皱眉头看向他。 白起索性就将余因的事情说了出来,而白妈妈听到艾姐因为不想拖累余因他们选择自杀的时候,她两眼一愣,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唏嘘了好久。白起趁这时赶紧开口:“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难道不应该过去安慰安慰吗?况且小因现在一定很难过的,我这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她会怎么想我?你难道想让你儿子成为一个……” 在白起这样轮番攻击下,向来容易心软的白妈妈没几下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不仅如此,还亲手在厨房里炖了些汤叫白起拿过去:“正好赶上晚饭的时间,你不是说那女孩喜欢喝汤的吗?” 白起感激的抱了白妈妈一下,感叹了一句:“中国好婆婆!”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余因家里没有任何人,他在门前站了许久,打电话也是关机,想着或许待会能够回来,可他一直等到午夜,也没有见到余因有任何回来的迹象,这个时候饭盒里所盛的汤也凉了。 他仰头看着楼道的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不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就偏偏喜欢你呢?” 即使是明明知道自己被拒绝,还是心甘情愿的示好,即使自己不抱希望,但还是忍不住会去关心她所有的一切。 但他此刻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身影,那就是纪善生…… 这天晚上余因和余妈妈去了外婆家,原因她没有问,去那边睡了一晚上,她和外婆虽然自小不怎么亲近,但这次看到外婆苍老的容颜,不知怎的就想起去世的艾姐,想到外婆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就会离开自己,她心一咯噔,难得坐在外婆的身边与她聊起家常。 余因的外婆是个刻板的老太太,不喜与人亲近,下面也就余因一个孙女,但因为多年前发生了某些事情,导致她与余妈妈一家不怎么亲,这次难得过来,也出乎意料的和余因聊了很久。 余因是害怕生死的,只要一想到前一秒还能在自己面前说话的人后一秒就永远见不到面,那种心理落差让她在短时间内接受不了。 但是这些经历,也是每个人都无可避免的。 人总有痛苦难过的时期,时间便是治愈的良药。艾姐的事情在过去这么一周后,她也逐渐的从里面恢复过来。尤其是在外婆家呆了一晚上,听她说起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明白了不少。 虽然她心理上是缓过来了,但她的身体貌似又陷入了困境。这几天温差大,加上外婆家又在一个海拔偏高的山区里,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余因就病倒了。 在回来的路上去县医院开了点药,跟着余妈妈坐巴士回来的,一路上脑袋都是昏昏沉沉,双脚也跟灌了铅一样。 回家躺床上后想起多日没开机的手机,在看到上面无数个未接来电和信息之后她蹙着眉头坐起来,擤了擤鼻涕才给信怡回电话,那边一直没人说话,看到信息里面说是医院出了点事,她打不通信怡电话心里也很是焦急,就怕是纪医生出事。 所以她换好衣服就赶往医院。 此时信怡刚交完东西从楼上下来,在大厅里看到余因后立马跑过去,一把就抱住她:“大鱼你好点了没?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余因咳了咳将话题拉到正事上来:“医院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纪医生……” “看来纪医生在你心里是根深蒂固了,现在是不是有关于医院的事就是纪医生的事?” 她碰了下信怡的胳膊,信怡见她这样无奈的摊手:“是,不仅是你纪医生有事,白起徐海风还有我统统都有事!” 余因狐疑的盯着她。 “白起回来后就阑尾炎现在还上不了班,徐海风是谁都没有说就打了转院手续,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学校那边我问了也没问到,还有你纪医生……他被停工一周,还有……” “停工?”余因听到这的时候惊愕的回应。 “就是艾小姐的事情,副院长很气啊,然后就这样了,还有好像艾小姐在医院的所有未缴清的费用都是纪医生帮忙交的啊,他估计还要三四天才能上班,你说……哎!大鱼……余因余……”信怡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因就跑出了医院,她盯着她的背影气呼呼的跺脚:“连我都不关心!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没有和你说啊!” 余因这一次牢牢的记住了纪善生家的住址,所以一路就奔到了他的家。   ☆、第39章 爱情(下) 余因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带着凉意的风刮在她脸上有些疼感,她逆着光手心微紧的站在纪善生家的外面,她的视线透过院子的铁闸门看到了前院,愕然的发现里面原本杂乱无章的草都被修整的十分整洁,就连青石板路都显得宽阔了很远,她不禁猜想纪医生这几天应该一直是在家里呆着。 想到这里她鼻头微酸,她知道是因为她,纪医生才会被医院处罚,也是因为她,才让他破费,并且结合他平常对工作的责任感,这次被处罚心里一定不好过,况且当着医院那么多人的面被勒令停工,光想想都挺难堪。 而此时感冒的她头疼的也厉害,尤其是想到自己对纪医生的种种,心中更是如吞针一般的难受。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咬牙跺了一下脚才提步走近,发现院子的门没有锁,自然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在这里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玻璃花房,里面新铺了一层地毯,她准备移开视线走向大门的时候,突然瞥见了花房里蹲着的身影。 此时纪善生还没有察觉到余因就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他一心专注在手头的事情上。他蹲在地上拿着一个小的笔记本对着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心脏模型在做记录。 一看到他的背影,余因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她迅速的低头抹了抹眼睛,也不理解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如果信怡在旁边的话一定指着自己的鼻头臭骂,就是矫情惹的祸! 如果出现在她前面的不是纪医生,换做是其他人,她想她是怎么也不会流眼泪的,哪怕是遇上了再大的事情,她也会选择吞咽在自己肚里。 但那个人偏偏就是纪善生,是帮助了她很多次,让她心心念念了很多次的她所喜欢的男人,在潜意识里,她就已经将纪善生当做了一个依靠,在自己难过苦痛的时候隐约的渴望他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 况且除了这个,还有她对他的无限感激。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就是感情最泛滥之时,所有的伤口都会被放大很多倍。 所以在纪善生转身过来发现她之前,她已经站在原地哭成了泪人。她身体踉跄的走到花房面前拉开玻璃门,听到动静的纪善生转过身子,看到余因这副模样时眉头一蹙,放下手中的本子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脸上尽是柔和。 余因泛红着双眼,抽泣着,因为感冒的原因一哭起来鼻子被堵的死死的,她难受的用嘴巴呼吸,显得抽泣声更大。 纪善生转过身走到前面的小桌子上抽出一打的纸巾,叠好堵住余因的鼻子:“擤一下。”余因难受的要命,见到已经到鼻尖的纸巾,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擤。 帮她擤完鼻涕之后又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纪善生温热的指尖划过她柔嫩的脸,令余因的眼眶不断泛出热热的潮气。 她想,这就是纪医生独特的魅力,他总是能平静温和的对待自己,总是能戳中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也总是能让她找到安心的点。 稍稍平静过后,他才拉过余因的手让她坐在旁边的小藤椅上,自己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问:“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说出来,我会……” “纪医生。”余因定了定神打断他的话,肩膀微抽的逼迫自己对视他的眼睛:“纪医生,你愿意喜欢我吗?” 她的话说出不到几秒,只见纪善生忽的起身凑近她,将她整个人环住。 余因惊愕的呆住,只感觉自己心跳骤然加快,砰砰砰的有力跳动,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耳边渐渐的响起纪善生柔软的话语:“余因,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什么吗?” 余因的视线落在最前面玻璃的某一个点上,听着纪善生如讲故事一样将他心里的话娓娓道来:“我最害怕的是我不够好留不住你的喜欢。” 他不是很多年的自己,能够将爱情放在所有事情的首位,能够为了追求爱情而放弃更多,并且还有资本承受爱情所带来的一切苦痛后果。现在的他,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的结束。他和余因相差的不仅仅只是年龄,观念还有是非抉择都不一样,未来迎接他们的肯定不会是全部的幸福,他害怕的是因为自己而失去。 就像多年前在美国那样,因为自己所以才失去那个女孩。 这样的事情他不愿意重复第二遍,所以在开始之前他要告诉余因他所有的担忧,他会尽自己所有的力去维护这段感情。 余因很诧异,纪医生真的愿意喜欢自己,这恐怕是她最无法相信的事情。即使是现在真实的发生了,她也不敢相信拥抱住自己,亲昵的将自己环在臂膀中的竟然是纪医生。 那种神奇的感觉她无法言喻,她在这之前的内心就如一张洁白的纸,从现在开始,纪医生便成了她的画笔。 后来余因仰起头盯着纪善生的下巴问道:“纪医生,你……你真的愿意喜欢我吗?” 面对余因的失神,他收紧双手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是已经喜欢上而且无法抽离的问题。” 听到这话的余因后背不由的发麻,突然觉得纪医生说起肉麻的话居然会令她有恐惧感?纪善生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战栗,微微笑了两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 之后他跟余因说了很多他以前的经历,余因很感兴趣的双手撑住下巴认真听着,后来她想起展大那一次放的视频,不禁问道:“那个视频……是医疗队里的人拍的吗?你们是怎么从暴民的围堵当中走出来的?受伤了吗?” 纪善生摸了摸余因的手背,脑海当中回忆起当时的种种情形,五味陈杂的表情迅速的掠过脸庞,那两年对他来说太重要,如果不是那两年,他想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懂得自己该怎么存活。 他们在最艰苦的条件下居住过,也遇到过因为医疗设备过于落后没有及时治疗病人眼睁睁看着病人离世的情况,曾经因为战争近距离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们都在庆幸自己活在一个安定的社会里,身边有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不会因为食物或者其他而失去生命所该享受的一切。 那两年的故事花再多的时间的也讲不完,余因听着他言简意赅的说很多事情,心中如海浪一般的翻涌。根据他所说的,她甚至能够想象到他穿梭在那边国家城镇里的身影,偶尔一个人站在某个角落里独酌,偶尔一个人站在星空之下思念着已离自己远去的亲人…… 此刻她多么庆幸自己能够为了他坚持这么久,哪怕过程是如何的艰难,现在自己能够在他的身边,她的一切都值得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余因摈除了害羞,敞开心门的朝他索要拥抱,她发现只有自己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她才能说服自己已经陪在了纪医生的身边。 纪善生很喜欢黏黏的余因,心里那种欢愉是他很久以来都没有遇见过的。他们难得共同的挪到长椅上看了一部电影。 电影的名字余因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纪医生厚实的肩膀和温热的大手。 因为感冒的原因电影放映不到十几分钟余因就已经入睡了,她平稳的呼吸着,鼻翼冒出来的热气扑在他的耳后,痒痒的。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安宁,原来一直被人记挂拥护的感觉是这样,就好像他关闭了很多年的大门因为她而投进了光线。 纪善生看着逐渐变黑的屏幕,偏过头将视线放到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余因,看见她潮红的小脸,或许是睡的太过安心,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睫毛还有着未干的水渍,娇嫩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他忍不住轻轻转身,低下头吻了吻她娇艳的双唇,那一刻他脑海房中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滑翔时那种置身云端的感觉。 为了让她睡的更好,他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严严实实的帮她盖好被子。走到大厅打了通电话给余妈妈,告知现在余因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余妈妈虽然惊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不好意思的开口:“纪医生谢谢你了!我待会过来接她回家,麻烦你了不好意……” “不用客气,她感冒挺严重的,等她睡一会我送她回家。” *** 但余因这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纪善生中途好几次想叫醒她送她回家,但一看到她感冒这么严重难得睡安稳,于是就任她去了。 他自己则伏案在旁边的桌子上做研究,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眼余因。 余因是午夜的时候醒的,那时候嗓子就跟着了火似的,她紧皱眉头睁开眼睛,在看到周围的环境后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动静惊动了旁边的纪善生,只见他从椅子上起身,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白开水递到她面前:“还难受吗?” 他的手摸到余因变得滚烫的脸颊,眉心微蹙,在余因还没有开口说话时他便说:“温度很高,喝完这杯水我带你去诊所里先挂个水,好的快些。” 说不难受肯定是撒谎的,余因之后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像这次这样感冒过了,以前最多就是咳嗽罢了,吃几片药休息一个下午晚上又活蹦乱跳。可这次吃药下去不但没有起效,反而还发起高烧来,整个身体烫的就跟刚从锅里捞上来的山芋一样。 温度计一量接近四十度,她自己都吓懵了圈。 这家诊所二十四小时都接人,而且离纪善生住的地方不远,就在小区外面拐几个路口就到了,诊所里的医生是纪善生同学的父亲所开,对纪善生很是熟悉。 在配药期间,那医生呵呵笑了几声对着纪善生问了一句:“这小姑娘是侄女吗?”这个时间带来的人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关系,余因颇为尴尬的扯动了下嘴角,虽然她今天是穿的显年轻了点,但也不至于看成是纪医生的侄女啊?再说纪医生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老,她也没那么年轻吧? 于是她抬头解释:“大伯,你看我那么显小吗?我大学都快毕业了!” 纪善生倒是不在乎,只是在拿药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谢医生,这我女朋友。” 他突然这么坦荡的说出来,余因的心脏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忙别开视线涨红了脸。 谢医生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走到余因跟前将药瓶放在椅子旁边:“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要一个人过一辈子呢!” 他虽说是对着余因说,但话却是在打趣纪善生。 后来谢医生索性就将针头拉到手里对纪善生说:“你比我会心疼你小女朋友,你来给她打,也让你小女朋友瞧瞧你这外科医生的手头技术。” 纪善生出乎余因意料的没有拒绝,反而径直走过来接过了谢医生手头上的针管。余因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纪善生,突然开口娇嗔的说道:“纪医生,一定要轻一点!” 外科医生的手毕竟摆在那里,这点小事情还是两三下就搞定的。后来谢医生和纪善生聊了几句,就去里间补觉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余因他们两个。 为了让余因能够舒服一点,他拿来了几个靠垫,当然最大的靠垫还是属于他自己。 那天他就这么陪着余因挂水挂了一整个晚上,后来信怡问起余因为什么这么久了依然对纪医生那么爱,她的回答是因为纪善生是和她妈妈一样能够无怨无悔陪伴她的人。   ☆、第40章 情深(上) 次日下午余因就已经回到了医院,而纪善生还有禁令在身,这两天是无法进医院了。所以他将余因送往医院后就又回到了家里。 车子在离医院最近的公交车站就停下了,他摸了摸余因的头发微笑的说道:“从这下吧,你还是实习期,不能因为我而出点什么问题。” 纪善生说的余因都明白,即使他不说,自己也会提出来。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还不适合在医院里公开,再说就算是公开,余因也无法想象周围人的反应。 所以她很明白的点点头,乖乖的准备下车,但手一摸到车把,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关好车门,纪善生疑惑的投去目光,那个时候凝视着纪医生的余因心中很紧张,因为她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 她轻咬牙,凑过身子就在纪善生的唇上重重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快速掠过,事后她微微红脸的带着俏皮的表情冲他笑了笑,下一秒就动作敏捷的钻出了车,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纪善生透过车窗玻璃盯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心中如含糖一般的甜蜜,在余因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将视线转移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上,脑海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他一直以为帮人治病就是他下半辈子的全部,现在的他却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逐渐的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一直孤身一人的心房突然被当年的小丫头给闯入,也正是她的闯入才惊动了他的心。 而余因则是憋着一口气跑到医院,直到进了医院的大门,她才喘着粗气扬起嘴角。在定了定神后才提步往里面走,而走了不到几步,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一个女人在掏包的时候落下了一小包东西,她下意识的走上去捡起来加快脚步走到前面的妇女面前。 “阿姨,你有东西掉了。” 她将白色的塑料袋递给妇女,隐约的看到里面都是药片,想来应该是家中有亲戚在医院里面,因为不放心而带来的吧。 当然,余因肯定不会想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白妈妈。白妈妈在道谢的时候看到余因的脸,觉得有丝丝的熟悉,后来一想,突然拉住余因的胳膊露出和蔼的笑容问道:“你叫余因吧?” 她还记得前段日子在帮白起清理屋子的时候看到他医书里面夹着几张女孩的照片,她应该没有记错,照片上的女孩,就长这模样。 余因微微一愣,在脑海里拼命的回想起这个阿姨的模样,想着如果以前打过照面但现在不记得的话别人会有点难堪吧?所以她就快速的回忆,但脑海当中怎么都没有印象。 见她这模样,白妈妈连忙解释:“我是白起的妈妈。” 听到是白起的妈妈,她身子立马一僵,快速的回过神笑着唤了一句:“阿姨你好。”脸上带着些微的尴尬,她看到白妈妈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紧了紧双腿问道:“阿姨你是来找白起的吗?他今天上班了吗?伤口好点了没?” 想起昨天还听信怡说起白起阑尾炎,所以这样问道。 白妈妈的脸上看不出心里想什么,但眼光总是让余因后背有些发毛。白妈妈点了点头,忽的朝余因开口:“你能带我去找白起吗?不瞒你说,三医院我很久没有来过了。” 对于这样的请求余因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带着白妈妈上了楼。这个时候应该都是刚来医院,要不就是在值班室里呆着,要不就是在病房里,毕竟白起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进手术室。 打开值班室门的时候看到白起一脸无奈的坐在信怡的旁边,而信怡则趴在桌子上。白起见到余因和自家母亲一同进来,一脸的惊愕:“妈,你怎么来了?”然后又将视线挪到余因的身上,余因抿了抿嘴。 信怡也听到了动静,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只见她眼圈又黑又肿,就像是昨天通宵了一样。她走到余因面前正要哭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旁边白妈妈的眼光,连忙收起表情乖乖的问好:“阿姨你好。” 白妈妈是个善谈的人,余因在和她说了几句话后便拉着信怡走出了房间,留给白起他们母子单独说话的地方。 刚走出房间信怡就困惑的问她:“你怎么跟白起的妈妈一起来啊?” 余因将刚才在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后的信怡明显就感觉到了余因没有发觉的地方:“白起妈妈怎么知道你叫余因,在我印象中你和他妈从来没打过照面吧?” 她似乎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见到余因也是一脸困惑,不禁肯定的猜测:“绝对是白起给她看了你的照片!” 余因微动嘴角,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好转移话题说起了信怡:“你眼睛怎么回事?” 信怡罢了罢手:“别提了,昨晚上被展大用电话轰炸了好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自己老是心神不宁,在医院里屡次因为自己出神而犯错,昨天晚上值班的时候竟然差点把患者的药给换错了,展大听闻后二话不说就把她骂了个通。 “徐……徐海风有消息了没?” 信怡听到余因问起徐海风,那脸色骤然一变,没好气的甩头哼了一声:“谁知道啊!真的是没心没肺啊,就连白起都不知道那小子去哪了?” 关于徐海风此时所在的地方,作为他的好友白起肯定是知道的,不过碍于徐海风对自己口头上的禁令,他对待信怡也只能装傻。 而此时白妈妈将药都给拿出来,埋怨了他好几声不好好休息这么早就来医院,完全不把自己身体放在首位。白起笑嘻嘻的周旋几句就把白妈妈的怒气消没了,反而笑意盈盈的和白起说起了余因:“余因这个女孩子,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她看人还是准的,往往人们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就能反映出他很多方面,至少白妈妈肯定余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又懂礼貌也不多话,长的也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合她眼缘。 白起见到自家母亲对余因那是夸赞不已,心中更是欣喜,扬起下巴颇为骄傲的说道:“我可是你儿子,看人眼光还是非常准的。小因你越接触你会和我一样喜欢她,况且你不是我妈吗?眼光肯定和我差不多。” “那改日你叫小因来家里吃一顿饭!”白妈妈此话一出,白起惊愕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没有想到他妈居然那么……速度:“妈,这么快……真的好吗?” 白妈妈给了他一个白眼:“傻小子,这种事情就得下手快!当初你爸就是这么被我拿下的!” 白起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频频点赞:“果然,我妈英明!” “光叫她人家可能不好意思,到时候你把你朋友也带来,一起就好了。” 而另一边的余因自然是不知道白起的计划,勤勤恳恳的完成展大的任务后才下食堂吃饭,信怡一天的兴致都不高,被事情深深的困扰着,而这些问题余因都帮不上什么忙,一来她对感情这回事本来就不懂,不能给她建设性的建议,二来她也拿不准信怡的心意,比如说她觉得信怡应该是对徐海风有意思,所以才那么苦恼。 要不然按照她的性格徐同学走了就走了,这个时候就应该投向主播的怀抱。一边是徐医生,一边是徐主播,偏偏还是两个同姓的人在困扰她。 但信怡又再一次的对她的想法矢口否认:“我对徐海风怎么可能是喜欢?我要是喜欢她我估计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然而谁还没有个被自己懵圈的时候,只是这个时候的文信怡没有察觉到罢了。 晚上没有班的余因从医院回去,其实她来三医院实习还是不错的,虽然说是忙,但比起其他的实习生来说他们算是轻松点的,毕竟科室是个大科室,里头实习生医生都很多,还不到忙到半夜因为医院电话去手术室的情况出现。 她刚到公交站余妈妈就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晚工厂那边有点事情不回来了,晚饭自己解决。所以她理所应当的想到了纪医生,顺其自然的掏出电话发了个短信过去,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想来应该是像昨天那样蹲在花房对着模型“走火入魔”中,于是她想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去纪医生家。 余因不知道恋爱是要怎样谈才好,她只是单纯的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进行中。结果她刚走到超市门口就意外的看见了纪医生,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晃眼看错了,但走近一点才发现真的没有看错。 只见他半弯着腰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放到推拉车的锁位,双手稍稍用力拖出了车子,他转身的时候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余因,心中微微的小惊一下,很快恢复神情带着淡淡的笑走到余因的身边,眉目温柔的凝视她:“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我还特意掐了点过来的。” 按理来说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她才下班,所以他想利用这个时间来这里挑选下晚上吃的饭菜,再到医院接她回去。 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余因自然也是意料之外,但脸上还挂着抹不去的欣喜,她勾起嘴角解释了一声:“今天展大不在。”嘴角带着的坏意笑容显得异常娇俏,忍不住想让人狠亲一口。 不过纪善生是矜持的,尽管有过想法,但行动还是绅士的很,不仅如此,脸上还特意的露出严肃的神情逗她:“作为一个实习生这样偷懒你觉得好吗?” 缺个心眼儿的余因以为纪医生真的生气了,连忙敛住笑容快速解释:“不不不,其实是大家都结束的早,不算旷的,你相信……” 话说到这里,只看见他双眸清亮的露出笑容,推车往前走,余因这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又气又无奈的小跑到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被作业快淹没了,好几天木有码字,眼看存稿快用完 ,好想泪奔 T T. 为了日更俺会作死码的.. ~~~~~~~~~~~~~~~~~~~~~~~~~~ 以上是为了露脸而发表的废话.. 据说时不时的露个脸会涨留言 哈哈..   ☆、第41章 情深(中) 纪善生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目光,走到蔬菜的区域挑挑拣拣了好些菜,余因看到推车里的东西猛然一问:“纪医生你只喜欢吃清淡的蔬菜吗?”她到现在还不怎么了解纪善生的口味,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居然吃的这么清淡,刚才路过辣椒的区域他连头都没有抬。 而纪善生则是平静的立马回应:“不是我吃的。” 余因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反指着自己:“难道是我?”但她……口味有点偏重:“那个……纪医生,其实我想吃辣一点的荤菜……” 他回过头静静的望着他,随后指了指她的额头:“你感冒还没有好,嗓子现在是不是还难受着?” 听到这话的余因顿时就焉了。 但她发现只要是和纪医生在一起,即使是逛超市这么无聊的事情也变得美好起来,以前逛超市用不着十分钟,有确定要买的东西才进去直奔那里,拿好就冲。她曾经陪着余妈妈逛过两个多小时的超市,出来之后腿就废了,人也焉了。 但这一次她怎么都嫌不够,两人在菜品区逛完又上了二楼的食品区,虽然她最终没有买什么零食,但几乎每个区域都逛了。纪善生也没有显得不耐烦,全程都是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相比于之前沉静内敛的余因,现在的她更多了一份开朗。 原来余因还会这样。 满载而归的两人到家就躺下了,余因晃了晃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纪医生,你说两个看起来水火不相容的冤家会有相互喜欢的可能吗?” 她脑海当中浮现出了信怡和徐海风两个人的画面,在她的印象里,他们两个就没有一次好好的相处过,相互不说话就算是最好的相处了,只要一开口那就是点燃炮火的引线。 纪善生似乎知道余因心里所想,偏过头突然告诉她:“徐海风去了二二四医院。” 余因一愣,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信怡他们?”后来想想可能不止自己有那样的感觉,文信怡就是对徐海风有意思,连纪医生都看出来了! 纪善生也随即坐了起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打开放在地上的袋子,挑拣了一番后提起其中一个袋子去了厨房。 余因见状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见他走向冰箱,连忙跑过去帮忙打开冰箱的门并动了动眉眼说:“今天我来做饭吧。” 她的手艺应该还过得去吧。其实说完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就有点后悔了,想到今天纪医生买来的菜都是清清淡淡的食材,而偏偏她擅长的都是些辣椒小炒之类的,这些菜她怕把不住味道最后令纪医生失望。 但看到纪医生的模样应该不需要她来做,但结果却出乎她意料,只见纪善生将菜放到冰箱后点了点头:“嗯,那交给你了。” 他说完就去水槽那洗了个手,走到自己卧室拿来了眼镜和笔记本,坐到了前面的吧台上。余因有些怔忪,心里扑扑的没有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开始洗菜。 吧台离自己很近,随时一个抬头就能见到纪善生,她努力的抑制住自己情绪,手脚麻利的挑了一些菜拿出来洗。 第一次使用他家的厨房,很多东西都没有整明白,就连火的开关她都一时找不到,东窜西窜的找开关。她在家用的一般都是电磁炉和煤气灶,这个高科技她见都没有见过,自己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好一番。 最后还是纪善生站在她的后面伸手不知道触了哪个按钮,嘴上还带着些许笑容,余因一抬头窘迫的别开自己的视线,刚转身自己的胳膊就被他拽住。 他可不是真正想要余因来负责晚饭,他只是想借这个时间好好看一看余因。 对于他突然抓住自己胳膊的举动余因一脸困惑,呐呐的问了一句:“我……我去把菜拿过来?” 他的唇边渐渐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我去拿,我的本意不是让一个病人负责今天的晚饭。” 余因看着他走到水槽边,脑子里疑惑刚刚不是还说交给她了吗?她一边想着一边挪到旁边踮了踮脚拿盘子,其实盘子她还是能够到的,只不过是需要费力点。 但纪善生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就轻松抢在她的面前将盘子拿下,他宽厚的胸膛围在她的身后,仿佛四周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余因脸上的温度也随即上升,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她不知所措的低下视线。 纪善生把盘子放到一边,伸手将余因的身子扳过来正视自己,眸色微沉几分,低头覆上她的双唇轻轻的含住,余因一个战栗,情不自禁的手心紧握。 如果说让余因形容一下当时的感受,她能想象到的就是自己站在了一朵云端之上,那种感觉……就是飘渺,对,就是飘渺。 他微微用力辗转在她的唇上,嘴角还一直勾着笑意,感受到余因青涩的回应,暗黑的双眸风起云涌。 很快,他便放开了她。指了指吧台上的那台笔记本,招呼她去那边坐下:“里面的内容应该能帮到你。” 余因盯着他的背影,顿愣了半晌才彻底的缓过神,内心如一只雀跃的小鹿,毫无方向的左右乱撞。她挪动着脚步坐在吧台的椅子上,偷偷低下头忍不住的浮上笑意,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缓起来,但一抬头见到纪医生掌勺的背影,心脏又不听话的猛烈跳动。 她想,这就应该是佳佳所说的爱一个人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更加平静,她刻意的将视线投在电脑屏幕上,发现打开的是一个文档,上面图文并茂了罗列了很多,看到几个迅速掠过的专业术语,她才立刻的收紧自己的视线飞快的挪动着鼠标。 文档里面有很多的资料,是纪善生当年考研的时候所准备的,后面还夹杂着好些在国外进修时自己的笔记,余因还没有看到最后一页,只见纪善生端着出炉的第一个菜过来说了一句:“这些我都帮你拷到了U盘里,U盘放在杯子旁边,看到了吗?” 余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精致的U盘。对于自己的学习,在纪善生面前她很少提起,而纪善生也很少刻意的将这个话题摆出来,只是会用小小的举动去帮助她,像这种事情,他不能给她压力。 后来吃完饭不久,他就送余因回家了。在门口余因不舍的盯着纪善生上车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挽留一会,却屡次欲言又止。 最后只好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 那天晚上独自呆在家里的她突然想起了上研究生的事,在心里默默的算着自己离实习结束还有多久。其实自上大学起,她就开始在准备外科医生这条道路所需要的东西了。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进心胸,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够看到纪医生,然后非常骄傲的在她面前告诉他,我终于做到了。 所以余因很早就去了基层医院,目的就是为了学校安排科研训练时能够顺利进入三医院,在外科更加顺畅的实习。 她想现在和纪医生在一起了,自己就应该更加的努力,而且她现在更加感觉自己的努力要付出双倍才对,真正接触到了纪医生才知道他是出于自己想象的优秀。而她离三医院的实习结束还有两个月不到,轮的科室也够多了,只是……她很想在心胸多呆一会,如果让她做个手术二助三助那是再好不过。 而她的想法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惊喜就发生了,她自己都意想不到,当展大跟她说过几天的手术她当二助时,心底别提有多开心了。第一时间就是跑上楼走到纪善生办公室门前,拿出电话想要打给他,她忍不住想要把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和他分享,忍不住告诉她自己的愿望这么快就可以实现,这几天上帝就是在厚待她。 但她无意间却看见纪医生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她下意识的挪动脚步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白大褂后微微一惊,可当她走进后才发现那不是别人,而是蒋医生。 此刻蒋施卓正站在纪善生的办公桌前,见到突然进来的余因,疑惑的朝她点头问好。而一脸兴奋的余因在见到蒋医生后迅速的敛住自己的思绪,礼貌的回应了一声。 “找纪医生有事吗?”蒋医生看到余因的模样,以为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和他说,于是解释了一句:“他可能还要过几天来上班,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不……不用麻烦你了蒋医生,没有什么大事,我可以解决的。”余因罢手拒绝,准备挪动步子往后退,但才不到几秒,她又被蒋医生叫住:“这样吧余因,我可能要再麻烦你一件事情。” 余因停住脚步,看着蒋医生朝自己递过来一张精致的卡片,困惑的低头,眉头微动。 “你待会见到纪医生的时候麻烦你能帮我转交给他吗?” 这原来不是一张卡片,而是一张婚宴的喜帖,折角上用白色的蕾丝带围了半圈,精致的剪纸还有银白色的字体无不显示着主人对这张喜帖的用心。 她下意识的困惑问:“这是?” 蒋医生嘴角浮起一丝的苦笑:“纪医生前女友的婚宴喜帖。”她的视线盯着喜帖上的字体逐渐出神:“是不是吓一跳?看纪医生现在的模样难以想象他曾经是专情又温柔的一个男人吧?” 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在对余因说,说完这句话后她猛地回过神,大力的扯出笑容拍了拍余因的胳膊,收起这个话题一边叮嘱她一边往外走:“记得上班之后给他。” 至于这个喜帖为什么会到她的手上,也算是一个迂回的过程。喜帖很新,但它发出的时间却是在几个月之前,也就是他们刚刚从驻扎地回国的时候。 这个喜帖是当时在非洲驻扎地的一个友人帮忙邮寄回国的,说是在他们曾住过的房间里发现的。可能的情况是这个喜帖邮寄到当地时他们已经收拾行囊回国了,所以现在才来到这里。 她刚刚在踌躇有想过亲自交给他看看纪善生的反应,但想到他可能会露出令自己心堵的表情,所以她索性就让余因代交了。 而余因在听到这是纪医生前女友结婚喜帖时,怔忪了一会。   ☆、第42章 情深(下) 今晚余因有班,下午的饭自然就在食堂解决了。今天得空的时候她有好几次想要把喜帖的事情告诉纪医生,但每次都临时放弃了。最终还是默默的将喜帖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打算明天见面的时候再交给他。 但她拿着喜帖刚准备走进更衣室时,白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余因拿在手上的喜帖,笑容满面的对余因说道:“小因,今天下午下班后去我家吃个饭吧。” 余因错愕的抬头,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白起就打断了她的话快速解释:“信怡他们也去,我妈上次不是来医院了吗?她就是个热心肠,喜欢热闹,想在你们面前大展手艺。”他心里微微的忐忑,双眼紧紧的盯着余因。 余因犹豫了一会,看了一眼白起最终点了点头。 白起转头一笑,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这是喜帖吗?” 余因藏也不是,只好点了点头,任由白起拿了过去。她以为白起看了也不会知道什么,但她不知道白起和纪善生的关系,当白起看到喜帖上的内容后,眉头微动,脸色也逐渐的变了变。 对于喜帖上新娘的名字白起还是很熟悉的,那时候他快中考,好几次听白妈妈和父亲说起过这个女人,而且曾经在纪善生寄给他父亲的信件里看到过女人的照片。因为特别好奇纪善生的女朋友,所以才忍不住八卦的问白妈妈:“妈,纪大哥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长的真好看!” 那个时候在他印象里的纪善生就如高高在上的神一样,简直无法想象他有女朋友的样子,所以才感到那么好奇的向白妈妈打听。 不过那时候白妈妈只是唏嘘了一阵,叹气的朝一旁在吃饭的白主任说:“你说好好的都要结婚了,善生怎么想的非要回国来你们院,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初不都说好了在美国发展?这下可好了……” 白主任放下报纸敲了敲碗无奈的回了一句:“谁愿意这个时候来个*?” 听到这个回答后白妈妈立马噤声,纪家那两口子她是知道的,原本都已经把整个计划定下来,而且已经着手在办移民的手续,而纪善生那时也由导师介绍去了一家挺不错的医院,但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个*,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可能如他们之前的计划所说去美国定居,纪善生也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母在生死线上徘徊,自己却独身美国。 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回国。 而这个决定,注定是异常艰难的一个抉择,他女友的家庭不能接受他前往感染病的重灾区,这就意味着他只有左右舍弃一个。 而白妈妈作为一个旁人也管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叹息一桩好好的姻缘就这么错过了。 实际上如果那时候纪善生选择留在美国而不是回国去三医院与父母呆一起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个拥有美满家庭的人。 但人算不如天算,那个时候在他心目中,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职业道德高于一切,以致于他在那种两难的情况下选择了回国,亲手结束掉那段关系。 他的这段感情白起也不是说非常的清楚,只是大体的知道脉络罢了。如今看到这张喜帖,他心底也不知作何感想。 因为晚上有些人要值班,所以去白起家的时间就定在了下午下班到晚上上班之前的这个时间段,大致算起来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白起开着他父亲的车接上余因信怡他们几个去了白家,白主任和白妈妈都十分客气的请他们进门。 白妈妈刻意多看了一眼余因,然后朝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后端着一盘红樱桃看似不经意的走到余因的跟前停下来:“小因啊!” “阿姨好。”余因见到白妈妈十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白妈妈把樱桃放到她手里叮嘱:“也不知道待会的饭菜合不合你口味,听说你喜欢吃樱桃,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特地买的,尝尝看!” 余因不好意思拒绝,在白妈妈的热情款待之下把那盘樱桃都吃光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白妈妈面前她总是觉得有些别扭,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正在她准备去洗手时突然听到外面的门铃响了,她旁边的白妈妈快速的走到那边打开门,当纪善生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众人不禁都微微一愣,就连白起都有些错愕的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余因的身上,看到她看向纪善生的眼神,心中的凉意一晃而过。 纪善生是白妈妈请过来的,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好在花房里打扫,本想拒绝,但听到余因的名字时他不由的眉头微动,因为想见她,所以就过来了。 余因的几个同学起初是有些拘谨,不过看到白主任笑意盈盈的模样以及纪医生温和的表情后,心中也放松不少。 信怡走到余因的身边悄悄的在她耳边提醒:“如果你再保持这样的神情五分钟,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喜欢纪医生喜欢到死去活来了。” 听到这话的余因这才回过神来,将视线摆正朝信怡尴尬的笑了笑。 “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我猜即使你不朝纪医生表白他肯定过不久也会知道了。”信怡此时还不知道她和纪医生已经在一起的事实,依旧向从前那样告诫她:“你要不要索性朝纪医生表白得了让白起断了念头?要不然直接跟了白起也行,我看今天这仗势,绝对不是单独请我们吃饭这么简单,白妈妈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 余因目光闪烁的看向信怡,而信怡做了一个笃定的表情继续说:“白起为了让我们都去吃饭跟我磨了好久,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找我们当了一个借口,目的还是请你。原本想拒绝的,但……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别人跟我求情,何况还是白起这一大老爷们。” 其实站在信怡的角度上来说,白起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一门心思放在余因身上,没准她可能在大学时就进攻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余因是死脑筋还是说她太能抵抗诱惑,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围在她身边几年,愣是没有将除了友情之外的任何感情放到他身上,就连暧昧都没有过。 而信怡的话才刚说完,白起就叼着一根鸡翅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边吃边笑呵呵的问:“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信怡故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吃东西了?满嘴油的跟……” “我说文信怡,徐海风现在走了没人杠了你也别找到我身上来啊。” 余因在听到徐海风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想起晚上纪医生对自己说的,猛地碰了碰信怡就开口跟她说:“对了,我知道徐海风在哪了,他去了二二四医院。”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赶紧告诉信怡,看到这些天她为了找徐海风的下落遭了不少罪,好别让她错过了这次机会。毕竟连纪医生和自己的感觉都一样,她觉得信怡就只是少了一个对自己认知的理由。 白起和信怡几乎是同时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她顿了顿,欲开口的话突然被憋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是纪医生告诉她的吧?但信怡看到余因脸上的表情后马上意会了,心里猜到是纪医生,为了帮她消除尴尬,快速的开口:“行了我知道了,对了白起,我想喝水了,你家饮水机在哪?” 她打断这个话题问白起道,白起垂了垂眼眸,领着信怡走向厨房。他知道,能告诉信怡这个消息的,除了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纪善生。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大余因这么多的纪大哥真的会喜欢她?如果只是余因单恋,他倒觉得没什么,但一想到若是纪大哥对余因有想法…… 看到信怡两人走远,余因才在心里呵了一口气。小心的走到客厅坐了下来,不久,她的斜对面就坐上了纪善生。 纪善生淡淡的朝她笑了笑,随后又偏过头和坐下来的白主任说话。余因心里有些紧张,但面对纪医生所升出的欢愉也逐渐的占据脑海,她紧攥着手心,尽量的克制自己的视线。 “小因,你能帮我忙吗?”这时候白妈妈走过来对余因说道,余因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点了点头,跟在白妈妈的身后就走进了厨房。 她一边搅鸡蛋一边出神,白妈妈和她说的问题她也没有具体的听进去,只是轻声附应着。直到白妈妈欣喜的声音传过来时她才迅速回过神看向白妈妈,只见白妈妈惊讶的盯着她说:“你也觉得我家白起不错吧?我就说……” 她没有反应过来白妈妈刚刚和自己都说了什么话,也没有听清楚上一句白妈妈问的自己什么,只能一脸茫然的时不时点头。 白妈妈去端菜的时候将自己儿子拉到角落里高兴的和他说:“儿子,我觉得你有戏!” 白起困惑的看了一眼自家母亲,十分不解的反问:“什么有戏?” 白妈妈这才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刚才我问了小因不少问题,发现她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你完全有潜力进攻!缺少的就是一个良好的时机。” 白起不怎么相信:“妈你骗谁呢,小因对我就像对徐海风一样吧?” 他知道余因有时候都会跟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也知道自己努力这么久还没有打动余因。更何况现在他的心里还生出了纪善生这个芥蒂,更是不相信白妈妈所说的话。 “你就相信妈妈,再努力努力就成了。” 尽管白妈妈这么说,他还是不信,但他信自己的直觉。   ☆、第43章 拥有(上) 到吃饭的时候余因和纪善生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两人也仅限于少量的眼神交流,自从刚才信怡告诫了自己后,余因就不敢把自己的视线在纪善生身上多停留几分钟。 期间她有好几次都在想那张喜帖什么时候给他才最合适,但想来想去都觉得时机不妥,最终还是让它安静的躺在包里等待两人独处时再交给他。 但好像是上天注定要它见天光一样,因为意外而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那时候饭局刚进行到一半,大家和白主任都聊起学术上的问题,毕竟这个机会是不多的,科室主任和科室里的主干医生都在这,哪里还会有像他们这样运气好的实习生,所以大家都趁此机会多问问主任和纪医生两人不懂的问题,这也不比在医院忙的没有耐心,两人都很乐意的帮他们一一解答。 余因也听的入神,信怡提醒她如果带了小本和笔过来就拿出来,记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得到提醒的余因将包放到膝盖上,拉开拉链翻找着。 她没有注意就坐在她身边的白妈妈一直将视线放到她的身上,偶然间就瞄到了包里那张精致的喜帖,银色的字体在灯光下隐隐的泛着光,白妈妈好奇的指着问了一句:“咦?这是什么东西很好看啊。” 余因在看到白妈妈所指的东西后心下一慌,没能稳住包,东西就跟着包一起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她急急忙忙的推开椅子蹲□去收拾,白妈妈也迅速的蹲□帮忙捡,余因的手还是慢了一步,那张喜帖到了白妈妈的手上。 “这是喜帖呢?小因这是你朋友的喜帖吗?做的不错?在哪家做的?帮我去问问,以后啊,我家儿子可以……”白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喜帖中间的新娘名字,她表情顿了顿,在脑海当中回想了一下。 余因不知道白妈妈与纪善生的关系那么好,微微窘迫的从白妈妈手里拿过喜帖准备放进包里,这时候白妈妈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拿过喜帖朝纪善生笑了笑说:“善生呐,小因的朋友名字和米尔名字一样呢。” 纪善生握杯的手微微一怔,脸色稍霁的看了余因一眼,困惑的从白妈妈的手中拿过喜帖。他快速的掠过上面的字,余因和白起都不禁心里一紧,但谁都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和刚才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见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云淡风轻的将喜帖重新递给余因对白妈妈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情况的白妈妈还满脸笑意,感叹这缘分不浅,白起这个时候真想拉着自家妈妈离开大厅,为了不让白妈妈说出其他的话,他赶紧出声把饭桌上的话题转移到了学术上去。 余因全程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纪善生的脸色,她心里有些堵,因为这个时候她感觉纪医生离自己好远,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对他现在也看不透猜不透,心里莫名其妙的就生出一丝惶恐出来。 她定了定心神,尽量的让自己安心。 饭后还剩下一些时间,大家都三三两两分布在房子里各角,有些人还帮白妈妈去厨房洗碗,余因就是其中一员,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站在客厅中央的纪善生身上。在见到他和主任说几句话就走出房间后,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对白妈妈说了一句:“阿姨,我去一下院子找找我东西。” “有什么东西掉了吗?需要找白起来帮你……”白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余因就快速的跑到了客厅。她左右环顾了下,见到没人注意到自己,她迅速提步走出房间,来到光线黯淡的院子里。 她四处找了找,才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纪善生的背影。 他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很轻,余因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走上去应该不妥,所以在原地呆了一会准备往回走,结果刚要转身时纪善生就转过身子看见了她。 她见到纪善生脸上惊愕的模样,心里也是一慌,怕他误以为自己是故意听电话的,连忙解释说道:“纪医生,我不是故意听你电话,而且我……我……那个……”心里太急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解释清楚这个情况,有些不知所措的动了动嘴角,准备离开。 纪善生快步走上前拉住她,余光有意的瞄了一眼余因身后空荡荡的院子,伸手抚住她的脖颈,低头就给了余因一个吻。 “我知道,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不需要和我客气。” “呃……我……唔……”余因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双唇又被他突然堵住。他环过双手收紧力气,将余因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 那时候他都讶异自己心里的那股冲动,他看到余因之后总是忍不住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他喜欢余因在自己面前不知所错微微羞涩的模样,她对自己而言,就好像一个被打开的新大陆,余因的心里有他想一探究竟的地方,那股新鲜感就如永不过期的事物无时无刻都在吸引他。 虽然他惊讶米尔的喜帖会出现在这里,但相对这个疑问,更多是出于对余因的关注。 余因没有挣扎,静静的回应他,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上衣,直到纪善生微微松开她她才低下头。 “刚才的电话是越洋电话,找人嘱托的一个婚礼祝福。” 他声音温和的在余因耳畔响起,听到婚礼祝福时,余因知道应该是跟喜帖有关。但她不想问过多,看到纪善生明显想跟自己解释的模样,她拉开嘴角的笑容娇嗔的拥住他:“嗯,我明白。” 一句我明白,就已经将所有的信任拖出来。他不需要和自己解释过多,因为她都明白,纪医生的心会放在哪里。 可以说是她的性格单纯想不来很多复杂的感情问题,也可以说是她幸运遇上一个值得被信任的纪善生。 未来很多时候余因都很庆幸,她遇上的是纪善生,而不是其他可以带给她伤害的男人。信怡也帮她庆幸,还好她遇上的是纪善生,若是跟她一样遇到过姓徐的人,那绝对是被坑的不轻。 “我明天就回医院了。”纪善生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我让人买了点吃的放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今晚值班饿了的话进去吃一点。” “嗯,我不饿。” “专门给你买的。”他宠溺的望着她笑着说。 等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慢慢的走向房子里头,一前一后的开门,刚刚把门打开就看见白起穿鞋准备出去,见到两人一路回来,他脸色僵了僵牵出一丝笑容:“回来了,我妈说你掉东西了,找着了吗?” 余因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胡编的理由,面目微窘的点了点头。下一秒突然想起自己身后的纪医生,于是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多亏了纪医生帮忙。” 纪善生那时候突然很想笑,若不是顾忌她目前还是实习生不想让她遭遇非议,他那时候真想拍拍她说一句傻瓜,不解释也行,非要刻意说出来反到此地无银了。 余因他们回医院时纪善生还没走,他在白家一直呆到很晚才开车回去。等白起他们一走,白妈妈拉着纪善生便和他说起了事情,起初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再劝说劝说他的婚姻大事,后来话题又转移到他这次停工的事上来,怕他心底有些不好受就安慰他:“善生,当医生的谁还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你爸爸以前也这样过来的,你呢凡事要想开,我一直都跟我家那两个男人这么说。” 纪善生对停工的事情倒不像众人所想的那样在意,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如果换做之前,他可能会因为一个星期没在医院感到无聊孤寂,但现在却不会了,他有更多的时间去仔细的思考自己,思考他会给余因一个怎样的未来。 白妈妈见到纪善生宽心的模样也就放心了,顿了一会后忽然想起什么,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刻意的问道:“善生,我觉得啊,那个叫余因的女孩子确实和你说的一样,挺不错的。” 听到白妈妈这么说,纪善生的心里就立马有了底,果然如他所料,这次突然来的聚餐,目的就是余因。顺便联想到之前他去白家时,那时候白妈妈就问他关于余因。 只不过那个时候余因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个与他有丝关系的实习生罢了,而那时他也是站在上司以及曾经认识的角度上客观表明自己心态。 但现在不同,余因,已经是他所爱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允许她成为白家的媳妇?所以在白妈妈无比满意的赞赏下,他定了定神,目光忽然变得正经的开口问道:“白姨,如果我妈还在,你觉得她会喜欢小因吗?” 白妈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接道:“那肯定的,你妈和我眼光可差不多,而且这小因性格……”说到这里,白妈妈察觉到了异样,脸色也紧随着微微变化起来,察觉到纪善生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后,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凝视着目光笃定的纪善生:“善生……你该不会是……和小因?” “白姨,很抱歉没有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你,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能助我一把,我并不想因为我让小因在医院里感到为难。” 他面色平和,似乎是早就做好了说给任何人听的准备。在他的心里,他从来不畏惧任何人的眼光,虽然之前在和余因的问题上内心有过挣扎有过反抗,但是余因一次又一次的举动还有表情都将那些不确定所击垮。 她都那么鼓起勇气走向自己了,他没有理由去躲避。 白妈妈很明显一时半会消化不来这件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这件事对她打击还不小,心里本想着给自己儿子做了一个满意的计划,也好不容易找到让全家人都满意的女孩子,眼看就能解决儿子的终身大事了,却不料出现了这样的插曲,而且对方还是她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纪善生。 纪善生的眼神已经十分确定了,白妈妈就算有再多的疑问在这样的眼神之下问了也是多余。她平静了下内心:“善生,阿姨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爱她?” 她说的不是“喜欢”而是“爱”。白妈妈话语间的意思纪善生自然也明白,他不像从前那样无法给人承诺,现在的他有固定的工作正确的信仰稳健的身心,他也确信自己能够给余因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十三两门专业结业考试,可能会断更,但俺会尽量的更,TAT 保佑我过奖学金的坎, 么么哒……   ☆、第44章 拥有(中) 从白家出来后的他们理应去往医院,但在中途信怡却突然要停车,白起的车还没有停稳,只见她一溜烟就下了车子跑到马路上招手拦车。 余因跟在她的身后问她:“信怡,你要去哪里?不回医院吗?” 文信怡看了看腕表:“大鱼,你先回医院,我去一趟二二四。” 听到她现在这个时候要去二二四,余因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现在这个点去二二四?今晚你不是还有班吗?”二二四医院是在隶属县下,现在都已经天黑了,也没有大巴去那边,即使是坐出租也得花上一两个小时,要是在城里还好,可偏偏二二四在一个镇上,路途中经过的地方黑灯瞎火,信怡还是一个人,这样危险的事情余因怎么可能放任她乱来。 “信怡你听我说,徐海风在那边什么事也没有,平安的很。你一个女孩子现在过去太不安全,你看明天你在去?或者……” “余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信怡忽然打断余因的话,眼眶里蕴热的蔓出潮气,她感觉到眼前变得水雾雾的,她的心跳的特别快,从知道徐海风在二二四医院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已经在挣扎要不要过去了:“我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过去,我……我只是感觉我今天要是不见到他,我怕我以后……我……”信怡此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刚刚在白起家就已经开始挣扎。 余因稳住她:“你听我的话,今天就别去那边了,明天再……” “我载你过去。”这个时候白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只见他大步的走向两人,招呼信怡上车:“我跟鹏子他们说了让他们先去医院,我带你过去找他。” 余因等信怡走到车附近时她才一把拉住白起的胳膊:“白起,明天去不行吗?我们晚上还有班,你不能跟着信怡……” “小因。”白起骤然凝神的唤了她一句,眸色变深的轻声开口:“徐海风和信怡都是我朋友,我不想让他们变得和我一样。” 他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笑容,他不是瞎子,徐海风的感情他怎么看不出来?他之前是因为讲兄弟义气,才答应帮助他隐瞒一切。但现在才发现帮助他等同于就是掐断他所表现感情的机会。他自己已经陷入了感情的困境,并不想看到他的兄弟和好朋友同自己一样陷入感情的问题。 但余因却没有想透他话语间的意思,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信怡一起走。至于医院那边白起打过电话临时让同学代班一下。 信怡异于平常,沉默的将身影埋进了车后座的黑暗里,一语不发。余因看到这气氛,也没能开口。 信怡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找他,而且就算找到他那又如何?难道仅仅就是在他面前埋怨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转院的事吗?尽管她这么想,但心里总是有一种她看不清的力量在驱使她,她自己也昏了头,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找到他?为什么会那么那么……想见到他? 她想见他的想法不是突然而来的,从徐海风离开医院开始,她就一直在打听他去往哪里,即使是徐主播约她见面,都被她下意识的婉拒了。但那么多天过去,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最有希望的白起都说不知道。 但刚刚余因告诉她了,那一刻她是真的恨不得自己坐上火箭,但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智在尽量的扳回平常心,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跟自己说,以后有机会再跟他见面,但好像总是有另外一个自己在不断的叫嚣,为什么徐海风要转院?为什么离开医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是真的打心底里讨厌自己吗? 在这样矛盾和纠结当中还是没能冲破另外一个自己,在车子行驶到半途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情绪要下车去二二四。 其实人都会有这种时候,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的,但就是摆脱不了心理的驱使,这个时候往往脑海当中就存在两个对立的自己,哪边赢了就听哪边的话。 他们途径一片巨大的水稻田,车尾后扬起不少的沙尘。 大概是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才到的那边,当车子停在二二四院门口的时候,信怡却突然有些退缩。白起打开车门站在她的旁边:“文信怡,这可不像你啊?不是你要来的吗?我那么大慈大悲送你过来你到这个时候不下来了?” 到底她还是紧绷着脸走进了医院。 他们三个到处打听,直到走到最后一栋楼的时候才有认识徐海风的人告诉他们:“这个店他都没有班,肯定是在制药厂里。” “制药厂?”余因他们不约而同的疑惑道,那人愣了一小会,而后笑着解释说:“就是医院后面的制药厂,现在成了囤货的地,有间厂房专门给像徐海风这样刚来的实习生入住的。”他说完还很好心的从办公室里拿了一个手电筒递给他们,顺带还告诉他们去往制药厂的路。 此时的徐海风就身在制药厂的某一间暂住厂房里,和他同住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不过今晚上舍友都在医院值夜班。 而这个制药厂年代有些久远,规模也小,现在都不投入运营,变成了医院下面的一个囤货仓库。徐海风调来这里后不是他所想象的在外科,而是被扔到了医药局。 相对于其他的情绪,他只有不甘。这一切都是他父亲所安排的,徐院长向来对他不是很严,什么事情都任由他去,这其中的原因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哥的死,他想他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能忍受自己在他父亲的眼里不优秀,他一直以来也是以他父亲为榜样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甚至出于自尊,他不愿意向任何人承认他背后有个强大的父亲,因为他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打拼,而不是被人说依靠他的背景。 因为他哥的原因,徐妈妈曾一度的禁止他再走上学医的道路,但是他和他哥不同,他哥是没有选择才被迫成为医生,而他是拿医生当做自己人生的追求而去。所以他无法容忍自己不优秀,甚至在学业上他对自己很苛求。 *** 而此时余因他们拿着别人给他们的手电,按照那人所指的方向走了一段漆黑的路才看到制药厂外面的灯光。不过他们刚走到铁门外的时候天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下雨了。 信怡依旧不拘小节,摇晃不久后见铁门打不开索性就伸手往上攀爬,一个翻身就从上面跳到了里面。白起才刚把外套脱下来想要给两女生罩着点,结果就听见信怡打开铁门的声音,惊愕的直直点头:“文信怡你果然是条汉子。” 信怡看到白起要递过来衣服,连忙罢手拒绝:“你还是照顾大鱼吧,我去那边的房子,你和大鱼去那边的,如果找到了震我一下。”她说完拍了拍口袋里的手机,示意他们先分头行动。 余因看着她匆匆跑去那边的背影,抬头问了白起一句:“白起,你说信怡是真的喜欢徐海风吗?” “这还用说吗?” 只是两个人都死犟着不愿意说罢了,他们作为局外人,也管不着两人的感情,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怕这样下去仅有的一撇都会被现实给抹去。所以白起才那样好心的推助一把,不过令他沮丧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来为自己的感情推助一把。 本想着还指望纪大哥来帮自己一把,但看这情况,只求他不来搅合。但他也知道,余因这趟水,纪善生是趟定了,而且看样子他的胜算还比自己大。 他心里也很清楚感情这事强求不来,尤其是余因,他了解她内心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谁而轻易将原则打破,要不然他追她那么久都没有丝毫进展。 说实话,白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而在他陷入思绪当中时,余因默默的将衣服挂在他身上,自己跑到旁边的一个破雨棚下面站着。 他思考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径直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手机拨通了信怡的电话,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话后,在信怡惊愕的反应里挂了电话。 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突然会手滑,小小的键盘机就从掌心滑落径直的掉进了水坑里。 他立马弯腰捞出来,但屏幕已经花白一片,没过几秒就黑了。 他顿了顿,将坏掉的手机放入兜里。 转过去来的白起一转眼就不见了余因的踪影,直到看到雨棚里安静的她,才转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无奈的走过去:“我们走吧。” 余因见到了他刚才的动作,疑惑的问了一句:“刚才什么东西掉了吗?” 他耸耸肩回答:“手机,不过还好,只是备用机罢了,不碍事,我们先走吧。”他说完就欲想拉着余因同自己一起走,但手还没有到她跟前,她已经默默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房子都是很原始的红砖房,一扇铁门虚掩着,房子特别的长。从铁门旁边的小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在微微闪烁,白起走到铁门面前小心的敲了敲门,透过门缝将视线往里探了探,他走近余因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她头发湿湿的。 见到她这模样,白起一时心急,只想快点找到徐海风。所以二话不说一手就推开了门,拉着余因走了进去。 里面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在他们面前树立了好些柜子,只有两条窄窄的路通向最里头。 “徐海风,在吗?有人在吗?”他一边带上门一边往里面问话,但回答他的却是他自己的回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想来里面也不会有人。 他准备拉着余因离开,却见到余因走到了前头,他疑惑的皱了皱眉,两三步跨到她的身边:“里面应该没人了,我们出去吧,看看旁边的房间还有没有……” “我看那边好像有门,会不会在那里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因指着最前面说道。白起顺着她的手看向那边,隐隐的也看到了两扇门的模样,并且里面还有灯光在亮着。 于是两人快速的往里走,里面的药味也越发的浓烈,然而走到半路时头顶上的灯突然熄灭,余因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白起的衣摆。 白起眉头一蹙,一时也弄不清楚方向,四周突然就这么黑下来。他感觉到余因抓着自己,在心里定了定神安抚她:“应该是灯坏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转身拉过余因的手,带着她慢慢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利用中午的时间码了一章, 俺还是不愿意断更的 T T。 考试赶脚还不错的样子,哈哈~~   ☆、第45章 拥有(下) 黑暗来的太过突然,眼睛都还没有适应过来,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本来余因就有轻微的夜盲,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不敢撒手,竟有些紧张的紧紧抓住白起的胳膊。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锁上了,任凭白起怎么吼叫踹打都没有用,无奈之下他只好向余因求助:“小因,我手机开不了机了,你打个电话给信怡。” 余因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但打了好几次那边都没有回应,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屏幕突然就亮了起来,她以为是信怡回过来了,满心欢喜的拿到两人中间,结果上面显示的来电人竟然是纪医生。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起。 而白起看到闪动的纪医生名字时,嘴角微动,不言一语的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黑暗里。 余因顿了顿,当纪医生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的时候她才接通。 “没在医院吗?”纪善生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余因一怔,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在二二四。 纪善生在那边蹙了蹙眉,察觉到余因的不对劲,猜想她身边应该是有白起或者是信怡,所以他也将想说的话吞回肚里想要挂电话,却没有想到白起突然走过来抢过余因的手机就朝他说道:“纪大哥,我和余因暂时被困在了二二四后面的制药厂里,麻烦你帮忙打个电话让人过来一趟。” 纪善生眸色一深:“你先帮忙照顾好小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而余因看着变黑的屏幕,张了张口才对白起说:“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告诉纪医生的,联系不到信怡的话可以打给当地的……” “小因,你是不是喜欢纪医生?” 白起突然的一问,将余因还没有说完的话逼回了肚子里,而余因也十分震惊他突然这么问自己,一时之间面色僵硬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到窘迫的她,白起明了的摇摇头:“你不用顾忌我,我知道你喜欢他。” “只是我不明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难道是你十四岁那年见他开始吗?”他目光澄亮的看向余因,那时候他问过纪善生,是不是在余因未进医院之前,就认识她。 纪善生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其实在那一刻开始,他就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会输。如果换做是文信怡,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居然可以等待那么久。但是对方是余因,他知道,在余因身上发生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稀奇。 或许,他可以大胆的猜测,余因来念医大,那么费劲心思想要当外科医生的理由,也是因为纪善生。 而余因对于白起这么问自己,她很是惊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十四岁那年的事,因为这件事就连信怡她都未曾开口说过。 见到余因一直未开口,为了打破这变得越来越尴尬的气氛,白起索性倚靠到旁边的柜子上说道:“小因你知道吗?纪医生也是我很早就认识的人,他上研究生时的导师就是我爸,那个时候我周围认识他的人都会告诉我,让我向纪大哥学习,我也很佩服他那么年轻就能在美国最权威的医学杂志上发表论文,也佩服他那么年轻手头上的功夫却那么强硬,更加佩服……” 在白起心里,纪善生就是他一直敬重的人。虽然以前都没有将他的名字挂在嘴边,也没有向身边的同学朋友提过他,但他却一直存在他心里并成为他不断追逐的人。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余因会和纪大哥有关联。 在等待有人过来开门的时间里,白起一直在和余因说话,虽然余因没有回过他一句,但她都有认真的在听。一直到她发现白起全身都是湿的后,她才愕然的开口打断他的话问:“你的外套呢?” 她左右环顾了下,利用手机仅存的电去寻找他的外套,虽然这房子里面没有风,但晚上还是很冷,而且他淋的这么湿,又刚割完阑尾没多久,这么下去肯定对他身体会有影响也特别容易感冒,一感冒又要耽误他。 想到这里的余因已经起身往那边走找他的外套,而白起一把拉住她:“不用找了,我没事,外套被我放在门外面,待会就会有人过来开门。” 余因顿了顿,将手机放置到旁边的柜面上后脱下自己的大衣递到他的面前笃定的开口:“你先披着吧。” 白起哑然失笑,心里暗想这算是上天给他受伤的心里一点抚慰吗?不过让女人把外套让给男人披着这件事情他觉得不靠谱,于是罢手拒绝:“哪里有女人让给男人外套的道理?我真没事。而且你看我这大老爷们的也不至于淋点这雨就……” 余因见他拒绝,心下一沉径直的将外套套在他的身前:“你刚割完阑尾没多久,身体还没彻底的恢复过来。” 她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容拒绝的目光,在余因的眼里,哪里会有让不让外套的各种道理?谁需要谁就该拿去,如果是平常的白起,淋点雨或许不算什么。但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拖着没有好的身体,作为一个医生,不管面前是谁她都会这么做。 而白起也知道余因露出那样的眼神就是不容拒绝的意思,只是接过外套的他心里却有些苦涩,也可以说,从谈到纪善生开始那种苦涩就萦绕在他的身体上,那感觉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才算正确,就好比小时候被他妈妈硬逼着吞下了一大块他不爱吃的巧克力,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说实话,在等待人开门这段时间里,余因心里很是难受。她一直没有接受白起的原因,不是他不够好。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许会说不爱一个人就跟爱一个人一样是不需要理由的,但现在她好像心里有点认知的苗头,她想,或许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存在着纪善生,所以才看不见任何的男人。 为了避免触及到她和白起都敏感的话题,她刻意的主动开口将话题引到信怡的身上去,谈起徐海风那次受伤的原因,白起突然问起她:“那个主播的,信怡还和他在一起吗?” 余因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脑里有些乱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信怡也没有跟自己说,这段时间也没有看到她去找过徐主播,而且……” 白起罢了罢手:“看来等我出去之后得好好和文信怡谈一谈人生,她看人都什么眼光?那个徐主播俨然就是看中她那俊俏的小脸蛋耍着玩的!徐海风就是因为在街上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小姑娘亲亲我我,为了替文信怡出口气才上去跟他干了一仗。”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徐海风盯着挂彩的脑袋找到自己。 “我要转院。” 他一脸愕然的盯着徐同学,蹙眉敲了一记他的后脑勺:“你是不是被人打傻了?不就是晕几次台吗?怎么还要转院实习啊?到哪实习都不一样啊?” 他记得他说完这话之后徐海风沉默了很久,直到他有些不耐烦想要继续问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对他说:“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文信怡说他喜欢的那什么鬼主播就是个劈腿男。”他伸手摸了摸被揍得青紫一片的鼻梁,还不忘咬牙叮嘱白起说道:“文信怡要问起我你什么都不要说,总之……关于我的你就闭口!” 虽然他很想在徐海风面前戳穿他一直回避的感情问题,让他正视他喜欢文信怡的事实。但……每次看到徐海风那令人抓狂的表情以及提到感情问题就变得狠戾的眼神,想想还是算了,但这一次,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自己的感情已经够凄惨了,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好兄弟成为下一个自己,心塞。 “要不然依照徐海风这性子他能随随便便和人干仗?” 听白起这么一说,余因才恍然过来,那个时候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徐海风向来就不是一个脾气暴躁和人动手的人,除了文信怡能够惹到他,余因还不知道有谁能让他暴怒成那模样。 现在终于搞明白了后她才呼了一口气,并且越来越看好徐海风,连连感叹:“要是徐海风能喜欢信怡就好了。” 听完她的感叹白起哑然失笑,敲了敲余因的额头说道:“小因你真蠢,徐海风那么喜欢文信怡你都看不出来吗?” “……” 余因一怔,思绪在脑海飞转,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刚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并且能感觉到离他们这边越来越近,很快他们就听到了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他们知道是开锁的人过来了,两人满脸欣喜的走到门口,但令他们意外的是来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纪善生。 此时纪善生脸微微泛红,脸色有点不好。 余因和白起两人皆为一愣,在各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信怡远远的从后面奔过来,连带着徐海风也跑了过来。 信怡跑到余因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大鱼你没出啥事吧?吓死我了!”她紧张的东窜西窜,见到余因头发还是湿的时候连忙将半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罩在余因头上搓了搓:“冷不冷啊?快去那边的房间缓缓神。” 她快速的说着,拉着余因就准备走,在经过纪善生身边时眼神慌乱的连忙躲到一边,绕过他牵着余因的手就快速的奔出了厂房。 余因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就被信怡拉着跑,她狐疑的盯着向前跑的信怡,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而信怡也确实如余因所料,很不对劲。 但换做是谁,在她那样的情况下表情都会不对劲好吧?一想到刚才自己在那边房间发生的事情,她就分分钟有一种想钻进地缝的冲动,她也发誓这是她这辈子最丢脸的一次。 她将余因拉到另一边的厂房里,拐了几个弯后打开了一扇门,只见里面凌乱的铺着被子床什么的,当门一打开,信怡的脸立刻就绿了。 她猛地关上门,将余因拉到外面,脸色涨的通红的拉着嘴角解释:“大鱼你等我一小会,我把里面收拾下。” 她硬着头皮重新跑到房间里,快速的将散落在地的衣服捡起来扔到抽屉里,还有被子都叠好,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准备面对余因。 而余因盯着匆忙跑进房间的信怡背影,脑海当中回想了一下,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落在地上的那件文胸是信怡的。 相对于女生这边凌乱复杂的情况,徐海风那边就明了太多,当白起看到徐海风套着穿反的衣服和同样凌凌乱乱的文信怡跑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双眼一直怒视着他,心里暗暗谩骂他居然弃自己兄弟不顾与女人花前月下,想到这里他就尤其的庆幸还好他只是被关在了厂房,要是掉进了哪个地洞想指望徐海风和文信怡,恐怕他下辈子的月亮都见不着了。 徐海风见到白起的模样讪讪的牵扯嘴角,还有背对着自己的纪医生,他心里抓狂的简直要崩溃。本来好好的一桩事情,被突然闯进门的纪善生看到了,而且回想起当时候纪医生的表情,他简直想立马切腹自尽。 不仅是他,连纪善生向来沉稳的人都有些顶不住,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间间的厂房找余因,会突然打开小房间的门,正好撞见徐海风和文信怡两人…… 他有些头疼,定了定神后面色平稳的转过身,看了徐海风一眼面色正经的问道:“你爸交代你的事情完成了没有?” 徐海风身子一怔,连忙点头。而白起瞄了一眼正经的纪善生,感叹了句定力不错。 而同时间的信怡面对余因的各种提问,她索性破罐破摔,一把拉住余因的手哭丧着脸:“我和徐海风做了!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被你家的纪医生看见了……求赐一死!” 余因就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听的笑话,哈哈大笑了几声:“信怡,这个笑话虽然很好笑,但我觉得你说的太假了。” 文信怡一脸纠结,不可思议的吼了一句:“你还不相信?你看!你看!”她十分痛心的掀开被叠好的被子,从里面翻滚了好几个安全套,还有一个……已经用完但没来得及丢掉的…… 余因就如被人用定海神针定住了一番,面色微凝,咽了咽口水:“你说真的?”她的记忆又转到刚进门所看到的信怡文胸上,突然脑袋一个晴天霹雳打过。 她简直不敢想象纪医生看到这画面的模样,光想想就羞的让人想跳海,更何况还…… 作者有话要说:一口气战了四千多~ 赶脚自己和老纪一样萌萌哒 ^_^ 哈哈……   ☆、第46章 心间(上) 纪善生毕竟不是徐海风他们那个年纪的男人,他对于徐海风和文信怡的事情那么惊讶仅仅是在不对的地点撞上了不对的事情而已,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不到几分钟,他面色恢复如常淡定的走到房间外面叫了一声余因。 信怡腾的一下站起来,推攘着余因出去:“赶紧把你家纪医生带走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她巴不得余因立马带着纪善生远走高飞,她真是把二十几年的老脸都丢光了。 余因也是第一次见到信怡这么慌张羞愧的模样,虽然她和徐海风的事情来的很突然,但站在某一角度上想,她都替他们高兴。 正如白起所说过的那样,徐同学在感情上和他不一样,就如在性格上的自己和信怡。白起是典型的有爱就要说出来,即使知道对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意变成一滩毫无意义的死水。 而徐同学就是典型的爱你在心口难开。 鉴于信怡和徐同学两人未调整好心态,余因和白起都很自觉的将心里的疑问都重新收回去,等到哪一天他们调整好后,再逐一的问也不晚。 一心专注在信怡事情上的余因全然已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当她走出房间远远的看到纪善生笔直的站在树下面,她脸上不自觉的就扬起了笑容。 她是没有想到他会亲自过来,虽然余因不想麻烦他,也觉得他过来一趟耗时耗力,但内心却是满满的感动。他肯定不知道在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余因有多想抱抱他。 从与白起在电话里头叮嘱完开始,他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一路踩着油门驶到这里,平常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硬生生的减短了好几十分钟。 碍于随时可能出现的白起和徐海风,余因抑制出自己心底的喜悦,平静的走近他的身边笑容满满的唤了一句:“纪医生。” 声音甜甜的就跟含了蜜一样,在看到纪善生的同时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信怡所说的场面,她没能忍住笑意的多看了纪善生几眼。而纪善生明显是察觉到了余因眼神中的别有用意,清了清嗓子便把视线别开放在了前面。 随后又低头打量了下余因,见到她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己身后伸着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比划什么,这才开口:“医院里有换洗的衣服吗?” 余因抬起头想了想,摇摇头。 她的专注点在纪医生的衬衫上面,原本白白的衬衫上有不少的泥巴印,想来应该是在奔跑的时候所溅到的。 她正想问纪善生为什么大半夜还过来的时候徐海风突然朝这边跑来并说道:“纪医生,白起他自个先开车回去了,他让你送余因回去。” 余因咯噔了一会。 就在刚才纪善生往余因所在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白起的嘴角爬上了苦涩又无奈的笑容,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铁青的徐海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些自嘲的说道:“徐兄弟,恭喜你啊,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徐海风窘迫的推开他的手,对着纪善生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有脸吗?将来要如何面对纪医生? 看见他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白起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这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我还想要呢,只可惜……”他顿了顿,敛去眼底黯然的神色:“待会你过去帮我和纪医生说下,我先走了,反正有他在余因也会平安回去的。” 因为自己的事情太过于尴尬,以致于徐海风全然没有发觉白起的不对劲,也不知道应该说是白起隐藏的太好还是应该说他全然没有心思,总之白起的心思谁都没有看到。而他在叮嘱完徐海风后便一路走向了出口,沿着黑暗找到了自己的车。 本是很短暂的路,他却如同走过了好几十年,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到自己离余因越来越远,对他来说,余因就是他的一个梦,除了他没有谁会懂,而现在,就是梦醒时分。 他总忍不住回头看看,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幻想余因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但是每一次回头迎过来的黑暗,让他的心渐渐沉入海底。 在看到医院的灯光后,他的双脚忽然一滞,抹了抹干涩的眼睛大步的跨过一个水沟。这是他第一次生出那样的心境,强迫自己去放弃。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放弃一样东西需要那么大的毅力和决断力,甚至还要去强制性的让自己放手,这一次,也算是开先河,不过说实话,这样的感觉他真的不想来第二遍。 而另一边和余因一起等待白起的纪善生在听到徐海风所说的后明了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找了找车钥匙,与徐海风告别后就朝着二二四医院的正门走去。余因见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两眼看着他后背衣服上一动一动的褶皱,心头一热,在远离了制药厂后才快步跑上去一手牵住了纪善生的手。 纪善生下意识的侧身看了一眼跑到他身边低头轻抿着笑意的余因,感觉到掌心里那柔软的手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重重的回握住。 虽然四周都没有路灯,他们被大片大片的黑暗笼罩着,而且还会听到周围被风刮的唰唰作响的树叶声,但余因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即使她除了眼前那条被手电照亮的道路其他都看不清。相反,她现在的内心被逐渐要溢出来的愉悦所包裹。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从纪善生的手里拿过那个手电,扑哧一下关掉,在黑暗里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她能够感觉到纪医生身上传过来的热度。 她定了定神,在心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纪医生,我……可以做二助了!”她内心的欣喜几乎溢出眼底。 想起那天展大对自己说的话,她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她终于要完成自己上手术台的第一个阶段,现在纪医生就在她的面前,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说出来与他分享。在余因的心里,能够上外科手术台已经很令自己高兴了,哪怕是做个三助四助她都乐意,更何况这次是在心胸科做二助,更是让她心情激动到不能自已。 但片刻的沉默却让她原本兴奋的心就像被人敲了一记,虽然在黑暗里她看不清纪善生的目光,但是周身的沉默气氛却让她感觉到了异样。 只见纪善生的双手攀附到她的双肩,他的声音严肃又正经的在她的耳畔边响起:“余因,你打算以后都从事外科吗?没想过其他?” 说实话,余因真的很意外纪医生现在会突然这么说,她微微一怔后,笃定的点了点头回应他:“嗯,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要走的路。”虽然她知道心胸对于女生来说太不容易,而且这也不是下定了决心就能做好的事情。选择普外的女孩子都不多,更何况还是心胸这类高危科室。 且先别说它的难度,单从工作强度和所肩负的责任来说就沉重到有些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但对于她而言,她所需要的所有光源都汇聚在心胸,所以她想要去这里,哪怕知道前路是一个艰巨的挑战,她也愿意迎难而上,因为她知道,她的身边会有纪医生帮助自己。 在从前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想要找到纪医生这股信念在坚持,而现在,却成为了想要与纪医生并肩而战的信念。 面对余因这么肯定的回答,纪善生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作为一个在心胸呆了那么久的人,也可以说自他出生就开始与心胸挂上关系,这里面的困难和抉择都是不小的挑战,他并不想看到余因与从前的自己一样,在道德医德以及利益当中被捆绑纠缠,医生并不是很多人所想的那样纯粹的,他们需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而心胸科就是生命悬崖上的一根稻草,凡事都要小心翼翼。 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那个刚进科室时迷茫的自己,怕她承受着自己同样的压力,所以才有片刻想要转移她思想的想法出现:“余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目前……” “纪医生。”余因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说你就在我的身后,让我不管遇上多大的困难都不要害怕吗?”她将纪善生攀附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并且非常笃定的告诉他:“我不害怕,而且,我现在也知道应该怎样走向你身边,当医生是我的梦想,能够进入心胸也是我的梦想。”她的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上学期间她为了要考上医大多少个日夜拼在书本里,为了能够进入三医院她提前做了多少努力的场景。 她想让自己成为纪医生的骄傲,想和他站在同样的角度去看世界。 余因的坚决和肯定深深的触动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后转念一想,那个时候怀揣梦想的他相对现在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那就是年轻应该拥有的东西。 “有点冷,我们快走吧。”余因做了一个颤抖的动作,想拉着纪善生离开这里,她的手刚刚接触到纪医生的掌心时,就突然被他重重的反握住,很快就被他拉到了怀抱里,周身一片热乎。 他在余因的耳畔轻轻吐气,收紧双手将余因瘦弱的身子埋进胸膛。其实在他到达厂房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想要拥抱她。但碍于旁边的白起,他只能将心底的情感硬生生的压下去。 或许是很久没有过这种感情,一旦来了,总有一种收不住的感觉。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在这么多年的孤寂当中被磨砺的如镜面一样,但现在他才知道,那是之前因为没有遇到余因这一片飓风。 他的手抚在余因的发间,轻启双唇:“小因……恭喜。” 余因听他这么说,心里头迅速涌出一丝激越,她知道纪医生已经理解并认同了自己,所以她抬头仰起下巴紧紧的凝视着他,双眼清亮的如有月光照进一般:“纪医生,谢谢你能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熬了一晚上作图,于是木有更了T T.. 赶脚每本文写到这个字数的时候就会迎来一个卡壳期, 十三非常感谢看到这里都没有放弃我的童鞋, 么么么么哒... 俺会保持好心态度过这期间的。   ☆、第47章 心间(中) 可以说,这段时间余因是经历了天堂地狱两种极端的感受,艾姐离世,自以为纪医生拒绝自己的这两种绝望感还历历在目,转眼她就身处在纪医生的怀抱里,或许是上天看到了自己的努力还有不断的祈祷,将纪善生赐到了自己的身边。 只要是在纪医生的身边,她就无比的安心,如果开车的人不是纪善生,余因是怎么都不会睡着的,正因为身边有一个无比信赖的人,她才敢那么安心的将身心都交付于他。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很晚了,但因为早上纪善生的禁令解除需要去医院整理与其他医生交接患者,所以晚上就必须赶回去。 回去的时候纪善生车开的很慢,他时不时的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已经安心沉睡过去的余因,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他刻意的放慢行车速度,尽量的避开颠簸的道路。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脑海当中那股神奇的感觉还萦绕在里。 十年前余因的模样仿佛昨天还在脑海当中徘徊,今天她却成了呆在他身边的人。他有时候真的很想穿越到十年前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你眼前的小姑娘就是你以后想要一直保护一直珍惜的女人。 怕打扰到余妈妈的纪善生直接就将余因接到了自己的家里,扶着迷迷糊糊的余因走近房间,他倚着墙壁看到余因径直的躺到了床上,或许是因为太困太累,一下子放松后的她就再也不愿意清醒过来。 见到她这模样,纪善生也不想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自个走到卫生间拧了毛巾就地给她擦了一把脸,此时余因还迷糊的不知道在嘴里嘟囔了什么,翻个身两腿夹住被子就将自己的脑袋窝进了枕头下面。 他侧身坐在床沿上,手中的毛巾还濡湿的放置在手心,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房间。简单的收拾下后就去了客房睡觉。 因为明早得早起,他也没有多花时间去重新找被褥了,将就着从柜子里面随手拿了一套床单就盖在了身上。 余因在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突然醒过来,她伸手找到床头的灯,打亮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纪医生的卧室里,她迷糊的意识一下子惊醒,那些破碎的片段也渐渐的重新被置入脑海。 她感觉嗓子无比的干,于是起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刚走不到几步的时候便透过客房半开的门里看到纪医生侧卧的背影。 她一怔,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她猛地摇摇头走到那边喝了好些水。再次经过客房的时候脑子忽然一热,后退几步悄悄的推开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她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已经入睡的纪善生,咬了咬唇轻轻的掀开被罩的一角,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她手心紧攥,不敢离他太近怕惊醒他,所以一动不动的平躺着盯着天花板。 她以为慢慢的自己会睡过去,但没有想到越来越清醒,甚至心跳都越来越快,她在心里一直问自己,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要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个时候就好像无形当中有股力量不断的催促她靠近。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手指头在被罩下面狂动,慢慢的往纪善生的后背挪去,在感受到热源后她骤然停下来,那一秒钟觉得自己心跳快的要爆表,犹豫几秒后还是迅速的缩回手,觉得还是离开为好。 但她一起身,又反悔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纠结,如果信怡知道的话肯定会说她精分。而就在她处在矛盾里无法选择的时候纪善生轻轻的翻了一个身,伸长右手盯着余因坐起来的背影唤了她一句:“余因。”他睡眠一直很浅,在余因走近他床边的时候他就已经醒过来。 纪善生冷不丁的一句吓的她一个激灵反过身,见到纪善生盯着自己的目光,她突然一阵心虚,窘迫的拉了拉嘴角:“我……我那个……我去睡了。”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说这一句话,这场面让她尴尬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时她索性想离开房间,但转念一想,她和纪医生的关系已经确立了,她也没有必要跟以前那样躲躲藏藏的掩饰自己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也不知道忽然之间哪里来的勇气,一仰头就躺在了他的身边,故作镇定的为自己来这房间找了一个十分蹩脚的借口:“你这边要凉快一些。” 纪善生不禁哑然失笑,翻了个身靠近她,余因下意识的想要往外面一缩,但手却突然被他的大手攥住,一下子她的心就如小鹿一样扑通扑通猛跳,在这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看到了纪善生的笑眼,她仿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情绪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在合适的环境下它就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在这样的环境里余因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住他的腰,扑上去堵住了纪善生欲开口的嘴。 她热情却毫无经验的吻让纪善生有些招架不住,兴许是来的太过突然,顿了几秒后他才用力的抱住余因乱动的身子,一点点的将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顺带告诉她怎样才是深吻。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比如现在这样。 他几乎就要失控,在看到余因喘着粗气红肿的小嘴后他抓准自己一丝理智,碰了碰她的嘴角后突然平躺下来:“去那边睡,这边晚上太凉。” 余因侧过脸,虽有些害羞,不过她也不会抗拒那样的事情,况且她愿意把自己交给纪医生,但纪善生突然说出这话,她误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反身将细胳膊搭在他的胸膛上嘟囔着问:“不凉。”有他在身边,热都来不及。 “听话,如果受寒了还……” “纪医生……”余因突然打断他的话:“是不是……我……” 看到她的表情,纪善生立马就猜到了这丫头心里的心思,凑过身吻了吻她的眉眼低声说道:“现在还不是你身心交付我的时候,这是对我自己的尊重也是对你的尊重。”他扬了扬笑容,伸手搂住她在她耳畔继续说道:“如果觉得不凉也可以在这边睡,不过答应我,别乱动。” 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比做一台心脏手术还要耗费精力,所以在确定余因睡着之后他就轻轻起身转移了阵地,把主卧的厚被子给她盖住,随后他就在主卧的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 ***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天亮了,纪善生准时的出了门,出门之前在冰箱里拿了一些面包和牛奶放在吧台上,在客房的门上还贴了一张便条,交代了早餐都在吧台上。他知道余因早上不用去医院,所以他醒来后也没有叫醒她,而是任由她睡。 等余因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日晒三竿了,想起昨晚上的情景之后她猛然翻身起床,两三步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安静的大厅,她眉头微微一蹙,刚转脸就看到了贴在门上的那张小便条。 嘴角不经意的浮起了笑容,脚步轻快的走到吧台处。 而纪善生一大早到医院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院长的办公室,院长向来很早就在医院,这是他知道的。 看到他进来后,院长带着笑意从一堆文件里面掏出一个文件夹放在他的面前,顿了顿:“没睡好?” 纪善生微笑的摸了摸鼻头。 随后院长才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我知道你一直以你父亲为榜样,也知道你心中对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分寸,我相信经过这些事情后你能真正的意识到哪些更为重要。” 院长不像副院长那样冲,走到哪都是和蔼的模样。纪善生微微点头接过那叠文件,正要走的时候院长突然叫住了他:“善生,我有想法让你带一带我儿子,不知你的想法怎样?” 纪善生双脚一滞,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院长。徐院长和他父亲是一辈人,甚至年龄还比他父亲要大。纪善生知道他对徐海风向来管的不是很紧,他膝下有两子,不过长子已经在一个意外当中失去了性命,也就是徐海风的亲哥哥。 不知道应该说那场事故是一个意外还有是一个早已种下的恶果,或许是院长将自己一生都奉献在了医学上,不能忍受自己有一个叛逆甚至无能儿子。当时徐海风还小,所以他把所有的期望和严厉都交付在长子身上,徐海风的哥哥与徐海风的性格有点像,都是不认输的人,但院长逼的太紧,压力太大的他在一个事故当中放弃了求生的机会,自此离去。 而院长也因为这件事情才对徐海风放任至今,甚至他如果说不学医,他也随他去。而徐海风偏偏就要选择走着条路。 而院长突然说要自己带徐海风,纪善生一时觉得奇怪。 徐院长似乎是看穿了纪善生眼中的疑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绕过桌子走到他的身边说道:“海风他哥走之后我就发誓不会让他重走他哥的路,所以我从未管过他,从未在他的身上施加任何的压力。但自他实习开始,我才发现,虽然他和他哥有相似的地方,但志向却大不一样。” 徐院长一边说一边回想起自己在医院内所见到徐海风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他选择学医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家庭因素,更多的应该是他自己内心的驱使。 “或许当时我培养的对象错了,海风他哥志向就不在医学上,我还把他逼的那么紧。而海风是打心底想从医,我却没能伸出手助他一把。” 看到徐院长脸上苦涩的表情,纪善生心里清明一片。他能理解院长心中所想,当年徐海风他哥哥的葬礼他也到场过,那时候院长脸上的悲戚他到现在也忘不了。 三医院对纪善生来说不仅仅是个工作单位那么简单,它从某一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部分,他所有的圈子都在这里扩散,他的家庭,他的朋友,甚至……他现在的爱人。 “我会尽我所能。” 听到纪善生这样回答,院长理了理表情扬起嘴角:“谢谢你了善生,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要上研究生,到时候抽空让他再到心胸试试。” 说妥之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离经医院一个礼拜后,在电梯门口遇上了蒋施卓。 作者有话要说:忍者神纪 ... 哈哈.. 话说*不是打的严么,抽空会码一章两人的亲密戏,到时候会在章节下通知,在发放到童鞋们的邮箱里可好~~   ☆、第48章 心间(下) 而昨天晚上白起刚打开家里的门,就碰上出来喝水的白妈妈。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是值班吗?”白妈妈放下水杯走到他的身边,摸到他潮湿的衣服后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白起心情有点不好,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就走上了楼。白妈妈站在他身后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想开口问的话也吞咽回了肚子里,尤其是回想到善生同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更是苦涩难挡,替白起难过了好一阵。 想着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白起,让他趁早了却心意才好,但一想若是白起听到这个消息该是多么难过,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挑一个适当的时间告诉他这件事情。 下午余因在医院里换衣服时信怡猛地跑进来一手就将门给关上,她看着余因定了定神,似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撩起衣袖很干脆的坐在余因的对面直视她眼睛说道:“现在给你时间,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放马过来,我豁出去了!统统替你解答。” 余因愣了愣,说实话虽然她脑子里有很多想问信怡的话,但要她正儿八经的将问题都说出来,她一时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想了好久,她才从昨天晚上切入:“你……为什么和他……那个,而且你不是说不喜欢徐海风吗?别告诉我都是冲动惹的祸,并没有感情基础……”如果信怡真的这样告诉她,她一定会对自己的三观产生怀疑。 而被自己打脸的信怡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此地步,她也索性不狡辩什么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昨天喜欢上了。” “昨天!?”余因惊愕道。 “是的,哎……感情这档子事谁能说清楚?再说昨晚上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而且……”信怡想到昨天刚刚与余因他们分别之后白起突然打过来的电话。 “怎么了?”那时候她刚和他们分别不久,于是很好奇为何这么快打来电话,难道是已经碰上徐海风了?但那时电话那头的白起却突然告诉她一件事情:“文信怡,徐海风上次和那个主播动手都是因为你,你那被你捧在手心的主播劈腿在先,徐海风只是为你抱不平才动手,而且你也知道那段时间他也没什么好心情。” 白起说完后还没有给信怡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这么给挂了。那一刻的文信怡已经懵了圈,本来那时候心中就已经燃烧起了焰火,而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在她心中砰的一声爆炸,顺带将她隐藏在心底不轻易流露出来的感情一并带了出来。 这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徐海风,甚至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想到平时自己对他的种种,懊恼之情溢于言表,还有在他为了自己而伤成那样时自己所说的话,让她恨不得拿根针狠狠的把嘴巴缝上。 他为什么就不告诉自己?不告诉自己他为是了她才变成这样的?为什么老是要在背后默默的做事?如果白起不告诉她的话她又怎么知道? 原本还心系愧疚的信怡一想到这就开始愠怒,锁着眉头一个个的房间往里冲,当打开那间房子的门时刚好遇上徐海风在换衣服,他那时衣服才撩到一半,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文信怡,他也是傻了。 “你……你怎么……过……啊,文信怡你找死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肚子上就硬生生的被挨了一拳,徐海风火气蹭蹭直上,一口气扒掉衣服瞪着她,却没有想到文信怡居然在他面前流眼泪了。 他承认是他少见多怪了,他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模样下一秒就垮了,他和很多正常的男人一样都受不了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更何况这个对象还是文信怡,在他眼中文信怡完全是和眼泪绝缘的生物,所以这猝不及防的画面让他心脏受到不小的惊吓。 他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安抚她,身体僵硬的就如雕塑一般,笨手笨脚的支支吾吾了好几句,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信怡也是哭的不行了,抹了抹眼睛后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徐瀚之动手是为了我?为什么在看到徐瀚之劈腿后没有告诉我还上去揍他?你还把自己也弄成这个鬼样子你是不是傻?!” 徐海风一愣,嘴角抽了抽。 信怡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谩骂:“你就那么喜欢当雷锋吗?人家雷锋好歹也是留下了美名,你做什么都不和人说清楚,到最后都让人误会你,你觉得别人误会你你很爽吗?你为什么……” “文信怡!冷静……”他一时半会理不回自己的思绪,也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只好要求信怡镇定镇定。 可这个时候的文信怡哪里能够镇定下来,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总之她就是气,气他总是有什么事情都不说出来,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言一语。但她更气的是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经过脑子思考,有时候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还要顶着个脑袋?她脑袋是用来干什么的? 而徐海风眼看着文信怡失控到不能自已,无奈的抓住她的胳膊朝她吼了一声:“文信怡!” 大概是声音太响了,导致信怡一下子就噤声,泪眼婆娑的盯着他,心脏顿时一抽搐,委屈和心酸瞬间占据了他的心脏:“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徐海风是彻底的傻眼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柔弱的文信怡好吗?他宁愿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也不愿意相信文信怡居然在自己面前用了那么娇嗔的语气。拿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并且还有想把自己打醒的冲动。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已经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正视。信怡此时的模样真的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他的双手悬在空中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动,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直等到信怡她自己缓过神来,稍稍平复了心情的文信怡在昏暗的灯光下盯着一脸茫然的徐海风,心中也不知道突然燃起了一股什么样的冲动让她一把抱住他。 她淋过雨的潮湿的衣服贴在徐海风赤/裸的肌肤上令他微微战栗,如果他有一个心脏跳动指示表的话他估计上面的数字应该要爆表。 事情很突然,文信怡埋在他的胸膛里,不停的抱怨她:“要不是白起告诉我,我永远都不知道是不是?你就总是喜欢把事情埋在心底,虽然平时我很讨厌你,也很喜欢和你抬杠,但那都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怕你不把我们当朋友,还有这一次你突然就离开医院,甚至谁都没有说,你要我们怎么想?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你应该去了哪里?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每天都要被展大骂,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她越想到后面鼻头就越酸,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越过红点。 眼看刚才失控的场面又要开始,徐海风心里一急,双手大力捧起信怡的下巴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嘴……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当两人准备进入阶段时信怡突然顶住他的胸膛十分正经的说了一句:“安全措施!”她是新世纪的女性,而且还是受了不少良好教育的女性,这种事情必须要做好措施,不能因为他们的一时冲动而酿造出什么不良的后果。 徐海风想到了他舍友放在抽屉里的宝贝,动了动眉头一勾手就将一大把套抓了出来。 但他们还没有享受其中所带来的最大乐趣,就被纪善生硬生生的打断。 把事情原委说出来的信怡心里就如放下了一大块的石头,而余因听完后呆愣了好几秒,随后她坐在了信怡的身边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你确定自己心意就好,之前我都那样说了你还一直否认,感情来之不易,你也知道徐同学性格是怎样的了,以后啊多多包容包容,别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和他杠,这个时候你应该……” 信怡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怪怪的,按理来说余因这个情感角色应该是自己来胜任的,怎么现在反倒两人调换了角色,于是她转头看向余因:“大鱼,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而且还……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对象了?白起?Oh my god!难道纪医生?”她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 虽然余因很不想把自己的感情事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被信怡看出来再怎么否认也无用了,毕竟文信怡对自己是长了一双狼眼,分分钟就能把她看个透,在得到确定答案的信怡比自己拿下徐海风还高兴,一把抱住余因一脸崇拜的模样:“大鱼敢情你还是情场高手,一出手就拿下个这么肥的!简直……不能再棒了!” 在信怡的眼里,虽然知道余因钟情纪医生,但她没有想过她会真的拿下了他,毕竟纪善生不是普通人,先别说他的年龄,他的职业经验背景地位都摆在那里,余因能够拿下他也真是捡了宝了。 “莫非……你和纪医生已经……那个那个了?” “瞎想什么啊?别胡说。”余因蹭的一下红了脸,虽然,她有想过,但……一想到昨晚,她羞愧的同时又带着满满的感动。 信怡立马会晤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也是,你们哪里会像我和徐海风这样恶俗!”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留邮箱也不能么?T T 那到时候俺尽量的把我尺度发上, 若是被发牌子再改也不迟~~ 有童鞋告诉俺BUG的地方,待我完结后还有一次修文,俺把BUG都记住了先,到时再修改哒...~   ☆、第49章 荆棘(上) 而另一边纪善生在碰见蒋施卓后微微怔愣了一会,看到她手中拎的饭盒后眸色一深。 蒋施卓跟随他的脚步走到了他办公室,并不动声色的将饭盒放到了办公桌上:“这个礼拜过的怎么样?上次,我好像忘了和你说谢谢。” 她指的是上次纪善生将她从酒吧接回家的事,她对于上次的失态在心里已经反省过多次,这次也是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态过来面对他。 纪善生将文件放到桌子上,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后淡淡的笑了笑:“还行,至少让我有想要提前退休的冲动。” 如果可以不用工作,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需要背负的责任,能够每天轻松的和小因呆在一起,他想那样的生活定是他想要的安定美好。 “副院长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向来就只会站在医院的角度去看人,再说三医院少了你,那岂不是一大损失?”她笑容温和。 在沉寂了几秒后,蒋医生盯着他桌子上的文件,突然想到了什么,紧了紧手心后才开口:“喜帖你看到了吗?” 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看到纪善生平静的脸上微微起了波澜,眉头轻蹙。 “嗯,看到了,也捎去了祝福。”他嘴角微动,一边整理东西一边与她说。而此时的蒋施卓见到他这么平静的回答一时半会竟回不上话,她虽然不知道纪善生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在她的心里,她认为他该有的反应绝对不是这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找不到好的切入口问。犹豫半晌之后准备离开办公室,但她刚说完要离开的话,纪善生忽然招呼她在对面坐下来。 他直视着蒋医生的眼睛,不紧不慢的问:“施卓,我想在说这话之前纠正几个问题。” 蒋施卓脸色稍霁,带着困惑的神情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不仅仅只把你当成同事,你是我不错的朋友,不错的搭档。还有……米尔她早就是过去,同时我也替她高兴在经历一场失败的婚姻后又迎来了自己的爱情,当年在我选择来三医院就职我就已经做好了彻底放下的决心,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可能对她旧情难忘想要等她。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脑海当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余因的模样,十年前那个身高才到他肋骨处的孩子,嘴角不由的挂上弧度:“我很高兴我有了想一直珍惜的人,也相信你值得更好的。” 蒋施卓看了一眼自己关节泛白的手指,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在她印象中,这是纪善生第一次这么掏心掏肺的同她说起这样的话,以前不管情形是怎样,也不管她怎么在他面前提起米尔,他总是用同一个表情同样的沉默来回答。 也正是那样才让她产生误会这么多年,以为他感情的空白都源自于那个叫米尔的女人,但现在,短短几分钟,将她心中的一切推翻。把他的话翻开来看,背后血淋淋的事实叫她不得不面对,她付诸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只是在自己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中来回翻滚。 她还妄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感动他,能够将他带出那个感情空白期,而事实是他从来就没有把一点点的心思放到她身上,哪怕是一个亲昵的眼神,都没有过。 想到这里,她心如刀锋刮过,强制性的抑住心底的情感问他:“那么……你现在想要珍惜的女人是谁?”她一时在脑海当中想象不出来这个幸运的女人是谁,她几乎是每天都和他在同一家医院,知道他每天除了查房就是手术,也知道他甚至很少回到他的家。 按理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找到那样一个想要珍惜的女人? 但面对她这个提问,纪善生却没有打算回答下去。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将摆在桌上的那个饭盒轻轻的挪动到她的面前低声开口:“谢谢。” 还未等蒋施卓有反应,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来人是展大,他现在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把资料给纪善生。 他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蒋施卓的背影,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这个骄傲的女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完美的,她智慧沉着,但任她再美好,少了一份令他悸动的心,就怎么都无法将自己与她融入一起。 而余因即使没有她聪慧成熟,可偏偏她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牵动着他,所以说,爱情和其他的感情还是有区别的,它可以来的汹涌来的轰烈来的无理由。 在与展大说完事之后他突然想到余因当二助的事,拉住展大的胳膊问了一句:“关于那个实习生余因当二助的事你准备怎么安排?” 展大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今天才刚刚上班吗?这余因当二助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怎么他就知道了?但他也没有想很多,纯粹的当做他瞎猜的。所以如实的告诉了他安排,当纪善生听到展大对余因的肯定时,心中竟然升起了欣慰之情,就像一个家长看到自己孩子受到老师表扬后一般颇有骄傲感。 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调整过心态对展大说了一句:“能否把她调到我这来当二助?下周刚好有个粘液瘤切除术。” 就这样余因第一台做助手的手术就是在纪善生手下完成的,当然在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她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纪医生同台的,如果是之前的话她可能只是紧张,但现在她和纪医生的关系不同了,在紧张的同时心里更是有一层压力在压着自己,逼迫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而且想要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还是信怡,信怡是在路过展大办公室时突然听到他同旁边的医生说起,她顿时脚步一愣,连饭都来不及吃了,第一时间就跑向余因那拉住她:“大鱼,你发了,你下周手术是你家纪医生主刀。” “你家纪医生绝对会在展大面前说好话,你还用得着担心你的成绩点吗?哈哈……”她简直能够想到纪善生在展大面前各种夸赞余因的模样。 但相对于信怡的兴高采烈,余因明显是担心多于其他情绪。但这几天纪善生都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过这件事情,她也就不主动提,想着自己在手术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纪善生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是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二助实际的操作不会很多,主要锻炼的还是她的勇气以及应变能力,上次在二二四医院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么肯定的余因,所以他也想要帮助她,至少用自己的经验能够带她少走一些弯路,尽量的避免遇上从前自己那样的困难。 在手术前的那一天晚上,余因将搜集病情的所有资料最后复习一遍后便躺到了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听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她抚住自己的胸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入睡,但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各种病理和并发症,她无法平静,甚至是越来越焦虑。 她索性拿过手机准备打电话想和纪医生聊聊天缓解一下,但拨出去之后又立马后悔的挂了,犹犹豫豫的下不定决心,想着自己如果打过去肯定会暴露心里的紧张,而她就很不愿意在纪医生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而就在她犹豫期间,纪善生看到了屏幕上只响了一声的未接来电,他便打了过去。 当握在余因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的时候她受到惊吓的一怔,看到署名后手心紧了紧。她和纪善生没有说到几句话,那边就先挂了,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的电话又再一次的响起。 这次他要求自己下楼。 余因猛地从床上起身跑到窗户面前往下看,在看到纪善生的车出现在树枝下面时,她一愣,第一时间套了个外套轻声带上门,大步的跑下楼。 此时纪善生也从车里下来,余因打他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医院,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能够猜想出她遇上了什么难题,所以他直接就从医院过来了,反正医院到余因的家也不是很远。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出来的匆忙,眼镜还未来得及摘下,只是脱下白大褂就去了停车场取车。 晚上起了不小的风,把余因的声音吹的有些飘忽:“纪医生,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她就穿着拖鞋朝他奔过去,纪善生看了一眼她□□的脚踝,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车门旁边招呼她坐进去。 他也顺势坐上了驾驶位,唇边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愿意我过来吗?” “没有。”余因急忙否认,嘴边还有娇俏的笑容,她爱极了这种满足感,每次在她特别想他的时候都能以最令她惊喜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想,兴许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将纪善生深深的刻在了心上。 “纪医生……”她微微抬头,突然朝他凑过身子并伸出双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双眸含水的凝视他,她已经表达不出心里那一种感情,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吻了吻余因的耳鬓,轻轻的开口问她:“紧张吗?” 余因稍稍一愣,脸颊有些发红将脑袋埋进他的脖颈处,嘟囔出声:“没有。”尽管纪医生已经看穿了自己,但她还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那份忐忑,她真的很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证明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有成果的。 纪善生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似乎能够猜到余因心里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膀,掌心的热度慢慢的沁入里面。   ☆、第50章 荆棘(中) 他呆的时间不长,陪余因聊了一会后就打算离开回医院。从车上下来后才发觉外面刮起了大风,她刚下车外套的衣摆就瞬间被风撩起,头发也被刮的一片凌乱。 纪善生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小跑到楼道并且叮嘱她:“晚上出来还是要穿袜子,现在风大赶紧上楼,至于明天的事情,什么都不要想。” 他能感觉到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伸手裹了裹余因的外套后继续开口:“我相信你。” 二助对余因来说不是问题,毕竟她已经在普外科轮过,之前还在基层医院上过手术台,按理来说她完全没有必要生出另外的情绪,但这对余因来说是一台别有意义的手术,毕竟是和纪医生一起做的手术。 而纪医生刚刚那一句我相信你,瞬间就让她眼眶蕴热,虽然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但这其中的信赖感却能令人能量满满。就好像暗沉的天空因为这一句话而瞬间被开了天光,那一束光照亮了她所有。 而有时候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越是在乎的事情越容易出乱子,余因这次手术就是这样。 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上午十点,次日天才刚微亮,余因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麻利的收拾自己。此时外面雷雨交加,关着的窗户都能被大风吹的咯咯作响,屋外的电线和树枝也是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左右摇晃。 她出门的时候余妈妈从房间里拿出一把大伞递给她:“小因,你把包里的小伞放家里,带着这把大的去,现在外面下多大的雨啊。” 本来余妈妈今天还特地多做了一份早餐准备让余因带到医院去给纪医生吃,但眼看着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走路都困难更别说提一份汤水,只能放弃掉。 余因倒对外面的天气没有在意,满脑子都是手术的事,所以在接过余妈妈递过来的伞后穿上鞋就走出了门。 出门随处都能听到抱怨的声音,她也差点踩进了楼道口的水坑里。 公交晚了很久,因为下着大雨交通不方便,原本十多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的开了接近半小时,余因眼看就要来不及了,索性在就近的车站下了车,一路狂奔着去医院。 在这样的天气里跑到医院也是难为她了,到达医院时整个人就如刚从水池里捞上来一样,就连鞋子里都是水。她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大步的跑向更衣室。 刚上楼梯便撞见副院长,她下意识的打了声招呼。往下走的副院长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余因的脸时竟觉得有些熟悉,反应过来后突然将她唤住:“你过来帮忙拿下东西。” 他正好有一份文件要交给展大,看到余因自然的就交代了任务。余因微微一愣,倒不是因为不想去,而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去拿东西怕不妥。但副院长的话她也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只见副院长突然停住双脚,余因也是立马停住脚步,看到突然一动不动的副院长,余因有些困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前面,却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纪善生的侧影。 此时他的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面带笑意的将手里的一个小袋子递到了纪善生的手里,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直到副院长突然不屑的出声:“我还以为纪善生有多清高,收红包都收的这么光明正大。”副院长一脸不屑的转身,余因全身一僵,不由的多看了纪医生两眼。 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余因也是认识的,就是今天要手术的那位病患的儿子。虽然这个情景很容易让人误会,但纪善生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她紧了紧手心,小跑跟上副院长的步伐平和的替他解释道:“副院长,纪医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肯定不是在收家属的红包,我想您是误会了。”毕竟副院长在年龄上长她好些辈,地位也是医院里不可撼动的高,尊敬他也是应该的。 但副院长对于她的解释似乎纯粹只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转过脸回了一句:“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你当真以为医生就是那么纯粹吗?医生和医院的利益永远都是挂钩的。” 虽说副院长说的不一定都正确,但也确实是像一个在医院呆了那么久的人说出的话。但这些话却让余因不由的心寒,从什么时候起,她眼里医生这个职业变成了与利益挂钩的东西? 副院长这种消极否定的话语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如果这些话被医大里面那些因为梦想而努力的同学听到了,让他们怎么想?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被狠狠的践踏了一块,半途中她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副院长,头也不回的走向另外一边楼梯。 副院长见她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低声吼住她:“你干什么去?我叫你做的事情你还没有做呢?” 任凭他在后面怎么说,余因权当没有听见一般。 如果说上一次因为病人逃款问题她和副院长对抗是她太冲动了没有尊敬他她也认了,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后悔自己的行为。 在她看来,那些话不是一个副院长该说的话,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余因真正的从心底厌恶一个人。 刚才他们所看到的肯定也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或许那位家属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因为感激而做了一些吃的或者喝的呢? 因为这件事情,她从换衣开始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只要回想起副院长说的那些话,她心中就如有火烧过一般。最后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索性去了病房和患者他们交流交流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期间展大来找过她一次,叮嘱她不少事项之后突然莫名的问了她一句:“余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纪医生有什么关系?”因为有了徐海风的事情在前头,他也不敢轻易放低心,要是万一再出来一个什么主任的女儿儿子之类的,那就真够他受的了。 再说依照纪善生这人的性格也不是轻易就关心实习生的人,他总觉得纪善生对余因相对其他的实习生来说更为关照一些,虽然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从他们的眼神和话语间就能感觉到异样。 难道是侄女?或者远方亲戚之类的?当然,展大也不会将两人的关系料想到情侣上去,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纪善生和余因的关系,那他一定瞪着大眼猛烈摇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而余因听到展大没由来的问了这么一句,以为自己是露陷了,心里一咯噔,身体立马就紧绷起来,面色难免有些僵硬的连连扯笑道:“我和纪医生能有什么关系,展老师你多想了。” 展大动了动眉头,脸色也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既然没关系那就更要认真做了,我看纪医生很看好你,你也是个好苗子,我手下的实习生过多难免不能每个人都照料到,既然纪医生看好你,你就别浪费这个好机会,今天你只要发挥正常就行,尤其是缝合的时候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 或许是在基层医院实习期间练习太多,余因的缝合技术很不错,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做熟练的。 见到展大并没有怀疑其他的时候余因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手术十几分钟前,信怡揣着一袋的包子来到休息室,余因没有什么胃口,草草的喝了几口粥就表示吃不下了,信怡脸色一拉:“这好歹也是你第一台心脏手术,不好好补充下精力万一你和徐海风那样怎么办?”后来信怡还是硬塞进几个包子才罢休。 事实证明,这几个包子还是塞的是时候,因为这台手术下来,余因已经全然丧失了进食的心思。 等他们进手术室的时候麻醉组的医生已经准备完毕,完成了诱导插管和测压等各任务。余因一进手术室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蒋医生直勾勾的盯着纪医生。 “我们已完毕,体外循环……”蒋施卓看到他们走近后迅速的敛了敛神色轻声开口,收到任务后的医生们纷纷开始有条不絮进行着步骤,而余因也深吸一口气马上投入了工作当中。 在手术室里,他们就单纯的是一个医生,肩负着一个生命的重任,他们都是有职业道德的高素质人才,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无关于手术的想法出现,并且所有的精力都高度的集中在手术之上。 单看纪善生严肃的神情就能感觉出来,手术室里的纪善生余因也早就了解清楚,她也努力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至心底,强迫自己一心一意的将心思放到手头的工作上。 准备就绪后纪善生朝护士伸出手,接过手术刀,利落的在胸骨正中切口,他的手头技术很强硬,即使是切口渗出的血液都尤其的少,很快,站在余因身旁的一助上手帮忙锯开胸骨并打开心包。 这不是余因第一次看心脏手术,但这一次和之前每一次的感受都不一样,当病人心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头皮一紧,胸口也突然疼起来。 纪善生做这类手术已经十分的熟练,手上速度很快,准确的找到左心房的粘液瘤蒂,切除相关组织后将整个粘液瘤从心房当中取出。 他的目光有意识的扫过余因,看到她认真的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一动。 “余因。”他突然唤了一句余因的名字,余因一咯噔,看到他的眼神后立马会晤过来,接过护士手中的Prolene线准备缝合患者被切开的房间隔。 “小林,进行复温。”纪善生一边盯着余因的动作一边对体外循环组的医生说道。截止到现在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谁都没有料想到五分钟后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余因缝房间隔的切口刚缝合到一半,整个手术室突然一黑,那一瞬间,余因的手猛地一抖,整个人就像是忽然掉进了一个无止境的黑洞,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突然失明,狠狠的眨了几次眼睛,直到旁边纪善生的声音突然怒吼出来:“应急灯!”   ☆、第51章 荆棘(下) 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这个时候手术室里居然会停电,众人一时都懵了圈,在听到纪善生快速的怒吼后才缓过神来,但每个人心里突然变得虚无起来,这是一台心脏手术,突然停电这可…… 像这样的情况在场的医生几乎都没有遇到过,经验少点的医生还有旁边的一个实习生早就已经被吓的出神了,余因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全身冰凉的紧紧握住手中的工具,她一时心急起来,她看不到切口,甚至刚刚进行到哪里她都不知道,一时之间脑海当中全部都是空白,旁边人的声音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远。 在纪善生出口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是旁边的护士,而是蒋医生,只见她冷静的把应急灯打亮,并快速的扫过循环机:“主动脉泵还有蓄电池,孙以,你去外面看看情况。启动备用电源。” 此时余因已经完全的陷入了困境,她双手颤抖的紧握工具,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的还有重影出现,她手心里涔出了不少的汗,眉头紧锁,就连纪善生叫了她好几遍名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余因,余因……”周遭的医生都纷纷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余因,心中都如漏了一拍似的捏了不少汗。 纪善生锁紧眉头,大步的跨过手术台走到余因的身边从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有我在。” 随后他收紧了掌心的力度,安抚好余因的情绪,快速让周边的人将备用的手电都对准胸口打着,虽然备用电源被启动,但是由于电压极度不稳,根本不适合用于手术照明,所以他才让人将手电都打开。 他轻轻的搂了搂余因的腰,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开口道:“继续。” 她的四周都是手电的光线,什么人站在她身边她都已经不清楚了,只感觉眼前满满都是白光,唯一能够入她心的便是纪善生的声音,她听到了,同时内心也在强迫自己继续下去,但那双手怎么都动不了。 “闫医生。”看着这几乎静止的画面,蒋施卓蹙了蹙眉头,忽然开口唤到一助医生,示意他上前代替余因继续缝合,她冷着脸紧盯着余因,殊不知刚刚纪善生那几个小动作都被她看在了眼里,瞬间她心一凉。 但这是在手术室,她强迫自己把其他的心思都收入心底,用专业的态度面对问题。 而纪善生却伸手打断闫医生想要上前的步伐,转而将目光放在余因的身上,神情严肃又冷冽的开口:“我给你五秒时间。” “纪医生!”他的话音刚落蒋医生立马提高音量提醒他,这是在手术当中,一秒钟都是可能致命的,现在余因是什么状态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些纪善生心里都有底,他也相信她会克服,冷静和沉着是必备的基础,即使是出现再大的意外情况,作为主导整个局面的医生不能退缩一丁半点。 而这个五秒钟,对余因来说却比一个世纪都要长,那时候她真觉得自己的思想和肢体已经不能接合了,最后,她咬牙拼命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用镊子勾住线,一个圈绕了过去。 她强迫自己想着以前在基层医院时打过的结,甚至为了练习缝合,她还买了猪皮在家训练。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而且站在她对面的还是纪医生,就如他所说,不管怎样他都会站在自己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强制逼迫自己想的这些起了作用,缝合还是继续下来了。 “纪医生,升温已经慢了接近十分钟!”体外循环组的一个医生看了一眼心肺机后紧急说道,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口,心脏手术的病人几乎都靠着体外循环机维持生命,若是还不来电,时刻都在危及病人生命,那就等于是医院亲手关了心肺机开关。 他面色沉静的看了一眼心肺机,继续朝护士伸手将工具拿在手中,在手电的照射下继续心房切口以及排气,心脏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即使没有灯他也能摸清楚心房心室。 刚才被蒋医生叫出去的孙医生立马就通知了有关部门,在体外循环升温慢了二十分钟,主动脉阻断也近二十多分钟后手术室里终于供电了。 一下子被照亮的那瞬间,所有人悬着的那颗心猛然着地,迅速的恢复之前的工作状态,紧急预案起来。 他们看着心脏复跳后不由自主的又提起了心,若是心律失常,就算现在来电也没有多大意义了。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一颗心脏上,看到它有力的跳动着,血液动力也稳定,心律并没有失常后所有人的心都落到了底,不由的深深呼了一口气。 “停吧。”纪善生一边开口一边缓慢的退下手术台,体外循环组的医生点了点头,停了体外循环机,并一一拔管。 最后的收尾工作由一助和余因两人共同完成,其实大部分还是一助的谢医生亲为,他这一次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相对于经验少的余因来说好了很多。事后他看了一眼余因安抚她说道:“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恭喜。” 这句话也不单单是对余因说,在某一方面,也算是在安抚自己的心。而此时的余因全身都被沮丧和难过充斥着,她站在手术台上看着纪善生逐渐离开的背影,忽然就体会到了徐海风好几次在手术室晕倒后的心境。 可能自己比他更甚,毕竟她在最想表现的人面前失态,她不敢相信若是没有纪医生,她该如何进行下去。想到眼前突然变黑的那一幕,纪医生在她的耳边鼓励她,给她一个世纪之长的五秒钟,顷刻间她就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对自己的失望。 而此时手术室的门口也陆续围了不少的人,就连白主任也赶到了这里。病人在推出手术室后径直的送入了ICU继续观察,而纪善生那双忽然冷冽的眼睛让看到的人不禁望而生畏。 余因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神色恍惚,她在休息室里呆了好久,直到信怡找到她她才回过神来。 这次医院的停电事故对不少人造成了困扰,不过好在及时启动了备用电源,才没能造成人命伤亡,但在这停电的十分钟里,信怡他们就跟一只只被打了兴奋剂的老鼠一样忙蹿个不停,好不容易忙完手中的工作后才猛然想起余因今天跟的是一桩心脏手术,想到这的她急急忙忙的跑出病房找人。 “大鱼!怎么样了?”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余因的身边晃了晃她的身体,看到余因明显沮丧的脸,心里微微一抽,拉过她的手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没出事就好,况且你也没有错,别……对了……”她突然想到刚刚途径楼上的时候所看到的场景,背后升起一丝的凉意,本想开口跟余因说的,但看到她沉默的模样,那些话也被吞咽了回去。 余因勉强的拉了拉自己的嘴角,双目清澈的看向信怡摇头说道:“嗯,我没事。” 信怡有些担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因,注意到她还战栗不止的手指,知道她肯定是在手术室里发生了某些事情,但想到她现在的心境,她也就当做没发生一样。伸手搭在余因的肩膀上抚了抚:“饿不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为了照顾余因的心情,文信怡可谓是使劲了浑身解数。甚至将她不想提起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她一边敲筷子一边嘟囔着嘴对余因说:“大鱼你知道吗?徐主播他……哎,王八蛋,劈腿男!渣男!傻逼!我诅咒他一辈子都长针眼!还有啊……他太……” 但即使是她和徐主播的事情都不足以将余因的兴趣提起来,坐在她对面的余因只是淡淡的回应,平静的对她说:“没想到徐主播是那样的人,你现在离开他也好。” 信怡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看到余因实在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她也干脆的放弃了逗她乐呵的想法,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吃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同是实习生的另外两个同学端着餐盘大步的跑到他们身边坐下,一脸求解的盯着余因问道:“余因,手术室里是个什么情况?我真的是第一次见纪医生发那么大火,想想都恐怖。” 一个同学在余因的耳边问起,猛然就遭到了对面信怡的白眼,本来自己还想把这事给瞒过去的,谁知道会有人多嘴直接就捅穿了。 这个同学所说的是刚刚在楼上发生的事情,从手术室里出来的纪善生面对副院长的咄咄质问突然一反常态的变脸顶了回去,纪善生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属于温和又难以接近的一类人,平日里绅士礼貌又令人敬重,这突然和副院长直接翻脸的事情让在场的医生没有一个能顶住的,纷纷惊愕的看向两人。 副院长也完全没有想到纪善生会突然这么对自己,气的双手发抖,径直的指着纪善生的鼻尖怒吼道:“那个实习生真有那么好?以致于你把一个患者的生命都压上?!我跟你说你还有理了?别仗着你爸妈还有你技术就目中无人,这是三院,是没有你爸妈的三院!” 他面目狰狞的狠狠放话,眼神扫过旁边的医生,一手甩在背后怒瞪着纪善生。纪善生面色微微一沉,走到副院长的身边冷漠的开口:“患者的生命?和医院停电十分钟相比,我那五秒钟又算得了什么?赫赫有名的三院就是这么对待患者的吗?最基本的供电保障都没有?就算是天气原因断电了那也应该不是在耽误了患者那么多时间后才来电!你们最基本的措施做到位了吗?” 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副院长斥责他在最紧要的关头不让一助接替缝合反而等待已经心慌的余因继续手术。他生气的是医院没能够在停电的第一时间里恢复供电,哪怕是备用电源,都无法正常使用。 好在是在手术的后半部分进行缝合时所断电,若是提前一段时间,就是连三分钟,患者都等不起! 随后赶来的展大连忙拽住纪善生的胳膊:“少说两句,副院长你别跟纪医生计较,他也是关心医院关心病人才急的。”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朝旁边的人使眼色,让别人想办法拉着副院长离开这里。 副院长哪里会是这么容易罢休的人,让他在这么多医生面子丢了面子,他以后还要怎么以这副院长的头衔继续在医院呆下去?若是在这个时候屈服没有话反驳纪善生,那他以后还怎么让人信服?怎么让人看待他这个副院长? “有谁希望停电?既然你执意维护那个实习生,我倒要看看你担着病人性命给她的五秒钟到底值不值!” 副院长撩话之后便大步走出了房间,展大紧紧的拉住纪善生的胳膊稳定他的情绪:“纪医生,冷静点,病人既然已经没有事了就放下吧,副院长毕竟也那么大岁数了,他也有他的道理,虽然说他……” 展大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正经,他松开纪善生的手,等旁边的医生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问他:“纪医生,你真的觉得余因是个值得培养的人吗?” 他也确实很疑惑,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还敢给让一个毫无经验并且已经惊吓到的实习生继续手术,虽然切口缝合不难,但万一缝合不好,也会引发一系列的不良后果,况且还是在余因已经心慌的情况下。 若换做是他,估计早就亲自上阵了,哪里还会考虑到一旁的实习生。 纪善生没有作任何的回答,低了低眉眼后便转身走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实在赶图到很晚就没有更了, 今天尽量的多更点.. ^_^   ☆、第52章 认定(上) 余因全然不知道副院长会拿她顿愣的那五秒钟说事,而她的同学则是一脸艳羡的盯着她说道:“余因,要是下次我和你一样是纪医生带就好了,纪医生也真是给力,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照顾到实习生,不过我真替你后怕,要是我的话我估计早就被吓懵了,哪里还会继续缝合,手都哆嗦了!” 不仅是别人想到就后怕,余因现在根本就不敢想在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当时候的自己,她后背就顿生凉意。 她那一天,都不敢面对纪医生。 下班后的信怡依旧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大鱼,那个……你真的不用感到自责,副院长那是没事找事,而且我相信这件事情对你也很有意义的,你想啊,这样几率小的事情你都经历过了,你还怕以后遇到紧急情况心慌吗?而且还有你家纪医生在你身边,他还那么帮助你,你应该心存感激庆幸自己和纪医生都平安度过。” 其实信怡所说的也正是她在心里所安慰自己的话,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她应该要抱着学习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情,所谓临床临床,没有实践与经历哪里会有后来的经验。 但……心底那股难过以及自责还是会不断的占据脑海。她的状态也被余妈妈看在眼里,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后余妈妈放下碗筷坐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余因,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起初她只是朝余妈妈摇摇头,继续拿着碗筷吃饭,但是越想越心酸,不知不觉眼眶一顿蕴热就掉下了眼泪。 “小因……别难过,有什么事跟妈妈说,妈替你……” 在余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之际,她隐忍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崩溃,放声哭了起来。那个时候她真的很害怕,即使是知道纪医生在自己身边他也害怕,她手里还握着患者的生命,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及时来电,若是患者出了一点点的问题,她应该怎么办? 心中那股惶恐汹涌的朝她涌过来,击溃了她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堡垒。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上这样的情况,虽然她在上学时就做过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但这一次真正的吓到了她,不仅如此,还在最紧急的时候失了神,她对自己的失望大于后怕。 她一边抽泣一边跟余妈妈说起今天在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余妈妈看着惶恐不定的女儿,心口疼意顿显,抚着她的脖颈安慰她。 一直等到余因的心情渐渐平稳了,她才出声:“病人没事就好,纪医生给你五秒钟也是他在履行他那时作为你老师的责任,病人的事情他心中自然是有数,小因……你听妈妈说,不要自责,就当做这是一种经验,你现在应该要做的不是自我反省,而是去向纪医生道谢。” 她温和的替余因擦了擦眼泪,余因难过她也是难过的:“是纪医生给了你一个难得的经验,也是他让你上升了一个台阶。事情都过去了,病人没有事,都过去了……”她一边拍着余因的肩膀一边抽出纸巾递到她面前。 人生总是会有大大小小的坎需要走过,她曾经想过很多办法能令余因少走一点弯路,但她知道每个人都是无可避免的,即使她再怎么帮助女儿,总是会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而余因也在余妈妈的鼓励和疏导下,心情也逐渐的平复了不少。 那一天纪善生一晚上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盯着那位病人的病例出神。 *** 次日早上余因在余妈妈的叮嘱下准备去找纪医生,俺她才刚到医院就接到了展大的电话,那边直接让她去副院长的办公室。 听到副院长这三个字的余因表情一冷,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这个刻薄的老头。而副院长看到她的时候也明显一怔,打量了一番后才招呼余因进去:“原来就是你。” 上次她反驳他甚至无视他的情形赫然的浮现在脑海,他对余因可谓是印象深刻,毕竟全院都找不出一个实习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盯着余因平静的脸,开口问道:“实习多久了?” 余因摸不清楚他的想法,愣了一会后如实的说了出来。 然而副院长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话,直接把电脑的屏幕翻转到她的面前指着说道:“能让纪善生不惜压上患者性命给你五秒钟的人,我就想看看他的眼光。” 余因顺着他的指头望向屏幕,上面是一个病人的病例表。 “这是刚来医院的患者,阑尾手术是半个小时后,你去准备准备。” 余因猛地一怔:“副院长,我……” “敢接吗?”副院长斩钉截铁的问她,他不需要听其他多余的话,只要听敢还是不敢。而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余因显然没有做好准备,听副院长的意思是直接让自己上阵,但她仅仅是一个实习生,还没有医师资格证,要她主导一台手术怎么可能?就连当一助都只能在上层医师的指导下进行。 但她下一秒立马就反应过来,副院长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看自己的实力,等同于现在的她就代表着纪善生,若是退缩或者出意外岂不是让纪善生在副院长那落下了把柄,他之所以斥责纪医生就是因为昨天手术室里给她五秒钟的事。 副院长盯着余因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最后伸出负在身后的手,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既然如此,没事了,你下去吧。” 他这么干脆的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就是想知道这个实习生到底凭什么这么傲,若是人才,他什么都可以忍。就如纪善生,即使他再怎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都不会赶他出医院,因为他知道三院少了一个纪善生并不是单单少了一个医生这么简单。 余因手心微微出汗,咬牙唤住了副院长:“我接。” 实习生在没有上层医生指导是不能单独做手术的,但若是有医生在身边指导,还是能够上手术。况且只要副院长说行的,哪怕是开颅,她都能上手。 余因知道副院长是真的想要看自己的水平,若是要刻意为难自己,也不至于拿一个阑尾手术给他。因为如果有心为难的话,以他副院长的头衔分分钟让她走出医院再也回不来。但因为肩负着纪善生,余因的压力不少。 她做过的阑尾手术不多,但相对于其他的实习生来说算多的,不过每次都是看着带教做,自己在旁边当个助手或者观摩下。 听到答案后的副院长多看了余因一眼,拿起旁边的电话朝普外的医生打了过去。余因匆忙的跑下楼去做准备工作,在脑子里迅速的回忆起关于阑尾术的所有知识与画面,一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这一次是对自己昨天的弥补。 她在赶往普外的途中偶遇信怡,见到余因匆匆小跑的模样,她疑惑的抓住她的胳膊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么急?” 但余因没有时间和她继续说话,推开她的手边走边说了一声:“我去普外做阑尾。” 信怡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但余因却已经跑下了楼。她困惑的顿了顿:“普外做阑尾?普外做阑尾!”瞬间她反应过来:“普外不是已经轮过了吗?怎么又去普外还要去跟阑尾手术?” 疑惑不解的信怡直接跑去展大的办公室寻求答案。 巨大的压力如一块巨石一般紧紧的压在她的胸口,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攥紧手心告诉自己:“就当普通训练一样,之前可以做好,现在也可以做好的。”她脑海当中回忆起当初在基层医院的时候陪一位老教授做过的阑尾术。 在阑尾手术中,大多数的医师都习惯取麦氏切口,这对临床的外科医生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对于余因他们这种实习生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因为经过麦氏切口行阑尾手术操作比较复杂,实习生动手能力都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大多数的实习生都对手术存有胆怯心理。 而余因的动手能力虽然达不到像白起那样,但在众多实习生当中还是可圈可点的,毕竟近两年的实习不是白做的。 她最需要克服的就是心理这一坎。 她很庆幸昨天余妈妈陪了她好久,慢慢的疏导她,让她明白怎样做才是正确的选择。同时也很庆幸在经过昨天那桩事故后病人安然无恙,让她在累积经验的同时幸运的躲过一坎。 她的对面站着普外的带教老师和副院长,兴许是有了强大的心理支持和暗示,她把周围当做没有人一番,努力的静下心来开始手术。 而另一边得到答案的信怡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这都可以?”她简直不敢相信副院长居然会让余因这个实习生去手术:“他也不怕病人去告他!要我知道给我手术的是个实习生我绝壁把医院给闹翻去!” 虽然大家都觉得副院长有些过了,但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普外的谢医生和副院长都在手术室里,病人能出什么事,又不是开胸开颅的大手术。” 有技术老道的谢医生还有经验丰富的副院长在里面,即使是文信怡这样菜鸟级的手头功夫选手上阵也不成问题。 其实在惊讶的同时,还是有不少人羡慕的,三院这么多实习生,能轮到上台手术当助手就很不错了,居然还能提前感受下主刀的快感,简直是运气爆棚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虽然冒险,但也刺激。 “余因就是第二个白起,啧啧……都是高手高手!”旁边的同学不禁感叹:“要是他两在一起了那也是绝了。” 信怡在心里哼哼,要是她把余因已经和纪医生在一起的真相说出来估计得吓死他们,不过她是好姐妹,自然不会多嘴到这种地步,在心里爽爽也就罢了。   ☆、第53章 认定(中) 在余因做手术这段时间,纪善生不在医院而是在市郊的儿童福利中心,他沉默的坐在院里的大草坪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块巧克力。 递给他巧克力的是那个叫小茵的女孩,这段时间过去,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以前只能扎马尾的长度现在能织小辫了。 其实自从小茵被福利院接走之后他一有时间还会打电话问问情况,和小茵通过电话交流。在云阿姨的疏导和关怀下小茵性格也有了不小的转变。她的妈妈通过社会捐助转到了中心医院的附属精神院治疗。 他几乎不碰甜食,不过现在他嚼着这一块巧克力,竟觉得心中的苦涩散去不少。其实他心中有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消极情绪在里面,偶尔会冲出来困扰他一下。 “余医生没来吗?”小茵坐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问纪善生,其实在她心里除了纪医生她就记得余医生。 纪善生顿了顿,侧过身子凝视她问道:“下次带她一起过来看你?” 他看了看小茵清澈又期盼的目光,微笑的抚了抚她柔软的发,看着她的头顶就让他不禁又想起那个时候的余因。其实昨天他有去找过余因,但当他站到休息室外面看到双眼放空的余因,心里就蓦地柔软一片。 那个时候他很想上前抱抱她,告诉她她做的很好,但转念一想她以后是要做外科医生的,途中必定会经历大风小浪,而且他也相信,她能够自己扛过去。所以他就伫立在外面,直到看到文信怡的身影朝这边赶过来的时候他才离开。 他顿坐了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展大,他刚一接通那边展大就迫不及待的说起来:“纪医生你现在在哪啊?医院就停电那事下了通知,依我看吧,你还是跟副院长去道个歉什么的,毕竟那次确实是你冲动了,你让副院长多搁不开面子啊,上次停电是因为那该死的雷电天气坏了线路,况且据说在停电后副院长直接就电话杀到供电部门,你说他……哎……其实吧你也知道副院长那人,就是那样,向来以医院利益为上,上次说你也是……” “嗯,我知道了。”纪善生的眼眸微微闪烁,出声打断展大的话后没过多久就挂了电话,他回头盯着安安静静的小茵,心里骤然难过起来。 展医生说的话没有错,他了解副院长,甚至可以说了解医院里上层的每一个领导,他摩挲着自己修长的骨节,慢慢的起了身。 之后他准备回到医院换了衣服后去副院长的办公室好好说一说,但却在门口的时候从护士口中听说了阑尾手术的事,只见他双眉忽的一蹙,甚至都来不及进去换上白大褂,径直的走向了副院长办公室。 而此时的余因正端坐在办公室里头一一的回答副院长提出的问题。或许是手术已经过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和顾忌的,副院长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简单有力。 不能说这个手术做的很成功,但也顺利的进行下去。在一旁的谢医生有几次指导了她,余因的反应和应变能力都超乎副院长的意料。 他虽然严厉刻薄胸怀没有院长大,但他向来是惜才之人,甚至他比院长看起来都要重视医院。医院里很多著名的医生都是他想尽办法挖过来的,可以说他是三院的顶梁柱之一。 他敲了敲桌子,在问了很多个问题后又问了一个令他十分困惑的问题:“昨天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刚才的手术他全程都观看,虽然不能说余因做的十分完美,但她的动手能力和应变能力都是不错的,按理来说昨天的手术不至于惊吓到让纪善生多给她时间的地步。如果没有看到她今天的手术,他可能还能理解一个实习生在手术过程中在突然停电后后背吓到发软的情况,但今天的手术让他看到了余因的反应速度和心里素质。 而余因听到副院长这么问,抬头看向他直勾勾的目光,一时害怕他看穿自己,知道她因为纪医生才方寸大乱,在顿愣几秒后连忙回答:“副院长,我只是一个实习生,昨天手术室里突然停电,我紧张……也是应该的。” 实际上,因为有纪医生在身边,她一心想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但越上心的事情有时候往往越适得其反,也因为这样,她才会越沮丧越失望。 她不应该在纪医生的面前失神到忘记自己是一个手术台上的医生。 副院长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些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再继续追究下去,重新坐到椅子上后说道:“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想到这么问可能太模糊,于是他又深入的解释:“比如选择外出进修还是在国内找家医院……” 余因思考了一会,正要开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而走进办公室里的纪善生瞥到余因,脸上顿时冷冽几分,转身走到余因身边将她拉起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副院长:“你就是这么来达到你的目的?为什么她要做手术没有提前跟我说?哪怕……展医生是她的带教老师他都不知道这回事,而且她就一个实习生而已,能让你有多……”他对副院长那点仅有的愧疚也因为这件事情被抛到了脑后。 可以说这是余因第一次见到纪医生这么让人心生恐惧,昨天纪善生和副院长发生冲突的时候她没有在场。 她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摆轻声打断他的话:“纪医生……” 副院长看了看他们两人,眯起眼睛指着余因突然说道:“纪善生,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但……我承认她。” 纪善生微微一愣,锐利的眼神一下子软和下来,望了望余因有些困惑的看向副院长。 “我承认你的眼光!但我非常不希望这样的事情有第二次,并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一个实习生。而且你的态度你真应该自省下,你爸在我面前都没有这么放肆过。” 副院长说的很干脆利落,他眼神中对纪善生的嫌弃也很明显。 两人在目送着副院长被人唤出办公室后又看到展大急急忙忙的赶上来,他一进门就拽住纪善生的胳膊:“我说纪医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冲动了?!以前你不这样的啊,副院长好歹也是副院长,你也知道在他面前说什么也没有用啊,而且昨天停电的事故又不是他造成的,我刚刚还不是和你在电话里说过吗?你……”他一脸焦急的说着,但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站在纪善生身边的余因。 他一怔,瞬间直了直身子放下拽着纪善生胳膊的手,清了清嗓子冲余因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一边还带着老师的口气斥责她:“虽然过了副院长那关但也别骄傲,下去干你的事吧。” 有展大在场,余因也不便和纪善生多说话,收到他的示意后轻轻的在纪善生的手掌心划了几个圈才走出办公室。 在下楼的时候刚好碰见正要上楼的蒋医生,余因双脚不由的顿住,微笑的问好:“蒋医生。” 蒋施卓眼色微动,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心里呼之欲出的话顷刻间又被收回心里,她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并没有回应她,只是大步走上楼。 *** 傍晚的时候起了很大的风,余因和信怡在食堂打了饭后去了门诊楼的天台,这里的视野很好,一眼就能望到大江边,刚好此刻正值夕阳落下,信怡难得文艺的感叹了下:“人生就是这么不经意啊。” 她扭过头盯着余因说:“大鱼,你干的真不错,未来的外科医生!”她也为她感到骄傲,她反身抓住栏杆:“我想我干不起外科,准备听我妈的话考虑下其他的科。” 余因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眺望着远方扒了一口饭,突然问信怡:“徐海风他要一直在二二四呆到回校吗?” 她的话才刚刚问完,天台上的门就被徐海风打开了,他双手插兜的站在那里唤了他们一句,余因和信怡两人都惊愕的看向他,信怡连手中的饭盒都来不及放下,兴奋的朝他奔过去,一把就搂住他的脖颈。 “文信怡……”徐海风在叫出她的名字之后就知道已经晚了,这傻子真的忘了手里还有一盒没有吃完的饭,有一半的饭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余因扑哧一声笑出来,徐海风立马推开她并责备道:“做事毛毛躁躁的。” 信怡撇了撇嘴,把饭盒放到一边:“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她开个玩笑的说道,但看到徐海风一脸正经,吐了吐舌头不顾其他的继续搂住他:“你怎么过来了?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他们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余因也没有很大的兴趣观看,笑了笑后便转移了视线,不经意的瞥到了白起正打算下楼的身影。她一顿,刚才白起也上来了吗? 刚想到这里,只见徐海风突然转身叫了一声:“白起!” 信怡这才知道白起也来了,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白起欲下楼的身影,问了他一声:“白大公子既然来了还走什么啊?” 她松开徐海风,白起见到自己已经暴露在余因的视线里,耸耸肩还是反身走了上来。他嘴角扬起笑意的看了余因一眼,有意识的走到另外一边。 信怡和徐海风看着这两人中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心里也有丝别扭,这样的气氛也不符合他们之前的,就连徐海风都看不下去主动开口说了一句:“你两见什么外?中间距离都可以划船了。” 余因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窘迫的拉了拉嘴角才往旁边挪了挪,信怡捅了捅徐海风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她就来当这个中间人,于是两三步的走到两人的中间找个了话题:“咱四个是不是都要成为了铁四角了?我发现自从来了心胸后那关系是进步的飞快啊!你们说这同窗四年也没能正式的为四人友谊聚一聚,要不我提议,过几天有空了去吃大餐怎么样?” 白起双手抱胸微笑着往后一靠,深邃的双眸里看不出心底落寞的情绪,在一旁的信怡举着双手数着她印象中特别好的餐馆,因为数量太多她一时拿不准主意,索性看着徐海风让他帮忙给个意见。 这时候白起突然出声,视线落在余因身后高大的建筑上说道:“我觉得呢,最好吃的还是当属学校周围的小餐馆,这样吧,我请客,你们尽管点!” 在他的心里,那些地方都有他最美好的回忆,其实别看白起看起来洒脱没心没肺的模样,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只是有些时候不表露出来罢了。 他选择学校附近,那也是有企图的。 一听到白起豪爽的要请客,信怡一口气就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我这几次回复留言不成功这事实在感到很郁闷,*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硬是回复不上去。 童鞋们的留言十三每一条都认真看了的, 尤其很感谢茶忆童鞋每章都会给俺留言,感动!也是莫大的动力! 还有上章给十三发言那么多的173童鞋,谢谢你提出了中肯的意见, 我写文很多地方都不成熟,情节,人物塑造以及构架上,我觉得这都是一个慢慢积累和改进的过程,童鞋们的每一个留言和意见都会让我长进一步,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 俺会尽我所能去写好每一个故事的,鞠躬感谢追文的童鞋 !^_^   ☆、第54章 认定(下) 信怡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动了动眉头问白起:“我说你这几天去哪了?神龙不见首尾的,展大也没有问你,真是奇了怪了。”信怡将这个疑惑说出来后余因才反应过来这几天确实没有见到白起的身影,就连医院停电那天都没有他的影子。 也是她一时忙昏了头,全然没有把白起的事放心上。 不过白起只是耸耸肩随便找了个借口附和了过去,加之他平日里向来就我行我素,不来医院也不足为奇,信怡就没有往深处想,倒是余因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但碍于他不说,多问也没有意思,于是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你今天在医院肯定听说了余因这两台手术的事咯?怎么样?你觉得大鱼有没有你的影子?”信怡转而颇为骄傲的挑着眉头问他。 白起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平静的余因,点了点头。他知道,余因可以做好的,她的努力都是自己亲眼所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停电可真是吓的小心肝都一颤,那会子我还在值班室,突然就没电了,当时展大就唤我了,还好电来的快没有造成全院大恐慌,据说停电那会副院长就差没杀到供电公司了,这倒出乎我意料,副院长一下子这么正义我还有点无法接受,哈哈。” 信怡回想起昨天就心有余悸,所以她才那么佩服理解甚至心疼余因,要是她在手术室里碰上这样的情况,没准以后都不愿意继续在医院呆下去,幸运的是病人没出什么事,要不然余因她肯定也逃不了责任。 然而三院停电这事徐海风也有所耳闻,在信怡感叹后他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会突然停电?供电部门不都会事先通知吗?” 信怡突然觉得徐同学有点可爱,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调笑说道:“徐同学你不知道有意外这个词语吗?那天下多大雨你不知道吗?一个雷劈下来把导线给劈死了你知道吗?” 徐海风信以为真,蹙着眉头还感叹了一句:“什么线质量这么次?” 白起看不下去给她纠正:“你信她?天气不好那边出了车祸,一辆吊车失控碰到了导线。” 听闻真相的徐海风瞥眼看了一眼信怡,一个暴栗就打在了她额头上,信怡也不似从前那样放声就大吼,现在改为直接就抱住他,虽然余因和白起都不是外人,但徐同学还是有些微的尴尬,窘迫的推了推信怡。 而纪善生这天下午还有个手术,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后不久就去了手术室里。他看到蒋施卓的时候双脚一怔,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发问。直到手术完了他才回头不经意的问了她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这台手术的麻醉师本不是她,而她突然过来也没有打个招呼,纪善生感到奇怪所以问了一句。而走了好些步都没有听到蒋施卓的回答,纪善生困惑的转身,看到蒋施卓双眼正紧紧盯着他时他有些纳闷的停住脚步。 “怎么了?” 她有着陌生的眼神,甚至他能感觉到她散发的戒备之心,而蒋施卓此时心里就如被一杯开水烫过一般,她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在非洲的那两年,他们在各个角落里辗转,踏过大草原,睡过贫民窟……那个带着胡渣一丝不苟甚至看起来无情无欲的纪善生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那时候每次看到他孤独的站在驻地外面时,她都心疼至极。 但那样的纪善生和眼前的他又有些不一样,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感觉不是以前的纪善生,为什么这样的他会喜欢上余因那个年纪的姑娘呢? 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也不敢相信自己努力的那两年竟输给了余因这短短几个月,她眼底掠过苦涩,凝视着他良久。 纪善生见她迟迟不说话,嘴角边掠过一丝的浅笑,转身准备走,但蒋施卓却突然唤住他语气清冷的问:“你说的你想要珍惜的女人,就是余因吗?” 纪善生双脚一滞,缓缓的转过身子。 “那个和你相处才不到几个月,在医院里做实习生不到几个月的余因?”她眼里满是不相信,甚至心里还在奢求他能够否认自己的话,亲口跟自己说他要珍惜的并不是那个余因。 哪怕是其他她不认识的女人她内心也好像一些,但偏偏是她认识的余因……但纪善生的沉默令她带有希冀的眼神立马黯然下去。 “她……”一时之间她竟然无言以说,她此刻的思绪出现了大段大段的空白,这个事实让她觉得可笑,但她又无可奈何,他的答案确实就是余因,确实就是那个只相处那么长时间的余因。 “施卓,我和余因两人并不止……”怔忪了一会的纪善生有意打破这让人局促的平静,但蒋施卓突然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神硬生生的将他的话憋回去,她声音瞬间清淡语气里有着刻意的疏远:“你太让我意外了。” 意外到她在这一刻甚至有过“这是纪善生吗?”的错觉,他那些对爱情对婚姻的严谨都去了哪?余因还这么年轻,怎么适合他? 看着背光而立表情难测的纪善生,她没有忍住的开口质问他:“你之前所持有的婚姻观和爱情观都去哪了?余因这么年轻你觉得你们两合适吗?她难道就甘愿受你的婚姻捆绑?你难道甘愿为她把婚姻放后?纪……”她微微平静了下语气:“纪善生,你有想过你和她的年龄差和价值观吗?你们有共同的未来吗?” 纪善生凝视着她故意别开的侧脸,目光深邃语气低沉的回答:“我和她适不适合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至于婚姻的问题,现在还不到时候来说,我会慢慢考虑,也会拿捏分寸,你……” “对,你和她之间只有你们懂,适不适合也不是我这个外人来说的……”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他言说,但看到纪善生谈起余因时那温和的面容,她心底里莫名的就像是升起了无数的火焰在灼烧自己,脑海当中也迅速的掠过无数的画面,她以为凭她的努力他可以回头看看自己,她也以为凭她的条件足以站在他的身边,甚至她不惜耐心和他保持距离苦等他的释放……但这些都是她以为。 她以为的所有事情被余因短短几个动作几句话所打破,向来优秀骄傲的她怎甘愿输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是她越想越酸涩,后来竟一时失控放声一吼:“你为什么就选择了她?你不回头看我没有关系,你找合适你的女人我也没有关系,但为什么就偏偏是她?她不过还是个刚实习的大学生而已!” 她的失控一下子引来了周围过路医生的注意,虽然不明白蒋医生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和纪善生之间的气氛让人难免浮想联翩。 太多冲击震惊着她,她的大脑混沌一片,她看着纪善生逐渐冷冽的目光,心凉了一片。 她紧攥着手心,眼睁睁的看着纪善生缓缓的转过身子离自己而去,那一刻她如浇注在地面上的雕像一般,双脚凝住不能挪动半步,明明离她咫尺之距,但却如同天涯海角一般相去甚远,她仿佛听的很清楚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双目刺痛。 他们两对话的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了,以致于到了晚上医院里还有人在八卦这个问题。而余因听到这个的时候是准备去ICU的路上,她双脚一滞拉住说话的其中一个护士的手:“刚刚你们说的是纪医生吗?” 护士点了点头:“嗯咯,余医生我看你与纪医生的关系打的还不错的样子,你是否知道一些他和蒋医生的八卦□□啊?不介意的话说来听听啊?他两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啊?这次吵架是为什么……还有你可以……余医生,余医生……”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余因大步的离开楼层往纪善生的办公室走去。 她不知道他与蒋医生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直觉告诉她很有可能是和自己相关,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问他。 但是此时的纪善生并不在办公室,一直到晚上听到展大无意间说起纪善生的去向,她才知道他此时去了一个患者的家里。就在她蹙眉之际,展大一脸无奈的回答旁边医生的疑问:“纪医生就是这么特立独行,习惯就好!他钱有的是,压根就不会在乎这点小工资,他做医生不像我,不谋生。” 旁边的医生点头微笑:“展医生也别谦虚,你也不比纪医生差嘛!” 展大罢罢手别脸大笑:“你就别抬举我,我是怎样的心里可有数,你看看人家纪医生还特地为了病人去搞‘家访’,要我的话还真不怕你知道,我真做不到!”他边说边喝水,不经意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余因,他心里一惊,收敛神色正经的唤了她一句:“余因!来了怎么不吱声?” 余因这才被展大的声音吼过神来,她微微窘迫的拉扯了下嘴角,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这里,在帮病房里一个家属取药的时候她看到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不自觉就想起了之前她去纪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看他平常挂在墙上的雨伞还在那里。 她心中一顿,跑到窗户旁边往下一望,看到纪医生的车也还停在原地并没有开出去,她脑子一热,匆忙的跑到纪医生的办公室从墙上拿过那把伞,正要走出门的时候忽然瞄到了摆放在椅子上的袋子。 她还记得,这个袋子就是做手术前病人家属递给他的袋子,那时候副院长还误会说是他收红包。她紧了紧手心,挪动步子将视线放到了袋子里面,看到里面果然如同自己想的那样并不是红包而是两罐蜂蜜后眼角露出笑意,她就知道,纪医生肯定不会是那种人。 心情轻松的她轻轻的关上办公室的门,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转身就看见了蒋医生正盯着自己,她心里莫名的一慌,轻声打了个招呼:“蒋……蒋医生。”   ☆、第55章 沉淀(上) 余因嘴角尤为不自然的动着,蒋施卓的目光令她脊背有些发凉,她注意到余因手中拿的伞,心中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她的举动,嘴角突然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在余因准备离开下楼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你难道是怕纪善生被雨淋着所以想要给他去送伞?” 声音清冷又疏远,余因的脚步一怔,转过身子欲开口解释,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蒋施卓突然走到自己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拿过伞:“你有没有想过他可以自己打车回来?对,你送伞确实是很浪漫,但一点也不符合现实你懂吗?可能你希望的是他站在楼下面在最需要伞的时候你出现了,你浪漫他也感动,但……你们并不是在拍电视剧,真实的情况是你去了他可能已经自己打车回来了或者是正在繁忙的工作当中。” 余因的目光微微闪烁,盯着情绪异样的蒋施卓神色正经的回问她:“蒋医生,你……想说的是什么?”她仿佛已经猜到了这段话背后的含义,从蒋医生的眼神以及下午她所听到的传闻中。 蒋施卓见到她理直气壮的这么问自己,索性也不拐弯抹角,敞开大门就直接的问她:“你觉得你适合纪善生吗?他并不是你们这种年轻女生所幻想的完美对象,他不能给你们幻想的承诺美好的爱情,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们谈情说爱,你爱他,谁都能明白,毕竟他这么优秀,有人仰慕他是应该的,像你这样对他倾慕的女孩子在医院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你知道他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他有他需要背负的责任,而不是……” 余因神色黯然的盯着她,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两情相悦就够了。”看来,蒋医生已经知道了他和纪医生的关系,而且她这么生气的原因她也能够理解,但她不能忍受她假设站在纪医生的角度说话,因为她并不是纪医生,更不能代表纪医生说出任何观点。 蒋施卓显然没有料到余因脸色骤变与她这么说话,在她印象里余因向来是个看起来安静柔弱的女人,这一刻就如一只撩出尖牙的厉猫,在她猝不及防间就给了她狠狠的一爪。 她愣了几秒,站到余因的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两情相悦?你还是太年轻,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做距离和时间的东西,如果可以,它可能磨去你所有的耐力和希望。” 她微笑,大步的走开余因的身边。 余因盯着远远走去的蒋医生背影,忽然感觉心中空空荡荡,她的话如同利刃一样直直的插入心尖,其实在余因的心底里,她还有存有许多的不确定性因素,她在喜欢的同时也有惶恐,她也在害怕未来的靠近,害怕时间会带走她的纪医生,只是这些想法在平常都被她硬生生的压制在内心深处,而蒋医生却将它们一一的挑了起来□□裸的面对自己。 她使劲的晃了晃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被任何话影响,她走到旁边捡起被蒋医生扔下的雨伞,赶往纪医生所在的地方。 等她从出租车里下来犹豫着是否要上楼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纪善生的身影从楼道里面走出来,她隔着马路使劲的挥挥手唤了他一句,但纪善生似乎没有听到,直接拐弯走到旁边朝刚送走人的出租车司机招了手,而余因就这么看着纪善生坐上了出租车。 那一瞬间,她心猛然一黑,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回想起刚才蒋施卓对自己说的话,现实真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她只想到了最美好的那一面,纪医生真的有可能,等不来自己。 或许蒋医生是对的,她太幻想化了,现实和理想总是会有距离的。 或许是因为太过在乎反而越怕失去,余因此时就已经陷入了这个困境当中。 但她不知道,美好是她生活的主要方面,尽管纪善生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站在楼下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而感动到一塌糊涂,但他在出租车上看到余因的身影后还是毅然的下车向她走来。 正在余因神伤转身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从车上下来朝她奔过来的纪善生,她的心就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起伏落定,怔愣的盯着他靠近自己。 他跑到余因的身边伸出大手抚了抚她的脖颈,从她手里拿过雨伞打开并轻声斥责了她一声:“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开伞站在这里?你看你头发都快湿透了。”他并不知道刚刚余因的心里在短时间内走过了几段坎。 余因眼眶突然变得蕴热,鼻头微酸的低下头露出微笑,在纪善生打开伞的同时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拥住了他:“纪医生……我真的喜欢你……” 纪善生一愣,困惑的左右环顾了下,嘴角轻扬的搂住她的细腰:“我知道……”他感觉到余因心底生出的惶恐,收紧了双手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余因不想放开他,或许他会有惶恐害怕不安的时候,或许蒋医生说的也不是全错的,但她愿意相信她和纪医生是适合在一起的,只要他们心里都有对彼此的爱,哪怕再大的阻碍和困难都会走下去的。 她不是一个轻易说放弃的人,纪医生也不是一个轻易放手的人,这样的两人但凡确定了心意,哪怕是前路渺茫到没有路走,他们都可以亲手造出一条路来。 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纪善生显然对余因的感情越发的深刻,他能肯定那是越来越爱。他们这段时间过的很普通,难得两人会有共同的清闲时间,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特地去上网查阅一些事情,作为一个奔四并且这么多年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他打心底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取悦一个女孩子,尤其还是和自己年纪相差这么多的女孩。 如果余因只比自己小几岁,他可能一个伸手就推倒她,用最实际的行动来表明他是爱她的,但她并不是成熟的女人,这样的举动只会吓到她,所以他想办法让自己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于是他一有不懂的方面就会求助电脑,甚至会突然问和余因同龄的人,比如他一脸严肃的查完房回来,身后跟着一群实习生,大家都屏息等待他要出什么问题的时候突然就等来了他一句:“你们出去跟女朋友约会的时候通常会选择看电影还是吃饭?或者还有其他更加好的方法?” 那群实习生一愣,面面相觑,这看起来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问题,但从纪善生的嘴里问出来会让他们不自觉的在这个问题上镀一层金,他们不由自主都会脑洞大开想这个问题到底和他们专业有着怎样的联系,最终得出的结果是……纪医生太难懂,不敢轻易跟他对话。 当然这样的事情还会经常发生,但因为他自身的形象在,所以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这个问题的本质,一度上升到学术问题之上。 偶尔,他也会得到展大的一些真传,比如在外出差开会好几天没有回来,在回来那一天他会刻意准备一束玫瑰花。 而余因在这段时间也彻底的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一心一意的将自己投入这段感情当中,恋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良药一番。 就像之前的一个护士长,平日里严厉又不言苟笑,细致又较真,但自从谈了恋爱后,好感度直线向升,每天都如沐在春风里,性格也好了不少。余因一脸春光的让不少人都感叹漂亮了不少。 而她也在这种生活中逐渐的忘却了白起上次的话,直到有一天信怡突然拉住从病房里走出来的余因,一脸兴奋的跳跃:“明天白大公子请客啊!” 等信怡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过转念又想到什么困惑的说了一句:“明天我们不是都得在医院吗?” 信怡神秘兮兮的看了她一眼,耸耸肩:“搞定了!” “怎么搞定的?”余因下意识的就问,对于他们都有假这件事情来说信怡也不知道白起怎么搞定的,尽管她也想追问白起怎么给他们拿到假的,但白起不说她也没有办法。但只要一想到明天徐海风同学也要和他们一起,她心里就幸福的冒泡泡。 而信怡本以为白起说的去学校附近吃东西只是说说而已,她想象中的大餐那可是在高档的餐厅进行,就算不是在高档的地方,至少是个像模像样的饭店也可以。但他和他们来真的,真的约在了学校门口。 白起一来,信怡就冲到他面前一脸不可思议的叫唤:“白大公子你有没有搞错啊?” 白起哈哈笑了几声,双手抱胸的眯着眼睛盯着她说道:“你不是还有你家徐大公子吗?想要吃好吃的找他也行。” “还什么徐大公子?就我家老徐这穷逼样能和你比?医学世家富二代啊你!”信怡打趣的和他调侃,殊不知白起在心底回骂了好些遍,说起医学世家富二代,谁有你家徐海风那么强,父亲是院长,爷爷是院长,就连老太爷都是院长。 不过看信怡这样子,也知道徐海风并没有把这个告诉她,虽然他这么做对文信怡很不厚道,但人家两口子的内部事情他就不去搅合了。 很快,最后一个到的徐海风也从车里下来了。说真的,这是第一次,文信怡觉得除了她爸,徐海风是世界上长的最好看的男人,这身材,这脸蛋,简直是帅到没有朋友,怎么她以前那么眼瞎就没有看到身边这么个尤物? 而今天过来也是徐海风特地准备过的,因为他把这一次,当做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第56章 沉淀(中) 自然而然,这原本欢乐的四人行就变成了一个亲昵组加个尴尬组的奇怪组合。信怡曾经替白起惋惜过,如果余因能够和他在一起也很不错的,不过感情这回事谁能够说明白呢? 徐海风在余因和白起两人面前显得有些拘谨,习惯不来信怡对他的大热情,信怡也知道,索性就带着他单独的走了另外一条路,而等余因回过头的时候信怡和徐海风两人已经不在了,她左右环顾了下,在确定没有信怡的身影后才嘀咕了一句:“人呢?” 白起双手插兜走在她的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估计是你侬我侬去了,不用管他们,你想吃点什么?” 余因淡淡的笑着,白起见她别扭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宽心的说道:“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别扭啊,跟平常一样就好,你拒绝我的次数还少吗?哈哈……” 他的眼前浮现的是笑意,眼底却沁出了泪意,尽管他已经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让自己放手。 余因见他这么说,也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隔阂,白起顺势的谈起很多两人共同的话题,他们一路沿着学校边缘走,就好像以前他们那样,他一个劲的说,她安静的听。 他看着余因逆着光微笑的模样,就好像心房被世上所有的暖意包裹住,细细软软的鬓毛在暖阳下温温柔柔,如她人一样令自己那么舒心惬意。 他第一次见到余因是在大学上课的第一天,他由于迟到没有占到座,偌大的教室里他尴尬的左右环顾寻找座位,在他旁边的余因默默的挪动身体,与信怡挤了挤让出一个座位出来。 后来他不断的在校园里看到骑车的她飞快的经过自己身边,因为她所以才第一次踏进了图书馆,甚至为了她刻意找了图书馆的兼职,在她看书看困的时候悄悄的在她桌上摆上一瓶提神咖啡,在阳光刺眼的时候默默的站到窗台边为她挡住那些刺眼。 她就是这么让自己甘愿做了这么多傻事的人,但不论他做了什么,最终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周围的所有风景,哪怕是一片树叶都满是他的回忆。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就很想伸手抱抱她,这个拥抱他渴望了那么久都没有得来,是否能够在他要临走的一刻赐予他?越想越有冲动的白起突然转过身,但刚要伸手却只见余因突然惊讶的指着前面:“看,那个门卫又回来上班了吗?” 他顿了顿,悬在半空的双手无奈的放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他也记得那个门卫曾经因为某一件事情被开除,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恰逢余因和他都在场,没想到那个门卫又回到了这里。 他突然发现,只要有她在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白起,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余因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异样,轻声开口问道。白起下意识的摇摇头,下一秒他猛然呼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余因,我准备离开了。” 余因一怔,还来不及问就听到他继续说:“去温哥华,前段日子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看着始终带着微笑的白起,余因的心里就像是突然被人敲打一番,她呐呐的不知如何开口,这件事情来的很突然,让她毫无准备,而且她也没有想过白起会离开,应该说会这么快的离开。 半晌,她才从嘴里憋出一个问题:“那……你什么时候走?” 白起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说到另外的话题上:“小因,你是真的喜欢纪医生吧?”余因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得到答案的白起心里也似乎是放下块石头,心里微微感叹,如果真的是喜欢,那么她与纪大哥即将分别的时间也应该算不上什么。 他得知纪善生被选为三院扶贫医疗组的组长的事是一个偶然,他第一反应就是余因,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是很长,这么快就要面对分离,恐怕…… 但这个问题他还是没有说出来,而关于三院扶贫计划的事情是上头下的指令,每年三院都会组织专家和团队青年奔赴各省开展支援医疗服务活动,在经过多方讨论后又志愿参与的,去年带队的组长是神经外科的陈医生。 医院原本安排的人和院长心中人选一样是纪医生,但碍于他才刚从非回来不到几个月,准备换其他人去,但在一次偶然中,副院长和蒋医生以及都极力推荐纪善生。 蒋施卓是志愿加入医疗队的,她与副院长有着同样的看法:“纪医生有着多年支援经验,况且这次国家本需要心胸医生名单,心胸又是我们的主科,派出纪医生对我们医院来说自然是……” “嗯,蒋医生说的有理,纪医生平日在医院里这么喜欢帮助他人,想来对于支援活动那是毫无意见,我知道你是想着他刚回来没多久,但纪善生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没准他还自愿去呢!再说……他家中也无可牵挂的,去了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医院都是莫大的荣誉,” 其他的医生意见也相同,越来越多的人提出意见,院长也再三思索后同意了,不过他还是以纪善生本人的意见为参考。 蒋施卓知道,纪善生是不可能拒绝的。 *** 但这一次却不是蒋施卓所想的那样,纪善生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了,他在听到院长给自己的电话后身子一僵,一时之间说不上来心中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像这样的情况虽然没有和余因在一起之前他就想到了,但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而余因在和信怡他们汇合之后就接到了纪善生的电话,白起的目光掠过屏幕,轻声的挪动几步到徐海风的身边和他说话,余因远离几步才接起电话。 “小因,你那边结束了吗?” 余因首先是一愣,她今天出来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告诉纪医生,但转念一想他人就在医院,自己去没有去上班他清楚的很。于是她看了一眼信怡他们,如实的说下了情况,大抵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听闻后的纪善生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那你结束后记得打我电话。” 等余因走过去后白起突然开口:“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怎么突然……”信怡不爽的下意识接话,徐海风第一时间就拉住她的手,她思绪立马转了几个弯察觉到了事情原委,心酸的看了一眼白起,才朝余因点点头:“好吧,我们今天就到这吧,我想起我和徐同学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她一边说一边替白起惋惜,要是有两个余因就好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分一个给白起,分一个给纪善生。 余因还想开口说什么,但看到白起已经迈出脚步朝车的方向走去,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她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大步的走到马路对面朝自己挥挥手,她紧了紧手心,轻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信怡双手抱胸靠在徐海风的肩膀上,看着远处两人的互动,连连感叹说:“真是……无奈啊。” 徐海风与信怡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两个走到余因身边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余因突然问他们:“你们知道白起什么时候走吗?” 他两困惑的看了一眼:“什么走?他要去哪?” 余因一愣:“他没跟你们说吗?”她以为他们已经知道白起要离开这里去温哥华的事,却没有料到他居然没有说。 “说什么?他要走?” 徐海风也难得这么心急的问了一句,当余因说出温哥华的时候他一怔,还未等余因和信怡有其他反应,他一个箭步就跑开拦了一辆出租车,并飞快的掏出电话。 “徐海风!”信怡跟着小跑几步但没有跟上,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上了出租车离开自己的视野,她一脸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对余因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是一对呢!”玩笑终归是玩笑,很快她也回到正题上:“他什么时候也学徐海风那一套走幕后了?不和我们说不像他风格啊!而且怎么这么突然?离实习结束也没有几天了,学校那边搞定了?” 而徐海风追了大半圈把裤兜里仅有的几十块钱都打车打光了后终于在江边停了下来,他愠怒的关上车门大步的走向白起的车,弯□子在车窗上敲打了好几下,车窗玻璃刚摇下来,他就生气的开口怒吼道:“你要去温哥华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 他这个人很重义气,平日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打心底将白起当做自己的好兄弟,他没有追到余因他也替他难过,有时候他都在想,如果自己有他能说会道一半就好了,那样至少还能在余因面前提他说说好话,推助他一把。 但无奈他自己嘴拙。 白起见他这么大反应,打开车门让他进来,脸上嘻嘻哈哈的回答:“你这么大反应很容易让人误会啊,我可不想成为文信怡的情敌,我还得留个全尸去搞研究呢。” 对于他的打趣徐海风全然不放在心上,神情依旧严肃的盯着他十分正经的问道:“什么时候决定去的?学校呢?你爸同意了?去那边联系到学校了吗?是打断长久进修?如果余因不说的话你就打算什么也不说?你有没有搞错?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你要离开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白起盯着他连发炮弹一样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也够让他惊讶的。只见他笑了笑,犹豫了半晌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你知道我爸啊,早就有把我扔到国外的想法,尤其是之前还带过纪医生,我之前因为什么不愿意去你心里很清楚,但现在那个理由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所以我就准备另谋出路咯。” 他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但心底却如灌铅般沉重。   ☆、第57章 沉淀(下) 徐海风听了白起的话后愣了愣神,他知道这个原因,他为了余因,可以长期扎根在国内。而现在他放手,就意味着…… “你是不是也对纪医生和余因感到惊讶?”白起的手指敲着方向盘问他,徐海风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就是确定的答案。他知晓余因和纪医生在一起是那一晚上,如果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大半夜开车几个小时过来找她,白起也不会不管余因一个人离开二二四。 那天晚上自己的事太慌了以致于他没能及时的反应过来,但之后那几天,他细想一下什么都能够解释通了,自然而然,这也意味着白起这一回是真的被拒绝了。 “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像纪医生那样的人不是在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找着的,小因和他在一起我还是蛮放心的拉,而且输给他我也毫无怨言。” 他逐渐的沉浸在了自己思绪当中,表情渐渐的流露出莫名的哀伤,窗外的雾气,迅速的模糊了他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个名字。 有些事情一旦决心终止,就没有打算重新再来的念头了。 和信怡分别后的余因按照之前所说的打了个电话给纪善生,刚好纪善生从楼上下来,接到电话后他叮嘱她在原地等他,而他快速的走到办公室脱下外套和陈医生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医院。 余因疑惑的坐到了附近的公交站,或许是白起的事情让她有些心情有些沉重,一直到纪善生到来,她才露出一丝微笑,起身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 纪善生盼头凝视着余因柔声问道:“等了很久吗?” 余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摇头回答:“没有,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她脸颊边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的露出来,让纪善生心情不自觉的愉悦起来。单单是望着她,眼里就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尽管余因很好奇,但他还是没告诉她。 直到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停下后,余因才透过车窗左右看了下环境,两边高高大大的树遮住了眼前那幢房子的牌匾,她刚回头便看见纪善生走下车,她急忙跟着打开车门。正要开口问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正门的那几个字。 纪善生替她整了整衣领,微笑着告诉她:“小茵在的地方。” 余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怔后才想起小茵是谁,那一瞬间,小茵的模样就跑入了自己心底,那个坐在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女孩。 她嘴角扬起笑意,有些迫不及待的挽住纪善生的胳膊轻呼道:“小茵?好久都没有见她了,她过的怎么样?” 她没有想到纪善生居然还会将这件事情上心这么久,同时也惭愧自己若不是他提起,这个小茵恐怕就如自己生命中多个过客一般匆匆来又匆匆走,很可能她就记不起曾经还有一个特别像她的孩子。 不得不说,自从纪善生出现后,她学会了很多曾经不会想的事情,不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中,不过其中最大的意义还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她想象中医生的样子,正因为有他,所以她才对医生这个职业这么渴望,才把医生奉为这么神圣。 小茵在见到余因的到来后也是十分高兴的,虽然没有表现出尤其兴奋的模样,但她腼腆小脸上微露的笑意也表明了她的内心,她不动声色的挪动到余因的身边轻轻的唤了一句:“余医生。” 余因内心第一次感觉到被人记挂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孩子,在孩子的世界里,爱恨分明,对于他们喜欢的东西从来不需要多加掩饰,眼神里满满都是纯净和天真。 她看着纪善生的笑容,呼吸一窒,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看着那时候自己微笑的脸,恍若隔世又恍如昨天。 纪善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有些迷惑的看着她失神的娇颜微笑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余因摇摇头:“因为好看。” 他不禁发笑:“好看这个词语来形容我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我不认为这是夸奖啊。” 余因听他说完连忙解释:“不不不,这真的是夸奖,嗯,夸奖……”在他眼里,现在任何一个男人都敌不过他,想来俗话里面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正确的,她怎么看纪善生都那么……好看,原谅她词穷,因为她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她心里的这种感受。 纪善生握住她的手,带着两个小因去了后院。 有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跟余因说起关于扶贫的事情,但一看到她微笑的面容,呼吸一滞,那些话就被硬生生的堵在了胸口。最终他还是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握紧双手走到余因的面前搂过她的肩膀。 救助中心的云阿姨很是热情,帮他们准备了晚饭,没有此想法的余因他们最终也盛情难却留了下来吃了一顿饭,救助中心不止小茵一个孩子,还好有些个,但年龄都差不多,看到余因一脸困惑的模样,云阿姨特地的解释:“这些孩子过段时间就会看他们家庭情况离开这里,联系家里那边情况好转的就可以回家了,若是无力承担,就会送到市里的福利院去。” 他们这个救助中心也是福利院旗下的,收留的孩子情况与小茵都差不多相似,都是家庭出现了一定的困难在短时间内无法赡养,得到了社会的救助送到这里。如同云阿姨所说的,若是小茵的母亲后期恢复的不错,或者是她父亲露面愿意抚养她便可以回去了。 余因这才想起小茵母亲的状况,之前因为小茵这些小朋友们在一起没有想起这件事,于是她转头轻声问了纪善生关于小茵母亲的问题。 纪善生开口:“她妈妈转到了专业的精神疗养院治疗,她叔叔应该很快就可以出来。”余因知道纪善生口中的她叔叔是谁,想起那个为了签字的问题不惜痛苦到伤害他人,或许他是不理智也是冲动的,但他的出发点却是因为对小茵妈妈的爱。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有这份心,这让余因心里感动不已也唏嘘不已,她在医院见过太多因为现实而放弃爱的例子,令人寒心。 小茵在余因他们要走之后还非常不舍的拉了拉余因的袖子,她甚至开口问:“我以后还能见你们吗纪医生?” 纪善生微微一笑摸了摸小茵的脸,笃定的点点头。忽然间,余因脑子里就冒出了将来要是纪医生有了女儿后的这个想法,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她的这个小举动被纪善生看在眼里,在上车之后他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余因嘴角的微笑一僵,脸色一时间变得极其不自然,生怕他看穿了自己刚才的心中所想,连忙牵扯嘴角笑着说道:“我……我没想什么啊?” “真的吗?”纪善生微笑的反问,余因在与他目光相触的时候,她心里一震猛地转移开视线,睫毛乱颤的盯着窗外出神。 纪善生淡淡一笑,温和的转过脸,见她这样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他虽然猜不准具体的,但大抵是哪方面的事情还是能够从余因的脸上看出来的。 而余因感觉到纪善生那眼神分分钟就能看透自己,都不敢转头凝视他。行驶一段路她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紧了紧手心,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纪医生,你……有想过孩子的问题吗?”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明显看到了纪善生双手一顿,余因心里一紧,突然打了一个嗝,生怕纪善生多想了连忙澄清道:“那个……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嗯?”纪善生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盯着余因应了一声,余因头皮一发麻突然感觉到自己要变得语无伦次了,气急的连忙说:“不不不,纪医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子,我只是纯粹的问问……” “不是我想的那样子?我想的什么样子?”纪善生一时觉得这样的余因很可爱,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想要逗趣她的冲动。 余因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泄气的靠在车座后背索性放弃解释,呼了一口气盯着纪医生。 纪善生心底笑意掠过,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滚烫的脸颊回答:“儿女双全很好。” 余因错愕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笑意:“没想到纪医生你还挺传统的。” “那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开放一点?我们要来丁克吗?” “丁克?那个……还是不要了……”余因连忙点头,她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生孩子是老天赐予自己的一个福利,她可不想被剥夺,并且小孩子多可爱,一想到以后她……想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纪善生刚刚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说的是我们。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轻易的勾起内心的那抹温柔,她那个时候其实很想开口说纪医生我们以后生两个小孩吧,但又害怕她这么突然说出来会吓到他,犹豫了会还是把话咽回了肚里。 但她没有想到纪善生突然懒懒一笑开口:“孩子以后像你的话我会很放心。” 她震惊的看了一眼纪善生,晃了晃脑袋笑呵呵的自言自语:“我应该没有听错。” 即使是那么小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纪善生也能听的一清二楚,他伸出一只手在余因的面前:“你没有听错,我很认真。”说完放慢车子的速度,转过头凝视着怔忪的余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分别(上) 余因看着悬在她面前的这只手,心中暖意涌过,带着羞涩的笑容逐渐的蔓延开来,她抑制住心底快要爆发的欢喜感,将手覆在他的掌心上紧紧的握住。 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就好像心中冒出了无数欢乐的泡泡,她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轻易的落下过。 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纪善生也随着下了车,他双眼紧紧凝视着余因,让余因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自在,低头轻声问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好看。”他将之前在救助中心余因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令余因一时红脸,娇嗔的拍了他的胳膊:“哪有你这样现学现卖的?” 纪善生淡淡的笑了笑,一手将她环在胸膛里,下巴抵着她散发着清香的头发,嘴角虽挂着笑意,但眼底的黯然却越来越深,他的心里也逐渐变得矛盾,这样的余因,他不应该丢下她。 而就在他们两人各有心思的时候,余妈妈突然出现在了余因的视野里,她在看见余妈妈错愕的盯着自己后,猛地推开纪善生,嘴角尴尬的支吾了一句:“妈……你怎么才回来?” 纪善生先是一愣,听到余因的话后这才顺着她的目光转身,在余妈妈面前他不禁也心慌了一下,不过那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很快他便镇定神色,露出微笑礼貌的朝余妈妈问好。 余妈妈显然还没有从惊愕当中回过神,看了看余因又看了看纪善生,吞了吞口水走到他们两人的身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在纪医生的怀抱里,这……冲击太大了。 她一时梳理不过来,看了看面色紧张的余因。见到余妈妈这样,纪善生突然开口:“我感到很抱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随着他的鞠躬道歉,余妈妈这才回过神来,愕然的发现自己所看到的竟然是真的,震惊的忍不住开口:“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没没没,没有的事……妈……你别多想,刚刚……是个意外,是我出了点事然后纪医生送我回来再安慰我,你就别多想,还有我真的……”余因怕这件事情曝光太早会给纪医生造成困扰,并且非常了解自家母亲,若是被她知道她和纪医生交往,如果同意那肯定会热情难挡,如果不同意,那就是闹翻天的节奏。 所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她突然接受这个事实肯定会有麻烦,于是她十分干脆的接话打断余妈妈的话这么解释。 纪善生低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话,而是径直的对余妈妈一本正经的说道:“伯母,我跟余因目前是在交往阶段,事情很突然我向你道歉,不知道您哪天有空?我会正式登门拜访您的。” 余因怔愣的盯着纪善生,用手在他的身后狠狠的拉了下他的衣摆,正打算向余妈妈解释什么,突然听到余妈妈开口:“纪医生,你确定你和我们家余因在一起?你……能接受她吗?”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余因听这话后几乎要岔了气,原来她在余妈妈心中这么不堪,看余妈妈的表情就知道在她妈妈心中她是配不上纪医生的啊。 纪善生哑然失笑的点点头。 余妈妈顿了顿,突然将余因拉到身边,冲着纪善生微笑了一阵这才说道:“那……纪医生你忙去吧,谢谢你送她回来啊。” 还不等纪善生有其他的回答,余妈妈大力就拉着余因走进了小区里头,余因还不忘回头在余妈妈的拉扯下跟纪善生挥了挥手说再见,一到家余妈妈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摁在沙发上逼问她:“你和纪医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纪医生和你在一起的出发点是什么?小因,你听着,你都这么大了你谈恋爱妈妈不会反对,但是……你……” “妈,我怎么了?” 余妈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余因的身边跟她语重心长的说:“虽然我不是个古板的人,但姻缘呢还是讲究个门当户对的好,你谈恋爱可以,毕竟你还年轻,谈谈没有错,但纪医生就不一样了,他那年纪跟你耗不起,一个稳定的家一个稳定的婚姻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而你……” 听闻此话的余因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她是纪善生的妈妈呢,这不仅不帮女儿说话反倒站在纪善生家人的角度和自己说。 “余因,你要是没有结婚的心的话还是趁早和纪医生分了吧,他需要一个家,他爸妈都走了一个人过的不容易。” “妈!你是我妈妈还是纪医生他妈妈啊?”余因笑着拉过她的手反问。 余妈妈瞥了她一眼:“虽然我是你妈妈,但纪医生他们一家也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要摸着良心做事。” “妈,你这么说搞的我好像对纪医生心怀不轨一样,如果我是认真的,你还同意我和纪医生在一起吗?” 余妈妈一怔,没有说话。余因见到她的模样突然担忧起来,难道她不同意吗?但下一秒余妈妈的反应却出乎余因意料,只见她突然抓住余因的手:“小因,你跟妈说你真的是认真的?而不是只谈个恋爱?是以结婚为前提吗?” 余因顿住,说实话虽然她有想过一直和纪医生走下去,但她也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会是想象中那么美好,中间有许许多多的意外情况都无法避免,她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会和纪医生走到最后。 但……她是想和纪医生一起步入婚姻的,不管以后是否,她现在还是抱着极其认真的态度来交往。所以面对余妈妈的问题,她虽然有片刻犹豫,但还是坚定的回答她:“嗯,我是认真的,纪医生很好我知道,但妈妈,我也不会很差的,为了纪医生我会努力。” 余妈妈不禁喜难掩饰,拍着余因的胳膊连连点头:“好,你有这样的决心就好,既然你是认真的,妈妈支持你。” “真的?你同意我和纪医生在一起吗?” 她原以为以她和纪医生的年龄差距会让余妈妈犹豫半会,至少不会是眼前这样快速就答应下来的情况,至少也得考虑那么三两天的,才有答案,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同意了。 得到余妈妈的同意后她迫不及待的跑到自己的卧室里拨通了纪医生的电话,她尽量的克制住心底的喜悦:“纪医生,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她也很高兴!” 此时的纪善生刚好将车开到家,听到余因这么说,他脑子里也似乎有了答案一般,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次日他上班后就去了院长的办公室,拒绝了当任扶贫组组长的事。院长一听一时愣住,不由的放下手中的事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招呼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想了想后才开口:“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我意料。” 可以说,纪善生的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谁认为他会拒绝这个任务,因为他向来就以救助他人为荣,自从他双亲去世后,他就致力在这种活动上,在双亲去世的第二年,他就曾志愿加入医院的医疗队里去往各个地方展开支援活动,甚至过去两年在非洲那样艰苦的条件下都是一心向从。 “理由是什么?”院长盯着他问道。 他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只是很平静的回答:“想要花时间多陪陪一个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将工作放到了感情的后面,他也说不上心底的积郁,如果没有余因,他会丝毫不犹豫的同意,并且还会主动的将医疗组的事务揽在自己身上。但现在的他却不是一个人了,他有除了工作外在乎的事情。 他并不想在他和余因相处不到几个月里便分开,也不想让余因因为这个事情而难过,尤其是在昨天见着余妈妈后,更是无法让自己为了实现自己价值而去牺牲一段感情。 得到这个理由的院长显然很意外,但也能马上理解,思考了一会才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上面我看着办换人。” “麻烦了。”纪善生歉意的鞠了鞠身子。 等他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外双眼紧盯着他的蒋施卓。 还未等他开口,蒋施卓突然质问他:“你心里其实很想去的对不对?我了解你,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你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到新疆。你也知道这个医疗组需要你,甚至上面都点名了要你,并且也少不了你们科的参与,如果这次你不去你们科里派出的很有可能是展医生或者是陈医生,你也不想看到展医生和他不满两岁的儿女分离,也不想看到陈医生和他还在住院的母亲分……” “我已经决定就不需要多解释了。”纪善生难得在她面前冷脸,打断她的话后就准备离开。谁知道蒋医生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又没人强迫你和余因分手,你知道那边很需要你,你自己内心也想去,更何况余因她实习就要结束很快就要回到学校,对你来说不和你去那边一样吗?孰轻孰重你心里难道还没有底吗?” 她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院长,闻声出来的院长看到这情形微微的蹙眉,轻声唤了蒋施卓说道:“蒋医生,纪医生没有那想法不能强迫人家,纪医生对医院的贡献还是很大的,这次确实是他有私事,医院不能……” “院长,上次副院长还有其他领导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这次纪医生过去的话对我们医院来说多么有利?在三院还能找到第二个纪善生吗?更何况还有其他医院一起过去,而我相信纪医生拒绝只是一时的不理智,再给他几天的考虑时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纪善生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挣脱而出,快步的离开了走廊。院长盯着离去的纪善生,看了一眼怅然若失的蒋施卓:“他心里想必也不好过,虽说他能去是最好不过,但我们还是要以本人意向为主,即使换人麻烦点,我也会想办法……” “院长!”蒋施卓突然回头打断他:“再给他一天的时间!” 说完就匆匆跑下了楼……   ☆、第59章 分别(中) 而另一边的余因正在展大的眼皮下面给病人换药,她始终带着微笑,让病人看了也不禁心情愉悦,与展大熟悉的病人还不忘出声打趣说道:“我说展医生,余医生这样优秀的实习生将来肯定转正来三院是不?” 面对病患对自己的夸奖,余因脸上搁不住的不好意思,谦虚的微微别开视线,展大哈哈笑了几声正经的说道:“这个倒不是我说的算,关键还是得看她自己了。”他眼神随即也落到了余因身上,言外之意也是在转达将来与否还是得继续努力。 而展大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蒋施卓的声音:“展医生。” 展大闻声回头,见到是蒋施卓的时候立马回应了一声:“蒋医生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吗?” 蒋施卓的视线落到了展大身后的余因身上,而余因在她进来时候也看到了她,一时就想起了那一天她与自己说的话,心中升起一丝抗拒,低头退离了几步准备离开她的视线。 而展大看到蒋施卓的目光,正要开口却听见她说:“我找余因有点事,现在不知道能否走开一会?” 展大一怔,好奇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余因,顿了顿后耸耸肩表示同意,但眼神里那狐疑的目光始终在余因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总觉得有一些奇怪,这个余因好像并不是跟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但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愿她不是另外一个徐海风。 余因微微皱眉,最终还是在展大的打量下跟随着蒋医生走出了病房,走到走廊的中间时她率先开口的问了一句:“蒋医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就在这里说吧。” 她很明显不想和她多呆,她也具体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她能够看出蒋医生眼里对自己刻意的距离以及打探,她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目光凝视她,也不喜欢她以纪善生追求者的身份与她相处。 蒋施卓脚步微微一顿,嘴角略过一丝不屑的笑容,突然回头盯着余因语气清冷的回了一句:“余因,你到底还是涉世未深,这里毕竟是你的职场,你可以将对蒋施卓的讨厌写的脸上,但你不能将你对蒋医生的讨厌写在脸上。”她着重强调了蒋医生这三个字。 她说完继续转身往前走,余因双唇一抿,面色紧绷的提脚跟在她的身后。她随着蒋医生上楼来到了住院部的一个露天半阳台上,此时正值下午忙的时候,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看不到别的人影。 余因直觉有不好的事,甚至心里已经做好了反驳她的准备,如果蒋医生是像上次那样刻意来挑拨她和纪善生的关系,她也不会继续对她有好脸色的。 她虽然看起来无害又柔弱,但人都是有底线的,她的底线就是纪善生,既然已经确定了她和纪医生的关系,那么谁都不能在她面前说隔阂两人关系的话,尤其是像蒋医生上次那样。 她有她的脾气也有她的倔强,再柔弱的小猫也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 余因一路上就憋着气做好了与她抗争的准备,但她全然没有想到她会单刀直入的说起纪善生因为她而放弃进入扶贫医疗组的事。 蒋施卓的话音刚落,原本元气鼓鼓的余因一下子岔了气,敛了敛思绪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蒋……蒋医生,你是说纪医生放弃了去……” “对,你不要以为我多有时间来劝你和他分手,我只是站在与他多年搭档的角度和你说,我相信你也知道,这对纪善生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 突然来的消息在余因的意料之外,她骨节泛白的拽着自己的衣摆,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蒋施卓,忽然觉得自己异常的不成熟起来。 “他去是最好不过,可能你还只是一个实习生不了解医院派纪善生过去会有什么好的影响,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你,他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的。还有……你实习不是快结束了吗?反正你和他……” “我想我们的事情不需要蒋医生你来分析给我听。”她嗓音顿时冷下来,斩钉截铁的打断蒋医生的话,坚决的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她不想在蒋施卓的面前表露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受控制,很容易暴露内心的那份胆怯和担忧,她也不喜欢蒋医生自持高一辈的态度,所以在自己表情还未来得及表露的时候她选择快速离开这里。 不过这一路上,胸口闷的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和纪医生这么快就分开,但……她也不想让纪医生为了自己而放弃掉他所不应该放手的东西。可能有人会想就只是一次扶贫而已,纪医生不去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但她知道,医院不惜在他刚从非洲回来不到几个月里再去派他出去肯定是有一定的理由的,况且纪医生本人对这样的事情也尤其的热衷,可以说支援是他医学生涯中最为宝贵的东西,就像心胸医生对于自己的那种感觉一样。 因为她能够站在纪善生的角度去理解这个问题,所以她很清楚他的心里是有怎样的失落和不安,但她感动,纪医生可以为了她,放弃对他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无法形容那一刻心里是有怎样的情感,她呆呆的站在楼层的落地窗前,盯着玻璃窗外的高楼林立,忽然感觉到她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鸟,被困顿在迷雾当中,挣扎着翅膀无处飞翔。 信怡路过这里的时候顿了几秒,她觉得站在窗前的那个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余因,见到她纹丝不动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有心事。 她快速的嚼烂口中的棒棒糖,双手插兜的走到余因身边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么深沉?” 从她声音当中快速回过神的余因敛住神色微微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哎……你当我眼瞎呢,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有什么心事告诉姐们,给你分担呗。”她带着狡黠的笑意蹭了蹭余因的肩膀。 余因顿愣了一会,她咬紧唇瓣缓缓开口:“纪医生拒绝了医院的扶贫支援。” “医院扶贫?你说的是支援那个活动吧,前段时间不是还出了通知还有自愿报名去的呢,拒绝是好事啊,谁知道那些地方是什么样的,最坑爹的是去新疆什么阿泰勒的,听说条件可不……纪医生?你说纪医生!” 她一脸震惊的望着她,信怡一开始没有听清楚余因的话,只是下意识的接到,但越说到后面突然晃神过来,惊觉余因说的是她家的纪医生。 就连信怡都知道以纪医生的情况拒绝这个任务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是没有跟纪医生相处过之前他可能能理解不去的原因,毕竟那地方这么艰苦,要不是那些真心想要去吃苦的人也不会自愿去,但在医院和纪善生共同相处的几个月里,她也知道纪医生是怎样的人。 虽然她震惊,但转念一想纪医生为何会拒绝的理由,心里就宽慰起来,扬起淡淡的笑意抓住余因的胳膊说道:“虽然他不去很让人意外,但他肯定是为了你啊,你想啊,你们在一起才多久,他肯定也不想这么快和你分开。你家纪医生多好,你笑都来不及,这么沮丧着脸做什么?” “问题就出在他是为了我才拒绝的。”这种感觉就像是纪医生成为了自己手里的风筝,受限于她手中的线。她虽然不想和他分开,但她更不想让自己背负这样的感觉。 信怡看着她担忧的脸,叹了一口气轻声的埋怨她:“你想太多了,你换个角度想想没准纪医生他从非洲回来后对这种事情不是那么热衷呢?他或许和你在一起之后找到了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们心里谁都清楚纪医生是不可能对这种事情不放在心上的。信怡也是越说越没有底气,支吾到最后泄气的靠在柱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 别说说服你了。我觉得你还是找纪医生好好谈一谈。” 但直到晚饭时间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和纪医生说,信怡看着她难过又矛盾,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拉起坐在值班室里一动不动的她出门:“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他们正要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声响,他们两人微微一滞,余因下意识的斜过身子,突然看到一个老人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她赶忙拉着信怡跑到老人面前,两人小心的扶起他,同时上下打量他看是否有事没有。 老人口齿有些不清,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余因也没能听清是什么。倒是信怡靠近老人的耳边提高音量说道:“张老伯,不用跟我们客气,您怎么一个人出病房呢?之前不是告诉你有需要的话就按床上面的按钮就行了,您也不用怕麻烦我们,我们医生护士就是帮助您的,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余因看到信怡这模样,不禁多看了一眼老人。越看越熟悉,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前几天新来的病人,这几天她主要跟的病人是一个需要置换心脏瓣膜的病人,所以对这位老人并没有很深的印象。 但信怡给他换了好几次药,而且她有空就喜欢去病房里和病人唠嗑,自然而然就对老人比余因熟悉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T T,坑爹,学校的网断了一天了,刚刚才来,所以更新晚了点! 然后关于蒋医生,哈哈……没个讨嫌的人也说不过去,哈哈,不过只是酱油啦,表介意她拉! 然后说一下新坑,余生的存稿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俺新坑的主角会捞出来在这里面打打酱油~眼尖的童鞋注意哒!!   ☆、第60章 分别(下) 老人家似乎是听懂了信怡的话,带着歉意的朝他们两人罢了罢手,这时信怡冲余因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在老人耳边又开口:“张老伯你是不是要上卫生间啊?我扶您去。” 余因见状,连忙搀扶老人的这边,老人家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在信怡的打趣下也慢慢的妥协,跟着他们一步步的走到卫生间的门口。 信怡跑到旁边招呼来一个男医生帮忙带老人家进去,她双手抱胸的靠在墙壁上对余因说:“是不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余因点了点头,老人看起来也有七八十了,身上又带着病,身边也没有一个子女跟着。 信怡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无奈:“他是县里一个村的支书给送过来的,仅有的一个儿子早年出去打工后就没有回来过,老伴也去世的早。” 余因心里一咯噔,从信怡这段话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很多类似这个老人的情况,他们都在落后的地方,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因此才有各医院的扶贫项目。 “给老伯做手术的就是你家纪医生,他……”信怡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伯就在那个男医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也顾不上继续说,连忙走过去搀扶,余因也紧跟过去。 老人家又似刚才那样支吾了几声,这次还是面对这余因,信怡见到余因不了解状况的模样,笑着同她解释:“说感谢你呢!” “老伯不用客气的。”余因微笑的提高音量对他说道,同时还有些纳闷信怡居然会知道老伯想要表达的话。 她们共同将老人扶回了病房,在去值班室路过大厅的时候信怡猛地往余因的身后一躲,余因皱了皱眉头回过头问道:“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信怡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强制的伸出双手将余因身子扳正,她躲在余因的身后拉着她快速的走过大厅。 余因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徐主播的身影,她明显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信怡为何这么突然躲避的原因,而这一瞬间她也不知道徐主播怎么就到了自己眼前。 她有些尴尬的动了动嘴角,徐主播微微的朝余因点点头,随后将视线放到了她的身后,尽管已经被发现了,但信怡还是不情愿露面,依旧在余因的后背敲着示意她快走。 面对这样的状况,余因也没有办法装蒜挪动脚步。见她窘迫的样子,徐主播主动开口唤了一句:“文信怡。” 躲在余因身后的信怡蹙了蹙眉头,心里暗暗自责道又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啊?舒缓了下心情的信怡吸了一口气很干脆的直起身子,勉强的拉了拉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徐主播,好久不见。” 见她刻意疏远的模样,徐瀚之表情微僵:“为什么要躲着我?” 余因看到脸色明显变得冷峻的徐主播,后背有些发凉,直觉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事情,等她回头看信怡的时候果不其然的看到信怡躲闪的目光,她微微的后退几步,没想到信怡立马捉住余因的手腕阻止她离开。 “如果是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你跟我……” “啊……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事情等我下班再解决好吗?那个……你也看到这是上班时间,我还要去楼上交病例报告,到时电话再联系。”她快速的出声打断了徐瀚之的话,并且飞快的拽住余因的胳膊就匆匆的跑到了电梯口。 徐瀚之双手抱胸的盯着信怡的背影,嘴角掠过不明所以的笑意。 电梯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都没有出声,难得见到这么尴尬又沉默的文信怡,余因在电梯到达前的一秒问了一句:“徐主播说的是哪天晚上?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得不承认目前的情况很容易让人多想,而且余因也不愿意看到她做了对不起徐同学的事情。信怡左右环顾了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满脑子的愧疚和烦恼,一时之间如一团麻花一样紧紧围绕在脑海当中。 余因还想要问什么,突然身后有同事叫了信怡一句:“文信怡!上楼。” 那一刻信怡如释重负,立即开口:“你瞅肯定是展大呼唤我了,我先闪人了,等有时间我再向你慢慢解释!绝对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和他绝对……没有上/床!”她说完一个转身就跑没影了。 余因愣愣的不知作什么回应。 而信怡自这离开后就一直不见她的身影,到后来晚上余因才收到她发来的短信,上面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余因知道这些都是她找来的临时借口,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解释不清楚才想要逃避的。 她放下手机,心情忽然变得恼然的叹了一口气,信怡的事先不说,自己的事情都绕的她脑海神经快要错乱,她不知道面对纪医生的时候自己要说什么,她想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知道,自私一回顺势将他留在身边,但这件事情就如牛皮糖一样紧紧的粘在身上,尽管心里有多想忽略,但越想不经意就越在乎。 “余因!”就在她大脑快要放空之际,身后突然有人唤了自己一句,见到是同值班的同事,她连忙收起手机起身往值班室里走去,拿起桌子上一叠病例本,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开口:“大家都精神精神,纪医生在病房里面。” 听到纪医生这三个字她的心里就一紧,内心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想要逃避的情绪,但无奈眼前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们的身后去病房。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展大居然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众人不禁微微一怔,今晚展大没有班,也正是如此,信怡才敢和人窜班。 展大瞄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吼了一句:“文信怡和余因呢!” 他刚说完,才看到站在最后面的余因举起手来,左右环顾了下依旧没有见着文信怡的身影,冲着余因问了一句:“文信怡呢?” 这时和信怡窜班的同学举起手回了一句:“展老师,信怡她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和我窜了班,我暂时……” “不舒服?我下午还看她还活蹦乱跳气血充足着呢!我看她是不想混了……”他们在展大的一路念叨中到达了病房。 纪善生所在的病房是靠近楼道口的那一间,他们依次查过,越靠近那间房余因的心跳就越快。脑海当中不断的浮现出蒋医生对她所说的话,头顶也有无数个声音在反复跟自己念叨,纪医生是因为你才放弃的。 在进病房前展大问了出来的护士:“纪医生在里面吗?” 余因看到护士点点头后手心一紧,尽量的站在队伍的后面,吞了吞口水。此时纪善生正在一一的询问老人的身体状况,因为口音和老人年龄的问题,沟通起来很困难,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不耐烦,而是慢慢的引导他,理解他所说的话。 而且老人听力似乎也不好,他刻意弯腰凑在老人的耳边说话,见到展大他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回头打了一个招呼,目光迅速又准确的扫过后面的余因。 “纪医生你继续,我们马上完事。”展大微微欠身说道,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纪医生,待会我想和你说件事。” 展大说完便转身走到最里面的那个病人床边,余因快速的路过纪善生这一床,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全程她并没有听展大讲话,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纪善生那一床上,病人就是今天她和信怡看到的老人,面对各种交流不顺畅,他都没有显示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哪怕是最细小的问题他都问的一清二楚。 余因在那一刻就感觉到心尖被荆棘刺过一样,忽的袭来一阵疼痛。她到底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纪医生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善心的人,他拒绝医院的要求,她在感动的同时也内疚着,她知道纪医生相较于这种坐班坐诊的形式来说更倾向于去条件艰苦的地方行医。 在纪善生内心的角落里,他厌倦医院某些与救人有着冲突的利益,他后来也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宁愿选择去*的第一线乡镇,也不愿意呆在医院里升级做领导,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有强大的责任感与自主想法。 但又不得不承认医院和病人还有利益的关系是分不开的,有时候没有办法纯粹的去救一个人,太多的因素在阻扰着他。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每一年支援参与医院的支援活动,哪怕对于背井离乡去援非都从未有过抱怨。 这样的纪善生在余因与他进一步的相处中慢慢的被她看穿,也正是如此,面对他拒绝的这一情况,余因才这么矛盾。 而站在纪善生的角度,他的情胜了理,权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既然已经拒绝了,就不打算对余因说这件事。当然他也没有想到余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还带给了她那么大的困扰,也纵然不会知余因心里那么多矛盾的想法。   ☆、第61章 温度(上) 查完房后展大就拉着纪善生出了病房,两人来到楼上的露天阳台,而余因刚好与同学路过旁边,随着旁边同学的一阵惊呼:“展大在那,赶紧走。”她把视线投向那边,在见到纪善生的身影后她停住了脚步。 纪善生二人并没有发现余因就站在身后不远处,展大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纪医生,扶贫这事你也不用烦恼了,院长也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你说你难得有这样的感情问题,你就别折腾自己了,这次我代表科室去,我老婆反正也好说话。” 上头下令科室必须有个主治医师去,而科里最适合的人选已经主动拒绝,想起陈医生还有一个老母亲独自在家确实不方便,展大就从院长那揽下了这活,再说过几天实习就结束了,他也不用费劲带那帮孩子。 虽然纪善生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情绪,但展大却深知他内心的矛盾。好歹他也和纪善生相处过那么久,以往在医院每年的支援活动他几乎都会去,不管时间长短。 纪善生并未说话,他看了一眼展大淡淡一笑。 余因盯着他微笑的侧脸,心中犹如海啸刮过,猛地紧攥手心,心中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定了定神,她缓慢的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里。 “反正过几天实习就结束了,我回到学校做整理,随即而来的选专业和导师,新一轮的教学又要来临,这段日子也不能在医院和现在一样,纪医生……纪医生出去的话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是的,不会……” 她盯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病历本自言自语的说道,但越说到后面心里就如倒了一瓶醋一样酸的要命,鼻头一阵一阵的酸涩,眼眶也不禁变得蕴热,很快雾气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都这么劝说自己了,可心底还是莫名其妙的难过,她的内心深处,对这段感情有着无比的不安感,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坚固彼此的感情,就要面临分离这么久的事实,她害怕…… 尽管她知道纪医生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了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样放弃这段感情,但身边太多因为距离而分开的例子在不断敲击她的内心,无论之前感情有多深,到底还是敌不过分隔两地的距离与陌生感,曾经的那些深信和亲切都被迫无奈的被现实所压垮。 她没有自信能让纪善生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永远在自己身边,也没有自信能够打败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的蒋医生。 此刻已经是凌晨,值班室里就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实习生去了休息室休息。她趴在桌子上抽泣着,她也不知道情绪为何一下子来的这么汹涌,她无法摆平它们,只好任由它们在身体里面肆掠。 良久,她才慢慢的缓过神来。而此时纪善生路过值班室,从门缝中看到里面露出的灯光,双脚一滞,顿了几秒才伸出插在口袋里的双手,轻声走到门口悄然推开了未锁的门,看到台灯下伏案的余因,他以为她已经睡了,正要关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余因吸气的声音。 像极了哭后的嗓音,他微微蹙眉,回过头又看到余因烦躁的伸出双手支起脑袋,头发被抓的无比凌乱的散在脑后,从他这个角度,还能清楚的看到她睫毛上未干的湿意。 他微微一怔,轻唤了一声余因的名字,随即走到她的身边大手抚在她的脖颈后,掌心的温度一下子传到余因的身上,她神色慌张的来不及隐藏自己的神情,睁着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突然而来的纪善生,呐呐的不知如何开口。 很快她反应过来,迅速的低头伸手遮住眼睛,动了动嘴角说道:“纪医生你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因为没能做好准备,说话的嗓音也是带着一份沙哑。 纪善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徐徐的坐在她身边的一个椅子上,将手覆盖在余因的手上,顺带着把她的手拉了下来。 余因使劲眨了眨眼,尽可能的避开他的视线。 “余因,看着我。”他看到这模样的余因,心中微微一紧。 而余因则是不自在的笑了笑,尽管知道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脸上的表情,但还是在做最后一番的挣扎,无奈纪善生的话让她拒绝不了,只好慢慢的回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那双深邃又暗黑的双眸就如一个黑洞,深深的将她吸引着。 “有什么难过的事?”他声音极其低柔的问道,半晌,余因才摇摇头:“就是……嗯,心情突然有点难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事。”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心里所下的决定,她又马上改口:“其实……我……”而话到嘴边,她依旧不能顺畅的说出口,她心中的惶恐一下子积聚成一股海浪,猛地朝她拍来淹没了她。 突然,她伸出双手主动拥抱住他,细小的胳膊尽可能的将他宽厚的肩膀都环在怀抱里,她收紧双手说出在心里重复了很久的话:“纪医生,你就应医院的要求去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那一刻她心中如释重负,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而纪善生却是身子一僵,果然不出他所想的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和她说起这件事情的原因是他已经拒绝了院长,不会去那边,所以他也没有必要拿出来讲,但她还是知道了。 她的眼神和举动都将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他面前,面对这样的余因他还能放心的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他回报住她在她脸颊旁边吻了吻告诉她:“不用等着我,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我真的没事……真的……”她在咫尺的地方凝视着他回答,而纪善生那双眼睛令她说不了谎,分分钟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她顿了顿眼眸低垂的改口说道:“也许我会……有一点点事,但比起这些来我更加希望你能去,因为这是你一直以来就没有打破过的原则,我不想因为我而改变你,而且比起我,不管是医院还是扶贫组,都更需要你。” 她惊觉越到后面她的包袱越轻松:“纪医生,我希望你去,等以后我毕业了,我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志愿加入扶贫,而且……我的难过刚才都已经哭完了,不要担心我。” 纪善生抬头望着故作轻松的她,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口忽的疼起来。他收紧右手将她身体紧贴自己,朝前微微一倾吻住她的唇,失神的瞬间,余因感觉到自己腰间猛然一紧。 “叮”的一声他关掉了台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黑暗里,他的喘息逐渐变得凌乱,越来越深的情感紧紧的包裹着他,他感觉到呼吸都变得困难,后来几近疯狂的掠夺她的轻柔。 余因皱着眉头,他越来越深的吻以及力气越来越大的双手弄疼了她,令她忍不住一阵惊呼强制的脱离开他,忽然被冷意覆盖的唇令他身子猛然一怔,伴着一声微微的致歉匆匆远离余因。 退开的瞬间,余因抓住他的胳膊,在他的脸颊边落下一吻,轻扬嘴角微笑的说道:“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即使在黑暗下,她的笑容依然耀眼,在这段感情里,余因有过自卑,纪善生又何尝不是?他就要到达不惑之年,人的一生能有多长?他还能陪她一个不惑之年吗?她还那么年轻,未来的路才刚刚开始,面临的选择也有太多,比他好比他更适合的男人也比比皆是…… 今天也是他难得在余因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那种感受是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就好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中央坐上了一叶扁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迎来风暴的洗礼。 但余因这一座闪耀的灯塔却始终给他指引着,她在告诉他什么值得他去做,什么值得他去珍惜。 那一晚,两人在黑暗里对立而坐了很久,余因的手始终覆在纪善生的手背上,相较于她之前的沉重,越到后面她的心情越放松,也想的越开。 纪善生不仅仅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他是医生,就注定了他所要背负的责任,而自己,就是即将走上这条路的预备人。 她能够理解他的一切,也能够信任他的一切。 所以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要去赌一把,顺便向蒋医生证明,时间和距离并不一定适用每一个人,在她和纪医生之间,只会因距离衍生越来越多的思念,感情也会在彼此的小关怀中越发的深刻。 世界上那么多的恋人,有很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逐渐远离的,也有感情越发深刻的,即使那是在少数,她也愿意相信她和纪医生是有几率成为这少数里的其中之一。 “明天去送送白起。”伴随着他不露痕迹的一笑,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余因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白的指节,心中泛起一丝丝的苦涩勾起嘴角对自己说:“就应该这样,余因,你做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第62章 温度(中) 次日的天气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连日以来的阴雨天终于在这一天开晴了,一大早太阳光就透过云层照亮了屋子。 白起关上最后一个行李箱子,走到窗户旁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等他拖着行李打开房间的门时,突然看到白妈妈泪眼婆娑的盯着房间门出神,在见到他出来后第一时间抹了抹眼睛并招呼他:“快过来吃个早餐。” 白起顿了顿,跟着她走到餐厅,桌子上整整一大桌的东西,他一时哭笑不得,眼睛也不禁的溢出酸涩。他拉了拉嘴角:“妈,你做这么多全家人吃一天也吃不完啊。” 而后到来的白主任看到这一桌子的菜也是一愣,瞄了一眼白起的行李,定了定神问他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他点了点头。 “别说那么多了,坐下来好好吃个早餐,等去了那边就是一个战争的开始,这几年你就好好在那边深造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发邮件给我,要不然你还可以找你纪大哥聊一聊,毕竟他是过来人。” 白起淡淡一笑,含着满肚子的酸涩尽可能的多吃一些饭,白妈妈则是紧紧盯着他,满脑子的不舍无处可说,她早就知道子女终究会有离开父母的那一天,但她完全还没有接受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一想到好几年都不能回家,她心中的难过也无处可宣。 仿佛送他上学的那一幕还只是在昨天,今天就要目送他独自前往他的人生道路,白妈妈是个感性的人,就好像白起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一样她也如此,也从来不会掩饰对老公和儿子的爱。 白起上大学的时候虽说也离家,但好歹离家不远,她随时就可以去看看他,但这一次,却是去了另一个半球,和她有着不同的时差不同的天气不同的温度。 尤其是想到这么优秀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孩曾那么难过,她心中苦意更是来的汹涌,在白起临走前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情感抱住他呜咽出声:“儿子,听妈妈话,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饭要按时吃,不要太累,遇到难过或者……” 白主任碰了碰白妈妈的胳膊:“好了,白起都那么大了你还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 “嗯,我记住了妈,别难过哈,我一定每天都给你一通电话,你看这样行不?”白起微笑着拥住白妈妈,片刻之际他似乎看到了院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皱了皱眉,想到余因这个时候不可能来的,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敛住神色拿起行李箱与父母包别后就往外面走。 他走出院子,一边和白妈妈挥手告别一边将院子的门缓缓关上,但他刚转身就碰到了余因,他身子一僵,放下行李箱呐呐的开口:“余……余因?” 他刚刚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却没有想到她是真的来了。那一刻他喜不自胜,无顾其他放下行李箱就大步走到余因的身边伸手环住她,甚至心里还暗暗想,若是她开口让自己不要走,他立马就把箱子扔回家。 但当他看到不远处站在车旁边的纪善生后,心中的欣喜瞬间被黯然所替代,他恢复平静的神色,就在他准备伸手放开余因的时候后背突然感觉到了余因掌心的温度。 “要一路顺风。”余因回拥住他,好不容易等来她拥抱的白起忽然觉得这一刻即使离开也没有关系了。 他们之间,是该划上句号了。 之后纪善生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行李放到了他车的后备箱,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那边房子的阁楼里有个小房间,里面的东西会帮到你的。”温哥华那边的房子是纪善生一个美国同学的,因为移民所以搁置了,于是趁着这机会刚好就帮白起定下了。 “谢谢你,纪大哥。”白起笑了笑说道。 “客气什么。”纪善生淡淡的回应,眼神快速的掠过后视镜,看到白起的目光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余因发愣,他动了动指头,加快了油门。 余因和纪善生目送着白起进入安检口,他消失的那一瞬间余因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落,突然就空了一块,脑海里也情不自禁的如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的晃过有关于白起的画面,她想,她的青春也是幸福的,有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爱着。 纪善生眉间清朗的看着她浮出一丝笑意,伸手将她柔软的小手紧紧握在手里,余因定了定神抬头看着纪善生说道:“白起以后肯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医生。” 其实在这大学几年里,白起的优秀也是她所羡慕的,甚至她还一度嫉妒过他的聪明,他可以不用像自己一样三天两头的跑图书馆背书,也不用像自己一样面对解剖课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神来,同一个问题,她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消化,而他却只需要短短两三天。 在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纪善生突然心生调侃的问了一个问题:“小因,为什么在这么多职业里偏偏选择了外科医生?”仔细的回想下,他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疑问,并且上次在二二四医院的时候看到余因对外科这么坚决和渴望,他不禁多了一份困惑。 如果是单纯因为很多年前的那一个小梦想,不得不说她太有毅力。 面对纪善生这个提问,余因突然停住了脚步,凝视着他笑容满面的开口:“因为你。” 他有些意外的一怔,笑意还未落下的时候手腕处传来了余因掌心的温热:“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从确定自己心意开始,他就觉得一切都很神奇,可以说,余因闯入他的生活,就是一个奇迹。他望着眼前笑容满面的余因,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这张脸,在十年前还是一个小孩的模样,他记得当时与她说话的时候还得低下头。 “小因,跟我在一起,真的不会后悔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哈哈……”她亲昵的挽住纪善生的胳膊笑意盈盈的说道。 他们离开机场后不是余因所想的去医院,而是去了百货商场,纪善生挑挑拣拣的去了好几家店,快速又果断的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余因连话的搭不上,眼睁睁的看着他提着各种袋子走到大厅里,这才问了一句:“纪医生你买这些做什么?” “拜访未来的丈母娘该有的礼节。” 纪医生这样说明显让余因有些消化不过来,她不由的一笑:“我妈不兴那套的,而且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 “这是礼貌。”纪善生敲了敲她的额头打断她的话,立马噤声的余因受教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他:“纪医生你要……去……去我家吗?” 她没有作任何的准备,也没有和余妈妈说,这么突然会不会…… 但事情容不得余因有任何考虑,纪善生半路一个电话打过去,本在上班的余妈妈听到纪善生中午要过来的消息,还没有下班的她班都不上了,急急忙忙的找到组长硬生生的请了半天的假,直接奔到了市场准备了一大堆东西。 一些眼熟的摊主见到余妈妈拎着这么大堆的东西还心情这么好忍不住打趣的问道:“看来你家是有贵客要来啊!” 余妈妈那时就颇为骄傲的说:“那是的,准女婿上门,能不准备点好的吗?” “呦,小因找着对象了?对方条件怎样啊?”摊主都是老相识,以前余因在家总是出来买菜,一来二去也都熟悉了。听到这些问题余妈妈就忍不住说了起来:“嗯,女婿是三医院里的外科医生,长的高大又帅气,哎……小因能找着纪医生我以后也就放心了。” 女儿找对象这事不仅对于她自己是件人生大事,对于父母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谁不希望对方能够像自己一样对她好,虽然纪医生对余因来说年纪是大了点,但她却是无比的放心,相较于其他年龄适合但不知根底的男人来说,她宁愿余因跟着纪医生一辈子。 至少她知道纪善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解他的家庭状况。所以在确定余因和纪善生在一起后她心情就一直愉悦着,说实话这也是自从艾姐去世后她第一次这么开心。 余妈妈还特意从衣柜里挑了体面的衣服穿上,买了一些纸钱和酒回到家,给余爸爸烧了三炷香,看着照片上面色正经的余爸爸,她抹了抹眼泪笑着给他倒了一小杯白酒:“现在你也可以落心的去了,小因和纪医生在一起了,你说……你在那头看见亲家两老了没?要是看见了替我问个好,顺便告诉他们也叫他们放心,他们的儿子我定会待他如亲儿子一般。” 而余因和纪善生在回家的途中路过信怡的小区,在小区门口见到信怡和徐海风的身影,而率先看见他们两个的是纪善生,他偏过头放慢车速问了余因一句:“那是不是文信怡和徐海风?” 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的余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但此时的信怡和徐海风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从车里看到信怡情绪很激动的一直在与徐海风说话,但徐海风却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几次想要离开,屡次被信怡抓住胳膊。 “他们……他们是在吵架吗?”余因开口问了一句,待纪善生停车之后她打开车门走了过去,拉住情绪激动的信怡:“信怡!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三的破蛋日,和基友们出去要喝几杯,于是明天可能不更哒, 嘿嘿,么么~~~   ☆、第63章 温度(下) 纪善生随着余因下车走到两人跟前,徐海风见到他的时候明显一怔,但很快还是恢复之前的神色,淡淡的与纪善生打了个招呼,此时的信怡明显不如徐海风那么镇定了,全然无视旁边的余因和纪善生,拦住徐海风的路眼眶泛红的问了一句:“你还是选择不相信我!” 余因一时半会没有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看着信怡眼圈红了一大半的模样,自知发生了不小的事情,而徐海风强硬的态度也让她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纪善生看到情绪不稳的信怡,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掠过徐海风的身边伸手放到信怡的肩膀上出声说道:“文信怡,先冷静下来,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海风!”纪善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信怡猛地吼了一句,徐海风还未来得及停下步子,就听见纪善生忽然开口唤道余因:“余因!叫救护车!” 他双脚一滞,快速转身一脸震惊的看着信怡晕倒在纪善生的怀里,而余因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一边叫着信怡一边掏出电话:“信怡,信怡……” “还愣着干什么!”被纪善生吼过神的徐海风迅速的跑过去,紧紧的抓着信怡的手,大脑所有的神经一下子都被绷紧,他张了张嘴想要问纪善生问题,但嗓子好像突然被失声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去往医院的途中信怡接到了余妈妈的电话,她同余妈妈说了信怡的情况,余妈妈听后也不禁一怔,关切的问了句:“没出什么事吧?到医院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我现在就去跟她妈妈说一声。” 纪善生看着挂了电话依旧忐忑的余因,伸手握住她宽慰了一句:“别慌。” 而徐海风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他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第一次感觉到那样的不安,余因坐到他的身边轻声开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徐海风闻声抬头,见到余因后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令他这么生气的原因,忽感胸口发闷,不愿意提起。纪善生牵起余因,朝她微微的摇摇头,收到纪善生示意的余因也就噤声不问了,想来他现在也不好过,甚至额头上都因为高度紧张沁出了汗。 在半路上得知情况的余妈妈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信怡的妈妈,信怡父母立马就开车直奔到了医院,他们来的时候信怡刚被推进检察室里,看见余因她就跑过来握住余因的手担心的问道:“小因,信怡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啊?” 余因声音低柔的宽慰她:“阿姨,信怡刚刚进去还在检查中,应该没事的。” 她说完这话后转头看了一眼纪善生,其实她心里也和信怡父母一样不安,同样担心着。 过了一会纪善生率先走进了检查室里,刚巧不巧,徐院长路过这一楼层,看到徐海风的身影,不禁停下脚步转了方向走向他,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他不会出现在三医院里。 徐海风在看到自家父亲到身边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怔,没有想很多下意识的叫了一句:“爸……爸你怎么来了?” 徐院长左右环顾了下,面色困惑的反问他:“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而徐海风这一声爸让余因彻底的愣在了原地,作为三院的实习生,院长的面虽然不经常见,但还是知道长什么样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徐海风他父亲! 大学同窗几年徐海风也甚少的提起过自家的情况,加上徐海风向来就低调,他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只是……院长…… 她还没有从这件事情里抽身消化,紧接着又来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可以说不仅仅是她措手不及,在场的每个人都如被晴天霹雳打过一番。 徐海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纪善生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他面色有些凝重,正要开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徐院长,到口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但下一秒从他身后出来的医生并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如实的将患者情况跟信怡父母说:“患者并没有大事,情绪波动太大,加之又太劳累才会突然晕厥。”听他这样说,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但他的话还没有完,紧接着叮嘱信怡父母:“对了,像她这样孕初期的人别太过劳累,情绪方面你们做家长的……” “什么?医生,你是说孕初期?”信怡妈妈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医生,那医生怔了怔,看到周围人都震惊的表情,这才知情况,但话已说出口,收回来也不行了,只好实诚的点了点头。 信怡妈妈当真的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抓住信怡爸爸不敢置信的吼了一句:“你听见了没?你女儿怀孕了?那个……医生,你没弄错吧?” 余因也猛地一怔,徐徐的偏过脑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徐海风,徐同学现在全然懵成了雕塑,一动不动的盯着检查室的门口。 徐院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碰了碰徐海风的胳膊:“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未等徐海风开口,信怡妈妈愠怒的吼出声:“到底是哪家毛小子!文信怡这死丫头居然还一声不吭!你别拦着我,我这就进去收拾她!” 信怡妈妈显然一下子接受不过来这个事实,气的她直奔检查室,而稍有理智的信怡爸爸立马抱住她的腰阻止她进去,并且一个劲的说:“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余因也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立马回过神,跑到信怡妈妈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帮助信怡爸爸劝慰:“阿姨,先冷静下,信怡没有事情就好,等她醒过来我们再问。” 余因刚说完这话,只见徐海风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检查室,并且反锁上了门,站在门口的医生突然被他退出来,一脸懵圈的看着纪医生,徐院长见到徐海风就跟突然发疯似的跑进去,困惑的朝纪善生问了一声:“这小子吃错药了?” 信怡妈妈见到徐海风猛地进去关门的身影,瞪大眼睛指着门就问余因:“余因!那个小子是不是就是搞大我丫头肚子的小子!?”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信怡爸爸致力想拉回自家老婆的理智,但信怡妈妈看到余因窘迫的表情,就立马确定了徐海风就是信怡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一时之间乱了阵脚,大步走到检查室门口就大吼:“小子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余因也劝不住,徐院长也如信怡父母一样被这件事情怔愣在了原地,一下子情况俨然已经不受控制,乱作一团,科室里的医生护士纷纷跑过来调节纠纷,而此时冲进房间里的徐海风一脸震惊的走到信怡病床前。 他伸出手摸了摸信怡柔软的头发,然后又触碰到她苍白的脸颊,他的视线从信怡的脸慢慢的停留在了她的腹部,他盯着信怡衣服上越来越清晰的图案,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的文信怡已经醒过来,但她心中的那股倔强却不容许她睁开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徐海风就这么不信任她,她因为愧疚所以才把那天她和徐主播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他,并且在他面前发誓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谁知道他下一秒就拉脸了,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无力回天,他这种无言的冷漠相较于他其他的情绪,更让信怡寒心。 “文信怡,我们……生下宝宝吧。”他呐呐的开口,一手轻轻的抚在信怡的肚子上。 而检查室外面的情况好不容易在纪善生和科室医生的权威下稳定了局面,信怡妈妈看徐院长怎么都不顺眼,一想到是他儿子让她女儿这个时候怀孕,即使他是天王老子她也没有好脸色。 房间门因为里面反锁,怎么都打不开,而且徐海风压根就听不进外面的呼叫,正在大家焦急的热火朝天时,房间门突然被打开,首先出来的是信怡,只见她扶着门框脸色有些惨白,她看了众人一眼,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神色十分正经的开口:“妈,我不会要这孩子的。” 众人一惊,就连余因也受到不小的惊吓,走到她身边扶住她:“信怡,这件事情我们慢慢来考虑,我们先……” “孩子!这样的大事可不是说解决就解决的!”徐院长走上前一步对信怡说道,很快信怡妈妈也不同意她这个看法,总之一下子门外面的人都站成了统一战线,对于信怡不要孩子这个决定都是持反对态度。 而信怡似乎是铁了心的不要,笃定的开口继续说了一句:“我不会要的。”除去她现在在气头上不说,她还有两年的学业没有完成,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也来的太不是时候,她和徐海风两人的路都还没有确定,就被迫早早的接受这个事实。 “你怎么不说话?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徐院长看到站在信怡后面一言不语的徐海风气愤的拽出他吼了一声,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信怡身上,突然朝前迈出一步紧紧的将信怡的手扣在自己手里,神色笃定的对信怡父母和徐院长说道:“阿姨,我想和信怡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T T.. 俺又肥来了, 生日那天和基友跑去了哈尔滨,说走了就走了,SO断更了几天.. 顺便抱歉的说一声,可能这几天时而会有断更现象,因为这段时间专业课需要做模型,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教室里,理论考试划的范围比较广,晚上会泡图书馆,,快进入考试周了,, 但会尽量的更的,童鞋们可以攒几天看, 么么哒~~~~   ☆、第64章 爱人(上) 孩子对于信怡来说,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她甚至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将来会生下一个小孩。在她心里,她自己觉得还是一个受父母管教的大孩子而已。 如果怀孕这件事情放在余因的身上可能还靠谱一点,毕竟余因相对自己来说更适合做一个好妈妈,而且她的另一半是纪善生,在年龄和履历上也适合要孩子。 但她和余因不同,徐海风和她两人都没有毕业,共同面临着未来的难题,再加上他们两人的关系才刚刚确定不久,就因为这个孩子不得不步入婚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宝宝都不适合这个时候来。 信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么无措,她情绪激越的同余因说了一连串这个孩子不适合的问题,余因坐到她身边试图稳定她的情绪,而她越说到后面情绪也越发不同,由最初的哽咽到后面的呜咽。她呆呆的紧了紧手心,泛白的手指把被单一角抓成一团,心里无比忐忑的看着余因说道:“余……余因,你知道吗?他……他真的不应该这个时候来的,我们都没有准备好迎接他,我……没有一点点的自信抚养他……” 余因一时之间也无法做决定,正如信怡所说,这个孩子确实来的不是时候,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他,她看着信怡为难的神色,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肩膀,正要开口的时候信怡突然放声哭出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但是……我……我不敢放弃他也不想放弃他。” 刚才信怡出检查室门口所说的话其实也不过是气话,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情绪也没有平静下来,一想起她现在和徐海风之间的种种以及未来他们需要面对的一切,她就情不自禁的害怕惶恐起来。 所以才说出那样决然的话,但下一秒徐海风笃定的扣出她的手朝双方父母做出了那样的承诺让她心中不为一动,其实说到底,她还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即使他有时候臭脸让她生气,但她知道自己怀了宝宝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懊恼或者其他情绪,她的第一反应而是她和徐海风有了宝宝,那迅速升起的神奇和欣喜感虽然小,但还是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在大家逐渐冷静下来后,才坐下来准备好好商谈,徐院长见这事不小,把下午的会议都推了,打电话叫来了徐海风母亲,两家人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坐下来就这件事情好好谈一谈,信怡则躺在病床上由余因陪着,徐海风跟随着两家人去了那边。 余因一直陪着信怡,对于徐海风那边的事情一概不知,等两家人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信怡妈妈面色平静的坐在了床沿边,朝余因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小因,谢谢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跟你妈妈说一声信怡现在没事了,叫她别担心。” 余因呐呐的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信怡父母脸上沉重的表情,只好欠了欠身:“嗯,那阿姨我先走了,信怡有什么事的话随时打我电话。”说完之后她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信怡后退出了房间。 另一边的纪善生在事情的中途被医院上头唤去开会,他从副院长手里接过扶贫项目的一系列资料,突然手心如灌铅似的沉重。 他将这些摆放在办公桌上,转身走到旁边的柜子旁边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其他的资料理好,戴上眼镜便坐下来开始整理。 他的脑海中时不时的会掠过余因的身影,当他翻到文件夹中其中一页的时候,突然一怔,面色凝重的放下手中的笔。 他不由的想起之前他拒绝院长时院长的表情,看到这个后他心中犹如被人敲了一记,让他接下这个项目的原来不是院长,而是省里下达的指令,同时他又翻阅到文件后面所参与的医院名单,这才发现这不仅仅是一个扶贫项目这么简单,而是各个医院借这个项目名彼此竞争。 但院长还是不惜顶着上头压力给自己选择的空间,他翻阅下来才知道若他不去,换人的话程序方面不是一般的困难。 正在他蹙眉记录的时候,余因悄悄的打开他办公室的门,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尽管声音很轻,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她才刚刚探出脑袋,就对上了纪善生的视线。 他摘下眼镜合上文件夹,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问道:“信怡那边怎么样了?” 余因抿了抿唇,半开门走了进来,随身带上门回答:“应该没事了,阿姨他们都过去了。” 她看到纪善生面前一堆的文件夹,以为自己突然过来打扰到了他工作,说完那话之后又继续说:“现在你是不是很忙?那我待会再过来吧?” 她微微一笑准备转过身子,纪善生突然出声唤住她:“余因。” 他失笑的站起身子,特别想撬开余因的脑子看看她的真实想法,余因迎向他的眼神,心中怔怔的停下脚步,他在离她只差几步的时候突然调转方向一手拉下百叶窗,很突然的将余因一手拉到自己的身边。 她只感觉腰际一紧,很快脸上就扑来了纪医生呼吸的热气,她窘迫的看了看已拉下窗帘的窗户:“纪……纪医生,你……” “嗯?我怎么?”纪善生在她耳边低语,喷出的热气让余因身子一阵阵的发麻,她努力的定定神,眼神清亮的对上他的视线,娇俏的摇摇头:“嗯,没什么。” 话刚说完,只见纪善生亲昵的埋向她的脖颈,宠溺的吻了吻她的脸颊,气息有些痒,余因情不自禁的耸起肩膀往他怀里钻,嬉笑间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托起余因的下巴重重的吻上去,唇齿交缠之际,他鼻尖忽的涌上心酸…… *** 离实习结束还有最后几天,余因盯着自己面前的台历本逐渐出神,她拿起旁边的红笔在那个数字上划了一个红圈。 信怡的事情也解决的比较顺利,在她情绪平稳下来后,经过两家人的商量和思考,要把孩子生下来,而信怡在这一年里递交休学申请,学校和医院有徐院长出面,一切都好商量。 虽然徐海风很不喜欢让院长替自己出面解决诸多问题,但现实又不得不让他低头,其实生活很多时候往往都不会如自己所愿,除了抵死反抗剩下的就是面对。 但是他还是很高兴,那种奇妙的感觉他无法言喻,只要一想到信怡的肚子里有个生命在孕育,他内心的那股激动就会情不自禁的踊跃出来,并且在不经意间他就会注意到有关孩子的一切,比如路上的婴儿他会不由自主的投去视线,在书店里也会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各种孕儿宝典上。 或许那样感觉就是很多男人初做父亲的感觉。 虽然信怡休学一年,但实习后阶段医院组织的转科考试以及回校后的技能和理论考试还是得参加,所以这几天里她依旧如往常考试前期一样投入紧急的备考状态,徐海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都忍不住和她急眼:“文信怡,你现在要多为宝宝考虑,别太拼了,放下书休息一会。” 这个时候信怡往往是不听劝的,她虽然成绩不如余因他们,但好歹大学也是凭自己努力考上的,大学期间从未作过弊,也未挂过科,本来因为孩子的事不得不休学一年够让她烦恼的了,万一这后面的考试再不过的话她都没有脸面对自己。 徐海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随时关注她的情况,为了减轻她的压力,他不惜熬夜将所有考试的内容整理划分好,并且很认真的用有色笔给她划了重点,直接给她让她看这些就行。 徐海风父母大抵也是年纪大了,对信怡未出生的宝宝很是在意,三天两头就往信怡家里的跑,一来二去两家父母越发的熟悉,信怡妈妈对徐家也大大的改观,俨然就已经是一家人的模样。 徐海风每次看到这个画面就很欣慰,心里有再大的累意都统统消失不见,捧着一本书和信怡坐在房间里的大沙发上,看着入睡的信怡,心里大大的满足感。 他的大手放在信怡的腹部上,在她的脸颊处轻轻的落下一吻。 而与他们情况类似的余因也同样因为考试紧张的复习着。 另一边的纪善生因为要为项目做准备也是忙忙碌碌,和余因两人都甚少有时间交流,除了晚上那点时间外其余就是偶尔在路上遇见。 一直到最后的那两天晚上,他才抽出时间来,因为很快就要迎来医院里的转科考试,余因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结果到了晚上余妈妈从工厂回来,她还没有吃饭,余妈妈看到餐桌上还是早上的东西,就料到了她没有自己弄晚饭,外套都没有来得及脱径直的走到厨房里简单的给她弄了点热饭菜,盛好后送到了她的房间。 看到余妈妈端着饭菜进来后余因连忙站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说了一句:“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妈妈放下饭菜后拉开窗帘,指了指外面说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你饭都没有吃,不就是一个考试吗?至于你这么拼命吗?” 余因顺着她的视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这么晚了,真的是把自己彻底的埋进了书里忘记了时间,需要记得东西太多了,再说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股犟劲不断督促她,不想自己在三院里有任何的不足之处。 她笑了笑走到椅子旁边快速的扒着余妈妈端来的饭菜,余妈妈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失笑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慢点!又不赶着去投胎。” 余妈妈一直等到余因把饭菜都吃完她才离开房间,转身的时候瞄了一眼她书柜上摆的各式各样的书,以及柜子最上面还有她初中时候她爸爸给她买的书包,那一瞬间她鼻子突然酸涩的要命。 仿佛在家做饭等着她爸爸接她放学回来的事情还是昨天发生一样,转眼间,小因都已经长这么大。 她敛了敛神色叮嘱了余因几句,关上了门。 出来之后余妈妈就没有再进过余因的房间,想到她现在还在紧张的复习中,她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盹,过了很久,她惺忪了下眼,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发现竟然已经快午夜,连忙关了电视走到窗户旁边准备把窗帘拉下回房睡觉。 但余妈妈凑身去关窗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床下的人影,她微微动了动眉头拿过桌上的眼镜仔细一看,竟然发现是纪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T T. 原谅我最近忙成了狗, 泪…… 今儿上台介绍方案的设计理念时,脑子一片空白不小心说了个广告词, 笑翻下面一众人, 囧囧囧......   ☆、第65章 爱人(中) 余妈妈当时想都没有想赶忙开门下楼。 而纪善生在楼下待的还不久,刚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余因的房间还亮着灯,正准备和她发短信来着,但短信还没有发出去,余妈妈就突然从楼道里现身。 “纪医生!” 纪善生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收起手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怎么不上来啊?刚从医院过来吗?晚饭吃了吗?”余妈妈还未等纪善生说话,一边问一边准备拉他上楼。 纪善生看着余妈妈微微一笑,本想着就不上楼打扰余因了,但内心另一个声音又在不断将想念她的情绪都说出来,最终还是没有敌过那种声音,跟随着余妈妈上了楼。期间他对上次在来家路上意外后没有及时和她说的事情表示了歉意。 余妈妈罢了罢手,给了他拖鞋:“这些就别计较了,余因那丫头估计还没有睡,你尽管进去,不用顾忌我,我的房间还在那边,这也不早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睡。”余妈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纪医生,指了指余因房间的门口就朝着自己卧室过去了。 此时余因困的不行,书上的字都已经变得模模糊糊,她半睁着眼睛跟自己做挣扎,当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余妈妈来催自己睡觉了,所以拖着疲惫的声音说了一句:“妈,我再看一下书,待会就睡。” 纪善生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轻手将门关上后开口:“女孩子不能习惯晚睡,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纪善生声音的瞬间余因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她回过头看到纪善生身影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时微微一惊,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几天没有好好相处所积攒出的情绪一股脑就爆发,兴奋的绕过椅子抱住他:“纪医生,你……你怎么过来了?” 她舍不得放手,紧紧的箍住他的腰际。 纪善生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捧起她的脸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余因正要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为考试费了不少心吧?”看着她眼睛下的黑眼圈以及变得疲惫的脸色,之后绕过她走到她的书桌面前,扫了一眼桌上满满的理论书,然后一一替她合上书本。 “这些现在都不用看了,上床睡觉先。” 余因看着他的动作笑意盈盈的反问他:“你是特地为了让我睡觉来的吗?” 看到纪善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余因也难得的兴起了调侃之心,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轻声开口:“难道不是因为想我吗?”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余因,仿佛能感觉到她柔嫩的指尖正戳中他滚烫的心脏,脸色微僵的收住神色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凝视着她,台灯的灯光被他的身体挡住了一大半,在半黑暗半明亮的环境下里她的脸显得异常娇艳,配上那娇嗔的表情,那瞬间他几乎无法自控的想要收紧双手。 一想到再过几天他就要和余因分开那么久,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心酸之意, 他朝前凑过身子吻了吻她的眉睫:“考试不会为难你们,用不着这么拼命,好好的休息调整心态就能正常的应对一切,听话,上床先。” 余因盯着他平和的说着每一句话,忽然间眼睛就湿润了,她努力的想要抑制住内心的情绪,但那些焦躁和不安跟龙卷风一样侵袭了她的身体,她在这一刻与纪善生心照不宣,一样想起过几天后就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对方的事实。 即使他们这几天也不常见,但好歹知道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实在太挂念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见到,并且人就在自己的近处也会有不少的安心感。但过几天他们的分别就不仅仅是一点距离,而是一个在祖国的东南,一个在祖国的西北。 但她反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即使距离再遥远,也不会轻易动摇她这一颗等待了十年之久的心。 余因的心思不难猜,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纪善生都能看出来,面对她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他勉强的拉出一个笑容碰了碰她的鼻尖:“想要你给我一个信心。” 听到纪善生这么说,余因吸了吸鼻子困惑的问他:“什么信心?”莹润的眼角在台灯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一个即使分别这么久但依然会爱我的信心。” *** 纪善生没有想过在余因的家里过夜,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余因男朋友的身份,而且自己也早已过了深陷在爱情当中的热血年纪。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在余因的家里过夜,但凌晨时分他要走的时候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身子,他看着牢牢抱着他已经睡过去的余因,一时之间放不开手。 他左右环顾了下这个小房间,没有想象中的杂乱也没有想象中的井井有条,很是符合余因这个个性。床头柜上放着几本词典,以及一个红色十字的香包。他动了动眉头,伸手拿过那个香包,看到十字的下面绣着的那排小字,他忽然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才赫然的想起这个香包的来历。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还是十年前余因离开隔离区的时候他送她的。 在余因父亲去世后,也就是*最严峻的时期,市政府加派了不少的人力财力,把隔离区大棚里所有的人都带入了县里的几栋消毒楼里,余因在那里呆了好几天,放回家的那天纪善生还特意去了她的房间看了她。 到现在为止,他之前对小余因的印象全部都是在隔离大棚区的时候,因为他们在一个特别偏僻的乡镇里,初期时没有条件将所有人都单独隔离出来,所以暂时只能在卫生院附近的几个大棚中进行,因为这很不符合隔离标准,当时他还因为这件事情不断的向三医院里抗议,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情况,所以才对那里的记忆尤为深刻。 而现在看到这个香包,他脑子突然像是被人打通了一条路,指引着他慢慢的走到隔离楼里。 这个香包是当年纪善生的母亲所缝合的,当初因为他去美国进修,所以纪妈妈将这个东西放在他的行李箱里保平安,之后他就有一直带在身边的习惯。 小余因临走的当日香包刚好带在身上,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他蓦地心里一软,几天相处下来也没有给过她礼物,现在她能平安外出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一件事情,她能幸运的躲过死神的“眷顾”也令他松一口气。 所以他就将身上唯一带着的香包放到她的手里为她送行:“要好好学习,好好孝顺你妈妈,爸爸的事情也不要太难过。”他摸了摸小余因的头发,转过身与她背道而驰,在空旷的走廊中撒下一片片白色的影子。 那时候余因的脑海里全部都是纪医生穿着白大褂微笑的脸,或许从那一刻起,成为医生这一个想法就在余因的心里牢牢的扎住了根。她也想有一天,能跟纪医生一样对人那么友好,帮助像她这么需要帮助的人。 这样的想法换到现在这时候来想显然有一些矫情,但这些却是支撑了余因这么多年的唯一想法。 而纪善生则在这样的记忆里无可自拔,他情不自禁的收紧手让余因的脸更加紧贴自己的胸膛,如果她现在醒着,一定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逐渐加快的心跳。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余因是好感,有想一起过的冲动,那么现在这一刻,就是他确定自己爱情的时刻,并且笃定甚至强烈的希望未来的每一天,这个小姑娘都能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他那天晚上就这么在余因的身边沉睡过去,次日他破天荒的带着窘迫的表情从房间出来,生怕撞见余妈妈不好交代,但殊不知余妈妈在清晨就已经透过门缝打探过情况,并且一大早就去上班去了。 余因见到这样的纪医生脸上偷偷笑了很久,原来在她心中严谨的纪医生也会有窘迫的一面,经过这一晚上后,余因也渐渐的对纪善生要离开的这一事实有了新的认识,并且心里也全然的接受了。 因为她相信,她和纪医生都是不易变心的人,对生活有着同样的态度,对爱情有着同样的见解。她会把这段时间的空白都化为汗水努力的变得优秀,争取以后在手术室里有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机会。 但越想要珍惜的时间就会觉得过的越快,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纪善生的出发日期提前了,医院下通知那天正好是余因正在进行考试的那一天。 当时的纪善生还在脑海里规划等余因考试完后他要抽出一天假期陪她,医疗组的出发日期原定于余因考试后的第二天,早上下来这通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一愣,知会完后便匆匆的交接手上的工作预备下午出发。 纪善生蹙眉走到办公室里将需要带去的文件都整理好,走到楼下的时候望了值班室一眼,神色慢慢的松弛下来,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考完出来后的余因正满心欢喜的开机准备打电话给纪善生,信怡急急忙忙的从那一面朝她跑过来,边跑还边唤她:“大鱼!余因!” 徐海风则心惊胆战的追在后面:“文信怡你能不能长点心了,小心点好吗?余因又不会突然消失的!”人家都说有了孩子之后有些孕妇会得产前抑郁症,这事搁在他们家,真正要得抑郁症的不是文信怡,而是徐海风,他感觉自己每天精神紧张的都要崩溃了,文信怡端个水他都要紧张一会。 大大咧咧的文信怡才不把这点小事当成一回事,虽然还不显肚子,但她一切的行动还是和往常无异。 她双手搭住余因的胳膊有些气喘的快速朝她说道:“赶紧去医院,你家纪医生现在就要出发了,那天杀的三院提前下通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更新的那章最后出现了一个大BUG。。。再一次感叹下汉字的博大精深。。。。 感谢小伙伴们的提醒哒~!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大家要多多注意身体哈,!   ☆、第66章 爱人(下) 看到冲自己跑过来的信怡余因担心的扶住她,在听完她三院提前下通知的时候心里猛地一咯噔,信怡看到呆愣的余因,推了推她的胳膊替她焦急的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医院啊!”顺道看了一眼随后跑来的徐海风,冲着他赶紧唤道:“徐海风,车呢?大鱼,他今儿开着他爸的车过来了,他送你去医院!” 徐海风也朝余因点了点头,看到弯腰一个劲喘气的文信怡问了一句:“你不走?” “走个粑粑啊?没看见她正赶时间呢?你赶紧送她去医院,我在这等着你。”她一考完试就朝余因这边飞奔过来,气都还没有顺,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跟过去还怕误事。 徐海风还担心着她,不过看到信怡的眼神后只好无奈的和余因一块赶往医院。 医院那边在他们考试完几分钟前就已经出发了,等余因和徐海风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纪善生他们已经在机场的候机室里了。 蒋施卓坐在纪善生的对面,看到他对着手机双眉微蹙,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咖啡,用手支起下巴说了一句:“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考试完了。”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能听懂,无非就是看着他迟迟没有发出短信才说的话。 纪善生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依旧低头将视线到手机的屏幕上,那些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的消息躺在草稿箱里,他不知道应该跟余因说什么话,面对这样的离别,他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好好告别,感觉说什么都是空的。 就在他准备重新调整心态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余因的电话突然进来了。他顿了顿,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余因焦急还带着喘气的声音:“纪……纪医生,你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在你的办公室看见你?” 此时余因正心急如焚的从他办公室里出来,看到空荡荡的桌子她忽然想起手机这回事,刚刚坐在车上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尽快赶到医院,所以没能打电话。 一拨通号码她就抑制不住心底的紧张,但是……她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她没有赶上和纪医生的道别,当纪善生说他已经在机场时,余因全身上下似乎都被一股冷水浇透,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张了张嘴,一下子竟然失语,眼底氤氲的雾气忽的涌上来,微微一眨眼,泪水就决堤而下。 见电话那头变得沉默,纪善生稍稍站起身唤了她一句:“余因?能听到我说话吗?” 面对他好几次的唤喊,余因咬牙努力的抑制住情绪,拼尽全力的将眼泪吞回肚子里,蹲着身子用力掐着自己腰部强制变得镇定下来回答:“嗯,那……一路顺风。”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隐藏情绪了,但这沙哑的几个字还是让纪善生听出不少端倪出来,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余因此刻隐忍的模样,他的心尖泛过一丝心疼,无言在这个时候便是稳固情感的最好办法,良久他才轻声开口:“小因……” 后来那些想要安慰她的话在这个名字后都化为了灰烬,在张嘴后就逃窜到了空气里。 徐海风看着蹲在墙角沉默的余因,心中泛起一丝酸意,微微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这里。信怡的电话就在他刚走开不久就打了进来:“怎么样?见到了没?” “已经走了。” 信怡听到这个回答,双眉一蹙,腾的一声从坐着的花坛上突然站起来就是一顿吼:“你怎么就不问问你爸!?为什么要走的那么急?不是说好还要过几天的吗?这都不提前说一声就这么决定的?到底是什么……” 而即使信怡再怎么帮余因抱不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在这一天,余因和相处不到几个月的纪医生分开了,这一别就是他们相处日子的好几倍。 刚走的这几天她尽管在心里反复的跟自己说了很多,但还是没有习惯身边突然缺失了纪医生这件事情,所以连续好几天余因的情绪都处于低迷状态,在从医院的实习总结大会里出来后她就将自己关在了房子里一整天,就连回校后的几场考试下来,她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从考场走出来看着校门口那颗绿的发亮的树,她竟然一下子想不起纪医生已经离开多久。 而自从在机场与他通过电话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纪善生的电话,即使她主动打过去也没有一次是他自己接的电话,要么就是没人接,要么就是别的人接他正忙着。 她告诉自己,纪医生肯定是忙到无边无际了以致于回她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她要去学会理解。 然而很多事情在自己不断的反复中也会逐渐的成为习惯,加上信怡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每天晚上都会和她通电话,在一方面讲很多有趣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提高她的兴致,另一方面又会安慰她亦或者倾听她所有不安的情绪。 每当这个时候文信怡就会深深的叹口气,突然感觉到怀孕后的她跟之前相比还是变了不少,在以前,余因是她的垃圾桶,她所有烦恼的事情都会倒在她身上,而现在,他们的角色就像反过来一样,她开始想的更多,也开始慢慢的尝试收敛自己的嘴,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甚至她还成就了一种能让余因心情瞬间就变好的技能。 而余因也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的去学着适应学着习惯,余妈妈看着她逐渐的好起来,心中也是松了不少的气。 而纪善生也确实如余因所说的那样忙的不可开交,他这次去的地方与往常有些不同,深入到阿泰勒一个非常偏僻落后的村庄,他身后的医疗组谁也没有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地方虽然偏,但那里的景色却惊艳了每一个人。 他们在那里驻扎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回到镇里的十师医院。十师医院是他们扶贫志愿服务的项目地之一,因为前面几个地方急需医师,村民又不方便走那么远来十师医院,所以他们才先去了那边的驻扎地呆了一个星期。 在这个星期里,他们几乎从早忙到晚,从下飞机开始他就履行职责的负责组里大多事务,然后马不停蹄的转各路车深入到这里面,四周一些村庄的村民也会骑着马赶往这里,一天下来看的病人好几十个,唯一一些空闲的时间还是在晚上忙完以后。 那个时候往往组里的人一躺下就没有力气爬起来了,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看着手机上若隐若现的通讯信号,有好几次都有打电话过去的冲动,但其中好几次也被他忍了下来。他害怕自己一打过去就忍不住心里的那股激涌,况且那时有时无的信号是支撑不过他说几句话的。 而一到白天出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病患的身上,看着那些村民的眼神,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他这个职业所背负的责任是何等的沉重。 他们的眼神就像是钉子一样紧紧的钉在他的脸上一动不动,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在这样的眼神下谁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松懈,能够来这里支援的不是纪善生这样经验丰富的医生就是自身带有强大责任感的医生。 组里有令他印象很深的医生,因为一对贫穷的夫妻骑了三天马来到这里看病脱水晕在了门口被他所救,那位医生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不惜将身上所带的现金都默默的放到了女人的背包里。 虽然只是微薄之力,但却满载着心意。 一直到他们回到镇里的十师医院,他们才腾出了多点的时间出来,也在那天晚上,纪善生来这边后第一次拨了余因的电话。 那个时候余因还泡在图书馆里,在看到是纪善生的来电后,她身子突然一僵,眼眶在一秒钟就湿润了,迫不及待的拿过电话轻声的离开自习室,边往外走边接通电话,那个时候她激动的差点拿不稳手机,迅速的小跑跨过自习室的大门,来到走廊上的栏杆处,盯着栏杆下面空无一人的大厅,她不禁没有忍住突然哽咽出声:“纪……纪医生……” 天知道她在这一个星期等待电话的日子里是过的有多漫长,每次听到电话那头不是他的声音后她骤然落空的心思就像是把她扔到了一个黑暗的悬崖边,忐忑和不安都会统统的涌上来。 他的电话来的突然也毫无预兆,几乎是让她惊慌失措,可还未等到纪善生那边开口说话,她手不知道怎么就一滑,眼睁睁的看着手机从耳边滑落径直掉到栏杆上被弹起坠入了一楼的大厅。 “纪……!”她只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身体也随即震惊的如雕塑一般,缓了好几秒才猛然醒悟过来,快速的转身跑下楼。 而就在手机掉落的那一刻,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碎裂在他身边的手机,目光微顿,随即抬头凝视了楼上几秒,弯了弯腰将碎裂的手机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俺把纪医生真的流放到了边疆………… 表打我…… 哈哈,   ☆、第67章 刻骨(上) 余因快速的跑到男人的面前,看到手心里躺着的四分五裂的手机,心中恼意骤然升起,她还没有听到纪医生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是有多想他,但这一切就这么突然的毁在了自己手里。 一时之间她在心里恨自己恨的半死,气愤的差点就憋出了眼泪,从男人的手心里拿过手机后猛地擦了下眼睛便失落的转身急步走出大厅。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小跑跟在她的身后:“同学,同学?”但无论他在背后怎么喊,余因都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的大步走开,满脑子都是满满的悔意和恼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电话给纪善生。 直到那个男人突然喊了一句:“余因!”时,余因才猛地停下自己的脚步,带着一丝疑惑转过身子,见到不远处神色平淡的男人,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男人突然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渐渐的爬上了笑容,清淡的声音也在这浅笑后慢慢的响起:“张家坪。” 余因微微一怔,张家坪三个字她很是熟悉,因为那是她小时候所住过的一个地方,那时候她随着她父母搬去那边小住了一年左右,只是为什么这个男人…… 当她再次端详这个男人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反问了一句:“你是……清明哥?” “嗯,穆清明。” *** 另一边的纪善生在余因突然挂断电话后一顿,再次打过去后那边已经显示关机了。他困惑的连打了好几次,但都是关机的状态。 莫不是因为…… “你一个星期才打一通电话过去她能不生气吗?”就在这个时候蒋施卓端着一杯白开水走到他面前,嘴角还浮着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在心里也苦涩的替纪善生心酸,果然如她所料,这才几天,他们就已经成了这模样?女孩到底是女孩,像余因那样年纪的女孩这样做才是正常。 “小李拿过来的那批药怎么样了?点了吗?”纪善生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不动声色的转个话题,顺便从椅子上站起身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径直的朝着门诊地方走去。 蒋施卓盯着他的背影,眉眼微动。 而对比于刚才的失态,余因这会已经很快的让自己从沮丧里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和面前的男人寒暄了几句。 穆清明盯着余因清亮的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见到天色越来越晚,他忽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还有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快速的写下几个数字递过去:“这是我的电话,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有的话方便和我吃顿饭吗?” 余因动了动嘴角,刚张嘴想要拒绝,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很快,声音的拥有者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余因惊喜的叫了一句:“秦阿姨。” “余因?!”妇女看到余因也是很震惊,毕竟他们已经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当年余因他们住在张家坪的时候,穆清明就是他们的邻居,他们家刚刚搬去受到了不少的照顾。那时候秦阿姨就尤其的喜欢余因,跟余妈妈也是特别好。 缘分被切断是由于当时余因他们家的不辞而别。 所以后来顺其自然的余因就跟着穆清明和他母亲一起去了一家餐厅,期间秦阿姨问了不少余因的事,还准备打电话叫余妈妈过来的,不过余妈妈还在工厂走不开,只好下次再找个时间聚聚。 余因其实心里还记挂着手机的事情,在空隙的时候她向穆清明借了个电话,准备给纪善生重新打过去解释下当时的情况。但当她刚刚拿过穆清明手机的时候,突然有好几个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并且还伴随着一些哄笑调侃的话。 “穆主播也在这呢!” “呦,秦阿姨您好,和小穆在这吃饭呢!” 接二连三打招呼的声音响起来,并且每一个声音说完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别有用意的扫过余因。 余因知道那些目光里包含着什么,想来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但是他们误会与否和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就没有刻意说话去澄清,只是带着歉意的朝那些人微微欠了欠身子,拿着穆清明的手机就走向洗手间。 穆清明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些人一眼,他这人向来就很随意,他们都是自己好些年的同事,脑子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只是他没有在人群里看到他最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所以解释什么的都是毫无意义,所以他也就懒得开口。 再次打电话过去后纪善生正在给一个病人看病,他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并没有打算接,但接连响了好几次后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接起后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余因?” 当听到余因的声音后他那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到了地面,紧绷的神色也慢慢的松弛下来。余因解释了当时的状况,从她轻声细语的话语间里他也不难猜出当时余因脸上的表情。 但他们的通话时间并不长,因为还有病人在等着他,只能简单的说几句便挂断了电话。虽然时间短,但能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让余因的心里安心不少。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泛红的脸,抿唇扬了扬嘴角走出了洗手间。 遇见穆清明的事情余因在那天晚上就跟余妈妈说了,当时余妈妈震惊的看向她:“清明怎么来这边了?” 张家坪离这里还是有很远一段距离的,至少不在一个省,尽管余因和余妈妈有着同样的疑惑,但想想这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没有必要去追究,所以她只是轻轻的回应了余妈妈一句:“也许是来这边有事吧,走亲戚也说不定。” “难道是电视台有事过来出差的?”余妈妈下意识的接到。 “电视台?”余因困惑的看向余妈妈。 余妈妈也只是罢了罢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上次收看卫视新闻的时候我瞅着那播新闻的特面熟,看了好久才看出来是清明,小时候他就优秀,现在也是有出息了。” 余妈妈说到这里时余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翻找了一会,找到了吃饭后穆清明留给她的一张名片,她当时并没有仔细看,现在才细细看下来,确实如余妈妈所说他在卫视当主播。 不过她也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自然也不会想到几个月后多亏了穆清明的帮忙她才有机会和纪善生见上一面。 在这几天里,她也就如平常一样过来,周末得空的时候会去信怡的家看望她,而信怡虽然是孕妇,但全然不像是一个孕妇的模样,就连最普遍的孕期反应都很少,照样和从前一样蹦蹦跳跳吃吃睡睡,余因看到她兴奋的模样,也难怪徐海风一天到晚不敢放松。 信怡也自以为自己有同于其他孕妇,对于徐家人的紧张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还颇为傲娇的同余因讲:“这小子长大绝对像我!太坚韧了!” 但这话说完还不到半天,她就进医院了。 当时余因才刚从信怡家里出来不久,在家里一壶热水都没有烧开,就接到了信怡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难受的声音,在余因离开的间隙里刚好碰到信怡家没有人,她在上卫生间的时候摔倒了。 这事也把余因吓的不轻,她一手关掉煤气头发都不扎飞快的赶往信怡家,将她送到医院。 还好没有大事,余因看到徐海风吓的魂飞魄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他情绪:“待会进去的时候好好和信怡说。” 她也颇为头疼的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碰见了实习期间所熟悉的一些护士,她们冲余因打了个招呼,听说信怡的事情后无奈的摇头微笑。 一看到她们的笑容,余因就情不自禁的在脑海里回想起在心胸实习的那几个月里,医院大大小小的科室她基本上都轮过一遍了,心胸是她轮的最后一个科室,也是她学到东西最多的一个科室,甚至她后来在心胸写的实习结业报告都被医院拿来做实习生的范本,当然,这是余因目前所不知道的。 医生这个职业在她心中也变得比以往更有生命力,可以说,她心中优秀医生的所有范例都在纪善生一个人身上体现无疑,让她认为,那样才是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唯一目标。 而她也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纪善生办公室门口,此时门锁着,只能透过半阖的百叶窗看到里面显得有些空荡的房子,她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进纪善生办公室的时候,以为他要看自己写的视频观后感,当时她还在值班室里纠结了大半天才咬牙写出来。 结果却未想到是她拿到了他父亲的钢笔。 那个时候,他是否已经记起她就是当年的小余因呢? 面对熟悉的场景总是会有一些情绪冒上头来,她离开办公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撞见了徐院长,她赶紧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俺真的真的……对童鞋感到歉意,现在每天一完事回寝室躺床上眼皮就困的睁不开,专业课临近结业,每周都会捣鼓模型。 余生又临近收尾,怕硬塞写又写的太烂,于是更新的真的很慢。。。。。 十三真的会尽力去更的, 另外这篇文投稿的终审结果出来了,是没有过,编辑和俺说了很久,将十三的缺点啥的都说了一遍,很多地方都欠缺,不过还是很感谢她肯定我,说要一定给我做本书的话,总之俺会努力不会辜负自己,还有小编和认同我的童鞋们! 然后说下让小伙伴们误以为是新男配的穆清明童鞋,咳咳……如果不出大的意外,他会是下本文的男主,虽然木有老纪的温油,不过绝壁一情种^_^ 大概在下章还是下下章会把新文文案放出来,虽然开文会晚点,不过如果有感兴趣的童鞋包养啊~~   ☆、第68章 刻骨(中) 说实话她和徐院长从来就没有打过交道,唯一的一次还是信怡被查出怀孕的那天,那也是她首次听到徐院长是徐海风的父亲,徐院长在年龄上可能还要大他父亲一辈,所以说有徐海风这么一个年轻的儿子她也是没能想到的。 至于信怡是怎么知道徐院长是徐海风父亲的,余因想大概和她一样是上次在医院里所知道的,不过因为她那时候脑海当中全部萦绕着孩子的事,来不及消化这件事情,所以才没有闹大,不然依照文信怡的性格,肯定得和徐海风好好计较一番,毕竟他们都在一起了男方还没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据说后来在这件事情上信怡两口子有过争吵,但一切还是平缓了过来。 只是令余因没有想到的是徐院长在她下楼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她一句:“余因?” 余因诧异的收住脚步点了点头。 “我这有个东西需要你来取一下。”院长说完就带领着余因上楼,余因尾随着他来到他的办公室,只见他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 余因疑惑的接过袋子,正要开口的时候院长解释道:“这是纪善生他们科上次欠款逃窜的病人寄过来的钱,上次纪善生替科里分担了不少,不过该罚的科里还是抽去了,剩下的你先保管着。” 余因一时没有缓过来,顿了几秒才记起欠款逃跑的是哪个,当时她还因此跟副院长杠了几句,不过她还是没理解院长为什么会把这个给她。 徐院长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嘴边划过淡淡的笑意:“善生这人是非常好的人,虽然他年龄比你大了点,不过你也该庆幸能和他相爱,不过他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这方面你就多担当理解下。” 院长的话说完,余因的脸瞬间涨红,她都不知道她和纪善生的事情什么时候被徐院长知道了,不过从徐院长的态度看来,纪医生应该和院长关系不错。 在院长的轻笑下余因窘迫的点了点头,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袋子里的钱她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时候,病人欠的医药费不少,当时科里医疗组都摊了一部分,虽然余因不知道病人一下子从何来那么多钱,但是他能再交到医院已经很不错了。 或许有时候老天会回报你的善心,可能不会事事顺意,但她相信保持善良的秉性总是好的。 在之后和纪医生的通话里,余因将这件事情和他说了,他如想象中那样很平和,不过从语气来听他心情应该不错。 即使有时候疲惫,但每次余因都能感觉出来,他并没有将这些疲惫化成压力,而是一种了却心愿后的安然。 那个时候余因就会想,她当时的那个决定肯定是对的,若是她再自私一点,留住纪善生,虽然不会造就很恶劣的后果,但至少她无法真正的体会到这样的纪善生。并且他还十分难得的向余因开口:“等你毕业,我会带你来这边看一看辽阔的林海。” 他的心仿佛在这样的天和林木中停驻,如果别人要问他在他这个年龄有何心愿时,或许在几个月前他会说做一个双手永不生锈的医生,但现在他的这个心愿改变了,如果可以,他愿携手余因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余生。 在后来一段日子里,两人的电话还如常一样不是很多,余因几乎每天都会有课,有空就会泡在图书馆,在她心里,如今提升自己比什么都来的重要,她向来就是个坚守信念的人,一旦心中有所想,一旦付诸了行动,她就会坚持下去。 而纪善生也是忙得空闲时间很少,有时候会走访镇中的一些偏僻乡村,在里面时常遇到没有信号的状况,有时一呆就是两三天,不过他们组里的医生也没有任何一个抱怨的,仿佛纪善生就是保持他们信念的一个石碑不断引领着他们。 起初一段时间因为有不少的人都会拿蒋施卓和纪善生开玩笑,在他们眼里,他们无比的登对,不论是学历还是外貌还是年龄,蒋医生处事大方医术也好,并从小事上面能看出来她对纪医生的照顾,比如不惜多赶上一些路只为给他带来热水。 不过纪善生还是很坚决的断绝了他们的这些想法,在那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领证,他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盛饭的蒋施卓突然开口朝他们说道:“是有领证的打算,不过另一半并不是你们想的蒋医生。” 一听到不是蒋施卓,众人微微一愣,不过到底他们还是反应快,连忙收整表情继续问道:“也是三院的医生吗?真好奇纪医生你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纪善生只是笑而不语,在别人的印象中,能当纪太太的绝对不是想象中的普通人,可偏偏事实与想象吻合。 余因可能在别人眼中很普通,在他的眼中,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能谁都不知道在这段日子里,他是有多想念那个姑娘,他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心境,想念到一个人不敢打电话给她,生怕自己会在这样的黑暗里情绪崩溃,在他这样的年龄,是不会允许他表露这样的情绪的。 而他也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因为想念余因而情绪崩溃的样子,所以他都是选择静静的握着手机在脑海当中搜寻余因的影子。 他有时候会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平静的那么多年的心会因为她而重新扬起波澜?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在相处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将一段感情付诸在这样的年龄差上面?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是她的一个小动作还是一个小表情? 这样他都说不上来,那些感觉就像头顶数不清的星河,只看得到它的璀璨,却摸不着它的真实形体。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年尾,纪善生所在的地方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三十多度,厚厚的白雪已经覆盖了所有的一切,他们的项目地也从十师医院转移到了另外一个镇的医院。因为接近春节,医疗组里无法回去过年的人难免心酸起来,那几天所有人的情绪明显低迷了不少。 其中组里有好几个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没有在家与家人过年,心情自然就不言而喻了。春节对纪善生来说和往常无异,父母刚走的那两年他甚至都刻意避开这样的日子,但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每年过年他都会跟父母过生日一样做一大桌子的菜,为他们摆上碗筷。 他是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余因会出现在这块土地上,甚至就那样真实的站在他面前。 他还特别清楚的记得,她披着不知道谁的军大衣,小脸冻的通红通红出现在院子门口,迎着鹅毛大雪朝院子里飞奔过来,嘴里还不断的喊着:“纪医生!纪医生……”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那是他第一次,因为难以置信而红了眼眶。 而余因能到这里来,全然是一个意外,她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机会。 自从上次和穆清明吃过饭后,秦阿姨又空出几次和余妈妈还有她吃过几顿饭,穆清明也有过几次,一来二去的又相熟的不少。之后看到穆清明的时候余因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和他们是邻居的另一个小伙伴,她的年纪和穆清明差不多,他们两个比余因大几岁,那时候余因总是跟在他们两的背后一口一个清明哥一口一个唐韵姐叫着。 当听到唐韵姐和他一样在省电视台工作时,她不由的诧异:“真没想到唐韵姐会当记者,而且你们两个是不是约好的?” 穆清明嘴角带着笑意,他不禁回想起当年填志愿,他可是不惜半夜爬窗潜入唐韵房间翻到她的志愿表,才填自己的。 而余因和唐韵的见面也是穆清明安排好的,穆清明因为个人的原因所以才经常往来余因所在的城市,而唐韵由于这几个月一直驻外,所以没有机会过来,她回来几天后,就在穆清明的安排下和余因见面了。 余因起初没有看出来站在她面前的有些美艳的女人竟会是唐韵姐,印象中的唐韵姐是一个比清明哥更会爬树更会翻墙,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假小子,当年唐韵还命令过余因,强制让她把唐韵姐改口为唐哥。 唐韵看到余因这模样,哈哈的笑出声,靠近她耸了耸肩说道:“我也就你在的那一年是短发拉,你赶的时间不好。” 余因笑了笑,和他们一起坐了下来。唐韵不愧是做记者的,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天南地北到处谈,一直谈到余因以后的工作时,她才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三院?” 她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回头拍了拍穆清明的胳膊:“你还记得台里那个节目策划么?我过些日子就要去大新疆。”然后又看向余因继续说道:“三医院也有医疗队去那边扶贫了吧?” 余因点了点头,唐韵接着说道:“现在那边可冷了,零下三四十多度,我想想我去那边就瘆的慌。”但上头的指令又无法违抗。 余因动了动眉头,凑近她问了一句:“唐韵姐,你要……你要去那边采访吗?你知道具体的地点吗?” 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逐渐的跃出了一丝丝的情绪,期待和希望一并涌了上来。唐韵想了一会:“好像是阿泰勒地区的,具体是什么地方我倒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第一个项目地叫什么十师医院吧。” 听到十师医院,余因那一瞬间差点没能忍住心底突然奔涌的喜悦尖叫出来   ☆、第69章 刻骨(下) 余因一时激动的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和他们从哪里说起,唐韵和穆清明两人奇怪的看着她,正要开口问的时候只见余因尽量敛住情绪的说道:“唐韵姐,你们是不是和同事一起去那边,是公费吗?” 她一时表达不清楚,看到唐韵有些莫名的表情,她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她双眸中带着殷切的希望,她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寻找,但如果和纪善生说的话他肯定不会答应,毕竟那边路太偏远,一个人过去很不方便,而且他们驻扎地会时刻转移,总之她一个人过去应该是不大可能,而且这个时候那边都是大雪,对很多地方的前行都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如果能和唐韵他们一起去,至少路程上是不用担心的,毕竟是一个专业的团队深入。 “我自己的费用我都会承担的,我就想和你们一路到那边去,不过如果有些为难的话,那我也没有关系的。只是……我很想他……” 唐韵和穆清明都察觉到了什么,特别是唐韵,别有用意的笑了笑打趣她说道:“小余因谈对象了?” 面对唐韵的打趣,余因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 唐韵很快就反应过来与她说道:“没事啊,带你过去又不需要什么手续,想他别埋在心底,就要用行动表明!我绝对支持你,下次我去之前联系你哈,千万别跟某些人一样藏着掖着,让他承认就等于让他上吊一样。” 唐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过一旁的穆清明。 就是这样,余因才会出现在纪善生的面前,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出发前也没有刻意告诉他。他们那几天在路上受了不少的苦头,刚到机场的时候一切都还安好,不过当他们逐渐深入山区的时候各种问题就袭过来了。 唐韵所在的节目组都已经安排好了路,到达机场后就有汽车过来接他们,他们一行人加起来差不多十个左右,有三台车,余因和唐韵还有另外一个摄像师坐一台车,走到半路的时候因前方大雪封路,他们不得不退回最近的一个县里,匆忙找了一个旅馆住下。 那时候余因早已归心似箭,恨不得背上能够立马长出一双翅膀,飞到纪医生的身边。唐韵看到余因一路落寞的表情,动了动嘴角打趣她说:“就那么想他?” 她回望着唐韵,异常笃定的点点头。那种想念,是比之前的挂念他的十年间更为汹涌的想念。 那一晚上,她左右都睡不着,在那张小小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坐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夜晚放空,殊不知这个时候和她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纪善生也因失眠而从房间里走出。 他去院子里的另外一栋楼里水房打了点热水,双脚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那个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余因,想着如果她能在自己面前该多好,那么他的双手就不会这么冰凉。 后来第二天赶路的时候又因为车出事故不得不滞停在路上等待救援队过来,那时候同行人几乎都失去了耐心,个个面露焦躁,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遇上这样的事情算得上霉运连连,在余因面前向来镇定的唐韵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她从车里拿过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跑到另一条路上去拦车。 这种山区路来往的车辆本不多,加上天气如此恶寒,能停下车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余因跟在唐韵的身后等车,两人都冻的不行,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体在睫毛上并结成冰,她动了动口想要劝慰唐韵先上车缓一缓。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的希望就到了,在他们面前停下的是一个骑着马的当地人,他穿着厚厚的大毛衣服,唐韵上前和他沟通了许久,终于他们几个在一个马队的带领下慢慢的往深处行走。 这一赶路就是大半天,他们在马队带领人所在的村子停留了一晚上,直到车子的事故被弄好后,他们才彻底的放下心来。余因盯着雾气凝重的窗花,双眼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 越接近纪善生所在的地方她的心跳就越快,他们到第三天,才赶到纪善生所在的地方。打听到他们现在的项目地后唐韵带着余因一路赶过去,余因收不住自己的双腿,也不顾深厚的雪地,一路狂奔到那个院子。 而唐韵则是心有余力而不足的在后面慢慢追随并喘气,就连唐韵身后的那个男摄像师,都禁不住感叹:“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情的力量?我说唐记者,b组的人还没过来,我们两就这么贸然去真的好吗?” 就这样余因把唐韵两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她一路跑进院子,呼喊着纪善生的名字。 当时候纪善生刚刚吃完饭准备工作,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他蹙了蹙眉头,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组里一位实习生朝他走过来跟他说道:“纪医生,外面似乎有人找你。” 他身体瞬间僵硬了几分,顿了几秒后猛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的跑出去,刚打开门的那瞬间,屋外的冷空气与屋里的暖气相冲,大片朦胧的雾气覆盖他,在有些看不清外面人的影子。 直到他看清屋外的人影时,那一刻突然就没由来的红了眼眶。 余因扬着满满的笑容,顶着那满头的白雪冲他奔过来,冻的冰凉的小手拉住他温热的手掌,目光莹润的唤了他一句:“纪医生。”满是笑意的眼眶已经承载不了她的情绪,那些激动的热泪腾的一下就被挤出了眼眶,她低头极力的平和自己的情绪,快速的擦过眼睛,笑意盈盈的凝视着有些憔悴的纪医生。 他们的分别恍惚就在昨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碰了碰她红通通的脸,那如冰块一样的触感立马拉他回神,他来不及反应其他,将她快速的拉回屋里。 此时屋里有不少的人,病人以及组里的一些医生都不约而同望向他,他顿了顿,随手招呼了离他最近的医生后大致的叮嘱了几句,末了就拉着余因上了二楼。 他平时所睡的地方就是楼上的一个房间,不过不是他一个人睡,还有组里另外一个医生和他同一个房间。 屋子里的暖气虽然没有十师医院的那样足,不过比起外面来还是暖和不少,他帮余因脱掉那件厚重的军大衣,又忙不迭的将她身上的雪都清理干净,拿出一块新的毛巾擦拭她的头发,将她拉到暖气管的旁边坐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 全程他都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余因从起初的兴奋到现在的忐忑,她握着那杯热腾腾的开水,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她在想,她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让纪医生有些生气了? 她能来,纪善生比谁都高兴,但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心中的心疼腾的一下涌上来,外面的天气他不是不知道,她一路上怎么赶过来的他不敢想象,她脸上,手上被冻的已经不能单纯用一个红字来表示,很明显是冻伤的样子。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准备下楼拿点药过来,结果他刚转身,余因突然就拉住了他的手,用他没有想到的哽咽声音不安的问他:“纪……纪医生,我这么突然过来是不是让你不方便了?还是……?” 听到余因这么说,纪善生心里猛地一怔,很快,他的眼睛里就朦胧一片,他努力的抑制住心底的情绪,握住她的手缓缓转过身,低头看着一脸沮丧的余因,情难自已的动了动唇角,捧起她冰凉的小脸,凑过身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贴近她,那一碰,他脑海中某一根紧绷的弦突然崩裂,双手情不自禁的紧紧拥住她。 她冰凉的身体并没有冷却他的一丝温度,反而让他身体快要燃烧起来,他一时无法言喻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就好像坠空了深渊的脚底突然出现了一片云彩。 纪善生的这一个拥抱让余因悬着的心骤然的落地,她贪恋的往他的怀里钻着,多日来的想念好像全部化为了眼泪,竟然浸湿了纪善生的一层毛衣。 但无论拥抱多久,她都舍不得放开自己的双手,最后还是纪善生宠溺的挠了挠她的后背,她才不情不愿的渐渐松开双手。 尽管在这一刻之前,她受尽了到不了这里的心理折磨,也受尽了来这边的道路煎熬,但能够拥有现在,过去的那一切对她来说,都值了。 就在纪善生拉着余因上楼后不久,跟在后面的唐韵还有摄像大哥终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雪到达屋子里了,她那一刻发誓都不会再来这里,发誓自己一定要转节目组,一定要去做事实新闻记者,而不是这些个玩意。 早在节目组过来之前就已经跟医疗组打过招呼,所以大家看到摄像大哥拿出摄像机的时候,都反应过来后请他们进屋。 因为b组的节目策划人以及其他都没有赶过来,唐韵也没有马上开始工作,而是围在暖气管旁边一边缓神一边和大家聊着,聊了很久突然聊到了余因。 唐韵动了动眉头反问了一句:“你们不认识她吗?” 按理来说小余因的对象在这里工作,作为她对象的同事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知道她呢?直到唐韵说余因过来的目的时,大家才猛然的反应过来,敢情她就是纪医生传说中的要准备领证的人? 所以等余因跟着纪善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大家伙都别有深意的盯着两人,余因面对些目光后背不禁发麻,而唐韵在看到纪善生后也明显一怔,令她没有想到,余因的男朋友竟然就是他们节目组最担心难搞的纪医生。   ☆、第70章 余生(上) 纪善生看到唐韵的到来自然明白是何事,虽面色无常,但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按照程序和唐韵谈了一会后就接着工作了,而余因则跟唐韵并排靠着暖气管坐着,眼里只有纪善生一个人,其他所有的人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眼睛的焦点,就在那一个男人身上。 “小余因,你和纪医生……在一起多久了?” “嗯……几个月吧。” 唐韵一愣,看这两人的情况也不像相处才几个月的人啊,于是她又忍不住好奇的发问:“那你和纪医生,认识多久了?” “十年。” 她不知道别人眼中的爱是什么,别人眼中的坚持是什么,她从少女到成人,用一份坚持换来了一份爱,可以说她很幸运,能换来这样的结果,但在这之前,她也和很多人心中所想那样觉得自己太天真,太活在理想化的世界里,但事实却证明,她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如果不是有她的坚持,她和纪医生怎么会有现在?他们不过是茫茫人海当中偶尔擦身的过客。如果不是有她的坚持,她怎么能拥有现在的幸福? 现在每次这样想来,余因都十分庆幸自己能够坚持到现在,也十分庆幸自己有着一份看似愚蠢的执念。 她和唐韵说的不深,只是简单的将整个过程简洁的说了出来,虽然省略了中间太多的各人心境,但唐韵听后也不由的打心底佩服余因,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那一段矛盾的感情。 目前她的感情生活有点糟乱,所以她很是羡慕余因,为了避免自己脑子里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在接到b组人的电话后就开始了工作。 余因就坐在暖气管旁边,看着不远处认真工作的纪善生,而面对唐韵的镜头,纪善生身边的几个医生明显的不怎么适应,表情微僵,但纪善生却面色异常平静,一心都扑在病人身上,连唐韵都不好意思去打断他问问题,只好揪着旁边几个医生做采访,准备过后再和纪善生单独谈谈。 一场拍摄下来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大概这边天气原因,很早就天黑了,唐韵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医疗组要拍摄,所以在离开之前找到余因和她说:“小余因,那边拍摄快,两个多小时就过来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虽然她知道余因想要和她的纪医生久呆一些,但从这四周环境来看有些不方便,而且纪医生又不是单独的一个房间,余因一个女孩自然不能住这里。 余因正要点头,纪善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就走了过来:“唐小姐不要费心了,外面下那么大雪你来这边也困难,我送她过去就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透过唐韵的肩膀上落到她身后的余因身上,那张泛红的小脸似乎如烙铁一样一点点的刻在他的心头。 他们可能不知道,在一个小时前,纪善生就找到了附近的一个邻居家,借用了他家房间几天,并且连房费都一并付了。他和余因能相处的时间就这么几天,白天十几个小时还被剥削,他并不想连晚上那点时间都要分开。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拿晚上所有的时间来补充,脑海当中竟然萌生了如果可以不用睡觉该多好,那样就会有多一点的时间和余因在一起。 这一次他过来,心中对余因已生愧意,若是因为工作而放弃这最后的一点时间,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所以他很自然的就将余因留下了。 唐韵走后不久,外出的蒋施卓此时从另一个医疗组回来了,她刚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和众人一起围坐着吃饭的余因,她眉眼微微一动,卸下背上的物件径直的朝她走过去,声音清脆的唤了她一声:“余因怎么过来了?” 听到蒋医生的声音,余因身子也不免的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回答,只好微微一笑点点头,很快另一边的一个医生快速帮忙接到:“肯定是因为想纪医生才过来的啊!所以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不远万里千里迢迢的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旁边的另一个医生碰了碰他的胳膊肘,用眼神示意他,很快,他顺着同事的目光看到了蒋医生异样的表情,嘴里的声音也慢慢的变小。 饭桌一时升起一丝尴尬的气氛,似乎空气是凝结了几秒,很快就在蒋医生的淡淡笑声里所化解,她一边走到盛饭的地方一边轻笑的说了几句话,将大家紧绷的心态拉扯回来:“想来纪医生也挺想她的,今晚上的活动你们就识趣一点别拉着纪医生,给他和余因一些时间。” 但谁都没有看见她盛饭时微微颤抖的手,她那一刻,突然就在想,她应该是永远都抓不住他了。 余因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子,她和纪善生两人的心态已经超乎了她的意料。 余因回头看了蒋医生一眼,见到她面带笑意的模样心中轻轻一动,不言一语的扒着碗里的饭。 晚上也正如蒋医生所叮嘱的那样,谁都没有叫纪善生,这几天没有之前那么忙碌,晚上也会有空闲的时间,又加之临近年关,大家都希望凑一块打个牌弄点娱乐活动来消遣消遣,不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身一人只会越来越思念家里。 但有蒋施卓的叮嘱,纪善生能好好的陪着余因一个人。 吃完饭之后纪善生就带着余因上楼,一边换衣服一边指着里头的小房间对余因说道:“小因,你帮我进去拿两块干净的毛巾。” 余因点了点头,进去找了两块干净的毛巾,正要走出来的时候突然又听到纪医生的声音:“顺便把我洗漱用品给带上,对了,旁边的隔层里有新的牙刷。” 余因有些疑惑的听他的话从隔层里拿出新的牙刷,看着洗手盆上面的搁架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各种男士用品,她微微一顿,正要问出心中所想的时候纪善生突然走了进来,一手环住她将她往里带了好几步,顺道关上小门。 在这个极小的房间里突然进来纪善生这样一个高大的人,瞬间拥挤到不行,余因的背几乎已经贴在了墙壁上,她抬头盯着微微含笑的纪善生,手心突然沁出了汗。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头型因为刚才换衣服变得有些凌乱,这样近距离的看,余因突然发现他下巴上生出了许多小胡渣,眼睑下面也泛着微微的青色,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没有一点的改变。 从他的眼神里,余因一时竟读懂了深情两个字。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纪善生忽的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腰际,稍一用力将她抱到了侧面的那个小柜子上坐着,这样一来,她第一次可以不用抬头看他,而是微微低头就对上他仰起的脸。 纪善生双手撑在柜面的两边,将她困在自己的圆圈里:“累不累?”声音异常的低沉,似乎还带着些微的抖音,现在只要他想到在这样的天气里她跑这么远来见自己,他心中的感动与愧疚就一并的涌上心头。 余因缓了几秒,才知他问的话,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双手捧住他的脸摇摇头,能见到他就是最好的,什么苦痛都变得不重要。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好几秒,最后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之后才松开双手,将她从柜面上抱下来,牵着她走出小房间,快速的在行李箱里找了一些衣服:“你再加一件毛衣。”他说着还走到隔壁的房间里拿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亲自套到余因的身上后才点头表示满意。 但是余因看着自己套着他的一件毛衣还有几乎到脚的羽绒衣,忍俊不禁的说:“确定我这样可以走路吗?” 听到余因这样说,纪善生才没能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出来,面色微囧的解释:“虽然……是有点大,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包裹的严实就好,走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余因就被包裹的像一条圆滚滚的毛毛虫一样和他出了门,事实证明纪善生的话还是没有错的,这里白天的温度跟晚上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之前的降雪已经停了,一脚踩到没开路的地方雪的深度直接就没过了小腿肚。 无奈余因穿的还有点多,行动有些不便,异常艰难的才从雪中抽出一只脚,她看着旁边轻松跨过的纪善生,感叹了一句腿长就是好。纪善生回头盯着东倒西歪的余因,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 余因听到他的轻笑声,面色一凝,伸出手就向他求救:“你还笑,刚才真的不应该穿这么多的,我都动不了了……” 像企鹅的余因看着很好玩,不过难得平日内一本正经的纪善生这么幼稚一回,带着坏意的他并没有伸手去扶她,而是看到余因实在动不了了才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 余因以为他要过来扶自己,连忙伸出双手,但他却是径直的拉开她外套的拉链,余因一惊下意识的接到:“你要干什么?” 纪善生拉开她的羽绒服,稍一蹲身就将她抱起来,结实的转了一个身走了几步到出了院子到道路上的时候才松开她。 余因看着他,突然脱下手套拉住他的手:“纪医生你牵着我走吧,我怕我又踩到哪里出不来了。” 话语间的娇嗔令纪善生哭笑不得,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红红的手,掌心一紧就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在自己手心里,随即放到羽绒服的口袋里,慢慢的牵着她朝道路上走去。   ☆、第71章 余生(中)   在他们没有来之前,邻居家的男主人早就揣着下午纪善生给的钱在门口等着,还一边数落自己的儿子不是,因为女主人受到纪善生的不少照顾,所以他一直很感激,今天纪善生过来借房子的时候他不在家,只有自己一个小儿子在家,所以才收了他的钱。   他一听说这件事情就急了,一直等着纪善生过来好把钱还给他。   但钱已拿出去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再说纪善生也不缺这房钱,所以当男主人硬是要把钱还回的时候他脸色微变,声音也异常的凝重起来:“我想我可能要另外找房子了。”   一听到纪善生突然变脸这么说,男主人也连忙罢手挽留:“纪医生,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房间也早就给你打扫干净了,你上楼看看。”   他目送着纪善生上楼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余因全程都没有说话,等上楼之后才拉着纪善生轻笑的打趣他:“纪医生,你严肃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有威严,我都忍不住发毛了,哈哈……”刚才的纪善生让她突然想起自己时隔多年后在手术室里第一次见他,严肃又一丝不苟的他。   纪善生无奈的笑了笑,拎着袋子走向旁边的柜子,将袋子里所带的用品都一一拿了出来,余因这才心生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刚刚在路上她问过纪善生他们要去哪,那时的纪善生没有回答,看到现在这模样,她的疑惑还未褪去,尤其是看到纪善生将牙刷什么的都摆在柜面上的时候,她心中腾的一下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一刻,她竟然自动脑补了某一些画面,小脸立马就涨的通红,心中区别于平常的她,带着一丝小雀跃的靠近他身边,或许是许久未有过亲密的接触,一旦心生此意,便不由的有一种难以收手的感觉。   就连余因也是如此,她喜欢纪医生身上的味道,也喜欢他宽厚的肩膀,还有他温热又有触感的指尖。   所以她情不自禁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好奇的探出半个脑袋看向他问道:“纪医生,待会你还要送我去唐韵姐那里吗?”   别有深意的反问句,纪善生微微一怔,低头凝视着余因憨甜的表情,宠溺的用指尖摩挲了她的唇角,随后摇头否认:“不会。”   听闻此话的余因瞬间觉得内心要膨胀起来,她收紧双手将额头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鼻子一抽,突然涌上来的情绪就再也憋不住一般,嗖的一下涌了出来:“纪医生……我……真的好想你。”   以致于她只能靠不断的看书,不断的动手操作,在教室寝室家里医院来回穿梭,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想他,然后心中就不会这么的难过。   他的心在这句话说完之后蓦地一软,低眉顿了顿,转过身子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敲响,他吞下到口的话,打开房门。   意外总是出现的很巧然,医疗队那边临时出了一点事情,需要纪善生过去解决,具体是什么事情余因不清楚,她只是看到纪善生变得越来越紧蹙的眉头,心中感觉到异样。在了解事情后纪善生带着歉意的碰了碰她的脸颊:“我需要去队里看看,过会才能回来,一个人害怕吗?”   余因很识趣的摇摇头:“我没事的,如果有急事的话你赶紧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纪善生以为事情解决的应该很快,但是复杂程度却远远出乎他意料,他赶到那边的时候患者已经安静的躺在床上了,蒋施卓第一时间朝他报告了病人病情的进展情况,病人是几天前就接受过治疗的,现在因为伤口感染连夜送到这里,恰逢今晚上吃过晚饭后负责病人的医生去了镇里医院,所以就近只能找纪善生。   因为医疗条件有限,他只能用最大限度尽力去做,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也不可能将病人运至那么远的镇医院,所以这一尽力几乎就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   等病人病情完全稳定下来的时候,墙上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周围的几个医生也是累的够呛,收拾好东西后才三三两两的一块上楼,纪善生交代了最后的工作,才脱下褂子走到外屋将外套裹在身上。   蒋施卓在他临走前一刻突然拉住他的胳膊:“纪善生,你……你确定你跟余因是来真的?你真的……已经在心里想过以后要跟她结婚跟她生孩子以及组建你长久以来都没有过打算的家庭?”   纪善生双眼紧盯着她,这双眸子所散发出的笃定让蒋施卓的心骤然落空,她眼光微微闪烁,拉着纪善生胳膊的手也逐渐的变得无力起来,这样的表情,算是最好的回答了吧?   她的嘴角升起一丝的苦笑,深吸一口气仰头对视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在几内亚的那个贫民窟吗?”   那时,是她第一次这么接近死神,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暴民挟持,也从来没有真正的看到过真枪实弹就在离她不到三尺的距离间。   那个时候,是纪善生将她从暴民手里拉出来,为此,他的手臂上还有着一个永远好不了的疤痕。   她的目光从纪善生的脸颊逐渐的移动到他手臂上有疤痕的地方,她的手指也渐渐的挪动到那里,最后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一个释然的笑容:“我等着你的请帖。”   ***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余因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床上,她蜷缩着身子睡在床的边沿,插在手机上的耳机线还半挂在她的耳朵上,纪善生轻声的脱下衣服,走到洗手间里洗漱好,小心的掀开一角的被子。   整个过程都小心轻声,随着他躺下,床头的灯也随之熄灭,瞬间整个房间就陷入了黑暗里。但这黑暗也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很快眼睛就已经适应过来,因为外面下雪的缘故,房间里还是有些亮,外面的天空都呈现出暗红色的状态。   纪善生刚闭上眼,忽然就感觉身体就被一个热源所包裹,他没有想到余因会突然翻身过来搂住他,一声不吭的往他怀里钻,他愣了一会,很快嘴角轻扬的将她回搂住,下巴埋在她的发间轻声开口问道:“把你吵醒了?”   他的话刚说完,余因的双唇不知何时就已经吻在了他的下颌,还未等他再开口,他的双唇就被余因所覆盖住,柔软的唇瓣辗转在他心间,带着软热一点点侵占他的呼吸,他身子忽的一僵,那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双手被动的按住越来越深入的余因,心中那道防线始终卡在那里,想要推开却守不住身体的使唤,在她青涩的小舌大胆的探视下那道坚守的防线竟轰然崩塌。   夜色下他目光清亮的慑人,不知何时他的力道突然加大,一个翻身就将余因压覆在自己身下,压抑在心底的猛兽突然在那一瞬间被释放爆发一样,狠狠的封住她的双唇反噬她。   两人的呼吸都彼此絮乱着,余因觉得自己站在了云端里,四周都是软绵绵的棉花团,那是她梦想很久的感觉,摇摆不定的心里暖洋洋的升起一股又一股的满足感,那一瞬间她几乎有想哭的冲动,她以为这都是梦,她触摸到的实体只是她梦中的一个缩影。   越深入的靠近他,她就越知道自己多么渴望他,看到他眼里逐渐弥漫起的迷雾以及低迷的呼吸声,她本能的仰头吻了吻他喉间的突起,纪善生猛然一阵抽吸,一个辗转被子应声落地。   他的温度灼烧的几乎令余因快要呼吸不过来,情不自禁的让她想起某一个燥热的夏天,她扛着一大摞的书站在三医院的门口,午后的阳光如烈火一般灼烧在身上,她仰头盯着三医院那几个大字,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当时候纪医生一家人,她站在医院的门口暗暗的朝自己立下誓言,她一定要在这里面工作,一定要找到纪医生,一定要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就是当年的小余因。   那些回忆的碎片不断的在翻覆中一点点的重叠被拼凑,他宠溺的吻流连在她的眉眼,低哑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气,掌心顺势扣住她的十指。   从身体四处传来的满足感慢慢的流向他长久以来灵魂深处的空白,就如一道狂乱的风横扫了他心中的草原,带着倾盆骤雨而来,携同万色的云彩而去。   “小因……”他一遍又一遍的低喃她的姓名,脑海当中也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出现十年前的那个小人影,他动作轻柔的抚过她身体每一寸,仿佛指尖生花一般带出一朵又一朵的娇艳的玫瑰,他轻轻喘气盯着睫毛还挂着泪珠的余因,忍不住想要在自己身上刻下她每一点痕迹。   余因的眼眶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她想这是错觉吧,但真实的触感与反应又不得不让她面对这个令人惊喜的事实,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彼此身心交汇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他掩饰长久的情绪,有种狂乱身心的妖冶错觉。   三十几年来,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为满足,即使他拿着大奖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即使他受到各种谢意和崇拜的目光,但这一切在现在,都显得那么渺小。 作者有话要说:14年的最后一天了!大家跨年快乐~ 俺昨天和隔壁寝的基友们去扫货了,今天晚上准备开吃戒~ 希望明年会有更好的机遇!大家都能在明年结好运哒!~   ☆、第72章 余生(下)   她在这边停留了不到三天,她跟着纪善生一起为病人看病,提前做了一回扶贫志愿者。她离开的那天,下了几天的大雪也停了,纪善生陪着她坐着村里马队的工具到达镇上,那时候唐韵已经拿着麦克在做最后的收尾。   余因迎着金灿灿的阳光微笑着和他说再见,车子很快就疾驰在了白色的公路上,她盯着他越变越小的身影,眼角溢出泪水,但很快,就被冷风风干。   他们两个就一直拥有着彼此的信念过了一年,虽然世界上有很多恋人都过不了分隔两地距离的这一关,但他们就是如此合拍的过了这一年。这一年里,他们的通话就跟之前一样不多,余因每天过的差不多的生活,每个星期都会纪善生的屋子帮他打扫,在这里面,她发现了很多她不曾触碰过的秘密。   比如说纪善生并不是从小就这么温和,他在年轻时也有过很多的兴趣,还珍藏着那个时候的摇滚磁带,还曾记录过一段时间的日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满了纪爸爸对他这么严格他的不满,余因从那些为数不多的字行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叛逆的他。   真正让他改变的,就是03那一年。   他为了心中抱负以及家人舍弃了那个时候他该拥有的爱情,但现实却并没有怜惜他,夺走了双亲的生命,留下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在了这栋大房子里,每天交织在自身挣扎里。他或许曾经蹲在这栋房子的某一个角落,不敢面对残忍的现实。又或许站在某一个房间,告诉自己未来该怎么走下去。   就像那个时候失去父亲的她,捂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有一天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医生,给母亲带来了好生活,带她去有三医院的城市度过余生。   她仔仔细细的把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每一次的到来以及离开,她就会加深一次对纪医生许诺的信念。   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信怡肚子里的宝宝也出世了,出生的时候体格特别小,皮肤皱皱巴巴的跟个小老人似的,信怡两家人在那一晚上都高兴坏了,余因那时候盯着躺在手术台上大汗淋淋一句话都说不出的信怡,突然觉得她是多么伟大。   那天晚上她蹲在家里的楼道里,看着一闪一闪的灯光,情绪激动的跟电话那头的纪善生描述她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说到宝宝出生的时候就跟自己生孩子一样激动到不能自己,她双眼几乎不能控制的变得莹润起来:“真的……宝宝出来后我觉得真的很神奇,那么小……全身都通红而且肉肉的,他……”   “小因,你今晚是不是激动的不能睡觉了?”纪善生带着淡淡的笑意,拿着电话从吵闹的房间里走到楼下厨房问她。   余因愣了愣,低下眉眼笑出了神:“嗯,因为是亲眼看到他生出来的,所以觉得很神奇。”因为这样,所以她回来连屋都没有进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一起分享心中所想。因为信怡的嘱托,她跟着进了产房,亲眼见到了一个妈妈生下孩子,这一幕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今晚,想来也是怎么都睡不着。   “那如果是你以后生了宝宝呢?”   “呃……纪……”   如果是她以后生了宝宝,她想她可能恨不得第一时间拥住他,哪怕是刚刚知道她怀上孩子的时候,都可能激动到失眠。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她现在肯定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作为三医院心胸外科新上岗的正式医师,却不小心在会议演讲上激动的把放在口袋里的验孕棒给错掏了出来。   在这一年里,她也考取了医师资格证,并且开始筹备毕业论文,在离纪善生回来的前半个月里,还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白起在大学里发表演说的视频。   那时候她刚从准备从学校宿舍离开,哪知脚还没有挪动几步,就被隔壁寝室的一个同学拉住了手,只见她掏出平板放在她面前:“余因,这是白起吧?哇……这小子真是有出息了,你看看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说一点都不怯场,英文还那么溜!”   余因看着屏幕上人,突然想起了与她离别时的白起,不由衷心的为他骄傲起来,他一直就是这么优秀的人。   而同一时间,抱着孩子的信怡经过徐海风身边,忽然瞄到与他视频的白起,立马转身一个脑袋凑到他身边冲着电脑就大吼:“哇!白起,是不是你啊白起!”   徐海风的嘴角微微抽动,伸出一个手指推开她的头:“眼瞎啊。”   视频那头的白起哈哈笑了几句:“好久都没听你两闹了,现在听起来还真有点别扭。”   信怡哈哈笑了几声,非常高兴的举着怀里的宝宝骄傲的同他炫耀:“看,我家宝贝,帅吧!太像他妈我了,我都担心他以后长的太帅了招惹烂桃花可怎么整。”   这话逗的白起一颤一颤的,徐海风幽幽的转过头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说话的时候信怡忽的看到了白起身后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眉头微蹙,在女人再次经过的时候伸出手指抓住重点就问:“你身后的是谁?似乎有情况?”   白起倒不像信怡想象中的掩饰,而是大方的微笑,然后伸出手拉住身后的女人,流利的用英文交流了几句,还未等信怡反应过来说的什么话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说实话,她乍一眼,差点把这女人看成了余因,因为无论从发型上还是面容上,感觉都与大学的余因特别像,尤其是微笑的时候,那弧度都让她忍不住掐了掐在一旁的徐海风。   “我女朋友,梁施,华人,不过不大会说中文。”白起搂住她冲他们微笑道,名叫梁施的女人也用带有口音的中文朝信怡和徐海风两人简单的问了好。   信怡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小子绝对没有忘掉余因,而且还深情到找替代品的地步了。   事后徐海风敲了敲她脑袋解释:“不一定说长的像余因就一定证明白起还对她深陷不拔,可能只是那小子喜欢的人类型都差不多啊,世上像的人也很多,他和余因没有缘分走在一起,可能恰好在这个时间点碰见了对的梁施咯。”   但对于信怡来说,徐海风这个说法明显说服不了她,她还是一如己见的认为白起是印证了那句美好的:从你之后,我爱的人都像你。   她还是喜欢浪漫带有幻想的故事,哪怕是结局凄美一点的,而余因和白起就是她觉得心有所憾但又无可奈何的一对。   之后白起在徐海风的要求下发了一些他和梁施的照片过来,而正在信怡苦力搜寻想要推翻徐海风的那一论证的时候,余因已经出现在了客厅里,听到余因走过来所发出的声音,文信怡第一时间合上了笔记本,徐海风的手都没有她快。   余因有些疑惑的盯着这两口子,正要说话的时候文信怡立马挡住她说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徐海风无语的戳了戳她的脊椎,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会露馅,不过余因虽好奇,但也没好奇到硬是要追问的地步,她只是走过去抱起在床上因为不舒服而左右翻滚的宝宝,朝他们两个   埋怨了一声:“不知道你们两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居然把宝贝儿子晾在床上不管。”   听到余因这么说,信怡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离开桌子走到余因身边,将余因拉离了房间。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慌成这样吗?”徐海风一边嘀咕一边打开电脑,他真不理解他老婆的脑回路,把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之前他还担心白起会因为情场失意而难过,现在作为他兄弟他也替他高兴。   而白起和梁施的事情余因也是在自己婚礼上才知道的。   在那之前,信怡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起白起,而白起也没有与自己联系过,就像一下子失去了交汇点的平行线。   很多事情都会在时间一长中慢慢形成习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避免那样的情况。   纪善生回来的时间她也很少问,因为她知道时间都是不定的,可能晚可能早,一切还是得看医院的安排,纪善生也是无能为力,所以在何时回来这件事情上她从来不多问。   而纪善生回来之前也没有提前和她说,本来是准备说的,不过医疗组的一个同事是这么跟纪善生解释的:“纪医生,你要这样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女人嘛,都是喜欢惊喜的,你看上次嫂子过来都没有和你说,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大惊喜,说实话那天的心情是不是你毕生都难忘?”   纪善生仔细想想,这番话的确说的不错,那个惊喜,确实让他毕生都无法忘记,那种心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述出来的。   所以借此想法,他回去之前并没有提前和余因说。   而他回来的那一天,刚好余因有同学会,很快大家都要各奔东西,尽管还有最后一年,不过这一年内,彼此都去了各地实习找工作,很少有相聚的日子,于是应大家要求办了一个小的聚会。   信怡虽然落了一年的课程,不过她还是跟着徐海风和余因去了聚会。大家一致觉得吃路边摊最适合,所以就退掉了原本的包厢,纷纷跑到江边的路边摊嗨起来。   个个都很嗨,中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余因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喝了很多,兴许是以这为借口将心中的挂念都合着酒一起吞进肚里,想着反正也是难得一次机会,与其清醒的每天在上床前想一遍纪医生,还不如今晚直接醉晕过去。   所以等信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因已经迷糊的趴在了桌子上,因为有徐海风极力黑脸的阻止,信怡才能保持清醒到这一刻。   随着时间流逝,她看着周围醉倒的一片,心有不甘,正要摆脱徐海风的劝阻应景一口气干掉一瓶酒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   她顿了顿,拍了拍徐海风的胳膊:“我记得我没喝多少啊,不可能出现幻觉啊?再说就算出现幻觉了也不可能想到纪医生啊?”   “纪医生?”徐海风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他一愣,呐呐的开口:“我想不是你一个人出现了幻觉。”   原本应该在几千公里外荒凉地的人现在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距离不到几尺的地方,信怡两口子都有点不敢置信,但是纪善生久违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好久不见。”他顺道扫了周边一眼,问了一句:“应该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徐海风应该喝了不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扛起迷迷糊糊的余因,招呼信怡他们走向马路边。   “纪……纪医生,不用麻烦了,你送余因就好了,我……我们你就不用管了,反正离家不远,能走回去,正好让他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信怡指着徐海风拒绝道。   纪善生顿了几秒,扬了扬嘴角背着余因就走了,他并没有回余因家,中途来的时候就已经事先和余妈妈打过招呼了,他带着余因径直去了自己的房子里。   她一路安静到家,纪善生也专注开车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他将她放到床上,他才凑过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确定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其实余因并没有醉晕过去,他在半路上就看出来了,而他的话刚说完,余因就没有忍住流出了眼泪。   她虽然知道是纪善生,但生怕自己是因为太想他而出现的幻觉,她怕自己把自己的梦境打碎,所以才一路隐忍到现在,但他的声音并不像她的眼睛,时而会有说谎的现象出现。   所以当纪善生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她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她想了那么久的人,他是真的回来了。   她攥紧手掌,睁开眼睛紧紧的凝视他。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凑身吻在她的眉睫,气息扑在耳畔边痒痒的,伸出双手亲昵的搂住她声音低迷:“小因,我回来了。”   他的余生,从此不再一个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就结束了,嗯……欠缺的地方很多,希望以后俺会慢慢的克服写出更好的。 非常非常感谢能够支持我的童鞋们,!有人看自己的成果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爱你们哒! 然后还会有几章番外, 真的 ,很感谢你们!鞠躬先…………   ☆、番外(一)   “大家好,我叫纪蔚宁,小名叫六六,今年五岁了,我旁边的是……是我钟钟哥哥,他……他叫徐钟,小名叫钟钟哥哥,我们……我们很……很高兴能够来到这里为大家表演节目,我……”软软的声音从礼堂里响起,站在台上粉雕玉啄的小女孩紧张的紧攥着拳头,盯着台下某一个角落一字一句的开口。   舞台上的灯光很亮,一时之间她突然记不起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停顿了好几秒,双脚不知所错的往后退了几步,圆溜溜的大眼睛几乎快要溢出眼泪,就在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旁边的小男孩突然从她手里拿过话筒,声音清亮的开口:“我们表演的节目是诗歌朗诵,题目叫《歌颂祖国》。”   下一秒,灯光伴随着缓缓而来的背景乐慢慢的暗下来,小男孩刻意的挪到女孩的身边牵住她,并且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爸爸妈妈过来了,你看到了吗?”   六六立马将视线再次转移到台下的某个角落,隐隐约约的看到两个人影在人群中挪动,她双眸清亮,偏头冲男孩甜甜一笑。   坐在台下的文信怡赶紧伸手想要掏出包里的相机,一边把手上的一堆外套放在旁边徐海风的腿上,一边催促他:“你把相机搁在哪个兜里了?我咋没找到呢?”   徐海风没有理会她,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就开始拍舞台上的那两个小孩,信怡翻了一会才把相机从包的最里面掏出来,还不忘埋怨了徐海风一声:“是你把相机放最下面的吧?压坏了怎么办?!”   还未等徐海风开口说话,文信怡看到台上一时不知所措的女孩,脸色一变抓住徐海风的手说道:“六六肯定紧张了,你看她那委屈的小模样,话说……这余因两口子怎么还没有过来?哎……你该不是刚才没有按我说的打电话催他们吧?”   徐海风偏过头,面色平静的紧紧盯着她,文信怡微微一怔,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耐烦,自知自己又犯错了,脸色骤然一变,一脸谄媚的冲着他傻笑,两手立刻挂在他胳膊弯里讨好的撒娇:“老公我错了!”   刚说完这话,她便听到自家儿子拿过话筒替六六解围的声音,不禁颇为骄傲的指着台上炫耀道:“你看,儿子就是像你!有担当有魄力!”   徐海风低眉看了一眼一时变得狗腿的文信怡,傲气的指了指自己的嘴,文信怡左右环顾了下,轻声说了句讨厌正要凑上前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两个正往这边走的身影,连忙直起身子拍了拍徐海风:“他们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余因一路抱歉的说一路朝信怡那边的座位走去,因为心急,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阶梯,身子一个踉跄就差点栽倒在地,多亏了站在她身后的纪善生及时扶住她。   “不用着急,都已经过来了。”相比余因的急躁,他明显淡定多了,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才牵住她缓缓的移动到信怡那边的座位。   看着两人落座的信怡小声的埋怨道:“你们怎么那么慢?都已经开始了!”余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的两人,听到稚嫩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音响里发出的时候,嘴角不禁轻扬而上。   在一旁的纪善生替她解释说:“嗯,刚刚路上有点堵,绕了一圈才过来,不过好在不晚。”   兴许是六六感受到了余因的眼神,后面的朗诵也越来越有劲,两人默契的配合也赢得了在场热烈的掌声。   这是六六第一次上台表演,在表演之前,因为爸爸妈妈没有时间,一直都是信怡妈妈在监督。她想在爸爸妈妈面前表现的最优秀,想要告诉他们六六是最棒的,所以在平时练习的时候她都非常的认真努力,以致于文信怡每次都是抱着六六这样教训自家儿子:“你看你羞不羞,小六儿多认真,你简直就在给你妈我丢脸啊!”   “信怡妈妈,钟钟哥哥也很努力的,他说的都比我好。”   六六有时候会帮徐钟说话,钟钟是她最喜欢的伙伴,自她有记忆起,每天都会和钟钟在一起,徐钟这孩子也打心底爱护六六,虽然性子随了文信怡,叛逆又淘气,不过手上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六六。   其实六六这个小名可以说还是徐钟取的,六六刚出生的时候,钟钟才两岁多,跟随着文信怡去医院看望余因的时候,见到六六第一个词就蹦出了六六,一个劲的叫她六六,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文信怡就顺着孩子的意思:“我说大鱼,六六这名好,做小名得了,我儿子可是福星你记得吧。”   说起钟钟是福星的事,想来也挺好笑,信怡爸爸钟情彩票,不过每次都和中奖无缘,可偏偏平生第一次中五位数以上的大奖,那数字就出自钟钟的嘴。   于是小福星钟钟的外号就由此而来了。   在余因坐完月子后不久,就回了医院,从她进入三医院开始,就过上了忙碌的生活,不过虽忙碌,但能够每天和纪善生朝夕相处,那种滋味也是她所喜爱的。不过唯一的缺憾就是不能经常陪在六六的身边。   而余妈妈作为他们唯一的长辈,照顾六六的重任就到她身上,她也尤其乐意,索性就辞了工厂的工作,就带着六六。而文信怡成为了全职妈妈,曾经有人问过她辛辛苦苦学习了那么多年却没有实践到医院后悔吗,她出乎意料的回答:“不后悔。”   现在的徐海风是一名出色的内科医师,自从受到纪善生指点建议转内科试试后,他在内科就混的风生水起,事实证明他在外科所有的不如意为的就是让他走上正确的路。   而之前人人都以为文信怡性子倔强,自主观念强,真正结婚后才发现其实她也有着和众多普通女人一样的心愿,虽然没有去医院工作有些遗憾,不过能够在家一心一意照顾儿子和老公还有父母,也是很幸福的。   她家和余妈妈家住的近,六六就每天会去她家和钟钟一块玩,余妈妈也特喜欢钟钟,虽然淘,不过那嘴可惹人爱了,每次她带着六六过去,他都不惜放下手中的玩具飞奔过去抱住她的腿:“奶奶,我可是把你盼来了!”   钟钟俨然就一段子王似的,各种有趣的词都会蹦出来,时常逗的大人哈哈大笑。这也是他虽然淘但却没有人不喜欢他的理由。   他这次可以和六六一起朗诵,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虽然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现的淘,不过背地里可是花了大工夫,大抵也是天性,在那么多人面前一点也不怯场,即使六六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他也能第一时间接过话筒帮助她。   所以在朗诵完后他由衷的兴奋,牵着六六的手就飞快的从后台跑到那个角落里,文信怡一个熊抱就抱住两人:“表现真不错!儿子亲妈妈一个!快!”   钟钟在信怡脸上大大的吧唧了一口,信怡把脸凑到六六面前:“六六不给你信怡妈妈亲一个吗?”六六抿着小嘴也是吧唧了一口,待信怡松手后她羞答答的跑到余因的怀里,甜甜的叫了一句:“妈妈。”   纪善生坐在座位上看着两人由衷的扬起嘴角,待余因抱着六六走近的时候,他才朝六六伸出双手,从余因的怀里接过女儿,在她的脸颊旁吻了吻。   “想不想爸爸?”   他淡淡的笑着问道,但六六却出乎意料的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不愿意回答,余因看出一丝异样,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问她:“六六怎么了?告诉妈妈?”   未等六六说话,在信怡怀里的钟钟挣脱开她的手,拉住余因的胳膊替她回答:“余阿姨,六六是想爸爸想哭了,你看她眼睛,绝对是在哭。”   “我没有哭!”   钟钟刚说完,六六就紧抿着嘴巴抬起头,但是眼眶红红的,眼泪都还没有擦干,钟钟下意识的就哈哈大笑:“你还说没有哭,你看你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没有哭没有哭……妈妈,六六没有哭……”六六一下子就跟情绪崩溃了一般,提高音量小手紧紧抓着余因的手告诉她,文信怡一个暴栗敲在钟钟脑门上:“多什么嘴!”钟钟无辜的闭着嘴巴,看着在纪善生怀里一抽一抽的六六,想要道歉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在今天见面之前,纪善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六六了,前段时间去上海出差后又紧急的赶到杭州参加了为期一周的研讨会,之后在医院接连的几个手术一直没有赶到家,直到今天他才空出时间过来,所以看到六六在自己怀里这样,他一时之间愧意上升,不禁收紧双手轻抚六六的后背。   “嗯,六六不想爸爸,爸爸知道……”他一边轻抚她一边安慰,小小的身子在怀里跟一个肉球一样。   直到所有节目都表演完,六六都没有离开纪善生的怀里,她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虽然对大家的调侃她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不过嘴角露出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其实她特别特别的想爸爸,只是她知道爸爸很忙,就跟钟钟爸爸一样。   而钟钟觉得刚刚不应该笑话六六的,所以他在节目都结束后,他想尽办法靠近六六身边:“六六,你来我家吃冰淇淋好不好?”   “嗯不来了,我今天要和爸爸在一起。”   一听她不和自己玩,钟钟不乐意了,拉了拉信怡的衣服问她:“妈妈,我今天能不能去余阿姨家玩啊?”   信怡摇摇头,人家好不容易一家三口聚一起了,儿子过去肯定不妥,但钟钟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索性跑到纪善生的面前问他:“纪叔叔,我能不能来你们家和六六一起玩?”   “我们下次玩吧,我今天要和爸爸……”六六和钟钟解释,但还未等她的话说完,钟钟就有点不高兴的打断她的话:“六六有爸爸了就不乐意和我玩了吗?”   他话一说,大人们都一时哑然,文信怡颇为头疼的抱起他,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抓着纪善生的衣服问:“纪叔叔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妈妈…… 你放我下来……”   纪善生淡淡的笑着:“嗯,问什么?”   文信怡无奈的放下儿子,纪善生蹲身凑近他,只见钟钟走到他的耳边轻轻的问他:“纪叔叔你为什么能让六六一直想着啊?六六都不想我,你教我好不好?”   呃……这个问题,确实值得好好思考下应该怎么回答他才正确。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一些包子的番外,~ 嘿嘿,包子软软的就想捏。   ☆、番外(二)   余因难得在假期起个大早只为做一顿早餐,在她的印象中,这几年她亲自做早餐的日子屈指可数。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等粥好了之后她才走到房间里叫醒两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她也是跟纪善生睡过之后才知道他睡姿是这么的不好,平日里的样子哪会让人想到他睡姿竟跟小孩子一样,而六六在这方面是显然遗传了纪善生。   她一进房间只见她小小的身体跟一只八爪鱼一般趴在纪善生的肚子上,一只脚半挂在床边,另一只脚搭在纪善生的半张脸上。   她起床前还特地纠正了小家伙的睡姿,特地把被子给他们两个盖好才去弄早饭,谁知道这才多久的时间,六六整个人都倒过去睡了,被子也早早的被踢到了床下。   正在她捡被子的时候,突然听到纪善生几声咳嗽,不禁叹了叹气想到可能要因为这个小家伙感冒了。   他是今天凌晨才回来的,下班之后吃完晚饭,就接到了医院的一个紧急电话,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人就跑去了医院,等手术做完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像这样的情况余因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家里不是纪善生就是她,总之两人突然被医院叫去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做手术都做到这么晚了还赶回来,于是那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给刚回来的他倒了一杯水再顺便问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晚了不干脆在医院里歇着?明天不是还得去医院吗?来来回回也麻烦。”   纪善生扬了扬嘴角,温柔的抱住余因的腰,在她耳畔轻轻的呼吸了几口气才说:“小家伙不是很想我吗?能多点时间陪她就用多少时间吧,等她再长大一点,她就不能趴我身上睡了。”   余因轻笑了几声,打趣的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老婆还是能够满足你这个愿望的。”   谁料却被他逮着话柄反问:“你难道之前不趴我身上?”   这一下子余因还真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中之话,还下意识的接道:“我那么重哪里趴你身上睡过?”可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看到纪善生别有深意的眼睛,她心似乎漏了一拍,无语的尴尬笑了几声:“说的什么啊,讨厌!”   纪善生吻了吻她的耳畔,趁着还未深入之时,余因连忙打断了他的举动:“我去帮你放热水,你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纪善生刚刚做完手术,余因可不想再找个节骨眼上和他来真的,本来就已经够累了,要是还做那么耗费体力的活,她就该心疼了。   纪善生盯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悄悄走进房间换了衣服。   等他冲完澡到房间的时候,余因已经躺在床上看着他了,她示意他轻声一点,纪善生看了看钻在余因怀里的六六,明白的点点头,走到床的那边掀开余因身后的被子躺了下来,谁知道他的手刚刚环住余因,六六就突然睁开了眼睛,奶声奶气的盯着余因身后的纪善生,委屈的问道:“爸爸你就不能在六六这边睡吗?每次妈妈都睡中间我都看不到你!”   纪善生微微一愣,看到六六委屈的小模样,心中一软,便支手绕了过去。六六一个翻身紧紧的抱着她爸爸,余因无奈的拍了拍六六的后背朝她说道:“六六你都跟妈妈抢爸爸抢赢了,你待会要是不好好睡觉的话爸爸可是还会到妈妈这边来睡的。”   六六以行动证明了她是不会让爸爸去妈妈那边睡的,因为在纪善生刚过来不久,她就乖乖的睡着了。   一直到早上。   “六六,妈妈抱!乖……起床了。”余因把被子放到床上后一边哄她一边将她抱离纪善生的身上。   六六迷迷糊糊的睁开一只眼睛,双手紧紧的环住余因的胳膊不愿意下来,余因正要再次劝说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钟钟的声音。   “六六!六六!”徐钟特别兴奋的喊着六六的名字,大早上的就让文信怡颇为头疼,她看着安安静静的房子周围,索性的捂住自家儿子的嘴巴:“妈妈都跟你说了要安静!吵着别人邻居了我今天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钟钟可不管她怎么说,反正他今天心情好,挣脱开信怡的手之后笑呵呵的跑到一边冲她做了个鬼脸:“什么叫兜着走啊?嘻嘻……”   信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正要上去活捉这小子的时候门打开了,余因抱着睡眼惺忪的六六出现在了院子里,看到是信怡过来了,她连忙跟她说道:“我正做早餐呢!吃了没?先进去吃。”   文信怡罢了罢手,看了一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六六,大笑着朝她伸出双手:“六六快让信怡妈妈抱抱,可想死你了宝贝,想不想和钟钟哥哥去动物园玩啊?”   一听要去动物园,六六迷糊的意识一下子清明起来,两眼立马放光,闹着要文信怡抱。   “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吧?我听徐海风说你家那位今上午也不用上班,你就好好珍惜这点时光拉,你家女儿交给我了!”   她冲余因眨巴了眼睛,连屋都没有进,抱着六六就小跑出了院子门。余因看着她快速离开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跑在后面跟她说:“六六还没有刷牙!”   “哎没事!我待会带她去刷!”信怡一边抱着两孩子上车一边跟她说,余因看着车子走远,无奈的耸耸肩回到家里。   刚好纪善生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余因进来后微笑的问:“六六给信怡接走了?”   余因一边点头一边走到厨房里将粥盛出来问:“昨天我妈带了点咸菜过来,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嗯……”纪善生虽然口中应着,但是他的脚步却不是朝着冰箱走去,而是冲着余因走近,以致于余因一个转身就被他困在了他的怀里。   他双手支在理石台上,双眸紧紧的凝视她,余因都能够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有些慌乱的神情,她低头抿了抿唇:“别闹了,吃完早餐再说哈!不然粥都凉了。”   说完就要走出他的臂弯,而纪善生却并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反而凑近她的耳畔低声笑着问:“吃完早餐再说什么?”   余因见他故意的,也随即一脸坏笑的抓住他领口在他耳边低吟:“嗯……当然是六六不在家可以做的事情。”   “是这样吗?”他的话音刚落,余因还没有来得及缓过神来,突然感觉耳垂一温热,他有些凉意的手就触摸到了自己的脊椎骨,引得她身体突然一阵战栗。   他的指尖在后背游走,丝丝入微的触觉就如小蚁慢慢爬过,一点点的痒入她心。   她的脚不自觉的缠上他的腰,空气里弥漫着他刚洗完头后的清香,余因渐渐的感觉到身体逐渐上涌的情/潮,双手猛然攀附在他的后背,很快,她整个人就被他腾空抱起。   纪善生的吻向来对余因就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接触到他的唇,她就情不自禁的想要索取更多。   而她自始至终,也都只有纪善生这一个男人。   她与异性所有的第一次,恐怕都是发生在这个人身上,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厌倦一丝一毫。他的手指,肌肤,温度,双唇……每一次都会给她新奇的触觉。   “小因……”   他的声音低迷又富有磁性,在余因的发间缓缓的升出,附和着她轻轻的低吟声,一同朝愉悦的角落翩然而去。   她想她此生,得了纪善生,便再无他求。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