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回高中当校花》 第1节 《重回高中当校花》 作者：优莉 文案： 云云一觉醒来，重回十六岁，变成了校花宁宁 为了不让人怀疑，云云努力学宁宁：日常恃美行凶。 一不小心招摇过头，招惹到了比宁宁还凶的沈复 沈复将她压在树上亲：“你不是挺狠的么，怎么才亲一下，脸就红成这样？” 这是一个小白兔硬装小狐狸，却被真狐狸精给吃干抹净的故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成长 主角：宁宁 ┃ 配角：哎呦我去，这不让我得罪人么，都重要 ┃ 其它：优莉 第一章 八月底，夏末浅秋。 那天的天气炎热闷燥，宁宁正端坐在书桌旁垂眸盯着数学课本看，宁则玉的唠叨声就来了。 “宁宁，你怎么最近都不去找阿复了？” 宁宁的视线落在课本集合间的关系图上没有移开，只挤出一个字：“嗯？” 做了个毫无意义的回应。 宁则玉的眉心拧成一团：“他给你甩脸色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可能，他松了松眉目：“还是你想对他欲擒故纵？” 池奔走到宁则玉旁边，左手撑在他肩上，目光对准宁宁，眼里都是看笑话的戏谑：“是啊宁宁，你和阿复是不是闹矛盾了？” 关切的意味少，幸灾乐祸的性质多。 宁宁终于抬起头来。 她侧目，眼神终点落在池奔脸上：“没有。” 语毕，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看课本。 池奔愣了愣。 宁宁的神色很淡，语气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就那么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他却莫名有些不舒服。 宁宁的行为，像极了他做错事情时严厉的父亲看他时的样子。明明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却把他钉死在了无理取闹的位置上。 他视线沉了沉，再次看了宁宁一眼。 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精致的侧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他总觉得她好像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开朗外，还有许多他也说不上来的变化，她变了许多…… 像是…… 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她确确实实是一中响当当的校花宁宁没错。 池奔摸了摸鼻子，有些烦躁，拍了下宁则玉的肩膀：“走了，去操场，课间操该点名了。” 宁则玉敷衍性地回了句：“哦了。” 身子却探向宁宁的方向，他压低声音说：“宁宁，阿复是不是对你不够好？我找个时间说说他。” “不用。”宁宁面无表情地拒绝。 宁则玉忧心：“那是……” 池奔催促：“宁则玉，你走不走？” “走走走，催什么催？”宁则玉大声吼了池奔一句，然后放低音量对宁宁说：“宁宁，你不去吗？” “我有点事，你先去。” “成吧。”宁则玉站起身：“记得来练操，最近查得严，抓住会被批评的。” 宁宁轻声：“嗯。” 出教室后门的时候，池奔回头看了看：“你妹最近有些不对劲儿啊……” “我也纳闷呢。”说完了宁则玉才发现话不好听：“你妹才不对劲儿呢！” “……” 十六七岁的男生格外有活力，说话时都带着一股子逼人的青春气息。 他们强劲有力的对话声传入宁宁耳朵里，她闭了闭眼，有些累。 作为一个实际上已经二十八的女人来说，重新融入到相对任性、张扬的青春生活，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是的，重新。 这不是她第一次念高中。 她是云云，从28岁重生回的高一，并且穿到了宁宁身上。 云云曾经是宁宁的高中同学，已经毕业多年，是一名主播，只唱歌，不露脸，凭着一把好嗓子成为平台一姐。 粉丝众多，曾引起许多关于她容貌的猜测，有人说她很美，有人说她很丑，实际上她的确不是很好看。 学生时代貌不惊人，加上胖胖的身形，即使她有全市第一的好学生光环，却依旧抵消不了同学背地里对她长相的嘲弄。 她甚至曾不小心听到两个老师私下里的聊天：“云云真的可惜了，她要是模样好点，以后肯定前途无限。或者把她的成绩给宁宁也好啊，那宁宁真的是完美了。可惜，天无完人。” 宁宁学习不好，但样貌出众，追求者众，走哪儿都有人哄着，人前人后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物。 而她呢，明面上和谁都能过得去，暗地里没少被人嘲笑面丑。 好在她天生情感淡薄，重心也不在此，因此并没有过多介怀。只是在看向宁宁时，偶尔还是会感到那么丁点儿的羡慕。 毕业后，云云减肥、健身学习化妆及打扮，勉强倒腾到中人之姿。 好不容易从一只没少因为长相被奚落的丑小鸭折腾到名声大噪的知名主播走上了人生巅峰，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享受人生，不过是睡了一觉，直接回到了她人生最坎坷的高一时期…… 她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云云是不存在的，云云的父母亲戚也不存在。她变成了校花宁宁。 这个还好，不算多倒霉，大不了从头来一回。 可让她难以接受的是—— 她清楚地记得，在她28岁生日那天，朋友圈曾经被一则消息轮番轰炸。 ——宁宁死了，死在沈复家中。 现在云云变成了宁宁，她接受不了不久的将来自己会英年早逝。 宁宁的死格外轰动，风头一时无两的校花死得不明不白，引起了许多校友的热烈讨论，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云云本身没什么好奇心，又一向吝啬情感。 她并没有对此过多关注，再加上死者为大，她没有去参与此事的讨论，她选择了将同学群和朋友圈统一屏蔽不去理会。 后果就是她现在身为宁宁，有心想要去避免死亡，却不知因原、无处下手…… 云云变成宁宁已经有一星期了。 在这一星期里，她本着对宁宁负责的态度，努力按照宁宁的姿态生活——不好好上课、吃她讨厌但宁宁喜欢的土豆、和宁则玉一行人鬼混。 她自认做得还算不错。 ——除了靠近沈复。 宁宁喜欢沈复在一中不算秘密。 沈复是在军训检阅的那一天以全市第一的身份空降一中的，校长给足了这个状元面子，让他在主席台上做了十分钟的演讲。 宁宁对他一见钟情，从此时不时就往六班跑——看沈复。 这个情节在云云上一世时是差不多的。 不同的是沈复是以全市第二的身份来的，而不是第一。 第一是云云。 那时云云单纯以为宁宁是看上了沈复皮相，在她穿到宁宁身上以后，才知道俩人还有一层关系。 宁太太和沈太太早年间是闺蜜，后来因为嫁人的关系分开了十多年，前不久沈家也搬到了a市，俩家成为了邻居，走动多起来。 宁太太常常带着宁宁去沈家玩，一来二去的，宁宁就看上了沈复。 云云本人极其抗拒沈复。 宁宁的死，和沈复脱不了关系。她想，如果她离沈复远一点，或许以后就不会死。 因此她成为宁宁后，一直拒绝见沈复。 但现在她的反常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怀疑。 她现在是宁宁，不能鸠占鹊巢地把宁宁的生活弄成一团糟。 宁宁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去找沈复的，而她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去过……要是再不去，怕是宁则玉真的会发现她不对劲儿。 ——她必须要去见沈复了。 云云合上了数学课本，缓缓站起，走出了教室，在教室门口时停下来，她看着左右两边的走廊，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六班所在的位置。 第2节 她提步，慢慢往六班走去。 现在的难题是，她已全然不记得沈复的模样…… 云云不是个热络的人，对人对事态度都很淡，除了紧要的事情她能勉强记得，其他人或者事她淡忘了许多。 而沈复，除了在成绩榜单上和她一前一后挨着外，之后再无交集。她对沈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只记得他是宁宁喜欢的人。 ——再无其他。 云云努力回想沈复的脸，却无功而返。 她走得格外缓慢，她到六班的时候，透过窗户往里瞥了一眼，大部分人都已经去操场站队，只有零丁几个学生在。 她走到门口处，正想找个同学帮忙叫下沈复，刚好有个男生从教室走出来，不偏不倚，和她撞了个满怀。 宁宁的脸刚好碰到男生胸膛上。 俩人步伐都不快，因此撞得不重，只男生肌肉不比女生柔软，撞得宁宁鼻子有些疼。 宁宁后退一步，揉了下吃到力的鼻梁，眼神平视，落在男生胸口处。 她有些惊讶，宁宁不矮，将近一米七，那么这个男生个头差不多要一米八五甚至更高。 他校服外面套着个白色的防晒衣，拉链拉开，敞着怀，有风吹来，轻薄的衣角被吹起，呼拉拉作响，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往后摇摆着。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他的衣角，清楚地看到衣服在他腹部晃动间勾勒出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对于这座隐匿在宽松校服下的躯体，云云给予相当不错的评价。 骨架宽，体型精瘦。 她思绪转得很快，此时离他们相撞不过两秒，她正想让步，对方已经率先开了口：“请让让。” 声音清冽，语速平缓，说辞客气疏离。 云云侧身一步走到窗户处，让出门口的地方来： “对不起。” 说话间，她抬头看向男生，目光触及到对方脸庞时怔了怔。 他头发极短，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有一双单得格外正统的单眼皮，眼皮极薄、眼窝极深，抬眸时上眼窝的轮廓处会形成一条极细的线，这显得他眼神有种成年男人的深邃感。 单眼皮不比双眼皮多情，他眉眼又偏细长，因着这双眼睛，他身上的厌世感格外浓厚——不热情，表情平和，冷冷落落的没什么情绪。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尽管五官还算周正，却并不标致，至少他在学生时代不是大众欢迎的长相。眼前的男生不算帅，成熟感却已凸显，这让她多看了他两眼。 许是云云一直盯着他看，他回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借着身高优势，是十足地居高临下，他垂眸，本就偏细长的眼睛变得更细。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见她没话要说，随即移开视线。 就在他抬腿准备离开时，云云追问了一句：“你好，可以帮忙叫一下你们班的沈复吗？” 他停下脚步，又看她一眼。 还是刚才那副平和面孔，不同的是，这次多了点深意。 云云当他没听清，重复一遍：“沈复在吗？” 他回头扫了一眼教室，再次看回来，盯在她脸上。 “沈复不在教室。”他说。 云云点了点头：“好，谢谢。” 男生长腿一抬，从她身边掠过，走了出去。 云云心里松了一口气。 来六班的路上她故意磨磨蹭蹭，就是不想碰到沈复。 反正她来找过沈复的，但是他不在，那宁则玉就没什么好继续拿这事追问的了。 她往教学楼的操场看去，楼下各班的方队站得参差不齐，显然离正式操练还有一段时间。 她低了头，脑海中闪过那个男生的脸。 他有点漠然，浑身上下劲儿劲儿的，很带感。 ——至少对她来说是如此。 男生走到一处时拐了弯。 云云停下脚步，站住，认真思索这个男生是谁。 上一世的高中时代，是她正为外貌所困的时候。深知自己的长相对高中男生没有吸引力，从未在这方面浪费心思，所以即使她现在搜肠刮肚地想了老半天，都没能找到半点关于他的记忆。 云云重新抬起脚步继续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做多想，下意识顺着刚才男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尖叫：“卧槽——” 她回头，看到一个男生往外猛退的身影，男生径直退了几步跑到门口站定，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志，震惊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目瞪口呆地再次说了句—— “我操——” 这回不是惊吓，更像是感叹。 “真猛啊……” 云云意识到不对劲，她顺着刚才男生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一排明显不同于女厕的男士小便器，旁边有两个男生并排着，正齐刷刷看着她。 “……” 竟是男厕…… 其中一个陌生男生脸上已经红得不像话，见她看过来，手忙脚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把羞于让外人见的东西快速整理进衣服内，再没把身体转回来，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一动不动。 另一个是云云刚刚见过的6班男生，他往前错了一步，借着挡板做遮掩，面无表情地侧脸睨她。 云云：“……” 此时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她决定什么都不说。她想快点离开，可那样姿势太难看，像落荒而逃。 作为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优雅才是第一位的，于是，她不急不慢地转过身，发现门外又来了两三个男生，他们进退两难地在门口徘徊，表情颇为统一，皆是尴尬中带了点看热闹的兴奋。 她垂眸看着地面，淡定地穿过他们…… 云云方才穿过人群，身后就传来了许多口哨声，很快起哄声也接踵而至。 “嘿——阿复！你们那些不该被看的东西有保护好吧？” “是啊，有被咱校花看到没？” “阿复，说说啊，走光没？” 云云脚步顿了顿。 ——阿复？？？？ 哪个阿复？！！ 第二章 阿复回：“不知道。” 大家对于他的回复相当失望：“唷——” “不诚实——” 云云：“……” 她加快脚步，离开了。 不会那么凑巧刚出门就碰到沈复，八成是个同名而已……毕竟这个阿复并不帅，没道理让见惯了帅哥的宁宁一见钟情。 云云去了操场跑操，做完以后回了教室，她本以为误进男厕是个小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可是当她回了教室不久，发现走廊外许多同学都悄咪咪盯着她瞅，那是和宁宁的追求者偷看她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态，充满了围观好事的神采。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的这一想法被坐实。 宁则玉几乎是飞奔着回了教室，他脸上全然不见上午的担忧，很是扬眉吐气地问：“宁宁，你把阿复堵厕所了？我说你怎么最近不声不响了，原来是在憋大招啊！这招厉害啊，我敢保证阿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了！” 宁宁抿抿唇，没说话。 池奔阴阳怪气地儿笑了声：“呵，可不忘不了，阿复以后每次上厕所怕是都会想起宁宁吧……” 云云被他俩一口一个阿复砸得有点晕。 “你们在说什么？”她不着痕迹地深究。 宁则玉说：“学校都传开了，大课间的时候，你尾随沈复去了男厕……” “……” 她立即反应过来，那个劲劲儿的告诉她“沈复不在教室”的男生就是沈复。 她回想了一下，他说这话时，正好站在教室门口。 说不在教室没毛病…… 对于沈复的行为，云云没有往深了想。 或许他认为她当着他的面找沈复，是玩笑，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在她知道他是沈复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解他的意思。 为了避免以后死于非命，对于沈复，云云毫不犹豫选择了敬而远之。 宁则玉欣喜若狂：“妹儿，你看到了吗？” 云云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她抬手去拿课本，快碰到的时候感受到宁则玉惊讶的视线后手一顿，猛然记起她现在是宁宁，最讨厌学习的宁宁……她手指转了个方向，拿出了宁则玉给她买的漫画书打开，低着头去看。 “你看见他们……”宁则玉以为宁宁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手飞快地在自己双.腿之间划过，疯狂暗示：“嗯？” 宁宁依旧不吭声。 池奔身子往前凑了凑，靠近他们一点，正想跟着起哄从宁宁嘴里套话，张了张嘴，又把话收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每每想和她打趣时心里总是会犯怵。 第3节 而她也没之前回应地那么积极…… 池奔没去招惹宁宁，他把宁则玉扯到自己座位上，小声问：“你妹到底看没看见啊？” 宁则玉没好气地：“我怎么知道！” “你俩不是双胞胎吗？你不是常说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吗？你倒是感应一下啊！” 宁则玉：“……” ====== 之前校园流传宁宁喜欢沈复，大家也都只是猜测，毕竟感情这种事，只要当事人没明说，就算旁人说破天，那也是不能坐实的。 自打宁宁尾随沈复去厕所这事儿一出，她追求沈复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沈复不止成绩好，运动天赋也点满，长期活跃在学校篮球场上，因此结交了许多热爱运动的同性好友，几乎每个班级都有和他相熟的男生。 后来被宁宁这么一追，女生对他也有了关注，时间一长，他彻底成了学校名人，渐渐的，一中校草的头衔落在了他的头上。 宁则玉挺高兴，每每都笑着念叨：“阿复这叫什么？因祸得福！” 但很明显，沈复并不这么认为。 宁宁后来遇到过沈复几次，他眉宇间染了些烦躁，从未看她一眼，但云云知道他肯定是见到自己了的，因为在她身边经过时，他的步伐总会加快许多。 宁宁：“……” 确实是因祸得福。 不过得福的那个人不是沈复，而是她。 就现在她和沈复这个彼此之间避之不及的劲儿，她肯定不会死在他家中而英年早逝了。 沈复不愿意搭理宁宁，宁宁也不乐意理会沈复。 宁则玉急得团团转，这几天他的口头禅都变成了：“宁宁，你怎么不去找阿复了？” 宁宁说：“避嫌。” 非常官方且无懈可击的回答。 宁则玉恨铁不成钢：“你管别人说什么呢！他们伺候你吃还是管你喝啊？犯不着为他们委屈你自己。” 他教宁宁：“你喜欢阿复就去追，不用管旁人。” 宁宁：“……” 她并不喜欢…… 宁则玉在她耳边碎碎念许久，宁宁只听不回话。 她没有去说服别人的习惯。 对于宁宁的沉默，宁则玉自动脑补成了她在黯然伤神。 给宁则玉这个当哥哥的心疼得不行，他试图当和事佬：“宁宁，你别怪阿复对你态度不热络，你想啊，人家本来生活平平静静的，因为你的关系，他一下子红遍全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生活忽然转变，搁谁心里都会燥。等过段时间他适应了校草的身份，态度会好起来的。” 宁宁平静回：“哦。” 宁则玉：“……” 瞧瞧把她妹妹打击得，都说不出来话了。 宁则玉觉得这样不行。 宁宁从前多爱笑爱闹啊，每天跟他们这伙人东跑跑、西浪浪的多好。 现在她不爱笑也不爱动，窝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多，就连回了家，也都是在自己房间不怎么出来。 他把她的转变归结为为爱伤神。 宁则玉喊了自己的狐朋狗友来出主意。 勇子感慨：“看来尾随事件把你妹打击够呛啊。” 宁则玉说：“这事儿占便宜的是她啊，她有什么好打击的？咱阿复那才是吃亏。” “现在全校都知道她追阿复追厕所去了，女孩子嘛脸皮薄，多少会有点害臊。”池奔给宁则玉解释。 宁则玉说：“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勇子问：“什么法子？” “还在想。” “……” 池奔说：“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不是因为阿复才这样的么，还得把她和阿复凑一凑，才能让她开心点。” 宁则玉闻言，豁然开朗：“不就是牵红线么？这事儿好办！” 不远处，宁宁忽然感到一身凉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三章 午休。 学校餐厅。 宁则玉陪着宁宁吃饭，他给宁宁打了杯豆浆推到她面前，扯东扯西聊了会儿，忽然抛了句：“宁宁，要是让你住阿复家里，你会不会很高兴啊？” 宁宁说了句真心实意的话。 “不高兴。” 宁则玉不信，一副我懂你的暧昧表情：“跟哥这还装什么呀真是的。” 云云头一次接触宁则玉这种感情外向的男生，对于他盲目的自信有些不习惯。 她说：“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在沈家。” 暗示宁则玉她不想和沈复走太近。 宁则玉难得沉默了会儿，他表情有些古怪：“可是你不是在沈家住过好几回了吗？” “……”云云懵了，这是她想不到的：“什么？” 宁则玉说：“我和咱妈晚上都不回家的时候，哪回不是沈太太把你领沈家去住的啊……” 宁则玉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宁先生时常不在家，总是全国各地来回飞。宁太太在家照顾他们两兄妹，周末的时候会和宁先生去约会，让他们自己在家玩。有时候宁则玉玩儿疯了不回家或者回家很晚的时候，从前宁太太会请好友来宁家陪宁宁，沈太太来了以后，都是沈太太把宁宁领到沈家去住。 宁则玉看着宁宁，纳闷道：“你怎么这回反应那么大？” 显然这话不好接。 于是宁宁不接，她把宁则玉手里的加冰可乐捏过来，把自己的热豆浆递到他手里：“别喝凉的，对胃不好。” 她难得关心他一回，宁则玉脸上笑开了花。 有许多男生的交头接耳声传来：“校花耶——” “哇——” 甚至还有人明摆着起哄：“阿复，是宁宁呦——” “……”云云默了默，知道沈复来了。 尾随事件后来她遇到过沈复几回，他身边总是跟着许多人，见她经过，每每都要起哄一番。 他们闹，硬把她和沈复调侃在一起。 他不制止，只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仿佛事不关己。 云云和沈复的反应出奇的一致，她也对他们的起哄视若无睹。 可围观者却还是一点儿偃旗息鼓的样子都没有，只有她和沈复同框，他们总要例行闹一回。 宁则玉发现了沈复，笑着挥了挥手：“阿复？你们怎么在这儿？来多久了啊？” “刚来，没多久。” 宁宁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沈复，他的音色很好认——相当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化，像是新闻联播的播音员，字字铿锵，却不带有个人色彩。 她端起餐盘，站起身子离开：“我吃饱了，先走了。” 沈复那伙狐朋狗友唏嘘：“又跑了……” 宁则玉敲敲桌子，嚷嚷：“你们收敛点，别总调侃我妹！” 得到许多敷衍性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 下午，宁则玉迟迟没来上课，逃了两节课，他没和宁宁说逃课原因，宁宁也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没必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第三节 快上课，宁则玉才露了面，他一回来，就把宁宁拉出了教室。 宁则玉把她带到人少的操场上：“宁宁，家里出事儿了。” 语气严肃，眉头也是皱着的，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出什么事儿了？”云云不紧不慢地问。 宁则玉霹雳哐啷地和她说了一大堆。 沈家有个朋友，把自己家的狗寄养在沈家养几天，那是只阿拉斯加，身材巨大，破坏能力一流。不知怎么回事从沈家的院子里跑出来，钻到了宁家的客厅，把宁家的家具毁了大半，就连墙上的瓦片都给拆了。 宁家现在得重新装修，装修时间得个把月，完了还得晾半年才能继续住人。 而宁家老房子离一中比较远，他们上下学不方便。 沈家和宁家商量许久，宁则玉可以去池奔家里住着，而宁宁先去沈家住。 云云喉咙紧了紧。 宁则玉说得痛快，搁她身上就是一道催命符啊！ 第4节 她不会忘记宁宁就是死在沈家的！ 云云问：“这事儿定了吗？” 宁则玉把自己手机按开机，递到云云手里：“没定呢，家里的意思是需要问一下你的意见，喏，你去厕所给大哥回个电话吧。” 他提醒：“小心点，别被人抓了！一中查得严，抓到直接给没收，还会叫家长的！” 云云钻进厕所隔间，给正在国外念大学的大哥宁靖拨了电话。 “哥。” 宁靖的声音里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醇厚威严：“你二哥把事情向你说清楚了吗？” “嗯。” 他话不多：“你想住沈家吗？” 宁宁是不可能拒绝这么好的机会的，她要是说不想，那谁都不会信的。 所以云云说：“想。” 她话锋一转：“可是会不会太麻烦沈家了呀？而且我一个小姑娘住在其他男人家里，传出去会不会不大好听？” 宁靖一锤定音：“想住就去住，剩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我等下就回了沈阿姨，说把你交给她了。” “……”反抗无望，云云艰难地说：“好。” 宁靖说：“你想想咱妈，她老早就想陪在爸爸身边了，趁着现在这个事儿，你和小玉都有人照顾，咱妈刚好能解脱一段时间，去好好和爸过过二人世界。” “嗯。” 宁靖最后宽慰了她几句：“邻里街坊的，又是多年好友，家长不在时互相帮忙照顾孩子是常有的事，旁人说不了什么的。又不是你们孤男寡女的独处，沈阿姨是家庭主妇，她每天都在家里，有她照看你，我也放心。” “嗯。”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云云多了个心思。 她把手机还给宁则玉的时候，试探性地问了句：“狗进家里，真的是意外吗？” 宁则玉表情明显噎了一下，半晌，他视线游移不定，磕磕巴巴地说：“不是意外难不成是人为啊？” 是云云意料之内的死不承认。 可惜，演技不行，不自在的神情足够不打自招。 放了学，云云没等宁则玉，下课铃一响就跑出了教学楼。 她提前订好了出租车，出了校门直接钻上车，一再催着司机快一些，终于抢在宁则玉之前回了宁家。 她摸到宁太太的房间打开电脑，调取了家里的监控，把时间调到宁则玉逃课的时间，五倍速进度加快看录像。 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宁则玉果然出现了，他手里捧着一包硕大的狗用鸡肉干，把一只身形庞大的阿拉斯加引诱到了家里。 他把鸡肉干往沙发上一丢，狗狗扑上去就啃，他在一旁拿着剪刀戳沙发，戳出一点棉花来，拿着狗爪子扒拉两下，狗狗会意，撒了欢似的扒扯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沙发就毁了。 接下来，他故技重施，祸害了木质桌椅、墙壁上的瓦片，家里的花瓶…… 云云：“……” 得亏了宁家财大气粗，而且也没个闲人有时间细查。 这要是普通家庭，一下子搭进去那么多家具不说，光接下来昂贵的装修费，都够让人头大的，少不了要细查。 到时候宁则玉这种熊孩子，不被揍半死才怪。 ====== 云云知晓了真相也没用，依旧阻止不了搬去沈家的命运。 是沈家太太亲自接她过去的。 到沈家楼下的时候，沈太太仰着头，看着楼上的方向喊了句：“小复！下来帮宁宁拿行李。” 声音悠扬婉转，字字悦耳。 云云却没有心思欣赏聆听，得，终究还是踏进鬼门关了。 第四章 云云摆摆手：“不用了，阿姨我自己拿吧。” 沈太太勾起食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孩子，怎么跟阿姨还那么客气。” 很亲昵的动作。 云云想，看来沈宁两家确实很熟。 沈太太又喊了一声：“小复——” 大门从里面被推开，沈复从里面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材质比校服要软绵服帖上许多，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挺拔。 在沈太太面前，他表情松缓和煦，比在学校时放松许多，淡淡地往宁宁身上瞧了瞧。 依旧不热稔，好在没漠视。 宁宁回以同样的注视，不算招呼的招呼。 沈太太催促沈复：“怎么才下来呀？帮宁宁提她房间去。” 沈复不语，走到宁宁身旁，将她的箱子接到自己手里来。 云云客客气气地：“谢谢。” “不客气。”他似笑非笑，语气略为怪异，透着一股浅淡却足够让人察觉的调侃，称不上多友好。 引得沈太太探究看他一眼，他却已然弯了腰，打开后备箱取拿行李。 沈太太不明所以。 云云却明白，沈复是在揶揄她。 显然，他听到了她对宁则玉说的那句——“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在沈家！” 沈太太握着云云的手，牵着她走进沈家，准备带她去房间的时候厨房里忽然传来“叮”的一声。 她停下脚步：“烤箱到时间了，宁宁，你先回房间，我去看看蛋糕好了没。” 云云回：“好。” 沈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转身进了厨房。 云云站在原地，看着偌大的沈家，不知该往哪里去。 沈太太没有告诉她哪间房是宁宁住的，看样子宁宁的确是在沈家住过的，而且对于沈家熟门熟路。 宁宁是住过，但她没有啊！ 她根本不知道她应该去哪个房间…… 云云机智得没有动。 ——等沈复。 沈复拿着她的行李，看他把行李放到哪个房间，哪个房间就是她的。 行李箱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轱辘”声。 声音在到了云云身边时戛然而止。 ——沈复不走了。 云云微仰着头看他，他还是那副难辨喜乐的平静面孔。 他打量她，她不怯场地回望过去，对视两秒。 云云先开口：“怎么了？” 他不答，反问她：“怎么不回房间？” 云云见招拆招：“等你先上。” “好。”他点头，看上去非常好说话：“我先上。” 他把行李箱拉杆收好，打横抱起，抬步，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云云在后面慢慢跟着。 二楼有两个房间。 沈复在第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来，把行李箱放在地上，重新将拉杆拉出来，他把手肘撑在拉杆上，懒洋洋地站着。 他薄唇轻启：“开你的门吧。” 云云头大，竟是让她开门。 宁宁钥匙扣上环着许多钥匙，她哪里知道哪一把是开这个门的。 她想了想，说：“忘记带钥匙了。” “这样啊。”沈复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抡到云云面前晃了晃。 钥匙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地“叮叮”声。 “用我的。”他说。 云云扫了眼锁眼，锁孔是相对较小的那种。 她伸手接过钥匙，在挑选钥匙的时候，却发现形状偏小的钥匙居然有三把。 云云：“……” 三选一。 这是让她抓瞎么？！ 云云看了半天，最后试探性地挑了纯银的那一把，她抬眼瞅沈复，斟酌他的脸色。 沈复神色不变。 第5节 她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放弃，她拿起钥匙，准备往锁眼里放。 “是绿色镶边的那个。”沈复忽然开口，声音不徐不缓。 “……”云云放下手里的钥匙：“长太像，看错了。” 沈复未作回应。 云云也懒得去看他的脸色。 ——也看不出什么。 她从中找到绿色镶边的那个，去开锁，插了一下，没插进去。 云云：“……” 她疑惑看沈复。 逗她玩儿呢这是？ 沈复觑她一眼：“你开的是我的门。” “……”云云说不出话来。 竟和初次见面时“沈复不在教室”一模一样的文字游戏？！ 作为心里年龄都快比沈复大一倍的云云，连着在一个地方栽了两次，难免会有种耻辱感。 沈复慢悠悠地说：“你的是里面那一间。” “……” 言多必失，云云已经连解释都放弃了。 她把钥匙捏在手里，“嗯”了一声，再无其他。 他跟着唔了一声，同她一样，毫无意义的一个音节，却又和她不一样，她是纯粹的敷衍，而他有冷嘲热讽的嫌疑。 云云：“……” 她面色平平，拉着行李箱转过身去。 经过他身边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能看出他还是年轻的男孩子，身形是少年特有的纤细，她心里越发不平衡。 这小boy怎么那么阴？精得好像他才是重生的那一个。 云云走到里面的房间，拿钥匙开门。 这次很顺利，咔嚓一声就开了。 她把行李箱放进去，再转回沈复房间门口，把钥匙还给他。 云云此时不太高兴。 ——任谁被算计都不会很高兴。 但她偏偏还得装出开心和爱慕来。 她弯着嘴角，挤出笑来。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道难题。 云云是内敛、情感稀缺且淡薄的，而宁宁却格外热烈，对于喜欢的人事总是表现出很强烈的兴趣来。 热情的人装冷漠很简单，只需要面无表情即可。 可薄情冷感的人扮起好性子多情来却相当吃力，无异于无中生有，简直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云云直勾勾盯着沈复瞧： “谢谢。” 沈复靠墙站着，身子大半个重心都交代在墙上，非常慵懒的姿势，他低着头看她，眼窝处的那条弧形轮廓把他的眼睛变得深邃，厌世感也更加厚重，十足地性冷淡风。 ——难以取悦，桀骜难驯。 他这股拿人的劲儿取悦了云云，这总算让她在不顺的一天里找到点乐子。 沈复接过钥匙：“不客气。” 云云没有回应。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肯定发现她的记忆有缺失，但还好，他并没有深究和关心的意思。 云云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沈复站在门外：“妈让我喊你下去吃饭。” “好。” 俩人一起下楼。 一路无言。 快到餐厅的时候，沈复开了腔：“我想一起件事。” 语速缓，音色沉，他有一把不亚于专业播音员的好嗓音。 云云接话：“什么事？” 他视线落她脸上，倏地笑了一下，笑意未及眼底：“中午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进沈家的。” “……”猛然被拆台，云云选择了不予回应，采取冷处理，免得助长对方气焰。 他又笑了笑，凑近她一点：“你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宁：“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进沈家的！” n天后—— “真香！” 第五章 云云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未变。 沈复垂眸睨了她一眼，缓缓移开了视线：“记得你从前很容易脸红。” 云云抿了抿嘴。 “从前天热，而现在是晚上。”她说。 作为一个知名主播，在主播间里见惯了闹事儿挑刺的人，周旋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面对各种言论都能轻松应对，不然不会混到一姐的地步。 沈复无言。 沉默片刻，他视线往她身上走了走，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很快，他收回目光，从口袋取出钥匙，将镶着绿色边的那把摘了下来，手捏着偏向云云身旁。 “给你。” 云云看了看钥匙，没接，抬眼打量他：“嗯？” 他保持着递钥匙的姿势没动：“我一大男人，带着你门上的钥匙说不过去。” 云云这才把钥匙接过来。 餐厅。 沈家的餐桌是圆形的，不如方形长桌使用起来方便省空间，但是比方桌更显得亲密。 沈先生因为生意的关系，回家次数不多。 只有他们三个人用餐，成环形坐着，每个人距离间距都差不多，不存在亲疏之分，进食环境很舒适。 桌子上摆着许多菜碟，量小但菜品很多，沈太太是花了心思和时间准备的。 香煎鸡胸肉、茄汁巴沙鱼、白灼虾、清拌西蓝花、丝瓜蛊、玉米浓汤。 主食是粗粮，有三种，一种是紫薯茶巾绞，一种是糙米饭、一种全麦面包。 全是少油、少盐、偏清淡、高蛋白的菜品。 吃饭的时候，沈太太问沈复：“小复，妈妈走点关系，把你调去一班吧？” 云云闷头吃饭，没凑热闹。 她听见沈复说：“我在六班适应的还不错。” 很委婉地拒绝。 沈太太不满意，她劝说沈复：“宁宁在一班呢，你去了一班，你俩能相互照应着点。” 云云被点了名，不好再装没事人，抬眸看沈复。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沈复回看了她一眼：“我俩不是一直在互照顾么？” 他视线一转，落在沈太太身上：“宁则玉和奔奔、勇子他们都在一班，他们对宁宁挺照顾，对我可没那么好脾气，总和我打闹。我要真去了一班，整天和我闹作一团，我们几个成绩都得下滑。” 沈太太垂了垂眼眸，没再提调班的事儿。 ====== 夜，八点半。 凉风习习，浅浅蝉鸣。 云云的书桌在窗台旁边，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室外的清新空气流通进来。 窗户旁边就有一棵树，树干粗而壮。 云云听宁则玉说过，沈家本来想砍掉这棵树，装修前请风水大师算了算，大师说这棵树很吉祥，可以带来财富增加子孙荫福，于是就留了下来。 她伸出手，轻轻松松就摸到了吉祥树。 触感粗糙微凉，和普通的树摸上去并没有区别。 她缩回手，继续做题。 第6节 云云好学。 可惜宁宁不是个爱学习的，因此她在外人面前也只能不去碰课本。 这会儿难得有了机会，她学得格外认真。 沈复在房间也在查阅资料，查到一半时，手机忽然响了。 他垂眸，扫了眼屏幕。 是宁则玉的电话。 他接起：“喂？” 宁则玉的声音又急又燥：“阿复！快来学校旁边的撸串店，奔奔和人打起来了——” 挂掉宁则玉的电话，沈复拨了宁宁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 她好像正在专注做一件事，猛然被他打断思绪有些懵，尾音上扬，带着轻微的迷茫：“喂？” 音调走向属于偏成熟的低沉系，明显不同于往常的软糯甜美。 沈复怔了一秒。 “开下门。”他说。 说完，他开了自己房门，往楼道深处走。 当他走到宁宁卧室门前，宁宁刚好打开了门。 她穿着及膝睡裙，上身料子应该相对较少，她特意搭了个外套出来，双手扯着领子处，将前胸位置遮挡住。 她问：“怎么了？” 她衣衫多少有些不整，他拿出钥匙扣来，低头把玩钥匙扣，顺势自然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老规矩，借个光。” 云云：“……” 老规矩是什么规矩？！ 她一时无语，沈复等了会儿，没得到回复，抬眸觑她。 云云平和地和他对视，坦荡荡得迎接他的打量。 沈复盯了她一秒，指了下她的窗户：“借它一下。” “可以。”云云侧过身，让他进屋。 沈复径直走到窗户旁，抬腿想踩上她的书桌，视线下瞄，在看到她书桌上摆着的英文课本和旁边已经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母的练习本时动作顿住。 他把腿放下，从她桌上抽了纸巾出来，放在桌上，这才踩了上去。 云云看他一手扒着窗户，一手去揽树干，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她赶紧走过去，准备扶他。 他此时半挂在树上，身体斜斜地卡在树和窗台中间。 云云只能触到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位置，大腿和臀她是不好碰的，粗粗一想，她抬手搭上他的腰，用力扶着他，免得他失手掉下去。 这可是二楼，离地面六米多。虽说摔不死人，摔断个腿却不难。 她忍不住说：“你还是走正门吧，这样太危险了！” 他倒是不在乎： “没事，这树我常爬。” 云云怕他稳不住，另一只手也爬上了他的腰，五指张开，加大受力面，更方便用力。 沈复身体一僵。 他垂眸睨她，表情有点古怪：“你把手拿开，挠得我痒，用不上力。” 云云透过窗户，往地面瞄了一眼，这高度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她没冒然松开，抬头看着他，小心提醒：“我松手了，你小心点啊。” “快松，再不松我真要掉下去了。”沈复说。 一向有条不紊的语气染了丝急迫，那是男人动欲时惯有的反应。 “……”云云迅速松开了手。 云云收回手，有点后悔动作太快，她内心是成熟女人，对男人的一些行为有所了解很正常，可宁宁不是。 真正的宁宁对一些事还处于懵懂阶段，未必能反应那么快。 她谨慎地抬眸往沈复脸上看去。 第六章 沈复正微低着头看树，恰好错开她的视线，维持准备上述的姿势将近半分钟后身体动了动，而后脚上一用力，整个人都上了树。 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显然是有好几回前科了。 “回见。”沈复往下爬了一寸，专心看着地面。 看情况，并没有因为她过于敏感的行为而多想。 云云松了口气。 沈复忽然顿住，再次看向她：“别让我妈知道，她要是发现我不在，你随机应变帮我打掩护。” 云云不想和他同流合污：“我不会打掩护。” “随便扯就好。”他说得自然。 “……”云云摇头，干脆地拒绝：“我不会。” 她心里差点笑出声，凭什么他会以为他折腾她这么多次以后，她还会帮他？ 沈复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我看你最近扯起谎来一套套的，对付我妈肯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云云沉默，不作答，拒不接受。 沈复往她桌子的练习本上扫了眼。 宁宁汉字写得难看，软绵无力，英文却写得很漂亮，文秀潇洒。 英文字母一行行洋洋洒洒地，已经布满了大半个笔记本。 看得出写得很认真。 只是—— 宁宁不会学习到深夜。 他睇云云一眼，目光别有深意。 云云被他看得心里一沉，仅一秒，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不咸不淡的表情。 她反应不慢，却依旧被沈复捕捉到了那一秒的慌乱，她明显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学习，具体的原因他不知道也懒得去了解，只知道她这个不欲人知的秘密就够了。 他嘴角缓缓勾起，轻声说：“帮我吗？” 眼神往练习本上又飘了飘，威胁的意思相当直接。 云云知道，她如果不帮，他铁定把她偷偷学习的事宣扬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发现她太反常。 云云拿冷眼斜他：“帮。” 语气轻缓，没半分被威胁的羞恼情绪在里面。 平静且善于接受苦果，是云云的做事风格，在她看来，撒泼打骂是最没用的东西，该来的还是来，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何必还浪费心思去争执。 她的平静在沈复意料之外，沈复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意渐渐散去，最后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说：“谢了。” 语毕，利落地顺着树干爬了下去。 云云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户，没去看他有没有安全到达地面。 她没闲心去关心一个处处和她作对的人。 可是…… 她却必须得等着他回来…… 既然爬树走，那就是不想让沈太太知道，走得时候都偷偷摸摸，回来少不了也得遮遮掩掩。 ——还得爬树回。 将近十点的时候，沈复才回来。 云云不愿意去接他，早早地把窗户打开，任由他自己爬上来。 他似是也有自知之明，并未给她打电话提醒她为他开窗，自己闷不吭声爬了回来。 云云提前铺好了纸，他长腿一伸，准确踩住，迅猛地从窗户钻了进来。 云云发现他纯白的短袖上黏了暗红色的东西，思索两秒后她走上前：“血？你受伤了？” “没事，别人的。”说话时，他瞥了眼书桌。 空荡荡地，课本和练习册都被收了起来。 云云越想越不放心：“不会惊动警察吧？” 这些热血小青年法律意识淡薄，为了义气违反法律的事儿都能干，没个轻重的。 沈复不动声色观察她一会儿。 看她没有恶意，他这才说：“奔奔他们撸串的时候喝多了，和隔壁桌起争执，奔奔一冲动拿酒瓶砸人头上了，称不上打架，没人报警，赔了点钱了事。” 云云说：“我二哥也参与了？他没事吧。” 他说：“大家都没事。” 话说到这，又没了话，俩人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沈复从兜里摸了串钥匙，选出一个来用手指捏住，递到她面前：“我的钥匙。” 云云瞥了钥匙，不解：“给我做什么？” “去我房间帮我拿套干净衣服来。”他指了指衣服上的血渍：“我要穿这个出去，万一被我妈看见，她又得念叨我大半天。” 第7节 云云接过：“好。” 她住在沈家，难免会受到沈太太和沈复的影响，他们要是有什么不愉快地，她也不安生。 沈复说：“动作轻点，最好别惊动我妈。” 云云没接话，她自然知道不能惊动沈太太，这夜深人静的，被沈太太发现她摸进他房间，想不被人误会都难。 云云轻手轻脚出了门，转手把房门带上，这才往沈复的房间走。 沈复的房间和她的房间装修风格明显不一样。 只有灰白黑三色，家具摆设都是四四方方的形状，简洁硬朗。 房间内东西不多，都是必备的生活家具，没一件多余的东西，一眼便可窥探全貌。 她没四处多看，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径直打开衣柜，从衣架上取了个外套出来。 转身准备离开，视线从他电脑上扫过，瞄到了几个字，她本来没在意，走了两步，脑海里又晃过她看到的字眼，脚步顿时停住。 她咬了咬牙，走错过去，凑近看。 搜索栏里写着四个字—— 【多重人格】 两个人格共同使用一个身体。 记忆有重叠也有非共享的专区，当处于不同角色时，价值观、性格、行为及思维方式都不相同。 一个人格出现，其他人格自动退场。 云云：“……” 原来沈复以为她是多重人格的？ 忽然有两声清晰地敲门声传来：“砰——碰——” 云云听出被敲的房间正式她现在所在的房间——沈复卧室的门。 “……” 沈太太温柔的声音传来：“小复，开下门，妈妈用下你的优盘拷点东西。” 云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没回应，想给沈太太营造一种沈复已经睡着的错觉，或许沈太太就会离开。 安静了几秒后，沈太太说：“小复，快点，妈妈有急用。” 敲门声还在继续，且越来越急。 云云深吸一口气，知道她不开门沈太太是不会作罢的。 云云磨磨蹭蹭走到门前，又磨磨蹭蹭开了门。 怕沈太太发现沈复不在房中，她只把门开了一点点，只能露出她小半张脸。 她喊了声：“阿姨。” “宁宁也在啊。”沈太太见是她，笑得眼睛弯了弯，和蔼问道：“小复呢？” 云云低了低头，没说话。 这实在是一个不能扯谎的场合，不管她说了什么，只要沈太太进来一看，所有的谎言都会戳破。 她思索两秒，准备说实话。 她正想说话，沈太太却是先说了声：“喔——” 尾调拖得很是悠远绵长。 云云不解她别有深意的感叹为何而来，抬头看她，沈太太正以一种惊喜的表情看着她，沈太太看看她，在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沈复衣服，眉毛微挑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 云云：“？” 仅一秒，她意识到沈太太是误会了什么：“……” 沈太太眼神晃了晃，她看向别处，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去看宁宁：“阿姨忽然想起来我房间里还有个优盘，我用自己的就行了。” 她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到“学习”两字时，语气加重了些许。 说完，不等宁宁反应，她已经抬手窝上了门把手，“啪”得一声，迅速将房门带上。 云云：“…………” 她偏头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十点十二。 深夜，她出现在沈复房间，鬼鬼祟祟，门都不敢打开，手里还捏着沈复的衣服…… 这么多暧昧因素黏连在一起—— 难怪沈太太想歪…… 云云在房间呆了会儿，室外没有什么走动的动静，确定沈太太已经回房后，她才轻手轻脚开了门，从沈复房间走出来，摸到自己房间。 她拿钥匙开门走进来，沈复正在她书桌前坐着，座椅被他调整了方向，此刻他正面对着门坐着。 她一眼就瞧到了他。 ——他也是。 她把门带上。 俩人大眼瞪小眼会儿。 云云说：“你都听见了吧。” ——沈太太来过了。 “嗯。” 房间离得近，他听到了。 云云说：“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他终于做了回应。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太太：喜提未来儿媳妇，耶 第七章 沈复不多说，云云也没继续问，她不喜欢一头热，既然他不关心，她也犯不着拿这件事为难自己。 被群嘲的事儿都经历过了，被人误会谈个恋爱不算什么。 夜里小风习习，凉且润。 风透过窗户窜进室内，将沈复那头短碎的发吹得轻轻晃。 沈复坐，云云站。 她俯视着他，占足了地理优势，却惊奇发现气势并没能盖过他去，他那双眼睛生的实在是妙，一副无意讨好这世界的冷落模样。 云云有种被无视的感觉，可他明明也在回视她，她想了想，走到床边坐下，平视着看他。 他伸了个懒腰，抛出一句没有缘由地问询：“你很想学习？” 云云看了下书桌，桌面左侧整齐地堆着一叠课本和练习册。 ——铁证如山。 她没反驳，敷衍地搪塞：“随便看看。” 沈复从座椅上站起，云云把外套递过去，他接过，直接套在自己的短袖上。 他越过她，抬步往外走。 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同她招呼一句：“我回去了。” 云云说：“嗯。” 沈复走了，走之前轻轻地带上了云云的房门。 云云过了会儿，约摸着沈复已经回了房，她才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落了锁，然后走到窗户处拉上窗帘准备睡觉，视线扫过院内时忽然瞄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女人身段窈窕，步履匆匆，行至沈家大门时停下。 通过沈家门口的路灯，云云这才看到她的脸——沈太太。 她手里抡着一个购物袋，袋子大而饱满，里面装了许多东西。 云云没有多管别人闲事的习惯，看到沈太太进了沈家后她将窗帘拉上，没做多想，关了灯，趴回床上准备入睡。 云云在床上躺了会儿，始终睡不着。 沈复拿她私下里看书的事情威胁她的事情，让她非常不爽。 她不能一直这么受制于人，而她和宁宁性子差太多，即使她刻意伪装也难免会露出马脚，那么被沈复抓到的把柄会越来越多。 她不允许自己被人拿捏住。 云云决定放弃伪装宁宁，一是不用受制于人，二是她也想活出自己原本的样子，不愿意一直做一个模仿宁宁的傀儡。 她需要一点一点地做改变，让人渐渐接受她本来的生活习惯才行。 ====== 次日清晨。 沈太太笑容多了许多，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在厨房和餐厅忙活的时候都在不自觉地哼着歌。 早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沈太太忽然对沈复说：“到学校找一下你们李老师。” 第8节 “哪个李老师？” “一班班主任。”沈太太悠哉地给自己添了碗汤：“妈妈走了关系把你调一班了。” 沈复：“……” 云云盯着自己的碗，眼观鼻鼻观心，很有礼貌地没去凑沈复的热闹。 许久，沈复笑了声：“妈，您办事儿可真地道。” 很正常的语气。 云云抬眼打量他，他正斯条慢理地咬着吐司，脸上没有因为被逼迫而带来的恼怒。 她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视线。 他的表情似乎永远都这么淡。 沈太太眼对沈复笑：“你心里就乐吧你。” “并没有。”沈复说。 沈太太说：“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 哄孩子似的敷衍性让步…… 沈复：“……” 趁着沈复和云云吃饭的功夫，沈太太回了趟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书包。 “宁宁，我看你之前的书包有些太大了，就给你买了新的书包。小复，你沾了宁宁的光，妈妈顺手也给你买了一个，等下你们两个都把书包换了，背着新的上学去。” “谢谢阿姨。”云云礼貌性地笑着感谢，笑到一半，笑容僵了下。 沈太太手里的两个书包，款式一模一样，一个藕粉色，一个天蓝色，乍一看，很像情侣款。 云云：“……” 她偏头瞄沈复，沈复侧目看他，眼神破天荒地蕴了点不耐。 云云：“……” 虽然她也知道，沈太太把沈复调到一班，八成是因为昨晚的事，她把他们当成小情侣而有意撮合他们…… 但现在沈复把沈太太先斩后奏的责任归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有点冤，她会去他房间，还不是被他逼的？ 云云收回视线，自顾吃自己的饭，没去理会沈复。 沈太太走进厨房，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手上叠着两个饭盒。 和书包一样，饭盒也是一样的款式，颜色不同，一个藕粉、一个天蓝。 她拿出饭盒套来，边把饭盒装进去边对着他们说：“你俩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必须得吃好。天热不愿意回家就甭回来了，拿着饭去食堂热一热就好了。” 云云看过去，发现饭盒套上面有一枚别针，上面圆形的部分放着她的大头照，而沈复发的饭盒套上，也同样有一枚贴着他大头照的别针。 两个人别针旁都绣着一枚小红心。 不止是情侣款，还是私人特制情侣款！ 云云：“……” 沈太太对他们误会很深噢！ 沈太太昨晚深夜外出，看来就是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捣腾这个了…… 沈太太对特意订制的饭盒套很满意：“这个外套是保温用的，吃饭的时候想取就取下来，不想去戴着用餐也没事，拉开拉链把盖子打开就行了，不影响用餐。” 云云笑着回应：“好，谢谢阿姨。” 沈复全程没说话。 云云拿着书包上楼去整理书本，当她下楼的时候，刚好听到沈复在跟沈太太说话。 “您这妈妈当得可真有意思，人家家长都禁止早恋，您倒好，对我那么放心，就不怕我给您折腾个孙子孙女出来？” 沈太太说：“我有什么好操心的？你们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们比谁都明白。” “这么相信我们？” “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信你们，我还信谁？” 沈复说：“我跟宁宁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可别乱猜。” “我猜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说是这么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云云：“……” 沈复被沈太太搞烦了，半晌都没说话。 云云又在门口窝了会儿，见他俩都没继续的意思，这才慢慢下楼。 沈太太一直把他俩送出小区才回家。 临分手时都在叮嘱沈复：“好好送宁宁上学啊！” 沈复没理会，把包往背上一甩，抬腿就走。 云云没跟上去，按自己的频率走。 沈复被沈太太烦够呛，摸了烟出来递到嘴里咬住，准备打火时顿了一下，回身睇了云云一眼，他把烟拿下来：“二手烟对身体不好，你先走吧。” 说完，重新把烟塞进嘴里。 右手握着打火机，凑到嘴边来。 云云说：“嗯。” 经过他身边时，她放慢了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不为别的，就为闻下烟味。 云云喜欢抽烟，每晚睡觉前都喜欢来一根，变成宁宁后，她为了对宁宁身体负责，所以再没碰过烟。 这会儿闻到烟味，她烟瘾有些犯了，因此走慢了些许，克制地吸了几口二手烟解解瘾。 云云流连着从沈复身边走过，刚越过他，就被他叫住：“等一下。” 她停下来，转身看他：“怎么了？” 他咬着烟，透过薄薄烟雾看她：“嫌弃我？跑那么快，避之不及似的。” “我是在避嫌。”云云说。 沈复再次把烟取下来，大步流星走过来，在她面前时停下，垂眸睨她：“避什么？宁宁从来不避着我。” 云云说：“现在开始避着了。” 她打定主意要撕掉宁宁的伪装，渐渐活出自己来，这第一步，就是先跟沈复撇清关系，反正沈复已经知道她转性了，她刚好可以不用在他面前虚与委蛇。 ——装也没用，会被他识破。 沈复挥了下手：“走，赶紧走。” 以前宁宁整天缠着他跟个小烦人精似的，这会儿是不缠人了，但怎么更烦人了？ “……”云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用对着沈复假情假意，挺爽地…… ====== 云云是知道沈复会来一班的。 想想沈复那个和她一样款式的背包，云云就觉得自己肩上这个是个定时zha弹，随时会被同学发现他们之间的隐情。 这对她和沈复分道扬镳非常不利。 于是她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来抱在怀里，把书包遮个大半，一直到座位上她才放下来。 将书包放在课桌上后，她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书本一本本拿出来。 宁则玉老早就在了，她一回来，他立即趴在桌子上，伸了大半个身子过来：“宁宁，住的还习惯不？” 云云侧头看看他，还行，不算太傻，没直接问她在沈复家住的习不习惯…… “还行。”她回。 “我就不习惯，奔奔睡觉真不好老实啊，磨牙又打呼，你看给我折腾地，我得有半宿没睡着……”宁则玉絮絮叨叨和她说着话。 她偶尔回一两句。 大部分时候都是宁则玉说，她再听。 有同学已经开始学习了，云云也想学，总觉得再不学就会落与人后。 她刚把手放到书本上，池奔就诧异地看过来：“宁宁，小玉跟我说你最近总在看书，我还不信，你是什么情况，真爱上学习了？” 云云收回手，为自己的反常开脱：“没有啊，我就是找不到事做了。” 做事儿得选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她得一点点地改，才不会引人怀疑。 周围的同学一听，陆陆续续拿出自己珍藏的小说来分享给她：“宁宁，你看小说吗？我这好几本呢！” “我这也有，来一本？” “……”都是她记忆里学习不怎么样的同学…… 云云总算明白了他们学习不好的原因…… 早读课。 李铃兰领着沈复进教室的时候，一班的学生都在闷头做自己的事情。 李玲玉走上讲台，拿着板擦敲了下桌子：“来了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淅淅沥沥地掌声。 不知是谁最先抬头看了一眼，在发现来人是沈复时，尖叫一声：“操，是沈复——” 瞬间激起一阵欢呼： “哇——” “居然是沈复！沈复要来一班吗！” 云云把头埋得贼低，没去看讲台上的人。 第9节 宁则玉把她的座椅腿踹得框框响，提醒她：“宁宁，阿复啊，居然是阿复啊！丫藏得够深啊，来一班都不告诉我！” 班里不少男生和沈复一起打过球，这会儿都在起哄喊他：“阿复——” 云云要是再不抬头看讲台，宁则玉得把她座椅踹散架。 她只得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沈复。 他个子高，身条是少年独有的清瘦，清清爽爽地站在那儿，格外风流倜傥，被围观惯了的人物，即使现在被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他丁点儿慌乱都没有，表情稳得像三月的微风——淡且缓。 李玲玉是个严肃又保守的老师，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让学生学习，对于学校的活动都是能推就推，推不掉就随便应付过去，总之学习才是第一位的。 甭说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上课，就连美术、音乐、体育这种课，她都觉得是在浪费学生宝贵的学习时间。 她不想因为任何事影响学习，所以对于沈复的到来，她没做过多介绍，就一句话：“这是咱班新来的同学，看大家的反应你们应该都认识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她环绕教室一周，刚开学不久，还没正式调坐，这会儿大家都是随便坐的，正式分座位总要等摸底考之后，再按成绩分。 此时只有一个空位，在宁宁旁边。 她说：“沈复，你坐——” 第八章 李玲玉的目光落在宁宁身上时顿了顿，小姑娘模样真标志，脸部线条极为圆润，没一点菱角，天生一副好骨相，皮肤也很好，白嫩水灵。 同样穿着校服，她却跟打了聚光灯一样显眼，像是哪个漂亮的女明星来拍电影一样，美得太突出，不像平凡的学生。 本来就样貌出众，要是再加上异性同桌这层暧昧关系，怕是没有哪个男生不会起点学习之外的心思。 李玲玉手猛地打了个弯，往宁宁身后指了一下：“宁则玉，你往前调一排，做宁宁旁边。沈复你坐宁则玉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宁宁和宁则玉兄妹两个成了同桌。 沈复坐在了宁宁身后。 沈复刚坐下，宁则玉就借着收拾东西走了回去，一边在桌洞里瞎抓假装拿东西，一边和他说悄悄话：“哥们，什么情况？！你怎么跑一班来了？！” “你问谁呢？”沈复也不看他，收拢着下巴，头部微低看桌面，百无聊赖地模样。 “当然是问你啊！”宁则玉听出了他话里有针对的意思，他诧异看他：“你怎么了？我没得罪你吧？” 他冷笑：“呵……我为什么来一班？” 冷嘲热讽的声音让宁则玉懵了又懵，要是换成别人用这种调调和他讲话，他早怼回去了，可惜偏偏是沈复，沈复和气惯了的，偶尔耍耍性子，宁则玉第一时间想得是是不是真的自己做错了，不然至于遭了白眼。 宁则玉小心翼翼地说：“是啊。” 沈复嘴角斜斜勾起，居高临下地斜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云云闻言，略微愣了下。 听沈复这话，他好像是知道当初把宁家拆个大半的不是寄养在家里的阿拉斯加，而是宁则玉了…… 她下意识想回头看沈复，临时又忍住了。 看了也没用，沈复这会儿火气大，少不了也得对她颐指气使，她就不往枪口上撞了。 宁则玉碰了钉子，灰溜溜回了座位，他弯下腰，猫在书桌上，把头压得低低地，借着前面高高的书本做遮掩，自以为李玲玉看不见，和云云说悄悄话：“阿复什么情况？是早上被沈太太训了吗？怎么今天脾气那么冲？” 云云不予理会。 在这件事上她和沈复同仇敌忾。 归根结底都是被宁则玉给坑的。 她本来过得好好的，安安心心装装宁宁，和沈复偶尔见几面，根本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异常。 现在可好，直接被宁则玉给送进沈家——那可是宁宁死亡的地方！ 云云深感艰难。 事情发展到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局面，她这个重生过的身份一点都不好使，根本猜不出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人家重生都是金手指大开带着某种使命和目的而来，她压根就不想重活一世啊，上一世活得好好的，努力小半辈子只等着享福了，啪叽一下给她拍回了最让她不堪回首的高中时代。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她体会了一把做漂亮姑娘的体验。 真的挺好的，所有人都对她宽容了许多，就连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见到她时脸上的笑容都格外友善。 简直和上一世是两个世界——也确实是两个世界…… 李玲玉见宁则玉和沈复换好座位，她再次敲了下课桌，提醒那些盯着沈复窃窃私语的学生说：“行了，好好上课，有什么事下课以后再说。” 她从事教师行业时间不长，没能琢磨透要怎么震慑学生，又怕学生不服管教，所以每逢进了教室，总是铁青着一张脸，给学生一种她脾气很不好的感觉，以此来威慑学生，好让他们听话。 效果还不错，学生在她面前很守规矩，就连最后排那几个捣蛋、最喜欢跟老师耍贫嘴的学生，在她面前也都很收敛。 她这话一出，原本的交头接耳声瞬间没了，扭着头看沈复的同学陆陆续续坐直了低头开始学习。 李玲玉双手往背后一搭，严着过道在教室转了几圈。 宁则玉本来还想跟宁宁说话，见她过来，立刻装模作样地嚷嚷：“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他就会被这一句，还是因为早前看《大鱼海棠》看的。 《大鱼海棠》的宣传图上写着这么一句话，他觉得海报好看，来回看了几次，学会了这么一句话。 李玲玉不太喜欢后排的这几个学生，经过他们时加快了脚步。 宁则玉念完这一句，她刚好从他身边走过转向了另一个过道，他趁机推了推宁宁的手腕：“说啊，阿复怎么了这是？” 云云：“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啊？” “问你啊。” “……”宁则玉连着被两个人阴阳怪气损了回，他不满，嘟囔道：“你怎么跟阿复一个样子……” 云云斜他一眼。 她真想跟着沈复一起损宁则玉。 但她没有主动挑事的习惯，最终还是忍住了。 宁则玉隐约意识到宁家被毁是他杰作的事情可能快兜不住了，他心虚，安静下来，没再说一句话，整节课都在低头看课本。 当然，书是看不下去的。 ——发呆。 云云总算清静了，她趁着短暂的平静，准备巩固下记忆中忘得相对较多的知识点。 她大学时期就开始直播唱歌，歌曲里不少英文歌，所以此刻她不愁英文的知识点，语文的也还好，她常看书。 忘得最厉害的就是数学、物理、地理和化学这四门学科。 她急需补充这方面的知识点。 其实按照她现在对于每门功课的熟练度，选择文科是最适合的。 可是宁宁和她在文理分班时都选择的理科，她手指在地理和物理两本书里来回晃动几次之后，最终选择了物理。 沈复坐在最后一排，粗略翻了下当天会讲得大致课程，有了大致印象后将书本一合，没再去看。 池奔见状，立即凑了过去和他聊天。 沈复懒洋洋和他东扯西扯，说话间视线落在前排的宁宁上，她将长发扎起，盘成了可爱微松的小丸子，她低着头学习，身板挺得笔直，小学生一样乖巧认真的坐姿，学得很认真，好长时间都不带动一下的。 他眼眸微动，视线往下移了一寸。 巧得很，刚好落在她乌黑浓密的发和宽松蓝领的校服之间。 他看着她细长白嫩的颈，那是属于女性特有的纤细柔和的弧度，他忽然觉得很陌生。 之前宁宁整天跟他身后追着跑，他避都来不及，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她，都快记不太清她的长相了。 隐约记得她是个热情到有些轻浮的女生。 一晃神，却发现她好像并不是记忆里的肤浅模样…… 第九章 下课铃响。 许多男生都跑最后一排来和沈复搭腔，围着他聊天。 女生也都纷纷往后看，却没有直接打招呼，只是和几个好友聚在一起远远观望。 ——沈复的绯闻女友宁宁在呢，她们不好去搭讪。 窗外走廊上路过的人都比往常多了许多，有男有女，视线大多落在沈复和宁宁身上。 池奔见状，很嘚瑟的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羡慕吧？校草也是我们班的了，现在一班是颜值最能打的班级，没有之一。” 宁则玉抬起手臂搭上他的肩，和他一起起哄：“想看吧？看不够吧？我们想看就能看哦——” 有和他们相熟的男生笑骂道：“操，看得又不是你，你跳什么！” 宁宁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校花，她名声在外，已经算半个小明星了。 每天都有特意赶到一班教室来围观她上学的学生，有本校的，也有外校借了校服混进来的。 沈复人气和她不相上下，仔细算的话要比她还火一点。 ——众所周知宁宁喜欢沈复，所以知道宁宁的人都知道沈复。 但沈复相关的话题里宁宁占比不多，只是他花边新闻的其中之一，还没他的球技、成绩传得广。 俩人捆绑销售，名声大燥。 走廊上有日常看宁宁的男生，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到窗户旁，照旧往后排看，看了半天，却只看到一堆男生的后脑勺。 走廊外哀嚎声一片—— “搞什么？！女生围观沈复也就算了，你们一群男生围着后排干嘛？！后排都挤爆了！让让行吗？我们想看宁宁啊！” “沈复在哪儿呢？怎么瞧不见。” 第10节 “校花也不见了。你们在这看嘛呢？他们真的在吗？你们可别骗我，我怎么瞅不见他们呢。” “人太多，挡住了。” “从前好歹还能在窗外看看校花，现在可好了，来了个沈复，两家粉丝加起来走廊都快挤爆了，想看他们一眼都难。” 外头动静闹得大，教室里面也不安宁。 后排不少来找沈复聊天的人都在时不时地看宁宁。 有个戴眼镜的小学霸，鼓足勇气主动跟宁宁搭腔：“宁宁，阿复来了，你开心吧？” 语气轻快愉悦，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讨好。 云云垂了垂眼眸。 小学霸是深度颜控，对漂亮的女孩子和颜悦色，对不好看的女生贬低得厉害。 上一世，小学霸不止一次当众说：“云云，你是得好好学习，不然你以后上哪儿赚钱整容去啊！” 每逢他这样说，四周就回响起许多笑声，有明朗地、有窃窃地，声音大小不一，却一样的刺耳。 云云注意到，越是踩她踩得厉害的，在宁宁面前就表现得越狗腿卑微。 就和职场一样，踩低者必然捧高，媚上者欺下欺下。 如今云云成了宁宁，享受着曾经贬低她的人的追捧，她并没有很开心，她一个知名主播，粉丝众多，有的是人追捧她，拥护者并不比宁宁的少。 云云想起了上一世的宁宁。 每天向宁宁表白的人不计其数，收获的橄榄枝过多，因此感情在宁宁眼里，已经不怎么值钱。 宁宁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不喜欢别人询问她的事情，尤其不喜欢拿她和沈复说事，遇到这种情况，她总是—— “关你什么事？” “你配问？” “走开点。” “我很忙，谢谢。” 有人专门研究过宁宁的回答规矩，最后发现压根就没规律，具体怎么拒绝，全看宁宁当天的心情好坏。 心情好，拒绝的时候就客气点。 心情不好时，说得话就难听点。 非常任性，但就因为她的美貌足够取悦大众，大家一致认为她这个行为非常可爱。 ——可爱？ 云云觉得那些人有病，受虐狂么这不是。 可她不敢说出来，大家只会觉得她是嫉妒宁宁。 现在事情轮到云云身上，云云依着葫芦画瓢学宁宁。 她双手环绕抱在胸前，仰着下巴垂眸看人，虽然窝在座位上坐着，比那群站在身旁的男生矮了半截，可气势却相当嚣张。 她轻哼一声。 “关你什么事儿？” 引起许多嘲讽的笑：“呦——” 附近都是男生，调笑起来人来总是不留余力，明晃晃地看着热闹，起哄起来丝毫不手软。 没人关心小学霸是否会难堪。 小学霸不恼：“好好好，我不问。” 很宠溺的语气。 云云发现他真没生气，反而还笑着，在她看向他之后，笑容扩散了几分，很是甜蜜的样子。 和上一世抨击她长相时完全截然相反的态度。 “……”真的是欠虐…… 云云收回视线，转身坐好。 经历过太多不公平对待，云云对高中男生没太多好感。 ——心智尚未成熟。 ——欲望却已经觉醒，有坏心、有坏胆、没分寸。 ——只管发泄自己的想法，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青春期的女生要比男生强太多，她们有分寸，至少在嘲笑她这件事上，都是私底下偷偷说。 很少当面奚落她，偶尔说起，也都是说词委婉，多多少少给她留一点面子。 云云轻微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太想上学，一是本来就有阴影，二是她接受不了学生之间直白的相处方式——爱和厌恶都是明晃晃地。 其实不管是爱或者讨厌，只要不加掩饰，都会变成一种负担…… 可惜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根本不会懂。 身后一直闷声看戏的沈复蓦地开了腔。 “你们太热情，捂得我都喘不过来气儿了。散了，散了，好歹让我喘口气儿，咱们细水长流好吧？” 他是玩笑的语气，声音不重。 效果相当明显，那些围观他的，还有借着围观他偷偷看宁宁的很快就散了。 云云内心啧啧了两声。 她错了。 还是有人懂得要适当掩饰情绪的。 ——沈复不就是？ 表面上一直很给别人面子，不会让人下不来台，实际上好处都落在他那儿了。 纯属过往矫正，内敛得太厉害，一不小心矫枉过正，过于收敛了，内里太阴。 看热闹的很快散了。 宁则玉跟外班的人也炫耀够了，哼着小曲儿回了座位。 云云往前坐了坐，给宁则玉腾出进出的位置来，她把书包拿出来放到桌面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把昨晚的练习册取出来。 饶过宁宁进入里侧座位时，宁则玉往下瞥了一眼，没在意，收回视线坐在座位上。 刚坐下，没两秒功夫，他再次看向她的书包，喃喃道：“欸？你这个包，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云云怔了怔，飞快把书包塞进桌洞里。 本来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沈复把头抬了起来，探出身子往前瞄了一眼，轻笑着说：“是挺眼熟。” 云云：“……” 故意捣乱呢吧？生怕别人看不出和他用的是情侣款吗？！ 沈复注意到她的背部变得僵硬，笑声加剧。 池奔诧异看着他。 众所周知沈复性子很淡，除了打球时会因为输赢而有喜怒，其他时候都跟分分钟就能升天的道士似的清心寡欲…… 这会儿子明明没什么笑点，他却笑了，这让池奔很惊讶。 “雾草，阿复，你又没进球，笑那么开心干什么？怪吓人的……” 沈复没回应池奔，他从桌上拿起笔，用笔帽的位置轻戳了下宁宁的肩。 “宁宁，你这个书包，为什么那么眼熟啊？” 宁宁：“……” 一向不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云云，头一次产生了劝沈复善良的想法…… 宁则玉对着沈复猛点头：“是吧？你也觉得吧？我好像哪里见过跟这个一样的……” 云云把散在耳边的碎罚撩到耳后。 “当然眼熟，这是在咱们小区旁边的超室里买的。” 宁则玉恍然大悟：“哦，怪不得。” 沈复眯了下眼，不置可否。 这会儿快上课了，许多同学都在为下节课做准备，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都陆陆续续回了自己座位。 安静得像是在上课，不太适合说话。 他随手从本子上撕了个纸条下来，用脚蹬了蹬宁宁的座椅。 云云偏了头过来，他把纸条贴在桌面递过去，她犹豫了一两秒，最后还是接了。 云云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这就是你说得不会扯谎？】 “……” 冒着被老师和同学发现的危险传纸条，就为特地讽刺她一下？ 云云把纸条团成团准备扔进垃圾桶，思索了一下，重新打开。 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 【保持邻里间的和谐不好吗？】 扔给他，他很快丢了回来。 【你是说我们现在不好吗？】 云云想着和气生财，好脾气地做了让步：【好。】 【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和你好了？】 第11节 “……” 云云把纸条抓在手里，用力团成一团。 青春期的男生真的——非常、特别、极其地讨厌！ 宁则玉笑眯眯凑过来：“妹儿，我都看见了，你俩现在进展飞速啊，都开始飞鸽传书了。怎么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感觉好吧？找你俩这进度，再加把劲儿就能把他拿下来了！” 云云：“……” 拿你妹啊，你妹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啊…… 她是为什么要穿回高中啊！ 作者有话要说： 优莉：复哥，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了解一下…… 第十章 大课间。 跑操结束后云云去了趟文具店买了点心的学习用品。 周围来买东西的人都是三三两两做着伴的，她却是孤身一人。 宁宁大多时候跟着宁则玉那一行人混，同性朋友不少但都不亲，她不太喜欢和女生来往。 宁宁有过把和沈复走得近的女生堵厕所威胁的前科，可她没有被人贴上小太妹的标签，就是因为她从来不和人抱团，也从不煽动别人一起和她对别人进行欺压诋毁。 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她一个人的。 特立独行，愣是做坏事儿都做出了孤独侠客的风范……真的是校园独一份了。 云云挺感谢宁宁没有相熟的女性朋友这点，高中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她能保留体力学习而不去应付她的朋友也挺好的。 有个短发姑娘从她身边经过，她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小姑娘是她的同班同学，叫乔妹儿，在上一世时，她是云云最好的朋友。 乔妹儿真名就叫这个，真的不能在真，户口本、身份证上都是这三个字。 人特逗，不止是家境、成绩、模样还是性格都是中游偏上，不属于顶好的但也不差，一般般，所有条件都是比普通人好一点，但又挤不入上流。 为人很是嫉恶如仇，看不惯恶势力吧但又不敢与之做斗争…… 那时候别人暗地里都嘲笑过云云，云云虽然成绩好性子好，但因为大部分人都喜欢拿她长相开刷导致她班里位置低下，所以真正和她交好的朋友没几个，大都只是向她请教问题的普通同学。 只有乔妹儿一个人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看的。 云云面对感情持以随缘的态度，这一世，她是有心想要和乔妹儿继续当朋友。 但是一直没机会和她接触。 一是她没主动的习惯，二是接触了也做不来朋友。 ——乔妹儿不喜欢宁宁。 乔妹儿表面从不说宁宁一句不好，只有云云知道，在看到宁宁时，乔妹儿总是拉着云云绕着宁宁走，把宁宁看成了天大的麻烦。 自打宁宁把追求沈复的女生堵厕所后，乔妹儿就不喜欢、不接触宁宁了。 云云穿成宁宁半个月，她一点穿越的意义都没找到。 每天浑浑噩噩得过，除了学习找不到其他另她快乐的地方，就这么一点快乐，还得藏着掖着，不能让大家发现…… 云云莫名觉得有点丧。 她是个习惯掌控人生的人，也有把扭转人生的能力，能从一个被群嘲的小丑女变成被万人追捧的知名女主播，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相当努力且对自己有明确定位的人。 可现在身体不是自己的，想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放不来，怕宁宁回来后会扭转宁宁的人生走向，闷头学宁宁又学不好。 生活过得一团糟…… 她需要加快进程，快点从宁宁转变成自己的行事风格了，这种畏畏缩缩的日子她过够了…… ====== 云云回教室的时候，才刚进了教室门，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个女生。 那女生背对着她，正面朝着沈复坐着，似乎正和沈复说着什么。 沈复的座椅拉得非常靠后，几乎贴近了教室后面的墙壁，与课桌之间空出好大一个位置，更与前面的女生离得相当远。 他端坐着，面色平平，眉宇间却笼络着一层浅淡、不易察觉的烦躁和不耐，要不是云云心理年龄比他们高许多，她也发现不了这层。 云云敏锐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她看不到女生表情，也从沈复的神色看不出所以然，但旁边那些同学眼里、脸上明晃晃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笑话心态。 云云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准备去走廊上避避难，等着快上课时人群散了再回来。 她才抬了腿，步子都没迈出去，就听到宁则玉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宁宁！站着干嘛，过来坐啊。” 她放下腿，慢吞吞转过身，盯了宁则玉一眼。 丫怕不是老天爷转门派来折腾她的吧？ 宁则玉看她瞧着自己，嘴角往两侧牵动起来，笑开了花。 他敲了敲桌子，对着坐在宁宁位置上的女生说：“不好意思，我妹回来了，你让一让位置。” 女生身体明显僵住，顿了会儿，她才站起来，背部挺到不自然地直，侧了一步，走到沈复旁边站着。 头微微低着。 “过来啊！”宁则玉对着云云笑，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 原本围着沈复和女生看的人，齐刷刷看向她，眼里看好戏的热闹更重了几分。 云云顿感压力山大，慢吞吞走回座位上。 她上一世也是围观群众的一员，当然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宁宁追沈复，因着宁则玉的关系又能长久跟着沈复互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关系不一般，但也只是猜测，因为俩人没有正式公开过，也没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有宁宁在时，没有女生冒然跟沈复搭话套近乎，谁都知道宁宁爱吃醋，这么挑衅她，那是在放学后会被堵在路上“教训”的。 宁宁不止一次做过这事，把在她面前和沈复搭讪的女同学吓得够呛。 但宁宁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因为被欺负的女生感觉被人堵着欺负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偷偷瞒住，只让家长接送，却死活不说原由，也从不对其他人讲这事。 哪怕后来这件事被目击者泄露出去传得人尽皆知，可女生就是闭口不提那天的事。 当事人都拒绝承认，自然也就没有人往上去告。 至于老师私下里是不是知情的，那就无人得知了，反正对宁宁一点影响都没有，只是女生却越来越寡言少语…… 市里所有中学都知道宁宁爱吃醋，再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对沈复做些什么了。 这个来问问题的女生显然也是知道那件事的，所以刻意在宁宁不在时来问问题。 却没想到还是被撞见了。 这会儿大家都兴冲冲看向宁宁，显然是想看她怎么收拾“小三”的。 云云绷着脸，没有喜怒，沉默地走回坐下，手臂弯曲往桌子上一摆，脸朝下埋了上去。 ——选择了装睡。 想看她笑话？ 做梦去吧…… 她一堂堂知名主播，要是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都没有，那还混什么劲儿啊？ 身后传来一声笑。 笑声短，仅一声，音线低沉，尾声加重，嘲讽的意味很浓。 她听出声音是属于沈复的。 “……”忍了忍，最终决定没听见。 她刚才看到女生的侧脸，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女生的名字——阮娇娇。 挺外向开朗的女生，学习中游偏上，模样还算过得去，班里人缘还不错，谁见了都能和她说两句话的那种。 知心朋友不算少，男生大部分都爱和她开玩笑，她也开得起玩笑。 因为在班里吃得开，难免有点儿任性，喜欢抱团，对于不喜欢的同学也会排挤，但影响不大，属于小打小闹，没有很过火，顶多是抱团不理人。 阮娇娇爱玩闹是个优点，但凡事儿都是双刃剑，在她想正经的时候，总少不了有没眼色的还是习惯性地和她瞎闹。 就比如现在。 尴尬得都不像话了，阮娇娇打算撤了，正犹豫着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离开，却偏偏有几个爱和她闹的男生看不清形势还在旁边撺掇她和沈复—— “阮娇娇，有那么多同学你不问，怎么专挑沈复问？” “对啊，你不知道沈复自打成为校草后就再也不跟别人讲题了吗？不管问他什么他都说不会。” “对啊，你忘了咱们市的一大奇迹了么——沈复成绩南波万，每次问题却不会。” 阮娇娇：“……” 被他们这么一起哄，更多人朝她和沈复看过来。 阮娇娇退也不是，走也不是。 旁边的男生不知是真没看出来情况不对劲儿，还是在故意起哄。 还在使劲儿地添油加醋—— “有时候这个会或者不会吧，得分人。不信你换个天仙问问试试。” “咱班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天仙么？” 任谁都听得出说的是宁宁。 瞬间，云云感到身上多了许多视线。 第12节 云云：“……” 请你们闭嘴…… 有个曾经给宁宁递过情书的男生终于找到了和宁宁说话的机会：“宁宁，你有不懂的题吗？可以问问沈复啊，他成绩好，可以教你。” 云云没理。 宁则玉眼看着把宁宁也拉下水，自己妹妹成了当事人，他再也不能安心看热闹。 “阮娇娇，快上课了，你回去吧，沈复刚才不都说了么，这题他不会。”他给阮娇娇递了个台阶，想让她离开，顺便结束这场闹剧。 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妹妹被其他人当笑话看。 他妹妹是当校花的，又不是当笑话。 阮娇娇手指蜷起又放开，几次之后忽然把头一抬，直直望着沈复，追问道：“沈复，既然这个题你不会，那你能帮我讲讲下面这道吗？” 问都问了，既然让宁宁撞见，少不了被收拾。 反正都是挨一刀，干嘛不把想做的事做到底呢，万一沈复对她不一般，那宁宁想动她都不好动，后头站着沈复呢…… 沈复接过课本：“我看看。” “好。”阮娇娇连忙把课本递过去，心里却没有因此而放松。 沈复对人客气，从不直接拒绝，不管谁问他问题，他都会接过来意思着看一看。他刚来一中时，对于找他问问题的，他非常有耐心的给予回答。直到宁宁尾随他去了男厕，导致他成了校园名人，来找他问问题的女生络绎不绝，问的人太多，难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在那之后，他都是看完之后回一句：“不会。” 阮娇娇斜眼看了宁宁一眼。 老天还是有眼的，宁宁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听闻沈复也没有再给宁宁讲过题。 她自动忽略了尾随事件后宁宁也没主动问过沈复题这一点。 沈复低头看课本，脚掌往前错了错，轻轻点了两下宁宁的座椅。 云云：“……” 她知道，沈复这是在让她帮忙赶人。 如果换成宁宁，宁宁在第一时间就该把阮娇娇拉出教室了。 可她不会那么做，一是她深知被人欺负会留下一生都甩不掉的阴影，她深受其害，当然不会去拿这个伤害其他人。 二是她看沈复不顺眼，看他吃瘪也挺好。 身下又传来轻微的震动。 云云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就是不动，连头都不带回的。 沈复不想得罪人，那她就想了？ 沈复看完题，抬头，目光自然落在前面宁宁的身上。 她坐的笔直，垂着头，看着桌面，留给他一个清瘦的背影。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最终认清了她不会解围的事实。 他抬手，把手指点在阮娇娇书本上，轻轻推至右边桌角上，神色很淡：“不好意思，不会。” 阮娇娇：“……”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池奔先说了：“阮娇娇，沈复对谁都这样，他现在已经不给人讲题了，就是真有一天仙来，他也会照样说不会的。” “对对对。”宁则玉跟着帮腔：“我问他题他都这样。” “什么学霸啊真是，问个题都不会。”池奔点了点沈复的手臂：“诶，你实话实说，你考试成绩是抄来的吧？” 沈复从桌上抽了本书，砸他怀里，笑骂一句：“滚。” 他们几个顺理成章地闹起来，阮娇娇被晾在一旁，这次她没执意等待，拿了书，默默回了自己座位。 宁则玉闹完了，在座位上坐好，他看了眼宁宁，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声说：“宁宁，你别怪阿复冷血。” “嗯？” 宁则玉解释：“阿复说过不能随便给同学讲题，只要给一个讲了，后头肯定会成群成群地来问他题。” 云云点点头，没有很在意，敷衍道：“也是哦。” 宁则玉说：“幸亏你学习不好，不然你也得跟阿复一样动不动就有人来请教题目。” 云云：“……” 不用总提醒她宁宁学习不好这点好吧？她这个曾经的学霸中的学霸沦落成学渣其实很伤心的好吧？ 她阴阳怪气地回了句：“谢谢你哦。” 小眼镜拿着卷子转过身来，殷勤道：“宁宁，我看老师这个题讲得有点难，你听懂了吗？不懂的话我讲一遍给你听啊。” 云云：“……” 她堂堂一全市第一，轮得着在一班都挤不进前几的人教么？ 她侧头不去看他：“谢谢不用。” 宁则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复，悠悠感慨：“长得好，多烦恼啊——” 池奔立即回：“我愿意多烦恼的。” 勇子：“我也愿意……” 小眼镜：“我也……” 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 优莉：我也…… 第十一章 上课铃响起，教室渐渐安静下来。 宁则玉正低着头看漫画，没工夫关心她。 趁着他不注意，云云打开元素周期表开始学习，化学的知识点她都快忘光了，得从最基础的开始加深印象。 为了加深记忆，她习惯把知识点编成简单顺口的文字来念。 第一周期：氢、氦——侵害。 第二周期：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鲤皮捧碳、蛋养福奶。 …… 化学老师不知有什么事耽搁了，上课两分钟了还没来。 云云看到第四周期，有个纸团从后面丢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她的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不理。 继续背元素表。 身下的椅子被人踢了踢，她叹了口气，不想他继续纠缠，终于还是把纸团打开了。 【下课后来学校后操场。】 她果断写上：【不去。】 写完后重新揉成团，也不转手，往后靠了靠，反手把纸团往后面的桌子上放过去。 后面传来悉悉索索地展平纸张的声音。 然后安静了两秒，沈复轻声开口：“小玉。” 宁则玉往后仰过来，侧身看他：“怎么啦？” 沈复声音慢悠悠地：“你早上是不是说过宁宁的书包……” 云云听出他是想故意诱导宁则玉误会他俩的关系。 她紧急干咳两声：“咳咳。” 宁则玉立即关切望过来：“妹儿，你怎么了？喝点水。” 他把宁宁杯子拿过来，拧开杯盖，将水杯递给宁宁。 “没事。”她摇摇头，身体往后靠了靠，贴在沈复桌子上。 ——投降求和的意思。 宁则玉又把头扭回来，看向沈复：“你接着说，宁宁的书包怎么了？” 沈复无声浅笑，眼眸如墨般浓郁，手指微微蜷缩，在书本上有一搭没一搭轻轻地点着。 宁则玉急死了： “快说啊！什么事儿啊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 云云飞快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来，又飞快写了两个字。 ——【我去。】 写完飞快放到沈复桌子上。 沈复斯条慢理打开，垂眸扫了一眼。 把纸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他笑一笑，对宁则玉说：“没事。” “……”宁则玉快气吐血了，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挠人心肝么这不是：“我靠，没丫有病吧？” 顿了顿，他错愕回头：“阿复，你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最近很爱笑啊！” 池奔点头：“是啊，有点人味了。” 勇子也说：“看够了你清心寡欲的脸，现在这样好多了，再也不用担心你一个不小心就得道升天了……” 沈复：“……”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引来同学的侧目围观。 有一个微胖的身影快速闪过——是化学老师。 教室更加安静了。 第13节 原来看其他书的、吃小零食的纷纷把东西收起来。 化学老师很快推门而入，因为走得急她脸色泛红，气息也有些不顺，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整理了下碎片耽误了会儿功夫，现在我们抓紧上课……” ====== 下课后。 云云戴上帽子和口罩。 宁则玉诧异看她：“宁宁，你这是要打算旷课？” “不是，我出去买点东西。” 宁则玉脸上的诧异加深了一层：“至于捂着么严实吗……” 云云解释说：“怕晒黑。” “哦哦。”宁则玉跟着她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云云制止了他：“不用，我自己去，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你别跟来。” 宁则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贴心道：“需要哥帮你准备热水吗？” “不需要。” 云云一路躲躲闪闪地到了后操场。 沈复已经在了，蹲坐在体育场的座位上，体育场的观众席比较紧密，云云坐着还算宽松，可对于沈复这种大高个子，他的两条大长腿伸展不开，有些无可安放地弯着。 云云走过去，直奔主题：“你有什么事儿吗？” 她心里犯着嘀咕，有什么事儿不能在教师说，非得来后操场，不知道这是约会圣地吗？小情侣的最爱。 ——也是教导主任的最爱。 每次抓早恋，来这总能逮住几对。 云云怕被人认出来，特意压了压帽檐。 沈复身体后仰着，抬着下巴睨她：“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什么？”云云没明白他的意图。 沈复说：“你帮我挡桃花。” 云云知道他还有后话没说，所以安静等他听。 等了一会儿，他却没了下文。 云云只得问：“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凭什么让她帮他挡桃花呢？ 沈复斟酌着她的表情：“我可以给你一个让你光明正大的学习，而且能让别人自然接受你爱学习，不会觉得你行为变得怪异。” 云云心动。 她的三大心愿。 一是每天都能好好学习。 二是和乔妹儿再续前缘成为好友。 三是好好规划人生，走上人生巅峰。 能够完成一大心愿，帮他铛铛桃花不亏。 而且这能帮助她早点做回自己…… 云云相当痛快地应了：“ok。” 意料之中的事情，沈复没有惊喜。 他没太大表情，点了点头：“嗯。” 云云想说“还有事儿吗？” 没事儿她就先走了。 她话还没问出口，沈复已经先离开了，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仿佛和她多呆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云云：“……” 这么嫌弃她吗？ 那还喊她来做什么？ 云云回了教室，沈复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正聚集在后面聊天。 一中抓学生作风相当严，手机禁止使用，纸牌、军旗、跳棋等消遣类玩具也严禁带入。 除了学习之外，只能偷看点课外书或者闲聊解闷。 以前他们几个聊的都是没营养的话题，游戏、篮球、动漫或者漂亮女学生。 这次却出奇地反常，没聊这些。 云云坐下的时候，刚好听见池奔问宁则玉：“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宁则玉不假思索地回：“皮肤白的，性格安静的，乖巧可人的，我一看到这种女生就心软。” 池奔噗嗤一声笑出来：“幸亏是心软，要是软得是别的地方你就完了。” “找打是吧？”宁则玉撸了撸袖子，作势要揍他。 沈复抬手虚虚拦了他一下，侧目问勇子：“勇子，你呢？” 不动声色制止了他们的谈话变成打闹游戏。 勇子慢慢地说：“可爱的。” 池奔啧了一声：“我不像你们那么虚荣，我喜欢好看的，尤其是胸大腿长屁/股翘的。” 宁则玉骂他：“呸，不要脸！” 骂完了他看向沈复：“阿复，别只问我们，你呢？说说你自己啊。” 边说眼神边往宁宁身上瞄，对她挤眉弄眼地，暗示她听一听，好学习下经验，怎么追沈复。 云云假装没看见。 宁则玉一开头，同学纷纷跟着问：“是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就连本来没参与他们聊天的同学都在问：“我也好奇呢，追你的女生那么多，萌的美的高的矮的什么样的都有，也没见你跟哪个搞一起过，好奇死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不会真的是天仙级别的才能入你的眼吧？” “又不是有没有天仙追过他，他可是连天仙都不要啊……” 大家的眼神心有灵犀地统一往宁宁身上飘了飘。 云云：“……” “我都怀疑你是基佬了，快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池奔和沈复关系好，敢和他开玩笑：“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女生……” 他夸张地双臂环绕抱在胸前，就跟古代良家妇女遇到色.狼时候的防备动作一样。 沈复斜他一眼：“讨打是吗？” 池奔忙说：“别别别，开个玩笑而已，我就是太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了。” 寡言的勇子难得主动一回：“是啊，阿复，说一说呗。” 沈复想了会儿，说：“我啊。” 室内忽然安静了几个度，大家都在听他说话。 他脑袋一歪，视线在宁宁身上略过，最后停在自己桌面上的练习本上：“我喜欢学习好的，认真念书的女生最可爱了。” 练习本上缺了半张纸，被他用来和宁宁传纸条了。 “……”大家对于他这个答案很失望：“你这眼光可真够独特的。” 连个高矮胖瘦美丑白黑的形象都没有，可信度很低。 宁则玉“啧”了一声觉得沈复不诚实，没说实话。 愣了几秒，他注意到班里许多原本在聊天的女生忽然都开始学习，他跟着反应过来，敲了下宁宁的桌子，极小声地说：“宁宁，听到没？这么多年还拿不下他，就是因为你败在不爱学习上了。” 他从桌面抽起英文课本打开推到宁宁面前：“快点看书。” 云云：“……” 这就是沈复给她学习的机会？那么简单的吗…… 宁则玉看她发呆，压根就不去看书，恨铁不成钢地拿笔帽戳了她一把：“你就是装装样子也行啊，等着把人勾到手了，让他对你欲罢不能的时候，你就算把书都扔了，他也不舍得离开你。” “……” 云云低头看书。 宁则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云云：“……” 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能光明正大学习了。 转念一想，既然她目的都达到了，干嘛还要做坏人去阻止其他女生向沈复献殷勤呢？ 她才有了心思，忽然后面就砸来了个纸条。 这次不像之前那样投到她桌面，而是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 不疼，但把她扎得一丝不苟地马尾打乱了一点。 她伸手摸了下头发，发现有几根头发丝乱了。 她用手捋了下头发，将发丝捋顺。 而后弯腰把纸条捡起来，打开看，还是熟悉的沈复的字体。 【某人如果不顾情面选择河拆桥的话，那我也没必要为了照顾某人的名声，而掩盖“同居”的事儿了。】 云云：“……” 头一次见有人把威胁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她愤恨写上：【合作愉快。】 第14节 他很快回：【合作愉快。】 云云把纸团撕掉后随手扔进垃圾袋。 呵呵，愉快个腿腿儿…… 第十二章 云云心里骂完人后懵了两秒，对自己情绪的起伏不定有些惊讶，是快来大姨妈了吗，怎么这两天变得格外的心烦气躁…… 阮娇娇来问沈复题，宁宁没有什么反应，很快在学校里传开了，有许多人怀疑沈复和宁宁其实不是那种关系，至少现在不是。 不然以宁宁的性格，早就把阮娇娇拉出去了。 哪里会没什么作为。 有女生见状，拿了卷子就来找沈复，经过宁宁身边时，她特意看了看宁宁。 宁宁没什么反应，见她来，甚至还友好地笑了一下。 是微笑，不是冷笑。 这个让她短暂地愣了愣，她收回视线，想着宁宁可能确实跟沈复分了，然后径直走到沈复身边：“沈复，帮我讲个题呗？” 女生话音刚落，云云就感到身后的人踢了下她的椅子腿…… 云云：“……” 不是她不想帮忙挡桃花。 只是来的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求复合求交往的大眼萌妹儿——乔妹儿啊！ 她在这一世唯一想要亲近的人啊！ 让她把乔妹儿数落走，另她难以接受的程度，无异于让她在宝贵的数学课上睡大觉啊…… 她一时没动。 他没再继续踢，只轻咳一声。 音线冷而重，威胁的意味很浓。 云云晓得他切开有多黑，没有多耽搁，猛地伸出手握上乔妹儿的手腕。 乔妹儿回头看她，拧着眉压着嘴角，明显不屑，但又有点害怕。 “怎么了？”她颤巍巍地问。 云云差点笑出声，她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又猛又怂，特矛盾……也特可爱。 云云抿了抿嘴，尽量温柔地说：“哪个题？我帮你看看吧。” 乔妹儿晃了晃手。 云云怕抓疼她赶紧松开。 乔妹儿趁机把手缩到身后：“我还是自己想吧。” 说完就回自己座位上了。 云云看着她逃难似的背影，无语凝噎：“……” 乔妹儿对宁宁成见很深啊！ 云云摩挲了下自己的手，上面还有乔妹儿留下的温度，她的交友之路漫长而艰难…… 许是有了乔妹儿的先例，大家见宁宁并没有凶乔妹儿，对比她之前耀武扬威的态度，好像默认了宁宁并没有拿下沈复，所以才会这么底气不足，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赶人了。 很快又有女生来问题：“沈复，你有时间吗？” 云云想，果然得强硬才行啊，不然一个个地都来搭讪沈复，她哪里赶得过来嘛！ 她还想学习的！ 云云冷冷回：“他没时间。” “宁宁。”女生尴尬地笑笑，玩笑似的说：“你怎么知道他没时间啊？” 云云反问：“你想问题是吗？” “嗯。” “他只能和一个人讲题。”云云指了指自己：“那就是我。” “……”女生有些不大高兴：“他不是……不和你讲题的吗？” 云云怕课本往桌子上一摔，转身趴沈复桌子上：“她说你不给我讲题。” 沈复配合：“哪里不会？” “这个。”云云随手一指。 沈复扫了眼题，提笔：“套上节课老师讲过的那个公式……” 宁则玉护妹：“谁说阿复不和我妹讲题的？他们只是不在学校讲而已，他俩低调，不秀这个，讲题都是私下讲。” 女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回了自己座位。 云云无声叹气。 当坏人真累啊！ 宁宁和沈复关系不好的传闻到此为止。 宁宁还是那个为沈复冲锋陷阵赶走一切花鸟鱼虫的宁宁。 虽然他们具体的关系还是无法确定，但沈复对宁宁有所纵容也是人尽皆知的。于是再没人来找过沈复问题或者其他搭讪，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中午放学。 宁宁对宁则玉说：“你们先去，我等会儿过去。” “成，那我们先走了啊。” 宁宁叫住他：“等等，别打我的饭了，沈太太帮我准备了午饭，我等下去热一下就好了。” “还有这待遇？早知道我也跟你一起住沈家就好了……” 池奔在外面催他：“宁则玉！你走不走？” “来了来了——”宁则玉说：“我先走了啊，给你留着位置，你快点来。” 等人走了，宁宁拿出饭盒。 想着饭盒和沈复的一模一样会引起别人猜测，她特意把饭盒的针织外套给取下来，拿着内包装到了餐厅。 在微波炉窗口热好饭，她端着饭盒在宁则玉给她留的位置上坐下，一抬眼，就看到了沈复对面那个也同样只有内包装的饭盒。 一模一样的款式，她粉他蓝，明晃晃的情侣款…… 云云呼吸一滞：“……” 说好的配合她、不让人误会他们关系呢！ 池奔和勇子也都注意到了，交谈声戛然而止。 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宁则玉问：“你们怎么饭盒都一样的？” 沈复端坐着，兀自吃着自己的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人模样。 “……”眼瞅着沈复指望不上，云云只能自己解释。 她还是解释书包时的那句话：“沈太太昨晚一起在楼下超市买的，买一送一，款式当然一样了。” 都是好友，他们几个是知道她暂时住在沈家的。 沈复觑她一眼，扯着嘴角笑了下，笑得一点不纯良，满满地都是揶揄。 宁则玉挠头：“我怎么不记得有那么多活动的……” 池奔蓦然笑了：“既然买一送一，那得赶紧买才对。你们这饭盒……还有那书包都多少钱？我给你钱，你帮我买回来吧，正好我和勇子我俩也该换新的了。” 勇子说：“我不用……” 池奔掐了他一下。 勇子没继续说话。 宁则玉说：“滚滚滚，我妹是你能支使得了的吗？要买自己买去。” “……” 这一顿饭吃得，闹心。 吃完沈复先离开了，他准备去打个球，其他人天热不愿意动，他自己去了。 沈复才走，云云收拾好饭盒也走了。 宁则玉说：“你们吃得好慢啊，你们慢慢吃，我去便利店买点冷饮。” 他走后。 池奔悄悄对勇子说：“你信不？他们绝对有猫腻。” 勇子头也没抬：“应该吧。” 勇子是为数不多对宁宁不感冒的男生之一。 他是资深宅男，沉迷于二次元不能自拔，喜欢大眼萌妹，宁宁这种美艳范对他没吸引力，再好看都没用。 池奔晓得他不喜欢动，勇子是属于那种不爱动的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用来追动漫。 可是他找不到其他人来和他一起去跟着宁宁。 怕真发现了什么别人嘴上会没把门乱嚷嚷，只能找他们这种从小玩儿到大知根知底的。 往常他都是找宁则玉，可是这次不行，宁则玉妹控属性点满了，他不会让人看宁宁热闹的。 池奔拉着勇子：“走走走，绝对有好戏看。” 勇子不情不愿被他拉着走。 宁宁追上了沈复：“沈复。” 第15节 他停下脚步，回身：“怎么？” 宁宁说：“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我帮你挡桃花，你就不让人误会咱俩的关系么？” 指的是饭盒事件。 她特意去了饭盒套，就是为了和他的错开，免得让人认出是情侣款。 结果他可倒好，居然也取了。 这不是故意跟她唱反调吗？害别人差点误会他俩的关系。 沈复居高临下睨着她：“你不能不让我吃饭吧？” 勇子和池奔也追上了他们，刚走到树后隐藏起来准备听他们对话，肩后就被人一拍。 他俩惊愕回头，对上了皱眉怒目的宁则玉：“滚滚滚，别偷听我妹他们说话！” 奔驰：“嘘，先听听——” 宁则玉刚想动手抓人，就听到宁宁脆生生的声音：“你干嘛把套摘下来啊？” 宁则玉僵住：“……” 他干巴巴解释：“误会，是误会。” 沈复说：“这天气，戴着那个多不方便，当然要取下来啊，完了也好清理。” 宁则玉：“……” 妈的。 渣男！ 是事后清洗重要还是她妹妹重要！ 池奔显然没料到能听到这么一出：“我操——” “滚滚滚！想什么呢？！他们说的是……”宁则玉脸都急红了：“呃……是书的保护套，懂吗？” 池奔说：“是是是。” 勇子：“你说的都对。” 他俩一致低头装傻，听到的东西太过隐私，他俩现在也很尴尬。 宁则玉：“……” 第十三章 下午上课前，宁宁从教室出来，准备去趟厕所，经过走廊时看见宁则玉在和沈复说着什么。 沈复表情一如以往地淡。 宁则玉的脸发红，急急冲他喊着什么，在他看到宁宁的时候生生止住了，破天荒地没去和宁宁打招呼，而是转过身，背对着她，假装没看见。 宁宁：“……” 气氛不太对。 宁宁低了低头，双眼看着地面，沉默着和他们擦肩而过。 经由沈复身前时，他骤然出声：“宁宁。” 声音郑重，显然有话要说。 “嗯。”宁宁脚步没停，自发把这它理解为一个普通的招呼，侧目对他点了下头：“下午好。” 打完招呼后，她脚步加快了些许，快速从他面前走过。 沈复：“……” 他瞧得出她在糊涂，说了句：“过来。” 语气相当地和蔼，甚至还轻声笑了一下。 宁宁：“……” 她不常见到沈复的喜怒情绪，偶尔他脸色生动一回，随之而来的都是对她的威胁……她太熟悉沈复笑声里的含义了。 顿了顿，她脚尖的方向打了个转，停下脚步，在他跟前站住。 宁则玉愣了一下，吼沈复：“你是不是男人了？这是你的问题！你把我妹喊过来干嘛！” 沈复对他的指责充耳未闻，只对宁宁说：“你哥刚才在骂我。” 宁宁不语，心里补了句活该。 ——恶人自有恶人磨。 对付沈复这种笑面虎，就得宁则玉这种直肠子的人来才行。 沈复猜到宁宁不会接话，她最近变得很平淡，对于不相关的事情总是置身事外，比古时候宫廷里的宫女还规矩。 他没给宁宁当局外人的机会，直接把事情挑明：“他中午听到咱俩一些对话，特意来教育我，说我不能那么渣只为自己爽而不带套，那样会让你有怀孕的风险。” 叙述得相当简洁、直白，始末交代得清清楚楚。 宁宁：“……” 宁则玉被他毫不隐晦的说辞给尴尬到了，他满脸通红瞪着沈复：“你……” 嘴唇蠕动老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沈复说的太羞耻，他都不好意思接话。 “你们兄妹的事儿，我一外人就不跟着掺和了。”沈复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临走前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宁则玉的肩：“放轻松，有话好好说，别急。” 宁则玉没想到沈复甩锅甩得那么痛快，目瞪口呆地看了沈复一会儿，在他背影快消失时，他才意识到沈复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对着沈复背影吼：“你丫真不仗义——” 宁宁：“……” 沈复真的太恶劣了！ 他自己懒得解释，就把她拖下水…… 沈复走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俩兄妹。 涉及的话题太过隐私，宁则玉没好跟宁宁细说，他只是安慰：“别怕，哥帮你出气！” 宁宁说：“你从哪儿联想的沈复不带套？” 宁则玉：“……” 说得太直接了！他深感害臊。 他红着一张脸，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情绪暗暗看了她一眼，顿时怔住，她的神色平缓，没有半点羞捻。 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她一点不像是讨论本该在这个年纪羞于启齿的事情，自然地仿佛再说今天天气不错。 宁则玉有点后悔把宁宁送入沈复家了。 瞧她现在把这么下流的事情说得平淡如常、脸不红心不跳地，竟然和沈复刚才的行为一模一样…… 宁则玉：“……” 宁则玉脸上裹着不正常的红晕，磕磕巴巴地把经过和宁宁说了。 宁宁说：“沈太太给我和沈复买的同样的饭盒，我怕大家误会我俩的关系，就把饭盒套取下来，没想到他也取下来，我以为他在故意和我作对，这才有了下午那些对话。” 宁宁从小就受宠，想要什么家里都会想办法给，她不需要通过撒谎来获取想要的东西，所以从不说谎。 宁宁说的话，宁则玉是相信的。 宁则玉松了口气：“是嘛，我说嘛，阿复也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 他很快联想到她和沈复的关系，从前都是宁宁一头热，现在他们互动不算少，很明显是有了好转迹象的，他好奇：“那你跟他现在什么情况？拿下他了没？” 宁宁转移话题：“快上课了，快点回教室吧。” “……”宁则玉说：“你别担心，哥会帮你澄清的。” 宁宁心塞：“还有其他人知道？” 宁则玉说：“奔奔和勇子也知道，没事儿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往外传的，我回去就给他们解释。” “……” 从来不去评价别人生活的云云，头一次有了想去劝导宁则玉的念头。 她很想对宁则玉说：“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宁则玉说到做到。 他和宁宁刚回了教室就上课了，这节课是李玲玉的，她对学生抓得严，不允许学生有任何小动作，只要发现就会严肃处理。 再捣蛋的学生在她的课上，也会规矩许多。 宁则玉憋不住事儿，一心想解释宁宁的事，左思右想纠结了会儿，最终还是冒着被抓的风险给后排的池奔传了张纸条。 【我妹跟阿复不是那关系，他们说的套是饭盒套！】 池奔写上：【噢噢噢噢。】 写完了，把纸条隔着过道丢到勇子桌面上。 勇子：【噢噢噢噢。】 扔给宁则玉。 宁则玉一看就知道他们不信。 【我说是真的！】 丢给池奔。 池奔：【我也是真的相信！阿复和宁宁都是有分寸的，相信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勇子：【我和奔奔的想法一致。】 看得出他们在极力找理由把这件事翻篇，但也能看得出他们心里依旧不信他的说辞。 宁则玉：“……” 第16节 心好累…… 下课后，宁则玉把沈复拽到后操场上没人的角落里：“阿复，人家下午误会你了，对不起嘛！” 沈复知道宁则玉还有后话，他没急于表态，只简单应了下：“嗯。” 宁则玉说：“一起误会的还有勇子和奔奔，你帮忙向他们解释一下啊！” 他晓得沈复不喜欢多事，抢在他拒绝之前恳请他：“事关我妹清誉，女孩子家家的名声太重要了，你帮帮她吧。” 沈复：“……” 他险些笑出来。 宁宁的声誉？ 怕是早在她把他堵厕所的时候，她就没这个东西了吧…… 沈复没有回应是否答应，他反问宁则玉：“你解释了吗？” 宁则玉说：“解释了。” “他们信吗？” “嘴上信，心里不信。” “那不就是了？你说他们不信，我说了他们还是照样不信，反而只会觉得我们欲盖弥彰。” 宁则玉愁容满面：“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任由他们想歪吧？” 沈复说：“顺其自然。” 宁则玉：“……” 沈复给他灌鸡汤：“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宁则玉想了想，好像也没好的法子了，他叹了口气：“那行吧。” 套的事情没了后续。 宁则玉没有去向云云邀功说事情已经解决，云云也没追问，好在几个当事人都深谙其口，对此闭口不谈，没有把绯闻流传出去。 日子波澜不惊得过着，云云把闲散时间都用来死磕数理化，过得还算称心。 直到中秋节前的一个星期—— 沈先生回了沈家，和大家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吃完后，由沈太太宣告了一个消息。 他们夫妻两个准备趁着中秋节过一下二人世界，机票已经买好明早就飞，旅游一星期，七天后再回来。因为他们也是临时想起游玩，所以通知的也晚，当天提第二天就走…… 这意味着，宁宁和沈复要单独相处…… 而且是整整七天！ 宁宁：“……” 沈复：“……” 不算是好消息，但他们依旧很平静地接受。 沈太太笑眯眯看着他们：“你们要相互照看着呀，沈家就交给你们两个小大人啦！” 沈复和宁宁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俩人齐齐点了点头，发出一声轻轻地：“嗯。” 沈太太对他们的关系有误解，自动把这脑补为他们之间的甜蜜默契。 只有宁宁和沈复知道，沈家夫妇这么一走，他俩的处境要比沈太太在时艰难上不少。 两个人相看两相厌，却又不得不相看—— 多少有点闹心。 宁宁回了房间，刚打开课本准备学习，手机就响了，她往屏幕上扫了一眼，备注名是【我亲爱的他】 宁宁思索两秒，想着或许是沈复的，她点了接听。 还真是沈复。 “家里只剩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隔着屏幕都能听出对她的嫌弃来，宁宁撇了撇嘴，她更不想让人知道好吗？不然又是一个花边新闻。 她比谁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沈复解绑行吗？！ 宁宁不痛不痒地回了句：“彼此彼此。” 沈复自动忽略了她的阴阳怪气儿，还是那副平和的嗓音：“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说完，宁宁掐断了电话。 她打开通讯录，把沈复的备注名改成了【沈复】 顿了顿，删掉，重新输入【讨厌鬼】，点了确定。 才和沈复结束了通话没多久，宁则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他每天都要和宁宁打电话，以前都是不停地灌鸡汤，内容换汤不换药，都是一个意思——遇爱就追，别放弃，坚持下来总能日久生情。 今天这次例行灌鸡汤结束后，他忽然来了句：“妹妹，我二中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学校的也都知道你追沈复追到男厕的事儿了。” 宁宁：“……” 想要摆脱沈复看来真的不容易，捆绑太深了…… 宁宁想，今天真的是黑色星期五，一整天坏事儿不断，晚上这两个电话，一个比一个让她忧愁。 何以解忧，唯有做题。 她打开数学卷子，准备刷题，通过知识的海洋来涤荡一下烦闷的心灵。 刚提笔，手机再次作响。 “……” 她翻开手机，这次是两条微信。 池奔：【宁宁，我知道误会了，你们说的是饭盒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勇子：【我不会乱说话的。】 如果真的相信是误会，还会特意加一句不会乱说？多么明显地欲盖弥彰…… 宁宁：“……” 当她是靶子吗？谁都能往她身上来一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啦！辛苦你们啦！ 这章下面留言都有红包包~持续一星期~么么哒，爱你们！ 第十四章 宁宁一套卷子做完，被最后两个大题难住，翻到最后的答案页看答案，发现只写了一个结果，解题过程被一个字概括——略。 “……” 可恶。 略这个字对于学生党来说简直是万恶之源！ 她很聪明，上课时老师讲的内容她总是能迅速理解并且牢记，所以上一世刷题时她还没遇到过让她想不出头绪的题目。 时隔十多年重回高中，许多记忆里点已经淡忘，她多少有些无力，不是她一个人研究就能解决的。 宁宁抬头看了看窗户，视线扫过窗户时顿了顿，思索片刻，她拿起卷子又捏了只笔在手里，往沈复的卧室走去。 沈复很快开了门，他扫了她手上的卷子一眼，没有邀请她进去。 “有事儿？”他问。 “谈个合作。”宁宁知道他不会平白帮自己，所以准备同他利益互换：“你教我做功课，等你需要爬我卧室窗户的时候，我配合你，可以帮你把风。” 两个人都能获得好处，很公平，她认为他会同意。 可是他却说：“不需要。” “……” 沈复说：“还有事儿？” “没了。”他拒绝得干脆，宁宁没有继续纠结。 他客套了一下：“再见。” “啪”得一声，他关上了房门。 宁宁：“……” 宁宁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关了窗户，并且落了插锁。 既然沈复不需要，那么他就甭指着再爬她的窗户。 她趴回桌子上，又磨了会儿题目，最终还是没能解出来，一直熬到深夜才不甘心地放弃。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沈家夫妇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见她出来洗漱，沈太太走过来和她道别。 沈太太把家务和饭菜都交给了沈复，怕宁宁不放心，她特地夸了句沈复：“他手巧，下厨的手艺比我好多了，我已经把你忌口和喜好都和他说过了，你不用不好意思，他做了你就吃，甭和他客套。” 宁宁和沈复送他们出门，沈复帮他们把行李箱放进车里。 沈太太深知自己儿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和，她看着沈复，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小复，给宁宁做好饭，一日三餐都得做，而且必须要营养都兼顾到听到吗？做好了拍照给妈妈看，妈妈要检查的！” 沈复斜眼瞥了宁宁一眼。 宁宁感到他的目光，深知他的眼神好不到哪儿去，于是自动忽略掉它，没做回应，只不舍得盯着沈太太。 沈太太拍了他一下，语气加重：“听到没？” 第17节 沈复垂了垂眼：“嗯。” 沈先生已经发动好了车子，沈太太坐进副驾驶座后将车窗拉下，脑袋探出车窗外依依不舍地看着宁宁：“宁宁，小复手艺很好的，你不用给他打下手，他应付得来。” 话是说给沈复听的，口口声声暗示他要好好照顾宁宁。 宁宁明白沈太太话中的含义，她眼神往沈复脸上飘了飘，知道他肯定也能明白沈太太的意思。 然后，她第一次见到了沈复摘掉了温和的面具—— 他拧了眉，有烦闷通过他拧起的眉心处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来：“妈——” 他说：“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 沈太太看他要恼，也不安慰，飞快摇上车窗：“走了啊走了。” 沈先生无奈一笑，但还是配合了沈太太，他踩下油门，赶在沈复生气前带着沈太太溜之大吉。 沈复：“……” 他其实是捡来的吧？ 车子快驶出去一段路程后，沈先生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沈复：“留下两个孩子在家真的行吗？” 沈太太说：“放心，他俩加起来都32岁了，也该学会独立了。” 沈先生诧异：“你不是最放心不下儿子吗？往常到哪儿玩儿不得带着他，怎么这次舍得丢下他了？” “孩子大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啦。”沈太太忽然笑了：“而且，二人世界更有利于稳固感情哦。” 沈先生观察到她的笑容别有深意，于是仔细品了品她的话，终于发现不对：“你说的二人世界不是指咱俩，而是他们？？？” 沈太太从背包里取出眼罩，往眼睛上一套：“好困，我先睡儿，到机场喊我。” “……” ====== 沈太太走了，偌大的沈家只有沈复和宁宁两个彼此嫌弃的人。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谁也没打扰谁，各回了各家，卧室门一关，各自安好。 临近中午时沈复房间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似乎是有意不想接，可对方也没放弃，不间断地打了过来，吵得宁宁都有些烦。 好一会儿，那边才安静下来，传来了一阵私语声——沈复终于接了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宁宁听到沈复那边开门的声音，下一秒，她的房门被人用力敲了几下。 力度挺大的，看得出他在发泄怒气。 宁宁没打算给他开门，免得无辜受累，她坐在原地，准备问他一句什么事，结果他那边已经开口了。 “下来准备吃饭！” 有点气急败坏。 他没等宁宁回复，说完下了楼钻进厨房。 宁宁差点笑出声。 肯定是沈太太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做饭。 能把那么佛系的沈复逼到暴走，绝对是亲妈无疑了。 想起沈复吃瘪的模样，宁宁就觉得痛快，笑得直不起腰来。 笑着笑着，她看到卷子上许多跳过的难题，笑不出来了…… 思索片刻，她打开卧室门，往厨房走过去。 沈复套着围裙，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搅拌器打着鸡蛋。 围裙是男士的，他穿着正好，围裙不是很新，有些旧，宁宁这才明白，沈太太说他常做家务不是客套话，这些都是他常常下厨的证明。 她走过去，在距离他三米的时候站住：“要不要合作？” 他动作没停，抬了眼睇她，表情不明朗。 宁宁说：“合作吗？我来做家务，你帮我补习功课。” 他眯了眯眼，斟酌她的神色，不知道她是不是最近和他相处比较多的关系，她越来越像他，不像之前那么热络活泼，反而跟他一样，一张脸不咸不淡的，却又和他明显不同，他是收敛情绪，而她是压根就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去做吧。”他在打量她几秒后放下碗，取下围裙丢到她怀里：“食材在冰箱。” 宁宁：“……” 宁宁怕他不认账，追问：“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你想什么时候？” 宁宁说：“下午开始吧。” 沈复说：“不行，下午我要打球。” “……” 没能谈妥。 但宁宁还是进了厨房，沈太太把这几天的食谱都贴在了冰箱上，每餐蔬果鱼肉都很齐全，宁宁马不停蹄地窝了一个小时，才把菜准备好。 食物准备完毕，宁宁喊沈复帮忙端到餐厅：“搭把手。” 沈复端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抱歉，我不想。” “……” 宁宁想想困了她许久的知识点，最终忍了。 主食是粗粮，做得玉米饼。 沈复发现只有一份，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吃？” 宁宁指了下烤箱：“我的那份还在做。” 她故意表达了对他的照顾：“你不喜欢葱花的味道，我怕串了味儿，所以就分开做了。” 沈复没接话，安静吃饭。 宁宁和他一起吃——先吃着菜。 快吃完的时候，宁宁的饼才做好，她把饼取出来端到餐桌上。 沈复盯了她撒了葱花的小饼几秒：“下午几点？” “什么？” 他抬着下巴，由上而下睨她：“不是说学习吗？” 宁宁怕他反悔，没有和他客套，直说：“三点可以吗？” “嗯。” 宁宁问：“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 他略一思索，这俩地儿都不太合适，太隐私的空间又过于暧昧了。 于是他说：“来客厅。” “好。” 沈复回了房间。 宁宁等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嘴角迅速勾起无声一笑。 看来他果然吃软不吃硬，好在没有白白的讨好他，总算哄得他肯教题了。 宁宁没有午睡，她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室一趟，准备买点练习册。 经过超室内的日韩用品店时停了下来，她看到乔妹儿在捧着一瓶精华水看。 宁宁上一世在这家店买到过假货，但这家店口碑却不错，后来多留了心眼看了下，发现店家是真假货混卖。 宁宁经过她身边时停下来，假装和她打招呼：“乔妹儿，好巧啊。” 乔妹儿眨着大眼睛看过来，发现来人是她时嘴角往下压了压。 “嗯。”偏冷淡的回应。 宁宁说：“帮我个忙好吗？” 乔妹儿想拒绝，但是又不敢冒然得罪宁宁，她咬了咬牙：“什么忙？” 宁宁顺势把乔妹儿带出店外。 她说：“那个水好像是假的，正品的logo是哑光粉，而假货的logo是闪光的。我瞧着你拿的那个是闪光的。” 乔妹儿没回话，她打开手机搜索真假对比。 片刻后，她拍了下大腿：“真的是假的！” “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乔妹儿再次看向宁宁时友好了许多，她不喜欢欠人情：“你有时间吗？我请你看电影？” 难得乔妹儿抛出橄榄枝，宁宁不想拒绝。 她先看了下手机，不到一点，看个电影顶多两个小时，足够她三点前回家的，不会影响和沈复的约定。 宁宁点点头：“有啊。” 乔妹儿拿出手机打开猫眼电影，调出电影页面后，她把手机递给宁宁：“你想看哪个电影？” 宁宁说：“都可以。” 掏钱的不是她，她哪里好意思选电影。 乔妹儿先选了两部：“这样吧，在《他的小雀跃》和《上瘾》你选一部吧。” 宁宁回想了下乔妹儿的口味，想着前者更像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说：“小雀跃怎么样？” 乔妹儿的大眼睛弯了又弯，看宁宁时又亲近了几分：“ok！非常ok！” ====== 沈家。 第18节 沈复午休到一半，被宁则玉的电话吵醒：“阿复，你真不来打球啊？！大飞在！你偶像大飞！” “不去。” “阿复——”池奔从宁则玉手里抢过来电话，对着沈复吼：“大飞可是难得来一回a市，你真的不来吗！错过今天，可能又得等好几年才能和大飞打次球。” 沈复说：“不了，有事。” 不是没有遗憾地…… 但谁让他已经答应那个烦人精了呢。 池奔失望：“那好吧。” ====== 电影散场时两点四十多。 结束后宁宁去了卫生间，她刚出来，正酝酿着怎么和乔妹儿道别，手腕就被她握住。 乔妹儿拉着她往回走：“快些走，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宁宁愣：“下一场？” 乔妹儿说：“我刚想了老半天，想把上瘾也看了，所以在你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把上瘾的票也买了。” “……” 宁宁思索要怎么拒绝。 再看一场，那三点之前肯定赶不回沈家，是她缠着沈复要教她题的，她可不能放他鸽子。 沈复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不得剥了她的皮啊！ 宁宁还没开口，乔妹儿就递了影票给检票员检了票。 她结果3d眼镜往宁宁手里塞了一个，拉着她进了影院：“马上开场了，我们进去吧。” 宁宁看着她兴奋的脸，最后说了一个字：“好。” 乔妹儿和沈复，她还是选择了乔妹儿。 好不容易才能让乔妹儿对宁宁改观，不能前功尽弃，她对感情不太执着，合或散都很看得开，可唯独乔妹儿不同。 她上一世的家人都消失了，在这一世，乔妹儿是唯一一个亲近的人，意义太特殊。 她想珍惜。 宁宁想，等会儿再找个理由出去一趟给沈复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电影快开场的时候，有个男生飞快走过来对宁宁说：“你好，请问可以拍张照吗？” 云云怔了下。 她之前有名也只是在网上受追捧，生活里没有被搭讪的经历，被请求合照更是头一回，她有短暂的迷茫。 她想了想宁宁的做法，如果是宁宁…… 宁宁本人是个外貌协会，如果有人问她要手机号，如果对方好看，她就会给，如果对方不够帅，她就回拒绝。 云云再看了看眼前的男生，和宁宁年纪差不多大，长得挺帅，开朗且自信，一脸桃花笑，一看就是哪家学校的风云人物。 是会被宁宁留手机号的长相。 她点了点头：“嗯。” 男生也不客气，身体立即一歪，向她身上靠过来，快触碰的时候停下来。 他似靠非靠，宁宁也不好推开他。 他招呼前排给他拍照的朋友，一边说一边伸出剪刀手：“哥们，拍好看一点啊！” 对方手指飞快地在快门键按着，一口气拍了好几张。 宁宁不习惯别人和她靠太近，她往旁边错开，用手挡了下脸：“可以了。” 对方也没过多纠缠：“谢谢。” 说完对她笑一笑，回到了前排的座位上。 宁宁看了下手机，马上要三点。 她没敢多耽搁，把手机抓在手里，对乔妹儿说：“你先看着，我再去趟卫生间。” “电影要开场了，你快点回来呀！” “好！” ====== 沈家。 为了不显得太积极会掉价，沈复磨磨蹭蹭，故意卡着点，等三点的闹钟响了，他才下楼。 宁宁现在很爱学习，一定会早早就坐在客厅准备好题目来等他了。 他胸有成竹地走下来，却看到客厅空荡荡一片，别说人了，连个练习本都没有。 “……” 手机收到好几条信息通知。 沈复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猜测是宁宁放鸽子的道歉信息，不准备看。 顿了顿，他抓了下头发：“真烦。” 还是捡起了手机打开看，不是宁宁的，是好友群的。 池奔：【我去，你妹和丁落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会一起约会！@宁则玉】 池奔：【截图】 丁落，隔壁二中的校草。 沈复点开了截图。 图片上，是丁落刚发的一则朋友圈。 【和她一起看电影是种幸福……】 用词很是暧昧，配图更是暧昧，图片里，他和宁宁并肩坐在影院里，他的脑袋几乎靠在她肩上，亲昵又热络。 沈复：“……” 她把他硬留在沈家，她却跑出去逍遥快活。 为了这么个破男人就放他鸽子…… 宁宁……很好，真的是好样的—— 手机屏幕忽然一变，转入了来电页面。 没有来电备注，是一串号码，这号码他不陌生，它曾经不分昼夜地来电来短信打扰他，内容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情话，出现频率过于高，导致他对它极为熟悉。 虽然最近它没有主动打来过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号码的主人是宁宁。 他任由铃声响着，不去接，也不挂断，一直等到系统自动掐断。 客厅重新安静下来，并且一直安静着。 ——对方没有再打来。 沈复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笑了一声。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复：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 优莉：谢谢一直等我的你们，大肥章奉上，你们要的加更，比心心，爱你们 第十五章 宁宁看着渐渐锁屏的手机，非常确定沈复生气了，而且不是她打个电话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儿。 她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身往放映厅走，打算陪着乔妹儿看完电影回家再去哄沈复。 左右已经得罪了沈复，不能再放乔妹儿的鸽子。 她还没走到放映厅，手机铃声响起，是宁则玉的电话，他嗓门扯得很高。 “宁——宁！” 喊得又急又气。 宁宁把手机拿开一点：“嗯。” 宁则玉吼，有些气急败坏：“你跟丁落怎么回事？” “丁落是谁？” “……” 宁则玉那边被噎住，过了会儿，他说：“你看下微信。” 他调到微信页面，把丁落的朋友圈截图发给了宁宁。 “看了吗？” 宁宁盯着图片看了会儿，没太大反应：“嗯。” 不过是男生搞暧昧的小把戏，跟她直播时遇到的污言碎语和一些存在竞争关系的主播对她的恶意抹黑比起来，这个算不了什么。 “你身边的男生就是丁落，隔壁二中的校草。”宁则玉追问：“你和他怎么回事？” 宁宁说：“他刚才找我拍个照，我同意了。” 宁则玉声音轻了些许：“没其他关系？” 第19节 “没。” 宁则玉彻底放松下来：“你离他远点，他从小学就开始交女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宁宁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丁落本来就是一个路人。 宁则玉说：“你玩儿吧，这张照片的事情哥给你解决。” 他说得轻松，宁宁却知道不好办。 之前她被竞争对手抹黑，她的经纪公司下了许多血本出钱又出力才勉强把负面新闻压下去。 ——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 宁宁真诚地感谢：“谢谢。” 宁宁回了放映厅，她的座位偏后，在第七排。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看电影，她没打开手机，靠着屏幕投出来的微弱的光，一点点摸黑往回走。 丁落忽然蹿出来走到她身边，摸出手机打开锁屏照亮了过道。 他看着她笑：“看着路点，别摔了。” 宁宁没看他，快步走回自己座位上。 没有和他说谢谢，她知道这很不礼貌，但还是坚持做了。 丁落一直跟她身后走着，手机投递出来的光线落在了她的脚下，一直送着她落了座，他才回了座位。 即使她看不见，他还是笑了笑才回去。 他问朋友：“不是说一中的校花很活泼吗？这明明是个冷美人啊。” 朋友回：“这你就不懂了吧？热不热情得分人，你要是沈复，你看看她还冷不冷……” 丁落嗤笑：“切，沈复有我帅么……” 宁宁没有心思看电影，全程都在想要怎么给沈复赔礼道歉。 电影结束后宁宁没有多耽搁，直接和乔妹儿道别：“乔妹儿，我家里有点事得赶紧回去了，等咱们都有时间了一起出来玩，我请你吃饭。” “好。”乔妹儿说：“再见。” “再见。” 宁宁没直接回沈家，她去了趟超室的卖场，挑了副耳机。 在直播行业，她常年和耳机打交道，熟悉各个价位的王者款型号。 她目前是学生，没有自己的收入，开支全靠父母给的零花钱，因此她没挑太高端的，从中端价位里选了一款。 ——音质好、耐用、隔音效果棒，性价比很高。 付款时老板来来回回打量她好几眼：“看不出啊，小姑娘你挺内行呀。” 宁宁充分发挥直播间侃大山的本事，和老板套近乎：“内行见内行，两眼泪汪汪啊！老板，给打个折呗！” 她没抱太大希望，想着老板不给打折就算了，直接付钱回沈家。 早哄早轻松，拖久了沈复只会更生气。 结果老板相当痛快：“行行行，看你那么漂亮，我也不忍心欺负你，给你打七折好了。” “……”宁宁笑，美人的世界果然要比普通人美好：“谢谢老板！” 宁宁到沈家，发现沈家空空如也。 她溜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沈复的身影，她走到沈复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自知理亏，所以她刻意放柔了声音：“沈复。” 没有回应。 她再次敲了下门：“我们谈谈好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 她思索片刻，试探性地抓住门把手拧了下，门居然就这么打开了，往里望一眼，沈复并不在。 他没锁门，显然，是故意让她知道，他不在家——他没有等她。 宁宁：“……” 他……是离家出走了么？ 幼稚。 宁宁关上门，准备回自己房间，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沈太太到晚上会查岗问他们的情况。 任由他在外面浪也不太好。 宁宁思索再三，决定去把人请回来。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给宁则玉打了电话：“小玉，你在哪儿呢？” 一阵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传来。 过了会儿，宁则玉说：“网吧里呢，我在校内网和学校贴吧发帖澄清你和丁落的关系呢，他想碰瓷当我妹夫，没门！” 不管是作为云云还是宁宁，她都已经习惯绯闻缠身，也明白这种事解释不清楚，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不是么？ 所以她并不关心这些，她问：“沈复和你在一起了没？” 宁宁追沈复追得光明正大，她打探沈复的情况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宁则玉没做多想：“刚才在一起来着，这不是因为丁落的时候我就先出来了，找了家附近的网吧上下网。” “你们之前在哪儿？” “汉宫会所。”这种场合说出来不好听，宁则玉怕宁宁误会沈复乱来会生气暴走过去砸场子，他赶紧解释：“在和球队的朋友聚会，我们就正经唱歌，最多点些不算太贵的酒，没干别的事。” 宁宁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 “不信。” 宁则玉随口一掐：“我真没喝，要不你过来看看？” 宁宁就等他这句话呢：“好。” 这下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沈复。 宁则玉：“……” 都是一起打球的哥们，全都是男生，其实不太方便带女生的。 但是宁则玉不愿意委屈自己妹妹，她想去，他就带她去，他知道她是想沈复了。 宁则玉说：“那你直接去会所吧，2楼的0266房间，沈复他们都在，等我把造谣的事儿压下去就过去。” “嗯。” 宁则玉不放心宁宁自己出入那种地方，给勇子拨了个电话：“我妹去会所了，你去接一下。” 没找沈复，因为支使不动他。 也没找池奔，池奔嘴碎，让他去接宁宁，他少不了得调侃宁宁。 他找了最老实的勇子。 勇子没推脱，应了：“哦了。” ====== 宁宁到了会所，来这里的大都是出来玩的，存着猎艳的心思，这是个欲望被无限放大的地方。 从她进门开始，就有许多眼神黏在她身上。 或直接或隐晦，充满了暗示性和目的性，这感觉让她不太舒服。 宁宁放弃了去包间的想法，她不太想让太多人来了会所，也不想当着一群男生的面去和沈复道歉。 她直奔前台：“你好，我在咱们店门口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不少现金和身份证，主人可能是这儿的客人，您能帮忙找一下吗？” 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好的，请问他的证件上名字是什么呢？” “沈复，男性。” 前台小姐说：“好的，您稍等。” 勇子此时从楼上走下来，他边低着头玩手机边走向门外，没有注意到前台的宁宁。 宁宁也没看到他。 前台小姐打开了语音播报系统，先是公式化地为打扰到大家休息而道歉，然后正式开始播信息：“请问沈复先生在不在？有位——” 前台小姐目光落在宁宁脸上好一会儿，看得出她还很年轻，用女士来称呼不太妥当，可称呼为小姐的话在这种场合似乎更不好。 顿了顿，她终于想到了合适的称谓：“有位热心人士……捡到您的钱夹，请您来前台领取一下您遗失的钱包……” “热心人士”宁宁想说，她听到这个称呼有点心虚…… 0266包间。 一大伙人的视线齐刷刷盯着坐在沙发角落里独自抽烟的沈复：“阿复，你钱包在吗？” 沈复保持着捏烟的姿势不变，眼皮都没抬一下：“在。” 大伙儿乐了：“那么巧有个跟你同名同姓的。” 他们正闲得发慌，好容易有个乐子，纷纷都跟着去凑：“我去看看是哪个跟咱阿复那么有缘。” 池奔笑话他们：“你无不无聊！” 说完，他第一个出了包间。 大飞：“……” 沈复咬着烟，斯条慢理地抽着。 冷眼瞧着他们踊跃而出。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再次推开，露出一章章激动的脸。 第20节 “我操！猜猜我在前台看见谁了？！” 留在包间没出去的大飞问：“谁啊？” “宁宁！” “哪个宁宁？！” “还能哪个宁宁！我们学校校花啊——” 大飞不懂，他是专业运动员。 池奔说：“追阿复追得惊天动地那个！” 大飞这次秒懂：“啊啊啊啊是她啊！！那个大美女！” 池奔看着沈复笑：“还说什么沈复钱包丢了，原来是就是奔着沈复来的啊。” “牛逼！” “之前追厕所不算，居然还能追到会所来，勇气可嘉啊。” 他们讨论得欢，沈复没参与，兀自抽着烟，没有半点意外。 钱包丢了…… 也就住他家里那个才能想出这招吧，这么能折腾他的，除了她，没旁人了。 池奔闹归闹，心里总算是有杆秤的，他凑到沈复身边，小声提醒：“阿复，你下去看看吧，宁宁好歹算咱半个妹妹，跑到这种地方来找你，你不见见说不过去，不然宁则玉那边不好交代——” 大飞也劝：“是啊，去见见吧，我们不去凑你们的热闹。” 沈复说：“不去。” 池奔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沈复忽然笑了起来：“宁宁那么善解人意，怎么会惹人生气呢？” 他有个习惯，生气的时候喜欢说反话…… 作为他们的好友，池奔和大飞一听他这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和那张和蔼万分的笑脸，就知道沈复生气了。 越温柔，就越气…… 池奔：“……” 大飞：“……” 眼看着沈复是真动怒，他们谁都没再继续提这事儿，免得一个不小心反而成了火上添油了。 池奔不放心宁宁自己在楼下，找了个理由出了房间，暗中看着宁宁去了。 他出门的时候，一直低头抽烟的沈复抬眸扫了他一眼。 大飞一直观察着他：“既然你也不放心，怎么不下去看看？” 沈复垂下眼眸，不接话。 大飞说：“行行行，不提她不提她。” 没过半分钟，他又说：“小姑娘能耐啊，居然能把你这个清心寡欲的活神仙给惹生气。” 沈复：“……” 宁宁窝在离前台不愿的酒吧台上。 上一世，她抽烟，也喝酒。 那是能让她感受到愉悦的东西，所以她喜欢。 成为宁宁后她有意按照未成年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去拒绝烟酒，平时不接受倒还好，这会儿被酒香吸引着，难免有点蠢蠢欲动。 她做了会儿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没忍住，对着吧台展架上的一杯酒指了指：“来一瓶。” 服务员视线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着：“您成年了么？” “嗯。”宁宁说：“还了钱包就走，不多留。” 言外之意不会被查到的。 服务员笑了：“好嘞，这就给您调一瓶。” 一杯酒下肚，宁宁知道要完。 她高估了这具身体对酒精的容忍度，她以前喝这样的来十杯都没事儿，可现在才喝了一杯，脑子就开始犯晕。 显然，宁宁的身体不胜酒力。 “……” 宁宁付了钱，转身就走，没多呆。 醉这种地方太危险，她得赶紧出去，哪怕在门口等宁则玉都行，在这里多呆一秒都危险。 她才刚从座位起来，双臂就被人扯住。 那人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手指甚至开始沿着她的肌肤滑动：“小姐。” 他说：“小姐，我看您有点醉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她侧目。 是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油腻，猥琐。 他对她笑得暧昧，有许多qing色信息滋生在他眼角的皱纹里。 不远处的池奔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正想上前，想了想，脚步打了个弯，飞快跑回0266。 推开门，对着沈复喊：“阿复，有人在拉扯宁宁——” ====== 宁宁往前走一步，双臂用力摆脱中年男人：“不需要，谢谢。” 他继续黏上来：“装什么啊，你一个人单独喝酒，不就是为了钓男人吗？” 宁宁不着痕迹环顾了下四周，已经有许多服务员看着他们，门口勇子和宁则玉的身影出现，他们看到了她，脸色不太好，正向她的方向快步跑过来。 宁宁意识越来越混沌。 她看着中年男人：“放开。” 声音冷，除了冷，再没其他。 中年男人愣了愣，她很平静，没有虚张声势地叱责也没有大闹，这让他有些犯怵，他猜不透她的底牌。 他观察她好一会儿，虽然很多人打量她，但没人来和她说话。 她应该是一个人。 他没敢冒然行动，只是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我这不是怕你摔了么？” 宁宁眼看着宁则玉越来越近，她隐约记得宁则玉适合球队的人一起来的，都是男生，各个人高马大的，就冲这身高和人数，肯定是能打的。 宁宁毫不犹豫地抬手，对着男人脸上就是一巴掌。 她用尽了全力，一巴掌下去，力气都用在了手上，重心偏移导致没站稳，踉跄了一步。 她想调整站姿，结果因为酒精的关系身体协调性失调，越调整越扭曲，最终重心彻底失去控制，歪歪斜斜倒下去。 她做好了摔倒的准备，却并没有摔倒。 她倒在了一具温热的身体里。 这具身体强壮有力，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站好，他想把她推出去。 宁宁以为是宁则玉，她根本站不稳，察觉到他要推开她，赶紧往后退一步再次扎在他怀里。 中年男人捂着脸瞪她：“你——” 暴怒声在他看向她身后的人时戛然而止，一秒后，他堆了一脸笑：“沈公子，好巧啊。” 沈公子？ 宁宁身体僵硬，她转个头都废了许多力气。 她微转头，抬眼，对上了少年冷静的脸。 是沈复。 他垂眸睨她，眼神冷淡。 他还是那副没表情的厌世脸，可又有些不一样，眼里沉沉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看不懂，却为它深感压力，于是她转回头，没去继续看他。 宁宁看出来这个男人怕沈复，沈复会是很好的靠山，宁宁仗着现在有醉酒做掩护，她也顾不上脸面不脸面的，转过身，面对面贴在他身上，生生挤入他怀里。 他扯住她背后的衣服，似要拉开她。 宁宁伸出手臂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撒手。 怕沈复不吃这一套，她又说：“沈太太——” 三个字，不多，却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是对沈复最好的威胁。 宁宁的耳畔传来沈复明显加重加快的心跳声，明显他有被气到。 宁宁赶紧说：“我错了——” 两秒后，揪着她衣领的力气消失。 沈复收回了钳制她的手。 宁宁是真的醉了。 她站不稳，身体一直往下滑，沈复抬起右手压住她的背部，手指搭在她肩上，固定住她。 中年男人是认识沈复的。 他的生意依托着沈家，逢年过节就给沈家送礼，对于沈家的二公子他是见过许多次的。 是个很沉稳的少年，话不多，给人的感觉很和睦，没有因为他是地位低的依附者关系而对他指手画脚过。 他看沈复和打他的人是认识的，赶紧解释这场纠纷。 第21节 他把锅都甩给了宁宁：“我不知道这是您认识的人，对不住，对不住！我看她醉了想送她回家，结果她误会了，打了我一巴掌……” 沈复打断他：“你自找的。” 中年男人一怔，不太相信一直让人如沐春风的平和少年会不给他台面下：“什么？” 沈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睛里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厌弃。 他说：“你活该。”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复：护妻属性激活中…… —— 信我，越往后越甜。 翻看我上本小雀跃就能发现，男女主相处时间越长就越甜~ 这本就是甜甜甜甜的同居日常。 第十六章 沈复的立场表达的已经足够明确。 中年男人羞恼交加却又敢怒不敢言，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身后那帮子看笑话的朋友走过来站到他身后，纷纷挑衅地盯着沈复那一伙人：“要动手？砸坏了这里的东西，你们赔的起吗？要干就出去来个大的。” 池奔掏了掏耳朵：“哪儿来的狗啊在这乱叫。” 大飞问：“它们叫什么呢？” 球队的成员夸张地笑了声：“不知道，狗的话，我哪儿听得懂。” 他们并不接中年男人那茬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汰他们。 中年男人的朋友也都是中年人，端着成功人士的架子，被一群毛头孩子怼，当场就怒了，撸了袖子就想冲过去。 中年男人急急伸着两条短肥的胳膊挡住，对着他们摇了摇头，暗示沈复有门道不能惹：“没事，都是误会，别为这么点小事扫兴，走了，去我家，我做东，咱们继续咱们的。” 在场的都是生意上有所往来的，商圈其实是个循环扣，里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导致某一环断了，可能就再也融不进去。 接收到中年男人的信号后，他的朋友收起了耍横的表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变相地给自己找了台阶。 中年男人顺势跟着说：“对，犯不着闹大，咱们去我那儿继续搭场。” 他们的偃旗息鼓助长了池奔他们的气势，池奔吹了声口哨。 “刚才不叫得还挺厉害？怎么忽然就没声了呢。” 他的同伴跟着添油加醋。 “怂了？” “这么不能打的？那刚才还叫那么欢。” “这你就不懂了吧？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顾忌少，敢闯敢闹地不惧后果。 中年男人的同伴没跟他们计较，快速收拾好东西走了。 他们快走动门口的时候，宁则玉刚好冲过来，他对着中年男人就要打，被赶来的池奔拉到一边。 宁则玉挣扎：“拉我干嘛！？我要打死那个咸猪手！让他手贱——” 中年男人看他一眼，没停留，快速出了大门。 宁则玉把手里给宁宁买的奶茶对着他砸过去，吼得嗓子都哑了：“操-你大爷，有本事回来单挑——” 中年男人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 池奔把宁则玉往宁宁的方向带：“别在这动手，打坏东西还不是我们出钱赔？” “凭什么就让他这么走了——”宁则玉嫌他拉住自己，对他有气，狠狠地把他推开。 池奔哄他：“我跟着他们，看看他家在哪儿，等过几天这事儿淡了，咱们再他家门口蹲他，揍顿猛地，打完就跑，他哪里知道是谁打得他。” 宁则玉说：“哥们，靠你了。” 池奔没多耽搁，直接跟了上去。 事情到这一步，酒是喝不下去了。 大飞喊了人上楼清场：“我们先上去把咱们东西拿下来。” 楼下只留了沈复和宁则玉看着宁宁。 宁则玉本来还挺气，看到趴在沈复怀里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宁宁时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愉悦。 尤其当他看到沈复的一条手臂抵在她背上防止她摔下去后，他激动地快笑出来。 他为了他俩快操碎了心，功夫总算是没白费…… 宁则玉把准备上楼收拾东西的勇子拽下来，掐了勇子一把。 “……”勇子瞪他：“你神经病啊！” 宁则玉往宁宁和沈复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去。” “去什么？” 宁则玉说：“撮合撮合。” 勇子老实，不好意思拒绝人，他走过去：“阿复，你把宁宁送回家呗。” 沈复垂下眼皮，嫌弃地看着怀里的宁宁：“是得赶紧把她送回去。” 事儿办成了，勇子正高兴，沈复下一句话就来了，话是对宁则玉说的：“快把你妹带走。” 勇子：“……” 宁则玉磨磨蹭蹭走过来，他给沈复反悔的机会：“你确定让我把她送走吗？” 沈复说：“当……” 宁宁意识虽然混沌，但还是能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 她听到宁则玉声音就害怕，宁则玉多不靠谱啊，就他那一心想要撮合她和沈复的模样，真让宁则玉接管她，他估计能把她打包干净送沈复床上去。 沈复虽然人讨厌了点，办事还算稳重，再加上现在的她对沈复来说还有沈太太“托孤”这层含义，沈复不会不管她。 宁宁紧了紧盘着沈复腰的手，脸往他胸口埋了埋。 她还记得对沈复得来软的才行。 “别不管我。”她蚊子似的哼哼，恶意卖萌，试图软化沈复对她的抵抗情绪。 她这一连串的讨好出乎了沈复的意外，少女突如其来的软糯与恭迎让他有片刻的分神，才说了一个字的话生生停了下来。 她在哀求他。 连自己哥哥都不去跟，反而更愿意寻求他的庇护。 ——她信任他。 宁宁的话说得含糊，宁则玉没听清她说什么。 他见沈复没了下文，又追问了一遍：“你确定让我把她接走吗？” 沈复：“……” 沈复看着宁宁毛绒绒的头顶，她在他胸口蹭了几下的关系，发丝有些乱，零零散散搅拌在一起，跟他此刻的心思一样错综紊乱。 她是真的烦。 可他憋了半天的那个然字，却始终吐不出来。 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这让习惯掌握思绪的他有些迷茫，也有点烦躁。 沈复眉心渐渐簇起。 宁则玉发现后如丧考妣，沈复都讨厌宁宁讨厌成这样了么？ 和沈复认识时间不算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复躁动的一面。 宁则玉叹了口气，没再强求。 他伸出手臂去拉宁宁的双臂：“那我把她领走了。” 沈复不语。 当他双手快碰到宁宁的时候，沈复忽然说：“等等。” 宁则玉：“……” 宁则玉仔细盯着沈复看，除了通过他拧着的眉心看出他的不悦外，他看不出其他东西。 沈复情绪鲜少外露，而宁则玉又不太会揣度人心，这让宁则玉很为难。 此时大飞他们已经拿好东西走下来，都在下意识地看不远处的沈复和宁则玉。 猜不出来，宁则玉只好开门见山地问：“到底是你带回沈家，还是我把她带我大哥那儿将就一晚上啊？给个准话成不。” “……”沈复保持着揽着宁宁的姿势不动：“该不该把她带走，你心里没点数嘛？” 宁则玉点点头：“那行吧，我知道了。” 沈复问：“你知道什么？” 宁则玉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别磨蹭了，快点把人给我吧。” 他背对着大飞他们站着，用口型对宁则玉说：“我不接——” 他知道沈复这人傲娇，之前对大飞他们一直都是对宁宁冷漠的态度，这会儿忽然让他主动照顾宁宁，他拉不下来脸，得给他找个台阶下。 第22节 沈复这才松了口风：“来接人。” 宁则玉走了两步，脚步一歪，啪嗒一下靠在勇子身上：“勇子你扶着我点，我喝得有点多，咱俩先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没等勇子回话，他对沈复挥挥手：“阿复，我俩先回去了，宁宁交给你了。” 他非常贴心地把其他闲杂人等也给顺道带走了：“大飞，我们家老房子里没人住，咱们去我家休息吧。” 其他人对于宁宁和沈复的暧昧关系都心知肚明，没有留下来当灯泡，二话没说去扶宁则玉，向沈复道别。 “阿复，我们走了啊，宁宁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沈复却忽然低声呵斥：“胡闹！” 宁则玉讶然回头，沈复正义凛然地训斥：“这是你妹妹，还醉成这样，把她交给我算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占她便宜。” 宁则玉：“？？？？？” 他快冤死了，明明刚才他去接宁宁是沈复不给他接…… 大飞安慰沈复：“没事儿的阿复，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而且宁则玉就算是亲哥可他也是男人，宁宁是大姑娘了他照顾起来不方便。宁宁不是刚好住沈家么？你把人带回去，有沈太太照顾着也更方便。” 他们只知道宁宁住沈家，不知道沈太太和沈先生去旅行了。 沈复一副被迫服从的样子：“那行吧。” 宁泽玉：“……” 好处都是沈复的，不懂事的锅都是他的…… “呵呵……” 文字聊天时最扫兴、最有负面隐喻的那个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凉茶凉”投喂的地雷，么么啾，爱你~ 第十七章 宁则玉他们走了。 等他们走干净后，沈复搀着东倒西歪的宁宁也慢慢出了会所，拦了好几辆车，司机一看宁宁那个酒鬼样，怕吐到自己车里不好收拾影响其他客人，都选择了拒接。 没办法，沈复通过打车软件叫了辆车。 出租车师傅一来，抬眼瞅了眼宁宁，车门都没给他们打开：“不好意思了兄弟，您这种情况我接不了。” “……” 人家宁可违约罚款都不接单，可见车是打不了了。 沈复放弃继续打车。 这个点了回家的公交车也停了。 好在汉宫会所离沈家不算太远，走近路十多分钟的距离，他决定背宁宁回去。 沈复斜眼觑宁宁。 她是真的醉了，眼神涣散脚步虚浮，醉酒者该有的样子她差不多都有了，除了吐酒水…… 想到这儿，他眼神冷了冷。 他抬起用手，虎口处抵在宁宁下巴上，拇指和食指叉开，一左一右捏上她的脸颊。 用了一些力气，不算多，但足够她吃痛，有发泄不满的意思。 “我不管你醉没醉，你最好别吐我身上。” 语气不善。 宁宁反应了几秒才慢慢向他看过来：“嗯？” 她眼睛不聚焦，看人已经带了重影，眼前出现好几个沈复重叠的脸，万花筒碎片似的，她更晕了，所以闭上了眼。 沈复捏着她的脸，来回晃一晃，强迫她清醒点。 “听见了吗？”他又问一遍。 宁宁被迫睁开眼，眼前还是好几个沈复，她也不知道该往哪看，瞪着眼睛干用力：“嗯。” 沈复收回手，酒鬼的保证可信度极低，他不放心，又叮嘱一句：“想吐了就拍我肩膀，我会放你下来。” 宁宁点点头。 沈复指了下街道上的台阶：“你站台阶上。” 宁宁说：“哦。” 沈复等了几秒，却没看见她动。 “你上去啊。”他催促。 宁宁低头往地面上看了老半天，嘟囔：“看不清……” 仗着她意识不清明，沈复没掩盖情绪，发出一声烦躁的：“啧……” 他冷眼瞧着宁宁。 她弯了腰找台阶，身子越来越低，都快趴台阶上了。 平心而论宁宁的酒品还算不错，不闹事，挺乖，让干嘛就干嘛，这让沈复的耐心还得以保留。 沈复把手搭在她手肘下，他不想占她便宜，有意减少两人接触面积，手指并拢没去碰她，只用手心撑在她上臂下臂的关节处。 他扶着她，把她送到台阶上站稳。 沈复走下台阶，弯下腰来：“上来。” 她站在高处，只需要轻轻一弯腰，就能伏在他背上。 又是等了许久，她那边才传来动静，沈复到底是不放心，微转了头侧目观察她，刚好看到她慢悠悠地抬了腿，腿抬得高高的，朝他伸过来。 不像是跳到他背上，更像是要抬腿踩在他背上。 被踩是件耻辱度很高的事情，沈复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声音都高了一度：“我让你趴上来——” 激得宁宁动作一顿。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哦哦！” 许是被沈复吓着了，她清醒了一点，这次很快扑了过去，精准地扑在了他身上，沈复适时伸出手臂捞住她的双腿，把她固定在身上。 双手全程处于蜷缩状态，免得有咸猪手的嫌疑。 沈复没有直接站起来：“双臂揽着我脖子，抓紧一点。” “好。”她乖顺地圈住他脖颈。 沈复说：“走了。” “嗯。” 沈复这才慢慢直起身体。 回家的路程不算长，但他们走得格外艰难。 宁宁时不时就得拍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上下来然后吐一吐。 再加上醉酒的人体重会重上许多，沈复背着她并不轻松，尤其她重心不稳，不是往。左。倾斜就是往右滑，他得时常调整她的姿势。 回到沈家时，他累够呛，像是接连打了二十场球赛似的。 沈复把宁宁放下，他一手扶着宁宁，一手拿钥匙开门。 宁宁吐了一路，酒吐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清醒了不少，她对沈复说：“对不起啊。” 沈复专心开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他冷笑一声：“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指的哪件？” 宁宁没彻底清醒，思绪跟不上，只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却不能理解具体含义。 她说不出太多话来，从口袋里掏出给他买的耳机，伸着手递到他面前：“送你的。” 沈复瞥了礼物一眼，顿了顿，终于看向她。 酒精是个很好的东西，可以淡化许许多多，比如羞耻、比如尊严，与此同时，本性会被放大。 她靠在大门上站着，脑袋都直不起来，歪着脑袋看他，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眼睛里迷茫一片，平添了许多娇憨。 没有大哭大闹，没有大悲大喜，她就连喝醉，都显得那么平淡。 沈复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涩，他才收回视线。 以前他只当她忽然变得冷漠是欲擒故纵，现在他才明白，她是真的寡情。 宁宁抬了抬手，把耳机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赔罪礼物。”她说。 她没有能力解释是为放他鸽子赔罪，沈复却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看了下礼盒，没言语。 宁则玉老早就在群里解释了宁宁和丁落一起出现的原因，沈复知道宁宁不是为了野男人放他的鸽子。 ……这让他好受了一点，也只是一点点……她确实是飞了他。 宁宁身上没力气，手颤巍巍地，抖得礼盒都要掉下来。 沈复在它掉下来之前接了过去。 “原谅我了？”宁宁问。 沈复垂眸睨她，久久不语。 正在他想要回答她时，她却脑袋一歪，睡了。 沈复：“……” 沈复摇她。 她没醒。 第23节 沈家门口有监控，沈复不好一直摇晃她，沈太太疼宁宁疼得紧，万一给沈太太看到，会以为他欺负她，到时候少不了又得和他闹脾气。 沈复弯了弯腰，抬手揽住宁宁的腰，用力往肩上一搭，就这么把她扛在了肩上。 他扛着她上了二楼。 在二楼走廊时停了停。 他是没有宁宁钥匙的，宁宁没有带包，初秋天气还算热，此时她衣料单薄，他不好伸手去她衣服里取钥匙。 而去他的房间，也不太合适…… 思索片刻，他把她带进了客房。 客房收拾得简单，只有一张床和沙发，还有一个简易衣柜和桌子，再没其他。 进了门，沈复随手把宁宁丢在了床上：“重死了——” 客房的床不比她的床舒适。 床铺偏硬，她这么一砸下来，砸得有些痛，顿时就清醒了。 自然也听到了沈复对她的嫌弃。 沈复自认尽到了保她安全的义务，已经没必要继续伺候她了。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鞋都没给她脱。 走了没两步，衣角被人拽住。 他回头：“怎么？” 宁宁含糊地呻./吟：“水。” 沈复毫不留情地说：“麻烦。”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捧了杯温水过来。 沈复把杯子放在离她脸颊十厘米的地方：“自己喝。” 宁宁缓慢地接过杯子，往嘴里送了几口水。 酒劲儿没彻底散去，她动作有点笨拙。 引得沈复轻笑一声。 宁宁有点恼。 她隐约记得这一路沈复是怎么对她的。 态度相当粗鲁，尤其他捏她脸严令她不许吐他身上那回，简直了，太凶残。 他好欠揍啊！ 宁宁忍了。 她把水递给他，他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顿了顿，把杯子放远了些，免得宁宁一不小心碰到会砸到她。 他身上染了许多她传来的酒味，他一向爱干净，不能忍受这种强烈的味道，他起身，准备去洗个澡。 宁宁再次拉住他：“我……” 她想回自己的房间。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沈复无情拍开：“你什么你？想做什么等你睡醒了自己去——” 支使他上瘾了么？ 没完没了。 不知是他太累的关系，还是他以为她还没醒酒，现在的他在她面前没有伪装，情绪直接呈现了出来。 烦燥，冷漠。 宁宁一下燥热起来。 想起了沈复连日来对她的欺压和威胁。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激得她特想反抗，她特想教训一下沈复。 ——为她这么多天的忍辱负重。 她这会儿清醒不少，知道跟他来硬的肯定打不过。 但是男人么，就算力量再大，也有个脆弱的地儿…… 在酒精的驱使下，鬼使神差地，她真的抬起了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对着沈复双腿之间蹬了一脚。 “嘶——” 沈复始料未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疼得弯腰抱腹蜷缩起身体来。 宁宁踹完就懵了。 怕沈复和她秋后算账，索性两眼一闭，摊在床上，装睡，一瞬间连理由都想好了。 ——喝醉了，不受控制，不是故意的。 沈复很疼。 他不想在伤他的人面前表露出脆弱，刻意隐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呻，吟。 可以忍住不发生，但是痛苦的气息确是掩盖不住的。 宁宁清楚地听到吸起以及喘息声。 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隐忍地、压抑地…… 宁宁躺床上一动不动，等着他秋后算账。 许久之后，他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他看着她：“你——” 声音冷冽，语气很重，显然被气到。 他开了个头，没继续往下说，停了好久，再开口时语气竟然奇迹般地温和起来：“酒品可真是好，比三好学生还好。” “要是比酒品，你说自己第二，没人敢拿第一。” “真是个可爱的酒鬼。” 他反讽了她几句，最终是选择了认栽。 能怎么样？和一个女人动手不成？更何况她喝了酒。 他转过身，快步离开。 不愿意在和她多呆一秒钟。 真怕忍不住会掐死她。 难得看沈复吃瘪一回，宁宁睁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无声笑了笑。 就算醒了以后他来找她算账她也认了。 至少她现在有爽到—— 沈复的身体忽然一僵，而后，他停住了脚步。 宁宁心中一激灵，重新闭上双眼。 迟迟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又过了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又走了回来。 沈复径直走到床前，在她身边坐下。 他伸手捏上她的下巴：“刚才我想了一想，越想越委屈，辛苦背了你一路，却挨了你一脚。你这么过分，我是不是应该扒了你的皮？” 宁宁装睡，不理。 他手下加重：“嗯？” 捏得宁宁生疼。 宁宁睁开眼：“扒我皮？那是犯法的。” 他轻笑：“我不扒皮，我只扒衣服。” 说完，他真的抬手去脱她的针织外套。 宁宁：“……” 沈复虽然恶劣，却从来没有过逾越的行为，他这个反常的行为，让宁宁多想了一些。 宁宁转了转眼睛，视线无意间扫过他身后的大门，忽然发现门上镶着大片的金属片做装饰，金属片是银色的，可以当做镜子，上面清晰地印着沈复笔直的背……和她慌乱的脸。 “……” 沈复刚才看到了她在笑。 他知道她已经醒了…… 现在故意在激她…… 宁宁：“……” 不行。 她不能承认她在装睡。 不然以沈复小气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让她为那一脚赎罪。 只要她承认咬死了是酒醉无意识，他要是还欺负她，她就占了理，可以去向沈太太求帮助…… 宁宁咬咬牙，装着还未清醒的样子，呆愣愣地不动，任由沈复把自己外套脱了。 一个外套而已，她里头还有无袖连衣裙呢。 沈复忽然倾身上前，指背拍了拍她的脸：“醉成这样，真的不是有意在勾引我吗？” 宁宁只管眨着眼睛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沈复的身体慢慢压下来。 第24节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宁宁抬手抵上他的肩，阻止他继续：“你不能！” “我不能？”他挑了下眉。 宁宁点头。 “你不是要向我赔罪么？”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的手扯开：“赔罪，就该有赔罪的样子，知道么？” 最终，他压在她身体上方，没真的接触，却也是万分亲密，俩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眼神尖锐浓烈。 宁宁莫名心虚，她不是很自在，有些打退堂鼓：“你……别……” “搞清楚，是你先抱的我。”他抬了抬下巴：“在会所，是你自己抱过来的。” 宁宁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是一个强势的人，虽然他总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宁宁能感觉得到他对事物的掌控。 现在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她的强势来，她不算太惊讶，更多的是害怕。 他在她面前表露真面目，锋芒毕露肯定是有所图谋，他想要让她臣服与他。 她被他盯上了…… 在她沉浸在惊惧中时，他已然压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她困在了他和床铺中间。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能白被你抱，是要还的，现在还正好。” 宁宁：“……” 反正都被抱了，她没吭声，继续装醉。 这个时候推开他，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沈复是个有分寸的，顶多也就能做到这儿了，难不成他还会亲她啊！就为逼她证明她装醉？不至于。 他那么讨厌她，不至于把初吻交代在这儿。 抱了几秒，俩人身体都很僵硬。 她不退步，他也不肯让步。 又过了几秒，他头也低了下来，嘴唇渐渐向她的靠近，似是要接吻。 宁宁：“……” 不……不可能的吧…… 他那么讨厌宁宁，怎么连初吻都舍得搭上了？！！！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他的脸越来越近。 明明即将吻的是嘴，他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她知道他在斟酌她的表情。 宁宁喉咙发干。 她常听宁则玉说，以前有不少女生追过沈复，沈复从没接受过谁，甚至连暧昧都不曾有，沈复很珍惜感情，蹭说过他的爱只给他爱的。 他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这种人大都很看重初次。 宁宁抿了抿嘴，决定跟沈复赌一把。 赌他不会亲下来。 她知道沈复也在赌，现在他们拼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 为了给沈复施加压力，宁宁主动抬了抬脑袋，对准沈复的薄唇，微微凑过去一丢丢。 沈复微怔，而后，眯了下眼，笑了。 “你想要？满足你——” 18、018 ... 第十八章 沈复真的亲了下来。 不像之前蜗牛似的龟速往下蹭, 这回自然地垂下了脑袋。 宁宁：“……” 客房的灯有些昏暗, 在房间正中间挂着，光线从两个人的后方打过来, 落在他的头顶上, 在他发丝边界处晕染得朦胧胧一片，淡化了他棱角分明略显凌厉的脸, 添了些许的柔和。 显得他多了分温柔。 宁宁在看向沈复时, 心快速跳动了两下。 抛开其他不谈，她本来就很吃他的颜，这会儿在光影的加持下，他的五官更加有魅力, 她有短暂的被蛊惑。 他的身子越来越低, 脸越来越近, 宁宁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情绪被放到极大，起伏不定, 难以平静。 让情感性子一向淡薄的她有些不太舒服，在两人嘴唇即将相碰的一刹那, 宁宁率先别开了脸。 她侧过脸去，看着白花花的墙面，平息着剧烈活动过的心悸。 这场心理战, 宁宁落败。 沈复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 笑意稀疏，更多的是胜利者的招摇。 两个人离得近，他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比他的要强烈上许多。 她最近总是冷淡薄情，他许久没看到过她情绪明朗的模样。 听着她略为紊乱的呼吸，他有些愉悦。 “怎么？”他手指点上她的下巴，微微一用力，把她的脸挑回正对着他的姿势：“你不是很喜欢我的么？追我追到男厕的那种喜欢，现在如你意，你应该开心才对。” 一句简单的调侃。 宁宁听着，却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他大约又在试探她是否不再是之前的宁宁。 揣摩的心思一起，那些旖旎暧昧的想法就淡了，宁宁彻底冷静下来。 “现在不喜欢了。”她说。 沈复沉默一秒，不甚在意地挑了下眉：“是么。” 他半垂着眼皮打量她，本就不够热情的眼睛形状勾勒得更加冷落。 宁宁不闪不避，和他对视：“你对我那么坏，我不喜欢了。” 沈复没继续这个话题，他问她：“酒醒了？” 宁宁：“……” 终于回到了正题，他这是要为她那一脚来算账。 宁宁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醒了。” 他嘴角斜向上勾起，嘲笑道：“刚不是还耍酒疯刷得欢畅么？” 宁宁装糊涂。 她不接话，含糊地笑：“嘿嘿嘿……” 沈复冷瞧她，脸色漠然。 衬得宁宁像是在无理取闹。 宁宁笑不出来了。 ——事实上她的确不该踹那一脚，好歹是沈复一步步把她背回家的，冲动踢了他一下后，她立即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 要不是沈复后面的态度还是那么恶劣，她的愧疚不会这么快消散。 宁宁想结束闹剧：“你这一路也挺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有赶人的意思。 沈复听得出来，现在两个人的姿势的确过分亲近，他不好一直罩在她身上，所以他配合地翻了个身，从她身体上离开，而后站了起来。 没他高大的身躯做遮挡，原本被他挡住的光线肆无忌惮照了下来，陡然的明亮激得宁宁闭了闭眼。 等她再睁开眼时，沈复已经走出了客房。 他在门口站定，双手揣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她。 宁宁等了一会儿，他依旧没离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宁宁问：“你站着干什么？” “我喜欢站这儿。”他脸上没有情绪的波动：“碍着你了？” 宁宁可没忘这里是沈家，是沈复的地盘。 要妨碍也是她妨碍他。 宁宁说：“怎么会呢。” 一时间没了话。 俩人就这么干瞪眼。 最后还是沈复先打破的僵局：“来把门关上，别进了风，容易感冒。” 宁宁：“……” 她虽然意识上清醒了，身体机能却还在被酒精支配，刚才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踹沈复了，这会儿动动手指都得反应老半天。 要是她能走能跳，早就把门关上睡觉了，哪里还会在这儿受沈复的白眼。 宁宁不想动。 但沈复明显在等她关门。 她只得强打着精神坐起来，去关门。 她晃悠悠地站起来，地面此时在她眼里还是扭曲的状态，她看了一会儿，抬起脚来，努力走成一条直线，不想在沈复面前走得歪七扭八导致失态。 第25节 结果才抬了脚，脚下就一滑，“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疼，就是有点丢人。 沈复又是一声轻笑：“看来你还没醒酒。” 他走进来，脚步停在她脑袋前方不远处站定。 他蹲下身子，低头看她：“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自己在房间里呢？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要怎么给我妈交代呢。” 他语气相当和缓，甚至能撑得上温柔。 宁宁心中警铃大作，沈复这个人顽劣不堪，要是平时那副淡漠疏离的样子反而能和她相安无事，他做坏事前反而会变得特别好相处的模样，不知他是为了做掩护方便为自己开脱，还是本质是当biao子还要立牌坊的性格…… 宁宁摇了摇头，努力把上身撑起来，想要站却站不住，她坐在地板上。 她坐着，他蹲着，两个人刚好能平时。 她往后退了退，离他稍微远一点：“不需要，我很好，谢谢！” 他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几分：“咱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多亲密的关系，用不着和我客气。” 语毕，他的两条长长的手臂对着她伸了过去。 宁宁惊愕：“你干嘛呀？” 她没闪躲，一是身体反应本身不灵活，二是对沈复还算信任，晓得他做不出出格的事情。 沈复一手绕在她颈后，一手探在她腿下，把她打横抱起，丢在床上。 宁宁以为事情到这也就结束了，结果沈复非但没走，反而把窗帘左右两边的窗帘绳都取了下来。 “……”宁宁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沈复没回。 他笑一笑，甩了甩两条绳子。 而后一个箭步走到床边，左手把她两条手臂并在一起，右手拿着窗帘绳飞快地绑住。 宁宁挣扎：“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干嘛啊！” 她瘦，他的手大且有力，晃了半天也没能逃离他的掌控。 他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她的手腕捆绑好了。 接下来，他故技重施，把她的两支脚踝也绑在了一起，收尾的时候特地留下来一截线，系在了床尾，把她和床绑在了一起。 沈复绑的不算结实，给她留了一点点的活动空间，不至于被绳子嘞得血液不通，也不会磨伤皮肤。 但也确实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被绑成一个一字型，动弹不得。 宁宁不乐意，拿眼瞪他：“你疯了吧？！” 他倒是一脸风轻云淡：“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乱翻身摔下床，摔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宁宁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信他的鬼话。 “你分明是在寻机报复——”她不满。 他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乱动，安心睡。” 宁宁：“……” 这个姿势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吼他：“我把你绑成这个样子，你睡一个给我看看！” 吼完了，俩人都怔了怔。 ——为她的的第一次气急败坏。 沈复细细扫量她，斟酌她是在酒精支配耍的酒疯，还是在他这压抑太久真的爆发了情绪。 不止他，宁宁也在思索原由。 她和沈复相处时，心性总是会起伏不定，心态很容易崩，她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想了会儿，她把这一切归咎到沈复身上。 ——丫太欠儿了，天生招人恨。 沈复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下手机屏幕，然后抬眼睨宁宁：“老老实实地睡，睡醒了酒也醒了我就松开你。” 说完他拿着手机出去了，这回没忘把卧室门关上。 沈复走远一点后接通了电话。 “妈。” 沈太太有些疑虑和不安：“你们怎么没发晚饭图片？在群里发消息问你们，你和宁宁都不回，是不是你没给宁宁做饭？” 沈复意有所指：“我们刚回来。” 是实话，的确刚从会所回来。 沈太太被他的话诱导：“你们出去吃的？” 沈复哼了一声。 没有承认，也没否认，他很擅长玩儿文字游戏。 沈太太晓得自己儿子切开有多黑，她生怕宁宁受委屈，得不到宁宁的回复她不放心：“宁宁呢？你让她接下电话。” 沈复瞥了眼客房的方向，电话肯定不能让宁宁接的。 她才刚吼了他，这时候接电话，不像沈太太告状才怪。 沈复说：“她睡着了。” 沈太太意外：“这么早就睡了？” “出去玩的时候她喝了点酒，犯困。” “怪不得。”沈太太说：“行了，既然宁宁没事，那就挂了吧。” 除了宁宁就没其他话对他讲的，沈复心塞：“妈……” “嘟嘟……” 沈太太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复：“……” 他大概……真的不是亲生的吧…… 沈复意难平，想起了在外读研的大哥沈重。 他给沈重拨了个电话，客套没几句他就切入了主题：“哥，你知道爸妈什么时候旅游回来吗？” 沈重震惊：“什么，他们出去旅游了？！” “……”看来爸妈也很久没有和他打过电话了，沈复心里平衡了。 非常好，被嫌弃的不只他一个…… 沈太太的电话提醒了沈复，要是宁宁真出了什么意外，沈太太肯定会找她追责。 沈复回了客房，宁宁已经睡着了，脚和床绑着，所以双腿倒是老老实实搭在床上，上身却已经睡到了窗外。 她睡得不是很安宁，眉头紧皱着。 沈复把系在床尾的绳子解开，把宁宁拦腰抱起，她不舒服，扭了扭身子，差点从他手臂上滚下去。 他颠了下手臂，让她重新滚回他怀里。 宁宁被他这么一颠簸，睡眼朦胧地瞄了他一下：“嗯？” 睡意伴着醉酒，声音含糊，意识不明。 沈复知道这会儿说话她听不进去，可还是对她讲了：“醉得颠三倒四，不能让你自己睡，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今晚我守着你。既然出力的人是我，那么床就得我来睡，你睡沙发吧。” 宁宁困得眼睛睁不开，她闭着眼，脑袋搭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摇头：“不要……我要睡床。” 话音未落，她就被丢在了沙发上。 “……” 沈复把她往沙发里侧推了推。 宁宁是真的倦了，手指都懒得抬一下，她想反抗，却有心无力。 最终，只是嘟囔着抱怨了句：“你太恶劣了……” 沈复自我调整好一会儿，才控制住抬腿踹她的冲动。 “让你睡个沙发就恶劣了？你给我那脚怎么算？” 差点让他绝后…… 等了一会儿，宁宁始终没有回。 他探出身子看了看她，发现她呼吸平缓，已经睡了。 “……” 沈复去浴室冲了个澡，把从宁宁身上沾染到的刺鼻酒精味清洗下去，又从自己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到了客房。 其实客房有被子，但他没打算盖，他只喜欢用自己的。 他把被子放在床上铺整妥当准备睡时，对面沙发上的宁宁忽然哼哼了两声。 声音委委屈屈地。 沈复凑近去看，发现她正在沉睡，那两声不过是梦呓。 她睡得不太舒坦，皱着眉，时不时哼一哼。 沈复：“……” 他身体上的功能发育已经健全，这么一个漂亮姑娘躺他眼皮子底下酣睡，还时不时发出点引人遐想的声音…… 她醉着，还被绑着，身体、精神双重失控，没有任何抵抗力，更不会有逃脱的心思。 第26节 无异于案板上的鱼肉，任人为所欲为。 第十九章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宁宁瞧。 她大概是老天爷专门派下来考验他自制力的吧。 沈复指着她鼻子说：“你要是回了床上, 还敢哼哼唧唧, 我就让你睡地板。” 宁宁没反应，她已经沉睡, 自然是听不见的。 沈复又把宁宁抱回了床上, 她似是习惯了他的怀抱，他弯腰抱她时, 她一点不闹, 在他把她揽进怀里的瞬间，她甚至还主动把头搭在了他肩头。 沈复动作僵住，垂眸看她，她双眼紧闭嘴唇微张, 睡得正香。 刚才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 宁宁重新回到了床上。 这次她很安静, 没有再闹腾, 睡得酣畅淋漓，没发出半点响动, 连呼吸都比之前在沙发时轻缓了许多。 沈复关了灯，窝在沙发上, 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地蜷缩着。 宁宁睡在上面时，沙发相当空闲，上下左右都有余留。 他往上面一趟, 却只能蜷缩着身体, 连翻身都困难。 黑暗中，沈复嘀咕了句：“你是真的烦。” 但看在她那么信任他的份上，他还能忍受…… ====== 宁宁做了梦。 在梦里, 她喝得烂醉，扶着树狂吐。 沈复离她一米处站着，眉目里写满冷淡，他双臂环绕抱在胸前，一脸嫌弃地看她：“仔细着点，别吐得哪儿都是，到时候再沾我一身。” 她吐完了去抬不起身子来，弯着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复说：“麻烦。” 厌弃感突破天际，下一秒，他伸手扶起她，递了瓶水一直送到她嘴边：“漱漱口。” 他语气不好，有点凶。 她没敢不听，乖乖含了两口水。 “别咽下去，吐出来。”他说，态度冷冰冰。 她听话地吐了。 他把她扶到台阶上站住，然后弯下腰来，宽广的背部呈现在她面前：“上来。” 她伏上去，他顺势揽住她的腿，把她固定在背上。 她哼哼了一路。 他的话却不多，偶尔几句都是在凶她。 宁宁的感官很清晰，像是深处现实一般。 她不知道这个梦做了多久，在整个梦境里，她都在受沈复的支配。 实在称不上好梦。 辗转许久，宁宁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时，已经天亮，已经有阳光透过窗帘流窜进来。 她感到自己身体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她想伸个懒腰舒展下身体，却发现手和脚都被东西束缚着，低头看，看到自己手腕和脚踝上绑了好几圈的绳子。 昨天的事她记不太清了，隐约能想起几个零星的画面。 她喝了酒，醉了，被人调戏，抱着沈复不撒手，他把她背回家，她踹了他一脚，他把她四肢绑住…… 最后的画面，是他把她扔在沙发里。 对了，沙发。 宁宁看向身侧，一片亚麻色，果然，她还睡在沙发上…… 她愤恨看向沙发前面的床上，沈复躺在上面，呼吸规律平缓，还在睡着。 她叫他：“沈复。” 他一动不动，没有转醒迹象。 她加大了声音：“沈复！” 太可恶了！ 竟然真的把她丢在沙发睡了一晚上！ 她音量不小，再加上有愤怒成分，这回成功叫醒了沈复。 沈复揉了揉眼，侧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他刚醒，声音有些哑，眼神朦胧，这让他看上好亲近了不少，不像平时那么清冷。 他没醒的时候，宁宁准备了一肚子质问的话来盘问他。 怎么就趁她醉酒欺负她那么多。 他醒来了，宁宁那些话却都说不出来。 他应该也没睡好，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倦意格外明显。 他到底是背了她一路，还挨了她一脚…… 宁宁忽然觉得，他绑了她一夜也不算什么。 她口风软下来：“我酒劲儿过去了，你松开我吧。” 他直起身来，居高临下来看她：“醒了？” “嗯。” 他走到沙发旁，利落地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既然醒了，就去做早饭吧，我饿了。” 宁宁：“……” 哪儿来的脸啊，在欺负她一晚上之后还让她伺候他！ 宁宁整理了下措辞，不让自己那么激进：“你绑了我一个晚上，我手脚都是麻的，你怎么还以为我会给你做饭？” 沈复慢悠悠说：“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为你讲题了么。” “……” 宁宁切菜时把案板剁得咚咚响。 怪不得宁宁最后死沈复家中了。 就沈复这个样子，哪个跟他同居的能活得长？ 宁宁觉得自己够呛都能活到宁宁自杀那一天，搞不好半路就得被气死。 宁宁做好了饭，还一盘盘的端到了餐桌上。 沈复已经坐好等她了。 大爷似的只享福不出力。 等沈复吃得差不多了，宁宁凑过去，讨好地笑笑：“沈复！” 沈复斜她一眼：“有话快说。” “我们来做功课吧！”她热情邀约。 “不要。”说完他就准备起身。 宁宁：“……” 怎么吃饱喝足就不认账呢！？ 她拉住沈复的衣角：“你答应过我的，我给你做饭，你教我功课！” 沈复拨开她的手：“昨天下午教你，是你自己不在。” “……” 沈复回了卧室，直奔床上而去。 他是真的困。 挤在沙发里，手脚都伸不开，他压根没怎么睡，天快亮时他不想让宁宁恃宠生娇，所以特地又给她抱回了沙发上。 他这才得以躺床上憩一会儿，结果没睡多久就被宁宁给叫醒了。 她倒是睡够了神清气爽地，劲儿多得没处使似的，又来折腾他了…… 沈复躺在床上，睡意刚刚上来，房门就响了。 “叩叩——” 两下敲门声传来后，宁宁的声音接踵而至：“沈复。” 沈复：“……” 不理。 她不依不饶：“沈复——” 饭都给他做了，不能任由他装死，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让他给自己讲题。 哪有吃了饭不给钱的道理？ 沈复：“……” 第27节 烦死了！ 他快速冲到房间门口，打开门，语气不善：“干嘛？！” 她怀里抱着一叠课本：“来给我讲讲题呗！不然我就告诉沈太太你绑了我一晚上的事。” 怕沈复生气，她特地堆了一脸笑出来稍作抚慰。 “……”沈复冷下脸来，一声不吭回了房间，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下。 宁宁被晾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复吼她：“愣着干嘛？我可不想在外面站着讲。进来！” “好好。”宁宁忙不迭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房门，准备顺手关上。 沈复又是一声叱责：“孤男寡女的，你关什么门！” 宁宁：“……” 宁宁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她看了看课本，默默地忍了。 他今天火气格外大，不知为何特别暴躁。 她格外怀念他在人前的样子，平和谦逊，虽然虚伪，但好在是个老好人面孔，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宁宁走到沈复旁边坐下。 沈复一手撑着脸，一手点在桌子上：“有问题就问，问完出去。” “这儿。”宁宁把课本推过去。 沈复扫了眼题目，微微一怔，抬头看她：“你逗我呢？” “怎么了？” “这是初中的知识点吧。” “是啊。”宁宁许久没接触物理和化学，的确忘得差不多了，许多初中的知识点都记不太清，只能从初中开始学。 她特地去书店买了初中的课本和练习题来做。 沈复：“……” 宁宁诚恳地说：“我是真的不会！你帮我讲讲吧。” 她真的是认真的。 沈复拿起笔：“我只讲一次，你记好了。” 宁宁到底有状元的底子在，重新捡起中学知识对她来说不算太困难，初中的知识点她自己看一遍已经了解的差不多，只有少数让她拿不准太多把握的。 她之前已经刷了一遍，把有疑难的点都特地标记出来，这会儿一次性在沈复这里问完了。 这一上午的事件，沈复都在和她讲题，总算把初中化学的困惑点讲完了。 到了下午，沈复在一旁戴着耳机玩游戏，宁宁刷题检查知识点是否全部掌握。 宁宁趴在桌子上奋力刷题，除了上厕所动都不带动的。 沈复游戏闲暇时瞥了她一眼：“你那么爱学，成绩怎么会那么差的？” 宁宁身体忽然一僵。 好一会儿，她回了句：“会好起来的。” 沈复拧了拧眉。 他不过很普通的一个问题，怎么她却好像很心虚…… 他没多问。 看她的样子也不打算多说。 她学她的习，他打他的游戏，偶尔她会问他几个问题，处得还算融洽。 傍晚的时候宁则玉给沈复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去玩。 沈复侧目看向宁宁。 她趴在桌子上奋力疾书，神情相当认真。 沈复眯了下眼睛，说：“不去。” 他起身，拿起手机穿过卧室，走到阳台上打电话，免得打扰到宁宁。 宁宁又遇到一个拦路虎，她解了半天都没拿下来。 她回头找沈复，却发现沈复不在卧室。 阳台上传来沈复的声音，他声音不大，又隔得远，她听不太清，好在卧室门是开着的，她多少听到一点。 她听见沈复说：“累了，晚上在家泡泡澡就睡了。” “我为什么累？你不知道你家妹妹多重吗？我整整背了她一路……” 宁宁：“……” 怎么又把锅推到她身上了…… 过了会儿，沈复走了回来。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他比她高许多，这么一坐，挡住许多光线，宁宁明显感到视线暗了。 俩人离得不算远，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沈太太洗衣服时总是会把她和沈复的分开洗，但用的洗衣液是一样的，此时他衣服上的香味和她一样。 或多或少让她有些亲切感。 她多看了他几眼。 他很耐看，越看越帅，虽说他没有年轻男生的阳光活力，却比他们稳妥很多，不像小男生，倒像是个大男人。 怪不得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对他有所追捧，人都是更趋向于成熟的那一方，和趋利避害一个道理，这是本能。 “看我干嘛？做你的题。”沈复见她发呆，拿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今天再给你讲最后一个。” 宁宁赶紧把题推过去。 沈复讲题时还算要耐心，分析得头头是道，浅显易懂。 宁宁讨价还价，想再多问两个问题：“这里有个点我不太……” 沈复看也未看，指了下门口：“出去。” 宁宁：“……” 好吧，还挺说一不二的…… 该讲得题讲得差不多了，宁宁寻思着得为自己报一下被绑之仇。 之前沈复对她颐指气使她没往心里去，现在却觉得不能这么纵容他。 免得他以为自己怕了他，会觉得他高她一等，欺负她上瘾了可不行，她得让他知道她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只有当他知道她的厉害，才会在欺负她时先学会掂量掂量轻重。 宁宁把沈复晚上要泡澡的事儿放了在心里。 在做晚饭之前，她特地去了趟超室，买了个红色的沐浴泡泡球，这个是网红宽，据说很多剧组做鲜血用的都是它。 只要往水里一泡，就会红红的一片，像鲜血一样。 她又在假发区买了个打折处理的便宜假发，假发很长很密，长至腰部，披散下来像贞子一样。 晚饭结束后，沈复很快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浴室就传出了放水的声音。 宁宁用客厅的电话给沈太太打了个电话：“阿姨，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和她聊了一会儿，宁宁把话引到正事儿上来：“沈复也在呢，两天没见了我们都想您，我把沈复叫过来，您和他也说一说话吧。” 她这么说，沈太太也没拒绝：“可以呀。” 宁宁欢快地跑上了二楼，她敲敲浴室的门：“沈复。” 水声停了下来。 过了会儿，沈复才走出来，穿着宽松的浴袍，头发和luo露在外的肌肤有些湿：“又有什么事儿？” 宁宁说：“阿姨电话。” 沈复伸出手。 宁宁：“？？” “不是有电话吗，手机拿来啊。” 宁宁指了指楼下：“楼下客厅的电话打得。” 沈复穿着拖鞋，踢踏踢踏下楼了。 宁宁把拖鞋放到了自己卧室，为了方便隐藏，她把外套也脱掉，只穿着淡薄的吊带睡衣、光着脚跑了出来，趁沈复不注意，转身遛进了浴室。 沈复有洁癖，从不和人共用浴池，所以沈家在装修时，特意造了两个浴池。 淋浴共用，浴池单用。 楼下还有一个浴室，是沈家夫妇用的，夫妻两个不来楼上洗漱，楼上的这两个是沈复和宁宁两个人再用。 淋浴外面有一圈磨砂玻璃，做成了单独的淋浴室，防止水花四溅。 浴池外面也有一层窗帘，可以保护隐私。 宁宁拉开窗帘走近来，又轻手轻脚的拉上。 沈复的浴池已经放好了水，水有些多，宁宁先放掉了一些，然后把沐浴球丢了进去，搅了下水。很快沐浴球被溶解掉，浴池里的水变得红通通一片。 宁宁把假发戴头上，钻进了浴池里。 她衣服穿得少，人也瘦，又提前放了点水，所以她沉浸水里时，水流没有溢出水缸。 宁宁自恃满意，打算等会儿吓沈复个半死。 第28节 很快就传来了沈复上楼的声音，她往水下沉了沉，只露了眼睛出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为了更好的吓沈复，她抹了把水洒在额头上，把额头也弄得红红的，乍一看像血流不止的样子。 浴室门被人推开，沈复走了进来。 宁宁透过帘子的空隙可以清楚地看到沈复，她憋着笑，准备拉开窗帘从浴池里爬出来吓他。 结果她还未动，就看到沈复脱了浴袍。 她僵住。 他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 “……” 20、020 ... 第二十章 宁宁不敢动了。 这便宜她占得也忒大了点。 她哪里还敢出去！沈复要知道她躲在这里, 那她不成偷窥狂了吗！！ “……” 宁宁欲哭无泪。 动也不敢动, 想走也不敢走，怕他听见动静。 沈复进了淋浴间。 但宁宁依旧不敢动, 那只是磨砂玻璃, 沈复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一切。 宁宁找不到离开的机会，有些绝望。 她的身体全都泡在水里, 泡的时间过长, 引起皮肤不适。 可是她还不敢离开水面，甚至都不敢动，水流的声音不算小，沈复那边很大几率会察觉到…… 宁宁盼着沈复赶紧洗完澡, 又怕他结束。 淋浴结束了, 他来泡澡就糟了…… 不过还是有机会的。 宁宁晚上去买东西的时候, 经过小区公告栏，上面贴了告示。 今晚九点小区会停电一个小时。 她没有看时间, 隐约估摸着现在应该是八点多。 虽然离九点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万一早停了呢…… 要是万一停电了, 黑灯瞎火的，谁还会有心情泡澡啊…… 宁宁疯狂祈求停电。 忽然“啪——”得一声，传来电路关闭的声音, 紧接着, 室内处于一片黑暗。 真的停电了…… 宁宁欣喜若狂，老天有眼啊！ 淋浴间的水流声骤然加快，沈复快速冲洗掉身上的泡沫, 结束洗浴。 水流声停下来后，一阵悉悉索索的摸索声响起，过了会儿，传来一阵微弱的亮光。 宁宁通过帘子缝隙往外看，是沈复调出了手机，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不亮，但足以照到沈复的视线。 ——也照亮了宁宁的。 她就这么再次看到了他一si不.挂的身体。 “……” 沈复不知有人看，斯条慢理地穿着浴衣。 穿戴完毕，他捏着手机，踩着拖鞋，不紧不慢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后，他随手关上了门。 宁宁的视野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她怕沈复听到动静，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 直到沈复走路的声音彻底听不见。 有月光穿透蹭蹭窗帘映入进来，映在水面上，平静的时候看不出来，有风出过时水面晃动，产生了盈盈亮光。 能隐约看出一片血红色…… 夜深人静的，又是深在类似血水的池子里，这画面过于诡异，宁宁有些发毛。 她直起身，想要爬出水面。 大门忽然被打开，沈复捏着手机再次出现，他走到淋浴间，把毛巾搭在上面，转过身来准备离开时脚步忽然顿了顿，他看着地面，表情惊悚，脸色发青。 他看的方向是浴池，宁宁怕他察觉到什么，跟着往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红红的水。 ——那是她刚才起身时带下去的。 此时它们蜿蜒着往外流去，浓稠黏腻，像鲜血一样…… 宁宁：“……” 沈复惊惧往浴池看来，他似是也有些紧张，他退到门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根高尔夫球杆，谨慎小心地走到浴池前，飞快地用高尔夫球棒将帘子拉开。 他担心有凶徒，怕被袭击，挑开后飞快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他动作又快又猛，吓得宁宁一哆嗦。 宁宁哆嗦完了，发现沈复抖得比她还厉害。 “谁在那里！”沈复大声地喊。 他隐约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出现在他的浴缸里，对方的脸全被头发遮盖住了，而她的身上…… 沈复抬起手机照过去，我操……都是血！！ 宁宁干巴巴笑，她刚才太过紧张，这会儿嗓子有点哑：“误会……” 沈复嗷得一嗓子：“啊——鬼啊——” 叫得撕心裂肺。 宁宁想站起来和他解释。 沈复看到她动了，看她想向自己爬过来，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宁宁在水里泡太久，一下子没能站起来，她滑了一下，又趴在浴缸上，她只得以爬行的方式爬出浴缸，才爬了一半，就看到沈复猛地一抬手，用力把球杆甩了过来。 “别——” 宁宁来不及制止，更闪躲不及，硬生生吃了这一棍子。 “唔——” ——被砸晕了。 沈复快速冲出浴室，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手忙脚乱给宁则玉打电话：“有鬼，我家有鬼！你快过来接我！” 宁则玉切了一声：“你不诚实。” “什么？” 宁则玉不满地哼哼着：“下午你还骗我说你晚上在家泡澡，我看你是指不定去哪儿浪了，这会儿跟人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我……”沈复快急死了。 宁则玉打断他：“行了行了，我大冒险玩儿得比你六，才不上你的当，挂了，别再打过来，我跟勇子他们唱歌唱得正欢呢……” “嘟嘟……” 沈复听着挂断电话的声音出神了两秒，才意识到宁则玉真的挂断了电话。 “……” 他只得转而打给池奔。 宁则玉看了一眼池奔的电话：“阿复打来的吧？不用接。丫不出来跟我们聚，反而去找别人玩，这会儿玩儿大冒险输了，到处找人打电话骗人呢。” 池奔一听，立即果断了电话，点评：“丫不厚道。” 他拿起麦克风，提醒大家：“等会儿阿复来电话都别接，不能惯着他，得让他知道还是咱们的场子重要，飞我们的鸽子去找别人玩是不对滴！” “对，都别接！省得他以后放我们鸽子放出瘾来了！” “那必须的不能接啊！谁让他先抛弃我们的呢！必须得给点教训——” 沈复给球队的人挨个打了电话。 前前后后打了二十多个，没有一个人接通。 “我操……” 这鬼功力够深的啊，还带自动挂断电话功能的？ 沈复一路跑到小区外面的加油站。 加油站有没有停电，灯火通明的，这让他终于有了点安全感，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细细一想…… 哎呦我去，他逃得急，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宁宁了…… 女孩子胆子小，他都吓成这样了，宁宁一个小女生可别吓死了。 沈复给宁宁打电话，打了两三个，那边始终没人接。 ——人还在浴缸里晕着呢。 沈复咬咬牙，最终还是良心过不去，抬了腿又回了沈家。 第29节 他到沈家楼下，扯着嗓子喊：“宁宁——” “宁宁——” 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沈复调出手机手电筒的功能，把前方照亮，硬着头皮冲进去，快跑着到了宁宁房间，推开，没人，准备走的时候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是个包装盒，上面写着硕大的【网红可爱性感纯真直长发假发】 “……” 沈复意识到了什么，他走开浴室门，刚被他砸中的“女鬼”还在浴池里泡着，他看不清楚。 走近了，一杠子都是长长的头发。 “……”沈复浑身寒毛直立，壮着胆子一把揪住头发，反手把它扔了出去。 没了头发做遮掩，少女玲珑的身体直接呈现在了他面前，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水面波光起伏，他看不清她的真容，但还是能辨认出她就是宁宁的。 “宁宁？”他惊讶。 她没有回应，沉沉地浸在水里，一动不动。 沈复拿球杆轻轻点了点她的腰：“你又搞什么把戏？别装了，给我起来。” 她不动。 “起来。”沈复不耐，：“你什么毛病，吓我还吓上瘾了？” 她不动。 沈复拧眉：“你搞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沈复记得他离开时，她的上半身趴在浴池外面的，这会儿居然全浸在了水中。 显然是在他离开后她就昏迷了，身体是一点点滑下去的。 也不知道入水多久了…… “……” 沈复连忙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她身体吸了很多水，格外重，得亏了他常年运动体力好，硬是一把就把她抱了出来。 他把她放平，用力拍拍她的脸：“宁宁，醒醒。” 她纹丝不动。 沈复焦虑：“别闹了，宁宁，嘿——” 他不知道她在水里泡了多久，但他知道时间一定不少。 她已经晕厥了。 他没多耽搁，按了按她肚子里的积水，等她吐得差不多了，然后重新把她放平，一手放在她额前，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鼻孔，另一只手握住下颌使她的头尽量后仰，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的嘴吹了下去。 反反复复好几次。 在他施救的时候，电路恢复了运作。 室内再次亮堂堂一片。 宁宁听到有人不停地叫她：“宁宁……宁宁……” 她掀了掀眼皮，想要看是谁那么烦。 唇上有温热的触感出来，像是布丁一样柔软。 “咳……”她剧烈咳嗽了几声。 唇上忽然一松。 她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很沉重，她废了好大力气，才睁开一点点。 沈复焦急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你还好吗？” 她虚弱地说：“还……好。” 地上凉，她想站起来，仰了仰头身体却起不来。 沈复见状，环住她颈后，扶着她坐起来：“去医院看看好吗？” 她没力气，上半身靠在他怀里：“不用，没事。”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为什么会落地现在这个地步的……某种程度上说她是自作自受。 她挺怕沈复向她追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浴室内的。 宁宁心虚，只想窝回房间静一静：“我想睡觉。” 沈复观察她一会儿，见她没大碍了，说：“好。” 宁宁是站不动的。 沈复拿浴巾裹住她，然后把她抱了回去。 沈复把宁宁放到床上：“你先休息。”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问：“我记得我晕厥了，你怎么把我叫醒的啊？” “……”沈复思索两秒：“把你肚子里的水按出来你就醒了。” 宁宁说：“这样啊，谢谢。” “没事。” 沈复关上她的房门，离开了。 折腾一晚上，宁宁累坏了，从床头摸出睡意换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一个很羞涩的梦。 周围黑压压一片，只有沈复手机里那点亮堂的光，照出了沈复和她的脸。 她平躺在地上，他伏在她身体上，嘴唇相贴…… 两秒后移开，再贴下来…… 宁宁醒了。 醒来时脸上滚烫。 这个梦太真实，真是到她怀疑是真实发生地。 沈复——他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宁宁睡不着了。 上辈子虽然她活了二十八岁，但是感情经历少，又不喜人靠近她，所以没有和人那么亲密接触过。 这是她的初吻。 她不太看重这个，也知道他是事出有因，思绪良久，她没再去想。 只是睡是睡不着了，她套了个外套，去了阳台。 被灌了一肚子水，这会儿还有点缺氧，急需补充新鲜空气。 推开阳台的推拉门，赫然发现沈复正在阳台的椅子上坐着，他捏着烟，见她进来，透过薄薄烟雾觑了她一眼。 宁宁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那是她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她是真不看中初吻，可是她知道沈复看中。 如果是真的，那她挺对不起他的…… 宁宁走到他对面坐下，没话找话：“睡不着？” “嗯。有些热。”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手放到烟灰缸上，准备按灭。 宁宁注意到手里的烟还有大半截。 “不用，你继续就行，这烟的味道不错，我能接受。”她说。 她还能感受下烟的味道，解解瘾。 不是她烟瘾大，是沈复的品味实在是好，他抽的烟，都是她也喜欢的。 沈复执意灭了烟：“我不想抽了。” 宁宁说：“哦。” 宁宁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沈复。 他虽然不热情，但是总能顾及到对方的情绪，有女生和不吸烟的人在场时，他绝对不会抽烟。 小细节足够显示人品，他素养的确不错。 他们都属于话少的人，喜静也喜淡，俩人静静地看着窗外，沉默着坐了一会儿。 沈复不知想到了什么：“你……” 他欲言又止。 “嗯？” 他向她看过来，眼神充满探究：“你怎么会躺在我浴缸里？” 宁宁：“…………………” 这道题，她不会做啊！ 21、021 ... 第二十一章 宁宁不打算回复沈复这个问题,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刚才怎么会停电？” 沈复轻飘飘地睇她, 把她刻意躲避的小心思看在眼里，默了一瞬, 他还是回答了她。 第30节 “公告写得是电路维护。” 宁宁顺藤摸瓜寻了个合适的理由：“冰箱里的冷冻食品可别坏了, 我过去检查检查。” 语毕，立即站起来, 转了身就往阳台外走。 宁宁迈了一步, 却没迈出去。 ——沈复扯住了她的衣摆。 她假装不知，微微用了力，往前挪了挪，明显感到衣服被扯成紧绷状态, 他那边的力气却不见减小。 他虽然一言未发, 态度却十分明确。 这事儿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蒙混过关的。 宁宁只得放弃, 悻悻地走了回来，在休息椅上坐下, 心虚地绕开沈复，没去看他, 抬了抬下巴，仰头看向天边的月亮。 今晚景致不错。 夜幕微光，圆月当空。 美好的夜色为中秋佳节的到来悄悄拉开了序幕。 沈复再次把话题拉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我的浴缸内。” 他和她说话, 宁宁不好不去看他。 她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他表情平和，是平日里正儿八经的模样, 只看他的神色，是看不出他这会儿有强行追问的意思的，似乎有回旋余地。 宁宁找借口：“这个……” 才说了两个字，便顿住了。 没法扯谎。 说她先进去的浴室准备洗澡而他后面进来，她怕尴尬就没提醒他她也在么？ 可是他放洗澡的水时候，是她去敲的门把他引开的，说明她是知道他即将洗澡的，她这个说法不成立。 宁宁支支吾吾许久，没能找出能搪塞过去的说辞来。 “嗯……” “唔……” 沈复闲散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她能编出什么话来：“你尽管耗时间，不管你拖多久，咱们都得把事情搞清楚。” 宁宁：“……” 宁宁实在是答不上来。 她选了种最可耻的方式——耍赖皮。 “我不记得了，刚才被你砸得很痛，有点头晕，我先回房了。” 她几乎是逃难似的起身往外跑，跑了被两步，手腕被沈复从后面扯住，他的手不像她的那么软，他手掌宽厚，此刻又用了点力，握在她手腕上，她有一点点不适。 不是痛，是类似被胡子刮到的那种粗粝感。 宁宁没想到他会动手抓自己，略为错愕扭头看他：“你干嘛？” 他不语，手上用力，将她拉回座椅上做下，而后推了推座椅，把她推到角落里。 他把自己座椅抽过来，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她出去的路。 宁宁被困了个结结实实，后面是墙，面前是沈复，眼前看到的除了他还是他。 “……”宁宁问：“你干嘛呀？” 沈复面色平淡地看着她：“我说做了，今晚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宁宁觉得他有些大题小做了：“有必要这样吗？” 他沉默了几秒，发出一声短而促的耻笑声。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有没有必要，你心里不清楚么？” 宁宁：“……” 她听懂了。 他被她看个精光，这会儿来找她讨说法来了。 他说得隐晦，还算给她面子，没直接把这事儿摊明面上来，免去了俩人的尴尬。 宁宁长久没说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总不能直接说：“本来就想吓吓你，结果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对不起？” 搞得她跟占了便宜还卖乖似的…… 沈复见她卡壳得厉害，他主动换了个问法：“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对……”宁宁点头承认。 沈复说：“那好，我们先问别的。” 宁宁诧异，他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你在里面躲了多久？”他问。 宁宁：“……” 还不如上一个问题呢！ 她知道沈复这是挖坑给她跳呢。 他是个玩儿文字游戏的高手。 一旦她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不就是间接承认她是刻意“躲”在浴室偷看他的么…… 宁宁以沉默回应。 沈复挑眉：“嗯？” 催促她接话。 宁宁装傻，不做回应。 “很难以启齿？”他一直靠在椅背上的双肩往前倾了倾，整个人离她又近了一点。 他身材高，身板宽，他这么一靠，宁宁整个人都缩在了光从他身后打来投射出的阴影里。 宁宁被他罩得彻底，视线都暗了几分，陡然感到不算浅的压迫感。 她点了点头，下意识乖顺了一点，做了下回应。 不同于宁宁的拘谨，沈复双手交错搭在腿上姿态很是悠闲轻松：“好，我们再换个问题。” 他问：“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浴室？” 宁宁：“……”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刁钻。 他观察到依旧是宁宁不想回答的问题，非常贴心地再次换了一个重新问：“你又看到了多少？” “……” 他这几个问题，宁宁不管回答哪一个，都坐实了她偷看他的事情了。 宁宁不吭声。 到了这份上，其实她说不说已经无所谓。 沈复心里有数，之前他只是猜测，不能确定，现在宁宁的态度完全可以证实他的猜想没错。 沈复有点燥热，他抬手放在领子上扯了扯，把睡衣的领子拉松，呼吸顺畅了不少，但他心里的不耐却没能得以舒缓。 妈的。 他不就是想洗个澡而已？怎么就被人看光了呢…… ……而且是全程。 给她直播了全程！！ 何以解忧，唯有香烟。 沈复低了头，手探向口袋去摸烟，垂眸的瞬间扫过宁宁的双手，她的手白且细，光线打在她手上，泛出莹亮轻透的光，那是女生特有的细腻娇嫩。 他顿了顿，松开了已经夹在指尖的烟，把手又抽了回来。 气归气，不能祸害人家姑娘健康。 沈复许久不出声，垂眸沉思着什么，宁宁看不太出他的真实想法，他的脸太有迷惑性，单那双厌世疏离的眼睛，就能隐藏太多情绪。 就在宁宁以为沈复忘了她的存在时，他蓦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直望向她的。 “偷窥癖是病，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 恰一听，非常攻击性十足的一句话。 宁宁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当即拧了眉，仔细回想了下他的语气，严肃郑重，不是在冷嘲热讽。 他是真的在认真给她提建议。 宁宁：“……” 他把她当偷窥狂了…… 宁宁摇头，眉心拧成一个疙瘩：“我不是偷窥狂！我没有，进浴室那是意外，我没想偷看你！我只是想吓一吓你，谁让你绑了我一个晚上。结果你一进浴室就脱了浴袍，我就没好意思发出声。” 她一点没隐瞒全解释了。 反正他已经认定她把他全身看了一遍，她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而且，她不想认偷窥狂的帽子，万一沈复告诉了沈太太，沈太太肯定会告诉宁家的人，搞不好真得会把她带去医院治疗…… 对于她终于言明的心事，沈复却并没有回应。 不知他是不信，还是已经不在乎了。 其实宁宁也明白，他的追问，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她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以及，她看到了多少…… 第31节 沈复半垂着眼皮睨她，这个角度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更加清冷：“先是跟我进男厕，后是偷看我洗澡。” “……”宁宁被噎住。 虽然发生这种巧合的几率格外小，但真的是意外…… 她刚想反驳，结果沈复替她说了：“噢，说你偷窥的确不对。” 宁宁心想他终于良心发现了，她欣慰地笑笑：“是吧？我真没……” “毕竟厕所那回你是光明正大看的。”他说。 宁宁：“……” 她比窦娥还冤。 沈复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挺喜欢刺激啊。” “……” 刺激个腿儿！ 宁宁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真的是意外……” 他打断她的话，控住话语权：“那你说说，因为什么意外？” “……” 意外就是意外哪有为什么！ 宁宁被他问得有些烦，也有点委屈。 她真不是故意看他的，看了她又没什么好处，她还担心长鸡眼呢！ 宁宁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控制自己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她反问他：“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打我！” 沈复猛然被反将一军，他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想起她那会儿血淋淋从浴室爬出来的模样，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大晚上的还是停电，你披头撒发的跟贞子一样，还一脸血的出现在我浴缸里，用那么诡异扭曲地爬行姿势向我冲过来，你仔细品品你这德行，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哪个不以为你是来索命的女鬼，搁谁谁不打你！”他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给宁宁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太恶劣了，这人倒打一耙的本领怎么那么强！ 沈复觑她：“你什么你？！” 宁宁指责沈复把球杆甩她身上把她给弄得差点没命。 沈复拿着宁宁进入浴室看他洗澡和装鬼吓他回怼。 俩人都在为今晚的不太平找理由，互相甩锅，来来回回僵持了半小时。 最后是沈复一句话定了局面。 他说：“甭跟我这儿转移话题，先说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浴室里？” 宁宁心虚，毕竟这事儿的确是她先挑起来的，她严重底气不足，率先败下阵来。 沈复胜券在握地轻哼一声。 宁宁沉默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杀手锏：“你是不是亲我了？” 沈复：“……” 她大大的眼睛缓慢眨动着，眼神清澈平淡，问他是不是亲了她……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升起一种陌生的、超脱他控制之外的情愫。 他不太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能隐约意识到对宁宁的态度有微妙的转变，在之前，他不会这么细看女生，更不会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呆那么久…… 他自己都不能彻底把握的心思，沈复不想展示在人前。 他垂眸遮住眼睛，掩住了万千思绪。 宁宁静静地等着他回应。 她窝在他和光线营造出来的阴影里观察他，他脸上那点儿欠欠儿的、欠打的嘚瑟感一点点消散，最后回归于平静。 他缓缓向她看过来，眼神不像从前那么冷冷清清，变得幽暗复杂了许多。 过了好几秒，他拧起眉，语气有些凶，眼神闪躲游移着没去和她对视：“你说什么呢！” 宁宁问：“在浴室，你有没有亲我！” “……”沈复抿了抿嘴角：“没有！” 他不过是做了个人工呼吸，那是用来救命的，能叫亲么！ 沈复五官端正大气，穿上军装那就是百战不殆的威武将军，自身气质过硬，看上去很容易获取人的信任。 宁宁盯着他那张冷冷落落的脸，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她疑惑：“可我怎么记得你……” “你不好好学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打断她。 她现在格外聪慧，虽然寡言少语连情绪都淡淡地，可是他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其实很玲珑，许多事都看得通透。 他怕她发现他的心事，虚张声势地加大了音量。 宁宁：“……” 沈复说：“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难怪你成绩差。” “……” 他突然抬出为人师长的身份来压她，她被他凶得一愣愣的。 沈复在她愣愣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好一会儿宁宁才回过神来，有些想笑，她也是有够无聊的，为这么没营养的话题，跟他在这儿耗了一个小时…… 回房看到钟表后，她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她匆忙冲了个澡，躺回床上睡了。 互相指责甩锅搞得两个人心里都有阴影。 当天夜里，宁宁和沈复做了一晚上的梦。 宁宁梦到她化身贞子，从满是鲜血的浴池里爬出来，追着赤身luo体的沈复，你追我赶了一个晚上…… 在沈复的梦中，他洗了整整一夜的澡，宁宁窝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浴缸里，盯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醒来时俩人打了个照面，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强烈的倦意。 “……” 俩人难得感同身受一回。 ——这梦，真他妈噩。 22、022 ... 第二十二章 宁宁对沈复打了个招呼：“早。” “嗯。”他点了点头, 表情冷冷清清。 俩人各忙各的, 没有为了让气氛活络点而没话找话。 宁宁蛮享受互不干扰的状态的，不用回馈别人的热情, 这让她自在很多。 出门上学的时候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错开了时间。 沈复先离开的。 宁宁跟出来送他, 他在门口弯腰换鞋子，宁宁说：“放学后我会给你准备晚饭的, 你不要太晚回来哦, 饭凉了就不好吃啦。” 其实不过是想他早点回来和她讲题，但直接这么说显得太过霸道，所以她换了个温柔的说辞。 沈复脸上出现短暂的恍惚。 她让他早点回家…… 怔了怔，他回：“嗯。” 沈复去上学了。 宁宁没有跟着出去, 她和沈复在学校受到的关注度太高, 让同学看到他们一起上学指不定要怎么猜测。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窝在书桌上背文言文。 过了十多分钟，宁宁才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 慢悠悠出了门。 宁宁到教室时，教室差不多已经满座了。 作为一中平均成绩最好的班级, 学生都格外积极。 她走到座位上坐下，宁则玉就凑了过来，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又扭头看了看沈复。 他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惊讶：“宁宁，阿复，你俩什么情况？” 宁宁说：“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吗？瞧你俩这黑眼圈重的。” 她点了点头：“嗯。” 谁在梦中跑上一整夜都会倦得吧…… 宁则玉是个好事的, 他追问：“你们干嘛去了折腾成这样？” “没干嘛呀。”宁宁把作业和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一整理好摆在桌面。 宁则玉说：“不过一个周末，你俩怎么变得那么虚？” 他是真的纳闷。 第32节 可是虚字一说出来，丛生了许多暧昧。 这个字眼落在充满躁动因子的青春期男生里，那无异于一剂兴奋剂，后排池奔他们几个瞬间炸了。 “哇哦——” “这信息量，6666666666。” “小玉，你怎么形容呢，男人能用虚吗？不是找打么？” 宁宁低头看课本，不再参与他们的话题。 不可否认他们的口无遮拦会给她带来许多烦恼，但这不是她能左右的，越反驳他们反而越来劲儿。 她选择了无视。 沈复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她半个侧脸，他借着看前方的黑板，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刚好看到她咬了下牙，仅一瞬，她就恢复了平淡表情。 别人没有发现她一闪而逝的不悦，沈复却把她刹那间的烦躁收入了眼底。 两秒后，他把手搭在最先闹事的池奔肩上，语气轻松，似笑非笑：“放假睡得晚，脸色不好不是很正常么？你们要再这么起哄，我可告你们诽谤了，不让你们出点血不撤诉的那种。” 池奔他们都愣了愣。 沈复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这会儿却因为他们一句玩笑话而做了解释，他们深感意外的同时，也明白沈复这个看似玩笑的话根本不是玩笑。 他在隐晦地制止他们停止打闹。 别人不知道，池奔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停在他肩膀上的手有多用力。 沈复在向他施压。 池奔立即改口：“好嘛好嘛，不说了还不行。” 罪魁祸首都不闹了，其他人也都纷纷散了。 宁宁为沈复那句解释的话，有短暂的疑惑，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一副平和的好人形象，面上那次不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这次竟然硬气到了明面上。 转念一想，沈复或许是在为了和她撇清关系。 毕竟他挺烦她的。 她不再困惑，把注意力拉回来，继续专心学习。 宁则玉吸取到教训，这回他声音降低了八度，只用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问宁宁和沈复：“昨天我喊沈复出来他都不出来，不会是你俩昨天晚上在一起呢吧？” 宁则玉喜欢刨根问底，说了在一起，他少不了会问在一起干嘛、在一起多久之类的问题。为了一劳永逸，沈复给了个能直接把话题结束的回答。 他说：“没有。” 与此同时宁宁的声音也响起：“嗯，我俩在……” 宁宁听到沈复和自己相反答案后，生生把生下来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宁则玉：“……” 他更加纳闷，怎么两个人答案还不一样呢：“有还是没有在一处啊？” 宁宁沉思一秒，虽然她不知道沈复为什么不承认和她在一起，不过他的说法确实更容易避嫌。 她说：“有。” 沈复和她一起给了答案，却迁就了她上次的回答：“没有。” 宁则玉：“……” 沈复：“……” 宁宁：“……” 遮遮掩掩，必有猫腻。 宁则玉说：“好了好了，我懂我懂。” 宁宁看着他喜形于色的笑脸，知道他又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 早读课的时候，宁则玉偷偷摸摸给她递过来一张纸条。 【多少女生约他都约不出来啊，被你拿下了，你很棒棒噢，哥哥为你骄傲。】 宁宁回：【没有的事，别胡说。】 宁则玉撇撇嘴，把纸条团成团随手丢进了桌洞里。 他为她操碎了心，她却有情况都不告诉他，而且被他返现了还瞒着他…… 宁则玉正糟心着，就被从后面扔来的纸条砸了手。 他回头看，沈复正睨着他。 宁则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宁宁，意思是：“给我的还是我妹的？” 沈复用嘴型说：“你的。” 宁则玉打开纸条。 【之前误会我和宁宁关系的，除了你，还有谁？】 他回：【勇子、奔奔。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沈复没有再回复。 早读课下课铃一响，沈复就把池奔和勇子叫了出去。 “出来聊聊。” 池奔昨晚睡得晚，没睡够，头也没抬地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快上课了，下课再说呗。” 沈复说：“出来。” “……”池奔这才抬头看他，见他不是开玩笑，然后站了起来：“好好好……” 宁则玉一看他们出去玩儿竟然不带自己，他连忙跟过去：“我也去。” 沈复回头瞥他：“你呆着。” “……” 宁则玉没有继续跟过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沈复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他们的“头儿”了…… 他有点泛酸，沈复才来一班多久啊！大家都那么听他的，搞得他这个一班土生土长的人很没魄力似的。后来又一想，不止一班，就其他班的男生大多也都跟着沈复混，他就渐渐平衡下来了……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沈复还是那副平淡的面瘫脸。 勇子和奔奔有点儿神色唏嘘。 他们座位离得近，说悄悄话的话绕不开宁宁和沈复。 所以宁则玉选择了传纸条：【阿复和你们说什么了？】 池奔：【说他和你妹没那层关系，让我们别整天胡思乱想，玷污你妹名声……】 宁则玉：【。。。。。。。】 他们没过多交流，但一串的省略号已经足够表达他们内心的想法——沈复跟宁宁绝对有一腿！ 沈复是谁啊！ 那可是曾被污蔑提前知道试卷所以才能在期中考试时考过满分的人，当时事情闹得格外大，都上了当地新闻热搜，就连当时和他不在一个省市的宁则玉他们都知道这事。多少人骂沈复，沈复愣是一句都不带理会的。 最后还是校方出面解释澄清的。 后来宁则玉问过沈复为什么不解释，是因为清者自清么。 沈复人家就回了四个字。 “他们不配。” 宁则玉被他酷了一脸，觉得他心里承受能力真强，后来和沈复熟了他才知道，沈复那不是承受力强，是他压根就没把事儿往心里放。 他不掺和别人的事，也拒绝别人插手他的。 所以宁则玉那回找他，让他帮忙向勇子他们澄清“套子”事件而被他拒绝时，他没觉得他过分。 那就是他的做事风格。 可是现在…… 沈复居然主动澄清了。 这…… 说他和宁宁没关系谁信啊？！这明显把宁宁当自己人了啊，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为宁宁说话！ 宁则玉惊喜得不行，又有点不敢置信。 他把宁宁拽到走廊里，悄悄问她：“宁宁，你跟阿复现在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宁宁说。 宁则玉迟疑：“没其他的了？” “没。”宁宁借机和沈复撇清关系：“我们都是学生嘛，要以学习为重，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宁则玉愣了：“你不喜欢阿复了？” 宁宁终于遇到了可以和沈复解绑的机会，她说：“嗯，不喜欢了。想通了，应该要好好学习。” “……” 宁则玉不死心，私下里和池奔一起去找了沈复：“阿复，你跟宁宁什么关系？”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龌龊关系。”沈复说。 池奔问：“她有在追你么？” 沈复回：“谈不上追不追的。” 其实话说到这已经够了，可鬼使神差地，他又加了句：“只是每天都缠着我向她讲题。” 第33节 说完，他自己先错愕了一秒。 这要搁从前，他压根不会回应，更不会和她拉扯关系…… 宁则玉再次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 池奔私下里和宁则玉讨论此事：“他俩口风不对啊，宁宁极力撇关系，沈复却说她还在追他。” 宁则玉头都快大了：“你们相信谁？” 池奔说：“阿复吧，我还没见他说过谎，而且你妹妹的确追他追得紧啊。” 宁则玉不乐意：“你的意思是我妹说谎一套套的了？” “不是说咱妹不好，是阿复说法更靠谱点，你妹妹可是为了得到他连男厕都去了，前几天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现在忽然说不喜欢，中间一点转折都没有，你不觉得不太正常吗？” 其实宁则玉心里也疑惑着呢，但是他不能不撑自己妹妹。 他嘴硬：“我不管，我坚信我妹，他俩现在没关系，是清清白白的前后桌！”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池奔哄他跟哄孩子似的。 宁则玉：“……” 中午吃饭的时候，宁宁和乔妹儿一起用餐。 乔妹儿手里拿着学校门口捡的鬼屋宣传单：“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旁边开了家鬼屋。二班有人去过，他们都说可吓人了……” 宁宁把她的跃跃欲试看在眼里，想着还欠乔妹儿的电影票没还呢。 她提议：“等放了学咱们去看看？” 逛个鬼屋顶多十几分钟，完了回家做饭正好，不会影响正常吃饭。 “好啊好啊。”乔妹儿乐了。 教室内，宁则玉和沈复也在讨论鬼屋。 宁则玉问：“阿复你去吗？” 沈复手里捏着鬼屋宣传单，上面的照片和宣传稿很吸引人，他是有兴趣的。 只是—— 他眼神往前排的宁宁身上走了走，最后说了句：“不去。” 谁让他先答应了她要早点回家呢。 宁则玉哀嚎：“阿复，你变了，最近都不怎么出来玩了。” 池奔也抗议：“是啊，上周六大飞喊他打球他都没来……” 沈复任由他们嚷嚷，自顾看着漫画。 宁则玉和池奔准备去小树林抽烟，往外走的时候在门口刚好碰到宁宁，他发现宁宁手里也捏着宣传单：“宁宁，你想要去鬼屋玩啊？” “嗯，和乔妹儿一起。” 宁则玉说：“一起去呗。” “我先想想。” 宁则玉和池奔就先走了。 宁宁问了问乔妹儿的意见：“你觉得跟他们去方便呢？” 乔妹儿其实不大喜欢宁则玉，觉得他太不上进了又爱闹，但她知道他是宁宁的哥哥，出于对宁宁的尊重，她暂时抛开了对宁则玉的成见：“我觉得可以耶，听说里面很可怕，人多了还能壮壮胆。” 于是宁宁等宁则玉回来的时候，对他说：“你们放学后去鬼屋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们啊。” 沈复：“？？？？？” 宁则玉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没问题。” 宁宁正准备继续学习，忽然身后传来“啪”得一声。 她下意识回头，是沈复桌面的书掉了。 不偏不倚，刚好掉到她脚下。 她顺手捡起来递给他，把书放到他的桌面，发现他正垂眸睨着自己，眼神凉凉…… 23、023 ... 第二十三章 他很少这样看人, 就算她踹了他最为脆弱的地方, 他都只是高高在上睥睨了她一眼。 这会儿却明显不悦，甚至还有那么点指责的意味…… 宁宁不明所以, 在场的人多, 她不方便开口问原由，他对她不向对其他人那么宁和, 他怼起她来可是向来都不留情面的。 她简单说了句：“你的书。” 他垂着眼皮, 视线落在书上，倏地扯着嘴角笑了笑。 “谢谢了，你可真是贴心。” 明褒暗贬，他尾音上扬, 轻易就能被别人发现察觉其中的嘲讽。 宁宁：“？？？” 捕捉到他的不满, 她探究地看向他。 他却并不看她, 打开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宁宁看不出所以然, 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看，她坐正身体, 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看了会儿，看不下去。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沈复对她闹情绪, 她功课还没补齐, 能在私下里抽出大把时间帮她追学习进度的，也只有沈复一个人能做到了。 宁宁放下笔，细细想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沈复对她的态度本来挺正常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得情绪呢…… 她没能想出来。 她心思都用来学习了，没怎么观察过他。 想了想，她给他传了张纸条试探下他的态度：【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她问得心机。 如果沈复给予回应，那就证明他还会吃她做的饭，两个人的合作关系还在，他依旧会为她讲题。 那么她就不需要在他闹脾气的事情上过多担心，大可以任由他去了。 如果他不回…… 那她只能抽出时间约他出去谈谈了，她不能轻易失去沈复这么好用的家庭教师。 易得无价宝，难得好老师…… 沈复很快回了她。 纸团是擦着她头顶的发丢过来的，不过半张纸的重量，根本砸不通她，不过带出了几缕碎发。 宁宁知道他是故意的，幼稚的小报复。 “……” 她打开纸条，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回复在她意料之外。 他回的是：【你还有空回家？】 “……” 乍一看没头没尾，宁宁仔细想了会儿总算明白了他是为什么不高兴。 早上的时候她对沈复说“早点回家。” 刚才她自己却跟宁则玉说放学后去鬼屋玩，沈复绝对是听见了，觉得她又要飞他鸽子…… 从鬼屋宣传海报上看鬼屋规模不算很大，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走完了，耽误不了什么的。 但沈复因此却不开心，宁宁有心心虚，她之前放他鸽子一回，他不信任她也情有可原。 宁宁不计较他冷言冷语的讽刺。 她说：【晚上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来鬼屋玩吧？】 写完觉得还是对不起他，又加了句赔礼道歉的话：【辛苦你上次背了我一路，我请你，门票我包了。】 沈复很快回了消息。 这回他终于不再砸她了，纸团丢在了她的课桌上，轻轻打了两个圈。 【嗯。】 没继续冷嘲热讽。 宁宁松了口气，这算是原谅她了。 最后一节课的放学铃声响起。 宁则玉兴冲冲收拾着书包。 池奔说：“今天就别背书包了，万一去鬼屋被吓得狂跑，要是掉几本书或者书包都跑没了，那多丢脸。” “可我作业还没做完呢。”宁则玉犹豫不定。 “明天早来点抄别人的不就行了。”池奔往宁宁的方向努了努嘴：“宁宁最近很认学，她肯定会做完作业，咱正好有现成的人可以抄。” 宁则玉打开书包拉链，一股脑地把里面的作业本全都倒了出来：“也是哦。” 宁宁：“……” 都不问问她给不给抄的噢。 这群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是把别人当他妈了，还是对自己迷之自信觉得别人都很喜欢他们、是不会拒绝他们的…… 第34节 宁则玉他们摊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等着宁宁和乔妹儿收拾东西。 乔妹儿收拾好后把书包挂在后背上，她过来找宁宁：“我好啦。” “我也好啦。”宁宁先对乔妹儿笑笑，然后她略过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宁则玉看着沈复说：“咱们走吧？” 宁则玉以为宁宁是跟他说的话，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走走走。” 他们陆陆续续从课桌过道里往教室外面走。 沈复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在队尾处跟上。 走在他前面的勇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阿复？” 他问：“你要一起去吗？” “嗯。”沈复说。 前面的池奔一听就笑了：“艾玛，你可终于想明白了呀！ok得很，难得人齐一次。” 他和宁则玉默契地停了下来，等沈复走过来他俩一左一右跟在沈复旁边。 池奔伸手去搭沈复的肩：“这样才对嘛，好朋友就该一生一起走啊。” 鬼屋是一个小型城堡，有三层，从外观看是座荒废已久的医院，八、九十年代的风格，特意做了被废弃效果的处理，外面挂着许多人工蜘蛛网和凝结已久成为暗深色的血渍，一眼望去，破旧又压抑。 医院顶端挂着破碎不看的牌子，隐约能看出名字——极度紧急疗养院。 刚走到医院附近，就听到一阵阴风阵阵从医院里传来，伴有隐隐诡异地哀嚎声，令人颤栗。 门口的工作人员见他们大都青涩还没长开，知道他们年纪小，特地提醒：“站内设置很多急救点和绿色通道，想要提前出来的话就走绿色通道或者去急救点按铃，会有工作人员带你们出来。” 工作人员是出自好心。 但宁则玉他们年轻气盛，又在女孩子面前，他们觉得这话就跟瞧不起他们男子气概似的。 他们不太高兴，敷衍道：“嗯，知道了。” 勇子说：“别啊，问仔细点啊，要不等会儿出不来怎么办。” 宁宁和乔妹儿都跟着点了点头，支持他的说法。 宁则玉往乔妹儿和宁宁的方向看了看，他挺了挺腰板，摆谱：“鬼都是人假扮的，有什么好怕的。” 池奔跟着搭腔：“再说了，门票钱都掏了，不走完全程对得起咱们的人民币么。” 勇子见他们胸有成竹，觉得他们是把握的，于是说：“好好好，我不问了还不行么。” 宁宁见大局已定，没做无谓的挣扎，什么都没说。 乔妹儿此时和宁则玉他们不熟，也没好说什么。 沈复几不可察地无声冷笑了声。 就可劲儿作吧，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个儿。 宁宁因为差点又放了沈复鸽子的事情对他有愧疚，一直暗中打量他。 见他神态自若，半点不见忐忑，她小声问：“你不怕的吗？” “怕？”他悠悠瞥她：“在见识了最可怕的真人版浴室贞子后，其他妖魔鬼怪还能是事儿？” 宁宁：“……” 他这一言不合就调侃她是什么毛病！ 宁则玉问：“什么真人版浴室贞子？” 宁宁说：“没什么。” 沈复轻笑一声，没搭话。 宁则玉：“……” 勇子嘟囔了句：“你们好像很多小秘密的样子啊。” 宁则玉感慨：“女大不由哥啊。” 工作人员见他们不想听，于是没再往下继介绍如果分辨和寻找急救点。 他笑笑，并不恼怒。他见惯了不听他详细解说的人，最后哪个不是在里头要死要活的，完美演绎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几乎可以想象这几个年轻学生等会儿在里面是要怎么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因此对他们格外宽容，并没和他们计较，反正他们很快就要遭殃的…… 他把他们带到入口处：“那请进去吧，这就是入口了。” 宁则玉和池奔雄赳赳气昂昂打了头阵，结果才进了医院，就被眼前突如起来的漆黑给吓得晕了晕。 九月的天黑得晚，此时外头还是亮堂的。 而医院内部确是黑压压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五指，仿佛和外界是两个世界。 这是一个陌生、诡异、凄凉的新世界…… 宁则玉打了个哆嗦，但为了刚才的狠话，他只能强装镇定。 他回头看了看和乔妹儿抱在一团站在最后的宁宁：“宁宁，你要是害怕的话就……” 本来想说站在他身后的，在看到旁边的沈复时，他改口说：“就去沈复后头躲着。” 宁宁：“……” 他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撮合她和沈复啊…… cp粉真可怕。 池奔看看宁宁：“宁宁。” 他又看了看乔妹儿：“还有咱们妹儿。” 乔妹儿：“……” 她永远逃脱不了大家对她名字打趣的命运，每个人都能从她的名字上占她的便宜…… 池奔说：“你们别站最后，站最后最容易被鬼抓了。你们要是来中间站着，我们罩着你们。” 乔妹儿一听，扯着宁宁往前走了走，挤开前面的勇子插在了队伍中间。 勇子：“……” 他也怕被鬼抓的好不！逛个鬼屋怎么还就搞上性别歧视了，凭什么男人就一定要当炮灰啊！ 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沈复走了过来，对勇子说：“紧张么？那你去前面吧。” 勇子欢天喜地地走了。 走之前激动地对沈复弯了下腰鞠躬：“谢谢。” 必须得好好感谢，沈复可是救了他半条命啊！ 沈复不偏不倚，刚刚好站在宁宁的身后。 宁宁侧过头来看他：“沈复。” “怎么？” 她想起沈复给她那一棍子的事儿了，好心提醒：“鬼都是员工扮演的，你可别惊吓中产生应激反应把人打了、或者砸东西，那可是要赔钱的。” 沈复：“……” 沈复脸色黑了黑，几秒后，他笑了一下：“所以，请你一定要看好我。” “为什么？”凭什么要看好你啊！ 乔妹儿是不知道他们同居事情的。 所以沈复弯了弯身子，把头伸到宁宁耳畔五厘米处停住，用仅用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妈给咱们留下的那些钱都用来赔偿了，咱俩吃什么喝什么？” 宁宁：“……” 乔妹儿诧异看了他们一眼，从她的角度看，沈复和乔妹儿的动作很亲近，似是贴在了一起。 宁宁不回话，无声抗议。 她自己有零花钱，饿不着她，才不会因此而折腰。 沈复料到她不听话，慢悠悠又加了句杀手锏：“真砸坏了什么摊上了事儿，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和你讲题？” 宁宁眼神闪了闪，再次看向他时格外坚定：“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你的。” 沈复勾勾嘴角，站直了身体，和她拉回到普通同学间的距离站着。 他们说话的功夫，前排的宁则玉和池奔已经扛不住了。 宁则玉说：“阿复，要不你先进吧，让我妹和乔妹儿在中间，我们几个在她们后面殿后。” 沈复还没说话，宁宁先抢答了：“不行——” 沈复垂眸睨她，黑暗中大家看不太清彼此的表情，他仗着黑暗做掩护，肆意地牵扯嘴角轻笑着。 宁则玉：“？？？” 宁则玉把宁宁拉到一边，小声说：“妹，别拆台了行吗，让你哥走前面，你哥会被吓死的。勇子跟池奔也胆小，这时候只能沈复上了。” 宁宁想了想，说：“我走沈复前头吧。” 怕宁则玉误会她向着沈复，她多解释了一句：“我胆子大。” “？？？？”宁则玉急了：“你傻啊，鬼屋里打头的和压轴的都容易被鬼抓的。” “没事没事的哈，我来吧。”宁宁知道啊，她也怕啊，可她不能让沈复打头啊，就他那个应激反应，搞不好真的会再次“打鬼”……到时候他怪她看护不利不给她讲题，那她也跟着倒霉。 宁则玉：“……” 宁宁站在了最前面，乔妹儿左思右想，最后颤巍巍走到她身边，紧紧挽着她的胳膊，选择了和她并肩站着。 宁宁感到乔妹儿身体都抖得不像话了。 “乔妹儿，你害怕的话就去宁则玉那里吧。” 乔妹儿抱着她胳膊的手又紧了紧：“不要紧，我不怕，我陪着你。” 宁宁心里一暖：“嗯。” 宁宁喊沈复：“沈复。” 沈复走到她身后。 第35节 她提醒：“你跟紧我噢！千万要站在我身后不要乱晃哦。” 万一他有什么异动，也方便她第一时间去制止他。 沈复说：“嗯。” 宁宁愣了愣，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这声“嗯”格外温柔。 她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不可能，一定是错觉，他对她明明那么凶。 宁宁和乔妹儿一点点往前龟速的挪，两个人连眼都不敢睁开，半闭着眼睛缓慢移动。 其实他们现在还在入口处，压根没正式进入医院，光一个入口，就把她们吓够呛。 周围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脚底黏腻腻地不知踩着什么东西，到处阴风阵阵，吹得她们寒毛直立。 宁宁时不时扭头看看沈复还在不在。 池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就是早上还说不喜欢沈复的宁宁？ “你妹吓得哆嗦成那样，都还不忘关注沈复。黏阿复成什么样了，怎么好意思说不喜欢阿复的？” 勇子说：“就是，不喜欢能黏成那样？我都看得出来她有多喜欢阿复……” 宁则玉：“……” 他这个护妹狂魔都找不出理由给宁宁开脱了。 池奔感慨：“事实证明还是阿复实在，说了宁宁一直缠着他。宁宁啊就没句准话。” 勇子点头：“是啊……” 宁则玉：“……” 宁宁把他们的谈话听到个七七八八：“……” 沈复实在？她没准话？！ 这完全颠倒了好吧！！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乔妹儿脑袋上飞快飘过，乔妹儿一声尖叫：“妈呀，什么东西——” 她这一叫，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 宁宁打了个哆嗦。 后面情绪紧绷的宁则玉、勇子和池奔下意识也跟着叫起来：“啊——” “啊——” 叫声远远盖过了乔妹儿。 几个人齐齐站住，吓得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宁则玉率先想起自己的妹妹，他在后面喊：“宁宁，你怕吗？” “……”宁宁说：“本来不怎么怕的，现在怕了……” 生生被宁则玉的鬼哭狼嚎给吓激灵了…… 宁则玉观察到沈复一言不发，这群人里数他最镇定。 他往前走了走，站在他身边，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臂：“阿复你让我抓一下啊，咱这里就你最能撑场子了，你看你，一脸主角相，这要真放鬼片里，你绝对是最后一个死的，你让我蹭蹭光行吗？让我挽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别。”沈复往旁边错了一步，他委婉拒绝：“你碰我我浑身发毛，还以为是鬼碰我，我怕忍不住打你。” 他可没忘记当初他把宁宁当女鬼一路惊吓给他打电话求助时，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现在活该他也尝尝求助无门的滋味。 宁则玉：“……” 宁则玉灰溜溜走了回去。 才走到第一次层，几个人就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宁则玉和池奔，简直吼了一路，尖叫声从来没断过。 “呀——”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宁宁：“……” 他们叫声太恐怖，导致她的恐惧连着上升了好几个度……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墙上挂着许多画风诡异的相框，经由拐角处时，忽然有双血淋淋的手从相框里伸出来，猛地抓向了乔妹儿。 乔妹儿吓得声音都扭曲了：“哎呀妈呀。” 她三魂都快吓没了，松开宁宁的手转身就往后跑，终于甩开了那双手，此时离她最近的就是沈复，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他的衣角寻求安全感。 沈复一个侧身躲开了。 乔妹儿：“……” 那双手在乔妹儿躲掉后，猛然转了弯，直直伸向宁宁。 “啊——”宁宁吓得后退一步，帖在沈复身上。 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手臂，他穿的是短袖，她也是，某种意义上算是肌肤相贴了。 沈复垂眸觑了眼她紧紧箍着他手腕，不语不躲，而后抬了眼，继续看前方的路。 刚刚还被沈复无情闪避的乔妹儿：“……” 她不过碰了下他的衣角，都被他闪开……宁宁却实打实的和她揽上了，他都没拒绝…… 她心塞：“我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和她同病相怜的宁则玉说：“我也……” 池奔说：“我也……” “我……”勇子声音戛然而止，一秒后，他颤巍巍伸出手，指着天花板嗷得一声叫出来：“啊啊啊宁宁前边那是什么东西！” 24、024 ... 第二十四章 大家顺着勇子指的方向看过去, 惊愕发现楼梯上方的墙面竟然渐渐由白色变成了红色, 朦朦胧胧的有个庞然大物趴在上面扭动着。 当白色彻底变成红色时，他们才看清原来在墙面下还有一层玻璃甬道, 墙面和玻璃中间充满了红色的血水, 在水里，有个披头散发、一身血渍身穿护士服的鬼怪在原地摇摆着, 她手里攥着还手术刀…… 这画面异常诡异可怖, 更惊悚的是她也看见了他们，不再原地扭动，而是狂爬着疯狂地沿着玻璃甬道开始向前游，速度快得像点了3倍加速的电影…… 宁则玉吓得腿一软, 摊在池奔身上抱团。 乔妹儿被她诡异得行为弄得不明所以, 嘴唇都在抖：“她在干什么？！” 他们都抬着头看着她, 她很快就消失在甬道的另一头不见身影。 队伍最后的宁则玉拍了拍胸脯，有渡劫重生的轻松感, 又觉得刚才的恐惧有点大题小做了：“就这样啊？切，我还以为会钻出来追杀我们呢。” 他笑容刚起, 就见前面的勇子脸色骤然大变，他顿时心里一凉。 “我操——”勇子颤巍巍抬手指向宁则玉的身后：“她钻出来了！她在你后面啊啊啊——” 宁则玉因为极度恐惧身体变得格外僵硬，他双眼睁得老大, 机械性地半回了头, 发现那个女鬼此时出现在楼梯尾端，离他不远，正在盯着他咧着嘴笑, 牙齿竟然是鲜红的，身上也是红红一片，不停地有水滴滴下莱。 她笑得时候，有鲜血顺着她的牙齿往下低落。 发出清脆响亮的水滴声。 一声又一声。 “滴——” “滴——” “答——” 激得他们头发丝儿都快直立，人在过于害怕时，连尖叫都会忘记，向被追捕的动物一样面对强大的、不能与之抗衡的敌人时，出于本能会选择沉默做伪装努力降低存在感。 宁宁抱着沈复的手臂，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看见了女鬼旁边挂着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浴血浴室。” 宁宁又惊又怕，医院为什么会有浴室场所！ 鬼是给了他们反应时间的，她趴在楼梯尾处停留了几秒。 沈复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扯住宁宁的手，她双手冰凉一片，他带着她拔腿就往楼上跑：“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他跑的瞬间，鬼也跟着冲上了楼梯，直奔最近的宁则玉而去。 被沈复一吼，他们才回过神来，玩儿命似的开始往楼上爬。 边跑边嚎：“啊啊——” 被紧追不舍地宁则玉喊得最凶：“救命啊——” 跑到二楼内科走廊时，那鬼就没再跟上来，她趴在楼梯口，扒拉着双手对着他们不停地伸展着，嘴里低咕嚎叫，似是不甘就这么放他们走掉，但是又有结界控制着她不能继续前行…… 反复几次后，她不甘地放弃，慢慢爬了回去，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的猎物们。 她身影彻底消失时，宁则玉失了浑身的力气，他跌坐在地上，狠狠垂了下地面，哭腔都出来了：“妈的，不玩了！这什么鬼地方！受不了了，我要出去！” 池奔没想到工作人员会那么吓人，他有些气急败坏，也不怕把人吓死的吗！ “不是说有急救点和绿色通道吗？！都到二楼了一个急救点都特码的没看到！绿色通道也没见一个！” “开门，放我出去啊！”勇子喊。 大家都想走，放弃了继续探险，纷纷找绿色通道和急救点。 暂时安全，沈复握着宁宁的手松了松，只要宁宁松松手，他们就会放开相握的手。 但是宁宁没有，她依旧死死握着他的，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攥的沈复的手有些麻，他眼神在她的手上扫了扫，她的手因为大力已经有点青筋爆出。 他淡淡移开视线，手重新扣在她手指上。 第36节 两人五指紧扣。 宁宁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动作，她神经紧绷，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在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钻出来…… 乔妹儿看到不远处有个青铜色的铁门，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绿色十字，是为数不多的显示绿色的信号。 “那个是不是绿色通道！”她说。 “有可能它的符号是手术中。”沈复觉得不像：“先别急，看一看有没有其他绿色的标志。” 他们又在附近找了找，找到几个带绿色信号的，带那都是在停尸房、棺材上，更不可能是绿色通道。 这么看下来，就属带十字的最像绿色通道。 他们又回到了青铜色铁门处。 宁则玉伸手就去推门，第一下没推开，他笑了：“肯定是这个了！如果是吓人的房间都特别好进，快走快走，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这什么鬼地方——” 他用了用力，这次推开了。 他忙不迭走进去，宁宁他们也跟着跑进去。 室内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们的手机在进医院时就被陌生了，没有光源可以照路，他们只能原地等待。 等他们人全都进来时，房内忽然亮了。 “啪”得一声，明显不同于鬼屋阴暗风格的明亮光线出现。 强光刺得他们闭了闭眼，池奔笑了：“肯定是这儿没错……” 话音在他睁开眼睛时戛然而止。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堆穿着破旧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弯着身子正围在手术台旁低头干着什么，听到池奔的声音，他们侧过身，齐齐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他们看来。 宁宁他们在对方侧身的时候，得以看到手术台全貌，手术台上躺着的不是病人，而是一具被啃了大半的尸体。 那些医护人员手里，捧着各种各样鲜血淋漓的器官…… 池奔倒吸一口气：“我操——” 医护人员笑了，声音含糊沙哑：“又来一个，嘿嘿……” 他们慢慢向他们挪过来，姿态扭曲不像正常人，像欧美恐怖片里的僵尸。 宁宁头皮发麻，“快退出去！” 他们转头就跑。 医护人员用经过道具处理的尖锐扭曲到有点非人类的声音喊：“别跑啊……回来啊……我的手术刀饥渴难耐啊……” 宁则玉最后一个冲出手术室的，他一出来，沈复就把大门从外面关上。 几个人又跑回走廊内。 宁则玉有点受不住，忍不住发泄情绪，抬了手正想砸墙，忽然想到墙里指不定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万一被他砸出来就完了。 他改为揪住自己的头发：“啊啊啊——” 他开了腔，其他人纷纷跟着埋怨。 “这他妈的什么狗屁鬼屋……” “绿色通道呢！救急点呢！放我出去啊——” 艰难的环境最容易产生内讧，勇子指责宁则玉：“早说了让你问问工作人员什么是绿色通道，你不听……” 池奔怕他们吵起来，赶紧打断他们：“有力气嚎还不如赶紧找到去三楼的楼梯，早点闯玩早点出去！” 宁则玉说：“不是说鬼屋内都有监控的么？监控室的人呢！劳资要出去啊——” 宁宁点头：“肯定有监控，我们到处摆摆手求救吧，监控室的人应该能看到。” 她话一出，立即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宁宁松开了沈复的手，几个人把双手举得高高的，缓慢转着圈，缓慢地喊着：“我想出去啊——放我出去啊——” 沈复：“……” 他没有跟着做。 他有观察带为他们解说的工作人员，在他们拒绝他解说时，他的脸色他看得一清二楚。 工作人员分明是准备看他们在里面缠缠绵绵历经百难的戏份了…… 他们被放出去的几率格外小，求救无异于是在做无用功。 而且这么360度转着摇摆，实在是太……傻逼了…… 沈复的众人皆醉他独醒没维持多久，因为宁宁不满地盯了他一眼。 最初他故作不解她的指责含义。 直到她伸手拍了他的手臂一把，他默了默，缓缓举起了双手，跟着他们一起摇摆…… 其实搁平时宁宁不会要求别人做些什么，她没插手别人生活的习惯。 这是这会儿她照看沈复不出手伤鬼，为他又劳心又劳力的，再见他犯懒摆架子，难免心里不平衡，一时冲动，敲打了他一下。 还好他还算给面子…… 监控室。 有工作人员发现了他们的求救行为，于是给在鬼屋门口做引导员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询问：“林哥，刚才进来的这几个中学生好像在要求出去，需要工作人员去接他们出来么？” 被称为林哥的就是为宁则玉他们介绍绿色通道被拒的那位。 林哥闻言，笑了：“他们有走安全通道么？” “没有。” “有去急救点么？” “也没有。” 林哥嘴角的笑容弧度扩大了很多，虽然他不在监控室，不能亲自看到他们是如果得挫败，但也能想象个七八分：“那不就得了，救急场所他们都不去，那就证明人家没想出来。”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有点犹豫：“可是……” “没事儿的，让他们好好玩儿吧，咱们冒然进去，反倒破坏了他们的兴致。” “好的林哥。” ====== 几个人施展人体求救信号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人来，知晓这个法子不管用，这才悻悻放弃。 求救无门，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走完全成了。 宁宁不喜欢发表意见，她没再继续说话。 乔妹儿提议：“长痛不如短痛，咬咬牙咱们闭着眼冲了吧。” 宁则玉支持：“早做完早完事。” 池奔说：“那咱们走快点，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 他们拿出八百米测试的速度来飞快跑完了全程。 不管鬼怪如何吓他们，他们只管目不斜视地跑。 被鬼扯到了衣服，就嗷嗷喊上两嗓子，脚下不停，也不去看鬼…… 鬼：“……” 他们就一个理念。 ——只要跑得够快，鬼就追不上他们…… 终于提心吊胆地跑完了全程。 从终点出来后，他们连歇都没歇，直接杀向了起点处。 他们一脸愤恨，林哥却跟没看见似的，依旧笑眯眯地：“出来啦？恭喜你们坚持完全程哦，很少有人能走完全程的呢！” 宁宁和乔妹儿好脾气地什么都没说。 宁宁向来不喜欢对别人挥洒太多感情，因此没有和他计较，只想快点回家学习。 乔妹儿是性子软，一般不和人结怨。 沈复更不用说了，只要不是面对宁宁，他总是好人做派端得足。 宁则玉怨气最大，首当其冲开骂：“骗子！你们这群骗子——” 林哥笑容不减，态度好的让海底捞服务员见了都能自惭形秽：“请问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宁宁多瞧了林哥一眼。 这人可以啊，笑面虎得程度跟沈复不分上下…… 宁则玉看见他的笑就来气，和他展开了长达几分钟的争辩。 宁则玉质问：“说好的很多急救点和绿色通道呢？！我们一个都没找到——” 林哥有条不紊地回：“请问您是不是途中看到很多棺材呢？” “是啊。” 林哥莞尔一笑：“有绿色按钮的棺材就是我们的急救点，按一下就会有工作人员出来给您带路了哦。” 宁则玉：“……” 服了，真的，服得连语言能力都快丧失了…… 不止宁则玉，就连宁宁和沈复这种情绪稀薄的都深感无语。 谁他妈把救急点设置在棺材里！ 正常人谁能想到向时不时就弹出僵尸的棺材求救！！！！！ 半天，宁则玉才找回语言组织能力。 “我操——” 感叹完了，又是半天沉默。 他对于这个商家的脑洞已经没话说了…… 第37节 宁则玉偃旗息鼓，池奔顶上来。 池奔问：“那你们的绿色通道呢？” 林哥用幼儿园老师哄小孩儿的那种和蔼声音说：“您是不是看到许多写着停尸房字样的铁门呢？” “是……”池奔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林哥点头确认了他的想法：“绿色的门里是僵尸，红色的门就是我们的绿色通道了哦。” 池奔：“……” 跪了跪了。 惹不起，惹不起。 把应急通道放在停尸间，这是正常商家干得事儿？ 神经病吗这不是。 他们肚子里那点怨气散了，正常人不能跟神经病计较是吧。 几个人无语转身，灰溜溜离开。 林哥热情地起身送他们：“下次再来啊！” “……” 这次鬼屋之行他们心里留下了许多阴影，呱躁的宁则玉和池奔都变得寡言，六个人，竟是一路无言，直至公交站牌等公交准备各回各家快要分道扬镳的时候。 宁则玉等车的时候一直盯着宁宁看。 宁宁察觉到了，本来没打算追问，奈何他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问了句：“你看什么呢？” 宁则玉对着她挤眉弄眼：“我看到你们抓手手了呦。” “……”宁宁装作没听见，看着公家车来的方向默默等车。 宁则玉却不肯放过她：“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宁宁说：“你看错了。” “不能，奔奔他们也看到了。”宁则玉毫不留情地拆台。 宁宁淡定地说：“你们看错了。” 宁则玉：“……” 宁则玉受伤地走到一旁，越想越觉得女大不中留，有什么话都不跟他这个哥哥说了。 “……”池奔说：“看吧，我就说你妹她不说实话，你要真想知道什么，还不如问阿复，至少阿复实在，不会张口说瞎话。” 宁则玉打起精神来，去问了沈复：“阿复，我看到你和我妹牵手了哦。” 沈复只是轻轻说了句：“是么？” 玩儿起了文字游戏，说跟没说一个样儿。 “……”宁则玉见他打哈哈，只得直接问：“你们牵了吗？” 沈复把烫手山药踢给了宁宁，他问宁宁：“牵了吗？” “他们看错了。”宁宁说。 沈复看着宁则玉：“那应该就是你们看错了吧。” 宁则玉再次吃瘪：“……” 池奔和勇子对视一眼，得到一致的结论。 ——沈复被宁宁带坏了。 宁则玉更丧了。 池奔安慰：“恭喜你心想事成。” “我事成什么了我？”宁则玉垂头丧气。 “咱阿复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了？咱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他们牵手了，他却因为你妹妹不想承认而说谎跟着不承认，多明显是在妇唱夫随啊！他们呀，十成十在一起了哦！” 宁则玉喜从心中来。 他是真的粉宁宁和沈复的cp！！ 他立即扯着池奔和勇子站起来，迫不及待地给宁宁和沈复腾出私人空间来：“我们回家了啊，拜拜。” 宁宁诧异：“你们公交还没到呢。” 宁则玉说：“打车，我们打车。” 他们随手拦了辆的士，快步钻进去，临走前宁则玉摇下车窗，对乔妹儿眨了眨眼。 乔妹儿秒懂：“我也回去了，拜拜。” 宁宁说：“你的公交也没……” “我也打车。”乔妹儿也进了出租车。 他们争先恐后地遛了，速度快得宁宁和沈复都没反应过来。 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宁宁说：“要不我们也打车吧？早点回家吃饭。” ——学习。 沈复说：“嗯。” 俩人回了沈家，吃饭、学习。 今晚的沈复格外耐心，从前他对于一个问题都是只讲一次，宁宁大多时候都能跟得上，偶尔在难点会困惑，沈复不再重讲，她都是自己死磕。 这次她习惯性地准备自己反复琢磨时，他竟然主动说：“没有明白么？” 宁宁敏锐察觉他口风有松动的意思。 “有点不太懂。”她老老实实回答。 他提起笔：“那这次我讲慢点……” 开了这个先例，之后再遇到一次听不到的问题，宁宁都会请求再讲一次，他好脾气地应了。 就连最后，沈复看了看时间，到了洗漱的点了，他说：“这是最后一题。” 当他讲完后，宁宁学习的劲头还很强烈。 她想着沈复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她试探着说：“这是初中化学最后的几个知识点了，还剩两个，可不可以讲完再睡呀？” 他挑起已经放在桌面的比，捏在指尖打了个转。 “书给我吧。”他说。 宁宁忙不迭地把书递了过去。 这一讲，半个小时过去了。 讲完后，沈复问她：“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宁宁凝神贯注地看着卷子，头也没抬：“你先吧，我再刷一下题巩固一下知识点。” “嗯。” 沈复先行去洗漱。 等他洗完回来，往客厅看了一眼，宁宁已经不在，大约是回房了。 他回了房，准备等头发干了就睡觉。 他不喜欢用吹风机，大多都头发自然干，他头发短，干得快。 沈复坐在懒人椅上半躺着，正想点根烟，就听到敲门声。 家里总共就他和宁宁两个人，他放心地开了门。 宁宁在门外站着，身上穿着睡衣，那是沈太太给他们置办的，和他身上穿的一样，是同牌子同款式的情侣睡衣，她粉他灰，睡衣质感不错，宽松舒适且保守。 沈复注意到，她一向恬淡的脸上有点儿不太自在。 她看着他，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她不开口，沈复也不说，就这么淡淡地睨着她。 她嘴唇蠕动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沈复。” 他看着她那份儿纠结劲儿都替她累，估摸着她有要求要提。 “有话就说。”他说，算是间接鼓励她开口。 宁宁低了低头，躲开了他的视线：“我……我不太敢一个人洗澡。” 一个人，洗澡。 太过旖旎的两个字眼。 沈复一怔，虽然知晓她的并没有深意，但作为一个心理生理都健全的男人，他依旧不可避免地心里有火苗蹿了一下。 她抬眸看他，鼓足勇气：“你能在外面守着我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太好也不太合适，可她真的没法子不问。 鬼屋里那个浴血浴室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她根本不敢自己去浴室，但是不洗澡又不行，在鬼屋里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会儿粘腻得厉害，不洗漱根本睡不着觉。 问完了，宁宁又有点后悔。 她这个问题不合理，宁宁都不知道沈复会不会同意，沈复这个人最是理智，她还没见过他做过不合理的事情…… 沈复却说：“嗯。” 她略为讶然。 他的表情却很自然，眉目微松，惯常的冷冷清清。 他打开抽屉，取了包烟出来，视线扫过里面躺着的小盒子，那是宁宁前天送给他的赔罪礼物——耳机。 他顺手取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都可以分担注意力，阻止他的心猿意马。 第38节 沈复跟着她到浴室门口。 宁宁看了他一眼：“我去给你拿个椅子吧。” “不用，我喜欢站着。” 宁宁说：“好。” 她从口袋里掏了跟窗帘绳出来。 沈复一眼就认出，这根就是他曾经用来绑她的那根。 “做什么？”他问。 宁宁解释：“万一真的有鬼直接给我捂了嘴让我发不出声，那你不就收不到我出事的信号了吗？” 其实她知道世上没鬼，但刚从鬼屋出来，这会儿心里阴影太大，总是忍不住自己吓自己，她怕万一自己被吓晕了，也好有人来救她…… “……”沈复说：“所以？” 宁宁说：“我稍微开一点点门，咱们中间扯根红绳，如果我察觉到不对劲儿，第一时间会大力拽动红绳，你就赶紧进来啊。” “……”沈复沉默两秒，默默抬起了手臂。 宁宁进去洗澡了。 门口稍微留了一点点缝隙，方便拽动绳子。 她躲到门后把睡衣换下来，换上了一个清凉的吊带半身裙去洗澡，没敢脱光，万一怎的吓晕了，有个衣服蔽体，也不至于太尴尬…… 去淋浴时，她不忘把早就准备好的防狼喷雾也放在了随手能够到的地方，以防沈复突然想不开起了歹心…… 她觉得有点对不起沈复。 一方面寻求他的帮助，一方面又暗中防备他…… 但没法子，人总得有自保意识才行。 浴室很快有潺潺流水声传来。 一点点儿落在沈复的耳朵里，引着他想入非非。 沈复甩甩头，为脑海里不受控制想出的画面而烦躁不安。 他拿出耳机连在手机上，戴上耳机，声音调得极大，听着恢弘且正义凛然地guo歌和各种抗zhan曲，强硬地将心态变得肃穆。 而后，他又点了一根烟。 抽着烟，听着歌，还是不解旖旎…… 25、025 ... 第二十五章 沈复耳朵里塞着宁宁送他的耳机, 从他戴上它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她是用了心的。 音质很好，隔音效果也不错, 阻断了浴室内引人遐思无暇的流水声。 这让他不至于被她牵引的那么深。 沈复想强硬压制心底的念想, 结果反而适得其反，他心里的阴暗面就像遇了水的海绵一样不断膨胀着。 他垂眸, 看着自己手腕上系着的红色的窗帘绳, 绳子被拉得很长，穿过门缝，跃进了浴室内，时不时轻微的动一动。 他知道, 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在宁宁的手腕上, 随着她沐浴的动作, 而轻缓自然地颤动着。 这条红红的绳子，仿佛月老的红线, 牵引着他们两个。 他脑海里甚至已经在私自脑补构建着她站在花洒下的画面：细腻的水流在她身上细细流淌蜿蜒，她腕上的红色绳子, 衬得她的肌肤如雪…… 沈复甩甩头，他特别反感这种情绪上的不受控，这让自制力很强且追求自控的他非常不适。 他闭上眼, 另想他法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放空了两秒，他决定去想鬼屋里经历的那些狰狞骇人的鬼怪们。 从镜子里伸出来的手、浴池甬道里追杀他们半层楼的护士鬼、棺材里蹦出得僵尸、楼顶上飘过的吊死鬼，地板里钻出来要拉他们下地狱的冤魂…… 一系列的恐怖画面电影一样成祯的闪过, 他终于成功地赶走了心里那点儿事关风花雪月的荡漾心思，总算冷静下来。 而且是透心凉。 沈复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特别怕鬼。 因此从不看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惊悚片都不看。 他对灵异相关的东西恐惧感格外强烈，身处其中时，他自我保护的机制是硬碰硬，比如上次把宁宁当贞子那回，毫不犹豫便甩了棍子扔过去砸。 这次在鬼屋，他面上端着冷静，没像其他人一样大吼大叫，其实好多次看到出来吓人的工作人员还有诡异的画时，他都忍不住想要动手去赶走他们…… 得亏了宁宁抓着他的手又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分出了攻击鬼怪的精力去照顾宁宁的情绪，这一路下来，他才得以没有毁坏物品…… 浴室里，除了水声再无其他。 宁宁听着水滴滴落在地的声音就响到了血池甬道里的女鬼，她眼睛都不敢睁，除了挤洗发露之类的洗漱用品时才会睁下眼，其他时候都是闭着眼洗。 当她洗完身体准备冲掉头发上的护发素时，忽然觉得洗澡水好像变稠腻了许多，她动作猛地顿住。 不知道这温热黏稠的触感是因为混合了护发素的缘故，还是水变成了鲜血…… 这念头一闪而过，理智告诉她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但想法一起，就停不下来了，总觉得自己身上这些湿漉漉的不是水还是血。 她紧闭着的眼皮又紧了紧，因为太过用力，导致眉头和嘴唇也紧绷起来。 她想和沈复聊一聊，好缓解一下恐惧：“沈复，你还在吗？” 一秒。 两秒。 三秒过去了，他那边迟迟没回复。 宁宁闭着眼处于黑暗中，等待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 她以为声音太小他没听见，于是加大音量，再次喊了声：“沈复？” 他依旧没有搭腔。 宁宁有点害怕了，按照恐怖片里的套路，一般鬼怪出现时，都是会自带结界，让外面的人听不见受害人的声音…… 此时她的耳边只有水流声，滴滴答答很是瘆人。 她伸出手摸索到开关处，停了花洒的水。 等室内安静下来后，宁宁再次提高了嗓门，几乎是用吼得：“沈复，你别吓我，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到就说句话好吗？” 一片死寂。 回应她的是室内微风，席卷着凉意从她身上抚过。 宁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半是被夜里的凉风激的，一半是吓得。 她嗓音都变了：“沈复——”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硬生生颤成了好几个音符。 她本来想扯动系在她的手腕和沈复手腕处的窗帘绳，但又感觉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太好。 虽然有小吊带护体，但是这么湿淋淋站在花洒下确实不太雅观，也显得自己轻浮。 而且之前宁宁追沈复追得那么轰轰烈烈，很容易会给沈复造成在有意引诱他的错觉。 宁宁思索了会儿，放弃扯动绳子的想法。 她迅速打开花洒，胡乱把头发上的护发素洗掉，而后微微睁了一点点眼睛，只睁开一条缝，勉强能视物的程度。 她一把扯过旁边的浴巾，直接包在吊带外面，也顾不上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匆忙走到浴室门口。 她站在门后，两只手紧紧攥住浴巾，免得浴巾掉下去。 宁宁通过门缝往外看了看，第一眼，没看到沈复。 她只得稍微加大点门缝，把门拉到半开，这才看到了沈复，他大半身子靠在门上，一小半靠在墙上，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闭着眼表情凝重，不知在沉思什么。 宁宁不满，说好了守着她的，结果自己听歌听得起劲儿根本就不带理会她的。 她问：“你怎么不理我的？” 他神色没有半点起伏，似是没听见。 宁宁：“……” 耳机质量也太好了点吧！早知道就不送给他了。 忽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这么近没道理听不见，难道是真的被鬼怪设置了结界，他和自己看似离得近，其实并不在一个空间么？！ 宁宁大声喊道：“喂！” 一边喊，一边伸出手去，试图去触碰他，看看能否摸得到，看看他是否真的存在。 她手搭上他的肩：“你别吓我啊——” 手下传来温热坚硬的触感。 她心里一松，总算踏实了一些，也有了点真实感。 沈复正在鬼怪的幻想世界里历劫，被她这么陡然一碰，吓得七魂没了八魄，以为被鬼抓住，即刻间就炸了毛，受到了万分惊吓，发出一声极其低的：“啊——” 充满了浓浓的戒备和恐惧。 宁宁被他这么一叫，刚刚消散的惊惧立即卷土重来，她吓得身体僵住，难道他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沈复挂着一脸的惧意惊慌转身看过来。 他是倚着门站着的，门本来就被宁宁打了半开，此时没多少支撑力，他这么骤然一转身，门被他甩开，失去了支撑力，他没来得及调整好在站姿，歪歪斜斜踉跄了了一步，一条腿踏进了浴室内。 沈太太爱美也追求美，她喜欢平滑的事物，觉得那样视觉上很舒适，所以浴室没有做防滑处理，地板特别光滑。 而浑身湿漉漉的宁宁在门口站着，此时地板上已经有许多从她水上流下来的水渍，湿漉漉一片。 第39节 沈复一脚踩上去，不可避免打了滑。 整个人直挺挺跌了下去。 整件事发生的很快。 从他被拍到跌倒不过短短几秒。 他摔倒在地，睁开眼时还是懵着的，不明所以。 他愣愣地抬头往上看，这一看，愣上加愣了…… 宁宁…… 她是穿着裙子的，酒红色的裙子长度到大腿中段，上半身裹了浴巾，围得严严实实，单从造型上看，是很正常的装束。 大街上所穿衣料比她少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她因为要洗澡，所以内里什么都没穿。 仅穿了个小吊带裙来做遮掩，以免被他看了去…… 其实她现在这么穿完全没问题，正常地看她比如直视或者俯视都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但现在的问题是—— 他是摔倒在地面上的，以绝对仰视地角度看着她…… 在他的角度，她裙底的风光，是一览无余的…… 沈复：“……” 宁宁：“……” 事情发生的太过意外且突然，沈复猝不及防，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宁本来正担心他有没有摔伤，可是当触到他古怪的表情时，她恍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也跟着呆住。 时间在尴尬中游走着。 一秒，两秒，三秒…… 两个人就保持着遥遥对望的姿势许久，最终，是宁宁反应过来。 “你看什么！”她低声呵斥。 她连连退后几步，双手紧紧按住裙摆压住。 她是护住了裙底风光，但一直被她双手攥着围绕在上身的浴巾因为没了她的手做固定，瞬间就掉了下来，因为她动作幅度过大，肩上的吊带也斜斜垂到了上臂，导致本就低领的衣服垂得更低，前胸半截的光景泄露了几分。 宁宁：“……” 沈复：“……” 他将将才从方才的春光里抽身出来准备回避，紧接着便被她第二次乍泄的风情砸得始料未及，思绪再次出现怔愣…… “你还看！”宁宁吼他。 宁宁本人的声音是甜美的挂的，就算她此时在凶他，可是话从宁宁嘴里说出来，软糯糯的，乍一听，竟有几分娇嗲的意味。 宁宁：“……” 没能表现出心里的愤怒，好气！ 好在沈复很配合，他立即别开视线。 为了自证清白，他没先起身，而是先扭过脸去，向相反的方向看去。 宁宁飞快抬起左手把衣带整理好，然后弯下腰迅速捡起浴巾重新披在身上，包裹好自己后她把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取了下来。 沈复等了会儿，问她：“你好了么？好了我就起来了。” 地上又湿又凉，在上面趴着对谁来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 回应他的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 “流！氓！” 沈复：“……” 他觉得自己被这么称呼很冤枉，但他还是决定先稳住宁宁再说。 他道歉：“对不……” 眼睛下方和颧骨上面的位置忽然被一个坚硬沉重的东西砸到，疼痛感骤然出来。 沈复的声音戛然而止，改为了一声痛苦地：“嘶——” 宁宁刚才一时情急，看到旁边的置物架上搁置的高尔夫球，随手抓过来就对他丢了过去…… 沈复直起上半身，跪坐在地上，右手捂着眼睛，疼得低着头倒吸凉气，他问宁宁：“你在做什么啊——” 很平常的一句询问，许是大饱了眼福的原因，他心情得以安抚，此时并没有很生气，情绪还算平静。 宁宁焦虑，她发泄性地跺跺脚：“你太讨厌了！” 她转身跑出了浴室。 沈复听着她离开的动静懵了一瞬，而后转过身冲着门外吼：“你等会儿！你倒是扶我出去啊——” 脚步声顿了顿，不到一秒就接着响起。 很快，她跑没了影。 “……”给沈复气够呛，沈复一手捂着眼，一手把手上的绳子粗鲁地扯下来后发泄似的狠狠摔在一旁。 宁宁回了房躺在床上，把杯子拉得高高地盖在头顶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这是沈太太走得第三天，沈太太要一星期后才能回来。 她和沈复，还有继续单独相处四天…… 整整四天啊，太折磨人了！ 她还是云云时，都没被人这么看个彻底过。 现在可好，在一个不是自己男朋友的人面前，走了那么大的光，或多或少是有些难堪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复相处。 她在被窝里滚了好几遭，最终决定打掉牙齿活血吞，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他相处。 也没其他法子，总不能为这个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次日，清晨。 宁宁早早地就起了床，给自己做好了早餐，在还没到沈复起床的时间点前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她也没有给沈复做饭。 昨晚她刚吃了大亏，她认为最近不能再向从前那样事无巨细地照顾沈复，不然太没自我，显得倒贴他多厉害似的。 宁宁到教室的时候教室人很少，只有几个勤快的住校生在。 她昨晚睡得晚，又起得太早，睡眠时间不够，怕上课的时候会犯困影响学习，她把校服外套拿出来搭在身上，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觉。 等她再醒来时，教室里人已经来了一半儿。 宁则玉也来了。 他在后面沈复的位置上和池奔一起吃着早饭，见宁宁醒了，兴冲冲和她打了句招呼：“宁宁，你来啦。” 宁宁回头，对他笑笑，回应：“早。” 宁则玉看到她脸的时候愣了愣：“宁宁？！” 他说：“你昨晚也没睡好吗？” 宁宁捕捉到了也这个字，她第一反应是难道宁则玉说得是沈复也没睡好，她抿了抿嘴，有些忐忑，难道是沈复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宁则玉了？ 不然宁则玉怎么会用也呢。 “还有谁没睡好？”她问宁则玉。 宁则玉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睑：“你看看这儿。” 他又分别指了指乔妹儿、池奔和勇子：“还有咱妹儿，奔奔，勇子，哪个不是挂着熊猫眼来的啊。” 乔妹儿听到自己名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宁宁在，颠颠儿跑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她盯着宁宁的黑眼圈看了会儿，说：“宁宁，你也是被鬼屋闹得吧？” 宁宁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所说的没睡好是因为被鬼屋给吓得夜不能眠…… 她松口气，为了不让他们深究她失眠的点，点点头表示她也是和他们一样：“嗯。” 宁则玉好事儿，有事没事喜欢观察其他同学，时常会往周围看看，他到处扫的时候远远看见沈复走进教室。 他抬了手，对他挥着手臂，热情说道：“阿复，你来了啊——” 宁宁正想低下头假装看书，免得和沈复对视，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乔妹儿身体一僵。 她凑过去点，嘘寒问暖：“你怎么了？” 乔妹儿直勾勾盯着她，似是有意别开视线控制着不去看其他地方，声音也有浅淡的慌乱：“我先回去了啊宁宁。” 周围人太多，不适合聊些私人的东西。 所以宁宁暂时没多问，她说：“嗯。” 宁宁低头看书本，避开了和沈复对视的可能。 不是对他有怨气而产生的赌气行为，是因为一时冲动自己打了他，打完后觉得他完全是情有可原的行为，而自己过于暴力了。 想要道歉，但他又的确把她看得够够儿的，对不起的话她就怎样都说不出来…… 万千情绪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着，内疚有余，道歉的高度却又达不到。 她纠结的空档，有温润不刺激的柠檬香味传来，那是和她衣服上一样的洗衣液味道，她知道刚才走过的人一定是沈复。 沈复来了，宁则玉也刚好吃完早饭，他拿着食物垃圾袋站起来，给沈复腾地方，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愣了愣。 他惊呼一声。 “哎呦我去，明明咱们几个眼下都带着鬼屋后遗症，怎么单单到你这儿就升级了呢？” ——还升级的那么厉害。 瞧那儿颜色深的噢，淤青一片、肿胀不堪，仔细看，还有血丝…… 26、026 ... 第40节 第二十六章 宁宁：“……” 她昨晚还在想, 她的力气不算小, 沈复的眼下很有可能得淤青。 现在看来她想法成真了…… 沈复轻飘飘哼了一声，不言不语。 他径直走到自己座位随手把书包放置在桌洞内, 而后将座椅拉倒后面靠墙的位置, 与课桌拉出好大的距离，他这才坐到座位上坐下, 抬着下巴瞅着前方装死的宁宁。 他伸展着两条大长腿, 脚刚好点在她的座椅下，双脚碰到她的座椅时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宁宁不知他的触碰是否有意，暂时没做回应。 宁则玉跟着沈复过来，盯着他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 万分疑惑：“可是我记得数你最镇定啊, 还以为你不怕鬼呢, 没想到你也怕，瞧你吓得, 这黑眼圈……” 他声音渐渐小下来，终于发现他的“黑眼圈”好像不太对劲儿。 池奔白他一眼：“蠢, 看仔细点儿，这能是跟咱一样睡不着才落下的黑眼圈么？” 宁则玉嘴角沉了下来，他郑重看着他：“阿复。” 沈复把眼神从宁宁身上移开, 投向宁则玉。 “你被打了？”被打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宁则玉特意压低了声音，小声且严肃的问沈复。 没等沈复回应，他先炸了。 “谁干的？”他把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也顾不上躲避监控，边说边翻通讯录：“对方多少人？招呼些兄弟中午放了学揍回去，哥几个陪着你把场子找回来。” 行凶者宁宁：“……” 莫名心虚…… 她晓得宁则玉打是不会打她的，可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指不定会怎么数落她呢…… 宁宁垂了垂脑袋，等着沈复揭露她的恶行。 沈复并未言语，他视线落在宁宁身上，摸了打火机出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键。 宁宁迟迟听不见沈复的回答，只听见打火机反复点火关闭的声音。 “哒——” “哒——” 间隔时间一致，一下一下、脆生生、有规律地响着，听得她莫名有些焦虑。 池奔看着沈复，发现他一直看宁宁，他也跟着往宁宁身上看去，没发现宁宁身上有什么异常。 仔细想了想，他们之间有些不大对劲儿啊…… 他又看了看沈复的脸，只有眼下那一处伤，不可能是宁则玉说得被人堵了的情况。 他们不是没一起打过架，都知道沈复体力好得很，一个人的话根本伤不了他，但如果是一群人的话，既然对方那么兴师动众地来了，就不可能只打一下他的眼睛就完事…… 池奔瞄了宁宁一眼，心中了然，他抬手抢过宁则玉的手机。 宁则玉说：“你干嘛？我正准备叫人呢！” “别着急，你先听听阿复怎么说。”池奔劝他，不动声色地制止了宁则玉叫人的行为。 宁则玉极其肯定是外校的人干得。 沈复在一中就算是横着走都没人敢惹。 他成绩好，只要不桶出天大的篓子，校方都会睁一只眼闭只眼，甚至大多时候都在主动护着他这个能拼一下高考状元的头号种子选手。 他性子好、运动场上也能打，跟谁都能合得来，男生就没跟他处不来的，最近又得了校草头衔傍身，身后一大票的迷妹跟着。 老师同学都宠着，在一中他简直是个隐形boss，哪个不长眼的一中学生敢动他啊，这不是挑战全体师生么！甭说学生，就连老师对他都是客客气气地给足了面子。 而且沈复是被沈家丢进部队的训练营里摸爬滚打过的，虽然不是正规训练，只是偶尔课外练一练，那也是有足够自保能力的。 能伤沈复的，只能是外校的人，还必须得是校霸级别的带足了人手过来抓人，才有机会、有能力伤到他…… 宁则玉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沈复回话。 他有点急：“说啊，阿复，咱必须把这场子掰回来，你可是咱们一班……哦不对，是整个一中的脸面。欺负你，不是欺负咱一中么！” “你快说啊！”他连忙催促。 声音因为着急所以一声比一声高。 宁宁：“……” 她心想要不她主动向宁则玉坦白算了，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的还能私下解决，要是任由宁则玉继续哀嚎下去的话，不一会儿就得吼得全班都知道了。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解释。 忽然有道清冷的声音说：“猫。” 她愣了愣神，顺着声源回头看去，刚好对上沈复的视线。 他抬着下巴垂眸睇他，他眼睛本来就有很强烈的冷落感，以这种姿态看人时，越发显得漠然。 尽管他的神色很淡，但宁宁还是有种被他睥睨的压迫感。 此时他的右眼下方挂着范围不算小的淤青，微微肿胀着，他肤色均匀干净，陡然多出这么一抹淤青特别醒目，宁宁越看越触目惊心。 他伤得真的不算轻。 宁则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谁干得？” 沈复又说了一遍。 “猫。” “……”宁则玉懵逼：“什么玩意儿？” 沈复勾起嘴角，盯着宁宁的眼睛说：“回家的路上路边不知从哪儿蹿出一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来，临时给小野猫让路的时候没站稳，磕路边植被上碰出来的。” 宁宁：“……” 她听得出沈复讽刺她呢，一口一个小野猫的。 心说也不知道谁才是小野猫，整天耀武扬威地折腾她做苦力，张张嘴就能支使她跑断腿…… 宁则玉将信将疑。 他问和沈复一起回家的宁宁：“是这样吗宁宁，真的是小野猫？” 宁宁：“……” 并不是！！ 但是小野猫这个说法总好过说是她把沈复弄伤的，不然宁则玉肯定会问为什么打沈复…… 她不能让人知道她被沈复看个低掉儿。 她咬了咬牙，认栽：“嗯，是小野猫没错……” 话音刚落，沈复低低笑了两声。 声音不大，笑意却昭昭—— 引得沉迷于日漫中的勇子都抬头看过来。 宁宁脸上一热，知道他是笑给她听的，讽刺她“有自知之明”呗。 宁则玉嫌弃地瞥了眼沈复：“你还笑得出来！” 被猫给整成这样多没出息，还不如被打好听呢。 池奔说：“阿复，你最近真的反常，爱笑了不说，笑点还奇特得一笔。” 沈复淡淡地说：“是么？” 他掏出手机，调到未接来电页面，整个页面都是同一个来电号码，日期停在了半个月前。 他眯了眯眼睛。 在宁宁跟他进男厕之前的一周开始，她就再没主动向他打过电话，之前都是雷打不动，每天至少要骚扰他五六回的…… 他把那串号码添加到了通讯录。 名字一栏，输入：【小野猫】。 至此，宁宁的手机号在他这里终于有了名字。 宁则玉不放心沈复的眼睛：“你这磕得可够严重的啊，去医院瞧了没？” 宁宁下意识往后侧了侧身子，等待沈复的回答。 看着他凝结着淤血的伤痕，她不是没有愧疚的。 沈复在她离他近了将近一寸的脖颈上扫了眼，晓得她在听，他略一思索，说了句：“没。” “那怎么可以！”宁则玉说：“中午我陪你去看看吧，都有淤血了，可别影响视力，看着挂吓人的。” 沈复拒绝：“没事，等淤血散了就好。” 宁则玉觉得不妥，他试图劝沈复：“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这可是眼睛啊，是……” 沈复说：“李玲玉来了，快做好。” 宁则玉立即转身坐好，那可是全校闻名母老虎，他可不敢惹…… 池奔撕了纸条递给沈复：【兄弟，你们玩儿得挺嗨啊。】 沈复对于他这种暧昧用词从来是不予理会的。 准备扔掉的时候瞥了瞥宁宁，揉搓纸条的动作顿时一停，想了想，他用手把纸舒展开，写了句：【没有的事。】 沈复不配合，池奔也不好再调侃他们：【真不去医院看看？】 沈复回：【看过了。】 医院里有相熟的医生，上学之前找他看过，问题不大。 池奔：“……” 第41节 他就说嘛！沈复可是爱惜自己爱惜到偶尔长个痘痘都得去医院的人，怎么可能眼上挨了那么一拳却不去看—— 原来说没去医院不是说给宁则玉听的……合着是苦肉计啊！ 他点赞：【机智boy……】 沈复：【低调。】 暗指不要往外传。 池奔：【我懂，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 沈复没再回了。 宁宁心下难安。 她越想越觉得沈复那个伤真的挺严重的，放任着它不管可别影响到视力。 那她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而且对沈太太那里也不好交代。 她对沈复的愧疚感蹭蹭疯涨，脑子里想的都是沈复对她的好，又想到了她对他其实并不好，总是利用他给自己讲题，他并不是故意看她身体的她却出手打了他，还动不动就放他鸽子…… 在愧疚心理的支配下，她对沈复的坏印象一点点儿塌陷，而他的好在他心中萌芽待发。 她开始陷入自我反省中，甚至懊恼自己早上竟然没给沈复准备早饭。 丝毫没意识到，她本来就没义务给沈复做饭…… 27、027 ... 第二十七章 宁宁没有出神多久, 因为李玲玉的到来而被打断。 李玲玉直奔讲台上站住, 拿着板擦敲了敲桌子，在同学们把视线聚集到她身上时, 她一句废话都没有, 开场白也省掉，利落地讲正事儿。 “中秋节快到了, 明天咱们开始放假, 从周三放到周五，周六周日正常上课。” 为了尽可能的给学生挤出更多的学时间，她连语速都是快得，恨不得一口气说完。 “……”大家都知道节假日放假周末补回来是常事, 可是真的这么安排时, 学生们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池奔小声抗议：“那不是相当于才放一天么……” 李玲玉严肃地瞥了他一眼。 池奔识相地低下了头认怂, 得罪老师没好处，为了以后请假方便, 该认怂时就认怂。 李玲玉继续说：“今天下午第三节 课开始大扫除，什么时候能放学看你们, 你们积极了早点打扫完，就能早回家。要是偷懒耍滑也随你们，反正老师算加班的话可以在办公室解决晚餐, 但你们就得饿着肚子了, 而且还得继续干活搞卫生。” “……” 李玲玉看向班长：“班长抽空把值日范围划分一下，大扫除之前安排下去。” 班长点点头：“好的。” 李玲玉说：“嗯，你们继续上课吧。” 她双手背在身后, 慢慢地在教室内走了几圈，经过沈复和宁宁时多看了他们几眼。 学校关于他们的传言闹得不小，他们这些当老师的也知情已久，不少老师私下里也打趣过他们，唯独李玲玉没参与，她可是他们的班主任，沈复是她手里的王牌学生，她很怕沈复被其他事情分了学习的心思。 可宁宁那张脸和气质，实在是过于打眼，别说沈复了，就她看着宁宁都会下意识宽容许多…… 人欣赏美是天性，这事儿控制不来的。 她认真思考，是不是把他们的座位安排得太近了…… 仔细想了会儿决定还算了，他们都在叛逆期，对他们态度也不能太强硬，容易激起逆反心理，现在他们两个人还算相安无事，她万一画蛇添足反倒不好办了。 下了早读课。 乔妹儿来找宁宁：“宁宁，我没吃早饭，能陪我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吗？” 宁宁正在记重点，本来想拒绝，结果看到乔妹儿神色有点不太自然，宁宁想着她应该有话要说。 于是她放下笔：“好。” 两个人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乔妹儿喊她：“宁宁。” “嗯？怎么啦。”宁宁回。 乔妹儿神情严肃：“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宁宁早有心理准备，她淡淡地说：“你说。” 乔妹儿说：“我之前确实对沈复有好感，他学习那么好，人也低调，就很崇拜他……” 她怕宁宁多想，急忙解释：“但是我发誓，也只是好感而已。以前也的确起过一点和他套近乎的心思，可是当咱俩成为朋友后，我就不再喜欢他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在对他起任何一点心思。” 被她这么一说，宁宁才想起来沈复刚到一班时，乔妹儿也有找沈复问过题。 当时她没有多想，还以为乔妹儿是看着沈复的成绩是第一的原因，才来找他问题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 但是，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呢？ 而且乔妹儿的样子，分明是怕她多想，来有意解释的。 “……” 宁宁知道乔妹儿也误会她和沈复的关系了。 宁宁从前追沈复追得惊天动地，她也不好冒然就和沈复划清界限，总得等找个合适的契机再说，就算说了也没人信。 而且乔妹儿已经先入为主，认定她和沈复有暧昧关系，她否认的话，搞不好乔妹儿还会觉得她连实话都不肯对她说，觉得她不把乔妹儿当好朋友…… 现在不是和沈复分道扬镳的好时机。 宁宁暂时没有向乔妹儿解释，她没否认，但也没承认和沈复好。 她只是说：“嗯，我知道的，你不用太紧张啦，大家都是朋友嘛，正常相处还是可以的，不用可以躲避。” 乔妹儿细细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表情很淡，眼神清澈，是真的没有计较。 她笑出来，轻松很多：“我说出来是想让你放心，女孩子的友谊多珍贵啊，男人那么多，才犯不着为一个男人伤感情呢。” 宁宁真心实意：“谢谢你。” “谢我什么？”乔妹儿愣了。 宁宁在社会上生活几年后，才了解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多难。 她当主播初期，不少主播和她互.暖抱团互相推荐，她以为共患难的感情会真诚很多，结果她火了以后，有竞争对手高价买她黑料，她刚入主播圈时不懂行业规则闹得那些笑话接二连三的被爆，而知情者只有那些曾经一起在小主播时期打拼过来的主播好友…… 宁宁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纯真的、不带有目的性的友情了。 她感慨良多：“谢谢你真心实意把我当朋友。” 乔妹儿说：“那我也要谢谢你呀，你对我也很好。” 快到教室的时候，乔妹儿忽然停了下来。 她把宁宁往走廊深处拉了拉，错开了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扎堆聊天的人群。 “宁宁，你是不是和沈复闹矛盾了呀？我看你们上午都没怎么说话，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宁宁：“……”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即使是乔妹儿，她也不想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 ——实在是太羞于启齿了。 宁宁沉默看在乔妹儿眼里就是默认行为。 她以为宁宁和沈复真的闹别扭了，她劝：“宁宁，虽然说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可是如果真的遇到了合适的人，也是要珍惜的噢。感情和学习不冲突，两个人一起努力的话还能彼此督促共同进步呢。” 宁宁点点头：“嗯。” 对于乔妹儿的话只听不往心里放，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发展，她心中自有定论。 乔妹儿语气有点艳羡：“沈复对你挺好，我看得出来，昨天鬼屋惊险成那样，大家都各顾各的跑，争先恐后的，到了最后谁都不愿意在最后面，可沈复却不同，他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比你哥哥都用心，我们都看眼里了。” “是么？”宁宁后知后觉。 昨天她太害怕了，一心想快点出鬼屋，没注意到这些。 乔妹儿说：“对啊，昨天回去后，我们在群里聊了好久呢，他们说了好多沈复护着你的小细节，当时我都没发现，被他们一说才想起来真是那么回事，你都不知道，好多次工作人员伸出恶爪吓唬人，都是沈复横在你身后帮你挡掉了的。那种情况下还能分出精力保护你，他对你可真好。” 被她这一说，宁宁才想起沈复的确是全程跟她身边的，她以为她在照顾他，实际上却是他在无形中护着她。 再想到给沈复的那一下，她越发的愧疚。 宁宁下定决心一定要去陪沈复看眼睛。 就在宁宁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她脚步忽然一顿：“你刚才说群？什么群？” 她不记得昨天有在群里聊天啊！ 乔妹儿：“……” 完了，说漏嘴了…… 那是宁则玉偷偷建立的群，专门用来八卦沈复和宁宁的，算是他们几个准备给他俩拉郎配的人专属的小聚积地…… 乔妹儿试图装糊涂：“没群啊。” 宁宁再次追问：“什么群？” “……”见躲不过去，乔妹儿只得老老实实回：“你哥哥建的，群名叫[沈宁夫妇cp群]。” “……”宁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了，她晕了晕：“里面多少人？” 她在努力和沈复往清白的方向走，结果大后方自己亲哥却在招兵买马给他们连营销都搞上了…… 乔妹儿说：“不多，只有我、小玉、奔奔和勇子四个。” 宁宁小小的松了口气。 还行，人不多，都是自己人，小打小闹而已，成不了多少气候。 第42节 乔妹儿看着她渐渐放松下来的脸，把接下来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乔妹儿没说的是，宁则玉在校内网和学校贴吧建立了“沈宁cp专属话题楼”。 现在好多报名想要进群的人，宁则玉怕混进来黑粉和双方的追求者搅局，所以在逐一审核。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人涌进群里来了…… 进了教室，乔妹儿回座位的时候小声叮嘱了句：“你和沈复好好的啊，别置气了。” 宁宁说：“嗯。” 她是应该要好好的和沈复道下歉了。 医院中午除了急诊科其他科室都会下班，所以只能赶在医院下班之前去看病，但是放学后再去看就来不及了…… 请假的话也不太行，沈复生病，她一个女孩子陪着他请病假，老师那边肯定会怀疑他俩关系。 宁宁特地看了下课程表，发现上午第四节 刚好是体育课。 她记得体育老师脾气挺好，对于学生偶尔的逃课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节课可以翘。 刚好省下看病的时间。 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这是宁宁为数不多的不需要补习的学科，以她现在的英语水平，做卷子几乎可以接近满分。 她是认真算过的，在英语和语文方面，她现在的成绩稳压沈复没问题。 只要等她把数、理、化这三门学科追平到现在所学的内容，和沈复打个平手不难，不需要再厚着脸皮在他这里蹭知识了。 宁宁的目标很明确，既然上辈子能把沈复压成万年老二，那这辈子也没问题。 她早晚让沈复知道，老二就是老二，甭想越过老大去！ 她悄悄撕了张纸条出来团好，右手背在身后，直接递在了沈复的桌子上：【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沈复勾了勾嘴角，久久盯着那行字看了会儿。 回了个：【不。】 她回：【昨晚对不起，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沈复把纸条展平，收进课本里夹住，没有回复。 过了几分钟，宁宁又丢给他一张纸条。 【第四节 是体育课，我们一起逃课去吧。我没逃过课，不知道从哪儿可以绕过门卫遛出学校，第一次逃课没经验，你可得带带我呀。】 她写这个纸条动了心思。 故意写得暧昧，说从没逃过课，意思是把第一次做坏事的机会交给他了。 男人这种掌控欲和占有欲强烈的生物，对第一次情有独钟，不管是哪个第一次……总归是很容易产生许多旖旎心思的。 这次沈复回得很快。 【嗯。】 宁宁笑一笑，收起纸条，开始认真学习。 虽然现在的课本对她来说是小意思，但她还是认真地记着笔记。 ——习惯性.爱学。 第三节 下课铃响。 宁则玉催促沈复去玩儿：“阿复，走啦，反正下节体育课，我们先去打会儿球啊——” 沈复窝在椅子上不动：“你们去吧，我有点事，下次再一起。” “……”池奔刚想吐槽他不合群，结果发现宁宁也呆坐着不动，他想到了什么，转怒为喜：“行吧，那我们先走啦。” 勇子想去问沈复：“什么事呀，要不我们等……” 池奔一把拉住他，边说边把他往外扯：“走走走，快去吃饭，不然晚了就没地方了。” “……” 等教室人都走齐了，宁宁才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沈复说：“走了。” “嗯。” 沈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慢慢站了起来。 宁宁看了看俩人身上的校服：“需要换掉校服吗？” “不需要。” 宁宁说：“穿着校服逃课那不是很显眼吗？” 沈复乐了，往教室外面指了指：“你脱了校服走一个，看看你能不能出教学楼。” 敢不穿校服，怕是刚出教室门就得被老师给叫住。 “……”宁宁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这不是没经验么……” 沈复在前面带路，宁宁在他身后跟着。 俩人一前一后走了会儿，沈复说：“校牌摘下来藏起来。” 宁宁往前快走了两步，走到他身边并肩站着，偏着脑袋看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呀？” “就算被老师逮个正着，只要她看不到校牌，就不知道你的班级和名字，随时挣开他跑掉就可以。”沈复回。 宁宁老老实实伸手摘校牌。 “算了，别摘了。”沈复说：“摘了也没多大用，你是校园名人，哪个老师和纪检部的同学不认得你……” 宁宁：“……” 想了想，她还是把校牌摘了下来，万一有不认识的呢？那她不久躲过一劫了么。 沈复把她带到了学校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站住。 宁宁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墙面和身后枝繁叶茂的树林，懵逼：“门呢？” “门？”沈复表情略为古怪。 宁宁点头：“是啊！门呢？没门怎么出去啊？” 沈复笑了，抬着下巴往墙面的方向扬了扬：“这就是。” “……”宁宁看着眼前得有两米三左右的超高墙面，这哪儿翻得过去啊：“你逗我玩儿呢对吧？” “笨蛋。”他揶揄地看着她：“有门的地方能没门卫守着么？上课的时间点谁放你出去？” 宁宁：“……” 宁宁用力跳起来，伸长手臂努力去扒扯墙的顶端，跳了好几下，连墙面都没摸着。 她摇摇头：“不行，我跳不上去……” “你再试试。”沈复不慌不忙地说。 她硬着头皮继续跳。 沈复退后几步，欣赏她兔子似的瞎蹦乱跳的身影。 宁宁跳了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她停下来，转身就看到沈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话。 “……”宁宁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蠢，她不想再跳了：“我真跳不上去，还有别的法子么？” 沈复指了指她旁边两米处的砖块：“踩着这个上。” 宁宁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打堆得高高的砖块。 “……”宁宁气得心头一堵：“你怎么不早说？” 他悠悠说：“你之前也没问啊。” 宁宁：“……” 真不怪她打沈复。 就沈复这个模样，谁不想打他？！ 沈复看着宁宁笨重又小心地才上了砖块，笨重地把手臂搭在墙顶上，笨重地往上爬着，最后笨重地卡在了墙上…… 她上半身趴在了墙顶上，可是下半身却挂在墙面上，两条修长的双腿左抬右抬大半天，就是太不上墙顶。 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了上面。 沈复啧啧有声：“活了十六年，我总算开眼一回。” 宁宁的肚子卡在墙顶上，呼吸有些困难，她说句话都差不多得用喊得才能发出声：“什么？” 沈复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顾头不顾腚。” “……” 宁宁快气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力调侃他。 她吼他：“你来帮我一下呀！” 她这个姿势很累的！ 沈复往前走过来，双手钳在她腰的两侧，一左一后箍住。 宁宁身体僵住，她感到有东西拖着她的pi股…… 她皱眉，以为他在占她便宜，慌乱地低头往下：“你干嘛？” 语气又点胸。 却看到是沈复肩膀。 原来是沈复用肩膀顶在了她pi股下，正在用力把她往上拖。 他在帮她…… 第43节 “怎么？”沈复抬眸睨她，冷哼一声：“你又想打我吗？” “……”宁宁尴尬否认：“没……没有……” 在沈复的帮助下，宁宁总算整个人爬上了墙顶。 她趴在窄小的墙顶上，看了眼地面，不敢往下跳。 “我不敢跳。”她如实说。 沈复猜到她会这么说，神色不变，只是说：“等着。” 宁宁等着他上来救自己。 结果却看到他转身走了，还越走越远。 “……”宁宁连忙叫住他：“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沈复不理，径直走着。 宁宁虽然不耻他整她的招数，可是这会儿她骑虎难下不得不服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刚才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凶你，你放我下来吧——” 她一声比一声嘶声力竭：“求求你——” 却见沈复停了下来，蹲下来，竟是运动员百米比赛时冲刺的姿势。 他刚才是在拉距离准备助跑…… 宁宁：“……” 沈复嫌弃地看着她：“你戏可真多。” 宁宁：“……” 沈复飞快跑过来，脚点在墙砖处借力，双手扣在墙顶一跃，轻轻松松就踩着它跳了上来，体态轻盈飘逸，全然不像她爬的那样费力。 他蹲坐在墙顶上，垂眸觑了眼趴在墙面的宁宁。 勾着嘴角轻轻一笑，无情嘲笑她的落魄。 在她出口想要说他的瞬间，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墙面，没给她出言反击的机会。 宁宁：“……” 沈复落地站稳后后退了几步，抬着头看她：“你慢慢转过来，把双腿放到墙面上。” 宁宁照做了。 她看了看地面：“我不敢跳。” “不高，跳就可以。”沈复说。 宁宁摇摇头，上半身紧紧贴着墙顶一动不动：“你常常爬树当然不觉得高了！我觉得很高！” 沈复说：“这样，你往下跳，我接着你。” 宁宁这一会儿功夫被他明里暗里阴了多少回，对他说得话深有怀疑。 她低头看他：“真的吗？” “真的。”他点头，怕她不信，还主动伸出两条手臂的姿势来，呈现接人的姿势。 宁宁犹豫。 沈复拍拍手，诱惑：“来，下来吧！” 宁宁调整了下姿势，准备往下跳：“等等我噢——” 调整到一个让她相对容易用力的姿势后，她又看了眼沈复：“我跳了噢，你准备接我啊——” 沈复说：“你直着跳就好，别往后仰，你后仰话坠落力气太大我不好接，而且容易偏移重心不好把控，搞不好咱俩都得摔。” “好！”宁宁乖巧答应。 他有经验，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听他的了。 宁宁跟他打报告：“我跳了！” 宁宁闭了闭眼：“抱我——” 说完，她用力一跃。 一定一定要抱住她啊！ 沈复一看她用力姿势就发现不对，他制止她：“等等，我让你别往后——” 晚了。 宁宁已经跳了。 身体呈抛物线一样后仰着跳了下来。 沈复：“……” 来不及凶她，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对着宁宁的方向扑了过去。 一秒后。 学校围墙外面传来“嘭——”的一声。 沈复：“……” 宁宁：“……” 又是几秒。 有慌乱无措的叫声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 28、028 ... 第二十八章 宁宁跳下来的时候, 沈复在她身后抱住她, 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垫在了她脑后, 成功接住了她。 她是往后跳的, 惯性太大，再加上她本人的体重冲击, 沈复就是力气再大, 都没能保持住平衡，两个人齐齐后仰着到底。 宁宁倒在了沈复怀中，脑袋被他的手护着，背倚着他的前胸处, 一条腿搭在地面, 另一条挂在他腿上。 托这个人肉榻榻米的福, 她不怎么痛。 底下的沈复状态不太好，是结结实实吃了力的, 他重重地闷哼一声。 “唔……” 两个人反应了几秒，宁宁回过神来侧头看了下身后的沈复：“对不起, 我这就起来。” 她手上用了用力，准备先抬起上半身来。 沈复忽然又发出一声闷哼。 “唔——” 听上去竟是比刚才那个还要吃痛的样子。 宁宁赶紧低头看他是不是哪儿伤着了，才低了头, 一眼就看到搁置在他双腿之间的右手。 不偏不倚, 捂得地方刚刚好。 ——是上次她踢他的那个位置，也是男人唯一需要遮羞的地方。 她刚才按着他了，怪不得疼成那儿样…… 沈复：“……” 宁宁：“……” 宁宁飞快收回手, 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 站起来后她看还躺在地上的沈复，他正怔愣地望着她，不停地道歉：“啊啊啊啊，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沈复脸色发红，不知是疼的，还是臊的，见宁宁看她，他神色恍惚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紧接着拧起了眉，虚张声势地掩饰躁动的情绪，很是严厉地小声吼她： “你叫什么叫？！被压的是我好吗？！” 宁宁弯腰去扶他起来：“对不起啊，你还好吗？” 沈复冷冷地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 闷声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宁宁：“……” 她没执意让他回馈自己的道歉，不再继续说什么，低头把自己身上的尘土整理下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到了沈复这里，她的情绪总是会激烈上许多，很容易不受她控制，喜怒哀乐出现地频率极高，加起来的次数都快顶上她上辈子那二十八年的了。 沈复斜眼睨她：“不是让你别往后仰么？” 宁宁意识到今天的行为确实失态，她稳了稳情绪，淡淡地说：“这不是没经验么。” 沈复摆摆手：“算了，走吧。” 宁宁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确实得快点走了，他们从教室到翻墙出来，已经耽误了十多分钟了。 是正在上课的时间点，他们却穿着校服在街上游走，太过显眼，招揽了许多路人的侧目，甚至有准备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看到他们后主动停了下来，语重心长地教育。 “逃课是不对的，家长把你们送进学校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的呀。” 还有一些并未直接对他们说话，只是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恰好”和同伴聊天：“唉，这要是我孩子，逃课还早恋，我得打断他们的腿。” 宁宁：“……” 沈复把一直搭在后背的书包拿出来打开：“外套脱了放进来。” 宁宁没拒绝：“好。” 她利落地脱下衣服折叠好放了进去，沈复紧接着也脱了外套，随便叠了叠，把它塞进书包。 初秋的正午，温度不算低，还残留着夏末的余热，两个人穿着短袖，倒也没觉得冷。 宁宁看了看沈复眼下的淤青，伸出手想要去拿包：“包我来拿着吧。” “不用。”沈复把包往肩上一甩，甩至后背。 宁宁没再说什么。 第44节 到了医院，两个人挂号办卡。 工作日又临近饭点，这会儿人不怎么多，很快就排到了他们。 沈复敲了敲诊室的门。 很快得到允许：“进来。” 他大手一挥，推门而入，宁宁紧跟着走了进来。 这会儿只有一个医生在，是个有些谢顶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微胖脸圆，典型的动漫里胖子大叔长相。 见他们进来，眼镜瞪了瞪，惊喜和疑惑并现：“小……” 不是早上才来看过么，怎么又来了？ 沈复打断他：“你好。” 全然是对陌生人的客气疏离。 “……”医生接受到他的陌生人信号后往他身后瞥了一眼，看到一个漂漂亮亮地和沈复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后随即了然，生生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极力为刚才差点脱开而出的小复挽尊，改口加了一句：“小伙子真帅啊。” 宁宁：“……” 好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医生指了指桌子前的椅子：“你们坐过来说。” 刚好有两把椅子，沈复和宁宁分别坐了上去。 医生干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来看眼睛的吗？” “嗯。” 医生问：“怎么伤的啊这是？” 宁宁：“……” 来看病需要如实交代才行，不可能像上午糊弄宁则玉他们一样随便，不然不利于病情恢复。 她做好了罪行被接受的准备，不自觉地挺了挺背，等待公开处刑。 沈复淡淡地瞄了宁宁一眼，勾了勾嘴角又很快压下去。 他给了和早上看病时一样的回答：“打球的时候不小心被球砸到了。” 维护了宁宁的面子。 宁宁愣了一下，感激地看向沈复。 沈复正看着医生，没有和她对视。 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关系很微妙，小眼睛时不时就往宁宁身上转一转，八卦的兴致遮都遮不住。 沈复几乎可以预料他等会儿肯定会向自己妈妈打电话告密。 他提醒医生先干正事儿：“医生，我这个眼睛什么情况？” 医生愁了。 沈复带个小姑娘来，明明已经看过病了却说没看过，那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他看得出来沈复这个伤十有八/九是被小姑娘打的。 但他猜不透沈复的意图。 沈复是想用苦肉计，还是想让他说眼睛没事以减轻小姑娘心里的罪恶感啊？ 医生想了想，抬起手来，在他眼睛上按了按，看着用了大力气，其实真正碰到他受伤处时，只是轻轻碰了碰而已，他试探沈复的态度。 他问沈复：“疼吗？” “疼。”沈复说。 他又问：“疼得厉害吗？” 沈复点点头：“嗯。” 医生：“……” 心说我都没用力，你特喵疼个屁…… 医生明白沈复的意思了。 苦肉计没跑了。 他皱起眉来，摇了摇头，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样：“你这个挺严重的啊，一定得非常用心养着才行。” 沈复问：“会影响视力吗？” 医生瞄了瞄宁宁：“如果在伤彻底好之前照顾不够仔细的话，是会影响到视力的。” 宁宁：“……” 她确定，医生这话是对她说的。 医生写好药方，开好单子，递给沈复：“去拿药吧。” 沈复接过单子，看了宁宁一眼，想着她也走一路挺累的了，就没让她再跟着跑腿，自己先去了。 沈复前脚才出门，医生就笑眯眯地和宁宁聊起来：“你是他同学吗？” “嗯。” 医生憋了好久了，他一股脑儿地问题往外蹦：“你俩是同桌吗？关系怎么样？” “……”宁宁避重就轻，只是说：“我坐他前面。” “噢噢噢。”医生继续问：“你……” 门忽然被再次推开。 沈复站在门外，一手撑着门，平和地看着宁宁：“你和我一起去。” 宁宁正疲于应对这个过于热情的医生，沈复这句话简直救她于水火。 她迅速站起：“好。” 沈复排队买药的时候，宁宁在休息椅上等他。 她想了想医生的一系列举动，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定论——医生是认识沈复的。 而且沈复肯定提前来看过病，因为医生并没有细问沈复的伤势，甚至连伤了多久都没问，开药的时候宁宁看到有个许多人用会过敏的药，医生也没有问沈复会不会过敏…… 宁宁往沈复身上瞧了瞧。 他在人群里站着，个头高，姿态挺拔，人群里很打眼，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忽然想起在上一世时，她成绩压他压得死，他落了万年老二的名号，老二这个词，因为男人的某处器/官而被毁得七七八八，可以说是相当难听的外号，他却不怎么放在心上，也没有因此对她有敌意。 印象中她和沈复一起参加过几次学校组织的比赛，他见她时总是客客气气，有次老师带他们一起参加庆功宴，老师喝醉了口无遮拦说了句：“云云哪里都好，可就是长相太拖后腿，可惜，真的可惜。” 那时许多考不过她的人都跟着玩笑了几句，明里为她说话其实也有奚落她长相的意思。只有沈复没有，他的座位离她很远，他没看过她，也不参与关于她的话题，虽然他没有为她说话，但也没有落井下石。 望着沈复清风霁月的背影，宁宁渐渐出神。 少年聪慧老成，做事追求好的结果却又不执与第一名，特地独行但不惹是生非，他明显有别于其他学生。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沈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有什么东西在宁宁面前晃了晃。 宁宁骤然回神。 是沈复拿着药在她面前摆弄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绪：“想什么呢？” “没。”宁宁说：“药取好了？” “嗯，走吧。” 回了诊室。 医生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时不时就要看着宁宁说一句：“一定要好好养着哦。” 宁宁没有戳破他们苦肉计的小把戏。 她点点头：“嗯。” 出了诊室。 宁宁暗中瞄着沈复，他眼下淤青一片，让他本就清冷的脸变得更加萧索，虽然清楚他在有意让她愧疚，但她还是心软了。 人的确是她伤得不是么？ 她走到沈复身边：“我扶着你走吧。” 沈复觑她一眼：“我又没瞎。” 嘴角却微微勾起一点，不多，仔细看却能察觉出有浅淡的笑意。 为他那儿点笑容，宁宁觉得就算掉进他小小的圈套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你这眼睛可不能再碰着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沈复这回没说话。 “我扶着你，别摔了，再摔一下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复抬起手臂给她：“算了，你想扶就扶吧。” 就跟施舍她一样。 宁宁：“……” 宁宁扶着沈复出了医院。 医院附近许多餐饮店，她算着时间也到了吃饭的点了：“先吃饭还是先上药？” “吃饭。”沈复回。 她征求病号的意见：“你想去哪儿？” 沈复说：“随便。” 宁宁就真的随便了。 宁宁把他带到一家店面干净的面馆，沈复现在需要忌口，想着可以给他点份清淡的汤面：“可以吗？” 第45节 沈复垂着眼皮，不满：“人多。” 宁宁换了家人少的：“这儿呢？” 沈复头一撇：“太油。” “……”宁宁问：“你想去哪家？” 沈复说：“随便。” 宁宁：“……” 宁宁打了车，把沈复塞了进去。 沈复问：“去哪儿？” “回家。”宁宁给司机报了地址。 沈复笑一笑，这回没挑三拣四。 宁宁沉默着消化情绪，左挑右挑大半天，不就是想吃她做的饭么！ 她服了沈复，是真的服。 能把她都惹得想跳脚，他是真有本事。 回了沈家，宁宁把药摆在桌面一一放好：“你先上药吧，我去做饭。” 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除去上下学的事件，真正让他们休息的时间不长。 宁宁没有做需要耗费时间的饭，她选择了做海鲜意面。 宁宁做好了饭，把饭端出来，发现药还在桌子上摆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竟是动都没动。 沈复在一旁坐着低头玩儿手机。 宁宁问他：“你怎么没上药？” 沈复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瞧。 就差直说：“你这个始作俑者不给我上，还让谁上？” “……”宁宁差点想把面拍他脸上，有那么会趁火打劫的么，他这是趁她心软要她当女仆啊！她看了看他的眼，最终忍了：“先吃饭吧。” 吃完饭，她飞快把碗筷收拾进厨房，顺手拿着毛巾从冰箱包了两块冰块出来：“来，我给你冰敷一下吧，敷完再上药。” 沈复说：“嗯。” 宁宁刚把冰块贴到他脸上时，他瑟缩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却没让自己发声。 宁宁此时离他很近，能清楚看到他的伤痕。 发现比她想象的还要肿，她心里不太舒服，真心实意地向他道歉：“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沈复不语，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打我？” 宁宁不太喜欢他质问的语气。 说到底昨晚两个人都有错，凭什么总让她背锅。 宁宁心气儿上来了，适当提醒他即使恃宠而骄也要有个度：“我一时没想开冲动了，对不住，但你也要适可而止噢，我们两个人都有错，互相谅解一下可以吗？” 沈复听得出来她暗中在敲打他别得寸进尺。 “我也有错？”他嘴角斜斜向上弯了一弯，冷笑道：“你可真是不公平。” 突如其来的嘲讽。 宁宁猝不及防：“什么？” 沈复语气平稳缓慢，徐徐指控她：：“你穿着衣服的，我才看了你多少？而且不过几秒而已，你就那么打我。之前你可看了我两次，其中一次是全光，被你至少观光了二十分钟，我都没说什么。” “……”宁宁懵，怎么旧账都翻出来了。 宁宁觉得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我那不是故意的。” 沈复睇她，眼神不咸不淡：“那我就是故意的了？” 宁宁：“……” 沈复再次发起进攻：“而且我之所以摔倒，还不是因为受你惊吓？” 宁宁说：“我就拍了你一下啊！” 怎么能算惊吓呢。 沈复不接受她的反驳：“地面上的水，也就是害我摔倒的罪魁祸首，总是你带来的吧。” “……” 宁宁心想这都能怪她头上吗，要真这么算，沈复更拖不了关系：“你还说呢！要不是我在浴室喊你你不答应，我会从浴室出来吗？！” 沈复不紧不慢地说：“那是因为我戴的耳机，哦对了，耳机还是你送我的呢，隔音质量一级棒，听不见你的声音都是它的功劳。送什么不好，偏要送耳机，还是质量那么好的耳机，害我听不到你叫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 “……” 宁宁在这件事上底气没沈复足，她只能转战另一件事上：“我是拿球丢了你，可你也拿球杆砸过我呀！我当时可没生你气，你看你，你都和我置气多久了呀？” 沈复不接她的话，只一味和她算账：“算来算去都是你的错，怎么就成了我也有错了？” “……”宁宁说不过他。 他这是典型地得理不饶人，但她觉得不应该太放纵他，刚才她一时心软没戳破他的苦肉计，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这会儿再任由他甩锅，他不得上天。 宁宁思来想去，终于找了个王牌：“你亲我了。” 沈复脸上胜利的喜悦瞬间僵住，很快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虽然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但宁宁还是看到了他短暂的不自在。 她知道压对宝了。 沈复不承认：“你在说什么啊？” 宁宁说：“你亲我了。” “不是。”沈复说：“咱这不是说你打我的事儿呢么，你说这干嘛？” “你亲我了。” 沈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别无理取闹啊，我这眼睛多疼啊，都是拜你所赐……” “你亲我了。” “……” 沈复总算偃旗息鼓平静下来，再也没说一句烦人的话。 全程安安静静地任由她冰敷、上药。 但宁宁并没有很兴奋，沈复的心虚反应，坐实了他那晚真的对她做了人工呼吸的事实。 更让她心思复杂的是，即使她说的是“亲”这个字，他却没有反驳什么，这个字可是完全不同于人工呼吸的意义…… 29、029 ... 第二十九章 给沈复折腾完眼睛, 刚好到了上学的点。 宁宁把瓶瓶罐罐擦拭干净整理好, 她把沈复的书包拿起来：“走了，上学去。” 沈复说：“等等。” “嗯？” 沈复没说完, 出了门, 往车库里走。 宁宁催促：“沈复，我们需要快一点, 不然会迟到的。” 不一会儿, 沈复就出来了，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 他骑上去，用眼睛扫了眼后座：“上来吧。” “你眼睛可以么？”宁宁对他此时的辩物能力不太放心。 沈复幽幽看着她：“多亏了你手下留情，只是轻轻摸了一下我的眼睛, 现在顶多是淤青一片, 没把我弄瞎, 我看得清路。” 宁宁：“……” 宁宁坐上了后座。 沈复爱捉弄她，她原以为他会故意往难走的路上骑, 好颠一颠她，结果并没有。 他们这一路都行进得很平缓。 快到学校的时候, 路上隐约有同校的学生身影出现，宁宁习惯性地避嫌：“我下来走吧。” 沈复停下车子，单脚撑在地面固定住车身。 他偏头看她：“你要走我不拦你,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 马上就要上课了。” 宁宁本来准备站起的动作顿了顿，有些退缩，她还没有过迟到的前科, 现在的她学习又不好，万一被抓了她不确定老师会不会给面子放行…… 宁宁是放弃了自己走过去的想法，她没忘沈复的意见。 “你要是不怕别人误会咱俩关系的话，就继续带着我。” 不止她一个人在有意避嫌，沈复也是，从前上学时，他们一直很有默契相互错开对方进学校的时间点。 沈复挑了下眉：“我有什么好怕的？” 宁宁仰头看他：“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让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的么？” 沈复深深看她一眼，别有深意地说了句：“你都说了是之前。” 宁宁垂下眼皮，盯着地面看。 沈复轻轻一笑，双脚踩上脚踏板，继续前行。 宁宁这才抬起头来，轻轻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许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的躲避不去回应他的话。 她闭了闭眼，心中开始复习早上学过的一些容易记错的知识点，刻意没去多深究沈复话中的含义。 第46节 沈复一路把她带到教学楼前：“我去放车子，你先回教室吧。” 宁宁知道应该陪同他一起去放车子才有礼貌，她看了下时间，发现不太够了。 她向他解释：“只有五分钟就上课了，我走得慢，车棚离得又比较远，我八成得迟到。这次我就不等你了，先上去了，你也快点啊。” 沈复就没打算让她陪着去停车子，不然就不会特意把她放在教学楼前面了。 他说：“嗯。” 宁宁小跑着回了教室，刚坐下没两分钟，沈复也来了，他步子平缓，速度不算快，但是气息有些紊乱，显然路上没少跑，是到了教室附近才放慢下来。 池奔一看他俩气喘吁吁的模样就乐了。 两个人平时都冷淡地跟天上不是五谷杂粮的仙人似的，怎么这会儿忽然齐齐下凡了？ 他出言调侃：“你俩这干嘛呢？一个接一个的赶这么急，下饺子呢？” 宁则玉激动坏了：“体育课你们两个都没上，是不是有情况啊？” 勇子嘴笨老实，不怎么埋汰人，他只是发出几声暧昧的：“嗯嗯嗯~~~” 宁宁打开书本看着书，对于他们的起哄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我回家拿了点东西。” 宁则玉见她兴致不高，就没继续打趣她，转而把炮/火对准沈复。 “宁宁回家是拿东西的，那阿复你呢？” 池奔在一旁配合宁则玉煽风点火：“是啊，你拿了什么啊？” 沈复似笑非笑：“又不是拿的你们的心，瞧你们这热络劲儿。” 宁则玉：“……” 有眼尖的同学看到老师从窗户边经过，提醒了句：“老刘来了。” 教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 下午只有两节课，一晃眼就过去了。 才下了第二节 课，班长就把卫生表贴在了教室里的公告栏上，方便等会儿开始大扫除。 “大家都积极点啊，早点打扫完咱们还能早点回家。表上有每个小组的成员还有打扫范围，看到后组长就具体安排人员行动吧。” 这种卫生活动，一般都是按座位划分，四人一组，一个组长。 宁宁和宁则玉还有池奔分到了一组，本来应该有沈复，却发现没有他，另一个组员换成了乔妹儿，组长也是乔妹儿。 宁则玉纳闷：“阿复被分哪儿去了？” 宁宁在卫生表上找了两遍都没看到沈复的名字。 乔妹儿问她：“你看到沈复了吗？” 宁宁说：“没。” 宁则玉去找了班长：“阿复呢？这上面怎么没阿复？” 班长说：“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说了句：“屁！” 语气有点愤恨。 宁宁看过去，说话的人是“小马屁。” 一是他爱说“屁”字，二是喜欢拍老师的马屁，因此得了个外号叫小马屁。 小马屁本人极其不同意这个外号，但是大家都这么叫他，叫得久了，他觉得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竟然渐渐也接受了。 宁宁都忘了小马屁本名叫什么了，在上一世，他整整被人叫了三年的小马屁…… 小马屁手里捏着擦桌子的抹布狠狠地拧了下上面的水：“沈复明明是被老师请进去的。我刚从办公室出来，他坐在办公室跟老师喝茶聊天呢！” 追宁宁追了有段时间却一直没追上的小学霸闻言走了过来。 他原来是一班第一，沈复来了后他生生成了老二，学习比不过就算了。他最近发现宁宁和沈复好像越来越亲近，眼瞅着宁宁都要被抢走，他心里难免不平衡。 这会儿总算让他逮住了机会说什么，他酸溜溜地说：“学习好就是沾光啊，老师都不舍得他当苦力。” 宁则玉正想怼回去，阮娇娇比他先发声了：“瞧你这酸的，有本事你也考个状元试试，那这会儿坐办公室喝茶的就是你了。” 阮娇娇和男生关系一般都不错，打打闹闹地玩儿得开，小学霸见说话的人是她，没生气，还和平常开玩笑似的和她互怼。 “呦，我说沈复呢，你急什么啊？你对他这么好有什么用啊？人家连题都不和你讲。” 阮娇娇笑着说：“看不惯你们欺负同学不行呀。” “既然都是同学，怎么没见你护着过我啊？” 阮娇娇从刚打来准备洗抹布的水里对着他洒了一点过去：“找打啊你！” 两个人很快闹起来。 宁则玉和池奔见状没再说什么，去干活了。 他们组的任务是拖一班室外的走廊，这活不轻松，组里有两个女生，体力不如他们，又都是自己的好友，他们两个打算把活包了，让宁宁和乔妹儿歇着。 其他人都忙着，宁宁和乔妹儿也不好不干活，她俩拿着抹布擦走廊上的磁瓦、扶手。 他们干活的时候，阮娇娇也出来站到了走廊一侧，擦教室外的窗户。 池奔是个闲不住的，阮娇娇又是出了名的好逗，他看见阮娇娇就忍不住招惹两下。 他走到阮娇娇身边站住，双手撑在拖把上，懒洋洋地和她搭讪。 “我有个问题，你开导开导我呗。” 阮娇娇手上擦窗户的动作没停：“什么问题？” 池奔说：“就你们这些喜欢阿复的女生啊，他明明跟你们都不亲近，你们怎么还不放弃啊？” 阮娇娇哈哈笑了两声：“他是不跟我亲近，但他也没跟其他女生亲近啊！那他就还是我们大家的，我们还是有机会滴。” 宁则玉插嘴：“谁说他跟其他女生不亲，他跟我妹不是一直挺亲的么。” 宁宁作为沈复身边唯一的女生，还是很招沈复迷妹们羡慕嫉妒恨的。 阮娇娇往宁宁的身上瞥了两眼，貌似开玩笑地说了句：“当谁看不出来呢，那是你妹缠着她。” 即使她是开玩笑的语气，宁则玉也不乐意。 “什么叫缠？那是人家两情相悦好不？你不是也缠了？没见你能混在他身边啊。”他讽刺阮娇娇。 阮娇娇面子上下不来，拉下脸来，说的话也重了：“我脸皮不厚啊，不会被拒绝了还硬贴在人家身边。” 宁宁：“……” 她找谁惹谁了，忽然躺枪。 乔妹儿小声劝她：“她就那样，口无遮拦的。” 宁宁点点头：“嗯。” 她没把阮娇娇的话放心上，上一世时她遇到的奚落可比现在要难听多了，阮娇娇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 宁宁默默擦着瓷砖。 宁则玉没宁宁那么好脾气，他这会儿气得不行，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他现在那么难受肯定宁宁心里也不好受。 宁则玉决定为宁宁出气，但阮娇娇是女孩子，他不好动手，想了想，他把拖了半天地已经很脏的拖把抬起来，直接扣在了阮娇娇刚擦好的窗户上。 “……”阮娇娇懵逼：“你干嘛啊？！” 宁则玉说：“帮你擦窗户啊，怎么啦？” 阮娇娇脸颊气鼓鼓地：“你再碰窗户一下试试！” 宁则玉立即就做了一个试试就试试的举动，他再次把拖把扣在了窗户上。 生怕气不死阮娇娇似的，他说了句：“我帮你窗户啊，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阮娇娇把抹布往地下一扔，也不怕涮洗过拖把的水脏，伸手就把双手探了进去，搅了搅水，把自己手弄得脏脏地。 宁则玉愣了：“你干嘛？” 阮娇娇把手抽起来，对着他做了下抓的动作：“干嘛？你弄脏我窗户，我就弄脏你！” 她张牙舞爪地对着宁则玉扑过去。 宁则玉看她来真的，把拖把一丢，转身就跑。 阮娇娇在他身后狂追：“你别跑！你给我站住！” “我傻我才停下呢！”宁则玉头也不回。 池奔快笑弯了腰。 惹谁不行啊去惹阮娇娇，不知道那是出了名的小辣椒么。 笑着笑着，发现刚拖好的地面上现在一片狼藉，不止布满了污水，还有很多脚印，大的小的都有，是宁则玉和阮娇娇的。 “……” 他笑不出来了。 他吼：“草！宁则玉！你跟给我回来拖地！” 没人回应。 宁则玉和阮娇娇早跑没影了。 “……” 宁宁和乔妹儿想帮忙拖，池奔赶紧走过去拦住，不让他们碰拖把：“别，有爷们呢，你们干什么体力活啊，歇着就行。” “……” 宁宁不好干站着，发现两个水桶里的水已经很脏了，洗不了拖布。 她对乔妹儿说：“水该换了，咱们先去接点干净的水吧？” 乔妹儿说：“好。” 池奔快累瘫了：“唉，还是阿复爽啊。” 第47节 沈复是真的爽。 办公室开着窗户，小风习习地垂着，香浓的茶喝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要多舒适有多舒适。 他捧着茶坐在窗户旁，看着楼道旁边弯腰劳动的同学们忍不住笑了，要不说知识改变命运呢！ 他就完全不需要出卖劳力。 他四处看着，趁机放松下眼睛，忽然在水池旁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他眯了眯眼睛，发现那个正准备把装满了水的水桶提出台子的人是宁宁。 水桶应该很重，她提了几次都没提起来。 然后乔妹儿和她一起提，才把水桶抬出了台子放到地面。 宁宁抬着水走了几步后放下来休息。 她喘着气：“好重啊！” 乔妹儿点头，气息一样的不稳：“是啊，早知道咱们就两个人抬一个桶了，就算跑两回也比现在轻松啊。” 他们本来想去楼层的卫生间去接水，可是那里已经排了长龙，好多准备打水的在排队，他们怕耽误时间，就来了室外接。 是不需要排队，可是路程不算近，而且要爬三楼，没想到水桶那么沉，才走了几步体力就快用完了。 两个人抬一会儿，歇一会儿。 好半天，才走了十几米。 “……” 乔妹儿说：“要不我在这看着桶，你上去把池奔喊下来，让他来提吧。” 宁宁刚想说行，就有一双大手从身侧探过来，把水桶从她手机接了过去。 宁宁望过去，沈复那张冷情厌世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瞧你笨得。”他说。 宁宁惊愕：“你怎么来了？” 他平淡地说：“凑巧路过。” 说完，把他桶提起来，大步向前走。 乔妹儿：“？？？？？” 沈复是没看见她手里也有一桶吗？ 肯定是看见了，但是没打算管。 “……” 虽然知道她和沈复非亲非故沈复不帮她正常，但还是好难过哦。 宁宁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桶：“我和你一起提这个。” 话音刚落，前面沈复的身影顿了顿，下一秒他折了回来，把乔妹儿那个桶也提在手里，一手抡着一个装满水的水桶，快步走进了教学楼。 乔妹儿：“……” 呵呵呵呵呵，她在沈复眼里，怕也就是个宁宁的挂件吧…… 30、030 ... 第三十章 “咚——” 沈复把两桶水丢在了池奔旁边。 宁则玉看见他很惊奇：“阿复？你不是在办公室歇着么？怎么出来了？” 池奔看了看水桶：“这桶不是宁宁提下去的那个么？怎么你给提上来了。” 沈复说：“让小姑娘干这种活, 你真不愧为大男人。” 池奔：“……” 他真的比窦娥还鸳, 是宁宁她们主动要去的啊！ 宁则玉抓到了重点，沈复帮宁宁打水啊！ 他哈哈大笑几声, 对阮娇娇说：“阮娇娇, 看到了吗？谁缠谁还不一定呢！” 阮娇娇：“……” 大扫结束，放学。 宁则玉喜欢热闹, 他想约好场子方便出去浪：“明天就开始美好的假期生活了, 这三天你们打算去哪儿玩儿？” 勇子飞快地说：“这几天我有事。” 意思是都别来找他。 “……”池奔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谁不知道勇子是资深宅男啊：“你直接说宅家里不行吗，那么好的朋友面前你都还得找借口，伤感情。” 谎言被戳破, 勇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我有的是时间, 随时都ok。”池奔问沈复：“你呢阿复？” 沈复说：“目前没什么计划。” 宁则玉笑了：“有活动了喊你你记得来哦。” 沈复手里转着笔, 眼神往前面的宁宁身上走了走，她正抓着好几本书往背包里塞, 显然是准备假期好好补一下功课的。 他教了她一段日子了，明白她的本事, 她一个人理解不了那么多知识点…… 他没直接应下来宁则玉的话。 “看具体情况。” “……”宁则玉不大乐意：“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还带看情况的？” 不管宁则玉怎么逼问, 沈复就一句话：“到时候再说。” 宁则玉：“……” 池奔看了看时间, 第三节 都还没结束，离天黑有的是时间，就这么回家窝着有点可惜, 他提议：“天色还早，咱们打会儿球再走吧？” 沈复许久没打球了，手痒。 他说：“成。” 宁宁回头：“不可以，你不可以。” 宁则玉扯了扯宁宁的衣袖，对着她摇了摇头：“宁宁。” 暗示她别管制沈复，沈复最讨厌别人左右他什么。 结果沈复却轻轻地笑了：“嗯？” 连语气都是温柔的，没半分不悦。 宁则玉、池奔、勇子还有正在过来找宁宁的乔妹儿：“？？？？？？” 池奔率先反应过来，他把手机从怀里摸出来，指了指手机，用嘴型说：“大家看群。” 他们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抓了，都挑了个角度把手机藏在怀里，偷偷摸摸打开微信界面。 【沈宁夫妇cp群】 池奔：【我们宁宁是上位了吗？都开始光明正大管阿复了啊！】 宁则玉：【！！！！】 乔妹儿：【好像是糖啊，真的是颗糖啊！】 勇子：【感觉要苦尽甘来了。】 宁宁在他们脸上晃了一圈，晓得他们误会了，她对沈复说：“万一伤到眼睛怎么办？” 解释她为什么不想让沈复打球的原因。 怕宁则玉听不懂，她又对宁则玉说了句：“医生说沈复的眼睛需要仔细养着，不然会影响视力。” 宁则玉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厚了。 “你的意思是你陪沈复一起去看了医生？” “？？？？？”宁宁：“……” 重点不应该是沈复的眼睛么！ 沈复说：“不会被砸到的。” 宁宁还是不太放心：“万一被球砸到呢？” “不会被砸到的，你电视剧看多了。”宁则玉怕宁宁不信，让她问最老实的勇子：“那种几率很小，比中彩票还小，不信你问勇子。” 勇子临时受命，他顺着宁则玉的话往下说：“对对，我证明，不会被砸的，我们都打了好几年的球了，还没见谁被球砸到眼睛呢。” “那好吧……”宁宁见他们都很想去，没有扫兴地执意去破坏他们的兴致。 她叮嘱沈复一定要小心点：“别打太久啊，你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 宁则玉看她那个小心样子就想笑，女人呀，就是护短：“不是打比赛，就是解解闷，再说天都快黑了，顶多玩儿半个小时。” “好吧。”宁宁说：“你们小心点哦。” 沈复眼皮上下一合一开，表示同意：“嗯。” 宁则玉欢天喜地地跑去其他班叫人去了。 宁宁拍了拍宁则玉的椅子：“妹儿，你先坐着，等下我，我马上就快收拾好了。” “好。”乔妹儿穿过宁宁身后走到宁则玉身边坐下。 池奔问她：“宁宁，你干嘛去？” 宁宁把学习用品一样样地往书包里塞着，没回头看池奔：“我回家啊。” “……”池奔对宁宁的陌生又上来了，她动作和语速和之前比要慢不少，整体行事风格冷淡了很多，而且以前多爱看沈复打球啊，次次都不肯落的…… 第48节 他强压下心里那点诡异的想法：“你都多久没看阿复打球了，明天又不用上学，你有什么事儿明天在干呗，现在跟我们去玩会儿呗。” 宁宁寻了个合适的借口：“我也想看，这不是因为昨天没睡好，很困，还是先回家睡觉吧。” 池奔见哄不下来她，没一味强求：“成，那你路上小心点啊。” 他伸出腿去，敲了敲乔妹儿的椅子，小声说：“咱妹儿。” 乔妹儿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指了指手机，无声说：“看群。” 乔妹儿转过身去，让自己面对墙坐着，然后暗搓搓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沈宁夫妇cp群”。 池奔：【谁能哄宁宁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来看阿复打球啊@全体成员】 宁则玉：【她还用哄？有阿复的活动她不是参与得最积极了吗？】 池奔：【我刚才问她，她说不去，不知道是不是改欲擒故纵路线了。】 宁则玉：【哈哈哈哈哈哈哈宁宁开窍了，爱情嘛，就得有点小套路才更有意思啊。】 勇子：【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支持宁宁玩儿套路！】 池奔：【咱妹儿，要不你去劝劝宁宁试试？这个群的人里，宁宁最给你面子了。@乔妹儿】 乔妹儿：【好，我去试试，不过不一定能成功啊……】 池奔：【没事的，事在人为嘛，加油！！！】 宁则玉：【去吧去吧，看好你！】 乔妹儿把手机重新塞回校服口袋，她双手托腮盯着宁宁看，她不想逼着宁宁做什么，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宁宁，我们去看看他们打球吧？看会儿就走。” 宁宁这回没直接拒绝，乔妹儿对她意义深重，面对乔妹儿她总是会心软。 池奔在后面无形补刀。 “因为打球受伤的事情其实不少。”他悠悠说道。 说完，拿着笔帽丢在了旁边正捧着漫画看的勇子身上。 勇子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接话：“是啊，哪个运动员身上没点伤呢！” “……”宁宁手指忍不住蜷缩着，就沈复那眼睛，要真再挨一下，眼睛怕是得肿的都睁不开了。 她回乔妹儿：“嗯，好，我们去看看吧。” 乔妹儿笑着点头：“嗯！” 场内打得火热。 观众席上，却没几个真正看球的。 各有各的心事。 宁宁对打球真兴趣也看不懂，她全程盯着球看，生怕会砸到沈复的脸。 面对球场上英姿飒爽的身影，乔妹儿花痴犯了，想看又不好意思看，拿着书遮住大半张脸，只露了眼睛和额头，挑着长得帅得看。 勇子被乔妹儿掩耳盗铃的行为逗乐了，笑了会儿，默默掏出漫画书来低着头看。 临近中秋，夜色来得比夏天早了许多。 他们没有玩儿很久，打了半个多小时就散了场。 宁则玉手里捏着两瓶水飞快地向观众席跑来，径直走到宁宁身边停下，把两瓶水递到她面前：“傻愣着干嘛呢？给阿复送水去啊。” “……”宁宁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了。 她并不想向人献殷勤。 ——尤其是沈复。 平等的关系对谁都更有利。 宁宁没去找沈复，沈复自动走向了他。 刚打完球有些热，他没像其他人一样干脆把外套脱了，只是把拉链拉开敞着怀，袖子被轻微拉上一些，露着一小截手腕。 他抓着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喝完后拧上盖子，对宁宁和乔妹儿说：“出了一身的汗，我们得洗个澡才能回去，天快黑了，你们先回去吧，晚了不安全。” “好。”乔妹儿回。 宁宁没说话。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上，肌肉紧致、线条流畅，一看就充满了力量感，充满了野性张力。 她不太想承认，但她清楚地、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异样的诱惑，对于成年人来说是美好，可对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来说却是禁忌。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这一邪恶的念头消散。 沈复似是察觉到她的反常，他睨着她，眼神深邃：“你在看什么？” 宁宁知道他看到了她有盯着他的手腕，否认是不能的，她把看他的原因给偷梁换柱：“没什么，我就是发现男生露一截手腕出来真好看，显得精神多了。” “是么？”沈复挑了挑眉，随即，把袖子撸了下来。 宁宁：“……” 沈复说：“我冷。” “……” 鬼才信。 明明就是故意跟她作对。 宁宁没跟沈复掰扯，对于沈复的捉弄，她已经渐渐习惯，可以平淡应对。 她把放在椅子前面的书包拿起来背在身上：“我们回去吧。” 乔妹儿说：“嗯。” 池奔喊沈复：“阿复，走了，去冲澡了！” 沈复大步走过去：“来了。” 宁宁和乔妹儿准备回家。 结果俩人才刚出了校门，就看到校门外不远处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身上穿的不是一中的校服，是二中的。 聚在一起吞云吐雾地抽着烟，头时不时就转转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乔妹儿看他们流里流气地，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敢多看，怕惹事。 她唏嘘，小声跟宁宁叨叨：“看这架势是来找人打架的吧？也不知道是来堵谁的，哪个小可怜啊那么倒霉被这么一群人堵。” 宁宁随意地扫了一眼过去，完了低头准备走自己的路，忽然想到有一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她再次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人群里最高的那个男生她真的见过。 她脸盲，记人记不太准，但对方实在是长得很有个人特色，皮肤比不少女生都要白，眉目清秀桃花眼，一脸的桃花相，所以她记住了。 这是在电影院和她合照的男生，后来还发了朋友圈导致宁则玉暴走的那个…… 宁宁：“……”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妹儿看她有些发愣，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那群吞云吐雾的男生里有人发现了她们，伸着手臂直直对着宁宁，大喊：“宁宁！” 人群里陆续有人发生：“老大，是宁宁！” “真的是她——” “……” 刹那间，纷纷向宁宁看过来。 乔妹儿吓得一哆嗦。 “宁宁……”乔妹儿紧紧挽着宁宁的手臂，说话有些结巴：“他……他们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宁宁艰难开口：“好像……是……” 乔妹儿：“……” 个头最高的桃花相男生快步走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先至：“宁宁！” 热络得跟患难之交似的。 后面跟着一堆男生，浩浩荡荡地，宁宁粗略数了数，少说也得有二十来个。 为首的男生笑容灿烂多情，在宁宁正前方一米处停下：“我丁落啊！” 他笑，桃花眼弯出倒挂的月牙形：“上次电影院咱们见过。” 乔妹儿往宁宁身后错了一点，偷偷摸出手机想要报警，刚按了一个1，就被人抢了过去。 抢她手机的是个顶着齐刘海的男生：“妹妹，别介，我们就找宁宁说说话，你没必要报警吧？！” 他说完，许许多多的人都向乔妹儿看来。 乔妹儿缩了缩脖子：“我就想看看时间。” “看时间啊，我帮你看。”齐刘海摸出手机学着播报员的语气装模作样地念：“现在是下午，北京时间17:33分。” 丁落看了看她们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对乔妹儿也笑了下：“还看时间吗？” 虽然不像对宁宁说话那么没架子，但还算客气。 “不看了。”乔妹儿说。 丁落摆摆手：“把手机还给她。” 齐刘海立刻把手机丢在了乔妹儿怀里：“得嘞。” 他一直盯着乔妹儿看。 乔妹儿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他这才移开视线。 这会儿人都早完了，学校附近没多少人。 指着路人报警不太可能了，而门卫见多了学生小打小闹，只要不把动静闹太大，一般不会插手。 乔妹儿头都大了。 第49节 有几个跟宁宁一起看了沈复打球的男生也出了校门，远远地看到自家校花被堵立即就惊呆了：“卧槽，那不是宁宁吗？！丁落找她干嘛啊？！” 说话的是当时和沈复一起被宁宁堵在厕所的男生。 他是六班的，原来是沈复的同班同学，叫苏品。 “追宁宁的吧。” 苏品说：“那哪儿行啊！我们沈宁cp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拆的么？！” “什么沈宁cp？最近学校贴吧很火的那对儿？” 苏品飞快把包塞进同伴怀里：“帮我拿下包。” 同伴叫他：“你干嘛去？” 他却已经拔腿跑了：“等我会儿啊！” 体育场内的淋浴室。 每个淋浴间都被隔开，组成一个单独的小浴室，外头挂着帘子，很好地保护了隐私。 苏品冲进来看着一个个的小隔间一时懵了。 不知道沈复在哪里，他扯着嗓子喊：“阿复，你在哪儿呢？阿复——” 对八卦最为感兴趣的宁则玉第一个探出了脑袋：“怎么了？什么事儿？” 苏品认出他是宁宁的哥哥，所以没隐瞒。 “宁宁被丁落堵在校门口了！” 宁则玉脸上那点儿看戏的情绪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脸拉下来，骂了一声：“操！” 他钻回淋浴间，把水流开到最到，手胡乱地在身上滑动着，快点把沐浴乳冲干净好出去救宁宁。 忽然走廊里有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他探出身子，发现沈复已经冲出了浴室，他身上泡沫还没冲洗干净，正一边走，一边拿浴巾抹掉身上的泡沫。 手上的动作没影响到脚下的步伐，步子扯得快而大。 宁则玉豁然开朗，关了水，扯过浴巾，学着沈复的样子往更衣室跑，省下了冲水的时间。 ====== 丁落有备而来，他那些狐朋狗友围着宁宁站着，成了一个圈，把她和乔妹儿困在了中间。 跑是跑不掉的。 宁宁问丁落：“有事吗？” 她很平静，声音不徐不缓，这让丁落略为诧异，他细细盯了她几秒，她勇敢和他对视，表情不是故作镇静的面无表情，平平淡淡的，眼神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这让他有种被漠视的无奈，和在影院里拒绝他帮她照明时的感受一致。 丁落眼里的玩味变得更甚：“今晚有事儿吗？我请你看电影啊。” 他众多兄弟面前，宁宁没直接拒绝，怕他恼羞成怒。 她转出思考的模样，过了会儿才说：“和家人说好一起去外面吃饭的。” 丁落做好了碰钉子的准备，校花总是没那么好追的。 他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玫瑰花来：“花总该接着吧？” 他伸出手，硬往她手里塞，她躲，手不小心没入花瓣里碰到了枝干上的刺，手上一疼，她快速抽回手。 宁宁把手背到身后，后退一步：“我不喜欢花香，过敏。” 丁落不信。 他在电影院和她合照的时候，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柠檬香味，其中还有点茉莉香精的味道。 对花过敏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花香型洗衣液呢。 他并不戳宁宁，只是问：“那你对什么花不过敏？” “好像没有不过敏的花。”宁宁已经耐着性子和他周旋许久，该给他的面子都给了，她提出离开：“我还有事，再见。” 她握着乔妹儿的手想离开，可丁落的朋友却没放行的意思。 齐刘海看向丁落。 丁落直勾勾看着宁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显然没准备放她离开。 齐刘海把丁落想说当时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我们老大宠着你，不愿意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我有点看不下去，我们辛辛苦苦地来了，你不能让我们白来一趟吧？要么陪我们老大去看场电影，要么就接了他的花，你选一个吧。” 光明正大的威胁。 宁宁深知不能退让半分，对于恶意，一旦服了软，让别人拿捏住了自己，那她们就会肆无忌惮地继续打压她。 有些时候，退让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只会带来永无休止的压迫。 宁宁背部挺得更直，她语气冷下来，反问：“不然呢？” 齐刘海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然就耗着呗，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丁落找来的帮凶纷纷附和：“接了花就是接受了我们老大的表白哦！” “这可是我们老大第一次追女孩子，以前都是女孩子追他，宁宁，你好福气哦。” 宁宁一字一句地说：“电影我不会去看，花我也不会接。” 齐刘海没想到她软硬不吃，被她冷漠的态度堵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瞪了瞪眼，伸手去指她的鼻子：“你……” 丁落默不作声，抬手把他的手压了下去，看向宁宁的眼神不似之前那么善意，目光暗了暗。 宁宁态度坚决却并不蛮横，她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你们想堵就继续堵着，这可是学校门口，你们堵得时间长了，门卫就是想无视都不行，到时候闹大了报警，最后被罚的反正不会是我。” 丁落挥了挥手，他那些准备反击的朋友只得不情不愿噤了声。 “……”丁落问宁宁：“你就那么不喜欢我？” 宁宁说：“我和你不过才见了两面。” 哪来的喜不喜欢。 她回望着丁落的投递来的眼神：“回去吧，别闹了，闹那么僵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她说得隐晦，丁落还是抓住了她留下的一点余地：“你是说我们以后好会做朋友？” “不是没有几乎。”她回。 丁落笑了。 他明白她耍什么把戏，她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免得他真的生气。 宁宁油盐不进，丁落知道今天拿不下她，可以预料到无功而返的结局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花：“你真不要？” “不要。” 丁落随手把话扔在了路上。 “改天再见。”他对着她笑，而后挥了挥手，围成一圈的男生纷纷撤了回来改站在他身后。 “别再搞那么大阵仗了。”宁宁说：“挺吓人的。” “好。” 丁落转过身准备离开。 才走了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丁落你个王八蛋敢欺负我妹——” 他停住了脚步。 宁宁：“……” 在她漫长的人生生涯中，险些蹦出第一句脏话……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搞定的时候出来添乱…… 去你妹滴你个大猪蹄子！！ 31、031 ... 第三十一章 宁则玉来了。 后头跟着一群篮球队的。 他们衣服都有些凌乱, 短袖歪歪斜斜扎在裤子里, 外套也穿得东倒西歪，走动间还在整理着衣服, 头发也湿漉漉的, 长一点的甚至还在滴水，浸湿了衣服后领和肩胛处。正因为如此反而显得更加热血, 气势不输二中的那些。 宁宁看了有点感动, 知道他们是洗澡洗一半就赶来了。 沈复跟在队伍后面走着，宁宁有点奇怪，那么多人里单单他的衣服是穿得妥帖板正、没半点凌乱的。头发染着水气，校服拉链高高拉起到最高, 半个脖颈都被裹住, 他步子不快, 散步似的闲散。 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手拍着篮球, 一边拍一起前行，神色悠闲, 不像是来打架的，更像是来打酱油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着急的模样。 宁宁：“……” 她在沈复心里的地位，大概也就那样了吧…… 宁宁总觉得沈复有些不对, 仔细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衣袖挽起一截，那两条精致的手腕正堂而皇之地露在外面。 “……” 秋天的傍晚，凉爽袭人, 他们又刚洗完澡，风带走了皮肤上的水分体温相对较低，这会儿除了沈复，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穿着衣服，不少人在校服外面还加了层外套，就这有些人鼻尖还冻得通红。 宁宁：“……” 不会是因为她夸过露着手腕帅吧…… 她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沈复不和她对着干就不错了，怎么会在意她的说词呢。 第50节 沈复还带着伤呢，这会儿要是再被风一吹很容易感冒加重病情的。宁宁看着他被水打湿的头发和露出一截的手腕，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背包里，想要去掏包里的纯棉围巾。 围巾她一年四季常备着，在教室睡觉的时候拿来枕着用。 她刚扯了一小段围巾出来，想想不妥，那么多人在呢，她单单拿出来给沈复擦头发不合适，显得她太偏心。 而且这群人里属沈复最不替她担心，她上赶着巴着他多没趣。 思索两秒，她又把围巾塞了回去。 沈复走到池奔身边后站住，把球点在食指上，转出灵活的弧度。 表情松散平和，和平时没出入。 宁则玉瞅了沈复一眼：“……” 他心情复杂，多好地和宁宁拉进距离的机会啊，不好好珍惜，还有心情玩球儿…… 丁落重新转过身走了回来，脸上阴晴不定。 有小弟向他告状，恶狠狠指着宁则玉说：“老大，就是他骂的你！” 丁落凶狠的眼神瞬间变了，他扯着嘴角笑了：“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哥哥啊。” “……”宁则玉被他的不要脸惊了一秒：“呸！谁是你哥哥，不要脸。” “宁宁的哥哥可不就是我哥哥么。”不等宁则玉反驳，丁落自己先比了个ok的手势：“没毛病。” 宁则玉：“……” 丁落凑过去，要多亲切有多亲切：“哥哥，我就是来跟宁宁说句中秋快乐，顺便送点礼物，你们搞出那么大阵仗迎接我，我受宠若惊啊。” “……”宁则玉真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 他走到宁宁身边，小声问：“宁宁，他刚没难为你吧？” 宁宁简洁叙述：“硬塞花给我，我没要，他就把花扔了。” 池奔阴阳怪气地吹了句口哨：“我们宁宁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花都接的。” 篮球队的跟着捧场—— “你换成阿复送，看宁宁会不会接？” “想追一中的校花，也不照照镜子。” 齐刘海冷笑：“你们说谁不照镜子，我们老大吗？搞笑呢？！” 二中那伙人纷纷搭腔—— “就我们老大这模样，你们一中谁能比得上啊？” 丁落说：“不不，还是有人能比的，咱小玉哥哥能和丁哥比一比。” 是拍马屁，也是实话。 宁则玉和宁宁是双胞胎，虽然样貌不一样，但都很漂亮精致。 单从长相上说，宁则玉绝对是一中第一帅，甚至在全国都是顶尖的，颜值不输那些小鲜肉明星。 他吃亏就吃亏在性格上了，太逗比了，没一点架子，一点作为男神的高冷感都没有，由于过于亲民，大家觉得推他做校草没格调，他撑不起一中的牌面。 一中校草这才落到了各方各面都能拿得出手的沈复头上。 丁落一改口。 他手下的人纷纷跟着给宁则玉戴高帽。 “对对，我的意思是一中除了小玉哥哥，其他人都没法和丁哥比。” “小玉哥哥帅，其他人都不能打，尤其什么一中校草，跟我们老大没法比。” 丁落轻蔑地瞥了沈复一眼。 “没毛病。”他勾着嘴角，嘲讽地笑。 他一口一个没毛病，语气格外欠揍。 小马屁第一个看不过去：“没毛病个屁！比美那是女人的专利，一群大老爷们比什么美，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男人得看全面，得从美德体品综合起来看，我们一中沈复吊打你们二中丁落没问题。” “就是！牛不牛逼不是嘴上吹出来的，有本事就真刀实枪来一场。” 宁则玉指着丁落挑衅：“敢不敢跟我们阿复比成绩，具体哪科随便你挑！” 二中吃瓜群众：“……” 齐齐被噎住。 沈复是以隔壁城室市第一的身份空降过来的啊，而且即使到了本市，也照样是第一，一中为此没少发通稿，甚至还做了营销大肆宣传，高校里几乎人尽皆知…… 池奔笑一笑：“谁不知道沈复是中考状元，比这个太欺负人。不如就比篮球吧。” 二中吃瓜群众：“……” 宁则玉：“……” 沈复成绩全市闻名，球技那可是闻名全国高校啊。 就连不少专业运动员都听说过他，比如大飞，还跟沈复是好友。 让丁落跟沈复比篮球，宁则玉都觉得太欺负人了…… 二中的人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怼得下不来台。 “比就比，谁怕谁！” “我们老大篮球好得很！” “我们老大才不惧你们，比就比！” 丁落：“……” 并不想比好吗？！ 但也由不得他了，高帽子被人这么一扣——骑虎难下了。 一中二中掐了大半天，他们嚷嚷地嗓子都哑了，沈复才说了第一句话。 话是对宁宁说得。 就俩字：“过来。” 有点儿不悦。 宁宁全程装缩头乌龟，努力降低存在感，她真的适应不了这种场面，万一真的打起来进了局子，留在档案里那就完了…… 沈复没说她的名字，但她知道沈复是在叫她。 沈复只有在她和说话时，声音才会有情绪。 宁宁挽着乔妹儿，从角落里挪到沈复身边。 沈复斜眼觑她。 她干巴巴笑一笑。 他不语，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神扫过她的手时顿了顿。 丁落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 他说了大半天，宁宁一句话都不听，半点不肯服软。 沈复轻飘飘两个字，宁宁就过去了。 丁落抬起下巴挑衅沈复，沈复眼下很大一片淤青，他看人时会右眼会眯起一些，显然是视力多少有点受损。 沈复打球是好，但丁落也不差，他没能沈复交过手，在二中的话怎么着也是数一数二，不一定就比沈复差了。 和沈复比球的话还是可以比的，不见得就会输。 丁落张扬地说：“听说你打球很好，敢不敢来比一场？输了你就离宁宁远……” 宁宁皱起眉。 把她当筹码？她又不是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把她拿她当赌注。 沈复骤然出声，打断丁落的话：“来。” 他平静地看着丁落：“玩一玩。” 只是单纯地玩一玩。 不涉及其他，和宁宁无关。 丁落人精，察言观色本事一流，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改口：“行，ok，没问题。” 宁则玉愣了，他扯扯沈复的袖子：“阿复！你真跟他比啊？跟他比什么啊？多掉价啊！” 小马屁也觉得没必要：“是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你堂堂精英学霸，和一混混比什么啊？” 齐刘海不乐意：“你们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混混，我们老大可是年级大佬、二中一霸好吧？” 池奔笑：“还一霸，你怎么不说王霸呢？” 一中学生笑作一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中学生撸起袖子就想冲过去。 丁落抬手拦住为首的几个，不让他们闹事。 他问沈复：“组团来，还是咱俩一对一单挑？” 沈复说：“你自己没解决能力么？” 自己惹的事，让别人擦屁/股做什么？ 丁落说：“成，那就1v1。” 学校旁边不远处有个室内篮球场。 一中和二中的学生集体出钱租下了场地。 去球场的时候，宁宁一路欲言又止，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她再制止也来不及了。 沈复把她的纠结看在眼里：“有话就说。” 第51节 “你没必要和他比的，你的眼睛伤着，万一……” 沈复说：“我就是看不惯。” 宁宁不解：“看不惯什么？” 沈复视线往她手背上睇过去。 宁宁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手上被玫瑰刺划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浅显的刮痕，当时没注意，这会儿已经出了血，不多，就一点点。 但是宁宁皮肤白，看上去显得挺严重的。 宁宁说：“没多大事，不疼的。” 沈复缓缓移开视线看着前方，好一会儿，说了句：“我妈把你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着，不是让人欺负你的。” 宁宁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丝狠厉，错愕抬头看他。 他神色很淡，眼神却浓稠如墨。 “伤害你，就是浪费我妈的心血，我得讨回来。” 声音轻飘飘的。 但宁宁却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沈复和丁落站在球场上。 丁落拍着球，把球砸得框框响。 他笑话沈复的眼睛：“哥们，你这熊猫一样的眼睛看得清东西么？不行咱就改天再约，可别让人觉得我趁人之危，传出去说我欺负瞎子多不好。” 沈复冷眼看着他闹腾：“投你的球。” 丁落说：“轮投三分球，十秒内投，谁先不中或者超出时间了谁就输，怎么样啊熊猫眼？” “注意你的用词，别熊猫眼熊猫眼地乱说！”宁则玉吼他。 丁落笑着说：“ok，哥哥。” “……” 丁落先投。 轻松投中。 他笑一笑：“没毛病。” 丁落把球扔给沈复：“该你了。” 沈复捏住球，没直接投。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不投，一中的人也不急。 他们对沈复有信心。 倒是二中的开始喝倒彩：“还一中第一前锋呢！吹得吧！？” “切——前戏也太长了吧？” “你这样不行，等你做完前戏，小姑娘都变老黄瓜了。” 沈复不为闲言碎语所动，顶着一张厌世脸把球点在食指上转着当消遣，一直到第九秒的时候，沈复才两手一夹把球抱在手里，下蹲些许后起跳，将球丢了出去。 在他出手的瞬间，场上一片死寂。 宁宁：“……” 她这个篮球白板都看得出来，扔太偏了，完全偏离轨道，按照这种有悖常理的行球轨迹，要是能进篮，简直比铁树开花还难…… 丁落懂球，瞬间就笑了，都不需要去看球，他转过身看沈复，一脸嘲讽地笑：“哈！你这也太……” 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沈复勾了勾嘴角，嘲讽意味竟然比他的还有深。 他顿感不好，此时齐刘海慌乱地叫声响起：“老大！” 二中的人急急指着他身后：“球——球——” 沈复的球被打到了篮球架上又被反向弹了出来，径直偏向丁落的头上。 “嗯？”丁落下意识转身。 “砰——” 篮球精准砸在他前额，丁落生生被弹到在地，篮球蹦跶了几下后渐渐滚回地面最后静止不动。 丁落躺在地板上不动。 二中的赶紧过去扶他。 “老大！” “老大你没事儿吧老大？” 丁落被打得眼前发黑，整个人都有点懵，好一会儿才坐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挨了这一球，他又气又急，沈复压根就没想投篮！ 他是故意算好他的位置，一开始就奔着砸他来的！ 丁落爬起来，也顾不上脑门火辣辣地一片。 他冲到沈复身边抬手就想揍，被宁则玉给推开：“想打架？！” 即使丁落怒急攻心，都没往宁则玉是宁宁的哥哥，他别开视线不去理会宁则玉，没对他放一个字的重话。 他指着沈复骂，把怒气一股脑地都丢给了沈复：“你丫儿有病吧？” 沈复慢悠悠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扬了扬嘴角，云淡风轻地一笑：“半瞎熊猫眼，没看清球篮。” 丁落气得：“你……” 宁则玉笑得快直不起腰：“是啊，你急什么？你自己都说了我们阿复是熊猫眼，看不清球篮打偏了不是很正常？” 池奔更神。 他学着丁落的口吻，学丁落说话：“没毛病——” 一中学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落冷笑：“还一中第一大前锋呢，结果第一球都没进，你这人名声忒虚。” 宁则玉跟着呵呵两声冷笑：“阿复虚不虚，你摸摸你脑门不就知道了么？” 一中又是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的乔妹儿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笑完赶紧捂住嘴，继续低头装鸵鸟。 “老大，沈复绝对是故意的！”齐刘海骂沈复：“你真不要脸，玩儿阴的！” 宁则玉说：“别胡说，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咱阿复眼上有伤，你家主人刚才还亲口说了沈复半瞎，半瞎看不清球篮砸偏不是很正常？” 齐刘海撸起袖子就想干仗，丁落拦住了他。 齐刘海委屈：“丁哥，劳资咽不下这口气。” 丁落摸了摸额头，已经鼓起一个包来。 “算了。”他说。 不是他怂，是他们这伙人里他最能打，现在他已经带了伤，真动起手来他们吃亏。 丁落给自己的不战找理由：“我不和傻逼计较。” 沈复勾勾嘴角，低声一笑：“巧得很，我和你正相反。” 就因为和傻逼计较，所以才砸了你。 丁落：“……” 宁宁：“……” 看着脸皮厚成那样的丁落都被沈复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她终于意识到，之前沈复折腾她，还是留了情面的。 留的情面还不少的那种…… 32、032 ... 第三十二章 沈复双手往兜里一揣, 晃着两腿长腿走到围观的人堆里。 确切地说他是站在了宁宁面前, 他看着正前方大门的方向，说了句：“回去了。” 宁宁知道他的话是对她说的, 可是她没动。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她不能和他一起出去，不然他俩的关系更说不清了。 沈复斜斜瞥她一眼, 宁宁低了低头, 错开了他的视线。 他抬腿就走，没过多停留。 宁宁暗搓搓瞄他，他头也没回，不用看他的脸, 宁宁都能知道他八成在生气。 池奔最机灵, 他对宁宁和乔妹儿说： “宁宁还有咱妹儿, 你俩和沈复一起走，他还能送送你们。” “就是就是。”宁则玉斜眼瞅着丁落, 明显意有所指：“免得再有什么不长眼的猫啊狗啊的挡路。” 他们给足了宁宁跟着沈复一起离开的理由，宁宁也怕放任沈复生气的话等回了家沈复会折腾她出气。 宁宁没犹豫, 立即顺着他们给的台阶下了，她和乔妹儿商量：“我们也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乔妹儿点点头：“嗯, 好。” 宁宁和她快步追到沈复身边。 沈复半垂着眼皮, 扫了宁宁一眼，宁宁狗腿地扯着嘴角对他笑笑，他发出轻微的冷哼声, 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只是那副紧绷着的嘴角舒展了些许。 第52节 宁宁松了口气，有逃过一劫的喜悦。 丁落被打，二中的学生面子上下不来台，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提其他，只拿沈复没进球说事儿。 “手下败将拽什么拽？” “输了球丢人急着跑路呗！” “废话么这不是，不跑等着被咱们笑话啊？” 丁落望着宁宁和沈复并肩而行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 以前都是女生倒追他，这是他第一次追求女生，为了浪漫还特地弄得轰轰烈烈，以求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现在非但没能抱得美人归不说，还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丢了脸。 丁落不甘心。 他对着沈复的背影吼：“你输给我了！” 他知道沈复能听见，可是沈复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脚步都没停。 丁落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球场上，球场周围一堆一中、二中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互相掐架指责着，没一个人上去陪着丁落。 只有他头顶正上方的灯发出的光映上他的发梢，商家为了省钱，把灯的亮度调亮了许多，晦暗朦胧地拢在他身上，看上去萧索万分。 宁则玉耀武扬威地冲丁落嘚瑟，准备反驳他，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他神色没落，不似刚才那么有神采。 一眼看过去，有种英雄末路的压抑感。 宁则玉有点不忍心埋汰丁落。 他叹了口气，走到球场中间，拍了拍丁落的肩膀：“别自欺欺人了，输的是谁，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 被戳中心事，丁落久久无言。 小马屁看不惯丁落，跑来一中的地盘耍横活该被打脸。 他在一旁落井下石：“就是，谁赢谁输你们心里没点儿ac数的嘛？” 池奔说：“谁输谁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宁宁跟着阿复走了。” 二中的反驳：“沈复球都没进，就是他输！” 一时之间又吵嚷起来。 宁宁听到后面吵架的动静，忍不住往后看了看。 她有些不放心：“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宁则玉还在里面呢，到底是宁宁的二哥，她不好不管他的。 “不会。”沈复有打架经验，丁落两次出手阻止二中的人动手显然是没想干仗，就是单纯奔着宁宁来的，带那么多人不外乎就是想造势显得浪漫一点：“真想动手是没那么多废话的，留着精力都用来打架了，哪有功夫拌嘴。” 宁宁懂了。 就跟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乱叫是一个理。 乔妹儿全程做透明人，一句话都没讲，生怕一不小心就做了电灯泡。 她偷偷瞄着宁宁和沈复，越看越觉得两个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球场外面就是公交站牌，刚好她坐的8路车来了，她立即对他们挥了挥手：“我的车来了，再见！” 宁宁目送着她上车：“到家了发短信说一声啊。” “好。” 沈复没有同乔妹儿说再见的话，他本身就不是个热情的人，又有心和异性保持距离。 只是安静地站在宁宁身后，和她一起目送乔妹儿离开。 宁宁远远地看到2路车来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等车，然后提醒沈复上车：“沈复，车来了。” 沈复说：“我得先回趟学校。” 宁宁问：“回学校做什么？” “回更衣室。”沈复看着越来越近的2路车，说：“穿好衣服就出来，你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直接坐车回家。” 宁宁想着他们洗澡洗一半赶来“救”她的，可能来得急，有东西落在了里面。 她没好意思自己先走，她后退两步走到他身边：“我和你一起去吧。” 沈复淡淡地说：“嗯。” 转身的瞬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沈复没说错，一中和二中没打起来，而且很快散了场。 沈复和宁宁都走了，丁落也没留下来的意思了，他很快带着二中的人退了。 齐刘海看着丁落额头的包，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老大，今天就这么算了？” 丁落摸了摸额头，还很痛，都不能碰，他咬了咬牙：“算？当然不能。” 齐刘海问：“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你额头肿得挺厉害，咱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这会儿他的兄弟都各回各家了，只有几个关系最好的跟着他。 丁落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在小胡的脸上停下。 小胡不爱出风头，刚才一直在人堆后面缩着，不起眼，不仔细看不会被人注意到。 丁落把他叫出来：“小胡你不用去，我和他们就行。” 小胡挺担心地看着他的伤：“我有的是时间，我也陪你去吧？” 丁落说：“别，你有其更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事？” 丁落说：“你现在去追上宁宁，跟着她，看看她家在那里，要详细到具体的楼层和门牌号。” 他非得追到宁宁不可！不单单是自己喜欢，而且还关系到了男人的尊严。 暂时落魄没事，笑到最后才算赢！ 小胡痛快地接下了安排：“好。” 他转身就往宁宁离开的方向追去。 丁落看了看他的二中校服，捏住他的衣角把他拽回来。 他扯了扯小胡的校服外套：“你等一下再走，二中校服太抢眼了，把外套脱了再走。” 得亏了二中对校服不执着，只穿个外套就行，裤子只要不是周一升旗那天，穿不穿都无所谓，现在他们都没穿校服裤子，只需要脱掉外套，就看不出是二中的学生。 小胡把外套脱下来，齐刘海顺手接了过去：“你的衣服我帮你拿着。” 丁落拍拍他的肩：“小心点，别被发现，宁宁别看长得娇憨，其实小心思多着呢。” “我会注意的。” 丁落拧眉出神了两秒，他记得宁则玉离开时是往一中的方向去的，在结合中那伙人头发湿漉漉的情况，他想到了什么。 他叮嘱小胡：“你先去他们体育馆看一看，沈复和宁宁应该在那里。如果不在，你就去公交站牌的方向看一看，这会儿他们走不远，追还来得及。” 小胡没耽搁，赶紧追了过去。 ====== 沈复进了更衣室。 宁宁不好跟着进去，她在体育馆外面的休息椅上等着。 才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宁则玉和池奔回来了。 宁则玉看到她在体育馆很是震惊：“宁宁？你不是跟阿复走了吗？” 池奔说：“你在等阿复换衣服呢吧？” 宁宁点点头：“嗯。” 宁则玉笑了，对着宁宁又是挑眉又是瞪眼地打趣：“我就说阿复这人值得托付吧，虽然表面上不热情，但人绝对内冷心热，我俩刚才一起从浴室出来的，他连内衣都没穿，套了长裤和外套就出来了。” 宁宁：“……”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沈复会把拉链扯到最高，甚至连脖颈都包住……原来是里面没有其他衣物了。 池奔意味深长地说：“你说沈复也是的，明明那么心急，他是第一个冲过去的，可是看宁宁没事儿他又折了回来，还斯条慢理地把衣服穿好整理妥帖，然后走在人群最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压根不为你着急呢。” 宁宁：“……” 宁则玉听出池奔在诉说沈复对宁宁的好，他积极配合池奔。 “我也纳闷呢，人家都上赶着献殷勤，他倒好，生怕让别人看出对宁宁太好来。” 池奔说：“不，也有可能是他要面子，不想让人看到他衣冠不整、火急火燎的模样。” 说完，眼神往宁宁身上飘了飘。 这个“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宁宁：“……” 宁则玉眼尖地瞄到沈复的身影，他拿腿提了池奔小腿，暗示他赶紧走人，别在这当灯泡：“哎妈呀，真冷，我先进去加衣服了，穿太少快冻死我了。” 池奔明白：“我也冷，先进去了。” 宁宁看得出谁是真的对她好来。 别人都是穿够了衣服拿好物品后出来的，只有宁则玉、池奔和沈复三个人太担心她，衣服都没穿好，物品也都留在了更衣室，这会儿完事了才回来拿剩下的东西…… 宁则玉怕宁宁等她，特意叮嘱：“不用等我，你和阿复一起走就行啦。” 宁宁说：“好。” 宁则玉和池奔刚离开，沈复就出来了。 他的外套拉链拉至胸口处，露出了里面的木白色针织衫，状态比拉至最高时随意自然了许多：“回家了。” 宁宁把一早就拿出来的围巾递给他：“等等，把头发吹吹再走吧。” 第53节 沈复甩了下头发。 “已经干了。”他说。 宁宁：“……” 宁宁和沈复沉默无言地等着公交。 十分钟后2路公交车才来，宁宁和沈复先后上了车。车上已经满座，他们把右手举得高高地，抓着扶手一左一右地站着。 沈复的袖子自然下落，露出的手腕部分又多了一截。 宁宁问他：“你不冷么？” “冷。” “那你怎么还露着手腕呀。” 沈复没回答，垂眸睨她，反问：“你说呢？” 宁宁心头一热。 下意识就想到了她曾经那句：“男生露出一截手腕来真好看。” 她低了低头，躲开了他的视线，也没回应他的话，只当自己是自作多情。 公交车的门关上刚准备起步，就来了个男生敲着车门。 “师傅——” “师傅——” 司机看他脸色挺急，像是有急事，于是好心地停了下来，给他打开了车门。 男生忙不迭地钻进来：“谢谢师傅。” 司机重新踩了油门，刚几步没多久，前边忽然有个骑电动车的行人闯过，司机为了避让，紧急踩了油门。 宁宁的手部力量不大，人虽然握着扶手，却不能因此而稳住身体，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但身体却因为惯性急急往后甩去。 她后面站着男生，眼瞅着她要扎进对方怀里，沈复果断伸出左手，一把抓在宁宁腰上，生生把她拖了回来。 “稳着点。”他说，语气有点凶。 宁宁本就失控，被他用力往回一带，没站稳，身体顺着他的力气直直朝他贴了过来，扑了个满怀。 宁宁没敢直接推开他，等车身稳了，她才从他身上退出来，这次没敢只用右手抓扶手，脸左手也了上去，两个手握着扶手站好。 她对沈复感激地笑笑：“谢谢。” “嗯。”他凶巴巴地一声，没去看她，撇过头去看向旁处，在她看不见他的脸后，嘴角眼角都弯了一弯。 沈复笑够了，准备收回视线时，忽然扫到一个畏畏缩缩、但眼睛却直直盯在他们身上的人。 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重新瞄了一遍。 对方以为他们不察，眼神比方才直接了许多，长久地盯着宁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刚好到了公交站牌，车子停了下来。 沈复握住宁宁的手腕，轻轻扯了一下，宁宁把手垂下来，任由他拉着，沈复带着她往后门的方向走。 宁宁不解：“怎么了？” “下车。” 宁宁小声提醒：“还没到站呢。” 沈复又说了遍：“下车。”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异常。 宁宁拧了拧眉。 他虽然霸道，却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现在执意下车，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在，他不愿意多讲，她也没问。 宁宁顺从地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33、033 ... 第三十三章 沈复和宁宁下了车, 沈复微微偏过头, 侧目看着身后的宁宁。 “没落下什么东西在车里吧？”他问宁宁，借着看她, 不动声色往她身后也扫了扫。 看到刚才一直紧紧盯着他们的男生也下了车, 视线依旧黏在他们身上。 宁宁粗略翻了下背包，东西都还在。 “没忘东西。” “嗯, 那我们走。”沈复收回视线, 继续看着前方。 他脑内搜索男生的脸，想起刚上公交车时，他也是在他们进车后才匆忙赶上来的，为了坐上公交, 甚至做出当众追车敲车门的举动, 迫使公交车司机停下来。 宁宁注意到沈复的走路速度比平时快了一点：“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沈复松开握着她的手, 脚上速度没缓下来。 宁宁小跑跟着。 俩人走了得有十几米远，行至交叉路口处, 沈复一转歪，走向了右边道路, 宁宁跟着走了过去。 沈复蹲下身体，双手去勾鞋带：“等下，我鞋带松了。” “好。” 沈复低头整理鞋带, 余光往身后瞄了瞄。 发现那个男生跟着他们从十字路口往右转了过来。 事不过三。 已经“巧合”了三次, 百分百是来盯梢的没跑了，男生模样青涩稚嫩，十六七岁的年纪, 衣着打扮也是典型的学生风格，穿着黑色运动裤。 二中对学生校服要求不高，裤子只要是黑色的就行。 他十有八九是二中的，确切地说，是丁落的人。 沈复站起来，抬步往前走。 这条路可以回家，但是绕远了，宁宁小声提醒他：“我们回家吧？到饭点了，而且你的眼睛也需要上药了。” 沈复微微低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漂亮的脸上：“你手上有伤，做饭还得碰水不利于伤口恢复。” 意思是晚饭在外面解决。 “小伤，不碍事。”宁宁说。 她不太喜欢外面的饭菜，油和调料都过于重，即使是标榜的减脂餐，含盐量也都是超标的。 沈复说：“做了大扫除没少花费力气，累了，在外面解决吧。” 他已经连续表达了两次这种想法，又特意讲了理由，宁宁没再说什么，做了让步。 宁宁在回家吃还是外面吃的问题上做了退步，为了补偿，沈复把晚饭的选择权交给了她。 “你想吃什么？”他问她。 宁宁搓了搓手：“这么冷的天，很适合吃火锅啊。” 其实冷不冷的无所谓，她就是单纯地想要吃火锅，之所以找个理由，是怕沈复不同意。 沈复这回出奇地好说话，二话没说，直接带她去了海底捞。 宁宁拿着平板点餐，边看菜品边和对面的沈复商量：“鸳鸯锅还是四宫格？” “四宫格。” 宁宁看了看沈复眼底的淤青，下意识就想选最为清淡的三鲜锅底：“三鲜……” 沈复说：“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锅底点两个就够了。一个番茄锅底，一个牛油麻辣锅底。其他两格免费的清水锅就可以。” 宁宁怔了怔，这两个锅底都是她最爱吃的。 不知沈复是有意照顾她的口味还是出于巧合，她盯着他看了会儿，他脸色平淡，正微低着头把手机塞进服务员发的保护套里。 他不热情，宁宁也没再此事上过多纠结。 她问沈复：“你现在这种情况吃辣不好吧？” 沈复说：“我可以吃番茄锅。” “好。”宁宁在锅底界面点了番茄锅和牛油锅底，下了单。 小胡坐在了他们身后不远的隔壁桌。 热情的服务员为了不让单独来的客人感到孤独，给与了更加热情的照顾。 一会儿送来熊一会儿送果盘一会儿送甜品。 热情得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他本来就是个腼腆内向的人，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交流，他连连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服务员说：“好的客人。” 没几分钟，服务员再次笑眯眯过来，手里捏着一些简易道具：“我给你出个谜题吧？答对了会有八折优惠哦。” 小胡：“……” 笑容逐渐僵硬，他真的疲于应对这种过于周道的服务…… 沈复把他的尴尬看在眼里，低头笑一笑，他就喜欢看人自作自受。 宁宁很多次栽在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里，对此深有阴影。 见他笑，她防备心起：“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复说。 宁宁：“……”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他哪回这样笑，不是有人在倒霉的？ 第54节 宁宁悬着那点儿不安的心思吃完了饭。 “我们回去吧。”以前这个点儿她早就开始学习了，现在连书本都没摸着，心里空落落的。 沈复却没有回去的意思。 “时间还早，要不要看场电影？” 宁宁早前对他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就心存怀疑，现在她确定了，他就是在拖延时间不让她回家。 她放下筷子，多了几分郑重：“沈复。” 沈复问：“怎么了？” 宁宁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瞒着我？” “……”沈复无所谓地笑一笑：“我就算做了亏心事也不会瞒着你。” 猛然入耳，竟有一种情话的味道。 宁宁懵了一瞬：“什……什么？” 沈复垂眸觑她：“你有什么好让我隐瞒的？我又不惧你什么。” “……” 情个腿儿腿儿…… 宁宁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拖时间不让我回家？” “……”沈复慢悠悠地说：“你就不怕别人发现我们住一起吗？” 宁宁惊讶，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有人跟着我们？” 被跟踪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危险系数太高，她有些惧意，眼睛微微睁大，唇角也不自觉地抿紧了些许。 沈复把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 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两下，最终不想让她这么担惊受怕下去。 “没有。”他说。 有些事，他能扛得住，就没必要让她知晓，免得徒增烦恼。 宁宁垂了下眼皮，遮住了不满的情绪。 那就是沈复又在故意折腾她了，明明知道她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还在这故意拖延不让她做功课。 宁宁现在一心想回家：“我只想多点时间用来学习，其他事无所谓的，随缘，不强求。” 沈复冷眼看着她恩将仇报：“你不怕有人发现我们一起住？” “没什么好怕的。”宁宁说。 沈复问：“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撇清关系么？” 宁宁说：“你都说了是之前……” 沈复眼睛涣散了一秒，片刻后，他笑了：“好。” “嗯？” 沈复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我们回家。” 沈复和宁宁喊了服务员过来开始付款。 小胡还没吃完，见他们开始结账，他也赶紧开始扫码支付。 服务员一个劲儿地安慰他这个“孤独使者”：“您稍等一下，我给您打八折。” “……” 沈复和宁宁付好钱后出了海底捞。 小胡赶紧说：“算了就按原价了。” 他飞快点了支付，准备走的时候服务员伸出双臂虚虚拦了他一下。 “您稍等一分钟可以吗？给您准备的小礼物马上就要打包好了。” “……”小胡说：“不用了，送给你好了。” 他趁服务员没反应过来，飞快侧身跑了出去，用尽了全力踩着步伐，比中考时侧八百米跑得还快…… 开始的时候沈复和宁宁是用慢走的，刚吃了饭，即使宁宁归心似箭，为了身体着想怕胃下垂，还是选择了慢走的方式消化食物。 走了二十多分钟快到小区的时候，沈复走路速度忽然快起来。 宁宁开始还跟着，再发现他越来越快后，就不太想跟了：“你先回去吧，我慢慢走着回去。” 沈复小跑着退了两步到她身边，原地踱着步，垂眸瞧着龟速移动的宁宁：“跑起来。” “跑不动。”宁宁拒绝。 沈复并不强迫她跑，只懒洋洋说了句：“那我先回去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因为一个人无聊就先睡了。” 题目什么的更是讲不了了。 宁宁：“……” 她化学知识点是补齐了，可数学还没呢！放学前留了好几个存在不确定的知识点等着沈复讲呢，要是晚上不讲清楚，以她对学习的痴迷程度，估计一晚上都睡不好了。 沈复说不等她就不等她，撒开腿就往前跑。 “……”宁宁默了默，还是追了上去，选择为学习而折腰：“你……你等等我呀。” 沈复没停，只速度稍微放慢了一点。 宁宁努力跟到他身边：“跑那么快干什么？” 沈复说：“火锅热量高，运动一下免得发胖。” 宁宁：“……” 宁宁不情不愿地跟他身边跑着。 沈复心里埋汰她是小白眼狼。 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甩掉后面一直跟踪他们的小尾巴，免得让人知道宁宁和他一起住，他到无所谓，可他看得出宁宁是不太想让人知道他们同居事情的。 沈复带着宁宁进了小区后绕着走，从2号楼后面绕道四号楼，卡住了身后的视线。 等小胡追到2号楼后面的时候已经没了沈复和宁宁的影子…… 这是别墅区，和普通小区设置的地形不一样，小胡一时间摸不出楼型规律，越走越偏，不一会儿就转向了。 他想出小区都出不去，兜兜转转大半天，竟然迷了路，连出口都找不到。 宁宁和沈复回了沈家。 俩人平时都在客厅学习，客厅的桌子不是正经的学习桌，趴在上面写东西不是很舒服，要是平时还无所谓，现在他们在学校打扫了将近四十分钟的卫生不说，又跑了这么久的路，宁宁身体格外疲倦。 她跟沈复商量：“在桌子上趴着不方便，回我房间学习可以吗？” 反正在哪里学都是孤男寡女两个人，不差这一点改变了。 沈复说：“好。” 刚运动完不能直接洗澡，他们准备先学一会儿。 宁宁卧室。 她第一时间是去拉开窗帘。 沈复制止她：“别拉窗帘。” 虽然暂时甩掉了小尾巴，但难保他不会还在小区，万一透过窗户看到他们就不行了。 宁宁不解：“嗯？” 沈复说：“刚跑这一路身体热，吹风容易感冒，而且外头天黑了没什么阳光，开窗帘意义不大。” 宁宁想想也是：“好。” 小胡挫败地拿出手机，给丁落汇报进展：“喂，老大，对不起，我把人给跟丢……” 他一边说，一边无措地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出去的路。 这么一抬头，忽然看到了面前别墅的二楼窗户后宁宁的脸。 宁宁正抬手拉着窗帘，几秒的功夫就把窗帘拉上，小胡只看到米白色的窗帘，在看不到其他了。 但小胡清楚地看到了的确是宁宁没错。 而且…… 她身旁还站着沈复…… 小胡尖叫：“啊啊啊——”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丁落问：“怎么了？” “老大！我看见宁宁了！” 丁落很高兴：“她现在在哪儿？” 小胡激动地语无伦次：“她、她、她进家门了。” 丁落追问：“她家在什么地方？” 知道她家在哪儿就好办了，他天天蹲她家门口，每天都陪她上下学，烈女怕郎缠，不信她不心动。 小胡怕丁落不高兴，他声音放低了一点，心虚地说：“我看见她和沈复一起，他们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是沈复家还是她家……” “……”丁落那边久久的沉默着。 小胡问：“老大，他们不会同居了吧？！” 丁落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宁宁多冷艳的姑娘啊，哪里会那么随便！ 他不信邪，总觉得小胡看差了：“地址发我微信上，我这就过去。” “好。” 第55节 小胡赶紧发了定位过去。 并且加了句：“他们在6号楼。” 丁落身边的齐刘海看见地址后万分震惊：“这可是别墅区啊，家家户户独栋别墅，有钱人啊！也不知道是宁宁家还是沈复家，谁啊那么有钱！” 丁落打了车，坐上车后他对齐刘海说：“二陈不是考进一中了么？你向他打听打听知不知道沈复或者宁宁住哪儿。” “好。”齐刘海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搜通讯录。 不一会儿，二陈就回了电话过来。 “老大，打听清楚了！”二陈把打探的情况说给丁落听：“沈复太低调了，打听不出他的住址。宁宁也没说过住哪儿，不过她哥哥倒是没少喊过人去家里玩儿，他们家就在那个小区，但不是你说的6号，是隔壁的7号，他们家在7号。” 丁落和他客套：“好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二陈说：“丁哥，宁则玉最近没喊过人去家里，他家里好像出了点事，他最近都是和他同班的池奔一起住。” 丁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宁宁呢？她住哪儿？” 二陈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打听不出来，她最近也很低调，不像以前那么张扬了，关于她近期的事不好打听。” “成，谢了兄弟。” 二陈说得明白，宁宁家是7号别墅。 可是当丁落一伙人来了之后，小胡却言之凿凿地指着6号说：“就是这！我亲眼看见他们在二楼的，喏，你们看，就是那个房间，窗户后面就是他俩。” 丁落脸色不是很好看：“你确定是这里，而不是隔壁？” 小胡点点头，万分肯定：“确定。” 如果说7号是宁宁的家。 那么6号…… 就很有可能是沈家了。 小胡说：“从他们进去开始我就一直守着，没见有人出来过。” 丁落没再就纠结几号楼的问题。 他说：“守。” 既然不是宁宁家，那么宁宁早晚会出来。 到时候只要继续跟着，就能看出宁宁家到底在哪儿了。 ====== 苏品给宁则玉发信息。 【小玉，我什么时候能通过审核进群啊。】 今天丁落堵宁宁，还是苏品通风报信的。 宁则玉这会儿对他很是放心：【嗨，都是兄弟，你还用审么？这就拉你进群。】 但是宁则玉没把他拉进微信群，而是重新建立了个q/q群，把他和池奔、勇子、乔妹儿拉了进来。 宁则玉给几个人都上了管理员权限。 苏品：【小玉，咱们下午和二中pk的事儿贴吧上火了，现在很多人都吃沈宁cp，我不少朋友都想加群，能把他们拉进来不？】 宁则玉：【把每个人的号码和名字记录下来，确定是本人再拉进来。万一混进来个黑子之类的咱们也好查。】 苏品：【好！】 一会的功夫，苏品就拉了五六个人进来。 宁则玉连发了四条群公告。 【沈宁cp守护群正式成立了！】 【我们的宗旨是：扫除沈宁cp道路上的一切绊脚石！】 【头号黑名单：丁落！】 【严防此人！严防此人！严防此人！】 苏品：【收到！】 ====== 宁宁和沈复在她的房间学习。 沈复在给她把题材分析完后便去洗了澡，洗完后回到宁宁的房间又帮她答了几道题后就捧着手机一直在看着什么，他戴着耳机，没有打扰到宁宁做题，宁宁由他去了。 宁宁把相关题材刷了一遍，确定不存在误区后才放下了笔，因为长久低头，她的脖颈已经发酸，她转了转脑袋和脖子，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 宁宁这一转头，就看到沈复正捧着手机看，嘴角勾着笑得古怪。 “看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沈复放下手机，目光改投到她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或许不是一件开心的事。” 宁宁：“……” 她没去钻研他模棱两可的话：“我去洗澡了，你帮我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做错好吗？” “嗯。” 宁宁抱着睡衣和需要更换的的衣物去浴室了。 沈复没有检查她的题目，而是先捧着手机看了两眼。 他看的是沈家室外的监控，丁落带着两个弟兄正蹲在沈家不远处的草丛旁盯着窗户看，他们已经蹲了两个多小时，此时表情都不太好看。 沈复笑一笑，把手机丢在桌子上，拿起宁宁的练习本给她检查对错。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宁宁才回到卧室。 她第一句话就是：“怎样？有错题吗？” 沈复说：“全部都对。” 他发现她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透且进步飞快，照着速度，三个月内就能从吊车尾挤到年级前十。 他难得赞赏她一回，偏头过来瞧她，一眼就看到她手里端着的盘子，盘子上摆着冰块和需要上的药。 “……” 沈复脸色沉了沉。 中午上药时麻麻的触感他现在还印象深刻，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家外面。 齐刘海肚子饿得咕咕叫：“老大，咱回去吧，这都快十点了，宁宁应该不会出来了。” 丁落额头上包着一圈纱布。 小胡看着就替他难受：“是啊老大，你这额头上还有伤呢，得好好调理才行，回去休息吧。” 他俩没直说，但都觉得宁宁是和沈复已经同居了，没必要等了。 丁落坚决不信。 “不可能。” 丁落围着沈家转了一圈，最后跑到宁宁窗户前的大树上抱住。 齐刘海看他像是要爬树，担心得不行：“老大，你干嘛？你头还伤着呢，万一摔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丁落小声呵斥，不让他们再说话。 “嘘！” 齐刘海和小胡对视一眼，谁都没勇气把丁落拉下来，只得由他去了。 有人从沈家经过，一个小孩看到了这一幕：“妈，那家有人爬树——” 他妈妈往沈家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高挑的少年正在缓慢地抱着树往上爬。她看不见他们的脸，看身形像是沈复。 她笑一笑，觉得年轻真好，活力四射的：“嘘，别嚷嚷，那是你小复哥哥和他的朋友们，他常常这么爬着玩儿。” 小孩奶声奶气地问：“他怎么不走正门呢？” “因为不想让他家里人发现呀所以才偷偷地，他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你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也不要大声嚷嚷。再说他正爬着树呢，你一叫，吓到他了，让他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 “好，那我不说了。” “嗯，走。” 丁落爬到靠近窗户的位置就停了，小胡和齐刘海也纷纷爬了上来。 三个人八爪鱼一样地抱着树听墙角。 宁宁只是拉了窗帘，并没把窗户关上，再加上夜深人静，他们还算听得清楚。 宁宁把冰块包在毛巾里，往沈复眼下敷，沈复却躲过了。 宁宁哄他：“你快一些，别磨蹭啦。” 沈复说：“不要。” 宁宁说：“配合点行吗？” 沈复说：“不要，这样不舒服。” 齐刘海震惊。 自动脑补出宁宁骑在沈复身上色..诱沈复为爱鼓掌，沈复却死活不肯进入的画面。 他鼻腔一热，险些有鼻血流出来。 他赶紧仰了仰头，防止鼻血流出。 我擦这么劲爆的吗！ 在最上面的丁落听到他的吸气声低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旖旎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丁落抬脚踩了踩他的头发，小声说：“别想歪了。” 齐刘海点点头，看向丁落的眼神里多了丝怜悯。 第56节 唉，好好的老大，还没追上呢就先被戴了绿帽子。 丁落快被他那同情的眼神气死了，他低声训斥：“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打游戏也会这么说的好吗。” 齐刘海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宁宁还在劝沈复：“刚开始是有点刺激啦，等慢慢适应就好了。” 沈复说：“不要。” 齐刘海：“……” 刺激两个字都用上了，还说是他想歪了吗？！ 丁落坚持自己的想法：“用游戏形容刺激很正常好吗？” 齐刘海叹了口气：“你高兴就好……” 丁落：“……” 要不是担心树太高把人摔伤，他真想一脚把齐刘海踹下去。 宁宁拿着冰块试图往沈复眼下放：“你不要再躲啦，让我给你上一上吧，情况只会比现在好。” 沈复脑袋一偏，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对于沈复孩子似的逃避上药行为，宁宁很无奈：“你到底让不让人上了？！” 丁落：“……” 这次不止齐刘海，就连小胡都同情地看向了丁落。 丁落：“……” 他连自自欺人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宁宁伸出左手捏住沈复下巴，不让他躲，右手飞快拿着包着冰块的毛巾怼在了他的伤口上。 冰凉凉的触感传来，激得沈复倒吸一口凉气：“嘶——” 丁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叫声！！！ 宁宁拿着冰块细细在沈复眼下轻柔：“怎样？是不是比想象的舒服多啦？” 沈复面无表情：“一般般。” 丁落：“……” 宁宁到底喜欢沈复什么？！这个人渣，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宁把冰块移开，准备给他擦药。 沈复往后仰了仰身子，想要拒绝：“你好了没啊？我困了。” 宁宁执意把棉签没入药里，然后抬起擦在沈复眼睛上：“我也困呀，你配合一点，早点上完就能早点睡觉。” 丁落：“……” 一口一个上完…… 啪嗒一声，丁落的心都碎了。 他听不下去了，往下看了一眼，对一直给他目送怜悯关怀的两个人说：“走——” 几个人陆陆续续下了树。 丁落心思格外沉重，最后往下跳的时候没站稳，跌了下来，齐刘海和小胡赶紧去扶他：“老大！你没事儿吧老大！” 丁落摇摇头，他几天被接二连三的打击给折腾得够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初中的时候就听过宁宁的芳名，从同学那里见过她的照片，她确实漂亮，但没让他有太大的感觉，他长得好，身边好看的姑娘没断过，真不缺宁宁这一个。 但自打上次电影院惊鸿一瞥，就再也没忘记过她。 她神色冷冷清清的，偏偏长相又格外美艳，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出现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违和。 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说的就是宁宁了。 她屡屡出现在他的梦中，也成功让他起了惦念之心，那是让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并不足够了解她，可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她。 他知道这个爱的理由孟浪了，也轻浮了，但他就是爱上了…… 他并不为此感到羞耻，相反，他很骄傲，因为他终于有了感情，他想起她时，要比之前所有的风流游戏加起来的快乐还要多。 起因不重要，情深才是真。 齐刘海抬着头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感叹：“宁宁真猛啊，霸王硬上弓啊！” 小胡也跟着感叹：“看来一中传得那些是真的啊。” 齐刘海问：“传什么了？” 小胡说：“就说宁宁追沈复追得厉害，都追到男厕去了，假装走错厕所，其实就是为了偷窥沈复……” 丁落听不下去了。 他轻声吼了俩字：“闭嘴！” 他越想越气，抬手一拳砸在树上。 他仰着头顶着宁宁的窗户好一会儿：“宁宁一定是被他诱骗的！不行，我要去保护宁宁……” 齐刘海：“……” 小胡：“……” 宁宁被沈复骗？他们明眼人都听得清楚好吧，是宁宁软硬兼施地诱骗沈复才对吧…… 他们没敢把话说出来，知道被爱迷了双眼的丁落压根不会听他们话的。 在他们内心疯狂吐槽的功夫，丁落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向沈家大门冲了过去…… 34、034 ... 第三十四章 齐刘海和小胡紧急抱住丁落。 齐刘海死死抱着丁落的腰, 用力把他往回拉：“老大, 别去！” 小胡也急得直摆手：“老大，不能去啊！” 丁落没想到他们会拦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得及做出防备, 生生被他们往后拖了十几米。 他气急败坏地训斥他们：“你们放开我！” 却换来了他们更加大力的拖动。 丁落：“……” 丁落离大门越来越远，眼瞅着砸门无望, 他转而求其次地改为口头挑衅, 他张了张嘴，大喊：“沈——” 小胡早就察觉到他的意图，丁落才刚发出一点音来，他眼疾手快捂上了丁落的嘴。 丁落的怒吼声在小胡的手心里穿过后, 化成了一声含糊、轻微的：“唔——” 丁落：“……” 小胡和齐刘海径直把丁落拉出离沈家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小胡刚松开捂着丁落嘴的手, 丁落就吼了出来：“你们干嘛, 要翻天吗？！” “不是，老大, 你这么冒然进去，尴尬的是宁宁啊。”齐刘海率先解释。 小胡跟着点头：“是啊是啊, 她要是一生气，对你的印象那不是更坏了吗？” “……” 丁落挫败地蹲在花台上看着宁宁的窗户。 宁宁强迫给沈复上完了药，沈复不大高兴, 一张俊脸阴沉沉地, 一句话不说出了宁宁的房间。 宁宁这一天没少运动，她深感疲倦，沈复一走, 她关了灯就睡了。 窗户的灯光骤然灭掉，整个沈家变得黑压压地。 丁落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宁宁出来。 小胡劝丁落：“老大，他们都睡了，宁宁肯定不会出来了，咱们也回去吧。” 齐刘海越想越替丁落不值。 “老大，好女孩儿多的是，你犯不着对一破鞋这么……” 他话还没说话，衣领就被丁落狠狠地揪住，丁落的手压在他喉咙上，力气偏大，他一句字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丁落表情不是很好看，眉眼里都是震怒，他咬了咬牙，最终是念着兄弟情没有放太多狠话：“看在你是第一次口无遮拦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他郑重地说：“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肮脏的词形容宁宁。” 齐刘海因为呼吸不顺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不能言语，快速的点着头表示知道了。 丁落松开他。 看着齐刘海红肿的脸色他心有不忍，安慰性地伸手帮他抚平衣领上的褶皱：“就算不是宁宁，你这么侮辱女性也不对。爱一个人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能拿性去捆别人的贞洁。” “……”齐刘海刚见识了他的愠怒，哪里还敢再反驳。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丁落知道他不是真的心服。 “宁宁只交过沈复一个男朋友，怎么就被你形容的那么不堪了？要按你这思维，我交往过那么多女朋友，那我不就是烂到掉渣了吗？” 齐刘海说：“男人能和女人一样么，你那是风流……” 丁落皱眉打断他：“兄弟，你真的要好好学习一下思想教育课了，社会发展很快，第一个淘汰的就是你这种严以待人宽以待人的。” “……” 第57节 丁落语重心长地劝：“好好改改吧，不然以后怎么娶老婆。” 齐刘海：“……” 说着说着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啊…… 沈复没有睡着。 翻来覆去，想得都是目空一切的丁落在宁宁面前宠溺的低姿态。 他调到监控，点了回看，清楚地看着丁落爬树偷听又黯然离开。 不可否认，丁落的脸很能打，他长了一张很招女生喜欢的脸，再加上他这么死缠烂打的性格，很少有女生能抵抗住他的攻势吧。 有危机感袭来，沈复闭了闭眼，或许……应该要对宁宁好一点才对。 ====== 丁落回了家。 齐刘海从丁落这里受了气，他理解丁落受刺激情绪不稳定，因此并不怨丁落，他把这一切都算到了宁宁头上，更恨宁宁了。 他是真的觉得宁宁配不上丁落。 思索再三为了能让丁落及时止损，他决定做点什么。 他给初中同学苏品打了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苏品，我看到是你给一中的人通风报信，才把他们沈复他们喊来的。” 苏品：“……” 齐刘海卖人情给他：“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丁落。” “谢谢了兄弟。” 齐刘海谢恩要挟苏品：“是兄弟就帮我一件事，我在贴吧看到你们的沈宁cp群了，你想法子把我拉进去。” “……”苏品防备心起：“你要干嘛？” 齐刘海说：“我要帮你们啊我要干嘛！宁宁配不上我老大，我老大值得更好的，我得帮着撮合沈复和宁宁，让他俩早日狼狈为奸，也好让我老大彻底死心。” “……” 苏品持怀疑态度：“你认真的吗？” 齐刘海声音听上去很是真诚：“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金！初中同学三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齐刘海软得来了开始来硬的：“快点把老子拉进去，不然就把你通风报信的事儿告诉丁落！” “……”苏品说：“我这不是正拉着吗，你着什么急啊你。” 齐刘海笑了：“好兄弟！” “……” 宁则玉看见群里又进了个人，他右眼皮跳了几下，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苏品拉了几个人都没备注名字，宁则玉认为不妥。 宁则玉：【我把管理员的权限都撤了，暂时不加新人进来了，等审核完这些新人的身份再继续开放权限。】 苏品：【好。】 然后宁则玉私聊了苏品。 【把拉进来的人统计一下，真名发给我，以后群里统一用真名。】 苏品回：【ok。】 答应是答应了，但他没打算发给宁则玉，能拖几天是几天…… ====== 次日清晨，沈家。 宁宁起了床，刚走到走廊就听到厨房传来轻微的动静，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沈复刚好从厨房里端着三明治出来。 他看了一眼宁宁：“起来了？” “嗯。” “快去洗漱洗漱好了来吃早饭。”说完沈复又回了厨房。 宁宁：“……” 她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吗？沈复居然做好了饭，还喊她下来吃？ 宁宁直到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看着桌面上的三明治、牛奶、烤牛肉和果盘，她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做的？” 沈复抬眼觑她：“难不成是我变出来的？” 宁宁：“……” 吃完饭，宁宁把餐具收进厨房，正准备放水洗漱的时候沈复走了进来。 他制止她。 “我来吧，洗碗伤手。” 宁宁为他的反常深感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怎么那么勤快了？” 沈复说：“我本来就不懒。” 沈复放着细细的水流开始刷碗。 “……”宁宁揣摩他怎么会忽然勤快起来：“你是不是不想给我讲题了？” 沈复问：“怎么会这么想？” 宁宁莫名空虚：“连我贿赂你的机会你都不给了……” 她都是靠给他做饭，以此来换取他给自己讲题的机会的。现在他连饭都不让她做，难道是不想给她讲题了吗…… 沈复把宁宁失落的模样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他调笑：“没良心。” 对她好她还想东想西。 调侃归调侃，沈复到底是给宁宁打了针强心剂：“你做饭，我刷碗，题照样给你讲，怎么样？” 宁宁乐了：“好！” 虽然她不知道沈复怎么忽然转了性，不再向之前那么奴役她了，但总归她是受益的一方，所以她没有去深究他的改变。 吃完早饭，趁着阳光不毒，宁宁去了果蔬店，准备囤点新鲜水果。 她才刚到了水果区，就碰到了丁落。 丁落手里捧着一个苹果，丢得高高的然后在接回手里，一边耍帅一边冲宁宁笑：“宁宁，早啊！” 宁宁不认为会那么凑巧就偶遇，丁落指不定用了什么法子得知了她住哪个小区，特意蹲门口跟她好一会儿了吧…… 宁宁低头挑水果，不去看他，敷衍的“嗯”了一声做回应。 她态度冷淡，丁落热情不减：“宁宁，中秋节准备怎么过啊？” “在家学习。” 丁落说：“别总闷头学习，也适当放松放松啊，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请你去游乐场玩儿啊。” “不了，谢谢。” 宁宁不想和丁落这种刺儿头过多接触，她随便选了一些爱吃的水果，就走到结账台扫码付款。 丁落先行拿手机扫了码：“我来。” 宁宁对收银员说：“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丁落：“……” 宁宁态度坚决，不是在开玩笑，丁落只得讪讪收回手：“好好好，我不付了。” 宁宁这才付了钱。 宁宁提起水果，丁落想帮她提，她侧了侧身体，躲开了。 丁落跟着宁宁出了水果店：“宁宁，别急着回去呀，我大老远的来一趟，你也多和聊会儿天啊。” “对不起，我还有事。”宁宁加快步伐，想甩掉他。 丁落快步跟着，厚着脸皮跟在她身边。 宁宁不知道丁落已经晓得沈复家的地址，她往沈家的方向走着，没有做掩饰，只想赶紧回家让丁落知难而退。 丁落看着不远处的6号楼，眉心都拧成一个疙瘩：“宁宁，你找男友，一定要找对你好的。你找个真心对你的我也认了，可沈复他真的不行，你看他对其他人什么时候冷过脸？对谁都和和气气脾气很好的样子，可就对你不好，他这不是窝里横么？” 宁宁没什么反应。 丁落这话说得没错，沈复对她就是不好，嘴巴坏还容易臭脸，远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平和。 丁落说：“他人品就有问题，将来肯定是会打老婆的那种人。” 宁宁停下脚步，心中有团火焰烧起来，她有些不痛快。 丁落注意到她脸色有发沉的倾向，关切问道：“怎么了？” 宁宁指尖并拢摩挲了几下，丁落惹到她了，她决定给丁落一个小小的教训。 宁宁面对丁落站着：“商量个事可以吗？” “你说。” 宁宁说：“还有半个月就要第一次月考了，我是真的想学习。我陪你玩一会儿，你能不能接下来半个月都不来打扰我。” “好啊。”丁落是开心的，宁宁好不容易答应和他约会，先争取到机会再说，半个月不见就不见，大不了细水长流。 他嘴角都合不拢，笑意怎么压制都止不住：“你想去哪里玩儿？” 宁宁笑笑，没说话。 宁宁把水果放在了果蔬店里，她是常客，老板认识她，热心地答应帮她照看。 第58节 然后宁宁带着丁落去了一个地方。 在路上时，丁落是不是就回头看一看。 宁宁看他面带疑惑，问了句：“怎么了？” 丁落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他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所以丁落说：“没事。” 大概是他多想了吧…… 宁宁很快把丁落带到了目的地。 不远，位于小区和学校之间的街道，两个路口的距离而已。 “到了。” “……”丁落看着装修可怖的医院建筑，只觉得背后阴森阵阵的，他惊讶：“鬼屋？！” 宁宁问：“不可以吗？” “我当然ok的。”丁落简直不要太高兴好吗？女孩子都怕鬼，鬼屋那么恐怖，万一宁宁一害怕，那不是随时都会扑倒他怀里来吗？！ 丁落乐得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他说：“你不怕就好。” 宁宁笑了：“不怕。” 她已经来过一回，对鬼屋的吓人流程有所了解，恐惧感会下降许多，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害怕。 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躲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齐刘海。 齐刘海天还没亮就蹲在了丁落家门口，一路跟着丁落到了宁宁的小区，再从小区跟到了鬼屋…… 他势必要拆散丁落和宁宁。 他那么完美的老大，不能被宁宁这个不懂的欣赏的女人祸害了。 齐刘海点开沈宁夫妇cp群。 帅：【我看见丁落了，他和宁宁在一起，他们现在在……】 帅：【定位图】 没一秒，就有人回。 宁则玉：【丁落和宁宁？你确定没看错？】 帅：【没错！绝对是他俩。】 宁则玉：【极度紧急疗养院？】 齐刘海看了下鬼屋的名字后才回消息。 帅：【对！】 奔奔：【这不是咱们上次去的鬼屋么？】 宁则玉：【不管在哪儿必须得去搅局，你们谁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奔奔：【我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来客人了我得陪着，我妈不可能让我出去的，不过小玉你可以去，我爸妈不会拦着你。】 乔妹儿：【啊啊啊急死了啊，丁落那个大坏蛋又在骚扰宁宁，我好想去可是去不了，我现在没在市里，在县城姥姥家里。】 宁则玉：【你呢@勇子】 勇子：【我在外地看漫展呢。】 宁则玉：【……要你们何用！】 宁则玉：【老子自己去！】 池奔和沈复打电话告状：“阿复，宁宁和丁落在一起。” 沈复沉默许久，好一会儿，回了一个字：“嗯。” 声音不咸不淡。 “嗯？”池奔没能品出来沈复什么意思。 沈复说：“一中的花儿二中的草儿，挺配的。” “……”池奔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不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皇帝沈复再次开口，不紧不慢地说：“就是不知道得多有情调的约会地点才能配得上这么天作之合的两个人。” “……”池奔总算听出来了，沈复说反话的毛病又犯了。 而沈复说反话是有个触发条件的，那就是他不高兴的时候。 “什么情调不情调的，他们去的是鬼屋。”池奔笑了，他听得出沈复是在隐晦地问他宁宁和丁落的约会地点。 池奔说：“就咱们之前去的那个狗屁疗养院。” “哦。” “你什么意思啊阿复？” 沈复说：“困了，睡会儿，改天聊。” 下一秒，池奔手机里就传来了结束通话的声音。 池奔：“……” 池奔点开沈宁夫妇cp群。 奔奔：【我刚和阿复说了这事儿。】 宁则玉：【他去抓奸吗？】 奔奔：【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你们知道的，他整天都这么神秘莫测的看不出他想干嘛。】 奔奔：【我觉得他会去，他最傲娇了。】 宋英俊：【我也去鬼屋！】 宁则玉笑了，他自己还真不敢进鬼屋了，现在有伴了真好：【你哪位？】 宋英俊：【在哪儿集合？】 宁则玉：【鬼屋门口！】 宋英俊：【ok！】 宁则玉打了车，坐带车里的时候点开宋英俊的资料，发现空间之类的都设了权限，资料也是空白，他看不出对方是谁。 宁则玉给苏品发了私聊：【宋英俊是你拉进来的吧，他是谁？】 苏品：“……” 他当然知道宋英俊是谁……但是他没敢告诉宁则玉，假装没看见这条信息。 他拉进来的人里大多都是真的cp粉，只有两个人是怀了小心思强迫他进群的。 一个是齐刘海，一个就是宋英俊了…… ====== 极度紧急疗养院前。 丁落对鬼屋门前的引导员说：“老板，买两张票。” 宁宁说：“各付各的。” “出来玩还让女生掏钱，那我多没面子。”丁落执意出钱。 宁宁拒绝：“相互尊重，谁也不占谁的便宜，就aa吧，挺好的。” 丁落叹了口气：“成。” 引导员还是上次的老板，他看了宁宁一会儿：“姑娘，眼熟啊，前几天是不是来过？” 宁宁认出他是上次的服务员：“巧啊林哥，今天还是您当班啊。” 她对他的称呼亲切，还记得工作人员喊过他林哥，林哥觉得小姑娘很有眼力劲儿，给她打了个七折。 他笑容和蔼了几分：“那还用我再讲一遍急救措施么？” 丁落正想说当然，宁宁却先说了句：“不用啦，我都记得的。” 丁落就没再说什么，宁宁都说不用说，那他再让林哥说，这多打宁宁脸。 这医院邪气，在门口站了这一会儿，丁落身上凉飕飕的，总觉得里头的阴风都吹到外面来了。 林哥给了他们一人一张门票。 “把手机上缴一下吧。” 丁落问：“为什么？” 林哥说：“我们鬼屋就是靠神秘吃饭的，防止拍照，不然内部照片一传出去，谁都知道里面什么样了，我们还拿什么吓人？” 丁落打量了下医院，惧意起来了，他跟老板商量：“手机能不能带着？我不拍照，就照明用。” 林哥笑容可掬：“不可以的噢客人。” “……” 丁落磨磨唧唧把东西都交给了林哥，林哥随手所在了柜子里，并分别给他们一个1和2号的牌子。 “小姑娘，你的手机在1号柜子，等下出了鬼屋通过牌子来取手机。” “小伙子，你的在2号。” 他欢送他们：“你们可以进去了哦。” 丁落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了入口处，厚厚的窗帘一放下来，隔绝了外界的眼光，他的视野立即按了下来，好几秒以后，他才能适应黑暗的环境，四处黑压压的，只有一点点零星且黯淡的光，就这么一点光，还在四处移动着闪耀，他能看见的东西极少。 黑暗的环境最容易滋生恐惧。 丁落喉咙紧了紧，他壮了壮胆，对身后的宁宁说：“你别怕哈，等下就跟我后面，害怕的话就……” 他本来想说抱紧我，觉得这个词太暧昧反而容易把宁宁逼走，他改口：“抓着我。” 宁宁离他一米远站着：“嗯，好。” 鬼屋入口处的通道狭窄且空档，密封的环境下，再小的声音都能产生回音。 第59节 宁宁的声音轻飘飘从丁落的身后传来，带出了幻境一样朦胧的回音，就跟恐怖片里鬼怪说话时会自带回响一样的效果。 丁落：“……” 丁落缩了缩脖子：“宁宁，走近点，别离我那么远。” 他给自己找理由，不让自己的恐惧显露出来：“要不然等下我怕来不及保护你。” “嗯，好。”宁宁非常给面子的往前挪了两步。 宁宁和丁落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她把手探进校服口袋，轻轻打开了口香糖盒子，取了一块口香糖出来放在嘴里嚼了嚼。 为了不发出声来，她是闭着嘴唇轻轻咬动的。 两秒后，她伸了伸脖子，踮起脚尖，对着丁落的后颈处吹了口气。 口香糖是薄荷味的，清清凉凉。 她这一口气吹出来，那真的是自带空调效果，冰凉凉的。 丁落：“……” 他瞬间僵住。 直觉一股凉气从后颈沿着脊髓延伸至整个后背。 丁落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鬼屋那么高端的吗，尽然是4d效果？！ 35、035 ... 第三十五章 光线很暗, 宁宁看不清丁落的具体反应, 尤其双腿之下的地方几乎是盲区，黑压压地看不到东西, 她只能勉强看到他僵直的背部和他明显一滞的呼吸声。 宁宁憋着笑, 故作不解：“你怎么了？” 丁落过了两秒才说：“没……没事……” ====== “老板，买张票。” 林哥没直接给票, 而是说：“不巧, 刚有人进去没多久，您得等十分钟才行，您看看您等不等？” “来张票。” 意思是可以等。 林哥这才给他开了票。 林哥开票的时候打量了男生一眼，这男生他印象深刻, 是所有来鬼屋的人里最镇定的那一个。 确切地说是他们当时那一伙人都让他印象深刻, 一个特美的, 一个特2的，一个特呆的, 一个特萌的，一个特和那个特2的狼狈为奸的, 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特稳的男生了。 沈复付了钱，自发地把手机交给了老板。 “刚进去的是两个长得挺出众的一男一女吧。” 林哥点点头，刚进去的那个女生的确是上次和他一起来的, 也就是那个特美的。 沈复说：“那是我朋友, 我们一起的，他们没等到我就先进去了，既然他们进去不久, 那应该是还没走多远，我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林哥笑笑。 瞧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哪儿是一起来的样子？ 分明是来捉奸的吧。 工作挺无聊的，难得有点乐子看，林哥对他摆摆手，放行：“行，你进去吧。” 沈复把林哥递过来的3号拍装进兜里：“谢谢老板。” 他大步掀开帘子进了入口。 鬼屋内。 丁落磨磨蹭蹭地走着，腿都不敢张开，一步三挪，几分钟过去了一楼才走了一半。 他是真的害怕，也顾不上耍帅了，全程碎碎念说着话发泄恐惧。 就连尖叫都不忘带着宁宁。 “宁宁！有鬼抓我啊宁宁！” “啊啊啊啊啊——宁宁！” “宁宁你不怕的吗？” “宁宁，你别离我太远啊宁宁……” 宁宁：“……” 这是把她当佛经了吗这么念来念去的！ “你很怕吗？”她说。 丁落说：“我当然不怕啊，这些都是假的。” 丁落想去牵宁宁的手，一个人真的会格外恐惧，身旁有个人拉扯着还能分担下恐惧。 宁宁躲开了：“既然不怕还牵我手，是故意想占我便宜？” 丁落强行解释：“我这不是怕你害怕么？” 宁宁说：“谢谢，我不怕。” “……” 又走了几步远。 丁落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放弃硬撑，说了实话：“宁宁，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怕。” 宁宁说：“怕就更得离我远一点，不然你把恐惧传给我了，两个人都怕的话，谁还能带路？” “……” 在丁落不断的哀嚎和碎碎念中，他们总算走完了一楼，开始上二楼。 宁宁清楚地记得，整个鬼屋里最恐怖的点就在这儿，浴血浴室到了！这个曾经吓得她不敢洗澡的东西再次来了！ 宁宁有心理准备，她提前拿手捂着眼睛只露一点点缝隙，低着头，也不往周围看，只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 丁落以为楼梯是暂时安全的，他大大地松了口气，在楼梯上停了下来：“宁宁，咱休息休息行不？” “……”宁宁：“你很有眼力劲儿啊兄弟！” 选哪休息不好选最恐怖的地方休息！！ 宁宁往旁边挪了，离墙壁上的画远一点。 丁落趁着现在没鬼吓人，轻咳了一嗓子，想趁机和宁宁谈谈情。 “宁宁……”他话才刚说了个开头，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抚上了他的后颈。 他顿时愣住。 摸着他的东西凉凉的，像是冰块可又不像冰块那么硬那么冰。 他僵硬地扭着脖子回头看，竟然是双人手！却又不像人手，手腕和手都是煞白煞白的，涂满了白漆，像雕塑一样，可是指尖却又在晃动，丁落看着这双不知道是不是手的手吓懵了。 有一束刚打过来，从墙上扫过。 这一闪过的光亮，让丁落发现一个更为可怖的事情，这双手竟然是从画里伸出的！！！！！手上还冒着寒气，不知是二氧化碳还是其他什么…… 丁落熬得一嗓子：“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他抬手对着那双煞白煞白的手拍下去，一边用力拍打一边嗷嗷地喊：“我操——这他妈是什么？！” 手被他打得重新缩回了画中。 那画故意地竟然再次合拢，表面上看不出一点损坏的痕迹，和正常的画无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丁落的错觉。 丁落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头顶天花板的颜色变了，竟然变成一片血红，在血水中，有一个诡异的女护手拿剪刀摆动过去。 “……”丁落又惊又懵：“这他妈又什么什么！” 宁宁一看这血水就知道女护该下来追人了，她拔腿就往楼上的方向跑。 丁落看她一跑就更害怕了，他声音都在抖：“你跑什么啊？” 宁宁头也不回：“看你身后！” 丁落回头看去，发现女护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后，正阴恻恻地举着刀对他笑…… “啊啊啊啊啊——” 丁落疯了似的尖叫，一边跑一边叫，撕心裂肺：“啊啊啊啊啊啊——” 女护一直追他们到二楼楼梯才停下，她点开随身音响，发出森冷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 她演得入迷。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冷客气的男声：“让一让。” 黑压压的环境，身后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女护吓一跳，刀啪叽一下掉在地面，她双手捂着耳朵：“啊啊啊鬼啊啊啊——” “……”沈复被她猛得一叫给叫懵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被吓得神志不清一直尖叫的女鬼：“什么鬼！” 女护扭头看他，一脸哀怨。 头发上的血水滴在抹得煞白的脸上，衬得她整张脸诡异又扭曲，明明是恐怖到极点的画面，可偏偏配上了她委屈兮兮的眼神，就跟吓人的不是她一样…… 沈复：“……” 女护给沈复让了路。 沈复看到女护，就知道宁宁和丁落没走多远，他迅速追了过去。 女护快气死了。 她拿起对讲机，对着后台人员凶：“接引员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多久就放了新人进来！我正蹲在楼梯口吓人呢，结果忽然从背后窜出一人来，差点把老子吓半死！” 第60节 后台人员刚才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了。 他们已经笑半天了，这会儿见女护来质问，纷纷憋着笑，又是解释又是哄：“老板说他们是一起的，就放进来了。刚才老板在对讲机里和大家说对不起了，可能你刚好入水准备吓所以没听到。老板说仅此一次，以后不会了。” 女护耷拉着一张脸，身上还湿漉漉地滴着血水。 她一边打开暗道重新钻回天花板，一边说：“2号出来清理楼梯血水，我重新归位了。” “好。” 丁落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宁宁，咱回去吧，我受不了了。” 宁宁说：“我们已经过了入口的适应通道，不能往回走了，商家不允许的。” 没有走一半折回的道理，容易把新来的客人也吓跑，所以商家禁止半路走掉。 丁落和宁宁商量：“这才一层楼，都吓成这样，上面两层指不定多恐怖呢，咱们回去吧，让商家熊两句，也比吓晕强啊。” “要回去你回去，我丢不起那个人。” 丁落劝她：“宁宁……” 宁宁不说话。 丁落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舍命陪君子。” ====== 鬼屋门口，宁则玉通过群聊窗口给宋英俊发临时信息。 【我到了，你到了没？】 宋英俊没回。 宁则玉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踢了几次，看到来了一熟人——阮娇娇，小辣椒。 他嘴贱，兴冲冲跑过去找事儿：“呦，小辣椒，一个人来鬼屋玩儿？你胆子挺大的嘿。” 阮娇娇白他一眼：“什么一个人？不是你说的鬼屋集合吗？” 宁则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宋英俊？” “嗯哼。” 宁则玉说：“你一姓阮的叫什么宋英俊？！” 阮娇娇怼他：“我妈姓宋，网名跟我妈姓不行呀！” 俩人一起往鬼屋收费处走。 宁则玉越想越不对：“不是，我们这是沈宁cp群，是维护宁宁和沈复的，你一总想着挖墙脚的进来干嘛？” 阮娇娇说：“你管我！” 心里吐槽宁则玉是真的傻，她为什么进群？当然是为了知己知彼，方便更好地和宁宁争夺沈复啊！ 宁则玉抬出群管理的身份压她：“你是不是傻，好不容易混进群了，没一天呢就露馅，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踢出群？” 阮娇娇没好气：“你以为我想露馅？！” 她也怨呢。 她花了多大力气才逼着苏品把她拉进群，刚刚打入敌人内部，就被迫现形了…… 还不是因为在群里看到沈复来了鬼屋！ 不能让沈复和宁宁单独相处，鬼屋唉，多适合占人便宜的场所啊，就宁宁追沈复那个劲儿，宁宁不得抱着沈复不撒手啊？！ 她是来保护沈复不被宁宁吃豆腐的！ 宁则玉质问她：“我是来赶丁落的，你来干嘛啊？” 阮娇娇不理他。 宁则玉说：“你是故意来淌回水，夹在我妹和沈复中间，破坏他俩单独相处的吧？” 阮娇娇冷笑：“是又怎样？！这会儿你除了带着我一起去，你还能怎么办？你敢自己进去吗？” “我怎么就不敢了？” “呵呵，你要是敢进去你会跟我在这会儿掰扯那么久吗？” “……” 宁则玉被戳中痛处，蔫儿了。 阮娇娇说：“行了，赶紧进去吧，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宁则玉也没耽搁。 俩人快速付了钱准备进鬼屋。 林哥拦住他们：“两位还得等一等，前面的那位刚进去五分钟，你们还得再等五分钟才能进去。” 宁则玉套近乎，指了指自己的脸：“老板，还记得我不？” 林哥说：“您长得那么俊，我哪儿能忘啊。” 心说2成这样的人可不多见，想忘都忘不了…… 宁则玉说：“刚进去的那些人，是不是前不久和我们一起去鬼屋的？” 林哥说：“是。” 宁则玉对着林哥谄媚地笑笑：“我们一起的，放我进去呗？” 林哥很想放，觉得他们一伙人在一起肯定特有意思。 可是女护刚刚才发了火…… 林哥可不想顶风作案，于是他忍痛拒绝了：“不可以哦，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没准备好呢，请稍等。” “……” 宁则玉和阮娇娇在门外干巴巴地等。 宁则玉嫌弃阮娇娇：“都怪你，磨磨唧唧，刚才要不是你拉着我拌嘴，我会晚了这五分钟吗？” 阮娇娇更嫌弃他：“你有本事你自己进去别理我啊？！我让你和我说话了么？！” 宁则玉：“……” ====== 宁宁和丁落又走了一会儿。 丁落喊得嗓子都快哑了。 宁宁也吓得够呛，虽然已经来过一遍，可是这个鬼屋真的设计太过巧妙和奇异，即使第二次重来她还是会被吓得短暂发懵。 宁宁不太敢走下去了，上次她有沈复抱着，两个人一起取暖倒还能撑下去，自己走恐惧感要比两个人打太多。 两个人缩在角落里蹲着休息，就算是休息也不敢彻底放松下来，生怕不知从哪儿在伸出一个鬼手出来。 宁宁说：“你真的想出去？” “嗯。”丁落早就不嘴硬了：“我是真怕。不过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话，我愿意陪你走完全程！” 宁宁说：“想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丁落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这里是有安全通道的和急救点的，坚持不下去了可以通过这两个方法中途离开。”宁宁说：“我也不太敢往下走了，我们回去吧。” “既然你害怕了，那我们就走吧。”丁落问：“安全通道在哪儿啊？” 宁宁颤巍巍站起来，一点点挪动脚步到停尸间不远处站住。 她指着那些停尸间：“你看到那些停尸间没？打开门就可以，里面是安全通道。” 沈复看到了他们。 即使现在的光线只能看到两个人的上半身，也不难看出两个人是俊男美女，青春少艾。 他眯了眯眼，有些烦闷。 沈复准备上千去抓人。 走近的时候，他听见丁落问：“绿色和红色的都是吗？” 宁宁说：“安全通道是绿色通道，当然要开绿色的啊。” 沈复：“……” 他停下了脚步，转了个身闪到一旁。 他教过宁宁，比谁都明白宁宁的记忆力，再复杂的知识点和记忆点，到了宁宁这里，宁宁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有时就连他都容易混淆的东西，宁宁都能记得清楚，记忆方面就没错过。 他清楚地记得，林哥当时说的是：“有绿色按钮的停尸间里面有僵尸等傀儡，红色的才是安全通道。” 宁宁不可能记错。 但她却说绿色的才是安全的。 那只能是…… 沈复笑笑，兀自窝在角落里不动，没有去找宁宁。 任由宁宁使坏。 宁宁对丁落说：“你去开吧，我等你。” 丁落说：“好。” 丁落总算找到一个可以为宁宁的事情，他没多耽搁，积极去开了门。 他迅速地拉开了绿色停尸间的大门。 回应他的是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木乃伊，木乃伊唰得一下弹跳了出来，脸紧紧地贴在丁落的脸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丁落身上。 丁落被吓得神志放空，两秒后，他才响起尖叫：“啊啊啊啊——” 他转身就往反方向跑，边跑边喊：“宁宁！木木木……木乃伊！！” 宁宁说：“对不起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第61节 丁落问：“会不会是红色那个？” 宁宁摇头：“肯定不是，红色的是警醒的意思啊！你忘了之前的浴血浴室啦？恐怖的东西都是红色的！” 丁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安全通道是不能走了，不是还有个急救点吗？急救点在哪里？” 宁宁又带着他走了几步，到棺材出停下：“这些棺材就是了。” 四五个棺材横在医院走廊上，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丁落犯怵：“那么多棺材该开哪个啊？” 宁宁迟疑不定：“绿色的？？” 丁落一听绿色就猛地摇头：“刚才那个停尸间就是开的绿色啊，出来的是僵尸。” 宁宁憋住笑，指了指没有绿色点的棺材：“那就是这个了，这个没绿色的点。” “是吗？”丁落不确定。 宁宁点头：“嗯，应该是了。” 宁宁说：“你去开吧。” 丁落不敢自己去了，他试着劝宁宁一起去：“你和我一起吧？” 宁宁头摇得跟摇头娃娃似的：“我太害怕了，不想动，你开了棺材，会有工作人员带我们出来，到时候我再过去，我先坐着歇会儿。” 丁落说：“好。” 丁落走到棺材处：“那我开了哦！” 宁宁说：“嗯开吧开吧，我在后面看着你。” 然后丁落就按了棺材旁边的按钮。 宁宁趁他开棺材的时候，飞快转回之前的停尸间那条走廊上。 棺材猛然打开。 丁落闭了眼。 他没听到任何古怪的声音，他松了口气，这才睁开眼。 结果才睁开眼，就有个僵尸从棺材里抬了起来，伴随着一阵诡异的“呜~~~” 丁落：“……” 他被吓懵了，尖叫都忘了。 那僵尸抬起手，手里捏着一瓶喷雾，对着他的脸按了两下。 “呲——呲——” 冰凉凉的液体洒在丁落脸上，丁落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头发根根直立，三魂都快吓没了：“啊啊啊啊——” 他连连后退：“宁宁，我——” 转过身，却发现并没有宁宁的身影。 “？？？？”丁落倒吸一口凉气：“宁宁？？！！！” 他撕心裂肺：“宁宁！！！！” 妈的！ 这特码什么鬼屋！竟然还带抓走同伴吓人的！！！！！ 宁宁跑回停尸间，飞快地打开了红色大门，一条灯光通明的楼梯展现在她眼前。 楼梯旁写着醒目的四个大字：“安全通道。” 宁宁一喜，抬了脚正想走进去，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正想尖叫，那人捂上她的嘴，紧接着，她的腰也被拦住，一股大力从身后推来，把她推进了安全通道，并且随手关上了安全通道的门。 那人从她身后抱着他，她看不见他的脸。 宁宁焦虑，怕遇上坏人。 她挣扎，用力晃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他的控制，抬起脚就想去踩他的脚，快要踩上去的瞬间，她听见他说：“是我。” 清清冷冷，很是好听。 ——沈复。 她紧急停下踩下去的脚。 她不再抗拒，他松开了箍在她腰间的手和捂在她唇上的手。 “你可真会玩儿。”他笑。 36、036 ... 第三十六章 丁落不敢胡乱走动, 但又放不下宁宁, 他只得扯着嗓子喊人，试图让宁宁听到他的声音主动来找他。 “宁宁！” “你在哪儿啊宁宁！” “你能听见我声音吗？听到的话嚎一句啊。” 他就在医院走廊上, 和宁宁所在的安全通道其实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医院走廊除了堆积的吓人道具外还算空荡，他们之间的遮挡物只有这一扇铁门, 隔音效果并不好。 宁宁可以清楚听到丁落的声音, 她知道如果她说话的话，丁落同样也能听到。 所以宁宁竖起食指帖在自己嘴唇上，无声地对沈复说：“嘘！” 沈复背部抵在门上，闲散悠哉地站着, 垂眸睨宁宁。 因为鬼屋安全通道设置的多, 所以每个逃生空间都很小, 是宽只一米的长廊，上方安了灯, 罩得整个走廊光线充足。 狭长逼仄，活像古时皇宫里关人禁闭的小房间, 呆久了令人深感压抑。 沈复不太喜欢这种封闭的环境，可他看着宁宁，那些要走的话忽然就不想说了。让他和她呆在这儿, 也不是不可以。 宁宁是被沈复硬拉进来的, 那时他抱着她，俩人姿势亲密，现在他松开了她, 她怕丁落听见动间没敢冒然移动身体，还保持着和他极近的距离。 沈复安静打量着宁宁。 她丝毫没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于暧昧，全然沉浸在不想被丁落发现的谨慎小心里，神色遮遮掩掩，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凝神静气的，就跟他俩偷情似的…… ——偷情。 沈复眼神闪了闪。 他眼神深了些许，有些气闷，抬手扯了下领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宁一个人躲猫猫。 ====== 工作人员和林哥汇报了宁宁和沈复走了安全通道的事情。 他们看着一个人打转的丁落，向林哥询问：“他好像挺急的，不知道同伴已经离开了，在找和他一起的女生，要派人把他接出来、或者开麦告诉他一声吗？” 林哥不喜欢玩儿一半就退出的客人，就跟吃饭一样，他辛辛苦苦做了大餐，结果客人吃几口不吃了，这多打击人。 林哥说：“没找急救点和安全通道就代表不想出来，至于你说找同伴，那可能是人家的情趣呢。” 监控室员工：“……” 林哥表示没多大事儿：“别打扰他，让他自己玩。” 员工委婉提醒：“林哥，他好像快受不住了，已经出现亢奋情况了。” 林哥是很有原则的，只要不是客人主动走通道和求助急救点，他绝对不去派员工接人，当然了，吓晕厥的情况也除外。 针对被吓晕的客人，他们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进行救助。 为了省钱，医院急诊里那些医护鬼怪，其实有不少是真的医生，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林哥说：“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屋子里是恐怖了点，没事儿，我就这放两个人进去陪他。” “……”员工那边半晌才回应：“好。” 切断了对讲机信号。 监控室里的员工们感觉都不是很美妙。 “唉，咱老板这什么嗜好，怎么就那么爱看客人受罪呢。” “他也不怕赶跑了客人，以后都没人来公司倒闭……” “每天都感觉自己要失业……” 林哥对着旁边一直在斗嘴的阮娇娇和宁则玉的挥了挥手，他招呼他们可以进了。 “小伙子、小姑娘，你们可以进去了噢。” 阮娇娇和宁则玉急吼吼走向了入口，该进去的时候反倒停住了脚步。 都不想先进，想让对方进。 但很巧，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阮娇娇往入口的帘子上努了努嘴：“刚才你不是还很急么？现在能进了，你倒是掀帘子进啊！” 她异性朋友多，常常和男生相处，对付大部分男生都有一套，她采用了激将法：“不会怕了吧？” 宁则玉撇了撇嘴：“谁怕谁是小狗！进就进。” 他抬手去掀帘子，厚重的帘子才掀开一半儿，里面湿咸微腥的阴森气息就弥漫了出来，宁则玉打了个寒颤，他嘴硬：“我跟你说，我来过一次鬼屋，这里头的鬼最爱跑人背后吓人，你走后面才倒霉呢。” 阮娇娇：“……” 宁则玉进了医院。 阮娇娇迅速跟着进来。 两个人龟速挪了几步，宁则玉在被悬在天花板上的吊死鬼的脚丫踢了一次脑门后，他觉得还是不能打头阵，虽然说在后面被鬼追感受很差，但是走第一个被各种鬼吓更可怕，一点缓冲都没有的，啥怪招都往他身上招呼，他心脏受不了…… 宁则玉停下来，装过身，对着紧跟在他身后几厘米的阮娇娇说：“女士优先，你先走。” 第62节 阮娇娇反应相当快：“男女平等，不用你谦让，你先走。” “……”宁则玉嘴皮功夫贼利索，关键时刻还特不要脸，打嘴仗他还没怎么输过，能怼赢他的人不多，阮娇娇算一个。 他嘴上耍不过阮娇娇，那就只能和她比谁的脸皮厚了。 他不动，腆着一张帅脸耍赖皮：“你先。” 阮娇娇说：“你先。” “……” 两个人的争执被二楼传来的尖叫声打破：“啊——” “……” 宁则玉和阮娇娇立即噤了声。 宁则玉说：“我刚才问老板了，这会儿时间早大部分游客都没来，现在里头就三个客人，这声音不是沈复就是丁落的吧？” “……”阮娇娇知道他爱管闲事儿，没想到他那么爱管闲事儿：“你还有心情管谁是谁的？” 宁则玉说：“我听着声音像是沈复的，他肯定遇到危险了，你不是奔着他来的吗？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啊，还不赶紧上去保护他。” 阮娇娇愣了愣，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走了会儿发现不对，她停了下来，冷笑两声：“呵呵。” 宁则玉被她笑得发毛：“你笑什么？” “宁宁是你亲妹吧？”阮娇娇问。 宁则玉骄傲地仰了下下巴：“那必须的啊！不是我妹能长那么漂亮么？！” 阮娇娇说：“沈复那么稳重都受到惊吓开了嗓儿，宁宁却一声没吭，八成是吓晕或者吓得意识失常了。” 宁则玉：“……” 他知道阮娇娇夸大了。 可她说得也不见得就是假的，上次他们几个来鬼屋，沈复是最淡定的，也是唯一一个没叫的，但是现在连他都开始喊了，可是宁宁却没发声，这不正常…… 阮娇娇见他表情有松动，趁机趁热打铁：“我劝你啊，还是赶紧跑上去看看你妹妹吧。宁宁长那么好看，万一真吓晕了，工作人员救她出去的时候有人对她咸猪手怎么办？” 宁则玉犹豫片刻，说：“有沈复呢，他会护着我妹。” 二楼又传来一声尖叫。 “啊——” 阮娇娇说：“你听听，他现在处于惊吓中，哪有心思观察那么细？” “……” 宁则玉说：“是不对劲儿。咱们进来也好一会儿了，全程只有男生的声音，宁宁怎么没声啊。” 他话音刚落，楼上再次传来两声嘶喊。 “宁宁——” “你在哪儿啊宁宁！” 宁则玉脸色骤然变青。 “什么情况？”宁则玉急急望着走廊深处上楼的楼梯方向：“宁宁走丢了？” 阮娇娇脸色也不好看：“那也不对啊，他声音那么大，宁宁不可能听不见，除非……” 她没把话说出来，怕乌鸦嘴真成现实了。 ——除非宁宁已经晕厥了。 宁则玉脸色已经难看得不像话。 他抬起脚就往前跑：“我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阮娇娇当然不敢一个人留下，紧跟着宁则玉就跑。 丁落喊了宁宁许久，迟迟不见宁宁找他。 他只得壮起胆子，沿着整层二楼一点点地走着，每个科室都没放过，只要有房间他就进去看一看。 忐忑得进去，魂飞魄散地出来。 一次又一次…… 轮了好几个房间，都没看到宁宁，他又怕又惊，宁宁八成是吓晕在哪个房间了，他硬着头皮扫着二楼。 渐渐地，他重新走回了停尸间。 “宁宁！！” 他喊。 宁宁大气不敢出。 听声音他离她很近了，她猜测他应该就在停尸间门外。 沈复也听得出来。 他双手插在兜里，探了探肩，靠近她一点，和她说着悄悄话：“你和人来约会，把人带到半路上甩掉，你相当的厚道啊。” 宁宁压低声音说：“不是约会。” 沈复不语，只拿眼睛直直盯着她。 “是恰好遇到。”她说。 沈复挑了下眉：“是么？” 宁宁低了低头，没去回应他的阴阳怪气儿：“信不信由你。” 宁宁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抬起，往长廊深处的出口处行进了一步：“我们走吧。” 沈复说：“等等。” 宁宁停下来，侧身看他：“怎么了？” “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打个招呼再走吧。”沈复伸出手，去碰门上的把手，想要去开门。 “……”宁宁两天手臂直直伸出去，双手手掌向下压了压空气，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别。” “嗯？”沈复下巴收了几分，微低着头打量她：“你怕他知道我们在这儿？” 宁宁没理会他，明知故问么这不是。 沈复眯了下眼睛：“难不成是他强迫你来的么，让你这么怕他。” “……” 宁宁听出来了，沈复是想要追问她和丁落约会的原由。 他如果直接问，她或许会如实告诉他，但他现在审问犯人一样的做法，让她有点不爽。 宁宁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顺势转身轻声轻脚地走了两步。 沈复不拦他，他懒洋洋地说：“你想走就走吧。我和丁落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好不容易又见一回，也该和他打个招呼。” 宁宁脚步一顿，扭头去看他。 他两双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特地做旧处理的青铜色大门，衬得他的皮肤很细，呈现高质量的哑光质感。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双手，但宁宁没有过多去欣赏，她快步走上前，双手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把他的手扯了下来。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没放开，怕他去开门。 她皱眉，小声叱责：“你做什么？” “和他打个招呼。”沈复淡淡地说。 宁宁服软：“别闹。”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嗯？” “不许闹。”她说。 宁宁不敢在明面上惹到丁落，不然丁落不得天天太一中烦她啊。她整了丁落以后，借口都想好了，就说迷路了迷迷糊糊就走出鬼屋了，以为他已经出来了就自己先走了。 但是如果被丁落发现她进了停尸间，还是她着重告诉他不要打开的停尸间，可是她却打开了…… 丁落肯定能猜出她是故意整他的，那可就麻烦去了。 丁落喊：“宁宁——” 声音就在沈复身后，仅和他们一门之隔。 宁宁紧张得寒毛竖起，她话不敢说，对着沈复猛摇头，无声说：“嘘！” 她双手把他的手抓得更紧，防止他开门。 这种情况下她可不敢任由沈复胡闹，她踮起脚仰着头，嘴唇贴到他耳朵上，沈复轻微抖了一下。 宁宁蚊子似的极小声说：“要不是为了给你出气，我才不和他出来呢。所以你乖一点，不要闹。” 说完了，她才把脚放下来，去观察沈复的神色。 沈复表情有瞬间的怔愣，他直直看着她，脸上表无表情，眼神却格外复杂，迷茫又有一丝惊喜，还有一些宁宁看不懂的情绪在，沉甸甸地，向她投递过来。 他嘴唇张了张：“为……” 才发了一点音，宁宁惊得打了个颤栗。 虽然他声音压低了，可是男生的嗓音和女生不一样，即使有意控制，发出的声音还是要比宁宁刚才的大了些许。 丁落就在门外，宁宁迫切想要阻止沈复发声。 她的双手此时正抓着沈复的不让他乱动，用手捂他嘴是不能了……宁宁飞快踮起脚，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方，用力压住，堵住了他说出的话。 温热软糯的触感刹那间传来。 沈复：“……” 宁宁：“……” 37、037 ... 第63节 第三十七章 宁宁意识到自己失态, 她谨慎地观察沈复。 唇齿相贴的亲密导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视野内只能看到他因为近距离而无限放大的眉眼，他极为淡薄的单眼皮半垂着向她睨来, 眼窝折出冷冷清清的褶皱, 眼神不似平时那样寡淡少情，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宁宁好像明白点什么, 却又不愿意去面对, 最终，她逃避性地闭上了双眼，没继续和他对视。 丁落在停尸间外面停了一会儿，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开门看看, 刚才开出木乃伊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纠结了许久, 放弃开门，往别处找宁宁去了。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至消失不见时, 宁宁飞快松开握着沈复手腕的手，同时连连后退几步同他拉开距离。 宁宁不去看沈复, 低着头盯着路面，闷声说：“走了。” 沈复说：“嗯。” 宁宁在前头走着，沈复在后面跟着, 虽然宁宁没有回过头, 但宁宁知道沈复正在看她，她能感到黏连在她后背的视线。 两个人步伐很慢，各怀心事, 谁都没有说话。 宁则玉快速往二楼的方向跑着，阮娇娇哒哒哒踢踏着凉拖在后面跟着，跟着跟着，骤然没了声。 惊得宁则玉也停下了脚步。 “……”宁泽悦头都不敢回，怕看到什么可怖的鬼怪，他声音颤得一波三折：“喂！阮娇娇，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喘气的声音，急促，一声又一声，就跟女鬼贴在他背后吐凉气似的，听得他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宁则玉本来想跑开，才抬了一条腿，觉得就这么走掉太不男人，不管怎样是他把阮娇娇带进来的，不能不管她。 他壮了壮胆，鼓起勇气回头看，第一眼，是空荡荡的走廊，没鬼也没人，他往下看了看，阮娇娇正弯着身子，两条手臂撑在腿上大喘气。 “……” 宁则玉快气死了，他凶阮娇娇：“阮娇娇！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被鬼抓走了！” 阮娇娇先是重重呼吸了几下后，才皱着眉抬起头来看他，语气和宁则玉一样不悦。 “你跑那么快我追不上啊！” 宁则玉说：“我能不急吗，我妹都没个着落。而且长痛不如短痛，早走完早心静，停的事件越长越害怕。” 阮娇娇直起身体来：“走走走，我歇好了。” 经过二楼的楼梯时，宁则玉和阮娇娇吓得尖叫连连。 丁落听到有人的叫喊声简直喜出望外，还有什么比落单的人忽然找到同伴还有更好的事儿呢？！ 他本身就是个脸皮厚的，又是危急时刻，他也顾不上不好意思，顺着声音奔了过去，打定主意要和对方一起走。 宁则玉和阮娇娇才摆脱了浴血浴室里的持刀女护，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向他们的方向疯狂跑过来。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从他高挑的身形和出众的气质来看能看得出是个帅哥。 阮娇娇笑了：“是沈复！” 有绿色光线一闪而过，打在了丁落的脸上，阮娇娇的笑容顿时散了，她失望又惊讶：“怎么看着像是丁落？” 宁则玉没看清他的脸，听了阮娇娇的话他脸垮下来，丧气十足地说：“不是吧？！” 丁落刚才通过那一闪而过的绿光看清了宁则玉的脸。 他格外欣喜，远远地就扯着嗓子喊：“哥哥！” 这一声，生龙活虎的。 “……”宁则玉一听这贱兮兮且格外自来熟的声音就知道是丁落，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别理他。” 他往回走，才走了一步，阮娇娇把他推了回去：“走哪儿去？鬼屋是单向通道，你反走一个看看？那些鬼怪员工分分钟给你吓回来。” 宁则玉：“……” 丁落对着宁则玉狂奔而去，眼瞅着离他越来越近，他不自觉地伸出长长的手臂去拥抱他：“哥哥！” 此刻宁则玉对他来说简直是天降神兵啊！ 可是天降神兵却在拒绝他的靠近，此时神兵正抬着两条手臂死死撑住他肩膀，不让他扑过来。 神兵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宁宁呢？” 听到宁宁名字，丁落脸上那点儿喜悦顷刻间散没影了，他瞅瞅宁则玉，有些心虚：“走散了。” 宁则玉炸了：“走散了？怎么会走散的？” 丁落愧疚得很，没在意宁则玉态度不好，的确是他没把宁宁照顾好，不怪她哥哥找他要人。 丁落好声好气地说：“我俩去找安全通道和急救点么，我开完棺材她就不见了。找好一会儿了都没看到她人影。” 阮娇娇问：“阿复呢？看见阿复没？” 丁落先是一怔，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笑意散尽：“他也来了？” 阮娇娇通过他的脸色斟酌出他对沈复的不友好，于是她临时改口：“老板说在我们之前进来了三个人，应该还有一个，我还以为沈复和你们一起的呢。” 丁落松了口气。 “没人啊，就我们几个啊，没再见过其他人啊。”丁落说：“可能是在我们之前还有个人来过吧。” 阮娇娇和宁则玉对视一眼，没再提沈复的事儿。 宁则玉问丁落：“宁宁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知道啊。”丁落愁云满面。 阮娇娇说：“真走了也行，就怕是吓晕了，咱们还是找一找吧。” 宁则玉和丁落都同意：“好好好，仔细找一找。” 宁则玉胆子小，丁落比他还小，全程往宁则玉身边凑。 宁则玉拍掉丁落一直往他身上扒扯的爪子：“你别碰我啊，很瘆人啊！” 丁落转而求其次往阮娇娇身后挪。 宁则玉一步跨出去把阮娇娇挡在身后，对丁落说：“这个更不行。” 他们一中的姑娘可不能被二中的人便宜！ “……”丁落心塞：“给点面子好不？我好歹也是二中校草啊，瞧你给我嫌弃的。” 三个人一边吓得或大或小的尖叫，一边呼唤宁宁。 “宁宁——” “宁宁！” “宁宁——” 当众人再一次被躲在帘子后面的鬼怪吓得窝到走廊一动不敢动后，阮娇娇实在受不了惊吓，她提议：“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宁则玉果断拒绝：“不行，我要找妹妹。” 丁落也不同意阮娇娇：“我也要找宁宁。” “……”阮娇娇说：“我们完全可以先出去，然后让鬼屋的工作人员调监控，看看宁宁是怎么消失的啊！还能看到她去了哪里以及现在在哪儿……” 宁则玉：“……” 丁落：“……” 是啊，全完可以联系工作人员找监控啊，省时还省力，最关键的是，他们也不用被吓得跟个鹌鹑一样…… 宁则玉幽怨地看着阮娇娇：“你为什么不早说？” 阮娇娇说：“我是刚想起来啊。” 又是一阵沉默。 “……” “……” 宁则玉艰难地说：“我感觉我们刚才好傻逼。” “……”阮娇娇摇了摇头：“是你，不是我们，谢谢。” 宁则玉：“……” “你不是说之前来过一回吗？你带我们出去啊。”阮娇娇寄希望于宁则玉，她笑眯眯地问他：“急救点和安全通道在哪儿？” 宁则玉想了好一会儿：“在……” 阮娇娇上扬的嘴角渐渐压下来：“你不会忘了吧？！” 宁则玉说：“怎么可能会忘，你让我想想。” 阮娇娇没再说什么。 宁则玉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白色的冰箱，冰箱上面挂着红底黄字的横幅——【免费饮用水】。 他刚才大喊大叫好一会儿，嗓子发干：“我先去喝点水。” 阮娇娇和丁落嗓子也有些疼，闻言眼睛一亮。 “有水？”他们齐声问道。 宁则玉把冰箱指给他们看：“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经过这里了，里面有免费的矿泉水可以喝，这里应该是安全区了，上次来的时候这一段都很平静没鬼怪。” 丁落狗腿地说：“哥哥你好好想想安全通道，我去帮你拿水。” “嗯。” 丁落殷勤地跑向了冰箱，努力在宁则玉面前刷好印象。 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就得先哄好她的家人不是么。 丁落乐呵呵打开了冰箱，里面却没有水，甚至连置物架都没有，空荡荡地，有白色的烟雾笼罩着，像是冰箱里产生的凉气，可是却不凉，更像是单纯地二氧化碳。 过了几秒浓雾渐渐散了，冰箱里竟然出现一个蹲着的人形，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造型诡异的女鬼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丁落脸色大变，惊恐之色爬上了他的脸庞，女鬼咧开嘴对着他森然一笑：“嘿嘿……” 她的牙齿上挂着一截人类的小拇指…… 第64节 丁落怔了两秒后才回神，反手一个甩门，重重地把冰箱门带上。 “啊啊啊——” 他远路跑回宁则玉旁边：“我操！这里怎么会有鬼的？！” 他气息都来不及平复，想想刚才那个画面他就难以平静，忍不住埋怨丁落：“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里安全吗？！” 宁则玉很冤枉，他解释：“我上次来这里真的安全，里面还提供免费的矿泉水喝，谁知道这次会有鬼在里面！” 阮娇娇说：“鬼屋是这样，为了保持新鲜感，不让重复进来的人摸清套路，所以每天工作人员都会换位置或者做下小小的变动的。” “……”宁则玉大受打击：“那我之前那次算白来了啊。” 阮娇娇：“……” 宁则玉脑袋瓜子没宁宁那么灵。 当时鬼屋老板向他们解释安全通道时他只顾生气了，所以没太记住具体的点，只隐约记得一些大概。 宁则玉说：“我们上次在棺材和停尸间可以离开。” 丁落：“……” 宁则玉看丁落脸色古怪，他问：“你怎么了？” 丁落说：“我刚才和宁宁就开的棺材和停尸间，结果不对，里面都是僵尸。” “……”阮娇娇缩了缩脖子：“这鬼屋不会连安全通道和急救点都在变动的吧？” 宁则玉：“……” “要不我们在看看吧，我记得绿色的棺材可以出去。”宁则玉不想放弃，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他推了推丁落的肩膀：“你去开。” 丁落不动。 宁则玉又推了推他。 “……”丁落对他笑笑，委婉地拒绝：“我连着开了三回东西，只要一打开里头绝对有鬼，我不上了。” 先是停尸间，再是棺材，甚至开个冰箱都能开出鬼来…… 丁落很绝望，如果不是宁家兄妹二人故意整他，那就是他点太背了，吸鬼体质扛扛滴。 宁则玉：“……” 劝不动丁落，宁则玉改劝阮娇娇：“你去。” 阮娇娇斜眼看他：“为什么让我去？！” 不等宁则玉回话，她已经把球踢还给了他：“你不是说男女平等么，那你去啊。” 宁则玉：“……”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 终于确定了没人会出头。 两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逻辑应用到哪里都能成立。 宁则玉败下阵来：“算了咱们还是快点跑出去吧，在这纠结也没用。” “走走走。” 三个人硬着头皮继续走。 沈复和宁宁通过安全通道出了鬼屋，林哥乐呵呵地归还了他们的手机，不忘提醒他们有人找过他们：“刚才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进去找你们了哦。” 宁宁虽然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跟着过来，但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宁则玉和乔妹儿。 她打开手机，从相机里选出一张上次他们来鬼屋玩时拍的合照，指着宁则玉和乔妹儿说：“林哥，是他们吗？” 林哥看了眼宁则玉，他点点头：“对，是他。” 他说：“你们要是想进去和他们集合就去吧，这次不收你们钱。” 主要是为了看笑话。 他已经三十而立，一眼就看出他们几个人之间有门道，能有好戏看，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有热闹看了。 宁宁是得进去看看的，她不放心乔妹儿。 “谢谢老板啦。” 林哥笑笑，很大方地送了两张票给她：“甭客气。” 宁宁问沈复：“你是要先回家还是和我一起去看看？” 问得同时她偏头看他，他恰好也在看她。 这是他们打啵啵后两个人第一次对视，两个人表情都淡淡地，对视没两秒便很快移开了视线，各自看向别处。 彼此心知肚明，对方心里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沈复把手往裤兜里一揣，抬腿就往入口处走：“走了。” 宁宁跟上：“嗯。” 两个人才走进通道，就听到楼上的方向传来一声交叫。 “啊啊啊啊——” 是阮娇娇的声音。 阮娇娇的声音娇而俏：“宁则玉，你能轻点吗？我的手臂都要被你揪下来了！” 宁则玉说：“这会儿不是你抱我那会儿了是吧？我腰都被你掐青了你怎么不说？” 阮娇娇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个人都是一阵叫喊：“啊啊啊——” 宁宁这才知道和宁则玉一起进来的不是乔妹儿，而是阮娇娇。 她停住脚步：“他们玩得好像很开心。” 她看着楼上声源的方向：“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吧？” 沈复说：“嗯。” 他们此时还在试玩通道，还没正式进入鬼屋，是可以选择临时退出的。 他们齐齐退了出去。 宁宁本来打算的是买点水果就回家学习的，被丁落一耽搁，大半个小时都快过去了。 她想想就觉得虚度光阴，和沈复一起回家了，没有等宁则玉。 回家的路上，她给宁则玉发了条短信。 【看到后给我回个电话。】 她很奇怪，为什么宁则玉和沈复会知道她和丁落在鬼屋的？她没勇气质问沈复，只能从宁则玉身上下手了。 宁宁注意到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乔妹儿的。 她赶紧给乔妹儿拨了回去。 乔妹儿很快接听，她语气焦急：“宁宁，你可算接电话了，你做好准备哦，沈复好像去找你了。” 她是真怕沈复当场抓到宁宁和丁落在一起，万一沈复给宁宁甩脸色就不好了，提醒宁宁早作准备。 宁宁紧急降低手机通话音量，小心往身侧的沈复方向看了眼，他正侧目睨过来，眼神幽深，惯有的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乔妹儿的声音。 “……”宁宁走远一点，说：“我们没事。” 她纳闷，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和丁落来鬼屋了？！ 宁宁问乔妹儿：“妹儿，你们从哪里知道我和丁落去鬼屋了？” “……”乔妹儿老实说：“那个群。” 宁宁问：“那个沈宁cp群？” “嗯……” 宁宁说：“妹儿，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吧。” 乔妹儿全盘托出。 宁则玉一伙人从鬼屋出来后整个人都快散架了，他回到起始处，刚想提让他们找宁宁的事儿。 林哥就把宁宁已经走了的事说了。 宁则玉打开手机，想问宁宁怎么回事，居然都不等等他的，就看到了宁宁发来的短信。 宁则玉没耽搁，立即就给宁宁拨了电话：“妹妹，你们怎么回去了？！” 宁宁对宁则玉建群非常不满，隐私被侵犯，她不能坐视不理。 她第一句就是：“哥，把群解散了，并且永不再建，不然我像大哥告状。” 音色冷，语气重。 “……”宁则玉听出她生气了，他不假思索地应了，不想让她不开心：“散，这就散。” 宁宁说：“把网上那些沈宁cp相关的也删了。” 宁则玉纠结了会儿。 最终在cp粉的快乐和妹控的愉悦里选择了后者。 他忍痛说：“好，删就删。” 挂了电话，三个人在休息室里并肩坐着，表情都很丧。 阮娇娇刚才偷偷问了林哥，得知沈复和宁宁一起离开的：“我失恋了。” 丁落意识到自己是被宁宁有意遗弃在鬼屋的：“我失意了。” 宁则玉作为资深妹控却被妹妹给嫌弃，他深受打击：“我失望了。” 宁则玉解散了群，看着群被撤销的信息，重重叹了口气：“唉，连群都解散了。” 阮娇娇不说话，手指不停地按着屏幕。 宁则玉好事地看过去：“你在干嘛？” 第65节 “难受，报个团出去玩。”阮娇娇说。 “……”宁则玉心烦气闷，也想出去走走：“自己一个人多难受，我喊几个朋友咱们一起吧，人多热闹。” 阮娇娇说：“行。” 宁则玉不想和宁宁因为群的事有嫌隙，死缠烂打给宁宁打了好几个电话，哄她出来玩。 报的团离家不远，就在隔壁城市，两天的团，中午出发，后天早上回来。 宁宁开始没同意，但宁则玉说动了乔妹儿也去，宁宁得知后也同意了。 几个人对着家里大人一致说的是去同学家里住两天，然后拿着偷偷攒下的零花钱报了团，当天中午就在旅行社门口集合。 乔妹儿紧急从老家赶了回来，池奔也找了借口遛出来，他们到了出发点，远远看到在树下抽烟的丁落和宁则玉，身旁还立着个喝着奶茶的阮娇娇，平时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三人人居然平安无事的在一起站着，乔妹儿和池奔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池奔把宁则玉叫过来：“你疯啦？！居然带丁落？” 宁则玉还在黯然伤神：“我们是失意三人组，我们的伤你们不懂。” 池奔：“……” 不过几个小时没见，怎么就变天了呢？ 上车时沈复先寻了座位坐下，他坐在了第三排。 乔妹儿把包扔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对宁宁笑笑，想招呼她坐下：“宁宁……” 她才发了声，就看到阮娇娇娇滴滴地指着沈复旁边的空位问沈复：“沈复，巧啊，这儿有人吗？” 乔妹儿挤开了阮娇娇，然后把宁宁拉过来，按着她肩膀几乎是强迫性地把宁宁按到了沈复旁边的座位上。 宁宁：“……” 沈复漫不经心斜了她一眼，他什么都没说，将宁宁送他的那只耳机塞进耳朵里，闭目沉思。 他没有拒绝。 乔妹儿松了口气，歉意地对阮娇娇笑笑：“有人了有人了，不好意思。” 宁宁和沈复之间的小互动他们都看得清楚，而且宁宁都住沈复家里了，双方家里人也同意，跟定了娃娃亲似的。乔妹儿可不希望有人在宁宁这里搞破坏。 “……”阮娇娇神色复杂：“乔妹儿，我没得罪过你吧？” “没有呀，我带了好多小零食呢，我们一起吃吧。”乔妹儿坐到第二排的位置，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对阮娇娇说：“来啊，过来坐啊。” “嗯。”阮娇娇坐了过去，她们这伙人里就她们三个女生，不和乔妹儿坐，只能和宁则玉、池奔或者丁落坐了，他们还不如乔妹儿靠谱呢…… 宁则玉坐在了宁宁后面的位置，丁落看了眼宁宁，厚着脸皮挤就可池奔，一屁/股坐到宁则玉身旁的座位，坐在宁宁的侧后方。 丁落坐下后，感谢地笑笑：“谢谢哥。” 宁则玉说：“嗯。” 池奔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居然不反驳？” 宁则玉捂住嘴，侧过头，对池奔悄悄说：“让他过过嘴瘾吧，怪可怜的。” “……” 池奔在宁则玉后头的位置坐下。 车子发动上了高速后开得很是平稳。 沈复小憩了会儿往窗外看看放松下眼睛。 他看着窗外，可宁宁总觉得他好像在看她，当她侧目看向他时，却发现他看的是窗外。如此反复几次后，宁宁任由沈复去了…… 宁宁拿出手机来看电影，电影是讲的是一部女团奋斗史，好多穿着紧身衣的女孩子在翻跟头。 她看得正香，忽然听到沈复说：“奇怪，怎么那么多鲁沟？” 宁宁一怔，鲁沟是什么？视频里刚好女团成员在弯腰，本就低胸的衣领开得更低，露出了许多春光，宁宁忽然明白了，沈复应该说的不是鲁钩，而是乳gou…… “……”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这种话能从在人前一直很谦和的沈复嘴里说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沈复：“你说什么？” 沈复不解她的表情怎么会那么古怪，他说：“就鲁沟啊。” 宁宁：“……” 宁宁把手机锁屏键按了，把手机塞进口袋，严肃地对沈复说：“请你注意下你的言辞。” 以前他总调侃她就算了，她不和他计较，是不是太惯着他了？才导致他现在在她面前口无遮拦。 沈复：“……” 他不语，只眉心微微拧起，认真观察她这突然的怒气是为何而来。 宁宁往后侧了下头，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空座，游客挺多，车内满座。 丁落看她回头，立即凑了上来，殷切地笑笑：“怎么了宁宁，是有事儿吗？” 宁则玉正低头玩儿手机，闻言抬起头来跟着看宁宁。 宁宁的视线在他和他身边的宁则玉身上转了一圈，然后重新落在丁落脸上：“丁落，我们换下位置可以吗？” 丁落当然不会拒绝她，而且能把宁宁和沈复分开，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好吗？！ “好啊好啊。” 他忙不迭地应了。 宁宁站起身，想要从沈复跟前走过。 沈复两条大长腿抵在在座位间，并没有多少空隙给她路过。 她要走，他不制止，但也没放行的意思，双腿没有收起，面色平平地看着窗外。 宁宁说：“请让一让。” 沈复动了动腿，往里收了一丢丢，他的确给予了让行，但她依旧不好过去。 “……” 宁宁执意要走。 她抱着前面乔妹儿的座椅后背，跨出一条腿缓慢越过沈复的腿。 窗外行过几十辆车型一样的小型汽车，一辆接一辆的，很是抢眼，阮娇娇多看了几眼，她看到车牌的时候愣了一下：“奇怪，好多鲁j的车牌号啊，怎么那么多山东车的呀？” 这里离山东可是十万八千里的。 乔妹儿说：“可能是一起出行的吧。” 宁宁刚迈过去一条腿，闻言，愣了愣：“什么车牌号？” 乔妹儿听出是她的声音，微转了身来看她，说：“鲁j啊。” 她看宁宁有些迷惑，于是说：“钩形的那个j。” 打牌时他们习惯性的把j说成钩，许多时候说j的时候为了和g区分，都会用钩来形容j。 宁宁：“……” 她这才意识到。 沈复刚才说得鲁钩是真的鲁j，而不是她所认为的ru沟…… 宁宁动作猛然停住，心里十分不好意思，咧着嘴角干巴巴笑着装过头去看沈复。 沈复不知何时已经把目光从看窗外移到了她脸上，此时面色沉沉，一双眼睛危险地半眯着，正深深地盯着她…… 38、038 ... 第三十八章 宁宁：“……” 她此时有些尴尬, 闹了个乌龙还被沈复抓个正着, 她都没脸跟沈复说话，身体动作上也进退两难, 她背对着沈复站着, 一条腿在里面，一条腿越过沈复的两条腿伸在座位外。 她犹豫, 是继续走出去换座位, 还是厚着脸皮坐回远处，找个机会好好跟沈复道下歉。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前方的车熄火了，大巴司机紧急踩了刹车, 车内所有的人都被甩得晃了晃。 老老实实系着安全带坐在座位上的人都被摇得东倒西歪, 宁宁这个站着的重心更不稳, 整个人随着惯性往后仰去。 她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声，即使是下意识的惊呼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 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欸？” 下一秒, 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 “……” 她跌坐在了身后沈复的大腿上，背贴着他的前胸, 结结实实的。 宁宁微微回了一点头，礼貌又尴尬地笑笑：“谢谢啊。” 沈复还是那副平淡到略显凉薄的表情，因为紧急刹车他也晃动了两下, 头发和座椅摩/擦导致他耳边的碎发有些凌乱, 脸色却依旧能保持波澜不惊。 他微抬着下巴睨她，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反应。 大巴车重新发动，车身再次小幅度晃了晃, 宁宁身子歪了歪，斜斜往过道里滑去，她歪斜的瞬间，从身后探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握在她的腰身两侧，把她固定在他腿上，没让她甩出去。 宁宁再次感谢：“谢谢。” 沈复不语，垂眸睇她，目光不算很温柔，有浅淡地不悦。 宁宁知道，他是在为她凶他的事生气。 宁宁：“……” 沈复不是个小气的人，在其他人面前，他甚至连基本的情绪都没有，更不会因为别人而产生情绪上的变动，或许他是不愿意把情感宣泄在无关紧要的人事上，或许是他天生老好人一个。 宁宁奇怪的是，沈复到了她这儿，似乎格外容易和她计较…… 车身稳定前行后，沈复松开了箍在宁宁腰上的手，宁宁正在出神，没有从他身上站起来，更没意识到此刻和沈复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坐在他的腿上，整个上半生窝在他的怀里。 已经许多人侧目向他们看过来，伴随着窃窃私语，有好事的直接伸出手指向他们指过来。 第66节 讨论声渐渐大了一些。 “世风日下啊……” “现在的年轻人，啧啧……” 宁宁没注意，沈复却把看在旁观者的指指点点看在眼里，他下巴向上抬了抬，抬出桀骜的弧度，眼神落在宁宁的颈后，丝毫不理会外界的反应。 他可以无视旁人的说辞，宁宁作为女孩子却不能向他这么大大咧咧，毕竟舆论对待女人总是尤为苛刻。 他没推开宁宁，只是轻声念了声：“宁宁。” 提醒她回神。 “嗯？”宁宁偏过头来，侧目看他。 沈复将脑袋往左肩上歪了歪，宁宁的视线骤然开朗，一眼就看到斜后方位好几个往她这里打量的人。 宁宁：“……” 有人推醒了睡觉的同伴看戏。 那人被叫醒，迷迷糊糊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来，眼睛睁了睁，精神劲儿上来了：“我去，那俩人什么情况？在车震吗？！” 他嗓门不小，引得乘客纷纷看过来。 宁宁迅速转了个身，从沈复身上下来，窝在了里侧靠窗的座位上， 沈复往前坐了一寸，挡住了侧面乘客的视线，而后他侧目向刚才说话的人看过去。 他正要出声，丁落已经率先开骂：“呸！你他妈说什么呢！车身猛地停顿人姑娘没站稳不很正常？” 丁落除了在宁宁和宁则玉面前服服软，其他人面前是万事儿都得争一争绝对不落于人后的性子。 风风火火惯了，年纪虽然不大，江湖气却重。 对方看了他几眼。 丁落凶神恶煞地瞪回去，学校里的老大没白当，气势和底气很足，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对方愣了愣，最后侧过头闭上眼选择了继续睡觉，没跟丁落吵吵。 丁落说：“嘴别那么贱，容易挨揍知道吗？” 对方没吭声。 丁落微微站起一点，扒扯着前排座位，把脑袋探在两个座位中间，趁机看宁宁：“宁宁，来和我换座位啊。” 一改刚才和人掐架的嚣张态度，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 宁宁看了看沈复。 沈复斜眼看过来。 宁宁先回沈复一个狗腿地笑，然后对着丁落说：“先不换了，车身行驶着呢，不方便。” 沈复悠悠收回眼神，眉目松缓了许多。 宁宁心里也轻松了一点，看沈复这个样子，这回气性不大，她哄一哄就能哄好。 丁落把宁宁观察沈复的脸色看在眼里，他心里酸溜溜地：“别啊，换吧，没事儿……” 宁则玉看得出宁宁不想换。 所以他打断了丁落的话：“好好地换什么换？别说话了安静会儿行不？我好困要睡觉。” “……”丁落心里也明白座位八成是换不了了，犯不着为这事得罪宁则玉，他卖了面子给宁则玉：“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 快到游乐场的时候，外头忽然下起了雨。 乔妹儿是最早发现变天的：“下雨了？” 阮娇娇一下子就醒了：“不是吧？！” 她赶紧瞎开窗帘往外看，外头正细雨如丝，且越来越绵密，她大失所望：“我去，真下雨了。” 宁宁说：“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啊。” 导游和司机商量了会儿，最终改了行驶方向，没有停在游乐场，而是回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导游向大家道歉并解释为了保证大家的出行安全和健康，只能先回酒店休息避雨。 很多游客不满，觉得钱白花了。 宁宁也肉痛，他们这趟光包团就花了不少钱，主要钱都在门票上，他们每个人都是两天票，原定计划是今明两天都在游乐场玩儿，后天早上回。 结果直接下雨，一天的票钱浪费了…… 国内知名的娱乐场所，门票不便宜。 宁则玉抱怨连连：“算我们倒霉，这种天就算去了游乐场，大部分设备都玩不了。” 池奔说：“就算游乐场开放设备，那也得有人敢去啊，那不是找雷劈么。” 几个人回了酒店。 宝 书 网 w w w . b ao s h u 2 . c o m 他们行李都不多，只带了换洗的衣物和零食，三个女生一间，把行李放好后就来了隔壁男生的房间。 七个人窝在房间里。 阮娇娇和池奔还有宁则玉打游戏。 乔妹儿和宁宁做着假期作业，沈复在一边捧着pad戴着耳机刷新闻，时不时替宁宁答下题。 丁落全程坐在宁宁对面，拿着手机对她左拍右拍。 宁宁不喜掌控别人什么，她学自己的习，不去理会丁落。 她做过许久的直播，能轻松应对别人的监视，丁落的行为对她没产生什么影响。 就是乔妹儿有点不好意思，丁落拍宁宁，她和宁宁坐的近，连带着她也入了镜，她把口罩取出来戴在了脸上，以躲避丁落的镜头。 宁则玉越想越憋屈，游戏都打不尽兴，索性把手机丢在沙发里。 “花那么多钱出来玩儿，结果就在室内打游戏。” 池奔说：“对啊，在哪儿不打游戏啊真是的，心疼我攒了小半年的零花钱啊。” 他俩长叹短叹了好一会儿，池奔不甘心就这么窝着，点开团购软件，搜索网红景点，还真让他找着一个：“我搜了下附近的娱乐场所，咱酒店对面一条街上就有家ktv，别跟这儿窝着了，去玩会儿啊。” 池奔问他们：“嘿，你们去不去？” 阮娇娇第一个回应：“我想去！” 她爱玩喜欢热闹，对于玩的事情很积极。 宁则玉说：“我也想去。” 丁落时刻不忘拍马屁：“宁宁去我就去。” 宁宁：“……” 沈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一般不操心，他不轻易得罪人，这种情况下都会跟随大众。 所以宁则玉绕开他，问了没发表过意见的乔妹儿和宁宁。 “你俩呢？” 乔妹儿看看宁宁，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宁宁点点头，表示都可以。 乔妹儿回宁则玉：“我们没意见。” 一群人从酒店借了伞，浩浩荡荡来了ktv。 网红店铺，打得就是另类特色，他们这叫叫主题ktv。 宁则玉到了前台问了下大致价钱，然后对宁宁招招手：“来，你们女生选包间吧。” 乔妹儿看着屏幕上五颜六色的房间有些挑花眼：“每一间装修都不一样，好有特色啊。” 因为是下雨天人少，此时可以选择的房间很多。 有以红色为主的古典房“红笼梦”，有金色辉煌的“养心殿”，还有以蓝色为主题的“鸳鸯湖”…… 宁宁：“……” 这真的是ktv而不是情趣酒店？ 乔妹儿问：“选哪个好啊？” “桃花坞。”阮娇娇说：“你们觉得呢？” 她已经说了自己的想法，宁宁没反对：“嗯，这个可以的。” 桃花坞带是桃花树的房间，宁宁觉得可以，因为这是所有房间里最不色气的那一个了…… 桃花坞满屋的粉色调，一颗大大的开满桃花的假树横在房间正中间，座位都在树下，屋里充满了桃花香薰的香味，醇香，不刺鼻。 宁宁和乔妹儿不喜欢出风头，自发坐到了最里面，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宁则玉、阮娇娇他们。 宁宁才刚落了座，沈复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坐那么角落里干嘛？窝窝囊囊地，让我妈知道了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 宁宁寻着他的声音看过去，发现他在另一边的角落里。 “……” 都在窝墙角，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沈复见她不动，微微挑了下眉尾，低声说了句：“过来。” 声音沉沉，暗含警告。 “……”宁宁不想为这点小事得罪他，思索两秒，拉着乔妹儿坐了过去。 她在沈复身边坐下，丁落看到后立即跟了过来。 宁宁右边是沈复，左边是乔妹儿，他毫不犹豫就往两个人中间挤，屁/股才落了一半，就被宁则玉拽着手臂给提了出去。 丁落：“……” 宁则玉把话筒塞他手里：“来，唱歌！” 想拆散他妹和沈复？没门！ 丁落也不客气，选了几首深情款款地爱情歌，边唱边含情脉脉地盯着宁宁看。 第67节 唱到兴起处，直接喊：“我爱你宁宁！” 宁则玉和乔妹儿不乐意，齐声倒喝彩：“切——” 阮娇娇倒是很支持：“在一起，在一起！” 宁宁：“……” 她头低得都快掉了好么！怎么还总把话题扯她身上来…… 宁则玉看宁宁全程低着头，宁宁是出了名的不爱唱歌，他怕宁宁无聊，于是提议：“总唱歌没意思，我们来玩真心话吧。” 池奔说：“真心话什么鬼？只听过真心话大冒险。” 宁则玉对着宁宁和沈复的方向狂眨眼。 疯狂暗示池奔，可以借机套沈复和宁宁的话。 池奔秒懂，立即改口：“噢噢噢，对，玩儿真心话，咱们在外地呢，别玩儿大冒险那种刺激的了，万一玩儿嗨了惹到不该惹的人，可没人来给咱们撑场子。” 真心话游戏开始。 ktv里有道具，他们每个人了个骰子，摇骰子，摇得数字最大的人，然后转酒瓶，向对着瓶口的人提问题。 必须说真话，如果被发现是假话，就要喝酒惩罚。 阮娇娇乐了。 她常玩儿这个，里面的门道她都懂，其实摇骰子和转酒瓶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常玩儿的人都懂。 她玩儿骰子一绝，次次都能摇出6。 第一局，她号码最大，转酒瓶的时候刻意控制力道，把瓶口对准了沈复。 阮娇娇不好直奔主题，她准备循序渐进，第一局，她问了个比较温和的问题：“沈复，很少有人名字是复的，你名字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啊？” 沈复表情淡淡地：“我爸爸姓沈，妈妈也姓沈，所以我叫沈复。” 丁落“切”了一声：“怎么不叫沈双或者沈重呢？” “……”宁则玉说：“阿复大哥就叫沈重，重复重复，多贴切啊，好事成双的意思。” 丁落：“……” 第二局，又是阮娇娇摇得号最大，她又指向了沈复。 阮娇娇表情很是热络：“沈复，你成绩那么好，是不是回家以后学习到很晚啊？” 沈复平静如常：“除了做作业，基本不在课余时间看书。” “骗人的吧……”丁落酸溜溜地说：“学霸都这么吹牛逼的么？” 宁则玉说：“我可以作证，阿复说的是真的。” “……” 第三局，阮娇娇再次摇了最大，当她准备转酒瓶的时候，池奔伸出手拦了她一下。 “我说小辣椒，你这样可没意思了啊，集体游戏怎么变成你和沈复两个人的了？你倒是换个人指指啊，让大家都参与进来啊。” 阮娇娇呵呵一笑：“ok！” 然后她转动瓶子，瓶子转了三圈后停下来，瓶口精准地指向了池奔。 池奔：“……” 阮娇娇深深地笑了：“奔奔啊。” “……”池奔戒备地看她一眼：“干嘛？” 阮娇娇问：“你多长啊？” “……” 一片死寂。 谁都没想到她会问那么直接的问题。 乔妹儿当场红了脸低下了头，宁宁知道阮娇娇以前就跟宁宁不和，怕阮娇娇难为自己，所以全程低头降低存在感。 宁则玉憋了半天，说：“阮娇娇，你很不害臊啊！” 阮娇娇冷哼一声：“你们之前不是讨论女生胸围讨论得欢？也没见你们害臊啊。” 她就是故意问的！想让池奔也尝尝被人品头论足的滋味。 池奔反应相当快，他挑了下眉，得意地说：“一米八。” “……”阮娇娇不满，池奔明显是故意扭曲她的提问含义的：“你身高用长来形容啊？” 池奔说：“对，我身高就用多长来形容不行啊？！” “……” 宁则玉噗嗤一声笑出来，阮娇娇斜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第四轮。 阮娇娇又一次摇到6，她转动瓶子，这一次，瓶口对准了宁则玉。 宁则玉：“……” 他表情复杂地盯了阮娇娇一会儿：“阮娇娇，你说实话，你丫是不是练过？” 阮娇娇不回复，问了他个更刁钻的问题。 为了避免宁则玉和池奔一眼玩儿文字游戏，她这次把问题问死了：“宁则玉，你私、处长度是几厘米？” 宁则玉：“…………” 宁宁：“……” 阮娇娇太恐怖了。 幸亏她全程低调，没惹到阮娇娇，不然阮娇娇指不定怎么拿她开刀呢…… 乔妹儿吧手机塞到宁宁手里。 宁宁低头，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备忘录，备忘录里一行乔妹儿刚打的字。 【小辣椒太可怕了，我们可别出声，免得吸引到她的火力被挖隐私。】 宁宁输入：【非常赞同。】 沈复垂眸觑着旁边极力当缩头鸟的两个人，借着晦暗的光线，他快速勾了勾嘴角。 阮娇娇还在不停挑衅宁则玉。 “说啊，是你强制让大家说真心话的。” “怎么？不敢玩儿啦？！” “是男人就得愿赌服输，知道吗？” 宁则玉梗了梗脖子，被阮娇娇刺激到了：“说就说，老子天赋异禀，有什么不好说的？听清楚了，18！18厘米！” 阮娇娇呲笑一声：“吹呢吧。” “不信你来验验啊！”宁则玉挺了挺腰板。 阮娇娇作势伸手去碰他的裤子：“验验就验验，反正又不是我吃亏。” “……”宁则玉退后几步：“我输了，我认输还不行么！” 解决了碍事的阿猫阿狗，在新的一局，阮娇娇重新指向了沈复。 “沈复，你计划大学学什么专业啊？” “暂时没想过这一点。” “沈复，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啊？” “……” 如此几局之后，宁则玉实在受不了阮娇娇这一系列没营养的问题了：“只玩儿真心话没意思，还是把大冒险加上吧。” 丁落也是个爱出风头的，不愿意一直当沈复的背景板，他最先说：“同意。” 池奔说：“同意。” 宁则玉问那个沉默三人组：“你们呢？” 沈复点点头。 乔妹儿和宁宁说：“我们没意见。” 阮娇娇无所谓。 反正怎样都是她最大。 最新一局摇点，阮娇娇再次摇了个最大。 “哎呀，又是我大。” 要是换成其他人也就算了，她不会一直这么霸着位置不让的，可是现在这一屋，除了沈复外，没一个她看的顺眼的…… 于是她打定主意不让。 阮娇娇摇瓶子的时候，她身旁的宁则玉抬起手臂捂着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手肘趁机一抖，好巧不巧的碰到了阮娇娇的手臂。 阮娇娇手跟着一抖，瓶子已经甩出去了，这次瓶口没能对准沈复，而是指向了他身边的宁宁。 阮娇娇生意地瞪了宁则玉一眼：“你干嘛？” 宁则玉说：“我就打了个喷嚏啊……” 阮娇娇撇撇嘴，把对宁则玉的不满加注到宁宁身上，撇着嘴问宁宁：“你，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宁宁觉得真心话更安全一点。 宁则玉却抢答了：“我妹选大冒险。” “谁问你了？我问宁宁呢。”阮娇娇问：“宁宁，你选什么？” “……”宁则玉已经说了，宁宁再说真心话不太好，她说：“大冒险吧。” 第68节 阮娇娇轻笑一下：“唱首歌吧，就《天下无双》吧。” 众人：“……” 甭说一班的这些人了，就连丁落这个二中的，都知道宁宁五音不全。 当初一中入学仪式，校长让宁宁升旗唱guo歌。 宁宁那个歌声跑调跑得啊……生生把所有人都会的歌唱成了全心的歌曲。 当时跟唱的那些学生最后都一脸懵逼，被宁宁拐得忘了正确的音，纷纷噤声没敢出声。 到了最后，只有宁宁一个人在唱…… 宁宁对自己格外自信且热情，她唱得认真。 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已经不知道她唱得什么歌了…… 这件事被人拍成了视频，在市内小火了一把，视频里，宁宁唱得陶醉，歌拐得妈都不认，全校老师尤其是校长的脸色已经没法看了…… 让宁宁唱歌，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还特意选了那么难唱的歌。 宁宁低了低头，把嘴角想要扬起的弧度压了下去，在抬头时，恢复到了往常的平淡：“行，那我就唱。” 她可是k歌区排名第一的女主播！ 什么难唱的歌她都能拿下。 宁宁去点歌台点歌。 宁则玉看着她自信的样子，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宁宁唱歌难听，唯独宁宁自己不知道…… 宁则玉跟阮娇娇算是结下了梁子，阮娇娇折腾他无所谓，但是想让他妹出丑，他不同意：“行，小辣椒，你就作吧，等会儿你落我手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阮娇娇不承认让宁宁出丑：“没让她扮丑出洋相，我还不够给你妹面子？” 宁则玉说：“你这跟让我妹出洋相有什么区别！谁不知道宁宁五音不全啊。” 他们吵的时候，宁宁已经唱了。 是06年的神殿侠侣片尾曲，屏幕上，刘亦菲的小龙女站在月色下，水袖一甩，借着月色从高处飞来。 看着仙气飘飘的小龙女，宁宁瞬间找到了感觉，随即开场。 宁宁毫不怯场。 除了学习之外，唱歌是她最拿手的了。 宁宁为了配合原主的五音不全，故意唱错了几个音，但并不妨碍整体的走向，她才唱了几句歌词，底下已经震惊一片。 丁落和宁则玉两个宁宁吹已经在疯狂开始捧场了。 “太棒辣！” “好听！” 阮娇娇第一时间看向沈复。 他窝在最暗的角落里，没有直接的光线照射，只有周围灯光残留下来的浅淡的余韵，光影在他脸上交替，勾勒得他五官更为深邃。 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他静静地看着宁宁，眼神越来越深…… 等她唱完时，乔妹儿第一个跑过来，对着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听啊宁宁！” 丁落和池奔不停鼓掌。 “66666——” “大触啊！” 宁则玉很欣喜：“宁宁，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暗中练歌啊，唱歌水平突飞猛进啊！” 宁宁谦虚地摆摆手：“随便唱唱。” 阮娇娇：“……” 大意了…… 新一轮游戏，阮娇娇远离了宁则玉，坐在老实的乔妹儿旁边。 成功地把瓶子指向了沈复。 宁宁走回座位上，拿起杯子喝水。 阮娇娇问：“沈复，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阮娇娇不想问沈复太难堪的问题，她只是想找机会和他说说话：“说个你的小秘密。” 一直不动声色的沈复眉心处忽然舒展开来，紧接着眉尾轻轻一扬，他似是来了兴趣：“我的秘密？” 阮娇娇笑了：“是啊。” 沈复往沙发上一躺，双臂撑开，搭在沙发上：“之前我说过喜欢念书认真的女生……” 宁宁喝水的动作一顿。 隐约意识到什么，她愣愣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沈复。 他恰好向她看过来，和她对视的瞬间，他勾了勾唇：“那句话是真的。” 宁宁：“……” 她探究地观察他，他却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前方的屏幕。 宁则玉对于他的回答不满意：“好敷衍！” “这个不能算。”池奔同意。 宁则玉决定来纪猛药：“小辣椒不行，对沈复太心慈手软了，怎么还不舍得问尖锐的问题呢？我来替小辣椒问好了！” 阮娇娇皱眉：“你凭什么……” 宁则玉已经问了沈复：“沈复，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阮娇娇闻言愣了愣，没有打断宁则玉，由着宁则玉问了。 ——她也想知道。 宁则玉说：“沈复，说真话。” 沈复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思索两秒，脑袋一歪，眼神恰好落在宁宁脸上，勾着唇，似笑非笑。 宁宁察觉出他别有深意，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了和他对视。 他却不在意，嘴角微笑的弧度反而加深了几分。 “我喜欢啊……”他说：“爱学习、唱歌好，蔫儿坏的爱装鬼吓人的。” 宁宁：“…………” 39、039 ... 第三十九章 宁宁的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她听得出来沈复说的人是她。 她感情经历稀缺, 沈复模样有很对她的口味, 一番委婉却又足够明确的情话说下来，宁宁不可避免地怔了几秒,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对于沈复的话，她决定还是当他在逗她比较好。 一是她是个善于对自己进行规划的人, 高中理应好好念书, 其他能分散学习精力的事情都是老虎。 二是真正的宁宁死在沈复家中，对她来说是个心结，她怕重蹈了原主的覆辙。 三是她身上的皮是宁宁的，沈复极有可能是因为宁宁漂亮的外表才有了喜欢的情绪, 这让她不愿意给予沈复任何回馈, 不然就是真的鸠占鹊巢了…… 宁宁拧了眉心, 表现出一点不耐和反感来，想让沈复发现她不喜欢和他玩暧昧游戏。 她怀着别样心思看沈复, 却发现沈复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视线，他窝在角落里, 两条长腿弯曲着，右腿脚踝搭在了左腿上，背部陷在沙发上, 整个姿势相当慵懒。 他微微低着头看手机, 手机屏幕发出浅淡的光，照亮了他的五官，光线随着手机屏幕的切换而一明一暗, 在他的眼睛里映成了流光溢彩，这份生动使得他的脸少了份距离感，多了丝温和。 他表情平静，看上去很随意的样子，可宁宁知道他此刻应该是在研究什么，他和她讲解知识点时就是这样的表情——眼神专注，时不时抿抿嘴角。 宁则玉对沈复的答案非常不满意。 喜欢什么样的不行呀，非要喜欢爱学习、唱歌好还蔫儿坏的？ 跟宁宁完全反过来了好吗…… 他这个妹妹啊。 一不爱学习。 二唱歌巨难听，虽然刚才唱的歌还不错，但他坚信是个意外。 三性子热情还真诚不做作一点都不坏…… 跟沈复喜欢的类型完全是南辕北辙，中间的距离够孙悟空翻十个跟斗的了。 宁则玉想埋汰沈复几句，见沈复一直低头摆弄手机，他好奇心起，沈复不是不合群的人，只要不是出格的游戏，他都能很好的融入参与，现在却兀自捧着手机，这让宁则玉有点意外。 宁则玉走过去，站在沙发后，双手搭上沈复的肩，弯了身子伸出脑袋探过去看：“阿复，你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沈复说。 在宁则玉脑袋伸到他肩后的瞬间，他按了锁屏键，随手把它塞回了口袋里。 沈复动作很快，但宁则玉还是看到了。 “双重人格？”宁则玉很是意外：“什么鬼，你怎么看起这些来了。” 沈复耸耸肩，随意道：“不小心点到的。” “噢噢噢。” 宁宁：“……” 第69节 她心里一咯噔。 沈复分明是有意在研究双重人格。 在她刚住进沈家时，沈复发现她的反常，就已经搜过这个，那时他对她不甚在意，此事便没了后续，如今沈复有旧事重提的倾向，宁宁深感不安。 沈复对她不像之前，宁宁感受得到，现在的沈复对她是有兴致的，他极有可能会追究她性子上的转变…… 宁则玉眼尖，最先注意到宁宁有心事，她垂着眼皮，嘴巴微微抿着，没太大的表情，可仔细看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太妙。 他叹了口气，沈复喜欢的类型不是宁宁，宁宁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他给三个女生点了芝士酸奶，先拿了一罐从宁宁身后递过来，在她脸颊上贴了贴，招呼她回神。 宁则玉哄宁宁：“妹妹，别灰心，男人嘛少不了口是心非的！” 这话有性别歧视的风险，在场有男生，为免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宁宁没回应。 宁则玉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话，暗中揪住池奔的上臂一块肉掐了一下。 池奔吃痛，瞪他。 宁则玉往宁宁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池奔给宁则玉面子，跟着劝宁宁放宽心。 “就是就是，阿复绝对没说实话。唱歌好坏那都是假的，不信你让他在韩红和杨幂之间选一个，你看他会不会选韩红。” 宁宁：“……” 这是韩红和杨幂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宁则玉说：“对对，别看阿复说什么学习好啊这好那好的，都比不上一张漂亮的脸。” 宁宁：“……” 这是对他们学霸的侮辱！说得就跟成绩好就不漂亮似的…… 丁落的手机响不停，他在一旁噼里啪啦点着输入法聊天，连哄宁宁的时间都没有。 他捏着手机，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宁宁身上，他蹑手蹑脚绕到人群后面，想出房间。 池奔老早就看他在那儿偷偷摸摸地，当场就戳穿了他，他开口问：“干嘛去？” 众人齐齐看向他。 丁落先是“呃……”了两声，过了两秒，说：“我去厕所。” “嗯。” 丁落出了包间。 池奔把宁则玉拉到点歌台：“小玉过来点歌。” 宁则玉过来后，池奔低声说：“我感觉丁落心里有鬼，你最好跟出去看看，免得他在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就不去了，我跟他不熟。” “行。”宁则玉二话没说，也跟着出了包间。 宁则玉刚出了包间，就看到了丁落的声音，他走得很快，似是有人约似的，脚下生风。 宁则玉快步跟了过去。 他一路跟到男厕，丁落走了进去，他本来也想跟进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交谈声，他停住脚步侧了侧身，躲到墙后偷听。 丁落说：“我说这一路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我呢！原来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没等人回，丁落又说：“卧槽你不会跟我们一个团来的吧？” “老大，被你发现正好，我想教训教训沈复。” 宁则玉听得出来，是丁落的小跟班——齐刘海的声音。 丁落说：“你悠着点，咱还是学生呢，你可别犯法，到时候考大学都受影响。” 齐刘海说：“我姨夫之前开厂子，现在换新厂子了，之前的厂子还没转手出去现在废弃了，我想把沈复骗进去，关他一夜，出不了什么事儿，就给他点小教训。” “你想怎么骗？” “老大，得辛苦你一下，你想法子把宁则玉手机偷出来，然后带着宁则玉到处玩一玩儿，用宁则玉的手机给沈复打短信，说宁则玉喝醉了，让沈复来接他，直接给他骗厂子里去……” 宁则玉：“……” 他挺生气，撸了把袖子，露出手腕来方便活动，准备进去干仗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包间里正在为沈复“黯然伤神”的宁宁，他眼珠转了转，随后把袖子放下来，轻手轻脚地摸回了包间。 回了包间宁则玉先是和池奔交代了几句，最后的时候，他说“……你想法子劝沈复跟宁宁一起出去，剩下的交给我。” 然后他干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把手机通讯录和一些通讯工具翻出来，把“至亲妹妹漂亮宁”换成了“阿复”。然后把“阿复”换成了“学霸”。 第二件事，他点了瓶啤酒，开了瓶就喝。 宁宁瞅了他一眼，没言语。 又瞅了一眼，她忍不住提醒：“小玉，我们明天还得去游乐场玩呢。” 宁则玉手里捧着酒瓶，对她笑笑：“没事，就一点点，醉不了。” 说完，又往嘴里灌了两口酒。 宁宁没再说什么。 丁落回包间的时候，宁则玉往桌子上一趴，睡了。 丁落：“……” 他看了看宁则玉旁边的空酒瓶，问：“哥醉了？” “不知道，我看看啊。”池奔毫不客气地抬腿踢了宁则玉的小腿一脚：“醒醒。” 宁则玉一动不动，睡得正酣。 池奔说：“看这样儿是醉了。” 沈复闻言，抬眼斜了他一眼。 池奔心虚地别开头，避开了沈复。 他们几个常一起玩儿的，都知道宁则玉酒量不小，一杯倒不了，池奔和宁则玉一附一合地唱着双簧，明显奔着丁落去的。 具体原由沈复不明，他也不打算关注，事不关己，他懒得操心。他悠悠收回视线，对宁则玉的恶作剧置之不理。 丁落嘴角不自觉地咧了咧，他正愁没几乎偷宁则玉的手机呢！ 机会那么容易就来了的吗？！ 他走到宁则玉旁边，抬着宁则玉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房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到点呢，就这么回去太浪费了。你们先玩儿吧，我扶哥哥回去。” 池奔意思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你们玩。”丁落扶起宁则玉站起。 宁则玉看着烂醉，但还有点意识，配合他站了起来，丁落扶着他走了两步，宁则玉脚下踉跄，但能跟上来，不怎么需要他费力。 酒店是旅行团找的，但具体的房间是游客自己花钱订的，并不包含在旅游费里，具体怎么住看游客自己分配。 三个女生为了安全都不敢单住，她们选择了一个房间。 三个男生单住。 吃饭的时候池奔给宁则玉打了电话，丁落接的，说宁则玉睡着了，就不下去吃了。 吃完饭回房间的时候，宁宁给他们带了饭，顺便给宁则玉买了点醒酒的酸奶和梨子。 宁宁敲了敲宁则玉的房间，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但是出来的人确是丁落。 宁宁尴尬：“你也在啊。” 早知道丁落也在，她就让池奔来送饭菜了，本来想给宁则玉，让宁则玉去把丁落的那一份送给丁落。 她不喜欢丁落，有意和丁落不接触，免得丁落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到时候继续对她死缠烂打，这样的话对两个人都不好。 丁落趁机刷善解人意的人设：“哥不是喝醉了么，我不放心他一个人，我今晚和他一起住。” 宁宁平淡回应：“谢谢你啦。” “一家人，不客气。”丁落撩了下头发，把打理得精致的刘海整理出更显帅气的蓬松高，时刻不忘在她面前展现最帅的一面。 宁宁：“……” 宁宁不接他攀扯关系的话，她把打包的饭菜和醒酒的东西递给丁落：“醒酒的，给他用一点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丁落把东西接过去，眼神赤luo又直接地在宁宁的脸上扫荡着，她很漂亮，怎么看都养眼：“是不是漂亮的女生都像你这么善良啊？” 宁宁：“……” 尬撩…… 她垂了垂眼睛：“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丁落还有正事要办，只得悻悻地和她说了再见：“好，明天见。” 他站在门口望着宁宁离去的方向，一直到宁宁进了隔壁房间，他才关了门。 一个小时后。 丁落看着天已经黑透，夜深人静，适合做坏事。 他快步走到宁则玉身边，先是轻轻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哥，起来吃饭了。” 宁则玉睡得死，不为所动。 丁落呼了一口气，伸手探进他口袋，把他手机一点点往外抽，他小心翼翼观察宁则玉，宁则玉眼皮都不带抖一下的。 丁落全程屏气凝神，尽量不产生大的动静，避免吵醒宁则玉，直到手机彻底被他拿了出来。 他注意到宁则玉的锁屏密码是他的指纹，他轻轻握住宁则玉的右手食指，在指纹识别按钮上划了一下，手机产生一个清脆的解锁声，而后屏幕亮了。 丁落连忙拿着手机躲到卫生间，飞快调出微信页面，一眼就看到了沈复，很好找，宁则玉给了他备注，明晃晃的【阿复】两个字。 而且沈复常和宁则玉联系，最新联系人就是沈复。 沈复的头像是个黄色的柠檬。 “……”丁落又看了眼他的头像，撇撇嘴，小声嘟囔：“娘不拉几的，也不知道宁宁瞧上了他什么。” 他点进他的个人资料看了下，连id都是柠檬，朋友圈里设置了权限，只能看到三天内的东西，而这三天内他什么都没法，所以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第70节 宁则玉应该清理过手机，所有聊天记录都被删掉了，聊天界面一片空白。 丁落给沈复发了消息。 他先是给沈复发了一个图片，图片是一个定位截图，显示他在工厂内。 【来这里接一下我吧。】 为了避免露馅，他不可能接打电话或者语音，不然沈复一听就知道他不是宁则玉。 他又发了条：【别打电话，手机快没电了。】 宁宁：“……” 耍酒疯耍出酒店了都？？？ 她回：【你怎么跑儿那儿去了呀！丁落呢？他不是带着你回酒店了吗？】 丁落现场扯谎。 【我俩回酒店以后我酒醒的差不多了，就下来买点东西，结果迷路了越走越远，就走到这儿来了。】 宁宁说：【滴滴打车。】 丁落回：【不安全。】 丁落又说：【离得不远，也犯不着打车。】 宁宁：“……” 喝了点酒，胆子都变小了么…… 她重新点开那张图片，发现离酒店不远，两个路口，走路不到十分钟就能到。 宁宁说：【行，你等等我，十分钟后到。】 丁落见计划通，成功把沈复骗了出去，他没敢继续捧着手机，怕宁则玉发现，飞快把聊天记录清了，然后将手机重新装进了宁则玉兜里。 就算明天沈复找他们算账，但没证据，只要他不承认，沈复就拿他没法子。 而且，他大可以把锅推给宁则玉，说是宁则玉喝醉了耍酒疯，都是宁则玉做的…… 阮娇娇和乔妹儿已经洗完了澡，阮娇娇正对着镜子涂抹口红，乔妹儿窝在床上吃零食追电视剧。 一个她不熟，一个头发上还滴着水，都不适合陪她出去，宁宁想了想，决定自己去，反正离得很近。 外头还下着小雨，又是夜里，难免会冷，宁宁打开包，翻出了压在最下方的长款风衣，本来以为还算暖和的九月是穿不到的，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乔妹儿看到她穿风衣，她快速把嘴里的日式慕斯大福咽下去，问她：“宁宁，你干嘛去？” 宁宁不想让她担心，她没细说，说了句：“去跟我哥说几句话，等会儿就回来。” “哦哦。”乔妹儿没多问，继续低头看电视了。 宁宁换掉拖鞋出门。 她关了门。 他们几个人为了能相互照顾方便，所以房间都是挨着的，酒店的房门关门声不小，她这一关门，隔壁房都能听到，尤其是在她隔壁的沈复房间，听得更清楚。 池奔一直赖在沈复房间不走，就为了等这一刻。 他约摸着是宁宁出门了，他起身假装回房间：“我回去了。” “嗯。”沈复应了声。 池奔装模作样的开门，探了探头，而后又抽了回来。 一副惊讶地模样：“宁宁一个人穿得那么好看，她大半夜的干嘛去？” 他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一个人，穿得好看，大半夜，这三个词汇特别容易引人浮想联翩。 他知道沈复嘴硬，他说完就赶紧走了，给沈复留下准备空间。 他没直接回房间，而是躲在走廊后方窝着，不到一分钟，再次传来了开门声，他偷偷探出脑袋去看，看到一个清俊的背影。 一米八六，腰板笔直，板寸头，肩宽腰窄大长腿。 ——沈复。 他还穿着睡衣，衣服都买来得及换，出来旅行图个方便，他特意选了休闲宽松的运动套装，可以当居家服，也可以外穿，很方便。 池奔眯了眯眼，认真打量沈复，发现他只换了个鞋子就出了门，手里抡着个针织衫，边走边往身上套。 池奔：“……” 积极成这样，还说不喜欢宁宁？ 鬼信！ 宁则玉先后听到两声关门的动静，约摸着是宁宁和沈复出门了，他翻了个身，假装睡醒。 丁落难免做贼心虚，他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才说：“你醒了啊？” “我不习惯单独睡，你在这睡吧，我再出去开一间房。”宁则玉找借口开遛。 丁落说：“行。”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宁则玉快速出了门。 宁宁正在等电梯，忽然光线暗了暗，她回头，身后多了个一个人，挡住了许多光线。 他逆光站着，她一时没能看清他的脸，她闭了闭眼，然后缓缓张开，沈复的厌世脸出现在眼前。 他垂眸睨她，眼神表情都很淡：“哪儿去？” “我哥迷路了，我去接他。”宁宁说。 “远吗？” “不算远，两条街。” “嗯。” 然后就没了话。 两个人本来就话不多，再加上他今晚突如其来的“表白”，彼此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不像平时那么自然，因为拘谨，所以行为格外谨慎，两个人很默契地选择了最保守的沉默方式来应对。 电梯到了。 宁宁先走了进来，她问沈复：“你去几楼？” 沈复径直走到电梯最里侧，没回话。 宁宁等了他会儿没等到他消息，就先给自己按了个1。 然后沈复回话了。 “一楼。”他说。 似是也要出去。 宁宁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她并没多问。 宁宁先到了酒店服务台，手机调出相册，把刚才拍的房卡照递给客服看：“你好，借把伞，我的房间号是这个。” 客服笑眯眯递给她一把伞。 为了方便，酒店的伞统一都是男士用的暗格伞，宽大端庄且耐用。 沈复也取了一把。 两个人走到酒店门口，沈复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宁宁把伞打开，问他：“你去哪儿？” 沈复说：“晚饭吃多了，随便走走。” “……” 宁宁这才看出来，沈复是想和她一起去接宁则玉。 她不太理解沈复这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 走路无聊，宁宁多想了一会儿，恶趣味地猜想，沈复虽然表现地平和其实心里很高冷，他习惯高高在上享受被追捧，尤其是原主宁宁之前把他捧太高，现在让他骤然和宁宁平等相处，他心里有落差，不太想接受地位的骤然转变吧。 宁宁和沈复隔着半米的距离并肩走着。 身后不远处，阮娇娇悄咪咪跟着。 她刚才特地打了口红，然后来找沈复，想要和他表白，结果刚好看到他出门，她好奇地跟了下，结果就看到他和宁宁齐齐进了电梯…… 宁则玉也一直跟着宁宁，他自然看到了和他一起偷偷摸摸跟后头的阮娇娇，阮娇娇连伞都没打，就这么出来了，雨不大，是绵绵细雨，但雨再小也不能这么淋下去啊。 他快走两步追上去，伸了一半伞在她头顶，遮住了打在她身上的雨水。 “你干嘛呢？”他问：“玩儿跟踪？！你变/态啊！” 他低头看她，愣了愣，阮娇娇脸上都是水，眼睛红红的，不知是被雨水淋的，还是在哭。 阮娇娇先是低了下头，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抬头皱眉瞪他，还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才变/态，我是怕他们出事，才跟来看看。” “鬼才信。” “你爱信不信。” 阮娇娇问：“你又来干嘛的？” 宁则玉当然不能说他也是跟踪宁宁和沈复的，想看看他们会不会中丁落的陷阱：“跟你来的，怕你伤害我妹。” “……”阮娇娇懒得跟他斗嘴，她总结：“你脑子有病。” ====== 沈复拧了下眉。 眼前的工厂废弃依旧，周围荒草丛生，各个角落都堆砌着垃圾，处处透着远离人烟生活的荒凉。 他问宁宁：“宁则玉在这儿？” 宁宁说：“嗯，看图的话是，就在这个厂子里。” 她暗自庆幸，幸亏沈复跟着来了，她本来以为是普通的工厂周围有许多工人和商铺呢，结果是个废弃的，根本就没人，这种环境太容易出事了。 这里太荒凉，只有几座稀疏的路灯，路灯常年失修，坏了好几个，即使是好的光线也格外暗。 宁宁不太想走进去，她给宁则玉打电话，想让他自己出来。 第71节 可是手机却没能打通。 沈复眉心的折痕更深了：“关机了？” 宁宁说：“嗯，刚才他说手机快没电了，应该是没电自动关机的吧。” 宁则玉不出来，他们只能进去了，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大门。 “等一等。”沈复叫住她。 宁宁问：“怎么了？” 沈复说：“我先进去，你这外面等着。” “好。” 旧工厂了，又是许多年的，厂子规模不大，厂房就十几米，说是厂子，其实是私人作坊。 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架被丢弃的破旧机器堆在最里面。 沈复叫了声：“宁则玉？” 没人回应。 沈复停住脚步，沉思一秒，宁则玉喝了酒，喝酒的人嗜睡，不能排除宁则玉睡过去的风险。 他提步，走向唯一能藏人的机器内。 雨落在伞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四周风声鹤唳，草木丛生，再加上视野又受阻，宁宁有些害怕。 最让她恐惧的是，她总感到有人在看她。 犹豫了会儿，她收起伞，走近了厂房，去找沈复，不想一个人站在外面，独身女性深夜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相当危险。 一直躲在垃圾桶后面的齐刘海表弟懵了：“哥，还有个女的，怎么办？” 当时说的是只关沈复的…… 齐刘海说：“先看看情况。” 他心里欣喜，宁宁多次让丁落下不来台，他老早就想教训宁宁了，可惜丁落不让……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把宁宁也关一夜，完全可以对丁落说天黑看不清没看到宁宁也进去了…… 他相信丁落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沈复走到最里侧的机器后，一眼扫过去，空荡荡，跟本没人。 “……” 他意识到不对，快速转身往回走，才转了身，却发现宁宁已经走了进来。 俩人打了个照面。 宁宁见到他后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总算有了点安全感，她对他笑笑：“小玉在吗？” 沈复步子迈得大又快，他俊脸绷得紧，急急道：“别进来，快出去——” 他话音还没落，门口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哐——” 沈复瞳孔急剧收缩两下。 他听得出，那是厂房地铁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咔咔”两声落锁的声音。 宁宁脸色一变，开口喊：“喂！” 她转身，快步往回跑，想要制止关门。 门外的表弟不放心：“哥，这样行吗？里头还有个女的呢。” “没事儿，那女的也欠儿，活该他们一起受罪。”齐刘海又拽了拽锁链，的确锁得严严实实：“走了走了，明天再来放他们。” “他们同伴发现他们走丢了不会报警吧？” “没事儿，有我老大在呢，他会打圆场的。” 齐刘海给丁落报喜：【沈复进去了！】 丁落秒回：【干得漂亮！】 齐刘海：“……” 无限心虚。 要是明天丁落知道宁宁也进去的话，他不敢想下去了…… 宁宁大力拍着铁门，求助：“开开门，里面还有人！” 此时尘埃落定，沈复反而镇定下来，反抗无望，只能平静接受。 沈复说：“别喊了，是不会有人给我们开门的。” 宁宁停下动作，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沈复拿起手机，在宁宁面前扫了一眼，他指了指显示红色叉号的信号键：“手机在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如果宁则玉真的迷路的话，怎么可能在这里发信息？” 宁宁惊了个透心凉：“那定位图……” “p的。” “……” 两个都是聪明人，不用把话说太明白。 有这个条件把她骗到这儿来，而且还有坑妹前科的，除了一个人，再没其他人了。 宁宁嗓子发干，又气又无奈。 “我哥干得？” “你说呢？”沈复指了指机器后：“连被子和枕头都准备好了。” 宁宁：“……” 沈复竖起食指晃了晃：“而且只准备了一套。” 宁宁：“…………” 尼玛—— 40、040 ... 第四十章 工厂门外, 齐刘海和他的表弟骑上电车走了之后, 宁则玉和阮娇娇才从墙后站出来。 阮娇娇看着紧闭的铁门和上面缠绕的锁链，她有些惊魂未定, 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掏出手机拨号码。 她才按了两个键, 手机就被人抢了去。 她抬头瞪宁则玉。 宁则玉比她还急，眉心拧成一团, 几近质问的口吻：“你干嘛？” “报警啊！”阮娇娇十分不理解宁则玉的行为,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宁则玉也在用同样不理解的行为看她：“报警干嘛啊？” 阮娇娇伸手去抢自己的手机。 宁则玉侧了侧身闪到一旁。 阮娇娇扑了个空，她只得解释：“沈复和宁宁都被地痞流氓关起来了，当然是报警让他们放人把宁宁和沈复救出来啊！” “……”宁则玉无奈地笑笑：“放什么，你让他们放什么？宁宁好不容易和沈复相处一回, 让他俩好好相处去吧, 多好的培养感情机会啊。你这不是放人, 是棒打鸳鸯好吧？” 阮娇娇被他说得久久无语。 她吃惊地看着宁则玉：“你魔障了吧？他们被人关了啊！其中一个还是你妹啊！你都不怕出点什么事吗？” 她再次去抢电话，宁则玉握住手机然后把胳膊举得高高的, 阮娇娇踮着脚尖都没能够到他的手。 阮娇娇：“……” 她想了想，最后跳起来去抢手机。 宁则玉见阮娇娇执意要报警, 他只得给阮娇娇摊牌。 “不是什么地痞流氓，是丁落设计的，估计是看阿复不爽故意搞他呢, 搞不出多大的事, 顶多关他们一夜。” 阮娇娇不太相信，她迟疑地打量着宁则玉：“你确定？” 宁则玉装模作样的做了个发誓的动作：“丁落和别人计划关沈复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嘴，只关一夜, 第二天早上就放他们出来。” “……” 阮娇娇看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认真思索了下他的话，总觉得不对劲儿：“丁落那么喜欢宁宁，应该只关沈复啊，怎么舍得关宁宁，而且还和沈复关一起？” 宁则玉打哈哈：“我哪知道，大概宁宁过来是意外吧。” 为了避免阮娇娇问起来没完没了，他催促她回去：“没什么大事，走了，赶紧回去了，过会儿雨下大了更难走。” 阮娇娇往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下头思索两秒后说：“我不走。” 宁则玉当她是不愿意看沈复和宁宁两个人相处，他劝阮娇娇放弃。 “你跟阿复没戏，除了我妹，你见他身边还有过要好的女生吗？他要是喜欢你，不会对你那么客气疏离的。” 阮娇娇翻了个白眼：“那是我没宁宁那么厚脸皮。” 宁则玉说：“你什么时候见过阿复受过委屈？他要是不乐意，能让人坐在他身边吗？” 阮娇娇：“……” 这一点她早就注意到了，想跟沈复套近乎的人多了去了，唯一一个能离他一米内的女生只有宁宁一个。 她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 宁则玉摇了摇伞，抖落出一圈水花：“走了。” 阮娇娇闷声说：“我不能走。” 宁则玉有点不耐烦，他舔了下嘴唇，硬打起耐心来跟她耗着：“为什么？” 阮娇娇说：“你还好意思说，宁宁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就放心她跟沈复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了，传出去宁宁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好吗？你怎么做人哥哥的，都不知道保护她。宁宁到底是女孩子，你就不怕她被人占便宜吗？” 第72节 宁则玉笑了：“沈复不是那种人。” 而且要是真要说到占便宜，谁是被吃豆腐的那一方还真不一定呢！ 男人永远理解不了舆论对女人有多苛刻，或许他们知道，但作为得势的一方，他们理所应当地无视了性别上的偏颇，以间接维护男权为他们带来的便利。 阮娇娇皱皱眉。 她非常不喜欢宁宁，但她和宁宁同样都是女生，她知道女生的声誉经不起诋毁。 咬咬牙，她转身走向厂房的方向。 宁则玉快速跟上来，继续把伞撑在了她头上，另一只把她的手机伸到她面前：“你手机不要了？” 阮娇娇不理他，接过手机，径直走到厂房侧面的屋檐下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宁则玉轻微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收了伞，问她：“你真不走了？” 阮娇娇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今晚得守在这儿。” 她在这儿坐着，要真里头出点事，宁宁只要大声叫，她就能听见…… 宁则玉将伞竖着搁置在墙面上，自己也跟在阮娇娇身边，缓缓蹲坐了下来。 阮娇娇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他一眼：“你干嘛？” 宁则玉心说能干嘛啊。 阮娇娇一外人都知道护着她妹，他哪里还好意思拍屁/股走人，显得他多不靠谱似的。 宁则玉说：“你守着他们，我就守着你呗！” 阮娇娇：“……” 宁则玉心累，本来想算计着宁宁跟沈复“冒个险”，结果下场凄惨的却是他。 里头那俩人好歹还有个房子避雨，他还特地为他们塞了棉被和枕头。 现在倒好，他在外头蹲坐着，只要风稍微大点，就会有雨被带过来分分钟打他一身水…… 宁则玉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在这儿窝着吧。” ====== 工厂内部。 宁宁把手机举得高高地，四处走着找信号。 沈复冷眼瞧着她东挪挪西蹭蹭。 宁宁手臂抬得时间太久发酸，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垂下手臂，手指在上臂捏捏揉揉，缓解肌肉的酸痛。 沈复盯着她的手看了会儿。 她细长的手指在上臂收收放放，活像只在踩奶的猫爪爪。 这画面引得他忍不住低声轻笑了一声：“折腾那么久，有信号了么？” 宁宁摇了摇头：“没有。”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 外头的雨声已经越来越大，从绵延细雨升级成了瓢泼大雨，就连落雨声都从清脆的“滴滴”变成了嘈杂的急促的“哗哗——”声。 听得宁宁沉闷感直线上升。 宁宁说：“我们出来二十多分钟了，乔妹儿等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 她再次看了看手机，信号建依旧是令人感到绝望的红色叹号。 她嘴角沉了沉。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小玉既然能把我们骗进来关住，他自然有本事安抚乔妹儿。”沈复说话的功夫，把那床被子抡出来，手指捏在拉链处将包装袋扯开：“与其有时间担心乔妹儿，还不如想想今晚我们要怎么睡。” 宁宁：“……” 沈复不说，她都没发现。 被困在废弃工厂，又是和一个比她体力强上许多的人共处一室，如果他有心对她做什么，她是反抗不了的。 可就在这么一个危险之地，她第一时间想得不是怎么自保不是求助出去，而是担心远处的乔妹儿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去不回而心急…… 宁宁垂了垂眼睛，遮住了情绪。 她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只能说明她内心相当信任沈复…… 意识到这点，宁宁有些心烦意乱。 她真的很怕重蹈原主的覆辙，眼瞅着和沈复走得越来越近，她心里就越担心。 原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死在沈复家中的呢？？ 宁宁头忽然一痛，是发烧重感冒才会有的刺痛，她下意识抬手按在两方的太阳穴上，因为痛苦她闭了闭眼。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在一个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的别墅中，宁宁头发做成了及肩黑卷发，穿着一袭v领高腰的红裙从楼梯上走下来，行走间发尾轻轻飘至后方，露出了她白嫩小巧的耳垂和上方的一小颗红宝石耳钉。 她对着楼下沙发上的沈复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浓厚地喜悦，正笑得开颜，两双眼睛弯的有如倒悬月亮。 她一边跑，一边脆生生地同他说：“沈复！从今天我就要住进沈家一段时间啦！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疼痛加剧，宁宁更加用力地捂了捂头。 沈复听到动静侧目看过来，目光触及到她的时候顿了顿，他站起身，大步迈到她身侧：“宁宁？” 那副闪过的画面瞬间散了，宁宁睁开眼，并不是什么别墅，依旧在空荡萧条的破旧工厂内。 沈复再次问了句：“宁宁，你好好吗？” 宁宁沉淀了下思绪才说：“没事。” 她走到被子旁边，低下头帮忙释放被子，借机躲开了沈复投来的视线。 她刚才脑子里忽然蹦出来的那个画面，很明显里面的人是未来后的宁宁和沈复。 看宁宁的穿着打扮，显然已经是进入社会开始工作，或许那是原主和沈复的记忆…… 宁宁有些懵。 她穿到原主身上以后，这是第一次共享到原主的记忆，而且还是多年后。 她不太确定，但她有种强烈的感觉，应该是离原主死亡不久前的记忆。 ====== 沈复没有说错，乔妹儿联系不上宁宁后向宁则玉打了电话。 宁则玉能猜出乔妹儿电话的来意，他有点心虚，任由电话铃声响着，等整理好合适的措辞后才接通。 乔妹儿的声音有些急迫：“小玉。” 宁则玉清了清嗓子，准备好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妹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乔妹儿开门见山地问了：“宁宁在你那儿吗？” 厂房内信号不同，厂房外的信号也不太好。 宁则玉听不太真切，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宁宁”“在哪儿”的字样。 他连猜带蒙地回：“在呢。” 阮娇娇斜眼看他一眼。 乔妹儿松了口气：“那就好，刚才打她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 宁则玉说：“没呢没呢，我们在外面呢，信号不好，她没接到。” 他给宁宁不回酒店住找理由：“对了妹儿，我们晚上不回去了，外头下着雨，回酒店不方便，在外面找了个地方住。” 说完，他看了阮娇娇一眼，又补了句：“阮娇娇也在。” 乔妹儿“啊”了一声，很意外：“她们两个都不回来了吗？” 那她不是要自己住了么…… 宁则玉听出她的不安，安慰道：“对，她们今天在外面住，你一个人住小心点，听到动静就联系池奔，他能第一时间过去。” 乔妹儿说：“好。” 乔妹儿那边挂了电话。 宁则玉听着结束通话的“嘟嘟”声，等它想了几秒后才切出通话页面。 一转头，就对上了阮娇娇复杂的脸。 宁则玉不解：“怎么了？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阮娇娇说：“你们男人撒谎都这么一套套的么？” “……”宁则玉嘴硬：“撒谎还分男女的？你这是搞性别歧视！” ====== 工厂内很脏，地面还残有许多和灰尘混合在一起的陈年油渍，味道不好闻且脏。 宁宁连坐都不愿意坐在这种地面上，更别说躺在上面睡了。 她用商量的语气和沈复说：“地面太脏了没办法躺下去，我们把被子当褥子垫着可以吗？盖的东西就用我的大衣。” 她特地抖了抖身上的军绿色加厚款风衣：“款式很宽大，侧着盖的话是可以遮住我们两个的大半个身子的。” 说完，她安静地看着沈复，等沈复的意见。 沈复对这件事的兴趣很淡，他轻轻说了句：“嗯。” 宁宁这才把杯子从袋子里拿出来，平铺在了地面上。 她整理好的时候，沈复已经把枕头拿过来丢在了被子正上方。 宁宁脱掉大衣，握在被子的边缘处，而后将大衣侧放着搭在脚踝上，她躺在床上，把风衣的另一边扯到脖子处，头只枕了一点点枕头边。 她有意睡在边缘处且刻意侧着身子睡，这样能将床和枕头的大半空间都留给了沈复。 沈复看她那个费劲样子差点气笑，这是恨不得要躲到天边去，生怕他碰到她啊！ 他高高站着，没有躺下睡的意思。 第73节 宁宁迟迟不见他休息，扭了一点脸过来看他：“你不睡么？” 他垂着眼睛看她，这个角度显得他有些高冷。 “这么睡你不累么？”他说。 宁宁拍了拍脑袋旁边的枕头：“你个头高大，我怕你睡不开，特地给你留了大半个。” 沈复眼神刹那间亮了几分，嘴角小幅度勾了勾，眼底那点儿冷冷清清被他这个浅显的笑给驱散了大半。 他松了松肩膀，将针织衫脱下来。 宁宁见他也是准备要睡觉，不好盯着他脱衣服，于是侧过头闭上眼，不去占他便宜。 沈复那边悉悉索索的动静很快停了，他轻声说：“头抬起来。” 宁宁不明所以：“嗯？”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做出了指令，脖子和脑袋自动抬了起来，配合沈复的话。 忽然有柔软厚重的东西塞在了她脖颈和脑袋下方，她侧目一看，是沈复刚才脱下来的针织衫。 宁宁愣了愣，手在针织衫上摸了摸，暖和舒适：“你不盖在身上会冷的吧？” 沈复缓缓蹲下来坐在床上：“枕着就行，你就枕这么点枕头会落枕的。” 他话不多，说得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都明确代表了他的想法，轻易是不接受反驳的。 宁宁顺从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睡吧。” “嗯。” 沈复掀开她搭在床上的大衣卧在床上，然后再把大衣拉起盖在身上。 两个人躺在被子上，枕着一个枕头，盖着宁宁的大衣。 宁宁侧躺着，拿背对着沈复。 沈复平躺，正面朝上。 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寒意森森，宁宁的大衣是秋季款，宽松舒适有余，保暖性却不足。 两个人都有些冷。 沈复还好一些，他体温偏高，又常年进行户外运动，经历过许多恶劣天气，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并不算多艰难。 可宁宁不同，温室里的花朵，不喜酷热和严寒，每逢恶劣的天气大都是窝在房间里避难的，这会儿子接近风餐露宿，不止寒冷，而且还很潮湿，她不是很适应。 一阵狂风袭来，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宁宁打了个冷颤。 她和沈复的距离不算近，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 他们同盖着一件衣服，她这么一抖，沈复那边同时接收到了她颤栗的信号。 沈复发声：“你很冷？” “还可以。”宁宁说。 这种情况冷也没法子，只能受着了。 沈复默了片刻，说：“先起来。” 宁宁不解，但还是配合地坐起：“好。” 宁宁站到一边，沈复把大衣一把扯起来，丢在宁宁怀里：“先穿上。” “好。” 宁宁没逞强，把大衣披在肩上，她是真的冷。 沈复把被子抡到了靠墙处，在靠墙的位置上放上他的针织衫，然后把被子留出了多余一截。 “你先躺过来。”他抬眼对宁宁说。 宁宁听话地躺了上去，沈复把特地多留出来的一段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这样宁宁全身都包裹住了被子。 宁宁是暖和了许多，可是留给沈复躺握的空间却小了很多。 沈复骨架本来就大，这样一来他平卧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侧卧。 宁宁有点受之有愧，她坐起来，觉得这样不妥：“这样你休息空间会小很多。” 沈复并不管她，他已经在她外侧躺了下来：“没事，我喜欢侧着睡。” 态度十分坚决，并不给宁宁说不的机会。 宁宁摸了摸被子，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大部分被子都在宁宁身上，所以空间变小了，两个人挨着的距离近了许多，已经不足十公分。 但宁宁并没有被侵入的排斥感，条件有限，打破国际惯例的男女安全距离她可以理解。 她把大衣脱下来盖在沈复身上：“谢谢你了。” 沈复没有回应。 两个人安静地培养着睡意。 宁宁快迷迷糊糊地睡着时，忽然听到沈复说：“宁宁，你唱歌水平很是见长。” “……” 她瞬间吓醒了。 沈复对她的转变早就怀疑，她不认为沈复这只是一句简单的感叹。 宁宁思索几秒，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她拿出了她最顺手的杀手锏——装糊涂。 “谢谢。”她回沈复。 沈复：“……” 沈复久久不语。 就在宁宁以为此事被她蒙混过关的时候，沈复却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宁临时扯谎：“我有练啊，大家都说我唱歌要命，我不服气嘛，私下里有练过。” 沈复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是么？” “是啊。”宁宁搪塞：“睡吧，已经很晚了。” 她转变话题的方式有些生硬，好在他没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嗯。” 一时无语。 安静许久后，睡意渐渐拢了上来。 宁宁盖着被子都能感觉冷意，她可以想象到沈复有多冷。 沈复什么都不说，可她能听得出他呼吸声比平时大了许多，显然身体上并不那么舒适。 宁宁小幅度地扭了下头，入目便是沈复宽大的肩。 他的身体小山一样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住许多寒凉。 宁宁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她转过身子看向墙面，同他一样侧卧，背对着他的。 她对沈复说：“你要是冷的话就离我近一点，我们背靠背互相取暖。” 她虽然信任沈复，但她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办坏事的条件已经非常充足，她不能火上浇油，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说了句背靠背，没有什么其他引人遐想的暧昧成分在。 沈复回了一个字。 “嗯。” 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他身体一动不动，没有和她取暖的意思。 不管什么缘由，离一个姑娘那么近，总归是有占人便宜的嫌疑地，对于任何肢体接触，能免就一定要免。 他不主动，宁宁自然不会倒贴过去。 她闭了眼，准备入睡。 沈复的呼吸声还在加剧，她睁了睁眼，犹豫片刻，重新闭上眼。 她给过沈复机会，沈复自己拒绝掉，她犯不着继续要求。 又过了会儿，沈复那边传来极轻微的动作。 是从下方传来的动静，悉悉索索地，是双腿和被子摩/擦出来的微弱声音，宁宁感受得到，他弯曲了腿。 一个人只有寒冷或者不安的时候，才会蜷缩起身体，进入最原始的自保行为。 宁宁无声叹了口气，向后挪了一寸，一寸，又一寸，很快，她的背碰到了一具坚硬微凉的躯/体。 她知道，那是他的背。 她靠过去的瞬间，即刻就感受到了他身体一僵，过了几秒后，他身上的紧；绷感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又贴过去一点，和他背抵着背依偎着。 夜深露重，万物休憩，除了风声雨声枝叶声外渐渐再无其他。 寂静的厂房内，传来一声低沉好听的轻语声。 “谢谢。”沈复说。 宁宁嘴角弯了弯，没有回应。 第二天天还未亮，宁宁就醒了。 室内湿气重，身下又没有柔软的床榻，这种环境下很难长眠至天亮。 醒来时她觉得有些不一样，腿下搭的并不是柔软的被子，她揉了揉双眼，慢慢睁开。 第74节 “………” 她腿下搭的的确不是被子，是沈复的腿。 宁宁有点懵逼，还有比把腿搭在男生腿上更尴尬的事吗？ 她仔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有…… 比把腿搭在男生腿上更尴尬的事，那就是整个人都挂在了男生身上。 她此刻的姿势相当不好看。 左腿斜伸着压在沈复的两条腿上，左胳膊横跨沈复的左臂和胸膛，最后手掌结结实实定格在他胸口上方。 “…………” 幸亏两个人都是穿着衣服的。 她瞄了瞄沈复的眼。 ——还好，是闭着的。 幸亏他还没醒。 不难想象出是夜里睡熟后她太冷了，为了寻求温暖身体本能地向旁边的人靠近取暖了…… 宁宁趁着沈复还没醒，果断撤回了手和腿。 为了避免吵醒沈复让沈复也快到这尴尬的一面，到时候两个人肯定都会难堪，她动作异常轻巧，轻手轻脚地收着手臂。 她动作放得轻，且极慢，小心翼翼了半分钟才把腿和手撤回，手掌脱离他身体的瞬间。她无声笑一笑，松了口气。 沈复的声音却猝不及防地响起。 “醒了？”他说。 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里染上许多兴味，他打趣的意味太明显，宁宁想忽视都难。 她第一反应就是沈复醒了，而且比她醒的早…… 宁宁干巴巴笑笑：“嗯……” 宁宁侧过身，背对着沈复靠着年久发黄的墙壁暗自伤身。 算了，沈复又没有证据，等下他要是再提，打死不承认就好了。 qaq 宁宁有些绝望，看来她在沈复这边想洗清追求者的嫌疑是不可能的事了…… 厂房外，阮娇娇和宁则玉因为睡眠不住一脸的丧气，冻了一夜，压根没睡着，一整晚加起来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睡够，现在他们精神气儿全垮了。 阮娇娇听到有电车行过的声音，她快速扯了扯宁则玉的手臂，把不停闭着眼想要打瞌睡的宁则玉摇醒。 她小声提醒：“快醒醒，有人来了。” 宁则玉的两个眼睛秒睁开。 “快走快走。” 他们匆忙退到厂房后面。 不到一分钟，齐刘海和他的表弟就到了。 齐刘海骑在电车上没下来，方便等会儿直接开遛。 他远程指挥表弟：“去开锁吧。” 表弟说：“开好了。” 他转身就想跑。 齐刘海对他挥挥手，让他回去：“摇一下铁链让他们听到动静再过来，可别不知道有人给他们开门了，他们要一直傻乎乎在里面呆着，等他们同伴发现他们不见报警就完了。” 表弟扯住门口的铁链子用力搭在铁门上，发出“哐哐”两声沉闷响亮的金属撞击声。 齐刘海疯狂招手：“快上来，别被发现。” “来了！来了！”表弟迅速跑过来坐上了后座。 齐刘海没耽误，立即扭动车把，速度调到最高档，行驶了出去。 沈复推开门出来时，刚好看到两个离开的背影。 坐在前面的那个男生顶着一头十多年前的非主流头发，异常蓬松，头发在风中飞舞着，能看的出来头发对于男生来说偏长了，太阳穴的位置隐约能看出有碎发，对方是留了刘海的。 沈复记忆力很好，不管是记人还是记事，只要见过，再见时就会有大概的记忆。 这个人他前不久才见过，又是来闹事的，因此他印象还算深刻，想忘记都没那么容易。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他是谁。 ——齐刘海。 绝对的。 宁宁很快追了出来：“看见是谁开得门吗？” 沈复垂了下眼睛。 他一直以为是宁则玉，可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联系到昨天在ktv宁则玉和池奔鬼鬼祟祟的行为，他隐约猜出个大概。 事情太复杂，他选择了简单对待，他对宁宁说：“没有，人已经走了。” “哦哦。”宁宁没多想。 在她心里看不看到没什么区别，反正是宁则玉干得就对了。 出了厂房终于有了信号，宁宁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来电记录，果然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昨晚乔妹儿打来的。 宁宁给乔妹儿拨了回去：“妹儿，对不起啊，才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 乔妹儿说：“当时真的快吓死我了，总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后来我打给小玉了，小玉说你们住外面不回来了，我才放心点。你们昨晚去哪儿玩儿了呀？” 没等宁宁回，她又说：“酒店的早餐自助开始上了，你先回来吧，来了正好吃饭，有话吃饭的时候说。” “好。” 乔妹儿问她：“你多久能到？” “十分钟吧。” “好，那我直接去餐厅等你们。” “好。” 宁宁和沈复到餐厅时，乔妹儿已经到了。 乔妹儿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有些意外：“怎么就你们俩个人？小玉和阮娇娇呢。” 宁宁：“……” 怎么阮娇娇也参与了…… 宁宁不想让乔妹儿多想，想了想，她说：“他们在后面。” “噢噢噢。”乔妹儿说：“我们去打饭吧。” “好。” 宁宁和乔妹儿在饮品区排队等现做的酸奶。 沈复在水果区挑水果。 丁落进自助餐厅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最白的宁宁，他正想跟过去献殷勤，就看到了正拿着夹子拿取红柚的沈复。 他勾着嘴角笑一笑，脚步一转，先走向了沈复。 想想沈复被关了一晚上，丁落特来劲儿，他走到沈复旁边，斜他：“早啊。” 沈复同样斜视着回他一眼。 “早。” 丁落充满恶意地咧着嘴角笑着：“昨晚睡得好吗？” 沈复本不想和他计较，但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他就没必要客气了。 沈复嘴角沉了沉，眼神慌乱地闪躲了一下，他压低声音，用戒备的声音问：“你知道我们在外面住的事了？” 说完，往宁宁的方向瞟了几眼又飞快收回来，一副怕被人查出什么的慌张模样。 “什么？”丁落一怔，他耀武扬威的表情瞬间卡壳：“你们？还有人和你一起？” 沈复把红柚夹到自己餐盘，而后将夹子放下，不去看丁落，只留给他一句：“还有谁你可以问问你兄弟。” “……” 丁落敏锐地捕捉到沈复看向宁宁的那几眼，他心里乱糟糟地，没纠缠沈复，快步走到宁宁身边。 他太着急了，连试探都不算，几乎是直接挑开了问得。 “宁宁，我昨天在房间看风景的时候，看到有人出去了，看背影像是你，你出去了？” 乔妹儿就在宁宁身边呢，宁宁不好否认。 于是宁宁说：“嗯，办了点事。” 丁落：“……”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心情，瞬间就晴天霹雳了…… 不，还附加了电闪雷鸣！ 丁落饭都没吃，直接跑回房间，怒气冲冲质问齐刘海怎么办事的。 自家兄弟自己了解，齐刘海是那种不拿着证据说话就会死不承认的人。 所以丁落没询问齐刘海是否关了宁宁，他聪明地直接把他的“罪证”定死了：“你为什么要把宁宁和沈复关一起！” 齐刘海：“……” 他被丁落上来就一顿劈头盖脸给砸得有点懵，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给忘了，他干巴巴地说：“天……天黑吧，又是下雨，我弟可能没看清，只看见沈复进去就把门关了，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 “……”一试就试出来齐刘海果然关了宁宁，丁落气到暴走：“你果然关了宁宁！我不是跟你说不许动她的吗！你动她就是动我！你哪里是吧宁宁关了一夜，你是把老子关了一夜啊！！” 第75节 齐刘海小心提醒：“老大，注意用词，是宁宁和沈复被关了一夜，你这么说，不就是你和沈复关了一夜么……” “滚啊！”丁落吼。 结果他语气过于快，声音经由喉咙发散出来时变成了：“呱——” 倍儿响亮，倍儿清脆，威慑力全无。 齐刘海：“……” 丁落：“……” 丁落气得胸口疼，他伸手按住左胸处心脏的位置，沉默许久，才挤出新的话来：“你气死你哥了你知道不……” 顿了顿，他决定给齐刘海一个教训。 可是到底是自己兄弟，打吧不能打，骂吧骂不醒，不好教育啊。 他想了会儿，对齐刘海说：“今天来游乐场，不见不散。” 齐刘海：“……” 快激动哭了。 他明明把丁落气够呛，结果丁落非但没为难他，还来带他出去玩。 这叫什么？ 这就是以德报怨啊！ 太好了，没有跟错老大！ 齐刘海感动得快哭了：“老大，我就知道你是好兄弟！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小弟，老大！” 游乐场。 阮娇娇和宁则玉没回酒店，直接在游乐场等他们。 宁宁一伙人从酒店坐车到游乐场门口，很快就找到了他俩，看到他们的时候都愣了愣。 阮娇娇和宁则玉一人挂着一对儿顶青顶青的黑眼圈…… 奔奔笑喷了：“你们什么情况？！一夜没睡吗？” 阮娇娇说宁则玉一起张嘴，阮娇娇先发出了声音：“我认床，没睡好。” “……”台词被抢的宁则玉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了新的借口：“我喝多了，没睡好。” 沈复悠悠笑了一声。 他笑点高，现在没笑点他却笑了，宁则玉惊奇：“阿复，你笑什么呢？” 沈复指了下自己的手机屏幕：“这个表情包有点意思。” 宁则玉最好事了：“我看看。” 阮娇娇喜欢沈复，对于他的事一直很热情：“我也看看。” 两个人齐齐走过去。 沈复非常配合地把手机降低了一点，方便他们观看。 手机屏幕上躺着一个dog脸的表情包，没什么亮点，只是下面多了一行字—— 【自作孽，不可活。】 阮娇娇：“……” 宁则玉：“……” 阮娇娇和宁则玉飞快退到一旁交头接耳相互指责。 宁则玉说：“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吧？” “不知道……”阮娇娇埋怨宁则玉：“都说了啊，你惹谁不行啊惹沈复，你不知道他最聪明了吗！现在连累得我也被说了。” 宁则玉也剧冤枉：“什么叫连累！你要是真的清白你昨晚倒是想法子放他们出来啊……” 池奔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丁落。 “丁落呢？他不是黏宁宁粘得紧吗？这会儿居然没跟来？这不科学啊！” 宁则玉正和阮娇娇吵着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回池奔：“他啊，他先进去了，里头玩儿得嗨呢，甭管他，我们也进去吧。” “好。” 雷神之锤。 齐刘海被牢牢缩在座位上，不停地在三十五米的高空处旋转倒挂，丸子似的滚来滚去…… 齐刘海死命哀嚎：“老大，放我下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下来之后他都快吐了。 可是丁落却径直把他带到了极速飞行器旁。 齐刘海看着九转连环的过山车眼睛都吓直了。 他猛摇头，拒绝三连：“不不不，不可以，来不了。” 不管用。 丁落强硬地按着他的肩，把他送到了座椅上。 齐刘海：“呜呜呜qaq” 他不是第一次惹怒丁落，丁落对兄弟非常好，从来不给难堪的，可是这次却下狠手罚他……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 有时候惹大佬没事，但惹大佬的女人一定会有事！ ====== 宁宁一行人先玩儿的滑草坪项目。 这个项目最近网上很火，需要排队。 宁宁他们排了好一会儿才排到他们。 宁则玉打头阵，他最先上，可是他临时有了尿意，急需去解决，他把沈复按到座位上：“阿复，你帮我占下位置，我上完厕所马上过来。” 服务员走到他身后，准备送行：“您好先生，请问您准备好了么？” 沈复说：“等一下。” 宁宁看着几十米的滑道有些怕，她玩不来这种刺激性的项目，她不准备玩儿这个，乔妹儿很喜欢，跃跃欲试的。 宁宁主动把乔妹儿的包接过来：“你想玩儿吗？我帮你拿包。” “你不玩儿吗？”乔妹儿问。 宁宁摇摇头：“这个太刺激了，我不敢。” 乔妹儿这才把包递给宁宁：“谢谢啦。” 宁则玉一路快跑着去了厕所又快跑着回来。 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分钟了，服务员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好在滑道有三个，沈复这里停滞了，还有另外两个滑道的客人在滑行，他忙着去推其他客人，倒也没指责沈复。 宁则玉走近了，兴高采烈地说：“我好啦——” 忙得不可开交的服务员一听，还以为是耽搁了许久的沈复，于是双手往座椅上一按，把沈复推了下去。 宁则玉刚才说了一半的话渐渐小下来：“换我上……” 晚了，来不及了。 沈复已经被推了，此刻正开始下滑了。 他是替宁则玉占位的，压根就没做好，更没扣上安全绳索，这会儿冒然下去，他身姿不稳，晃了晃，差点栽出座位，惊得周围群众一片惊呼声。 滑道有几十米，他如果摔出去了也停不下来，硬滚这几十米伤残跑不了。 沈复被推得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极低的慌乱声：“操——” 宁则玉快步上前想去阻止：“阿复！小心啊！” 他挤开人群，想要看清情况，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前面正伸手去取乔妹儿包的宁宁。 宁宁猛然被撞，回头看他：“嗯？” 脚下一个踉跄，顺着滑道就歪了下去。 宁则玉大喊：“宁宁——” 沈复将将才紧急调整好坐姿坐稳了座椅，他双手死死箍住座椅周边，总算稳下了身形不至于摔出去。 没来得及放下心就听到宁则玉撕心裂肺叫喊宁宁的声音。 他迅速回头。 才转了头，就看到跟在他身后一路追下来的宁宁。 宁宁漂亮的小脸花容失色，吓得颜色全无，脸上惨白一片，他甚至都能听到她的惊呼：“妈呀……” 她很害怕。 可她脚下的速度未停分毫，一路跟在他身后狂奔下来。 沈复：“……” 她此刻发丝凌乱脸色惨白。 可他却觉得她特别美。 沈复对她说：“我没事。” 滑翔起来时风大，他的声音被风湮灭。 他加大音量安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宁宁：“……” 她想说谁关心你有没有事啊！现在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好么？！ 她快急死了。 第76节 一路都想停却压根停不下来，这坡太陡了！路面又湿滑！ 她停不下来啊！ 硬生生一路跟到了终点处…… 到终点的时候沈复快速跳了下来，而后利落转身，伸出双臂从宁宁腋下伸过去，一把把她抱住接住了她。 两个人后退到安全地段后他松开了她。 她惊魂未定，呼吸又快又密，气息不稳。 宁宁吓得说不出话。 妈呀，她是做了什么孽穿成宁则玉妹妹啊！差点给他害死！得亏了她平衡向好，万一摔倒就完了。 沈复语气有点凶：“悠着点，别总做出格的事情，危不危险呐！” 宁宁快冤枉死啦！ 当她乐意么？她是被生生推下来的啊！ 宁宁连忙说：“我……” 才发了一个音，沈复就伸出食指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宁宁：“？” “你的心意我知道。”沈复说话时嘴角勾了勾又很快压下，眼神破天荒地没有直接盯着她的眼睛看，而是往四处游艺飘荡着。 宁宁：“？？” 她内心疯狂吐槽：你知道什么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沈复请抿了下嘴唇，视线悠然望进她的眼睛里，目光坚定：“我对你也是这般心思。” 宁宁：“？？？” 什么啊，说的什么啊这都是！ 是她跑这一路吓晕了思路跟不上他了吗？ 沈复半垂了眼眸：“但是你还未成年，我不愿意趁你年少无知的时候和你确定什么关系，这是你的不负责任，有什么事等到你成年再做决定。” 宁宁：“？？？？” 她连连摇手：“不是，我……” 沈复打断她，他知道她一向口是心非：“你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有什么事，成年再说。你现在心思不成熟，我不想你将来会后悔。” 宁宁：“……” 她不过是被宁则玉给推了一把，这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被人发了好人卡了呢！！ 41、041 ... 第四十一章 接下来的游园刷项目过程, 宁宁一直表现得很安静。 除了和乔妹儿说几句话, 其他人和她说话她的回应都很冷淡。 她心里乱糟糟地，实在是没心情和其他人周旋。 沈复明显是误会她是担心他才跟着追下了坡道, 要命的是, 他好像还被感动到了，第一次没有拒绝她的“主动”, 甚至还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约定。 其实这不算一件坏事, 她对沈复也不是没感觉。 让宁宁心怀恐惧的是，她竟然开始有了原主的记忆，虽然是零星的破碎片段，但她现在确实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 是不是因为她和原主两个人都对沈复有点想法, 和原主的行为产生了吻合, 她们之间有了共通之处, 而这个相同点恰好是触发原主死亡的条件，所以她现在可以看到原主经历过的事情, 这意味着她也会像原主一样走上死亡…… 宁宁很害怕她会像原主一样也死在沈复家里。 这让她相当不安，可偏偏还没法子找人分担忧愁, 她穿成宁宁还重回高一，事情太匪夷所思，换成谁都得把她当精神病。 宁则玉把宁宁的失神落魄看在眼里, 找了个机会把乔妹儿拉到一边：“宁宁怎么了？” “问了, 她不说。”乔妹儿也是全靠猜测：“你把她推下去以后她就不怎么说话了，可能是吓着了。” 宁则玉想了想，觉得乔妹儿说得有理, 宁宁这样，八成是被吓着了。 别说宁宁从那么高的地方跑下去，就是他在上面看着都够心惊胆颤的，他回头看宁宁，宁宁微低着头，脸上兴致缺缺。 宁则玉愧疚又心疼。 他走到宁宁身旁，各种嘘寒问暖：“宁宁，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宁宁，你想玩儿哪个项目啊？我去帮你排队呀。” “宁宁，你热不热？我帮你打遮阳伞啊！” “宁宁，你补防晒不？我帮你按喷雾啊。” 他有千万种讨好宁宁的方式，能想到的都用过了。 宁宁一概冷静拒绝：“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宁则玉：“……” 宁则玉百思不得其解，咬咬牙使出了杀手锏。 在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宁宁做进了马车，在她伸手关车门的时候，宁则玉大手一挥堵住了门。 宁宁冷眼瞧他。 宁则玉扯了沈复过来，用力把沈复塞了进去，而后把门一关，功成身退，心满意足地退到一旁。 宁宁：“……” 透过镂空的白色门，宁则玉却发现宁宁非但没开心，脸色反而更阴郁了…… 宁则玉：“……” 连沈复都不管用，看来宁宁是真的吓够呛。 宁宁全程低着头不说话。 沈复斜眼缓缓睇了她一会儿。 他虽然给她了承诺，答应她如果她成年还喜欢他，那么就和她在一起。但总归是现在拒绝了她，她被打击到是正常反应。 他没多说什么，她现在的状态显然也听不进去。 宁宁就这么兴致缺缺地度过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启程回家都没回过神来。 大巴，导游在点人数，先点的女生，点到名的人先上车等待。 宁宁最先被点到名，她上了车，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把装着零食的包放在靠走廊的座位，替乔妹儿占座。 乔妹儿很快也上了车：“宁宁，我来啦。” “嗯。”宁宁把包拿起来，给乔妹儿让座：“来坐。” 乔妹儿说：“好。” 她走到宁宁旁边坐下，宁宁闭上眼：“我睡会儿啊。” 中秋放假三天，她已经玩儿了两天了，趁现在在车上睡会儿，回了沈家就不午休了，拿出所有时间来补习功课。 中秋结束没几天就要国庆放假，中间时间隔得太短，所以学校临时把月考时间提前了，中秋后第一天就直接考试。 留给她做考前冲刺的时间只有今天了。 走廊过道里人来人往，除了杂乱地脚步声，还有许多交流声，声音有大有小，闹哄哄地，吵得宁宁有些头疼。 她感受到乔妹儿往她的方向坐了几分，她顺便歪了歪脑袋，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双手抱上乔妹儿的上臂，睡得更舒服些。 对方抬了抬手，像是要抽回手臂。 宁宁软糯糯地向乔妹儿撒娇：“别动，让我抱抱。” 乔妹儿微举着准备抽离的手臂僵在空中，一秒后，又重新放了下来，接受了宁宁的依偎。 宁宁继续休息。 她没能睡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宁宁的死，她很怕她也逃不过死亡的劫。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唉……” 乔妹儿关切询问：“宁宁，你怎么啦？” “没什……”宁宁的话戛然而止，乔妹儿的声音怎么是从她后面的方向传来的！ 宁宁愕然睁开眼，撇过头，入目便是沈复清冷的脸，她沿着他的脸向下扫去，她的两条手臂正缠绕着抱着他的手臂。 “……”宁宁松开手，再往后看，是坐在后面座位的乔妹儿，她正探出头来看宁宁。 宁宁：“？？？” 她身边原本不是坐着乔妹儿吗：“你什么时候跑后面去啦？” 乔妹儿说：“啊沈复说他晕车，我就和他换了座位，你知道的嘛，前排晕车程度轻，越往后越容易晕。” 宁宁：“……” 在第二排晕和第三排晕有什么区别的吗？？！ 沈复说：“不喜欢？” “啊？”宁宁把视线移到沈复脸上。 沈复眉目松缓，表情很淡，但眼神却是由上而下地打量她。 这个角度看人是相当不友好的行为，虽然他没表现出来，可宁宁还是立即就接收到了他不满的信号。 “那我换回来。”他说，手随机去摸安全带，准备解开。 宁宁赶紧摆摆手制止：“哦，不用不用，我没那个意思。我就好奇乔妹儿怎么后面去了，就随便问问。” 不如意的沈复有多折腾人，她可是亲身体会过多次的，生气时的沈复简直是恶魔，分分钟就能来一出害人大戏。 宁宁可不愿意轻易得罪他。 第77节 怕沈复不领情，她咧着嘴角，对他送上一个笑脸。 沈复轻哼了一声，手从安全带上收回来，闭上眼休息。 不远处的宁则玉忍不住对池奔叹气：“看到没？一整天了就这么一个笑脸，还是给阿复的。有了男友忘了哥啊……” 池奔不乐意了，他说：“这话怎么说的！” 宁则玉虽然嘴上数落着宁宁，其实还挺想被人哄，说宁宁对他挺好的呢…… 他眼巴巴盯着池奔，等着池奔安慰他，说一些宁宁对他好的话。 结果池奔却说：“宁宁没男友的时候对你也不好啊……” “……” 回到旅行社后，几个人各自回了家，玩儿了两天，先不说明天就要迎来高中第一次月考不说，中秋作业他们都还没写呢。 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回家路上，宁宁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把和沈复的纠葛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开始想等会儿的学习机会。 宁则玉在路上还不忘讨好宁宁。 他给宁宁发微信。 宁则玉：【图片。】 宁宁点开，是一张抓跑的沈复打球的照片，照片里，他正在投篮，双腿紧绷着，双臂举得高高地，球已经走到了指尖处，他两眼专注地盯着球框。 相当热血的一张照片。 宁则玉：【有没有开心一点？】 宁宁：【……】 并没有好吗？！ 她好不容易才把沈复从脑海中剔除出去，瞬间就被宁则玉又给揪回来了。 宁则玉：【#小心心表情包】 回了家，宁宁拿出课本和练习本，来客厅学习，沈复已经在了。 不知从何时起，即使他们房间都有学习桌，他们却都习惯性地来客厅学习。 许是一起学过许多次，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养成了习惯。 宁宁学习是不看手机的，可是沈复手机却有聊天消息传来，他手机响的时候，宁宁发现自己的也在响。 不难想出那是他们共同的好友群。 宁宁想了想，怕错过重要信息，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来看，她能退的群都退了，除了班级群，只留了和宁则玉这一伙人的好友群。 消息是好友群传来的。 宁则玉：【图片。】 宁宁点开看，从上到下写着一列科目表，没个科目表旁边对应着一个人的名字。 宁则玉：【作业分配大家查收一下啊。】 阮娇娇：【什么意思？】 池奔：【作业大家都没做吧？现在做不得做到天黑才能做完啊，咱们每人做一科，做完后拍照发过来，大家一起抄。这样写得快。】 乔妹儿：【ok！】 阮娇娇：【怎么没沈复的名字？】 宁则玉：【阿复他一直不参与这些，他题目早在放学前就写好了，毕竟他上课不听课，直接把上课时间用来写作业了。】 阮娇娇：【直接抄他的不行吗？】 池奔：【可以啊，只要你能劝动让他给我们抄就行。】 阮娇娇：【……】 阮娇娇：【我去写物理作业了。】 宁宁：“……” 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都没从科目表里找打她的名字。 宁宁：【没我的名字？】 宁则玉：【你不用做，你直接抄就行。】 宁宁：【我看乔妹儿同时做英语和语文两个作业，要不我把英语作业做了吧。】 池奔和宁则玉立即秒回。 【别。】 【不用！】 【大家一起作对老师不会发现什么，但是错的方式都是千奇百怪的，要是我们错误的一致的话，那一准会被查出来是抄的了。】 宁宁：“……” 她总算是看明白了。 合着是大家嫌她成绩不好不带她玩儿呗…… 瞧瞧她说做作业给他们抄，把他们吓得！ 宁则玉：【没事妹妹你好休息，这点小事我们来做就行。】 池奔：【就是就是。】 宁宁：“……” 她敲了一个字：【哦。】 心里想的是恭喜你们错过一个亿！ 想当年，她可是全市第一好么！就算现在暂时生疏了，但吊打大部分学生还是没问题哒！ 一人做一科的作业，工程量小了很多，小半天的功夫几个人纷纷在群里晒了作业。 沈复已经掌握了课堂上的知识，他在自学下班学期的内容，听着手机的响动，他抬眼瞧了宁宁一眼。 宁宁低头写作业正写得认真，眉心微拧陷入沉思，耳边的碎发被她拨到脑后，露出精致的侧面轮廓。 她笔尖在纸上走走画画，丝毫没有停下来去看手机的意思。 沈复说：“群里出答案了，你不抄么？” 宁宁头也没抬：“我自己做就好啦。” 她笔尖忽然一顿，然后放下笔，把已经完成的数学和物理作业拿出来，抬起头来扯着嘴角对沈复狗腿地笑。 “我去给你做饭，你帮我检查功课呗？”她和沈复讨价还价。 沈复手指弯曲，指尖点在自己跟前的桌面上敲了敲。 “拿来吧。”他说。 宁宁怕他反悔，忙不迭把作业本递了过去：“好！” 堆积了三天的作业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当宁宁彻底写完所有科目的作业时已经到了晚上，她把作业推给沈复检查，自己去厨房做晚饭。 吃饭的时候，沈复说：“妈跟你说了吧？她今晚回来。” “嗯，说过啦。” 沈太太说回来的时候要很晚，她提醒她不用等她。 但宁宁想着沈太太八成是在说客套话，她不好不等，既然已经知道了沈太太今晚会来，但是却不等她，显得多不礼貌啊。 沈复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明天我们还要考试，不用陪她熬到深夜，晚上早点睡。” 宁宁回望过来。 他不躲不避。 俩人统一了战线，宁宁说：“好。” 吃完晚饭宁宁就回了房间，等她洗漱完毕后就窝在了学习桌前，准备重温一下容易出错的知识点，为考前做准备。 房间被人敲响，敲门声不重，只有一下。 宁宁打开门，沈复已经换上了睡意，柔软宽松的款式，衬得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起来。 “怎么啦？”宁宁问。 沈复抬起手，将一个笔记本丢在她怀里：“回报你晚餐的谢礼。” 宁宁不解：“嗯？” 他没再说什么，径直往浴室洗澡去了。 宁宁：“……” 宁宁关上门，重新坐回座椅上，打开沈复递过来的笔记本。 笔记本内页是空白的纸张，上面连横杠辅助线都没有，是一张张白纸。 但沈复却把字写得整齐划一，他用钢笔写的字，自带了分行排列功能，版面异常干净流畅。 内容是他的笔记，不算多，但都是重点，沈复为了方便好记，在每个小内容前都做了标注。 【√易考知识点。】 【※容易混淆出错。】 宁宁眼睛亮了亮。 大神的笔记本呐！ 她原以为是沈复在课堂上时记下的，可是反到之后，她发现还有墨水的粘腻感。 是他刚写出来的。 宁宁：“……” 第78节 她的心怦怦跳了两下。 他该不会是特地为了明天的考试帮她准备的吧？？ 很快，她摇了摇头，没有再去想。 不确定的事情她不习惯下结论，容易自作多情…… 宁宁学到十点就睡了。 醒来时第二天清晨，楼下传来饭菜的香味，将她体内的馋虫唤醒，赶走了瞌睡虫。 宁宁换好衣服后出来，爬到楼梯栏杆探头一看，果然在厨房看到了沈太太进出的身影：“阿姨，你回来啦！” 沈太太抬头对她笑：“是啊！桌上都是阿姨给你带来的礼物，等会儿让小复帮你抱你房间去。” “谢谢阿姨。” 吃饭的时候沈太太问她：“今天你们要月考吧？” “是呀。” 沈太太说：“你们得保持好的状态呀，早饭吃七分饱就行，吃太饱容易闹肚子。” “好。” 沈太太送他们上学时一直送到门口：“考试顺利呀！” 到教室的时候，班长已经在了，他贴了新的座位表出来。 他每隔十分钟就提醒一次：“考试的时候按表上的坐。” 宁宁被分到了第五排中间的位置。 左边是宁则玉，宁则玉后面是沈复。 除了他们两个，她周围都是一些不太熟、没什么交集的同学。 第一场考语文。 语文这门科目很奇怪，在众多科目里算是最简单的，重要程度却不低。 许多学生瞧不起语文，认为是送分题。 考语文算是压力最小的了。 不痛不痒地考了过去。 第二场考数学。 数学没语文那么好应付，是需要努力去应对的学科。 你敷衍数学，数学也会敷衍你。 宁宁在靠前还在拿着课本翻重点。 快开考时，大家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老师发试卷。 宁则玉注意到宁宁神情很庄重，其实这是宁宁的习惯，她对待每场考试都是这么有仪式感地，每每都会拿出十二分精神来面对。 但宁则玉却当她紧张。 他知道自家妹妹学习成绩不咋地，回回吊车尾，平时不学习，临时抱佛脚。 他歪了歪身子，头探向她，小声安慰：“妹妹，别紧张啊，先挑会做的题目做，遇到不会的，就都选c。” 宁宁：“……” 她啼笑皆非。 从来没想过她堂堂一学霸，会轮到学渣指点她来考试。 宁则玉总体来说成绩不算差，但在称霸全市的宁宁面前，所有人都是学渣，在上一世，就连沈复在她眼里都是渣渣…… 宁则玉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心里没底。 他压低声音悄悄说：“实在不行哥会看准时机偷偷给你传答案的。” “别。”宁宁哪里作弊过，她生怕被抓住，而且学霸的骄傲根本不允许她做这些，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想看看自己能考多少分。” 宁则玉疑惑：“真不用哥帮忙？” 宁宁万分确定：“不用不用。” 宁则玉提醒她：“你想清楚了，你要考不好的话，咱妈不放心你功课，很可能会回家来照顾你，到时候你就得搬回家住了。” “不用，我自己考。”宁宁特别坚决，为了表示自己没开玩笑，她眉心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了。 宁则玉看她都快急了，赶紧顺着她说：“那行吧。” 宁则玉太多坑妹前科在前，宁宁对他特别不放心，特意叮嘱他：“你千万别给我传纸条啊！” 宁则玉说：“行行行，不传就不传。” 正式开考。 数学是个分水岭严重的学科，差生很容易摸不着头脑，作弊情况比语文要严重得多。 所以这一场的监考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也是出了名的严厉的李玲玉。 李玲玉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摆，坐在讲台的制高点，眼神在室内不停地环绕扫荡着，再没停下来过。 虽然说考场有监控，但并没有那么严格，如果不是现场被抓，没有几个老师会去翻监控。 监控室的老师也很少主动来抓学生，谁家没个孩子呢，对学生多少心软，只要不是太过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班的不少存了歪歪心思的学生都暗呼糟糕。 整个一中的学生就没有不知道李玲玉有多不留情面的，所以此刻都压着小心思，老老实实的做着题。 宁宁全程小心翼翼地，大的动作都不敢有。 题目不难，她手到擒来的事儿，做起来格外顺利，几乎没有让她纠结的点。 她答得很顺畅，只是碍于原主学习不好，她不能冒然考个前几名，这样肯定容易引议论不说，很有可能还会有人说她抄袭。 所以她会时不时就故意答错几个题。 她考试的过程要比其他人艰难许多。 一面要故意答错，一面还得算着分数，她要让自己保持进步，进步还不能太多，通过难度值来估算大家的平均成绩，然后再确定她考多少分合适。 她都忙成这样了，心里却还是有考试之外的忐忑。 她特别忐忑……太害怕宁则玉自作主张给她传答案了…… 宁则玉填完了答题卷上的题，取出答题卡，伸手去捏2b笔，结果手一抖，笔掉了出去，刚好掉在宁宁脚下。 为了方便考试所有桌子之间都有距离，他和宁宁虽然是左右邻居，但距离不近，他要想去捡笔很麻烦，需要拉开椅子伸长手臂去钩才行，动静太大，就李玲玉那种性格，肯定会当众说他事儿多。 麻烦，还丢人。 宁则玉压低声音哼哼：“我的笔，踢过来。” 宁宁把笔踢到她脚边，他手往下一伸就能拿到了，不会闹出一点声响。 宁宁：“……” 她听不清宁则玉说什么，但她知道宁则玉是对她说的，说什么选b什么的…… 宁宁这个题是选了c的。 她没理，害怕宁则玉继续说话，她紧张地挺了挺腰板，生怕被李玲玉抓到。 宁则玉以为宁宁没听见他的声音。 “宁……宁……”他压下脑袋，斜眼瞅宁宁：“笔！” 宁宁哪里遇到过这个事。 她从小大就没做过弊！她不敢想象作弊被抓后会有多丢人…… 她身体都快僵住了，想让宁则玉闭嘴，却又不敢回应宁则玉，她低头，专心看题。 “……”宁则玉心说宁宁咋回事，给他把笔踢过来啊：“我的笔，踢过来……” 宁宁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宁则玉：“……” 宁则玉说：“我的笔啊！” 宁宁脸上有亮晶晶的东西滑过。 宁则玉愣了愣，仔细一看，发现她在哭。 宁则玉：“…………” 他掉个笔，她不想捡就不捡吧，怎么还哭上了啊…… 可是答题卡又需要2b笔来填。 宁则玉硬着头皮又说了句：“笔……” “啪叽——” 沈复抄起自己的2b铅笔丢在了宁则玉脚下。 宁则玉低头一看，是个2b铅笔。 他飞快捡起来。 李玲玉吼他：“宁则玉你扭什么呢，凳子上有钉子吗？” 宁则玉晃了晃笔：“笔掉了，捡笔。” “快点坐好！” “哦。” 宁宁：“…………” 她这才瞄到自己脚下躺着个铅笔…… 她吸了下鼻子，心里那点紧绷感总算淡了点，不怪她没出息，她一堂堂顶尖学霸，如果真的因为作弊被抓，那真的会成为洗不掉的耻辱。 考完后，宁则玉立即扯着凳子坐到她身边：“宁宁，你怎么哭了？” 第79节 “没事。”宁宁才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怕作弊被抓才哭的。 宁则玉问：“是题目对你太难了吗？” “嗯。” 宁则玉哄她：“阿复说喜欢爱学习的那都是说着玩的，你不用那么上心的，你那么漂亮，就算考不好他也不会因此嫌弃你的。” 宁宁：“……” 在宁则玉眼里，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沈复…… 要是放以前宁宁是理解不了的。 可是自打她现在有了原主的记忆，渐渐知道了一些原主为了沈复做的那些事，她就能明白宁则玉了。 原主是个资深恋爱脑，甚至爱沈复超过她自己。 后排的沈复歪着脑袋盯着她，一眼不发，眼神幽暗。 只是在视线转向宁则玉，缓缓地眯了眯眼。 中午，教室，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 宁则玉有午睡的习惯。 他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 池奔抱着一个大箱子放在桌子上，他扯着嗓子叫卖：“来来来，有没有买脱毛贴的啊？便宜甩了啊，买的越多越便宜。” 勇子吐槽：“露胳膊露腿的夏天已经过了，现在谁还买这个啊！” 阮娇娇看着他那一大箱子的货都呆了：“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脱毛贴？” 池奔说：“嗨，别提了，我这不是前几天在抖音上看小姐姐用脱毛贴脱脱汗毛结果不小心把眉毛给脱了么？然后我就灵机一动，既然能把眉毛脱了，那脱胡子也没问题吧？脱毛贴脱得多快啊，比打泡沫刮胡子强多了，又方便还不会刮伤皮肤，我立刻就下单买了一箱脱毛贴。” 好多同学反驳他。 “既然买了你怎么不自己用？” “是自己用的不好用吧？” “奔奔，你这就不地道了，自己用得不好就卖给我们用？ ” 池奔指了指自己鬓角处：“好用得很！只是我脱胡子没用啊！你瞅瞅，我边角的头发都没了，胡子却还在！这东西除了胡子不去，哪儿的毛都能去。” 勇子憋不住笑：“哈哈哈。” 池奔说：“笑什么笑什么！买不买，脱毛能力强得一笔，除了不脱胡子哪儿都能脱。” 大家都在逗他，没人真的想买。 一旁一直在转着笔的沈复悠然发声：“真那么管用？” 池奔总算见到有人捧场，他立刻来了兴致：“那可不！” 他积极打广告：“要不你们哪里有想脱的，过来一个人我给你脱一个看看。脱不下来这一箱子我白送！” 池奔问唯一搭腔的人：“阿复，你要不要试试？” 沈复够了勾嘴角，不言语，眼神往宁则玉身上走了走。 宁则玉中午打了会儿球，这会儿穿得是球衣，校服外套被他系在了腰上，此时露着两条手臂。 而沈复的视线正好落在他腋下的毛发上。 “……”池奔犹豫：“不好吧？” 拽那里的毛很疼地！ 池奔问：“小玉得罪你了吗？” 不然不至于这么坑人啊…… 沈复并不逼他做决定。 他继续转着笔，慢悠悠说：“如果确实好用的话我可以买几个回家玩一玩。” 池奔立即为了金钱而折腰。 “得嘞！我就脱一个给你们看看！” 说完，他就打开一个脱毛贴撕掉包装，将带了胶水的那一面对准宁则玉右侧腋下，一手打了上去。 “啪——” 池奔收回手，但是脱毛贴却结结实实贴在了宁则玉腋下。 宁则玉骤然被打，醒了“……” 他回头：“奔奔，你叫我啊？” 腋下感觉凉飕飕的，他想伸手去摸。 宁宁却已经伸了手在他腋下的位置按了按，把脱毛贴按得更结实一点，她真的看宁则玉不爽很久了，总算来了机会，她忍不住落井下石。 “……”宁则玉不明所以：“宁宁，怎么了？” 宁宁又用力按了按脱毛贴：“没事。” 池奔：“……” 是亲妹妹，鉴定完毕。 宁则玉低头看腋下的纸：“这是什么？” 他伸手想去摸，池奔把他手拦住。 勇子好奇地看着脱毛贴：“要贴多久啊？” 此时已经一堆人看过来，都想看宁则玉能下多少毛来。 “一秒就见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池奔不打算错过那么好的推销时机，他无比热情地扬了下双臂，做了个变魔术的动作：“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宁则玉懵逼：“什么奇迹？” 池奔飞快抬手扯下了宁则玉腋下的脱毛贴。 胶水与皮肤拉扯，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呲——” 下一秒，宁则玉嗷得一声喊出来：“啊——” 他疼得捂住腋下瞪池奔，眼睛都疼红了：“我操，你搞毛？” 虽然宁则玉很快捂住了腋下，可大家都看得清楚，之前被胶水贴过的地方已经寸草不生了。 池奔骄傲地捏着粘满毛发的胶布贴四处晃，给各位围观者展示自己的成果：“看，全下来了！” “怎样，买不买？”他使劲儿吆喝：“十块钱一包，二十块钱三包了啊！” 没有人理他。 脱毛多丢人啊，要脱私下脱就行了，谁愿意搞那么光明正大啊，不够被人笑话的。 在他围着教室绕了一圈后，沈复把二十块钱拍他桌上：“来几个。” 勇子提醒他别买：“阿复，你是男生啊，男生毛发旺那是爷们的象征啊，你真要买这个啊？” 沈复不甚在意地笑笑：“捧场而已嘛。” 池奔：“……” 他手里捏着沈复那二十块钱，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正大光明的买卖，怎么成了他跟乞讨似的呢…… ====== 考试成绩出得很快。 李玲玉一手夹着课本试卷一手捧着茶进了教室，随手把卷子搭在第一排同学的课桌上。 “把卷子发一下。” 她捧了不少卷子，至少得有两三科的。 同学发卷子去了，她自己坐一旁悠哉喝着茶。 宁则玉先收到了数学试卷，才一百出头。 他揉了揉头发：“操，又没考好。” “阿复，你多少……算了，不找虐了，还是不问你了。”他问池奔：“奔奔，你考了多少分？” 池奔语气有点燥：“一百二，这次没考好，烦死了。” 宁宁刚好也收到了卷子，池奔微微站起身往她试卷上瞄了一眼，夸她：“宁宁，你厉害啊。” 宁宁：“……” 寒颤她呢？ 他一百二都说没考好，她考个九十哪里厉害了？ 宁则玉一听沈复的话，赶紧跟着往宁宁卷子上看了看：“宁宁，你真的好厉害，进步真大啊！” 沈复坐在她正后方，看不见她的成绩。 他在卷子上写了一行字递给池奔：【她多少分？】 池奔伸出两双手，一手比了个九，一手比了个二。 沈复：“……” 池奔看沈复好像很意外。 他问：“怎么了？” “没事。”沈复说。 他随手把试卷夹进课本里，低头将笔在指尖打了个转，眼神沉了又沉。 李玲玉见卷子发的差不多了才说：“这次测试咱们班平均成绩还行整体，平均分比入学时的高了不少，有个别同学进步很大，要继续保持。” 说到最后的时候，若有若无地往宁宁的方向瞟了几眼。 李玲玉没有夸学生的习惯，她对学生一直采用高压培养，鲜少夸赞学生，免得他们骄纵自大。 第80节 考得好了她不夸，考得差了她就训。 她的教育方式一直简单粗暴，有罚没赏。 “成绩表出来了，下课后班长公布一下。”交代完最后一点后，她迅速结束了无关课本的话。 她走上讲台，打开教案：“好了，现在我们先上课，把书翻到26页……” ====== 下课后，沈复拿脚碰了碰宁则玉的座椅。 “换个座。”他说。 宁则玉诧异回头，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沈复又说了一遍：“换座。” “……”宁则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沈复一直对女生避之唯恐不及的，居然主动提出跟宁宁当同桌，他特别意外。 但这是好事儿，得成全才行。 他飞快扯出书包，把桌面和桌洞的东西快速扫进书包：“好。” 不止宁则玉，其他人甚至连宁宁都惊讶。 宁宁记得清楚，上一世沈复没有和原主成为同班同学，更不会成为同桌。 怎么现在非但沈复进了一般，而且还同座了呢！ 她对于未来的发展轨迹一点都不了解，反而越来越糊涂，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她之前的认知了。 沈复把书包随手往肩膀上一搭，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宁宁身侧。 他不语，垂眸睨她。 宁宁默了两秒，往前坐了坐，最终给沈复腾了一条路。 沈复不紧不慢地晃着两条长腿，从她身后走过，在她左侧坐下。 第二节 课是化学。 李玲玉暗中从教室后方通过窗户观察教室内的情况。 后排比前排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率先从教室后方观望，一眼，就看到了最漂亮的那位，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宁宁每科成绩都有提高，虽然不多，但明显是进步的，她最近学习态度也很好，课堂上总是认认真真地，甚至在课间活动时，她也大部分都是在低头看书的。 学习态度正了，哪怕成绩不那么好，老师也是格外宽容的。 李玲玉正准备往前观看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她再次把视线转回宁宁身上，往她里侧探过去，愕然发现她身边的不是宁则玉，而是沈复。 “……”她心里轰隆一声，原本那点安稳全炸光了。 按她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主动当异性同桌的都有猫腻，学生之间早恋其实不算罕见，不至于让她接受不能。 可是现在这个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沈复啊！ 那可是全校瞩目、市内领导都关注的状元啊！要是因为早恋成绩下降，她少不了被追责的！！ 李玲玉一阵头晕。 她扶额，再没心情看同学的学习情况，转身迅速离开了。 下课后，乔妹儿来找宁宁，在看到宁宁身旁的人变成沈复时愣了愣，而后一喜。 她抿着想要上扬的唇角说：“宁宁，我们操场准备练操吧。” 宁宁合上课本，她正想站起，就听到沈复说：“你等等。” “……”宁宁轻易不敢违背大佬的命令，她重新坐下来，对乔妹儿说：“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再下去。” 乔妹儿的视线往沈复身上飘了飘，再看看宁宁，她捂着嘴偷笑：“好，那我先走了。” “嗯。” 乔妹儿走了，教室内的同学陆陆续续往外走着。 宁宁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沈复的话。 宁宁想着不能浪费时间，她打开卷子，指着倒数第二道题目问：“这个题，我这个解法对吗？” “有一点点小问题。”沈复提笔，耐心指正：“这一步应该这样……” 讲完后，沈复轻声问：“听懂了吗？” “嗯，谢谢啦。”宁宁说。 沈复语气陡然一转，几近逼问：“你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真实水平。” 宁宁一怔：“什么？” “你明明会，为什么考试的时候故意做错？” 宁宁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说：“我是考试的时候不会，所以考完以后查了查资料，刚刚学会的。” 沈复冷哼：“是么？” “嗯。” 沈复提笔，笔尖指向最后一道题：“那你能不能解释解释，这道题为什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呢？考前那晚我们才做过，你不可能不会。” 宁宁垂眸，温顺地解释：“我太紧张了。” 沈复不语，沉沉盯着她。 宁宁知道沈复不信她的说辞，她想结束这个话题：“快跑操了，我该下去了。” “宁宁。”他轻声叫她。 宁宁不去看他，一直盯着课本瞧。 他的眼睛有直窥内心的魔力，她不敢和他对视：“怎么了？” 沈复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自己有病，不想让人发现所以才努力掩饰，对么？”他说。 宁宁故作不解：“我什么病？” 沈复并不给她躲避的机会：“你知道自己有另外一层人格，对吗？” 【多重人格】 两个人格共同使用一个身体。 记忆有重叠也有非共享的专区，当处于不同角色时，价值观、性格、行为及思维方式都不相同。 一个人格出现，其他人格自动退场。 宁宁知道躲不过去了。 沈复执意要深究她为什么会性格大变的事情了…… 42、042 ... 第四十二章 宁宁不想告诉沈复实情。 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搞不好还会给她多加一个妄想症的罪名。 宁宁垂下眼皮, 半遮着眼睛看着桌面：“你多心了。” 沈复沉默，他直视她良久。 他不说话, 宁宁也不多说,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课间需要跑操，高三马上呀毕业临近高考压力大, 老师一般不会在跑操的事上管太多, 有意给他们创造相对舒适的环境。而高一正是需要立规矩的时候，每回都会点名，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呆在教室。 宁宁抬头看了看表，离点名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了。 她站起来：“要跑操了, 我先去站队了。” 依旧没去看沈复。 当她离开座位转过身时, 沈复忽然说：“我没有恶意。多重人格是病, 越早治疗越好，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 宁宁脚步停下来。 沈复的话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他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 可是现在他这一番话，却是在向她解释。 他怕他误会他别有用心, 他不希望她排斥他。 宁宁咬了咬嘴唇。 沈复许久就认为她精神有问题，可那时他置之不理，对此只字不提, 他原本就是一个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 现在他主动提及她的病, 只能是一个原因——他在关心她。 宁宁心里的防备淡了许多。 她想了想，为沈复这份难得的好意，她还是为自己一系列的反常行为做了解释。 “曾经忘记过开门的钥匙, 那是我当时有心事，没注意而已，让你误以为我记忆有空缺。唱歌突然变好是因为私下里我有练过，爱学习是因为我遇到你之后突然想学了，我希望有一天能在成绩单上离你近一点而已。” 她语速很慢，如果沈复觉得她在说谎而不愿意听，随时都可以打断她的话。 但是他没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她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宁宁重新回到座位坐下，她这次选择了和沈复对视：“至于为什么故意做错题目那更简单了，我之前成绩那么差，名词上升太快，老师和同学肯定会怀疑我抄袭，所以我准备一点点进步。” 她自打和沈复被关在一起共住一晚之后，已经能想到好多原主的记忆。 为了证实她并没有所谓的选择性失忆，她主动问沈复：“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你说了什么？”沈复面上波澜不惊，语气也没任何情绪起伏。 第81节 宁宁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直接跑去握了你的手。” 沈复眉尾微挑了一下，不置可否。 “我还记得第一次进沈家，沈太太就把房间的钥匙给我了，她是通过你的手递到我手上的。”宁宁最初让沈复起疑，就是因为她不记得沈家的钥匙，她特地拿这件事洗白：“之前的事我都记得的，那晚记混钥匙真的只是意外。” 宁宁说：“我没失忆，也不是双重人格。至于你觉得我变了，如果你也掏心掏肺追过一个人，却始终被拒之门外，你也会变得。请你别在怀疑我得病了。” 为了让说的话显得更加真实，她说这句话时，故意做出了爱而不得的哀怨表情。 她说了一大堆，他都没什么反应。 唯独最后这一句打动了他。 沈复目光先是一滞，而后缓缓望进她的眼，他的眼神不似往常那样因为过于冷静而显得阴郁，在他眼中，第一次有柔软呈现。 他看她许久，最后只说了句：“先去跑操吧。” 她不喜欢这个话题。 他知道她没说实话，他能看出她的另有隐情，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不影响健康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保留隐私的权利。 宁宁先出的教室。 她座位靠后，为了方便走的后门，结果才出了门，就看到了窝在后门前面窗户的李玲玉。 “……”宁宁稳了下情绪后对李玲玉点了点头：“老师好。” “嗯。”李玲玉往楼下操场看了看：“去练操吧，该点名了。” 宁宁乖巧地说：“老师再见。” “嗯。” 宁宁走远了，李玲玉才走进教室，拦下了正准备出门的沈复：“沈复，你来一下。” 沈复是办公室的常客，和老师关系接触多，不惧和老师相处，他和李玲玉并肩走着。 宁宁此时已经走到教学楼下，正往一班队伍里赶，沈复侧目往操场上瞥了几眼。 李玲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已经排列整齐的队伍时，以为沈复是怕错过练操点名。 “今天你不用练操，我已经替你向班长请过假了。”她安慰沈复。 沈复点点头：“好。” 这会儿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不在，李玲玉先给沈复倒了杯水，招呼沈复坐下后，她在他对面坐下：“好好地，怎么想起换座位了？” 她给足了这个天才学生面子，是用很平常的聊天语气说的，半分质问的强势都没有。 沈复无奈地叹了口气：“池奔经常和宁则玉一起讨论题目，有时候会打扰到我，所以我就和他换了一下，方便他们一起学习。” 他用一种几近愿望的口吻说：“老师，我不是有意换位置的，就暂时换了一会儿，本来准备下节课就坐回去的。” 李玲玉皱了下眉：“他们闹得很厉害？” 沈复先是垂了下眼皮，沉默，就在李玲玉以为他默认的时候，他才开始说话：“没有，是我容易分神。” 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李玲玉又气又心疼。 气的是池奔和宁则玉那两颗老鼠屎总捣蛋，疼得是自己这个得意门上就是太善良了，这时候还在替打扰到他的人说好坏！ “不用了，你就一直坐那儿吧。”李玲玉特别果断下了命令：“等下我和班长说一声，让他把座位表改改，你就和宁宁一桌吧。” 沈复神色不变：“谢谢老师。” 出了办公室，沈复双手插在裤兜里，优哉游哉地往教师走。 外面阳光强烈，激得他眯了眯眼，他笑笑，今天阳光挺不错。 跑操一结束宁则玉一路紧跑慢赶地回了教室。 他径直走到座位上，戳了戳沈复的肩膀：“阿复，听说李玲玉把你叫办公室了？不会是因为你私自换座位的事儿吧？” 沈复说：“没有，她就是谈了一下的我成绩，让我继续保持。” “噢噢噢，那我就放心了。” 沈复递给宁则玉一杯冷饮：“渴了吧，喝点水。” 宁则玉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 刚进教室的池奔：“……” 他太了解沈复了行吗！沈复别看表面上平和安宁岁月静好，其实心里冷漠的一笔，他什么时候照顾过人啊？ 他见过几次沈复伺候人。 可回回都是在沈复打了一巴掌后给的小甜枣…… 池奔第一反应就是沈复肯定又挖坑给宁则玉跳了。 他走到宁则玉身边，呈90度姿势对着宁则玉弯下了腰，双手抱在一起上下摆了摆，做了个上香的动作。 “呸呸呸！”宁则玉被他这个不吉利的动作给惊到了：“你干嘛？” 池奔说：“我等凡人哪里受得起阿复的水，你怕是要倒大霉了，提前给你上柱香，免得你走得孤单。” “滚！”宁则玉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池奔乐得哈哈笑，美滋滋窝到座位上等着看宁则玉会倒什么霉。 他笑得正欢畅，就看到前排的沈复递了杯凉茶放到他的桌子上放。 “你也喝点水。”沈复语气相当温柔。 池奔：“……” 池奔这一上午都过得战战兢兢。 到最后一节课，眼瞅着快要放学了，他心里才轻松了一点点。 李玲玉快步走进教室，边走向讲台边说：“池奔、宁则玉，你俩站到后面靠墙站着去。” “……”宁则玉和池奔骤然被点名，两个人一脸懵逼地对视一眼。 宁则玉哀嚎：“为什么啊这是？” 池奔跟着抗议：“对啊，体罚学生总得有个理由吧？” 李玲玉把他俩的作业本往桌上一摔：“作业一模一样，你俩当自己是复印机吗？我也不问你们谁是被抄的了，总之给别人抄作业也是不对的，挨罚不冤枉，你们两个赶紧地，都站到后头去。” 老师想要惩罚学生，那真的是太简单了，可以找到的理由数不胜数，别说本来就爱违反记录的宁则玉和池奔了，就连好学生都禁不住老师每天的盯梢，毕竟是人总会犯错的…… 宁则玉嘟囔：“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体罚这一套……” 李玲玉拍了拍桌子：“你们甭给我这儿扣帽子，罚个站就是体罚了？再啰嗦一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精神惩罚！” 非常直白地暗示。 ——再敢bb一句就叫家长。 宁则玉：“……” 池奔：“……” 俩人立即退到了后墙处，再没敢多嘴。 下课后，班长就把新的座位表贴在了公告栏上。 宁宁和沈复成了同桌。 有了沈复这个学霸坐镇，大家对于宁宁成绩的稳步上升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次月考和期中期末开始，宁宁成绩一路高升。 高一刚入学宁宁还是个吊车尾的差生，到高二文里分班时已经挤进了班级前三十，彻底摆脱了差生的身份。 一般大部分都选择了理科，班级人数没怎么变动，宁宁依旧和沈复坐着同桌，成绩还在持续攀新高。 对于宁宁的成绩，大家最初是鼓励：“进步挺大的啊，都快赶上我们了。” 很快就心想事成。 ——宁宁真的赶上他们了。 到高二下半学期，宁宁挤掉一众好学生，位居班级第二、年级第二。 他们都觉得宁宁到头儿了，再往上升也没什么好生升了。 总不能超过沈复吧？ 一中第一名和第二名差距一直挺大的，沈复在学习上似乎开了挂，几乎科科接近满分，远远甩了第二名许多分。 即使现在宁宁升到了第二，但离超过沈复，还有许多分要赶。 大家逗宁宁：“厉害厉害，加油冲第一，把阿复给整下来！” 结果没成想，他们再次心想事成了。 在高三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宁宁考到了年级第一，以2分的成绩差把沈复压到了第二的位置上。 众人：“……” 成绩单出来的那一天，整个一中沸腾了，纷纷挤在学校的公告栏前围观。 由左至右，第一名宁宁，第二名沈复…… 大家看着沈复的名字，再想想他蝉联了两年的第一名历史，竟然生出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感，他们不太能接受一直崇拜的大佬就这么败了。 “牛逼……” “阿复让的吧？” “肯定是阿复让的，哪个男的敢赢自己女朋友啊，那不是找单身么？” “没事阿复，我们都懂的。” “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第一。” 宁宁：“？？？？？” 她凭实力考得第一，凭什么说她是让的！ 第82节 沈复被宁宁压了分数的第一天，宁则玉战战兢兢打量沈复老半天，生怕沈复会因此讨厌宁宁：“阿复，你就没一点不高兴？” 沈复倚靠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神态祥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好事，为什么要不高兴？” 宁则玉愣了，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 沈复这啥意思？？就差直说吾家有女初长成了！！！ 宁则玉把到处宣扬沈复的“吾家有女初长成”言论。 一句话宣告了俩人的关系：宁宁是沈复的人！ 自此，“学霸cp”横空出世，一中炸了。 无数的人对宁宁问好。 “恭喜恭喜！”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能有幸见证史上最流弊的学霸cp，我真的是三生有幸。” 宁宁：“……” 宁宁快怨死宁则玉了：“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让人曲解的话？” 宁则玉说：“不用这么咬文嚼字吧，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 神特码一个意思！ 宁宁铁了心的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上一世，她每一科都压着沈复，而这一世她在物理化学还是不如沈复，只能以微弱的总分取胜。 学校组织了数学竞赛，她没参加。 沈复得知她拒绝参赛后特地问了她：“你不去？” “不去。”宁宁笑眯眯地讨好他：“考完了你把题目发给我看看呗？” “……”沈复说：“嗯。” 沈复去参加竞赛，她有意趁着这几日疯狂刷题，争取早日吊打到沈复。 数学竞赛那天，刚好是宁宁的生日。 沈复没能来参加，竞赛场地在外地，学校统一接送，要次日早上才会发车回来。 乔妹儿也没能参加宁宁的成人礼，她被爹妈揪去旅游了。 宁家给宁宁办了隆重的生日会，散场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接收后宁宁回沈家休息。 她在沈家带了两年多了，宁家早已装修好，提出把她接回去，但沈太太不想让她走，跟宁太太商量过许多回，宁太太看着宁宁一直进步的成绩，以为是沈复帮助的功劳，于是没强硬带宁宁走。 两家几乎默认了宁宁和沈复小情侣的关系，目前这段关系没有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所以双方家长没有棒打鸳鸯，乐意成全。 宁宁回到沈家打开物理题目就开始做。 手机有消息传来，宁宁点开看。 乔妹儿：【啊啊啊啊要死啊，快被挤死了！白天景点挤得要死就算了，晚上居然连吃饭都在排队！我是干嘛要在节假日出来玩嘛！快被挤成肉饼了。】 宁宁：【#捂脸笑】 乔妹儿：【一整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呀？】 宁宁左手捧着手机没放下，右手拿着笔先把手上这道没做完的题做完。 沈复：【图片。】 宁宁没注意到他发来了消息。 做完后宁宁放下笔，点到聊天界面的第一个头像，回了乔妹儿一个：【我想你呀。】 回完了她继续做题，边做题边等儿乔妹儿消息。 结果连着做了五个题了，还没等到乔妹儿信息。 她拿起手机，点开看，愕然发现她竟然把对乔妹儿说的话发到了沈复那里。 “……”宁宁想点撤回，发现已经过了两分钟，撤不回来了。 “……” 宁宁先点开沈复发来的图片。 是他拍下来的竞赛试卷。 宁宁：【刚才不小心发错了……】 沈复秒回：【你想我？】 “……”这次回的那么快，是不是代表之前她发的那个“我想你”他其实早就看到了…… 宁宁：【嗯。】 宁宁紧急挽尊，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遇到个难题不会，想问问你怎么做而已啦。】 沈复：【哪个题？拍照发给我。】 高三马上步入下班学期，现在能难到宁宁的题几乎已经没有了。 宁宁一时之间找不到很难的题，她把卷子翻到最后，选择了压轴题发了过去。 宁宁：【图片。】 压轴题的难度相对大一些，应该不会有错。 沈复：【。。。。。。】 宁宁看他这反应不太对，她认真看了下压轴题，发现并不难，至少对她和沈复的水平来说是不费吹之力就能解答的。 宁宁：“……” 他知道她会做这个题，可他还是手写了答案和详细的解题步骤发过来。 沈复：【图片。】 宁宁：【谢谢，我懂了。】 沈复：【嗯。】 宁宁对着对话框看了好半天，他没再回消息过来。 宁宁松了一口气，好在沈复没拿“想你了”的事儿为难她…… 宁宁去洗了澡，回来又刷了会儿题，等头发自然风干地差不多了，她把被书本合上，准备入睡。 她正想关灯，就听到有人扣她的窗户：“哒哒——” 她一惊：“谁啊？” “是我。”低沉好听的男声。 这声音她很熟悉。 ——沈复。 宁宁离开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果然是沈复在窗外，他正死死地抱着睡。 她伸出手臂把他扶进来。 沈复从窗台跳下来就地站住，他双手环绕抱在胸前，含笑打量她。 宁宁非常吃惊：“沈复？” “嗯。”他淡淡地应。 宁宁充满疑惑：“不是校车明天才送你们回来吗？” 顿了顿，她诧异：“你自己回来的？” “嗯。”沈复捏出一张机票放到桌子上：“还好，正好有一回家的航班。” 他处事圆滑，不喜欢刻意出风头，在集体生活中他有意低调，一般都会选择随大流，但是这次他却没有服从校里的安排，竟然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宁宁纳闷：“怎么提前回来了呀？” 他笑，露出上排整齐的牙齿，眉梢一扬，表情生动又鲜活。 “你说呢？”他说。 43、043 ... 第四十三章 宁宁：“……” 她怔在原地, 心砰砰直跳。 隐约知道, 他这么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是为了她那句错发的“想你了”…… 沈复抬头看了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 快要接近凌晨。 不是他适合长留的时间。 他心情不错, 眉眼相当舒展：“送一个你期待很久的生日礼物，你要不要？” “……”宁宁并没有什么很期待的礼物, 她猜不到沈复说的这个礼物是什么, 所以没敢冒然接受：“如果太麻烦的话……” 沈复打断她：“想不想要？” 说不要那也忒不留情面，好歹沈复大半夜地为她一句“想你了”而赶回来。 宁宁点了点头，说：“嗯。” 沈复看了下钟表，分针正在走向0:00。 他身体前倾过来, 气息瞬间席卷了宁宁的感官, 他俊朗坚毅的脸庞径直贴近直至鼻尖碰到她的。 第83节 而后, 宁宁唇上一热，落下了他的轻轻一吻。 钟表轻微地响了一下, 到了新的一天，0：00开始, 他随即抽离开身体。 这个吻很轻很短，仅一瞬。 “生日快乐。”他说。 “……”宁宁猝不及防，她和沈复相处这么久, 没有主动表达过对他的喜欢, 虽然因为不少乌龙事件导致大家甚至沈复都认为她在追沈复，可这两年两个人相处很平等，她险些忘了她还有沈复追求者这一层身份。 宁宁红了脸, 微微垂眸，没去和沈复对视：“谢谢。” 沈复再次看了看表：“很晚了，睡吧。” “嗯。” 沈复走了，宁宁躺在床上为那个吻而辗转反侧。 她意识到，她有些意乱情迷。 有心事的后果就是睡得很暗，睡眠并不舒服，她做了一个冗长而压抑的梦。 这个梦到什么程度呢？ 长到它令宁宁看到了原主的一生。 原主18岁生日那天，沈家夫妇也参与了她的成人礼，沈太太送了她一条红色长裙，艳丽俏皮，原主相当喜欢，当天的晚宴变换上了它，红色相当抬人，原主本就漂亮，张扬的红色放大了她的美貌，那一晚的宁宁惊艳众生。 有宾客拍了她的照片放在网上，竟然火了。 “红衣妹妹”在一夜之间火遍全国，被各大营销号跟风报导，原主以殿堂级美貌瞬间走红，吸粉无数。 原主的悲剧就此开始。 原主很喜欢沈复，时不时就会利用沈宁两家交好的便利跑来沈家找沈复。 有一次，她再来找沈复的时候，刚好有客户来沈家谈生意。 项目负责人万总看到她时当场双眼发直，连忙追问沈先生：“这是网上很火的那个红衣妹妹么？” 沈先生回过身往后看，刚好看到原主上二楼的身影：“嗯，是她。” “她怎么在沈家？”万总已经看不见原主，他从沙发上站起，追着宁宁看，后退很远，踮着脚望向楼梯，一直看到宁宁进了沈复房间：“没听说过你俩还有闺女啊？” 沈先生笑笑：“隔壁宁家的孩子，和小复关系好，常常过来玩。” 沈先生对着楼上喊：“小复，别总在房间窝着，下来跟你万叔叔打个招呼。” 不到一分钟，沈复就下了楼，疏离客气地对着万总点点头：“万叔叔。” “嗯……”万总看看他：“几年没见小复又长高啦……” 紧接着抬头往上看，看到刚才那个美到极致的女孩儿正趴在楼梯上低头往他们这里看，他再次看直了眼睛。 “咳。”沈先生低咳一声。 万总这才回神，他干巴巴笑笑，快速走到沙发上，对沈先生说：“老沈，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我和你透个底儿，其实公司本来更倾向于和另外一家单位合作，虽说咱们单位的产品质量好，但是对方名气更高一些，大众也认，都知道他们那家是大牌子，我们销售起来不用费力，业绩会更好一些。” 他又往楼梯原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现在看的话，咱们合作的机会也不小。” 万总注意力全在原主那边。 沈先生眼神有些冷，面无表情，只声音恭敬客气：“老万，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万总说：“咱们公司不就是缺的名气吗？如果能请到红衣妹妹做代言，买几个营销一挂，热度分分钟上来，推广好做得很，打造成网红产品，效益会比对方那家高多了。” 沈先生说：“不行，宁宁她还小，才高三，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 万总这才重新看向他，积极劝说：“不用她合作，只需要买下她的肖像权拍几张照片就行了，蹭蹭她的热度。咱公司质量好这是没话说，吃亏就吃亏在知名度没对方高了，只要请一个好的代言打开知名度，那还有别的公司什么事儿啊？” 沈先生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标准的礼仪微笑表情：“如果只是做推广的话，请明星效果很更好一些吧？” “做到明星这个地步的，除了最顶端的那几个大佬，可大佬一般不代言。可是其他明星哪个没有黑料了？而且明星的事说不好，现在娱乐圈风向转太快，指不定哪天就爆出丑闻了。”万总不同意请明星。 “你可别看不起网红，现在网红炒得热度也不小，活跃的网红带货能力不比那些于二三线明星了。”沈先生说：“我让宣传部门的去筛选一些合适的网红，看看请哪个合适。” 万总再次拒绝：“网红上来跟小明星差不多，基本都有黑底儿，后头都跟着公司呢。咱们走持续发展路线，得找名声好的、背景简单的，这样出事的几率小，可以长期合作。如果代言人换得太勤，对公司名声也不好。” 沈先生说：“对，代言人很重要，我是得让他们好好选选。” 沈先生屡次不配合，无视了万总的言外之意，这让万总有些不悦。 万总干脆直说了，他手指向上伸了伸，暗指原主：“咱这不现成的就有一个，年纪小，风头正盛，走红真的是意外而不是靠影响，身后没经纪公司坐镇——听话。” “我得问问她父母和她本人的意见。”沈先生回。 万总见他让步，练练窃喜：“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上头那边我会帮你争取时间拖延一下的，不过顶多拖半个月……” 沈复听不下去，转身回了房。 原主跟着他进了房，进房之前，她斜斜扫了眼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往她这里看的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她皱了皱眉，转过身。 她走到他房间的懒人椅上坐下，双手撑在下巴上看沈复：“阿复，叔叔好像需要我帮忙啊。” “嗯。”沈复坐在学习桌前翻看报纸，并不看她。 她歪了下脑袋，天真地眨了眨眼：“你说我帮不帮呢？” “随便。”沈复毫不掩饰他的敷衍。 “我不喜欢这些生意上的事，也不喜欢和生意人打交道，里头弯弯绕绕太多了，我嫌脏。”原主很认真：“可是如果和你有关的话，我是愿意配合的。” 沈复翻阅报纸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放下报纸，终于转过身来看她：“宁宁。” 原主带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嗯。” “如果我是你，我会离这些事都远远的。”他半垂着眼睛看她，神色清冷，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原主歪了歪头，不解：“为什么？” 沈复说：“生意场上的事儿哪有什么干净的？具体附带的潜规则是什么我不清楚，但绝对不是拍个照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他意有所指：“人生是你自己的，为一个不关心你的人改写意志不值得。” 宁宁撅了噘嘴，不大乐意：“谁说你不关心我了？” “宁宁，我从未为你考虑过什么。”沈复自认立场已经表达的足够明确。 宁宁眨了眨眼：“你现在不就是在为我考虑么？” 沈复面无表情：“我是不想宁家和沈家因为这件事坏了多年的情分。” 宁宁撇过头去，拒不看他，固执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肯为我着想了。” 她愿意自欺欺人。 沈复由她去了，他该做的已经做了。 他转回身，继续看报纸。 宁宁暗搓搓侧过头来看他。 他不理会她，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她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看。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从青天白日到红霞满天。 原主离开时，才轻轻留下一句话。 “阿复，我之前确实不想进商圈，但现在，我愿意了——心甘情愿。” 原主走后，沈复将报纸摔在桌上，倍感心烦。 原主做了沈家的代言人。 沈家和合作单位趁着红衣妹妹的热度未消退，再次再网上营销了一次，引爆了红衣妹妹的超大流量。 不久之后，沈先生找到了沈复：“小复，今晚有个局，你跟着来吧。” 沈复不语。 “负孛负责人点名要宁宁也参加，我们有生意关系不好撕破脸，但你不一样，谁都知道宁宁和你关系不一般，如果对方有过分行为，你直接把宁宁带走，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他们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我多赔点东西就是了。” “不去。” “小复，你必须去。”沈先生说：“这是我们家欠宁宁的。” 沈复平静地直视着他：“你们欠下的，你们自己还。” 沈先生被他冷漠的态度所惹怒，他加重音量：“小复，宁宁是为你了才签的合同！” 沈复冷笑：“合同是你们和她签的，不是我。” 沈先生摔门离去。 晚上的时候，宁则玉给沈复打了电话：“阿复，晚上出来玩吗，高三压力太大了有些累，想走个局浪一浪解解闷？” 沈复皱了皱眉：“今天晚上？” “是啊，你有时间吗？没时间咱们就改天。” “去哪里？” “老地方，汉宫会所怎么样？” “……” 原主没有告诉宁家她要去参加酒局的事。 不然以宁家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任由她自己去的，而宁则玉更不会毫无顾忌地在外面玩耍。 沈复最终还是去了酒局。 他推开门的时候，万总正用左手捏着原主细白的手腕，一口一个妹妹喊得极其亲，他脸都快贴上了她的，右手端着酒在往她嘴里送。 原主明显抗拒，脸向另一侧着，脖子已经扭出奇怪的弧度，可万总和其他人却视而不见，该往她脸上贴的人照样贴，漠视的人依旧漠视。 沈复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个名义上和宁家是世交的男人正安坐于座位间，身姿笔挺地喝着酒，他是在场的人里唯一一个没去看宁宁的，他垂着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酒杯。 沈复笑一笑。 很有意思。 第84节 最不该漠视的人却选择了无视。 沈复大步走到原主身边，一手打在万总的手腕上用力一捏。 万总吃痛，松开了双手，沈复握住原主手腕，把她拉在自己身后。 他勾着嘴角，勾出标准的微笑弧度，就用这么一张假面面对恼羞成怒的万总：“不好意思，她喝多了，我带她去醒醒酒。” 沈复带着原主出了包间，关门时，他回头抬望了一眼标间名字。 “天上仙境。” 他再次笑一笑，毫不怜香惜玉地扯住原主的手腕，一路拉到酒店外，强硬把她塞进了车里，对着从宁家找来的司机，说：“带着她滚回宁家。” 他把她带了出来。 却一眼都没给过她。 原主从车里爬出来。 她走到沈复身边，双手扯住他的手，丝毫不惧他的冷脸：“阿复！你最好啦！” 沈复收回自己的手，力气很大，甩得原主踉跄了一下。 沈复问：“为什么不告诉你家里人。” “告诉什么？” “参加酒局。” “不能告诉。”原主的手腕被万总攥得发红：“我来当代言人他们本来就不同意，是沈叔叔再三保证会保护好我他们才同意的，如果他们知道我来这种场子，肯定会怪沈叔叔没保护好我的。” “你就不怕……” “不怕。”原主说：“我知道沈叔叔会护着我不会让我吃亏的。” 沈复倏地笑了，他斜勾着嘴角：“他不会？” 宁宁脸上天真的笑渐渐散了，她郑重地看着他：“他会不会不重要，我知道你会。” 沈复扯了扯衣领，只觉得这天真黑，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沈复走后。 万总揉着手腕，此时想发怒却不敢发泄。 沈家自打签了宁宁，名声立刻打开了，本就品质优良，再加上了良好的宣传，今日的宁家已经明显不同于往日。 至少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了。 万总赔着笑脸：“老沈，小复和咱红衣妹妹什么关系？” 沈先生歉意地笑笑，给万总倒了杯酒赔不是：“现在的孩子叛逆得很，什么话都不跟我们当家长的说，虽说俩孩子关系一直不错，但我今晚之前还真没发现他们关系那么好……” 万总虚虚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嗨，您怎么不早说啊？看今晚这事儿闹得……” 沈先生说：“对不住对不住，服务员，再来几瓶好酒……” ======= 原主当了沈家的代言人，一代言，便是许多年，再没卸下来过。 毕业后，她理所当然地进了娱乐圈，在沈家的造势下，成了一个流量女明星。 长得漂亮，能艳压群芳，身后又有沈家撑着，不愁没资源。 此时的原主已经和沈家有着解不开的利益牵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主大火特火，沈先生也成了市第一首富。 沈家替原主挡去了许多肮脏的交易与手段，但也给了原主很多黑暗。 原主没吃过太大的亏。 ——不太大。 没几年，原主精神状态就出了问题，已经连好好拍戏的精力都没有。 公司只能暂时停下了她的工作。 宁家和沈家早已因为原主的事情几近决裂，可现在唯一能让原主开心的人就是沈复，宁家不得忍气吞声，通过沈先生向给沈复施压，把原主送到沈复身边。 原主一直再闹，情绪很极端，宁则玉把她送进沈复家时，她已经被打过镇静剂，正在昏睡。 宁则玉把原主抱进了沈复为她准备的房间。 宁则玉几乎在哀求沈复：“宁宁得了抑郁症，公司给她三个月的时间让她调理身体，阿复，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她，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她为你做过那么多的份儿上，对她好一点？” 不止宁则玉，整个宁家，因为原主，在面对沈复时，姿态总是低微的，只希望他对原主的态度不要那么差，原主的精神早已接近崩溃，他们对原主的要求很低，只要她平安健康，再无其他。 沈复打开窗户，他站在窗户旁，任由外面的凉风席卷到自己身上：“小玉，这些年我是不是错了。” “什么？” “不该拖泥带水。” “再等一段时间吧。”宁则玉说：“等她精神调理好了，就彻底让她死心。但是现在不行，医生说她病情不轻，经受不住打击，不能再受刺激了。就当我求你，照顾她最后三个月。” 许久之后，沈复说了一个字。 “好。” 宁则玉给原主买了很多衣服，都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款式。 原主醒来后，从衣柜里选了跳v领高腰的红色连衣裙，这样的款式最能展现她的明艳。 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然后下楼去客厅里找沈复。 这是她在沈家的第一夜，她对沈复说：“沈复！从今天起我就要住在沈家一段时间了，你可要保护好我呀！” 原主在沈家调养了两个多月。 没有工作，没有杂七杂八肮脏的人或事，只有她和沈复。 她每天都很快乐。 最大的期盼就是沈复回家。 她学会乐一手好的料理，最大的苦恼是给沈复做什么料理比较好。 她的笑容渐渐多起来。 “沈复，如果能一直和你这么在一起，我真希望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 但是她发现，沈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沈复总是有话要对她讲：“宁宁。” “嗯？” 可是他每次都不说：“算了，没事。” 她担心他，所以她问他。 “你怎么回来那么晚？” “沈复，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总是说：“没事。” 44、044 ... 第四十四章 原主知道沈复一定有事瞒着她, 而且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她找了工作室的人跟踪沈复。 第二天, 工作人员就发了一张照片给她。 原主头晕目眩，她恨不得立刻冲到沈复身边问个清楚, 可是她没有。 她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 她乖顺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她算着沈复快回来了, 于是起身走进厨房, 一如往常地精心为他准备食物。 ——虽然他不一定会吃。 沈复是天彻底黑透之后才回的沈家。 他随手关上大门，淡淡地对着窝在沙发上直直盯着他的原主点了点头，同她打了一个冷淡的招呼。 而后他弯腰换掉皮鞋，穿上了舒适的拖鞋。 原主弯了弯嘴角, 摆出一张笑脸迎上去, 她不想让沈复知道她跟踪了他, 她编着理由：“我的假期不是快结束了么？工作室开始着手准备为我继续宣传了，他们今天去了外滩为我接下来的拍摄踩点。” 她在他身边说着话, 他并没有为她的话停留，径直上了楼梯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原主跟在他身后：“结果不小心拍到一张照片。” 沈复停下脚步。 一秒后, 他转过身看她，面色平平地看着她。 原主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阿复，她是谁啊, 看起来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她努力把话说得无意, 像是平常聊天一样随意，极力掩饰质问的本意。 沈复合上眼皮，再缓了下情绪后又缓缓睁开, 他还是那副平静的面容。 “你找人跟踪我。” 不是疑问，万分肯定。 沈复毫无情面地捅破了原主努力伪装地平和。 窗户纸被撕开一个口子，原主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她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举起来，举到他眼前：“你告诉我她是谁？！” 沈复垂眸扫了一眼，她的手已经颤抖得不像样子，手机屏上的图片随着她的抖动而变得略为模糊，虽说模糊，沈复还是可以看出大致的画面，那是张照片。 照片里，他和一个女生在看画展。 他手臂直直垂在两侧，女生的手揽在他的臂弯，他没有弯曲手臂回应她使她挽得更舒适，但也没有拒绝。 比朋友亲密，没情侣亲热。 第85节 不足以称之为恋人，却也在暧昧之上。 沈复把视线移回到原主脸上，表情不咸不淡：“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原主捕捉到他大有捅破窗户纸的趋势。 “不！”她摇摇头，痛苦地捂了下耳朵：“你别说，我不想听了。” 沈复看着她：“宁宁……” 原主打断他，她放下手，对着他笑，带着深深的迷恋，像往常一样热情，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复，你回来就好，你要不要尝尝我新泡的茶？很香的。”她转过身，快步下了楼梯，想要龟缩到厨房中。 沈复大步跟下来，在她快进厨房的时候揪住她的手腕：“宁宁！” 他握着她的手腕，用了力，将她往后拉，想要她面对他。 宁宁任由他拉扯自己，她不反抗，但她就是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执拗地不去看他。 她说：“我倒茶给你喝呀。” 沈复松开手，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后脑勺。 她是一个相当爱惜自己身体的人，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护理着的，她脑后的发丝抹了精油，服帖地收在发箍下，根根分明。 “我会娶她。”他一字一句地说。 原主怔在原地。 沈复垂眸睨她，眼神平静无波。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晃了一晃，手一松。 “砰——” 手机掉落在地上。 她行尸走肉般机械地转过身，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她眉尾低垂，脸上写满了不解。 “为什么？”她问他。 沈复说：“她很适合当沈太太。” “适合？”原主发出一声笑，却又像是在哭。 她心口很疼，把手放到自己胸口捂住，可是并不能减缓疼痛：“她有我爱你吗？有我了解吗？有我对你好吗？！” 沈复目光很轻：“名门贵女，这就够了。” 名门贵女四个字咬得极重。 原主头晕了一晕：“你是说我名声不够清白？” 沈复不语。 似是默认。 原主一直紧收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她顾不上在他面前保持风度，她指着他，声音加大了许多：“沈复！你没良心！” 她参加过很多局，毫无厉害，都是和沈家有关的。 为了沈家，那些在她身上流连反转的手她都忍了。 除了沈家相关，她从来都是洁身自好。 可是现在，他却说她不够干净！ 沈复并不和她辩驳什么，他甚至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沈家随便你住。” 他从她身边饶过，走向玄关处。 原主察觉到他要离开，她急急做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要敢和他在一起，我就死给你看！” 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不好看，她也知道他会更加厌恶她。 可她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她除了气急败坏地叫嚣，想不出其他法子可以阻止他的离开，只有任由自己无理取闹。 沈复脚步未停，他保持着前行的步伐，只回了一句话给她。 “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原主：“……” 他说：“你死了，我不会难受半分。” 原主陷入沉默。 他弯下腰，从柜子中取出前不久才换下的皮鞋，给她留下一句忠告：“为你自己而活吧。” 原主跌坐在地上，她无助至极，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连声音都是十分的迷茫：“沈复，你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娶别人……” “你爱我？”沈复停下换鞋的动作直起身来，他脚尖转了个方向，重新向她走回来。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蹲下来。 他原本想和她平视，可是即使他蹲下来，他依旧要高出她许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你爱你自己。” 原主眼中含泪，她抿着嘴角，控制着眼眶，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不敢出声，怕会哭出来，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否认沈复的话。 沈复轻声说：“看看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你只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你所向往的舞蹈生活，怎么就看不到我是怎么过得？” 原主沉默地看着他。 沈复的语气很轻，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强行为了我而和沈家捆绑在一起，使我不得不去回应你的付出，你在金钱游戏中穿梭，我为了护着你也不得不沦为商人。而一名合格的商人，就应该利益至上。” 他伸出手，拇指食指并拢捏在她的下巴上，用力一抬，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宁宁，商人逐利，你现在岌岌可危，已经不能给沈家带来什么荣誉了。沈家在你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前去寻找新的替代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钟小姐比你更能为沈家带来便利，和她联姻能使沈家再上一层楼，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原主终是忍不下去，她开了口，声音和平时一样娇憨轻柔，她眼中流出两行清泪，眼中的倔强经过泪珠的折射显得更加强烈：“沈复，我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除非我死！” “宁宁，谁都可以骂我，唯独你不行。”沈复摇摇头，并不认为宁宁有立场反对他：“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是你。” 原主惊愕，骤然失神。 沈复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讲，她现在是作茧自受。 沈复还是离开了。 他换鞋子时，原主回过神来，她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没有追上去，就这么跌坐在地上看他：“阿复。” 她柔声说：“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有。”沈复说：“从来都没有。” 他不打算再见她，这或许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见面，沈复破天荒地同她说了心里话：“不是谁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 原主笑了，无限纯真：“我运气很好。” 沈复问：“好么？” “好。”她回答地相当坚定。 她问沈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沈复说：“你让我喘不过气。” 沈复换好了鞋子，他把拖鞋扔进垃圾桶，而后提起垃圾袋，轮着袋子推门而出。 他再也不会回来这里。 再也不会见到宁宁。 他为宁宁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给宁则玉打了电话：“小玉，速来沈家，宁宁交还给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来看。” 他挂断了电话。 宁则玉再次打过来，他看了一眼，挂断，而后关机。 沈复知道宁宁是个为爱痴狂的人，他想到宁宁会想不开极有可能会做傻事试图挽留他，所以他提前告知宁则玉过来。 宁则玉很快赶到了沈家，但宁宁却死了。 她死前换上了她18岁生日走红时穿得那条红色裙子，划了精致的妆，躺在浴池里，美美地死了。 割腕。 同时割断了手腕动脉和足动脉。 ——她是真的想死，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 没有人知道她死前还在想着沈复。 她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沈家、空荡荡的浴室里，同自己说着悄悄话。 “阿复，对不起，我以为只要我坚持等你，你会有喜欢我的那一天，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地想要留在你身边。” “我是真的爱你，可是用错了方式亲手把你推向了困境，你本该前途无限，却被我拉入沼泽，对不起。” “沈复，如果有来生，我愿意永不见你。” 宁宁死了。 死之前，她手里捏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被套在防水袋里，包得严严实实。 她握得很紧，jing方工作人员费了很大劲儿才打开了她的手，打开了那个被保护得很好的笔记本。 里面只有两行字，两句话。 【我爱你，对不起。】 【祝你好运。】 第86节 宁则玉疯了似的把沈复按到墙上揍：“沈复，你答应过我什么，最后几天了，你再蛮她最后几天等她病好了再告诉她不行吗——” 沈复没有还手。 当沈家人赶到时，他脸已经肿得面目全非。 沈先生带他去救治，路上还在指责他：“小复！让你瞒着宁宁，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钟小姐的事情？！” 沈复笑一笑。 扯到嘴角的伤痛，痛得他浑身一颤，可他笑得却更欢了。 他做错了两件事。 一是没有早早地让宁宁死心。 二是不该放任宁宁一个人留在沈家。 直到宁宁死，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宁宁，一点也不。 宁宁并不是以死威胁来换取同情的人。 她跟在他身边多年，一直都在主动付出，以付出来获取留在他身边当回报，因为她有为他做些什么，所以她堂而皇之耗在他身边，她认为两个人之间很公平很平等。可当有一天她不能为他再做什么，她会主动离开，她的自尊心是不允许她以博取同情的方式来换取他的注意。 他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她并没有，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就那么干干脆脆地离开了。 ====== 宁宁梦醒了。 她睁开眼，天还没亮，窗外漆黑一片，望着高高的房顶，她迟迟回不过神来。 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宁宁把自己代入到梦中，在那个梦里，她就是原主，深爱沈复而不得，一厢情愿地洒进满腔热忱，热情用完了，生命也就结束了。 “……” 宁宁的心很痛，她摸了摸脸，湿漉漉一片，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心里乱糟糟地，思绪繁杂，她不太习惯这样大的情绪起伏，既然睡不着，索性开了灯，她坐在床头，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着沈复房间的方向，许久。 她心里一直有个强烈的想法，她想要去见沈复，立刻，马上，现在就要去。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去，此时不过四点钟，沈复早已安睡，去打扰到他是很冒昧的行为不说，夜深人静得，她一个女孩子去敲男生的门更是说不过去。 可宁宁还是去了。 她是个理智的人，鲜少会任由感性控制住理智，但今晚例外，她的身体几乎不听她使唤，当她意识到不对劲儿时，她已经在敲沈复的门了。 她不止敲了沈复的门，她还念出了他的名字。 “沈复。” 沈复没有回应。 宁宁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怨气，她忍不住加大了声音：“沈复！” 有灯光从门缝中流出来，沈复开了灯。 很快，房门被打开，沈复从门内走出来，他显然是睡梦中被惊醒的，眼睛还未彻底睁开，眼皮比平时下垂许多，睡眼惺忪地，脑后和耳边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宁宁不自觉地扯着嘴角笑。 沈复揉揉眼：“怎么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客厅方向也有一束光，那是从沈太太房间里映出来的，沈太太应该也醒了，听见宁宁敲他的门，以为他们在闹别扭，想要关心却又怕画蛇添足，所以只是在室内安静观望。 沈复开了门，侧过身，留出一条通路来：“进来。” 宁宁进去了。 沈复随手关了门，过了会儿，一楼也传来关门声。 沈复把懒人椅拉到床边，他坐在床上，指了指对面的懒人椅：“坐。” 宁宁并不坐。 她站在他前面，垂眸看她，眼神异常浓郁，掺杂了许许多多的情绪：“沈复。” 这繁多的情绪融合在一起，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沈复一时没能看明白其中的深意。 “嗯，我在。”他也站起，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宁宁答非所问：“沈复，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沈复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宁宁仰着头看他，圆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在他脸上细细地游走着，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沈复无奈又宠溺地轻笑一声：“我喜欢呀……” 宁宁嫌弃他不够认真：“我要听实话！” “……”她今晚的行为有些反常，沈复眉心轻微地拢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他收敛笑容，端出惯有的平和表情来：“情绪淡薄、认真努力。” 他压了压下巴，低头看她：“最重要的是，我和她相处起来要很放松。” 宁宁默了一默，眼里有泪花闪现，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沈复脑袋向右歪了歪，从侧面的方向更容易看清她全部的表情。 可她且低下了头：“我回去睡了。” 沈复看她状态不对，他说：“宁宁，你……” 宁宁打断他：“我没事，我去睡了。” 沈复原想握住她的手腕细细问下情况，眼睛扫过钟表，四点多的时间，漆黑黑的夜，实在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 他垂下了手臂。 宁宁却主动停住了脚步：“沈复。” “嗯。”沈复回应。 她面带悲伤，嘴角却向上翘了翘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你运气很好，这样很好。” 沈复看着她，明明是同他一起居住了两年多的人，可他却有种相当陌生的感觉。 站在她面前的人实在不像宁宁。 像是…… 另外一个人。 沈复第一反应是宁宁的另一人格发作了。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卷子，指着其中一个大题，问她：“宁宁，这次月考的题我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其实根本不是月考的卷子。 是他参加竞赛时卷子。 宁宁并不理会他的问题。 她只是对他笑：“你要永远好好的啊，阿复。” 沈复眉心锁得越来越深。 “再见了。”宁宁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几近贪恋：“沈复。” 沈复：“……” 宁宁回了房间。 沈复一夜未眠。 一整夜都在疯狂搜索“双重人格。” 次日凌晨。 迎接宁宁起床的是沈太太温柔的声音：“宁宁，起来吃早饭了。” 宁宁立即从睡梦中惊醒。 看了下时间，六点五十。 “……”睡过了二十分钟。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睡过头，她一向自律得紧，在上一世她刚接触直播时，有一段时间为了快速上手所有相关业务，她每天连续直播二十个小时，连续了一星期，即使每天睡四个钟头，她都从来是准时按点醒。 为了完成目标，她可以抗住一切压力，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上的疲倦。可这次却破天荒地没能及时起来，这让她忍不住反省，最近太过懒散了，要多加注意才行。 她飞快换好衣服推开门，迎面撞上了已经洗漱完毕的沈复。 昨夜的梦还历历在目，沈复对待原主的冷漠模样冰得她也有些不舒服，其实沈复也没有对原主很差，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和平但是有疏离的，他不是和人撕破脸的类型，他行事作风从来都不是直白的。 是宁宁在沈复这里享受过许多关切，那是他从未对他人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她其实是同一类人，对情感相当吝啬，只给最重要的人。 宁宁错开他，没有主动打招呼。 沈复长腿一迈走到她身前把她堵住：“你怎么了？” 宁宁绕开：“没事。” “……” 上学路上，沈复和她并肩而行：“宁宁。” “嗯。”宁宁淡淡地回应。 “你怎么了？” 宁宁说：“做了个噩梦。” 沈复说：“梦而已，不是真的。” “嗯。” 沈复侧目打量她的神色：“你记不记得，你昨晚到我房间找过我？” “记得。”和沈复相处久了，彼此之间了解挺深，沈复这话一出，宁宁立刻反应过来沈复是在试探她是不是又记忆错乱了。 宁宁主动问：“你是不是又怀疑我精神分裂了？” 沈复眼睛一合一开，表示默认。 第87节 宁宁摇摇头：“没有，是我做了噩梦，心里难受。” 沈复默了一瞬，眼睛有亮光缓缓闪现：“和我有关？” “嗯。”宁宁自己还没琢磨过来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她去敲沈复门说得那些话，其实她都是浑浑噩噩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具体你先别问了，先安心学习，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吧。” 沈复盯了她一会儿，说：“好。” ====== 放学后。 沈家。 宁宁和沈复才刚回了家，沈太太手里捧着个设计精美的盒子快速从房间走了出来。 她径直走到宁宁身边，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当着她和沈复的面打开了盒子。 一条漂亮的红色裙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央，她把裙子拿起，捏着肩膀两侧展开裙子，让整天裙子的全貌得以呈现。 沈太太笑眯眯地对宁宁说：“宁宁，阿姨逛街的时候看到一条裙子，特别漂亮，觉得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就买下来了，送你当礼物，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宁宁的心剧烈跳动，她情绪控制得还算可以，没有把震惊表现出来，只是呼吸明显变重了许多。 沈太太手里的裙子，竟然就是梦里送给原主18岁生日的那一条！ 原主的悲剧开端就是这条裙子！ 宁宁不止震惊，还相当害怕。 原主生日会出现的裙子，竟然出现在了普通的日子里。 这事不是代表着，因为她的出现，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被打乱了，事情随时会改变，但是关键的节点却还是存在的。 她没能逃过这条裙子。 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也逃不掉原主的死亡？！ 宁宁的脸煞白煞白。 抗拒得后退几步。 沈太太：“……” 她尴尬地笑笑：“不喜欢吗？” 宁宁脸上的惧意已经越来越明显，好一会儿，她才把视线从裙子上面移到沈太太脸上，她勾勾嘴角想要安慰沈太太，可是因为过于惊恐，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来。 沈太太发现她不是不喜欢那么简单，赶紧折了下裙子想把裙子收起。 她还没来得动作，忽然有火光一闪，她低头，发现裙子裙摆上着了火，而裙子不远处的沈复手里正捏着一个打火机。 沈太太：“……” 沈复把打火机按死，有条不紊地收进口袋里：“对不起，手误。” 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没一点歉意。 火势不大，沈太太把裙子丢在地上踩了几脚，火势很快灭了。 宁宁看着被烧得黑漆漆的裙摆，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沈太太暗骂自己儿子败家，不想要就把裙子退了不就行了？至于烧了么……浪费啊，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 她先看了宁宁一眼，她表情平和不少，明显不同于刚才的恐慌，想来这条裙子是让宁宁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沈复烧裙子八成也是为了宁宁。 事发突然又有原由可循，沈太太没指责沈复：“没事没事，一条裙子而已，烧坏了就坏了，没事的哈。” 宁宁也彻底回过神来。 她低了低头，歉意地对对沈太太道歉：“对不起啊阿姨，我刚才……” 沈太太挥挥手表示不在意：“没事，是阿姨不好，没提前跟你商量，下次阿姨带你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宁宁感激地笑笑：“谢谢阿姨。” 晚饭后，宁宁没有找沈复一起复习功课，她现在的成绩也的确不需要依赖于沈复了。 沈复主动敲了她的房间。 “宁宁。” 宁宁给他开了门，第一句话想找拒绝和他交谈的理由：“我……” 沈复打断她的话：“谈谈。” 他语气平和，语调不重，可声音却异常坚决。 宁宁无声叹了口气，做了让步，她把门打开，请沈复进房间：“进来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书桌前坐着，中间隔了半米远。 沈复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没说具体哪件事，但宁宁知道，他是在问裙子的事，也在问凌晨四点敲他门的事。 重生的事情宁宁也不确定该不该提，而且还要顾及提了对方会不会信。 因此她第一反应是敷衍：“没怎么。” “我不信。”沈复毫不留情戳穿了她。 “……”宁宁打了个哈欠，试图往后推脱：“我困了，有事明天说可以吗？” 沈复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 宁宁松了口气准备送客：“那晚……” 岂料沈复却忽然口风一转：“只是今日事应当今日毕。” 宁宁：“……” 沈复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全说真话不行，说假话也不行容易被戳破。 所以宁宁选择了真假话掺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你和一个姑娘纠缠了一世。” 沈复眉眼一松，眼中漾出一点浓烈的笑意来，就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你在吃醋？” 宁宁没有回应他的话。 才梦到了原主，她没这么厚的脸皮顶着原主的脸、利用着她漂亮的优势来和沈复谈情。 宁宁说：“沈复，好好学习，简简单单地，不要让生活掺杂太多利益，好吗？” “……好。” ====== 次日。 学校。 早读课的时候，物理老师来教室喊沈复：“沈复，你过来。” 沈复出了教室。 他出去的时候，宁宁偷偷抬起头来看他，沈复行至教室门口时，李玲玉刚好领着一个女生走过来，她们和沈复陆续擦肩而过。 沈复和李玲玉照面的时候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而后看向前方，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后头那个女生倒是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宁宁看到的是女生的侧脸，她总觉得眼熟，心里不知怎么地，不安的感觉开始升起。 女生回头望沈复，她一直看着女生。 李玲玉把女生带到了讲台，女生直到走进教室时才回过头来，她跟着李玲玉站在讲台上，面朝同学站着。 宁宁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女生个子不高，一米六出头，很白，骨架很小，脸庞和五官都小小的，模样非常清秀。 宁宁对她感到很熟悉，她知道她应该哪里见过这个女生，奈何她脸盲，脸盲地还挺厉害，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女生。 李玲玉拿着课本打在讲台上敲了敲：“大家先停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一班新来的新同学。” 她话一出，底下早就偷偷摸摸打量女生的学生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看她的机会。 顿时间，有讨论声不断响起。 对于可爱漂亮的女生，男生表现出了很强烈的欢迎，反应大了许多。 “哇哦——” “好嫩啊。” “可爱爆了！” 大家在看女学生的时候，女同学一直面带微笑，大大方方地任由大家注视她。 她环顾着教室四周，在经过靠近走廊窗户的位置时，透过窗户又趁机扫了正在走廊上经过的沈复几眼。 “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占用大家的早读时间李玲玉心都在滴血，她又加了句：“简短点就行，等会儿你们还得上课呢。” 女同学笑着对她点点头。 然后她再次看同学： “大家好，我叫钟意。” 宁宁呆住。 她终于想起这个女生是谁！ 她分明就是原主工作室的人跟踪沈复后发给原主那张照片里的女主角！ ——也就是沈复上一世的未婚妻！ 宁宁惊得回不过神来。 在上一世，她的高中时代根本没有钟意这个人。 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钟意。 可是现在钟意却出现在了一中，还和沈复……还有她成为了同班同学。 宁宁喉咙紧了紧。 第88节 红裙子、钟意、住进沈家。 促进原主自杀的因素出现了…… 她是不是也快接近死亡了？？？ 宁宁太过惊愕，身体僵硬不动。 两秒后，笔从她手里滑下，跌落在地面，放出一声轻微的：“啪嗒——” 声音不大，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会儿大家注意力都在讲台上的钟意身上，没人注意到她。 她弯下腰，把笔捡起来，起身的时候视线自然掠过对面走廊上的窗户，却刚好对上了沈复关切的目光。 他一直有观察她，发现她走神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宁宁把笔捏在手里，直起身做好，弯起嘴角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暗示没事别担心。 沈复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过身穿过走廊。 宁宁低下头，闭了闭眼，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一班前几天刚走了一个男生，此时就一个空座，可是座位旁边是个男生。 临近高三了，李玲玉不太想让男女生当同桌，也就沈复和宁宁那对例外，虽说他俩的绯闻她也有所耳闻，可这俩人是全市的第一第二名，两个人强强联合，共同进步，她不敢冒然把他俩分开坐，要不俩人成绩稍微下降一点，那这个锅很有可能甩到她身上，说她棒打鸳鸯导致两个人心里难受成绩下降…… 所以李玲玉由沈复和宁宁一直坐着同桌。 天之骄子嘛，特立独行一点没什么，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李玲玉视线扫过沈复的空位时顿了顿，她指了指沈复的位置，对钟意说：“你先坐那里吧，等大课间我重新调整下座位以后再给你换座。” 钟意说：“好。” 钟意一点点向宁宁走过去，宁宁整理好表情，起身，给钟意让了坐。 钟意坐下后，池奔立刻凑了过去：“嗨，你好啊新同学，我叫池奔。” 宁则玉也笑得热情：“你好，我……” 前排的阮娇娇倏地装过头来，眼神锐利。 “……”宁则玉笑容瞬间消散，他严肃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宁则玉。” 钟意客气地对他们一一点头：“你们好。” 李玲玉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池奔和宁则玉都没敢多说话。 钟意坐直身体，她把书包放到自己腿上，没有冒然放进沈复的桌洞里，打开书包取出课本开始学习。 李玲玉又在教室绕了一圈后离开了。 钟意侧过头，对着宁宁伸出手，露出八颗牙齿，笑容很亲切：“你好呀。” 宁宁握了握她的手，轻轻一碰，松开：“你好。” 钟意的手凉凉的。 像是死神的手。 宁宁低头看书。 钟意没有继续攀谈，她把自己的课本移开，露出沈复的桌面。 沈复桌面上还摆着他离开时放置的英语课本，课本右上角，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字。 她伸出手，抚上那两个字。 宁宁用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后怔了怔。 她听见钟意说了两个字。 钟意似是怕人听见，声音放得极低，但是宁宁和她离得近，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得极慢，极为郑重。 她说的是：“沈——复——” 宁宁：“……” 沈复和钟意难道这一世也有什么渊源？！ 钟意对沈复的多心已经很明显。 或许…… 已经有了什么也不一定。 下课后，池奔带头跟钟意聊天，引得一堆男生跟着凑热闹。 钟意倒也不怯场，他们问什么，她都挑温柔的问题答了。 聊了几句，她指了指沈复的座位，问离沈复座位很近的池奔：“原本坐这的那位同学呢？不在一班了吗？” 宁宁抿了抿唇，心里的不安扩大了几分。 池奔说：“他啊，被学校派去隔壁学校进行比赛去了，下午才能回来吧。” 钟意主动和宁宁说：“听说一中有位女生叫宁宁，不止学习好模样还很美，看你那么漂亮，你就是宁宁吧？” 宁宁看她一眼，点了下头，就重新开始看书本。 她表情不多，但不算冷漠，这会儿明显不热情，甚至还有些刻意封闭自己，宁则玉拍拍她的肩，问她：“宁宁，你怎么了？” 钟意跟着看过来。 “没事。”宁宁拿起杯子，站起身：“我去打杯水。” 钟意也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来：“我也去，可以一起吗？” 宁宁淡淡地看她一眼：“我习惯一个人。” “……” 宁宁去接水了。 池奔问宁则玉：“咱们妹妹这是怎么了？” 宁则玉挠挠头：“大概阿复不在，她不开心了吧。” 钟意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学霸cp是真的啊？” “你还知道学霸cp啊？”池奔乐了。 钟意说：“市第一和第二名的强强联合，哪个中学不知道呀。外头都说他们是小情侣，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宁则玉竖了两个大拇指，渐渐把它们凑到一起：“喏，就他俩，咱宁宁和阿复，绝配！” 钟意低头看了看沈复课本上的签名，仔细看了几眼后，她把自己的课本放上去，压住了他的名字，没有再去看过…… 45、045 ... 第四十五章 第二节 课下课铃响, 到了大课间。 学生正想出教室去操场站队, 李玲玉伸伸手把人挡了回去：“先回去坐好。” 学生纷纷回了座位。 李玲玉走到讲台的正中间站住，她拍了拍手：“简单调整一下座位。” 她早就想好了怎么调, 这次调动起来很快, 只改变了个别同学的座位，最后的时候她把宁宁前面的同学调走, 然后对钟意说：“钟意你往前调一拍, 以后就坐宁宁前面……” 李玲玉笑了，她对自己分配的座位很满意：“钟意学习相当好，她在一中成绩是第三。现在咱们一班可不错，年级前三都在咱们班。” 她有意把沈复、宁宁还有钟意的位置调得近一点, 方便他们一起交流进步。 宁宁低了低头, 没太大反应。 钟意在上一世可是沈复正儿八经的女友, 也是沈复唯一一个公开承认的。 人家是正牌女友，即使是这一世, 跟沈复也是有缘的，宁宁甚至已经做好了钟意和沈复在一起的准备。 原主那么努力地去追求沈复, 都在沈复和钟意的故事里成了炮灰，她这个情感内敛的人更不可能挤进去了…… 在感情上，宁宁一直都不是个主动的人, 她看得淡, 不强求，没了沈复，以后也会遇到其他人。 或许不会再遇到像沈复那么优秀的人, 但无所谓，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看了看沈复的桌面，心中百味陈杂，只几眼就撇过头去，打开试卷疯狂刷题，把注意力拉到题海中去。 中午。 上学前。 宁宁和乔妹儿去了趟饮品店，一人手里捧着背奶茶回了教室。 乔妹儿率先进了教室，她才走了一步，脚步就停了下来，她直直看着不远处，发出一声轻微的疑惑：“咦？” “怎么了？”宁宁跟到她身侧，在看到她一脸的诧异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后她也怔了怔。 钟意坐在课桌间，侧着身仰着头，正和沈复说着话。 沈复站在她旁边，弯下腰去，身子倾斜了四十度，趴在她身体上方，两个人没有接触到，中间隔着十公分的距离。 对常人来说这个距离可能很正常，毕竟课桌间隙总共才那么大，就算有意保持距离也离不了很远。 可是这是沈复啊，他和女生接触总是会保持尽可能多的距离，同学近三年，除了宁宁外，他这是第一次主动凑近女生身边。 乔妹儿再三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钟意眼睛全程落在沈复脸上，沈复没看她，正盯着她手里的本子看。 他似乎说了什么话，然后钟意把本子第一页纸撕下来，双手捏着纸边递给沈复。 第89节 沈复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他回到座位上，展开那张纸，目光久久地落在上面，唇角渐渐勾起，且弧度越来越深。 宁宁握了握拳，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室门口盯着他。 他心情不错，看着钟意递给他的东西时，眼神都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她喉咙有些干，感到有些燥热，她退了两步走回走廊上，大口地吸着空气。 乔妹儿跟着退了出来。 她一脸懵逼：“沈复和钟意认识吗？他居然接了女生的东西，还看着它傻笑！” 宁宁趴在栏杆上，望着人来人往的操场，眼神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找不到焦点。 沈复对钟意的反常态度让乔妹儿有危机感，她问宁宁：“你和沈复关系定下来没有？别拖了，要是互相对喜欢就早点儿在一起吧，早定下来早啊，拖久了容易成为备胎。” “随缘吧。”宁宁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 宁宁说的是实话，也不全是实话。 她的确想好好学习。 但她并不是表现得那么不甚在意，她和沈复之间不是随缘，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 放弃沈复她确实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是强硬争取，她极有可能会落得像原主一样的下场。 爱情很重要，可还有其他的事情一样重要，她不能为了感情放弃其他。 丁落刚好来找宁宁。 他才到了三楼走廊一眼就看到了宁宁，他喊：“宁宁！” 中午有不少学生在教室睡觉，此时走廊里很寂静，他这么一喊，声音显得很大，打扰到不少室内睡觉的学生，很多啧啧不满的嘟囔声从各个教室响起。 沈复拧眉向窗外看来。 宁宁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了视线，她迅速垂眸看向别处，对乔妹儿时候：“我去看看。” 乔妹儿点了点头：“快去吧，他这么喊下去老师都快招来了。” 宁宁转身向丁落的方向走去。 丁落不知从哪儿借来一身一中的校服，成功混进来他很嘚瑟：“宁宁，下午放了学要不要一起做作业？我知道一咖啡厅，特安静，很适合学习。” “不了。”宁宁把他带到教学楼下：“快上课了，我回教室了。” 丁落叹了口气：“那行吧，改天再来找你玩儿。我先送你回教室吧，然后我再走。” 宁宁看着丁落，忽然想起了原主。 他们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这样百折不挠地。 有的人胆怯不喜欢流露感情怕受伤，有的人却能为了爱人孤注一掷，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同，不存在什么高低贵贱。 宁宁把还没有开封的奶茶递给他：“二中到一中挺远的，喝点水吧。” “谢谢！”丁落欣喜结果，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有强烈。 宁宁深知自己不可能会给予他平等的回馈：“以后别来了，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样的。” 她希望他放弃，别再做无用功。 丁落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改还不行么。” “别。”宁宁摇摇头：“不值得的。” 丁落不认同地挑了下眉：“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 宁宁：“……” 他竟然和原主一样的固执。 丁落把习惯插/进奶茶中，大口喝了口奶茶：“谢谢你的奶茶。” 他摇了摇奶茶，对着她笑一笑：“很甜，和你一样。” 宁宁没有说话。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掉。 宁宁上楼梯，途径二楼时，沈复正从三楼走下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他说：“好巧啊。” “嗯。”宁宁点了下头回应，她垂眸看着楼梯，抬起脚步落在上一个阶梯，继续上楼。 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开口：“那是丁落吧？” “嗯。”她脚步未停。 沈复转回身，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她上一层，他也上一层，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个台阶的差距。 他一副闲聊状：“又来找你的？是有什么事儿吧，需要我帮忙吗？” 宁宁停下来。 只要看见沈复、听见他的声音，她总是会想起他看着钟意给他的纸张时微笑又温柔的模样。 她心里很难受。 决定快刀斩乱麻：“沈复，我打算搬回宁家住。” 沈复沉默。 宁宁等了会儿不见他说话，于是抬腿，准备继续走。 他这才发声：“为什么？” “不为什么。”宁宁闷声说。 沈复长腿一抬，蹭蹭两步走上来，在她前面的楼梯上站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气什么？” 虽然她脸色很淡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可她一直在躲避他的视线，他看得出她在闹脾气。 宁宁说：“男女有别，我总在你家住着，容易让人误会，我早就该搬走的。” 他眉梢倏地一挑，挑出锐利的弧度，锋芒微泄：“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的关系。” 他追问：“误会我们什么关系？” “……”他不给她打马虎眼的机会，她只能说得直白：“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 沈复先是默了一秒，然后幽幽开口：“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了？” 宁宁：“……” 宁宁抬头看他，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她错愕：“我们什么时候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高一在滑草坪安全区的时候，我们就约定过等你成年就在一起。”沈复垂眸睨她：“你不要说你忘了。” “……”宁宁觉得自己特冤枉：“你那时根本不给我开口拒绝的机会啊！而且关于我们的传闻那都是大家开的玩笑，玩笑的话怎么能当真。” “玩笑？”沈复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笑容里明晃晃地都是怒气：“你还是我？” “不重要了。”宁宁察觉出他动怒了，她不认为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好好谈心。 宁宁说：“沈复，我会搬走的。” 宁宁绕过他，准备回教室。 她才走到他身边，他就握住她的手腕，力气不算小，攥得宁宁感到有点疼。 他面无表情地睨着她，语气格外缓慢：“你是说之前的那些都不作数是吗？” “嗯。”宁宁说：“我的确有过许多行为做的不妥，让你曲解成为我在追求你是我不对，但是我没有这个想法，我并不想追你。” 她说的认真，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她的确不是主动追人的人，就算她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去追。 宁可错过，也不主动，她是一个极为在意自己的人，生怕别人糟蹋她的感情。 沈复脸色沉下来，满眼皆是阴郁，暗沉沉地，像暴风雨时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心神不宁。 他脸部肌肉在怒气的控制下明显再往下走，可嘴角却诡异地勾起。 他似笑非笑。 “看不出，你挺会玩弄感情的啊。” 宁宁防备地退了一步，原本想退得更远，可她的手腕还在他的手心里，她躲不远。 她才退后，沈复又将她拽了回来，甚至比之前两个人的距离还要近。 他低头看着她，贴近一点，下巴离她额头极近，清冷的呼吸罩在她脸上：“反正都是玩，干嘛不玩儿尽兴一点呢？” 他语气轻松，说到最后，微音甚至成了上扬的趋势，看似愉悦，却危险丛生。 宁宁有点怕这样的沈复。 她缩了缩脖子：“你要干嘛？” 沈复不语，大步走下楼梯，箍着她手腕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快速地将她扯下楼梯。 宁宁制止他：“沈复！你放开我……” 她声音不大，一是怕惊动了同学，二是怕反抗太明显，会让人以为沈复在欺负她，万一去找了老师，那就麻烦了。 她知道沈复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他不是一个会用暴力来欺压女生的人。 宁宁发现沈复是铁了心地要带走她，放弃无用，她渐渐放弃反抗。 她不再挣扎，沈复箍着她的力气轻了很多，到最后，只成了虚虚握着她的手腕。 沈复径直把宁宁带到了后操场。 他将她甩在树上。 宁宁的背结结实实贴在了树干上，粗糙砂砾的触感另她不太舒服，她想离开，他却猛然伸出手来，手腕擦过她的耳朵径直按在了树干上，他的身体在离她两个拳头的距离处停住，没有压着她，但留给她活动的空间很小，她依旧没法起身。 他视线沉沉地盯着她：“玩一玩，你可真厉害。” 宁宁决定暂时服软，先撑过这阵再说：“我不是……” 第90节 话没能说出来。 沈复的吻落了下来，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确切地说是咬，他用牙齿扣在她唇上轻轻撕咬。 他力道不重，她只要一推就能把他推开，她没推，他没再咬，改为用唇瓣在她唇上轻抿。 很快他就松开了她。 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半羞半恼，垂眸不看他。 沈复眯了眯眼：“你不是挺狠得么？怎么才亲一下，脸就红成这样？” ====== 宁宁没有直接回教室，她去了女厕，躲进厕所隔间，她摸出手机，给宁太太打电话：“妈妈，我想回家住。” “没问题。”宁太太问：“方便告诉妈妈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宁没说话。 宁太太没继续追问：“想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 宁太太说：“好，妈妈在家里等你。” 宁太太不放心宁宁，问了下宁则玉具体的情况，宁则玉听闻宁宁要搬出去，比宁太太还懵逼。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再宁太太的催促下，宁则玉说：“妈你先别着急，我去问问看。” 宁则玉把宁宁拉出教室，挑了个相对没人的走廊，小声问她：“妹妹，你跟阿复吵架了？怎么忽然要搬出去啊！” 宁宁说：“没事。” 不管宁则玉怎么说，宁宁态度始终很淡，任由宁则玉说破天，她就是不松口。 宁则玉问不出原因，也不能劝说宁宁继续留在沈家。 宁则玉最后还是悻悻放弃了。 “妹妹，宁家好久没有住人了，装修好后一直没人住算是新家了，重新开火为了图吉利最好找些人温锅，我去跟阮娇娇、奔奔还有勇子说，你去请阿复还有乔妹儿吧。” 宁宁想了会儿，说：“沈复你去请吧。” 宁则玉惊得差点咬到舌头：“真闹矛盾了啊你们？怎么连传句话都不乐意了啊？” “没有。” 宁则玉：“……” 没有才怪了！ “你确定我去？”宁则玉说：“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你可别怪我说错什么话啊……” 宁宁想想宁则玉那张嘴，让他说他指不定又能捅出什么篓子来呢！宁宁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我去吧。” “嗯，行。” 宁宁回了座位。 沈复已经在了，他面色平平地坐在座位上，侧目睨她。 宁宁坐回座位，嘴唇还有些痛，她抬了抬眼，视线刚好落在前面的钟意身上，她垂下眼眸看着桌面，心里烦，什么话都不想说。 课间的时候沈复又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 宁宁趁他不在，拿起手机本来想发微信通知他，后来又怕被老师抓住，她又把手机塞回去，转而采取了最安全的传纸条大fa。 她从本子上扯下纸来写上一行字—— 【晚上八点在宁家暖房。】 写完了她发现写错了。 虽然是一个意思，但有的人只知道温锅不知道暖房，她正想重写，拿起笔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沈复学文广，没道理不明吧暖房和温锅。 这个纸条有邀约的意思，让别人看到容易误会。 宁宁翻出一个信封出来，把纸装了进去，然后放在了沈复的数学课本下，怕沈复看不见，她特地就出一角来。 乔妹儿过来找宁宁：“宁宁，陪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呗？” 宁宁不太想留在教室，前头钟意左边沈复后头宁则玉，三个人没一个让她省心的，她也需要散散心了。 宁宁说：“好啊。” 宁宁和乔妹儿出去买东西了。 宁则玉和池奔打打闹闹地从外面浪完回来了。 勇子为了看漫画不被抓所以躲在了池奔的位置上，池奔靠墙坐着又在最后一排，只要他在桌面右边摆点书，就不容易被在窗户那边查岗的老师抓住。 池奔一进教室就看到埋着头看书的勇子：“得，咱资深宅男看这样一时半会是不打算走了。” 他没赶勇子，走到宁则玉的座位上坐下。 宁则玉走到沈复座位上坐下，他拿背抵着墙，胳膊一左一后搭在左右两侧的课桌上，整个人懒散地不像话。 宁则玉和池奔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他烟瘾犯了，可是教室内不能抽烟，他把打火机取出来捏在手里解闷，“吧嗒吧嗒”地按着点火键打火。 池奔懒洋洋地闭着眼放松眼睛，忽然闻到了什么味道，他迅速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沈复桌上有个信的边角探在桌子外，而那个边角正在燃烧。 “你烧着信了！”池奔吼宁则玉！ “啊？”宁则玉低头看，这才发现居然是把打火机的火苗点在信封上了。 他刚忙把火收了，然后把信封拿出来，完了，烧掉了一个角，其他地方还粘着一股强烈的烟火味。 池奔安慰他：“没事儿没啥大不了的，直接扔了得了。阿复每天都能烧到一大堆情书，少一个他看不出来。” 宁则玉还是很有责任感的：“那不行，要是就这么扔了人家写信的姑娘得多伤心，算了，我重抄一份得了。” “随便你。”池奔无所谓地说。 宁则玉把纸抽出来，才看了前两个字，他飞快把纸塞回去，脸都白了：“卧槽，这是我妹的字啊，要我妹知道我把她东西烧了，她又得数落我！” 池奔想了会儿，给他出了一招。 “这信封咱楼下文具店就有，你买个一样的，抄一份内容一样的不就行了？反正你兄妹俩字儿差不多。” 宁则玉表情缓和了点。 他松了口气：“得亏了我最近一直在学我妹写字，而且她这个字少，随便写写还能骗过去，要是写多了准露馅，我妹的字现在比之前好看多了。” 从文具店买了和宁宁一模一样的信封后，宁则玉拆开了宁宁给沈复的信封。 他刚打开卡片，池奔就凑了过来：“写得什么？” “就一句话，最后一个字被烧了看不见。”宁则玉把卡片举起来：“晚上八点在宁家暖…” 后面的字没了，被他给烧了。 宁则玉想到了什么，飞快把纸条反扣在桌上，不给池奔看。 池奔却没个装没看见的自觉，还在那里嚷嚷：“暖什么？床？” 他惊呼：“暖床？！” “……”宁则玉吼他：“呸呸呸！说什么呢，我妹是那种人吗！” 池奔故意气他，眨着眼睛装单纯：“那是暖什么？” “滚！” 宁则玉走到一旁，拿起笔，往纸条上写字。 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停了几秒。 本来想写个纯洁点的，但是一想到他要是私自改动，被宁宁知道了，宁宁指不定怎么跟他发脾气呢。 他挠了挠头。 在最后写了个——床。 写完后，宁则玉把纸条塞进信封，然后压在沈复课本下面。 宁宁刚好回教室看见这一幕，她一愣：“你刚才放的是什么？” 怎么那么像她放的那个信封啊。 宁则玉表情明显不自在，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没什么。” 他扯着宁宁袖子把她往外拉：“走走走，哥哥请你喝咖啡。” 宁宁说：“我不……” 拒绝无效，宁则玉已经拉着她出了教室。 宁宁：“……” 沈复回了教室，一眼就看到压在书下的纸条。 他本想扔掉，在看到信封的时候顿住，这个封面他看到宁宁那里也有一个。 想了想，他打开了纸条。 “……” ====== 晚上放学。 宁太太来接宁宁回家。 沈复闭门不出。 直到宁宁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时，沈太太喊：“小复，出来送送宁宁。” 沈复这才推开门从卧室站起，他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眼睛也没大精神，出来时也不看宁宁，只是对着宁太太打了个招呼。 第91节 沈太太看着他的睡衣一脸的奇怪：“怎么那么早就睡了？” “有点累。”沈复说，他一边说，一边缓慢向他们走过来，弯了腰想要去拿宁宁的行李。 宁太太把行李拉到自己手上，连连对沈复摆手：“小复既然困了就去睡吧，不用送了，那么近也没什么好送的，回去睡吧。” 沈复回房了。 全程没给宁宁一个眼神。 宁宁神色不变，钟意来了，她成了局外人，沈复已经和她没关系了，既然没关系，那就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宁宁和宁太太出沈家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感到有锐利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背上，她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有所期待，她缓慢地回过头往上看去。 沈复的窗户旁空荡荡没有人影。 她抿了抿唇，下一面，“啪嗒”一声，他扯上了窗帘，把她的目光隔绝在外。 “……” 宁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家温锅的时候，沈复没有来。 宁则玉特地跑去沈家找他：“阿复，你不去温锅？” 沈复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头也不抬：“不去。” 宁则玉快烦死了：“你跟我妹怎么回事？我妹又得罪你了吗？她请你去你都不去！” 沈复扯了扯领口，烦躁道：“鬼知道怎么回事。” 负心渣女！临到头的时候竟然不认账了。 宁则玉：“……” 沈复不在，宁则玉和池奔还有勇子在宁家吃完饭就跑到沈家来找沈复。 勇子说：“宁宁今天兴致不高啊。” “可不是嘛。”宁则玉皱眉问沈复：“阿复，她到底和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池奔不乐意，护着沈复：“你向着你妹妹是一回事，但你可不能把脏水往阿复身上泼啊！阿复能怎么她啊？阿复长得帅学习好性子和善还不沾花惹草，简直二十四孝男友好么？有什么惹宁宁生气的点啊？咱阿复迷妹那么多，除了宁宁能近他一米内的距离，哪个女生还能离他那么近？这么有原则的男生不多见了好么？” 沈复表情明显一怔，他拧了拧眉，看向池奔，严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池奔愣愣地说：“这么有原则的男生不多见了。” “再往上一句。” “咱阿复迷妹那么多，除了宁宁能近他一米内的距离，哪个女生还能离他那么近？” “……” 沈复皱眉沉思了会儿，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 池奔被他一系列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我当是什么。”沈复并不回他，他自言自语：“原是吃醋了。” “？？？？”池奔说：“阿复，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 宁家。 宁宁洗完澡后回了自己房间，她躺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物理卷子在对题。 忽然窗户处传来敲打门框的声音。 她放下卷子，第一反应是沈复又来爬窗户了。 她穿上鞋，正想去拉窗帘，手忽然一顿。 这不是在沈家！这儿是宁家！！宁家窗户前没有树木，空荡荡地也没有可以爬行的东西。 而且沈复正和她闹着矛盾，怎么可能会来找她？！他甚至在她搬离沈家的时候都没送送她。 宁宁退后一步：“谁？” “是我。” 清清冷冷的。 讨人厌的沈复的声音。 宁宁拉开窗帘，沈复的脸赫然出现。 宁宁往下看了一眼，他踩着梯子，梯子的另一端，池奔和宁则玉一左一右的扶着梯子。 宁宁再次看向沈复：“你来干嘛？” 沈复料到她会这么说。 他伸出手，有一张纸条夹在指间：“应你邀请，来暖床。” 宁宁知道他是指暖房的那个纸条，可她敏锐地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调侃，她不解，将纸条接过来，打开。 纸上赫然躺着一行字：“晚上八点来宁家暖床。” “……” 宁宁觉得手上这个纸格外烫手，她飞快把纸塞进他的上衣口袋还给他：“这不是我写的！” 沈复明显不信：“一句话的功夫直接跟我说不久完了？除了和我闹别扭的你，谁还会别妞妞给我塞纸条？” 宁宁：“……” 沈复当然知道这不是她写的。 这个字虽然极力仿照宁宁的字，有七成的像，却不足以骗过他。 是谁写得不重要，只要能给他一个他回来找她的理由，那么他就可以认为是她写的。 沈复扶着她的窗户边框：“有些累，可以进去说吗？” 宁宁往下猫了一眼，挺高的，爬窗户很危险。 她把窗户开到最大，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帮他进来：“慢一些。” 他眼里有零星的笑意升起。 “嗯。” 沈复走到宁宁的学习椅上坐下，他再次递给她一样东西，那是个小型相框。 宁宁接过，翻到正面，愕然发现相框里夹着的是她的素描像。 画得还挺好，画的是她的侧面，她微低着头在学习，对方画工不错，很像她。 “这是什么？”宁宁不解。 沈复拍了拍爬楼梯时沾染在手上的尘土，姿态很是轻松随意：“中午经过钟意身边时看到她在画画，我夸了句很漂亮，她就把这幅画送我了。” 宁宁恍然大悟。 再想到沈复盯着画像时温柔的模样，她心里有个地方渐渐软下来。 她摸了摸画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么？” “嗯。”沈复说。 宁宁问：“你和她认识？” “认识。”沈复说：“同学。” 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之前呢，你们见过吗？我是说看你们两个好像挺熟悉的，不像是刚认识。” “初中的时候市里举报过数学竞赛，她当时代表了隔壁学校来参加，有过一面之缘。”沈复又加了一句：“后来她的成绩我没注意，反正不管他们考得多好，都不会比我好。” 宁宁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复不脸盲，正相反他的记忆还很好，没道理在第一眼的时候不认出钟意：“那怎么班主任带着她进教室的时候，你没有同她打招呼呀？” 沈复极有耐心：“当时没注意，一眼略过。是中午我来上课的时候她和我聊起，我才想起确实是见过的。” 宁宁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许多重担。 她轻轻点了点头：“噢。” 沈复联想到自钟意出现后宁宁所有的反常行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宁宁，你似乎很忌惮她。” 他已经发现，她反驳毫无意义。 宁宁承认了：“称不上忌惮，不过确实有些不舒服。”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宁宁沉默许久，钟意的出现带给她许多纠结，她现在不想一个人承受了。 宁宁透露一点情况：“你还记得昨晚我做过一个噩梦吗？虽然和你纠缠许久的女孩不是她，但她也出现过梦里，可是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所以我有些奇怪。” 沈复同她相处许久，深知她不是一个轻易退缩的人。 她不怕苦也耐得住磨炼，能让她放弃退让的，只能是感情上的问题。 沈复抬眸看她：“在你的梦里，我和她在一起了，对吗？” “……”宁宁说：“嗯。” 沈复声音放得轻，他有意不给她带来负担：“所以看到我和她说话时距离过了普通同学的界限，你以为生活里我和她也是有些什么的，是吗？” “对。” 两个人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最后还是由沈复打破僵局：“是我对不够好，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没有，你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抛弃我？” “……”宁宁说：“我没有，我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不存在抛弃。” 沈复追问：“那你为什么要从沈家搬出来？” 第92节 “我回自己家很正常啊。” “不是为了躲我？” “不是。” 沈复摩挲着指尖思索了许久：“我再问最后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他直直盯着她。 宁宁先是垂眸沉思，而后，她抬起头来同他对视。 “喜欢的。”她轻声说。 当对方主动了，她就不会逃避。 沈复沉默良久，他眉心微拧，似是在策划什么事情。 很快，他回过神来：“我先回去了。” “好。” 沈复伸出脑袋探出窗户，正准备踩上桌子的腿顿时停住。 宁宁赶紧跟过去：“怎么了？” 沈复不语，指了指楼下。 宁宁往下看去，空荡荡的。 “……”她奇怪：“梯子呢？！” “他们搬走了。” “……”宁宁说：“你让他们拿回来啊。” 沈复给池奔打电话。 没有同宁则玉打。 宁则玉肯定不会搬回来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撮合他们。 池奔很快接听电话。 沈复说：“奔奔，梯子放回来，我要下去了。” “喂？喂——奇怪，怎么听不清啊。”池奔装模作样地喂了几句：“你说什么？我这儿信号不好，先挂了。” 然后池奔挂断了电话。 宁宁：“……” 沈复气得想飙脏话。 他打算地可好了，跑回沈家，想法子把沈太太送去自己老爹那里让他们夫妻两个团聚。 然后他没人照顾，宁太太会把他接到宁家来，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住进宁家了！ 现在可好，他回都回不去！ 宁宁尴尬地看着沈复：“那怎么办……” 沈复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宁宁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宁太太的声音传来：“宁宁。” 宁宁赶紧把食指点在嘴上对着沈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复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宁宁这才回宁太太：“有事儿吗妈妈？” 宁太太说：“妈妈给你买了个新枕头，你开下门，妈妈替你把旧枕头换下来。” “好，你等等啊，我这就起床。” 宁宁一把掀起窗帘，极小声对沈复说：“躲里面去。” 沈复：“……” 宁宁催他：“快啊。” 沈复默默站到了窗帘后面。 宁宁抖了抖窗帘，把沈复彻底遮住后，她才去开门。 宁太太手里抱着枕头。 宁宁伸手去接枕头：“我自己来吧妈妈。” “我来。”宁太太走进来，把宁宁的旧枕头抱起，然后将新枕头放在床头：“你跟小复没吵架吧？” “没有。” 宁太太说：“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有其他事情不要逃避，要早点解决，不然影响到高考可就不好了哦。” “好。” 宁太太走了。 宁宁关了门，她把窗帘拉开，让沈复出来。 宁宁小声说：“我妈妈睡觉浅，晚上如果你出去有开关门的动静的话她会听到动静的，只能委屈你现在我这里过一晚了，等明早她去早市买东西的时候再离开了。可以吗？” 沈复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因祸得福的事情。 “嗯。” 沈复走到懒人椅上坐下，懒人椅是女士用的，宁宁用足够，可是沈复手长脚长的，懒人椅招不下他，他躺在上面，憋憋屈屈地，姿势都伸不开。 宁宁想了会儿，对他说：“睡床上吧。” 沈复没起身，他侧过头，表情复杂：“你是对我太过放心，还是怀疑我不够男人？” 有时候女人太过相信男人，对男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容易gay蜜化。 宁宁说：“又不是没有同床过，又没有其他人知道，没有意义为了避嫌而睡沙发，还会影响明天上学。” 她往床内侧挪去，外侧留了相当大的空间给沈复：“两个人共盖一床被子不都过来了，现在一人一床当然更不会怕了。” 而且宁太太在家里呢，她当然不用怕。 沈复上了床。 在外侧躺下，等他躺好后，宁宁才关了床头灯。 室内一片黑暗。 沈复缓缓开口：“宁宁。” “嗯。” “有时候安不安全，和盖几床被子没关系。” 宁宁：“……” “睡吧。”沈复没继续逗她：“晚安。” “晚安。” 入夜。 沈复做了一个梦。 一个相当压抑且黑暗的梦。 他骤然惊醒，胸闷得厉害，忍不住掀开被子，饶是如此，呼吸也明显变得深重。 宁宁听到动静，抬手开了床头灯，暖红色的灯光亮起，不耀眼，刚刚好能视物。 宁宁半坐起身，关切地看着在一旁愣神的沈复：“怎么了？” 沈复忽然坐起。 他看着她，眼里许多情绪，不似往常那么平静。 “宁宁。”由于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都有些轻颤：“我没有娶她。” 宁宁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复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娶钟意。” 宁宁彻底愣住。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半信半疑：“你……” 沈复说：“我刚才也做了梦，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你曾做过的那个。” “……”宁宁惊愕：“怎么会？” 她是重生在宁宁身上，有宁宁的记忆还说得过去。 沈复怎么会知晓上一世的事情呢？ 见她不信，沈复简单描述了他的那个梦：“在梦里，你变成了一个热情外向的固执女孩，你很爱我，为了我做了许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我不喜欢那样的你，也没有回应你等量的付出，在你不能提供足够的利益后，我选择了和钟意联姻以稳固沈家的地位，而你却自杀了。” 宁宁：“……” 宁宁舔了舔嘴角，只觉得今晚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你梦到的只有这些吗？还有其他吗？” 沈复默了片刻。 然后他说：“没有。” 他没道理说话，宁宁理智上是相信他的，可是她隐约觉得不太对，总觉得他肯定还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的更多。 毕竟他最后没有娶钟意的事情，她就不知道…… 沈复的那个梦显然很真实并且给了他许多的触动。 他心有余悸：“宁宁，你跟我说实话，那真的是个梦吗？” 宁宁本就有松动的想法，沈复屡次发现她的古怪，其实他已经好多次贴近过真相，她本就瞒不了他太久。 如今她也坦白了对他的喜欢。 她思索一会儿，决定相信他，告诉他实情。 第93节 宁宁握住他的手，分担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沈复，接下来我说的话你有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说的都是真话。” 沈复静静地看着她。 宁宁缓缓开口。 “沈复，那不是梦，那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你的上一世。” 事情发生地本就离奇，沈复又万分信任宁宁，他知道宁宁没说假话，他顺着她的话往深处想了一下：“所以你不是双重人格，你是重生一世吗？” “我的确是重生的，但在上一世，我不是宁宁，我是一个局外人，我很不起眼，和你没有交集，也没有参与过你的生活。”宁宁慢慢地敞开心扉：“我原本已经28岁，是个主播，在宁宁自杀后的第二天，我就穿到了这个世界，穿到了宁宁身上，我第一次见你，是去六班找你让你帮忙喊沈复的那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宁宁……” 沈复并没有在重生穿越的事情上过多停留，他甚至都没有缅怀他的上一世。 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宁宁身上：“宁宁，钟意出现后你有意疏远我，是怕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原来宁宁的悲剧会重演吗？” 宁宁点了点头：“嗯。” 沈复喉咙紧了紧。 不止宁宁怕，他也怕，他不能失去她。 沈复说：“上一世宁宁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我不爱她。但这次不一样，宁宁，我爱你，我不会看着你误入歧途而不去阻止，你不会像她那样郁郁而终的，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承担痛苦的。” 他翻转一下手腕，改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绝不会让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更不需要你来扶持沈家，你只要安心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宁宁知道他说到就会做到。 他说会照顾她，就一定会。 她也知道这一世的沈复对待宁宁的态度绝对不是上一世可以比拟的。 她问沈复：“你呢？你会接管沈家吗？” “不会。”沈复毫不犹豫：“我原本就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喜欢学术研究，也会从事这个行业。从前我是有所动摇的，感觉把家业都推给大哥很对不住他，可是现在我很坚定，我绝不会踏进那个圈子，甚至就算沈家因此走了下坡路，我也绝对不会插手其中。有兴盛就有衰落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能为了强留兴盛而去出卖自己的良知，更不能为了拯救一个公司而搭进去自己的人生。” 不是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宁宁说：“我也喜欢钻研学术。” 沈复说：“我知道。” 经历过灰暗才知道光明有多么珍贵，他们都知道，能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有多难。 沈复一改往日的胜券在握，他谨慎又怀有希翼地望着宁宁：“那么宁宁，请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陪你走完以后的路。” 宁宁郑重地点点头：“我愿意。” ====== 次日，学校。 沈复和宁宁趁着早读课人声鼎沸，他俩说悄悄话：“宁宁，你真不来沈家和我一起住？” “不了，搬来搬去容易让妈妈操心。”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住？” 宁宁嘴上抹了蜜，完美化解了这道送命题：“当然啦，我们都一起生活了快三年啦，习惯和你一起做题啦。” 沈复笑笑，没说话。 傍晚。 宁家。 宁宁下楼来吃饭，发现餐桌上的饭菜数量明显增加。 她正纳闷。 宁太太就从门外走出来：“宁宁，沈太太要出去一段时间，小复不能没人照顾，这段时间他会来家里住一段日子，你要和小复好好相处呀。” 宁宁愣了愣，忽然听到行李箱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她望向门外，沈复刚好走进来，大片红色晚霞洒在他身后，他在余晖中走来，对着她轻笑：“你好啊，宁宁。” 宁宁：“……” 难怪他被拒绝了还能没什么反应。 原是心里早就打好了小算盘啊。 和沈复的关系尘埃落定之后，宁宁对待钟意的态度也松缓了许多，能够打心眼里接受她，把她当成普通同学来对待。 甚至私下里，两个人偶尔还能说说悄悄话。 相熟之后，钟意主动对宁宁提起了沈复：“宁宁，你应该有察觉到我对沈复不一般吧？”我的确是为了他来的。” 钟意说：“你知道吗？我自认学习很好，在学校每每都是第一名，可是那次联赛，我却输给了他，我不服气，哞足了劲儿想要超过他，却一直越不过他，直到他转学来了这座城市，我才拿了第一，可是没有沈复了，拿这个第一也没多少意思。我崇拜他很久，跟着他来了一中，却发现他身边已经有了你，” 宁宁默不作声，并不给予评价，免得有胜利者的炫耀嫌疑。 钟意自己想得到挺清楚：“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很骄傲的，才不屑做小三，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心思的。再说，你学习比他好多了，我现在呀，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超越沈复没意思，我得努力超过你才行。” 宁宁从来不怕有人同她比学习，她可是连沈复这个被称为鬼才少年的人都能打败的人。 她痛苦应下来钟意的挑战：“好呀。” 宁宁遇到过想要挖她墙脚的女生。 沈复也同样遇到过想要从他这里撬人的男生玉。 毕竟总有傻逼觉得当小三能证明自己比原配要完美…… 俩人倒都挺和气，面对情敌就一句话：“争男/女人多没意思，有本事来比学习呀。” 分分钟ko情敌玉。 沈复对于上一世的事情看得比宁宁还要淡，除了第一次梦到上一世的事情时他有过短暂的焦虑，之后他在没提及过上一世。 仿佛那真的只是黄粱一梦。 梦完了，也就过去了，似是完全不值得留恋。 宁宁有些不解：“沈复，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我上一辈子是怎样的结局？” “还用问泽？” “为什么不用问？” “你对自己那么负责，每天尽心尽力地为自己规划着未来，即用心也敢拼，怎么可能不成功呢。不管你从事什么行业，你都会是最优秀的那一批泽。” “人无完人嘛，万一我做的不是我拿手的怎么办？” “你怎么可能做你不拿手的？” “……” 沈复这一通吹捧下来，成功哄得宁宁心花怒放泽。 宁宁也渐渐淡忘了上一世，不再为它伤身。 她最后一次问关于上一世的问题已是许久之前，她问沈复：“对于上一世的你，你有遗憾么？” “没有。”沈复说：“我做事会选择最能为自己带来便利的，即使有缺漏，但也已经利益最大话，不存在什么遗憾不遗憾。” 宁宁感慨：“你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变。”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性子完全没差。 “谢谢。” “……” 宁宁不知道的是，在她问完问题走掉之后，他看着她的背影，无声说了两个字。 “云云。” 对于上一世，有遗憾吗？ 有。 没能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遗憾。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