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卷 ------------ 上架感言 ------------ 第一章 送盐 天空湛蓝,飘着朵朵白云。一轮镶着金边的红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将河面染成了一片通红,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河面上,『露』出了一个船的桅杆。整个船渐渐地,一点点地从水平面上冒了出来,船帆最上面那面旗帜,迎风猎猎作响,一个大大的“盐”字在风中飞舞。 一群人站在船头。竹篾编织的斗笠下面,『露』出古铜『色』的脸颊,长期的风吹日晒,皮肤都已经皴裂。他们已经在船上晃『荡』了十来天,望着日益接近的城墙的轮廓,个个欢呼雀跃。 “大哥,前面就是平江城了,我们这次运盐的最后几担盐的买主,就是平江城内的几个商户。”一个声音说道。 望着眼前巨大的城池,张阳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这城墙高八丈有余,外面是青砖,上面有着一个个数不清的垛口,中间是巨大的城楼,下面的门洞也很宽敞,足够两辆马车并排前行。 这就是平江城,南方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难怪那么多有钱人喜欢在平江城居住,有这么坚固的城池,应该非常安全。 船靠到了码头上,众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抛锚,用绳子将船绑在码头的木头桩子上。 “大哥,我们就这样直接进去吗?” 张阳扭头看去,说话的是自己的三弟,其他人也都『露』出关切的眼神,最后这点盐送到了,大家就可以返回白驹盐场交差了。 “大家先把盐搬上岸,跟在我后面看我手势,我前去和城门口的军爷交涉。”张阳底气很足地说道。 自己担任运盐的纲司牙侩,也就是运盐上岸后和各方面交涉的管事,这种事,自然是自己出面解决了。 几个人站在城门口晒太阳。这些人个个额上的头发弄成一小绺,像个桃子,两条辫子绕成两个大环垂在耳朵后面,头上戴笠子帽。穿着又窄又紧的短长袍,腰间一条带子,后面左边挂着弓和腰刀,右边挂着箭壶。 这就是标准的元兵的装束了。 “来者何人?”看到有一队人靠近,一个元兵端平了长枪,远远问道。 “军爷,我们是泰州白驹盐场的,前几天平江城里的几个商号在我们盐场定了两引盐,说这平江城里的盐快卖完了,一再催着交盐,小人赶着来给送盐了。”张阳快走两步,上前说道。 自古盐铁都是官方专营,现在实行的是“钞引法”,盐一引400斤,官方发售盐钞。销守淮南盐的商人至两淮盐运使司买引后,至通州或泰州盐仓支盐,经扬州东关验后放行。 “军爷,我们可以进城吗?”张阳问道。 “可有文书?”军爷问道,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就放你们进城吧? “有,当然有了,”张阳连忙从胸前拿出盐场出具的文书,这文书已经盖上了两淮盐运司的公章以及扬州东关的公章,证明自己这次运盐是完全合法的。顺带将一个包好的荷包夹带着送过去。 “这是孝敬几位军爷的。”张阳说道。 “恩,可以进城。”看着文书没有问题,还有孝敬例钱的份上,军爷发话了。 “谢谢军爷!”张阳说着,招呼后面自己的同伴。 “走吧,进城了!” 几个壮汉,挑着扁担,扁担前后各挂着一个大号陶罐,走起来扁担咯吱咯吱地响。 两旁是一个挨一个的房子,临街的大部分都是砖木结构,房梁上面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富丽堂皇,真是有钱人的天堂。 一行人挑着扁担,沿着街道缓缓地前行,离开了大街,拐进了胡同里,在胡同里七拐八拐地走了好长一段路。 大家都很小心地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 “按原计划,士义和士德,你俩带大家把官盐交给商号,士信,你和我去把我们自己所带的盐卖掉了,最后在城东打铁铺外面汇合。”张阳小声地说道。 众人将手伸进放盐的陶罐里,从里面提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砖头大的小包。 每个陶罐里,除了官盐之外,还携带了五斤私盐。 张阳和士信两人解开腰带,将外面的长衫脱掉。 里面『露』出自己特制的坎肩来。这个坎肩,就一个特点,口袋多,前面有四个大口袋,后面两个口袋。每个口袋的大小,刚好将五斤盐包放在里面。每个口袋的后面,特意加了一条麻绳,用来承担重力,麻绳和肩膀上的垫肩相连,这样保证足够的强度。 几个人开始帮张阳和士信两人将盐包放到口袋里。 立刻,张阳感觉到了盐的重力,还好,这六袋盐,也就三十多斤,和扁担的重量比起来,那就轻多了。 剩下的两袋盐,被放到了小腿上的袋子里,一边五斤,刚好一副沙袋的重量。 再穿好外面的衣服,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张阳感觉自己有点像卖hailuoyin的。 这套装备,也是自己发明的,现在,自己要用它来捞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了。 “哥,我们走吧。”士信说道。 “好,大家分头行动。”张阳说道。 众人散去。 张阳和士信两人,顺着胡同接着前行,很快,就来到了一户大院的门前。 门口是两头石狮子,大门凃着朱漆,下面包着一层铁皮,铜泡钉在上面显得格外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张阳上前扣了扣大门。 “谁啊?”应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请问管家在吗?我们有事相商。” “我就是,有什么事就说。”来人很不耐烦地说。 “我们有青盐,价低质好,请问府上需要吗?”张阳小声地说道。 “多少钱?” “一百文。” 来人眼前一亮,外面卖的青盐二百文,还时常缺货,而老爷太太小姐们又喜欢用青盐漱口,这青盐每个月得消耗几斤,真要是这么便宜,那每斤多出来的一百文,就进自己口袋了。 “我看看,你可别拿大块的海盐来蒙我。” 士信灵活地拿出了一包。“这一包是五斤上好的青盐。” 小心揭开油布的口,管家看着里面『露』出的盐,立刻笑眯了眼:颜『色』洁白,粉末均匀,看质地,应该是青盐中的极品了。这种青盐,商号里售价在三百文一斤左右。这下赚了。 “好,我要,你还有没有?”管家说道。 “没有了,您要的话,我下次给您带过来。”张阳及时制止住了冲动的士信。 “好,一个月后你再来吧,那时这包盐就用清了。”管家说道。 “好,那下个月一定给您送来。”张阳乐呵呵地接过了管家递来的五分银子。 两人走远了。 “哥,我们发啦。”士信高兴地像个孩子。“我们那一担盐,运到这里来,才卖二两银子,而咱这五斤的一小包,就卖了五分银子。” “所以我们要做高端产品,锁定高档消费者。”张阳说道。 士信摇摇头,不懂。 “哥,你咋不让我多给他几包啊?咱一下卖光了不是更好吗?”士信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现在是在搞零售,不是批发,他一家能用多少啊?咱需要多跑几家,积累长期稳定的供货关系,咱们的出货量才能增大,钱才会越赚越多。你把这地方记清楚,以后我就让你来送货了。”张阳边说边走,“再找下一家去。” 才走了几道街,两人身上的口袋就全部空了,看来这平江成的大户太多了,在这里卖自己带来的私盐,再好不过了。 每个人带了四十斤盐,每斤盐一百文,这可是八两银子,这的确能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自己当运盐工,一年的工钱也就是一两多银子。 来到城东的打铁铺前,其余的人已经送完了盐,在那里等待了。 他们四下张望,一直盼望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大哥回来了!”士义和士德说道。 “办得怎么样了?”士义低声问道。 张阳没有说话,士信已经拿出胸前的荷包,用力地摇晃了一下。 立刻,里面传来铜钱碰撞的声音。 众人立刻喜笑颜开,要不是顾忌四周人多,就要欢呼起来了。 张阳拿过士信的荷包,解开口,开始给大家分钱。 “元明,元绍,你们兄弟俩母亲长期卧病在床,给她买点东西补补,说着递过二百文钱。” “伯升,吕珍,你们两人家里兄妹几人,家里需要粮食,买点米回去吧。” “文炳,天骐,你们两人都是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点钱留着,找个好婆娘吧。” 张阳递给每人一百文钱。 大家每人都拿到了钱,都感觉这一趟没有白来,跟着大哥,才会有好日子过,凭着盐场的工钱,连饭都吃不饱,要不是被大哥拉来运盐,还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呢。 “大哥…” 张阳看着众人,眼光中『露』出的崇拜,这种感觉,真是舒服啊。 “大家放心,只要跟着我张士诚,一定会让大家有饭吃,有钱花,有媳『妇』娶,现在,大家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去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在码头集合。” 众人散去,就只剩下自己的三个亲弟弟了:士义,士德和士信。 “大哥,我们是不是也分点啊?”士义说道。 “不行,我们的钱要集中到一块使用,扩大我们的规模,我们这趟只是探探路,看来这样做是完全可行的,下来,我们要把我们的事业做大,我们要让平江城所有的大户都吃上我们自己产的精盐,我们的资本,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卖私盐也算事业?士信不满地想到。 “走吧,回码头。”张阳说道。 走到城门口,忽然发现一堆人在前面的墙旁边围着。 “怎么了?”士信说道,“我去看看热闹。” 一会儿,士信垂着头回来了,“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原来是红巾军又闹事了!这下,又该紧张了。” “别说话,这里耳目多,回到船上再说。”士义说道。 红巾军?张阳心头一震。 …………………………… 注:元代平江,即今江苏苏州,当时已经是一座比较繁华的城市。 新书上传,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收藏,推荐。谢谢支持! 每天至少两更,请放心收藏! ------------ 第二章 我是张九四 漫天点点繁星,漆黑的夜空显得那么静谧,唯有船头一盏马灯,『露』出暗淡的红光。 张阳坐在船头,不住地踢着两条腿,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陷入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怎么这么倒霉? 命运,怎么和自己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几天前,自己还是陆军学院轻武器设计与制造专业的一名研究生,坐船去海南一个秘密的兵工厂。 这个兵工厂主要生产最新型的突击步枪,自己这次去了,先在生产线上工作一个月,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办公室里搞研发了。最让自己满意的,还是工资奖金都不错,工作一年之后,就给分一套二百多平米的房子。 可是,随着自己“噗通”掉进海里,一切都化做泡影,自己可是个旱鸭子,喝了几口海水,就失去了知觉。 再被捞了上来,惊奇地发现,居然来到了元朝,来到了元顺帝至正十二年。 自己成了一名盐场的运盐工,在这江南水乡里,走各种各样的水路,将盐运到各地。 自己既叫做张士诚,又叫做张九四,三个弟弟,依次是士义、士德、士信,分别又叫做九五,九六,九七,这元代的名字,真有意思。 张九四,是自己官方的名字,在这个种族歧视特别严重的元朝,最低等的就是所谓的南人了,也就是南宋统治区的汉人和其他族人。而自己正是南人,连个名字也不配拥有,把父母年龄相加,就是自己的名字九四,而士诚这个名字,是私下里叫的。 张士诚?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要不,自己历史课上怎么没见过这个人呢,不过,自己历史课上,见得最多的人乃是周公。 要是自己上来的时候,变成了朱八八该多好啊,再改名叫做朱元璋,就是明朝的开国皇帝了。 既然来了,那就好死不如赖活着了。但是当他回到这个张士诚的家时,心也彻底凉了。 几间茅草房,土坯墙已经斑驳脱落,看起来伤痕累累,唯一的门,还是用几块破木板拼凑起来的,四处漏风。这里能住人吗? 张士诚,只是个小小的运盐工,一个月几百文的工钱,刚好饿不死。 但是,自己所拥有这个时代人所没有的,就是知识。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实习。生长在二十一世纪,从三四岁进幼儿园开始,就在学习。几百年积累下来的知识,就是自己最大的财富。更何况,自己大学所学的专业,可以派上用场了。 曾经,自己在实习车间里,就亲自制作过步枪。 红巾军?你们闹腾吧,朱元璋?你起义吧,元朝?你苟延残喘吧。既然来到了元朝,就让我有一番大作为吧! 第一步,自然就是资本积累了,不管做什么事,总得有钱有粮才行,江南自古就是鱼米之乡,粮食是不用愁的,所以,第一步,就是赚钱。 反正也是运盐工,在给朝廷运盐的同时,运点自己的盐来卖,这一切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但是,自己运私盐,这毕竟是犯法的勾当,是要砍头的,而且,运普通的海盐,利润太小。 所以,自己用化学的方法,将粗盐提纯了,这可是初中就做过的实验,自然轻车熟路。 粗盐,也就是海盐。直接将海水蒸发,得到的海盐中,含有泥沙等各种不溶『性』杂质,还有几种可溶『性』杂质。 先将粗盐溶解到水中,再过滤,去掉不溶『性』杂质,再通过蒸发,就得到了纯净的食盐。“士诚哥。” 张阳正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张阳抬头一看,是李伯升,他也是张士诚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了。 “伯升,没有在船舱里休息吗?”张阳问道。 “睡不着。”李伯升道。“士诚哥,咱们这次真顺利,这次回家,终于不用发愁米缸是空着的了,我买了五十斤米,够吃一阵子了。” “放心吧,咱们以后都不用担心米缸了。”张阳说道。 “对了,你怎么找到纯碱的?”张阳问道。 前几天提纯粗盐,经过几次溶解,过滤,蒸发,得到的盐还不是白『色』的,里面还有杂质。张阳知道,这种杂质是能溶解到水中的,过滤只能过滤掉那些不能溶解的泥沙等杂质,这些东西,得加入其他试剂产生化学反应才能除去。 而这种试剂,学名叫做碳酸钠。从一个近七百年前的地方找到碳酸钠,那是不可能的。幸亏张阳还知道它的俗名,叫做碱,又叫苏打,蒸馒头用的。 “士德,咱家的纯碱呢?”张阳问道。 “纯碱?啥东西?”士德问道。 张阳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个弟弟,突然想了起来:侯氏制碱法。 在这个年代里,可没有合成纯碱的工业,唯一的纯碱,来源于天然碱矿石,价格很高,一般的老百姓是买不起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阳看着锅里还是发黄的海盐,有些着急了。 “哥,外面有人敲门。”四弟士信说道。 私自熬盐也是犯法的,更不用说将粗盐提纯了。因此,四兄弟选择在晚上干活,这样,加热时烧木头冒出的烟也没人注意。 但是就在这大晚上,居然有人敲自己的门。 “开门吧。”张阳一边说,一边握紧了家里唯一的一把菜刀,要是官差什么的,就豁出去了。 昏黄的油灯下,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伯升哥!”士信认了出来。 他是泰州海陵人,前几年搬来这里,几年下来,和士信兄弟几个已经是生死之交,他曾经在冰冻的河中将掉到冰窟窿中的士义救了出来。 李伯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丝毫不知自己的到来给这些人带来了多大的紧张。 “咦?你们在熬什么东西?能吃吗?”李伯升伸出小拇指,放到锅里蘸了一下。 “呸!好咸!”李伯升说道。 这么咸,一定是盐了,只是,这盐看起来比海盐要干净多了。 “我们在提纯粗盐,”看来没法隐瞒了,反正李伯升也是可以相信的人了。 “提纯?”这现代的词语李伯升还真不懂。 “就是把粗盐经过加工,变成精盐。”张阳说道。 “变戏法?我喜欢。”李伯升说道,“不过,这好像不算是精盐吧,还这么黄乎乎的。” “我还缺一种材料。”张阳说道。 “纯碱。” “纯碱没有,口碱倒是有。“李伯升说道。 “对,就是这个。”张阳说道,他想起来了,自己上化学课时,老师说过,这纯碱还有个别名叫做口碱。 “好说,我家就有,我给你拿去。”说着又大踏步走了出去,边走边嘟囔:“反正现在也用不着了。” 将口碱溶于盐水中,用木棍搅拌,过了一会儿,就从锅里面出现了黄『色』的结晶。 成功了!张阳暗喜。 再次将杂质过滤,蒸发水分,这次,终于出现了纯白的粉末状的精盐。 提纯的几十斤的精盐,果然是个抢手货,这次一下全部卖光了。张阳又想起了那个纯碱,李伯升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因为,我在来咱们盐场之前,是个江湖术士。”李伯升说道。 “术士?那不就是炼丹的吗?”张阳问道。 “是啊,我这里有几颗炼好的阴阳互补丸,吃了它,再行那夫妻之事,翻云覆雨,益寿延年。”李伯升说着向怀中掏去。 “算了吧,我还没有娘子呢。”张阳说道。 术士?张阳脑中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能找到硫磺和硝石,以及木炭吗?”张阳问道。 “当然了,硫磺和硝石,『药』店就有啊,木炭自己可以烧出来。” “如果我需要许多呢?” “多少?” “越多越好。” “那就让我去山上找找吧。”李伯升说道。 ------------ 第三章 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盐船沿着河道,曲折前行。 风不是很大,船帆不是很鼓,这种天气里,行船的速度非常慢。 潘元明,潘元绍两兄弟,负责『操』船引舟,一人在前面控帆,一人在后面掌舵,不断调整着角度,争取得到更多的风力。 “元明,元绍。”张阳喊道。 “士诚哥!”两人也叫道。 “你们俩辛苦了,”张阳说道,“换文炳和天骐来『操』船吧。” “不用了,我们沿着这条水路,再走一段,就到了我们白驹盐场了。” 张阳的心思,早就回到了自己家,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当然是扩大生产了,既然自己的私盐这么畅销,又有官盐做掩护,这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啊。 说是很快,这水路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盐场。 让张阳想不明白的是,这海水直接晒盐多简单啊,把海水引入盐田,日晒风吹,海水蒸发掉,就剩下盐了,这里还是原始的煮盐,盐场里面有无数的大铁盘,将卤水放在上面,下面点火烧,一个铁盘一天也就产上三十斤盐。相当浪费体力,放着太阳不用,看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话,的确不错。 远远看去,盐场上空一片浓烟,自然是下面在点火熬盐了,真是污染环境,不过,这个时代也没有环保的说法。 众人将船停在盐场的码头,拿着自己挑盐的扁担,下了船。 “大家回家去吧。”张阳说道。“按我们商量好的办法行动。” 在船上,张阳经过仔细思考,决定把自己这八个人分成两组,自己和三个弟弟在家里负责熬盐,剩下的人由李伯升负责,去各家各户收盐,将粗盐提纯需要的量比较大,自己煮海水熬盐太费事了。而且,将粗盐变成精盐的利润是熬盐的几百倍,两个相比,自然是收盐划算。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张阳,自然懂得成本核算,争取利润最大化的道理了。 刚走到自己村口,张阳发现,前面传来一阵哭声。 张阳顺着哭声,走进了一家院子。 一个淡青衣衫的女子正扑在地上的一个人身上哀哀痛哭,哭声饱含愤怒与无奈,可能是因为她俯着身子,只能看见她一头乌鸦鸦的头发,却看不清她的面貌。 这是灶户刘老伯的家,刘老伯和自己一样,也是在盐场干活,只是他是熬盐,自己运盐而已。 刘老伯在盐场人缘很好,张阳也非常敬重他,现在却静静地躺在地上的草席上,听不到女儿的哭声。 “若寒妹妹,刘老伯这是怎么了?”张阳问道。 哭声停止,对方缓缓站起身来,一张清秀的的面庞出现在张阳面前,眼中满含泪水。 若寒妹妹年方二八,虽说生在了普通灶户人家,却是天生丽质。 淡青粗布的衣衫,裁剪得非常得体,系着一条细细梅花结带子的腰肢显得婀娜多姿,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上『插』着一支普通的木簪,全无半点儿雕饰,却又如出水芙蓉。 刘家妹子刘若寒,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 而她站起来,离张阳很近,张阳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姿『色』。 她其实不算国『色』天香,生长在南方,自然有一种特殊的南方女子的如水般的温柔,含蓄而不招摇,雅致而不妖艳,尤其是一种特有的气质,让人感觉不敢去触犯,再粗鲁的男人,在她面前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音量,唯恐唐突了佳人。 而现在,她那双水汪汪清澈透明的双眸,饱含泪花。看着眼前的张阳,止住了哭声,说道:“都是盐场的那个畜生丘义,把我爹害了…爹啊,”说着,又扑到在刘老伯身上。 张阳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杀人偿命,血债血还!张阳脑海中突然涌起这几个字。 可是这是在元朝啊, 可恶的蒙古人为了统治中国,将人分成四等。 第一等当然是蒙中人,他们是天之骄子,充任各级『政府』的首脑。 第二等是『色』目人,指西域各族人和西夏人,他们当亡国奴较早,较能得到蒙古人的信任。 第三等是“汉人”,即原来金统治区域的汉族和契丹、女真等族人。 第四等是“南人”,地位最为低下,包括南宋统治区域的汉族和其他各族人。高等的蒙古人杀掉低等的南人,只需赔偿一头驴! 那个丘义,是盐场的弓手,平时挎着弓箭,手拿着一把马刀,到处耀武扬威,看谁稍不顺眼,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就是自己,也挨过丘义的不少侮辱。 这个丘义,是个蒙古人。肯定是他看上了刘家妹子的姿『色』,妄图『淫』辱,结果刘老伯刚好在家,苦苦哀求,反而激怒了丘义,拳打脚踢,将年迈的刘老伯打死了。 张阳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二两银子。 “若寒妹妹,刘老伯已经过世了,这二两银子,你拿着买口薄棺,给刘老伯办后事吧,我们兄弟几个,在这里给你帮忙。” 张阳知道,刘老伯和自己一样,都是贫困的灶户,他和女儿两人相依为命。家徒四壁,刘若寒哪里没有余钱来安葬他,最多也就是裹个草席。自己手头既然有钱,就帮她一把好了。 “士诚大哥,”若寒看着张阳手里的银子,充满了感激之情,“谢谢你了。” “我爹死不瞑目,如果有人帮我杀了丘义这个混蛋,我给他做牛做马,伺候他一辈子也心甘情愿。”若寒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明眸皓齿,语气中却充满了森然之气。 张阳心中一凛:“若寒妹妹,这种话可千万别说,否则会授人以柄,要是传到丘义耳中,更有理由来欺负你了。” “那,我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若寒此刻,已经心如死水。 “放心吧,若寒妹妹,他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天理难容,我担保,他活不过一个月。”张阳两手搭在若寒的双肩上,郑重地说道。 后面的几个兄弟,已经是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哦,对不起。”张阳猛地缩回了手,这可不是现代社会,女生走在路上还穿超短裙,故意『露』出内裤的花边。男女授受不亲啊,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若寒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刚才她已经下定决心,谁能为她报仇,她就嫁给他,作为报答,这也是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 第四章 粗盐提纯 “哥,你真的要去杀丘义吗?”士信问道。 回到家,这已经是第三遍听到这个问题了。 “这个丘义不该杀吗?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道德的底线,该受到惩罚了,咱们这里的盐民,哪一个不恨他入骨,去年冬天,他还把邻村的赵德媳『妇』强『奸』了,他媳『妇』最后跳海『自杀』,赵德也变成了疯子,今天要不是刘老伯保护,恐怕若寒也…” “好,大哥,既然你决定了,也算我一份。”士信说道。“当然了,我可不是跟你抢若寒,看你当时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大哥喜欢她。” “赶紧吃饭吧。”张阳说道,“吃完饭,天黑了,我们好接着提纯粗盐。” 其实杀丘义,张阳可不是仅仅看在他欺负乡亲的份上。毕竟杀一个蒙古人,那可是全家『操』斩的大罪。反正从自己第一次卖私盐开始,就打算将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了。而那个丘义,是个典型的小人。他要是发现自己在运官盐的同时,贩卖私盐,肯定要揭发自己,搞不好当场就会将自己『射』成刺猬的。 他现在没有发现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刚开始做,比较隐秘,还没被发现。而被他发现,只是早晚的事。 在这个社会里,先下手为强。在自己扩大规模之前,一定要解决掉这个隐患。 木柴已经劈好,晾干了。至于所要的工具,就是家里做饭的那口大锅,挑水用的木桶,还有,糊窗户用的窗纸。 一口普通的大铁锅,这是每家每户必备的做饭炊具,做饭,做菜,煮粥,烧水,都是在这一口锅里来做的,这让后世的张阳很不适应,尤其是烧的水,上面还漂浮着几个油花,喝起来有股怪味,不过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张阳也不再奢望太多。 锅是架在用几块土坯磊起来的灶台上的,灶台下面开口,是放劈柴用的,再下面,是一个灶坑,草木灰就被漏到了里面,多了之后,再清除走。而灶台的右边,是一个已经被烟火熏得发黑的木头风箱。这个风箱,应该是张士诚家祖传下来的,看那拉手,已经被磨得光溜溜的,至少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士信打了一桶水,倒到锅里面。士义放入劈柴,点火。士德在呼扇呼扇地拉风箱。而张阳,他们的大哥张士诚,自然是在一旁做指导工作了。 在风箱的风吹下,大锅下面的火苗呼呼直冒,一会儿工夫,就见水里面冒出了气泡,水沸腾了。 士信将收来的大块海盐逐步放入里面,看着海盐渐渐融化在里面。 其实冷水也可以溶解海盐的,但是那样的溶解得慢,为了让海盐尽快溶解在水里达到饱和状态,缩短时间,提高效率,那自然要用热水了。温度越高,海盐就溶解得越快。而且,在溶解的过程中不断搅动,也可以提高效率。 士信又抓了几把海盐,放如水中,拿着竹竿不断搅动,直到大块的海盐在里面再也无法溶解,就达到了饱和状态。 下面已经停止了加热。 士德将早已准备好的窗户纸拿了出来,窗户纸被折成四层,剪成了比水桶略大的圆形,再卷成圆锥形状,尖端朝下,放在水桶口上。 这也是张阳想出来的主意,在这地方想要找到滤纸,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普通的纸,那就随处可见了,尤其是糊窗户用的窗纸,和自己需要的滤纸最为接近,那自然就是土法上马了。 士义拿出准备好的竹竿,一端放在滤纸上,另一端斜向上搭在灶台上。 士信拿起葫芦水瓢,将锅中的水顺着竹竿,流到滤纸上,最后又一滴滴地滴到了水桶里。 滤纸上马上留下了各种各样的杂质,泥土啦,沙子啦,杂草啦,什么都有。 下面水桶里的水,已经变得极其干净了。 锅里还有一半水,窗纸就脏得不行了,士义又换了新的窗户纸。 窗户纸几文钱一张,这点消耗还是用得起的。 经过一番过滤,水桶里面的饱和海盐水已经比较纯净了,但里面还有各种其他物质,得接着提纯。 “下来看我变戏法了。”张阳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 里面放着的,自然就是碱了。 张阳将碱倒到手上,撒入水桶中。 士信拿着竹竿,在里面不住搅动。 立刻,水里面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结晶。 接下来,自然需要再过滤一次了。 另一个水桶上已经被放好了滤纸,众人重复刚才的动作,将结晶过滤出来。 “倒回锅里。接着蒸发水。”张阳说道。 士德提起水桶,将水倒回了锅里。 下面的木柴还有余烬,再添加进木柴,拉动风箱,又有火苗开始冒出。 士信拿着竹竿,在水里面来回搅动。 这次用了较长的时间,随着水分越来越少,锅里终于出现了亮晶晶的精盐。 由于刚才水是热的,一桶水里面能溶解大概五斤半粗盐,出去各种损耗,出来的精盐,大概有五斤左右,刚好一包。 张阳拿出准备好的油布,让士义将盐用铲子铲到油布上面。然后,左右一合,做成三角状,将另两边再折一下,塞到刚才折出的缝隙中,一包盐便包好了。这个手法,学前班做手工课的时候就会了。 “好,半两银子到手。”张阳说着拍了拍手,放到一边,接着重复刚才的过程。 “哥,平山城里就有私盐贩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精盐卖给他们啊?”士义问道。 这也是大家的一个疑问了,上了岸,直接卖给私盐贩子,这样多省事啊,为什么非得挨家挨户地卖呢。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张阳说道,“我们如果卖给私盐贩子,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吗?” “这…”众人一想,觉得非常有道理,要是直接卖给私盐贩子,私盐贩子再卖给大户人家,中间肯定还得赚一笔,这样,自己把他们的钱也给赚了。 张阳对这点非常肯定,有钱自己赚,为什么非得给别人啊,来自后世的他,对于直销这种模式太熟悉不过了。后世的网络,也给直销提供了最大的便利。而回到这古代,也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浪费几个劳动力罢了,反正中国最多的就是劳动力。 而且,还有一个不能说出的目的,通过卖给各户私盐,可以掌握到各个大城镇一手的资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成吉思汗的子孙没一个有出息的,马上可以打天下,但是仅在马上绝对不能坐天下。几十年的安逸生活,已经彻底磨掉了蒙古人的牙齿和爪子,他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乱』世,同时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自己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当然不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也得有一番作为了。 通过贩卖私盐,积累一定的财富,打造一流的军队,争霸天下!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传来,三长两短,正是约定的暗号。 张阳打开门,就看到了挑着一担海盐的李伯升。 “士诚哥,我们几个人这晚上悄悄收了这一担海盐,他们几个回去睡觉了,我悄悄给你担过来了,一共花了三百文钱。” 张阳从口袋『摸』出五分银子,全部给了李伯升。 “除了本钱,剩下的就给你们当工钱了。”张阳说道。 “谢谢士诚哥了。”李伯升说道。 他们六个人分头收盐,最后汇集到李伯升那里,总共一百多斤。张阳给了五分银子,也就是五百文钱,除去本钱,剩下二百文钱,一个人能分三十多文了。 张阳的出手太大方了。大家感觉跟着张阳干,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次回了家,将买来的粮食往家里一放,家里人都乐坏了。 龙之潜,乃龙之必腾。 李伯升感觉,张阳自从上次从水里出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水中之蛟龙附体,否则,怎么把海盐魔幻般地变成了精盐?怎么会和自己提到硫磺,硝石,木炭这些东西? “你既然来了,就来帮把手,咱们争取今天晚上把这些盐全部加工出来。”张阳说道。一百多斤,这可是十几两银子啊!反正这个加工过程李伯升也见到过了,还提供了口碱,想要瞒住他是不可能的。 “好的。”李伯升连忙答应了,放下扁担,挽起袖子,跟着干了起来。 ------------ 第五章 自己做火药,炸鱼 经过一晚上的奋战,一担海盐全部变成了用油布包裹着的一包包精盐。这一包盐,就顶得上一担盐的价钱了,而这一担盐,足足有二十多包,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大家虽然累得直不起腰来,但是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李伯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土,刚才烧火的时候,胸前全是草木灰。 突然,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把自己的前胸硌得生疼。 “看我这记『性』,”李伯升拍了拍脑门,说道:“我昨晚回家,自己翻找了一番,将我原来炼丹时剩下的硫磺,硝石,还有木炭都带来了,刚才一忙活,就忘了。” “有了?那太好了!”张阳拍了拍李伯升的肩膀。“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李伯升将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个油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颜『色』各不相同,那个黄『色』的块状物,就是硫磺了。而那个白『色』结晶状的,就是硝石了,还有那个黑『色』的大块,就是木炭了。 “干得不错!”张阳说道。“但是量太少了,我需要越多越好,你多留意观察,看哪里有这些东西。” “好的,可是,你要这么多硫磺,硝石,木炭有什么用啊?能炼多少颗丹『药』啊?”李伯升问道。 炼丹?我可没那闲工夫,再说了,这些东西,即使炼成了什么丹『药』,我也不敢吃啊,以前吃的含三聚氰胺的牛『奶』啦,福尔马林泡过的『毛』血旺了,含瘦肉精的猪肉啦,吃得还不够吗? 还是炼丹家呢,连这都不懂,这些东西,自然是造黑火『药』了。 『乱』世之中,有枪就是草头王。要想在这个元朝末年混下来,没点防身的武器是不可能的。要想在这冷兵器时代取得优势,自然是自己的专业所学可以派上大用场了。要是自己有挺马克沁重机枪,一个人就可以横扫整个元朝骑兵了。 按张阳的本意,其实是想搞点无烟火『药』的,黑火『药』使用起来,一股黑烟,伴随着许多的不可分解的固体小颗粒,会造成许多不方便。但是想了好久,还是这黑火『药』制造最为简单,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吧! 张阳看着还是块状的原材料,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们几个人想吃鱼吗?”张阳问道。 “当然想了。”大家说道,平时都是粗茶淡饭,能够吃饱就很不错了。最多也就过年那几天能吃上一顿猪肉。 虽然离河比较近,虽然大家都是『操』舟的,但是大家仅限于『操』舟运盐。 没有渔网,也不会钓鱼,每每看着船边游来游去的鱼儿,虽然很想打打牙祭,但是没办法啊,在水里,那是鱼儿的天下,想捉到鱼,太困难了。 “你们帮我把这些东西分别研成碎末,我就给你们捉鱼去。”张阳说道。 “真的?”几个人还不相信。 “怎么能怀疑你们的大哥呢?快点动手吧!”张阳说道。 虽然干了一晚上的活儿,个个累得要死,但是想想那鲜嫩的鱼肉,大家都来了精神。各自拿了一块,放到锅台边研了起来。 士德和士义各自拿了一块黄『色』的,士信拿了一块白『色』的。 李伯升拿起了剩余的黑『色』物块。 三人各出妙招,用手捏,用石头砸,用磙子碾,终于,在鱼肉的刺激下,全部成了粉末。 “不行,接着磨,得变成面粉那样的粉末才行。”张阳说道。 “还得磨啊?”众人实在是不想再干了。 “不想吃鱼肉了吗?”张阳反问一句。 众人无语,接着研磨吧!这次得用上了圆溜溜的擀面杖,终于碾成了细小的颗粒。 “好,现在看我变魔术。”张阳说道。 中国古语就说一硝二硫三木炭,但是经过无数次的实践,这个比例并不是最好的。大学课本上已经讲过了,最佳的比例就是硝占百分之七十五,硫占百分之十五,炭占百分之十。 张阳按照这个比例细致地将三种原料均匀混合,虽然不多,也有两斤左右吧,这点黑火『药』,够自己使用几次了。 其实早在宋朝,就已经有黑火『药』用于军事了,民间也有了烟火,但是普及得还不是很广,自己的这几个兄弟,谁都不知道世间有如此威力的东西。 “走,带着火石,和我出去。”张阳说道。 “去哪里?” “当然是去捉鱼了。” “就这样去捉鱼?用手捉吗?”士信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张阳看了看四周,墙角里有一个陈年破瓮。 “士信,带着这个。”张阳指了指破瓮。 “再把这个捻子带上。”张阳将一小点火『药』倒到刚才用剩下的窗户纸上,卷起来,做成了个炮捻子。 “捻子?”士信看着张阳手里的东西。大哥怎么突然间会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推开破旧的门,天已经亮了。一轮红日,正在天边缓缓升起。 张阳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大好。大步向河边走去。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张阳就和几个同学一起悄悄拿了实验用的火『药』,跑到民心河里去炸鱼,结果将漂浮着的垃圾炸飞了天,一条拇指大小的鱼都没有。 现在就不同了,没有污染,河水清澈见底,一群群的鱼儿,在里面欢快地游『荡』。 望着里面的鱼,浮现在张阳脑子里的,是那一盆漂浮着红辣椒的水煮鱼。 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连点荤腥都没见到,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吃点鱼补补吧! 张阳将胸前的包裹打开,小心地将火『药』倒到士信提来的瓮里面。 火『药』不能装得太多,否则,在场的几个人,轰隆一声,都得报销了。 装了大概四两左右,张阳将捻子塞进去,『露』出到外面来,又抓了几把沙子放到里面。 “火石!”张阳向后面伸出了手。 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士信已经开始敲打火石了,这火石的火星,刚好把捻子引燃了。 该死的,想把大家都害死啊! 看着呼呼冒烟的火苗,大家都在好奇地看着,丝毫不知道要大祸临头了。 张阳来不及细想,抓起瓮,使尽全身的力气将它向河中扔去。 然后,大喊一声:“快趴下!” 说着,自己先做示范,向前扑倒,趴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连地上都感觉在颤动了。 『奶』『奶』的,怎么威力这么大! 手背上感觉有点火辣辣的痛,可能是刚才的爆炸,将那个瓮炸烂了,碎片飞来划伤了自己。 没吃到鱼肉,自己倒先光荣了。 自己的几个弟弟呢?会不会有事啊? “哥!好多的鱼!”张阳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张阳睁开眼一看,大吃一惊。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浮起了一层耀眼的白光,随着水面的上下晃动。 那是一条条的鱼!被炸翻了的鱼! “罪过!罪过!”张阳念叨着,本想打个三五条鱼,解解馋就行了,可是这一个炸『药』包丢下去,炸出来几十条鱼,只能说这个时代没有污染,鱼儿们的生长太旺盛了。 “还楞着干吗?下去捞鱼啊!”张阳说道。 “有鱼吃了!”几个人脱下了外衣,跳进水中。 一条条的鱼儿,被扔上了岸。 张阳把鱼捡到一起,一会儿就成了一个小堆。 这么多鱼,自己也吃不完,就分给盐场的盐工们吧!他们的日子过得都很困难,让他们改善一下伙食,张阳心想。 把所有的鱼都捞了上来,众人的心里简直像喝了蜜一样。 不用吩咐,大家已经开始编草绳了,用草绳将鱼嘴穿起来,吊到一起。 大部分的鱼都是被震昏了,过一会儿,就开始活蹦『乱』跳了,只是,已经离开了水,注定要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了。 少数被瓮的碎片或沙子波及到的鱼,也被细心地洗干净了,不再流血,也穿了起来。 “这么多鱼,我们自己根本吃不完,我决定,给咱们村子里每户一条鱼。”张阳说道。 “是啊,好多人都好久没吃过肉了,我赞成。”士信说道。 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李伯升没有说话,内心却更加澎湃了。 刚才的炸鱼,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头,那么几种常见的炼丹原料,在他手里,变成了威力如此巨大的东西,如果用在人身上,那可就是大杀器了。什么时候,张九四懂得了这么多学问?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有一颗侠义心肠,有了这么多鱼,立刻决定分给大家,简直就像水浒传中的及时雨宋江。 深不可测,此人必将立于万人之上!他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 第六章 尸骨未寒 众人砍了几根竹子,作为扁担,一头担了两串鱼,每串两条,要是再多,就怕草绳承受不住重力。 张阳走在前面,带着大家,向村里走去。 “杨大伯,我们打了一些鱼,给您分一条。”张阳说着,拿出一条鱼,递给杨大伯。 看着新鲜的草鱼,还在不由自主地甩了几下尾巴,杨大伯的心头无比激动,连饭都吃不饱,还可以吃到鱼肉了。 “士诚,谢谢了。” “哪里哪里,咱们乡亲之间,就该相互帮助嘛。” …… 大家挨家挨户给乡亲分鱼。 又到了刘若寒妹子家,要不要进去呢? 张阳刚一迟疑,就听到里面有一个霸气的声音说道,“反正你老爹也完蛋了,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啊。” 丘义!众人心头一惊。 昨天刚把刘老伯害死,还是自己给刘若寒二两银子,买了一口薄棺。又是自己兄弟几个,帮她挖了个坑,把刘老伯安葬了。如今刘老伯尸骨未寒,他就敢来接着欺负若寒妹子了,简直禽兽不如! “啪!”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传来刘若寒的哭声。 张阳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哥!”士信拉住了张阳的衣角。这种事情,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上次邻村的青年徐五四,因为阻止丘义调戏自己的妹妹,结果被丘义一刀下去,砍掉了半个胳膊! “啪!”又是一声,张阳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去。 一个元兵装束的大汉立在院子中央。此人身高八尺有余,满脸横肉,目光如炬,笠子帽被背到了脑后,着一身皮甲,左边挂着箭壶和刀,右边挎着弓箭。虎背熊腰,身如铁塔。 刘若寒坐在地上,一头青丝已是纷『乱』缭绕,两边脸颊红肿,一双眼睛里面饱含泪水,紧盯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丘义。 我死也不从!刘若寒刚才被丘义两巴掌打翻在地,眼冒金星,头发散『乱』。发簪掉在地上,被自己捡起握在手中。发簪是用『毛』竹做的,打磨得非常尖锐。丘义要是敢上来,自己就用发簪的尖刺死他,为爹爹报了仇,然后再『自杀』。 丘义听到门口有响动,抬头一看,是盐场的几个运盐工,尤其是最前头的那个张九四,更是软弱得像条虫子,经常被自己捏几下。 “张九四,你们来干什么?”丘义沉下脸来说道,用手按住了后面的刀柄,仿佛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当场了。 张阳所有的怒气突然没有了,纵使自己这几个人一拥而上,估计也不是丘义的对手。要是他抽出刀来,恐怕也要砍下自己的胳膊来了。 “丘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张阳灵机一动,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不能强攻,那就智取呗,只要能给若寒妹子解了围,什么招数都可以使。 “有屁就放,别耽误我正事。”丘义大声呵斥道。 “丘爷,我早晨去河边打了几条鱼,正想着趁着新鲜,给您送去呢,您看。”张阳说着,从后面的扁担上拿下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见到张阳是给自己送鱼来的,丘义才缓下脸来。 “你个小九四,平时也没见你多孝敬你丘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丘爷,您的威名,在咱这盐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啊,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别和我一般见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张阳说道。 后面几个兄弟『摸』不着头脑,看张阳这样,也只好跟着点头哈腰。 “哈哈…”丘义放声大笑,肆无忌惮地大笑。 “丘爷,”张阳这才提到了正题:“你看这个老刘头刚去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得让她给老刘头守孝一个月吧,等过了这个月,咱找个八抬大轿,给您送家里去,咱也多劝劝她,跟了您丘爷,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啊。” “士诚哥,你…”刘若寒不明白张阳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小娘子。”丘义用手『摸』了了刘若寒脸蛋,“丘爷我心情好,那就让你守孝一个月吧,下个月,你要乖乖从了我。哈哈…” 说罢,左手按着刀柄,右手提着鱼,扬长而去。 “啪!”张阳两眼冒金星,挨了一巴掌,这手,好软,好细腻,好光滑… “士诚哥,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刘若寒算是瞎了眼了,枉我那么信任你了…” “若寒妹子,别这样”士信他们过来拉开了刘若寒。 唉,美女就是好啊。美女可以发嗲,可以发脾气,可以打你,骂你,要是个丑女,张阳此刻一定也怒气冲冲地回应了:老子这是曲线救国,要不是老子机智,你今天就被丘义带走了。 “若寒妹妹,我要是不这么说,怎么能骗走丘义呢。”张阳解释道。我的两条鱼啊,真是肉痛。 “骗?”众人也都回过味来。 若寒也睁大了自己那楚楚动人的眼睛,上面还沾满了泪花,望着张阳,“士诚哥,即使现在骗走了丘义,别说一个月,用不了五天,他肯定还会回来的。我,还是会被他欺负的…” “我有方法让他回不来,永远都回不来。”张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刘老伯尸骨未寒,丘义又找上门来,这是赤『裸』『裸』地无视,无视汉人的尊严,无视汉人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汉人还不如一条狗。 也许这个时代的社会就是这样,但是,早已经习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张阳再也无法忍受丘义的这种暴行了,尤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张阳的眼光慢慢变得如刀子般锋利,连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张阳如今已是杀机暗动。 “若寒妹妹,这两天丘义应该不会来了,你自己要小心。”张阳说道。 接着拿下早已被李伯升藏到一边的扁担,刚才一进门,李伯升就把鱼都藏起来了,否则,丘义一条鱼也不会给大家剩下的。 取下一条鱼,张阳提着拴着鱼嘴的草绳,递到若寒手里。 “从昨天到现在,你一定什么还没吃呢吧?把这条鱼煮着吃了吧,补补身子,这是我们今天早晨打来的。“ “不了,士诚哥,你们留着自己吃吧。”刘若寒连忙推辞。 “我们多着呢,咱们村里,每户一条,若寒妹子,你就别推辞了。”士德说道。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士诚哥了。”说着若寒款款低腰,做了个万福。 这一动,周身上下却无处不流『露』着端庄典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难言的诱『惑』。如此清汤挂水、稚嫩清纯,叫张阳看了顿时心生萌动。 张阳感觉自己心头的那头小鹿,已经开始在不由自主地跳动了。 “我们走吧。”张阳说道。 ------------ 第七章 自制突火枪 士义,士德,士信和李伯升,四个人走在张阳身后。 “士义,士德,你们俩继续把剩下的鱼分发给其余的几户。士信,伯升,你们俩跟我来。” “好的,大哥。”众人连忙答应,都感觉到气氛有点异常。因为,大家感觉到张阳已经动了杀机。 杀死一个蒙古人,那可是个大罪,弄不好,整个盐场的人都得跟着倒霉。 “大哥…”李伯升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张阳冷冷地说道。 “我…”李伯升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张阳说道。 “我们不能在盐场动手,也不能在村子里动手。否则,官府追查下来,我们肯定逃脱不了干系。”李伯升停了一下,观察张阳的脸『色』。 “接着说。”张阳仿佛很感兴趣。 “丘义是负责我们盐场治安的,每个月都得去一趟高邮府,向高邮知府李齐禀报我们白驹盐场的情况,如果他在半路上不小心出事了,应该和我们没有关系吧?尤其是盐场以西一百里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面还有几只野狼。他要是在里面消失了,肯定是被狼吃了。” 白驹盐场是高邮府三大盐场之一,也是高邮府的主要收入之一。所以每个月丘义都得去一趟高邮府,也只有在这几天里,盐场里盐民的生活才算安稳点。 张阳眼中一亮:有勇有谋,假以时日,这李伯升一定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这个月他什么时候去?”士信问道。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后天。” “后天?那时候我们正好该出去运盐了。”士信说道。 “不错,我们就那个时候动手。”张阳下定了决心。 “可是,我们不是还得运盐吗?这个事也耽误不得。”士信说道。 “所以我们要准备得充分一点。”张阳胸有成竹地说道。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张阳的脑海中渐渐形成。 来自现代的他,平时最喜欢看警察破案的电视了,尤其是港台片。要想自己不被怀疑,那最重要的就是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据了。比如和同事们去k歌,中间过程去了趟洗手间,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内,将仇家杀了。警察来调查时,同事们都会给自己作证。 在盐场所有人的眼中,自己是出去运盐了,自然不会做什么别的事情了。而自己盐船上的几个人,都是自己的亲兄弟和铁哥们,反正一起运过了私盐,要是谁把自己给告密了,他也跟着没好下场。这就好比水泊梁山的投名状,只要入伙,就出不来了,如今大家都被绑到了同一条船上,自然是同舟共济了。 等到了夜里,盐船悄悄靠岸,自己从盐船上下去,『操』小路,赶到树林里埋伏起来,将丘义干掉,再返回预先商量好的地点,上了盐船,就搞定了。反正现在风很小,盐船在运河里航速缓慢,即使耽搁了一天,也走不出几十里。 所以,去的人不能太多,否则盐船上人太少了,会被别人发现,最多也就是两个人。 但是,怎么才能把丘义干掉呢? 别的不说,就他身上那弓箭和刀,就是致命的武器,自己唯一拥有的武器,就是家里那把菜刀,显然不行。 去铁匠铺打兵器?虽然上次贩私盐赚的钱也够打几把刀剑了。可是在这元朝,铁器是受到严格限制的,铁匠铺打件农具都受人监视,要是真打出把刀来,元兵肯定过来把铁匠铺给封了,再顺藤『摸』瓜,自己跟着就完了。 赤手空拳,人家只消几箭『射』来,自己这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怎么办?张阳『摸』了『摸』脑门,又顺着『摸』了『摸』胸口。 里面有个鼓囊囊的东西,是造成炸鱼剩下的火『药』。 有了!张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可是陆军学院轻武器设计与制造专业的研究生,现在又有黑火『药』,造出把枪来,一枪过去,就解决了。 可是,造枪需要特种钢啊,自己连块生铁都搞不到,还怎么造枪啊。即使有了特种钢,没有机床,没有现代的加工工艺,也造不出枪啊。 士信和李伯升,两人跟在张阳身边,看着张阳低头走路,时而双眉紧缩,时而『露』出笑容,两人都有些担心,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有了!”张阳突然一拍脑门。 “大哥?”士信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张阳『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走,我们去河边的竹林。” “去那里干吗啊?”士信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刚才砍竹子的柴刀还带着呢吧?”张阳问道。 “我带着呢。”李伯升说道。 茂密的竹林,就长在涓涓流水的小河边。绿竹幽幽,绿水悠悠。 走进竹林里面,一人多高的竹子,将阳光挡在了天穹的外面,偶尔从缝隙里,洒下点点光芒。地下是丛生的野草,杂『乱』无章。 张阳像相亲似的,仔细观察眼前的一棵棵竹子。 “这棵不行,太老了,有裂纹。” “这颗不行,发育太快,纹路不够致密。” “这棵营养不良,怎么都没有长成圆形?” 张阳一边念叨着,一边寻找着自己需要的竹子。 终于,在一棵竹子前面停下了。 “这棵不错,发育完善,纹理致密,浑圆厚实,就这棵了。” 士信和李伯升两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竹子还青着呢,既不能吃,又不能当劈柴烧,要这个东西干吗? “伯升,给我把这棵竹子劈倒,注意,别弄裂了。”张阳发话了。 “好。”虽然不知张阳要干什么,但是李伯升早就对张阳佩服得五体投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伯升拿着柴刀,开始劈竹子。 果然,张阳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这棵竹子长得太结实了,一刀下去,只劈进去一个小口。 李伯升接着使劲。 “啪,啪啪。”终于,将这棵竹子放倒了。 竹子不算很高,将上面细小的一部分去掉,也就四米多长,张阳大概比划了一下,数了一下竹节,四个竹节为一段,恰好一米多点,这样可以做四个。 “伯升,你歇歇。”张阳说着,拿过柴刀。 “士信,你过来,给我从这几个地方,把竹子劈成四段,注意,要从竹节上劈。”张阳说着指了指刚才自己算计好的地方。 “啊?”士信很不情愿地接过柴刀,刚才李伯升劈一次就那么困难,自己得劈三次,劈成四段? “注意,别把竹子劈坏了,裂一条纹,就废掉了,还得重新劈。”张阳提醒到。 “好的,知道了。”士信一听还要重新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可不能劈坏了。 “士诚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李伯升问道。 “突火枪。”张阳淡淡地说。 突然,他发现李伯升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张阳问道。 “没事。”李伯升内心的惊诧简直无法形容。 突火枪,他也只是听和自己一起炼丹的术士说过,突火枪,那是朝廷的一种秘密武器。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细小的铁砂飞来,只要被击中,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张阳心中有数,突火枪,是所有枪支的鼻祖,这对于研究轻武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不过的了。 大约在南宋的时候,也就是距现在一百年左右,中国就发明了以黑火『药』发『射』弹丸、竹管为枪管的第一枝“枪”:“突火枪”。 前段是一根粗竹管;中段膨胀的部分是火『药』室,外壁上有一点火小孔;后段是手持的木棍。其发『射』时以木棍拄地,左手扶住竹管,右手点火,发出一声巨响,『射』出石块或者弹丸,未燃尽的火『药』气体喷出枪口达两三米。 这种原始的火枪真正所能起到的,也只有心理威慑作用。 首先,由于是滑膛枪,枪管和弹丸密封『性』不好,其推力相当有限,『射』程大概不到一百米,又因为『射』击方式很僵硬,根本不可能运用现代的“三点一线”式瞄准方式,再因为其枪管为竹管,在『射』击了大约四到五次之后,枪管末段的竹质就会因为火『药』爆炸时的灼烧而变得十分脆弱,摔在地上就会折断,更有甚者,『射』击的时候因为膛压过高干脆炸膛,竹子哪里撑的住那样的爆炸,很少能成功开火,所以只有心理威慑作用。 而他需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想要靠这种不算枪的枪来直接把丘义干掉,估计难度很大。他让士信做出了四个竹管,是想制造四只突火枪了,而剩下的火『药』,差不多够用五次,一次做实验,四次实战。 将两只摆放在丘义必经之路的正前方,两只摆放在侧前方,形成一个完美的防御圈。 等丘义靠近了,先点燃正前方的,再点燃侧前方的。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丘义所坐的马匹一定会受惊,将他摔下马来,要是弹丸直接打在他身上,或者受惊的马直接将他踩死了,那就最好不过了。即使没有,他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一定不轻,这时自己再上前,应该不难解决掉他。 “哥,劈好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张阳的思路。 “这么快?”张阳问道。 “嗯,我发现了诀窍,左手握紧竹子,右手那好柴刀,眼睛看稳了竹节,用力挥下柴刀,要快,要痕,竹子就会立刻从竹节处分开。”士信说道。 “好,那我再交给你一件事,把这竹子里面全部磨光了。” “还要干活?从昨晚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吃饭呢。”士信说道。 张阳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这忙得连饭都没顾上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走吧,拿着竹子,我们先回家吃饭。”张阳说道。 “哥,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士信在后面问道。刚才他听到张阳和李伯升说了句什么枪,也不懂是啥意思。 “哥给丘义准备几个大炮仗,把他炸得人翻马仰。”张阳胸有成竹地说道。 ------------ 第八章 吃鱼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母亲的声音:“看你客气什么,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还带什么东西来啊。” “大娘,就是点蘑菇,刚才采的,没什么。” 张阳有点诧异,这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女声,究竟是谁呢? “娘,谁来咱们家了?”张阳说着推开了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白『色』布衫,体态轻盈,白『色』脸庞,秀气的双眸,含蓄典雅。这不正是若寒吗?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羞涩。 “士诚哥哥。”刘若寒低下头,小声说道。 “怎么有空过来了?”张阳随口地问道。 “士诚哥哥,你两次相助之德,若寒莫不敢忘,无以为报。刚才在外面采了点蘑菇,给伯母带来了,你们煮鱼的时候可以放点。” 父亲早亡,家里只有一个老母曹氏,看着老母那望着若寒的眼神,那种期盼,那种渴望,显然有做儿媳的打算了。 “若寒,你就多坐会儿,跟我们一起吃饭吧。”老母对若寒说道。 “不了,我送来蘑菇,就该走了。”若寒说着,站立起来,款款而出。苗条的身段,『迷』人的曲线,张阳看得有些呆住了。 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她那欲折纤腰上的长长的浅『色』衣带,她就像仿佛一朵玫瑰,娇艳动人。 “还不快送送。”老母说道,“傻小子,怎么一看到若寒,就根变了个人似的,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连送人出门的礼数都不懂了吗?”。 “哦,知道了。”张阳跟着快步出去,刘若寒已经渐行渐远了。 望着她那孤单的身影,张阳忽然有了一种想给她依靠的感觉。她家中如今只剩她一个人,该如何生活啊。 “士诚,你刘老伯不在了,若寒一个人,你们多帮助她啊。”老母说话了。 “嗯,知道了。”士诚心不在焉地说道。 正说着,士德,士义两人送鱼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剩下的几条鱼。 “还有蘑菇,鱼肉炖蘑菇,大补啊。”士义说道。 “是若寒送来的。”老母笑着说道,“去井台上把鱼洗洗,我们吃鱼。” “伯升,你也跟我们一起吃吧。”张阳说道。 “不了,我回家去。”李伯升推辞道。 “你家就你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别走了。”张阳说道,“跟士信一起洗鱼去吧。” “好。”李伯升说着,走了出去。 大家静静地围坐在桌子旁,老母坐在正位,张阳兄弟几个分坐两边,李伯升坐在最外面。 大块的鱼肉端了上来。白白的嫩嫩的鱼肉,点缀着小块的蘑菇,漂浮着一层浓浓的鱼油。这对于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一家来说,也算是一顿美味了。 “吃吧!”老母说道。 大家立刻拿起筷子,向鱼肉夹去。 “哇,好香!”士信说道。 “小心点,别让鱼刺卡着了。”看着他那吃相,张阳劝道。 不过这鱼肉的确鲜美。自己原来吃的,都是人工饲养,靠各种饲料催化出来的,几个月就长成了一条大鱼。而这鱼,可真是天然生长,没任何激素残留的。 张阳也吃了不少鱼肉,来到这个元朝,终于吃了一回饱饭。 吃过饭,张阳的心思,还是花在了那几根『毛』竹上,得把它做成突火枪,才能增加对付丘义的胜算。 “士诚,把这鱼肉给若寒送去。”老母和张阳说道,递过一个篮子来,里面放了一碗鱼肉。 “让士德士义他们送去呗,我还有事呢。”张阳说道,现在他的心思,几乎全放在这个突火枪上了。 “他们还小,就你最大了,当然是你去了,快去!”老母有点生气了。 “好,我马上去。”看到老母要生气了,张阳赶紧同意了。 为啥我大,就要我去?哪个老大干活啊?干活的都是小弟。 接过篮子,张阳转头和士信说道:“士信,我回来之前,帮我把竹子内部磨光了,这可是大事。” “嗯,知道了。”士信隐隐约约知道了张阳要做的东西,非常想看看效果怎么样,立刻动手准备了。 “还有,在下部一寸处钻一个小窟窿,再找跟正好能堵住竹管的木棍,一定要能紧密堵住的,不能留一点缝隙。” “知道了,我会做好的。” 张阳跨出门槛,就听到老母嘟囔了一句:“我那放在墙角的瓮呢?那可是祖传下来的,怎么不见了。” 张阳突然感觉后背一凉,赶紧快步走了。 不就一个破瓮嘛,下次出去送盐时,多买几个回来,炸鱼也方便。 张阳提着篮子,很快就来到了若寒家门口。 “若寒妹子…”张阳喊了一声。 “士诚哥哥,你来了。”刘若寒应声出来。 “我娘让我给你送些鱼肉过来,你还没吃呢吧?趁热吃吧。”张阳说道。 “谢谢了,我…不想吃。”若寒捏着自己的衣角,淡淡说道。 ?张阳看了刘若寒一眼,白皙的脸庞上,隐约挂着两条泪痕,眼睛有些红肿。又哭了? “若寒妹妹,吃点饭吧,否则会饿坏身子的。”张阳劝道。 “士诚哥,你说,那个坏蛋丘义,会…” “放心吧,一定会消失的。”张阳郑重地说道。 “可是,他可有腰刀,还有弓箭…” “放心吧,我有办法。”张阳说道。 若寒那明亮的双眸,突然凝望着张阳,尖尖下巴的瓜子脸,泛起两片红晕:“士诚哥哥,如果你真的帮我把那个坏蛋杀了,我愿意…” “别想那么多了,你吃鱼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张阳说罢匆匆离去。 望着张阳远去的背影,刘若寒顿了顿足。 士诚哥,如果那个坏蛋真的得到了报应,我愿意,嫁给你。 唉,真是消受不起。想起刚才的情景,张阳心里还是扑扑直跳。 看着那秀『色』可餐的清秀的脸庞,张阳忽然有了一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而且,感觉下面也是蠢蠢欲动。差点就要失去了自我,幸亏自己的自控力还算强。 要是自己真的做出什么事来,自己不就成了和丘义一样的畜生了吗?刘老伯才去刚去世,自己就… 唉,冲动是魔鬼啊。 张阳使劲拍了拍额头,向回走去。 ------------ 第九章 突火枪,射击! “士信,做好了吗?”张阳进了门,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好了。” “好了?” “你自己『摸』『摸』。” 张阳『摸』了『摸』,果然,竹子的内部已经非常光滑。 竹子的内部必须尽量光滑,如果竹子内部粗糙,弹丸在里面运行的阻力会很大,时间也会变长,那么,就很容易炸膛。 下面已经被钻出了一个小孔,放捻子应该正合适。 “下面的堵头呢?”下面还需要用能紧密结合的木棍堵住。 “在这里。” 张阳接过来,试了试,正好能塞进去,一个缝隙也没有。 纯手工加工,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看来以后要是有了更先进的武器,都可以交给士信来制造了。 “有胶水吗?”张阳问道。 “什么叫胶水?”士信问道。 “就是可以把这木棍放在竹管内,再粘在一起。”张阳解释道,原来在这个年代,还没有胶水这个词啊。 “这好说,刚才洗鱼,我已经把鱼的内脏收集起来了,熬一熬,就能粘住了。”士信说道。 很快,粘稠的『液』体就出来了,看那样子,的确很有粘『性』。 张阳细心地将它抹在木棍头上,然后『插』入竹管有小孔的一头,堵住了竹管这端。 一会儿,胶就干了,张阳试了一下,还很结实。 “走,出去试试。”张阳说道。 三个兄弟和李伯升,一起跟着张阳出了门。 在家里是不能试的,一声巨响,会惊动左右邻居,自己制作突火枪的秘密就泄『露』了。要是万一发生了炸膛,自己家那几间破房子就报废了。那就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来到离家五里地的一个小山坡上,四周无人,张阳才停下脚步。 就在这里实验了。 对面一百步左右,竖立起了一个扎好的草人,作为目标。 张阳将竹子的一头的木棍斜『插』在地上。要想击中一百步左右的目标,应该让突火枪的仰角三十五度左右合适,那时里面的弹丸散步面积比较大,杀伤力也不错。 说它叫突火枪,其实叫做微型迫击炮更合适。出枪口的初速度比较低,弹丸根本不会沿直线飞行,弹道弯曲,能否击中目标完全看运气了。 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让它顺着手心溜下来,看着沙子随风飞落,大概是东风三四级左右,风力不是很大,只需稍稍调整了一下迎风角度。 张阳将木棍又向东稍稍动了一下,确认『射』击诸元。轻武器研究多了,这专业知识不能丢啊。 士信,士义,士德和李伯升在一旁看着,充满了好奇。就这一根竹棍,连根弦都没有,能打到一百步远的草人处吗? 张阳心里也没底,毕竟这火器太原始了,可是自己又没有更好的材料。要是有根无缝钢管,最起码也能做出把真正意义上的火枪来吧。现在这个突火枪,其实就是个大炮仗。 从上面的管口处放入纸包包着的黑火『药』,拿一根细木棍捅实了,又在上面放入了一些准备好的豌豆大小的石子。 放入口径正合适的石子,那只能打出一发弹丸,虽然威力大,命中率一定低得可怜。所以张阳的选择是放入许多小弹丸,当作散弹枪使用,弹丸飞过去,如天女散花,就如现代的火箭炮,讲究的是火力覆盖面。 石子是从河底挖出来的,外表比较光滑,在空中飞行的时候,阻力也小点。 竹管的下端已经被开好了一个小口,张阳拿出炸鱼时的捻子,装在了上面。 一切,就都准备妥当了。 “火石。”张阳和后面的几个人说道。 “在我这里。”士信从胸前掏出了火石。 “让我点吧。”李伯升说道。刚才看着张阳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调整角度,他感觉虽然一百步有点远,但命中的机会还是挺大的,所以主动请缨,也顺便过过瘾。早上炸鱼时,那就很壮观了,这次不知是否也很壮观? “好,那就你来吧。”张阳同意了。 武器实验,都是比较危险的。大学里教无烟火『药』课程的董教授,一只眼睛就是在实验事故中丧失光明的。既然李伯升这么主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记住,点着捻子之后,一定要立刻退后两步卧倒。”张阳说着给李伯升做了个示范。 “放心吧,没问题。”李伯升拍着胸脯说道。 张阳和三个兄弟退后到更远的地方。 李伯升拿着火石,点燃了捻子。 和早晨一样,捻子呼呼冒着白烟和火苗,越烧越短。 李伯升看着捻子,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比自己炼出阴阳互补丸来还要激动。那呼呼的火苗,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的目光。 “卧倒!”后面传来张阳焦急的叫声。 “轰!”一声巨响。 一股黑烟包围了李伯升,他慢慢倒下了。 “伯升!”张阳第一个冲上来。 “伯升!”张阳抱起了李伯升的头,他满脸都被熏成了黑『色』。早知道他这么迟钝,刚才就自己点火了。李伯升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伯升!伯升!”士信也过来摇了摇李伯升的肩膀。 “咳,咳咳。”李伯升呛了两口,睁开了双眼。 黑黑的眼珠,还在转动。 “这烟真大,呛死我了。” 浪费感情,自己还以为李伯升被炸死了呢,原来只是呛着烟了。 看来这黑火『药』的配比还有问题。正常的黑火『药』,没有这么大的烟。 “打到了,打到了!”士义跑了过来,兴奋地和张阳说道。 成功了?张阳站起身来,立刻向放草人的前方跑去。 李伯升也站了起来,跟在张阳后面,几个人一起跑了过去。 刚才竖立的草人,此刻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地上,草人各处,都可以看到圆圆的小石头,那是刚才放入竹管内的弹丸,在草人身上嵌得很深。看来,不仅准确命中目标,而且威力还不小。 “哥。”几个人叫着张阳,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几种简单东西的组合,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嗯,我们成功了。”张阳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喜悦,静静地说,“下一步,我们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争取成功解决掉丘义,为被他无辜打死的刘老伯,为被他砍断胳膊的兄弟,为被他凌辱的姐妹,报仇!” 众人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数百万被当作末等人的南人,已经被蒙古人压迫得如同秋天的原野里被晒干的柴草,只要一个火星,就可以点燃。 ------------ 第十章 丘义的末日 山岗上面是棵棵高大的杉树,膝边是横蔓丛生的野草,脚下是多年累积的杉树落叶,软绵绵的。 空旷的夜空,夜『色』幽静,空气清新。一轮冷月,惨淡地挂在夜空。 暗淡的月光下,四个人影,在树林中前行。 最前面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背。一边前行,一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 后面两个汉子,同样的一身短小精悍的打扮,其中一个背着四根管状的东西,手中还拿着把短短的柴刀。 而中间的一个,居然是个身材苗条的少女,体态轻盈,迈着小碎步。白『色』的裙子在山林中飘摇,有点诡异,有点神秘。 “大哥,我们就在这里设伏吧。”中间的大汉突然开口了,正是士信。 “不行,这里太茂密了,不适合我们的突火枪『射』击。”张阳说道。 “哪里才合适啊?” “前面就要到树林的边缘地带了,旁边就是去高邮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前面设伏,是最合适的。” “前面,都说了半天了,也没走到头。” “要不是你一个劲地说要来,我就不带你来了。”张阳淡淡地说道。“你看人家若寒,一个女孩子家,都不怕累,你也不怕若寒笑话。” 张阳抬头看了一眼,若寒其实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一股信念一直在支撑着她,自己一定要为爹爹报仇! 最前面,是李伯升在带路,一言不发,默默地走着。 这次悄悄从盐船上下来,没有多带人,就带了士信和李伯升两个。其实在自己的设想中,只带一个人就行,甚至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但是李伯升和士信抢着一定要来,就把他们带来了。 可是,当从丁溪附近下了船之后,却意外发现,点点星光下,一个矗立在岸边的身影,居然是刘若寒!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行动? 原来在前天商量具体行动的时候,刘若寒又来自己家送野菜,被她意外地听到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在天黑后悄悄不行几十里地,来到自己商议好的靠岸点等着自己,手里,还握着家里那把破柴刀。 张阳脑门子已经冒冷汗了,幸亏不是被丘义听到了,否则自己这几个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前天已经勘察好了地形,本来三个时辰就差不多走到了,可是刚才一不小心走错了路,绕远了。 脚上可能已经磨出了泡,张阳却不敢停下来,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伏击地点,安置好自己的秘密武器。如果晚了,丘义从这条路上过去了,那就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还好,赶到预定的地方,天还没亮。 看着高悬在头顶的月亮,张阳松了一口气。 “我们休息一下。” 大家坐在了地上。 张阳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若寒,就是自己这身体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刘若寒一个弱女子了。 “若寒,没事吧?”张阳问道。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 “喝水。”张阳递过自己的水囊。 刘若寒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喝了几口。 “你这是何苦呢。”张阳说道。 “我爹爹死不瞑目,只恨我刘家没有别的男儿,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丘义伏诛。”刘若寒冷冰冰地说道,月光照在那一张坚毅的脸上,此刻,没有弱质女流,有的,是巾帼美人。 天渐渐亮了。 几个人开始做着准备。 清晨淡淡的薄雾让张阳担心不已,火『药』一旦受『潮』,效果会大打折扣。 还好,随着太阳的升起,薄雾渐渐散去。 中间是一条容几匹马并行的大道,这也是白驹盐场通往高邮府的必经之路。两旁就是苍翠的树林,将自己的突火枪安置在路边的草丛里,跟本看不出来。 四只突火枪,每旁两只,间隔五步距离,仰角也被张阳仔细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样就形成了交叉火力,等丘义进入『射』程,四枪齐发,一定要将丘义轰下马来。 为了以防万一,在突火枪的后面,还布置了一道绊马索,万一丘义侥幸逃脱火枪的『射』击,还留给他最后一个点心。 反复确认后,张阳细心地给四个突火枪全部装上了黑火『药』,捣实,再装小石子,捣实了,装捻子。 刘若寒还是第一次见到突火枪,见到装填的过程,有点不明所以。 “士诚哥哥,就这么一个小竹管,再加上黑土,能成吗?” “可别小看这点黑『色』粉末,上次吃的鱼,就是它的功劳,一会儿你就看到了。对了,火石你装好了,一会儿我发信号,大家一起点燃。” “嗯,知道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丘义来了。”士信从树上滑下来,小声说道。 “快,回到各自位置。”张阳说道。 既然有四个人,那就一人点燃一个突火枪的捻子,一声巨响,就完成了。 张阳俯身在草丛中,披着几片大树叶子编织成的披风作为保护『色』,自己的白『色』衣服,在这绿『色』的草丛中太显眼了。任凭草尖挠得自己痒痒,一动不动。 一匹马渐渐进入了视野。 浑身铁青,马鬃飞舞,四蹄矫健,尾如瀑布。马上的骑手,身着短长袍,头戴笠子帽,腰跨弓箭和刀,手拿马鞭,虎虎生威。 正是丘义。 蒙古人马上得天下,虽然到了中原奢靡沉醉,但是毕竟是一个马上民族,看那控马的姿势,看那精湛的骑术,即使到了战场上,也是一名令人生畏的战士。 只是,张阳压根就没打算跟他刺刀见红。御敌千里,杀人千万而自身毫发无损,这才是自己追求的境界,自己可是有着领先这个时代近八百年的科技知识。 骏马越跑越近,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草丛里,传来一声低低的蟋蟀叫声。 士信,李伯升和刘若寒,立刻用火石点燃了捻子。 捻子哧哧作响,冒着细小的火苗,烧进了竹筒里面。 “轰。”四支突火枪一起轰鸣,黑烟笼罩在竹筒周围。 糟糕,应该立刻卧倒,脸肯定被熏黑了。 “嘶---”从没感受过天崩地裂的声音,跨下的马立刻不安起来。 随后,丘义就感觉到身体上仿佛被无数个小虫叮咬,疼痛,无比的疼痛。 “啊…”丘义大叫一声,跌下马来。 而平时驯服的马,仿佛发疯一样,向前飞奔。 疾行了几十步,突然,前腿受阻,摔在地上,前腿双双折断,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左眼流出红『色』的『液』体,刚才的『射』击,眼睛也受到了伤害。 丘义躺在地上,低低哀号。 肯定是中了暗算,被暗器『射』伤了,可是,哪里来的暗器,这么大的威力? 透过模糊的眼帘,眼前出现了几个人。 几个大汉,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刀。 “丘义,你杀了我爹爹,我要为他报仇!”一个声音传来,虽然冰冷,却很熟悉。 是刘若寒,丘义终于认出来了。 使尽全身的力气,丘义吐出几个字:“我是大汗的族人,我们黄金族,即使杀了你们南人,也只需要赔偿一头驴。而你杀了我,是要被屠灭九…” 话还没说完,刀光一闪,一颗人头,骨碌了好远。 “爹爹,女儿为你报了仇,你可以安息了…”刘若寒眼中饱含泪水。 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杀了丘义,自己的爹爹,还是回不来了。 刚才的一刀,已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刘若寒感觉自己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张阳和李伯升也是一样,毕竟这是第一次杀人,虽然这个人身上血债累累,但他毕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蒙古人。 张阳先反应过来:“我们马上把尸体处理了,否则被人发现,就有麻烦了。” 旁边就是茂密的树林,找个地方埋了,一百年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把刀不错,我拿了。”士信已经去摘丘义身上的佩刀。 “不行。”张阳说道,“他这把是官兵才能使用的官刀,如果我们拿了,被人发现了,肯定会惹麻烦上身的。” “可惜了,这刀能卖几两银子。”士信嘟囔道。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糟糕,有人来了。 怎么办? “快走,被人发现我们在这里,肯定会被怀疑的。”张阳当机立断。 “尸体呢?” “留着吧。”张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几个人收起『插』在地上的突火枪,进入了旁边茂密的树林。 ------------ 第十一章 发现赤铁矿 两匹马缓缓前行。 这是两匹高头大马,浑身的『毛』发油光发亮。那冒着粗气的鼻孔,不时嘶鸣一声。四蹄坚实地踏在地上,拉着后面的的马车。 两马一车,车也非常大气。全部用柳木拼接而成,上面雕刻着美丽的花纹,车顶是一面小旗,迎风飞舞。 车辕上面,坐着一个彪形大汉,挥动着手中长长的马鞭。 马车后面,跟着七八个中年壮汉,穿着普通的长袍,只是那眼神中的凶恶,让人绝对不敢看第二眼。有的挎着腰刀,有的挎着弓箭。 这哪里像家丁,简直就是一只小型军队。 转过弯来,忽然,“吁。”车辕上的大汉拉紧缰绳,止住了马儿前行。 “冯七,怎么不走了?” “老爷,前面路上有具尸体。” “真扫兴,怎么出门就遇见死人啊。”随着不满的话语,马车的车帘被撩起,一个神态矍铄的老者,走下马车。 此人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岁上下,身材瘦削,面容清瘦,头发乌黑。一对三角形的小眼睛,颌下一撇稀疏的胡须,穿一件质地精良的长袍,头上戴了顶瓜皮帽。 “老爷,您出来了。”冯七恭恭敬敬地说道,赶紧放下马车的小踏板。 刘老爷,刘子仁,是丁溪的大地主,名下良田千亩,家中庭院深深,妻妾成群。 江南历来都是粮食主产区,粮食收益很高。可是,最近这几年总是灾荒连连,从十年前黄河泛滥,沿岸几十万人论为难民,直到去年,宰相脱脱才组织起民夫修理河道。可是,农夫们在修理河道时,居然挖出一块一只眼睛的石人,背面还刻着:石人一只眼,挑动天下黄河反。韩山童和刘福通起义了。 这里的淮河流域,经历的严重的瘟疫和旱灾。不少佃农减少,地租收不上来。有的佃农还跑去投奔了起义军。 这和自己无关,只要种自己的土地,就得给自己交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次从兴化城回丁溪,就是去收租的。不交租?那就拿你家里的女儿老婆抵债吧。 好看点的,就留给自己用,长得丑的,直接卖给兴化城里的其他地主家。 因此,特意将自己家中的家丁都带来了,有这一队人在,哪个佃户敢不乖乖地交租? 刘子仁下了车,远远看了一眼,穿着官衣,腰间的弓箭和佩刀还在,明显是个官府差人,怎么在这里被杀了? 难道起义军打到这里来了? “上去看看。”刘子仁和冯七说道。 “是,老爷。”冯七跟着刘子仁,这些年已是什么事都做过,收租,打人,抢人,甚至,杀人,自然不害怕一具尸体。他就是刘子仁一条忠实的走狗。 走上前去,这具尸体全身有无数个小孔,还在渗出鲜血,脖子上面,是一大滩血迹,头已经飞到了一边。 他用脚踢了一下脑袋,翻过来,怒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冯七大吃一惊,此人自己认识,正是白驹盐场的丘义! “老爷,是丘义。”冯七过来说道。 丘义?白驹盐场的丘义?刘子仁也是吃了一惊,死的居然是个蒙古人。 这丘义自己认识,平时也是个好狠斗勇的人,武艺精湛,尤其是拉弓『射』箭,向来箭无虚发,寻常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他怎么在这里被人杀了? “老爷,血迹还未干,看来人还没走远,我们要不要?”冯七说道。 “算了,让六子回兴化报个信,让那些官差来处理吧,能把丘义杀了的人,身手一定不错,你们去了,说不定会吃亏的。”刘子仁说道。 笑话,那些官老爷,个个如笑面虎,只知道往自己口袋捞银子。收自己的孝敬钱不动声『色』,办起事来却个个拖拖拉拉,这些手下是自己养着给自己卖命的,要是因为这出了意外,肯定得不到任何补偿。赔本的事情,刘爷我可不做。 “六子,你回去给县老爷报个信。” (元朝各州府县的长官均称达鲁花赤,太过拗口,故通俗称其为县老爷,知州府台好了。) “是。”几个大汉中的一人,转头向来路走去。 “绕过去,我们接着收租去。”刘子仁说着上了马车。 “驾!”冯七拉了拉马缰绳,挥动马鞭。驾车绕过尸体,若无其事地前行。 树林中,几个人轻吁了一口气。 好险! 那几个彪形大汉要是进入树林中,自己这几人没有武器,火『药』都用尽了,跑也跑不过人家,那时就危险了。 张阳忽然感觉手心里软绵绵的感觉,低头一看。 “对不起。”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和刘若寒的手握在了一起。 刘若寒的脸也红了,手放开了,可是手心还是温暖的。 刚才跑进树林的时候,张阳担心刘若寒跑不快,也没想太多,拉着她的手,向树林里面跑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慌『乱』。不知不觉中,两人有一种生死相依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若寒? 士诚哥,你帮我报了仇,从此,天涯海角,若寒都愿意陪着你。 “哥,你看这是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憧憬。 张阳低头看去,士信的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腰牌,晃来晃去。 “通行腰牌?”张阳认了出来。 这腰牌,自然是刚才士信从丘义身上顺来的,腰刀不让拿,士信不肯放过,随手拽下了挂在腰带上的腰牌。 有了腰牌,以后去各地贩卖精盐,就不用再担心受到城门守卫的严密盘查了,也不用再用官盐做掩护了,穿着自己那套特制的褂子,塞满了盐包,亮一下腰牌,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这些竹管呢?”李伯升问道。 张阳接过来看了一下,这次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装得火『药』有点多了,其中一根竹管,已经有了很深的裂纹,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张阳眉头深皱,竹子的强度太低了,用来做火枪,只能解决一时只需,要想在这个『乱』世中自保,没有合适的武器是不行的。 突然,他目光停留在了李伯升的手掌中,那里握着一块暗红『色』的石头。 “你手里那个是什么?”张阳问道。 “刚才跑着跑着,踢到一块石头上,绊了一跤,我一看,这石头颜『色』很奇特,应该是块赭石,回去了试试能炼出点什么来不能,你也知道,我比较喜欢炼丹…” 张阳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块石头,表面呈鳞片状,布满了樱红『色』的条痕。光泽有些暗淡,但那暗红的颜『色』,吸引了张阳全部的注意力。 这不就是赤铁矿吗? “这里地下也是。”刘若寒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一模一样的颜『色』。 “士诚哥哥,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了,有了这石头,我就能炼出铁来,有了铁,我就能造出枪来,有了枪,在这个『乱』世中,我就有了自保的能力,说不定,还会有一番大作为。 “哈哈…”张阳忽然仰天长笑,树林中,惊飞无数小鸟。 ------------ 第十二章 泰州城(一) 出了树林,张阳和刘若寒分了手,刘若寒得赶回家里,张阳带着士信和李伯升得赶回盐船。 “士诚哥哥…”刘若寒的眼中,『露』出了几丝不舍。 “赶紧回去吧,注意,绕一个弯,从北面回去,别让人发现了。”张阳嘱咐道。 “知道了…”若寒低下头,捏着衣角,心头那两句滚烫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张阳他们三个,已经大踏步地走了。 虽然风很缓,但是运盐船还是能航行出几十里的,他们必须在天黑时赶到下一个地点:东台,才能顺利登上船,与船上的士德士义他们汇合,这次行动就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然,也不算圆满,虽然没有被人发现,可是丘义的尸体,已经摆在了道路上,被人发现了,官府肯定会知道丘义是被杀了。 不过这样也好,丘义作恶多端,在盐场横行霸道,方圆几十里恶名远播。大家知道他被杀了,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被谁杀的,如果找不到真凶,肯定会赖在白莲教头上,这已经是官府的一条惯例。 反正外面闹得很凶,上次在平江城看到的追捕红巾军逃犯的告示,他们不就都是白莲教吗。 几个人加快了脚程,来回近百里,这可算得上是强行军了。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走的都是曲折的小路。 中途休息,吃了几口随身携带的大饼,喝了点水囊里的水,就算是野餐了。 掏出那块石头,张阳又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 “哥,不就一块石头吗?有那么好看?”士信好奇地问道,看刘若寒也没有那么专注,这块石头有那么大的魔力? “当然了。”张阳随口说道,“这块石头,对我们来说,有重大的作用。”张阳不便多说,内心的喜悦却是溢于言表。 脚上早就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腿也早就酸软了,但是三人还在不停前行。 终于,赶到东台的时候,天还没黑,远远就看到盐船上那迎风飘舞的小旗子。 “大哥,回来了。”士德前来迎接。 “嗯。”张阳上了船,立刻躺在了甲板上。 “累死我了!”士信也倒在了一旁。 “大哥,到船舱里歇息吧,我们还得两天才能到泰州,看样子要起风了,应该会快点。”士义说道。 “好。”张阳站起了身子,走下船舱。 船舱里都是一担担的官盐,在张阳眼里,这就是一笔笔的银子,每个里面,都有一个裹好的小包,五两精盐。 这次要打开泰州生意。 有了那块腰牌,以后就方便了。这也算是这次的一个意外收获吧。 果然,入夜后,东风猎猎。有了风,盐船就有了动力,可以很快到达泰州了。 过了东台,盐船驶出运河,顺着一条小河,直达泰州。 南方自古就是水乡,这里水网遍地,用船运输,比陆地上快多了,这种盐船不是很大,长也就十五米左右,宽两米上下,吃水半米,因此,各种小河也可以来去自如。 在劲风的吹动下,第三日上午,盐船就来到了泰州。 泰州,又称海陵,也算是长江北岸一个比较大的城市,与扬州毗邻,律属扬州路。 天空淡淡地飘着几朵白云,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中,巨大的城池显示出一种强大的气势。浮于淮泗,浩然天波,海**于乾坤,江城入于泱漭。 那护城河里的潺潺流水,波澜不惊。 城门口,几个元兵懒懒散散地站在一边,举着长矛,跨着腰刀。 凡是入城的,一律交五文钱的入城费,全部上缴录事司。而实际上,由于进城人数无法统计,大多数卫兵都会中饱私囊,因此,这个小小的城门洞,也是一个肥缺。 这些事务,还是张阳来应对,自己是纲司牙侩,这个运盐队伍的小头头,这些事都得自己处理。 张阳早就轻车熟路,带着众人,挑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扁担,向城门洞走去。 “站住!”一看来了生意,几个元兵立刻来了精神。 “几位军爷,我们是高邮白驹盐场的运盐工,来泰州送盐,这是文书。”张阳说着,递上了白驹盐场的文书,顺带着把入城费也递到了军爷手上。 “走吧,走吧。”检查文书没有问题,又得到了钱,自然就放行了。 和上次一样,兵分两路。张阳带着士信到处推销自己的精盐,士德带着其他人去给盐商送盐。 “这位姐姐,府上可需精盐?”敲开一家大户的侧门,里面出来一个亭亭玉立的丫鬟,士信立刻讨好地兜售自己的精盐。 “去去去,看你这穷酸打扮,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说着,两眉一挤,小碎步迈了回去,关上了门。 这丫鬟看起来楚楚动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尖酸刻薄?士信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去下一家。”张阳说道。 为富不仁,势利眼,以貌取人,这种人张阳原来见多了。开拓市场是最难的,一旦开拓成功了,那钱就会大把大把的来。在自己那个时代,拥有一张会说话的嘴,会察言观『色』,洞察人心,善于抓住顾客心理的业务员,那可是个香饽饽。 “让开,让开。”随着几声喊叫,几匹马飞奔而来。 马上是一个个凶悍的蒙古人,两个绕成大环的鞭子随着身体的颠簸上下晃动,鞭子抽在马上,马撒开蹄子狂奔。 路上的一个老翁,挑着一担柴,来不及躲闪,马匹已经奔到眼前。 眼看马就要撞来了,张阳和士诚赶快上前拉了两把,将他拉到了一旁。 “老伯,没事吧?”士信问道。 马上的人,丝毫没有减速,哇啦哇啦说着,扬长而去。 老人颤巍巍坐在石头上,说道,“感谢二位壮士相救,否则老夫老命休矣!” “他们这么骑马,不怕撞人吗?”张阳悻悻地说道。 “撞就撞了,他们是蒙古人,即使踩死了我们南人,也只是赔头驴而已。”士信望着马消失的方向,气愤地说道。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公。 正说着,旁边的门又开了。 刚才的那个刻薄丫鬟,怒目圆睁:“怎么你们又在此聒噪?” 忽然,她不说话了。 “爹爹。” 中间的那个老人,正是自己的爹爹,自从半年前来到这里,还没有回过家呢。 “小凤,自从进了这个大院,你怎么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千万不要学那些为富不仁的财主。要不是刚才这两位壮士,你爹爹我就要命丧马下了。” 小凤连忙向张阳和士信做了个万福:“谢谢二位壮士相救。” “不客气。”张阳说道。 “爹爹,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砍了一担柴,挑到城里来卖,买主让我把柴送到这里来。”老伯说着,咳嗽了两声。 “爹爹,这是我这几个月的工钱,您拿着回家吧。” 士信看了一眼,立刻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上好的精盐,一百文一斤。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知道了,你们跟我进来来吧。”小凤说道。 又一户搞定!张阳暗喜,这士信,越来越有做生意的能力了。 ------------ 第十三章 泰州城(二) 青砖高墙,金『色』的琉璃瓦,檐尖还有小狮子,庭院深深的大户人家,锦衣玉食,纸醉金『迷』。 在宋朝商业就开始发达了,到了元朝,虽然朝廷不把南人当人看,但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和朝廷还是关系比较密切的。 街市上可以看到各种茶叶、丝绸、瓷器的店铺,也有许多『药』铺、酒楼、裁缝店,打扮得体的大户人家小姐,漫步街头。 而在曲曲折折的小胡同里,大杂院中,在不被人注意的各个角落,那破旧的老房子里,生活着衣衫褴褛的普通人。 张阳在路过的时候,非常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卖农具的铁匠铺。 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张阳非常好奇。正所谓千锤百炼,所有的铁器,都是这样一下一下敲打出来的。 张阳迈步走了进去,来自现代的他,自然知道钢铁的冶炼过程,也知道金属加工工艺,冲压,切削,全部都是机器制造,而古代这种打铁的方式,应该属于热锻,比较陌生。 走进小院,就看到院子当中有一个小炉子,上面正呼呼地冒着火苗,旁边是一个忽闪忽闪的风箱。 一个壮汉,光着膀子,左手用铁夹子夹着铁块,右手抡着大锤,每一下下去,就有一股火星溅了出来。 壮汉砸了几下,红光渐退,又将铁块夹回了火炉子上,重新加热起来。 还有一个小男孩,可能是壮汉的儿子,看那样子,也就六七岁,穿着普通的汗衫,看到铁块放入火中,就开始拉风箱,加热。 烧红了,壮汉接着用大锤敲,逐渐形成了一个弧形,逐渐看清了形状,是把割草用的镰刀。 “哥,走吧,打铁有什么好看的。”士信在后面说道。 这时,打铁的男子也回头发现了张阳。 “请问,二位有何贵干?”打铁的男子说道。 “我们来看风景。”士信说道。 “我想打造一件东西,不知需要多少文钱?”张阳问道。 “打造什么?只要不是兵器就行,刀枪这里是不能打的,否则官府会治我的罪的。”打铁男子说道。 拿丘义的腰刀你不让拿,又来这里打兵器,人家还不敢给你打,士信有点抱怨地想到。 “我想打一根竹管形状的铁管,能打吗?”张阳问道。 “什么?”士信和打铁男子都有点惊讶:“你打那个做什么?” “打根铁管应该不算兵器吧?”张阳说道。 “嗯,这个不算,不过…” “不过什么?”张阳问道。 “打根铁管太麻烦了,得把铁块先敲成薄铁片,再卷起来,太费事了,这工钱…” “多少?”张阳问道。 “得二两银子。”男子一边说,一边看张阳的脸『色』。 “这么贵?”士信说道,“你这也太坑人了吧?最多给你五百文。”士信这些天来,已经把讨价还价的本领掌握得很到位了,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 “这是一两银子。”张阳说道,“先给你一半订金,剩下的等我来拿铁管的时候再付。” 打铁男子惊讶地看着张阳把银子放到自己手上,不是自己要价高,而是这打铁管的技术太难了,自己这打铁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只会打些农具,偶尔打把柴刀什么的,这个铁管,还真不会打,刚才漫天要价,只是想把对方激走而已。 接过银子,他用牙咬了咬,不错,真的是银子。伸手放入自己胸前,打铁男子带着微笑说道,“放心吧,一定给你打好。” 反正已经收了订金,那自己就试一试吧。 “我这铁管,一定要薄厚一样,半寸粗,三尺长,接缝一定要接好了,做得好,我再给你加半两银子,做不好,我就不要了,这订金你也再还我。”张阳漫有条理地说道。 “好的,放心吧,我这手艺,在泰州城是出了名的。” “那我过几天再来。”张阳说道。 “好的,您慢走。”打铁男子陪着笑,说道。 出了打铁铺,士信抱怨道:“哥,你花二两银子,做个铁管子干吗啊?” “玩,”张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玩?有这二两银子,我们能买多少斤米吃啊?做个铁管子玩?亏你有这心情!要不是他是自己大哥,士信真想狠狠地训他一通。 “闪开,闪开。”后面又传来一阵吆喝。 张阳和士信立刻闪到路边。 两列元兵,斜举着长矛,向前跑去。 后面一人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显然是个小头目,在后面喊道:“快点,快点。放跑了反贼,每人二十军棍。” 元兵向前接着跑去,然后包围了一座院子。 “大人,红巾军的密探就在里面。”旁边跑出一个汉人打扮的男子,鼠眉鼠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和骑马的头目说道。 “撞开门,进去,抓活的。”头目吩咐道。 门很快就被撞开了,一个元兵呼喊着冲了进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人头已经轱辘到一边。 原来门后面藏着一个大汉,头裹一块红头巾,挥舞着大刀。 “今天爷爷杀了你们几个鞑子,死而无憾了。哈哈。”说着,挥刀冲了出来。 看那大汉,虽然只有一人,但是毫不畏惧,大刀伴随着呼呼风声,向旁边最近的两人砍去。 “啊…”又有一个元兵的肩膀被砍了下来,在地上疼得打滚。 头目在马上暴怒。 “结阵,结阵,将他围起来。” 两边元兵平举长矛,闪着金属光泽的矛尖对着中间的大汉。 大汉顿时处于劣势,刚才出其不意,杀掉两人,但是对方一旦结阵,长矛太长,自己根本冲不到对方面前,而对方可以用长矛,轻松地将自己刺死。 头目一看将反贼困在中央,从腰中拿下弓箭,搭上三支羽箭,拉开长弓,嗖嗖嗖三声,箭簇飞了过去。 蒙古是一个马上民族,弯弓骑『射』的技术无人能敌,而现在只是静止着『射』箭,更是箭无虚发。 大汉用刀勉强挡飞了一支长箭,另外两支,嗖嗖『射』入了他的身体。 一支『射』到了胳膊里。 “咣”的一声,手中的大刀掉到地上。 另一支箭『射』到了腿上,大腿无力敌弯曲了下来。 那手,仍在『摸』索着刚才掉下去的大刀,慢慢够到了刀柄。 无数枪尖,已经指到了咽喉上。 “你是何人?”头目放回弓箭,冷冷地问道,看着眼前的阶下囚。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郭将军手下的千户,汤和。”大汉目光仍旧炯炯有神,毫无畏惧敌看着眼前的元兵头目。 “不对,他不是汤和!”这时,旁边那个鼠眉鼠眼的男子说道。 “窦四,你这个叛徒!”大汉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早说了,不要跟朝廷做对,我们一起为朝廷效力,你就是不听,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他恬不知耻地说道,“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会在府尹大人那里为你求情,你也是一条汉子,可要看清形势啊。” “后面有人跑了!”远处传来元兵的喊声。 “啊!”“啊!”只听两声惨叫。 男子已经被砍成了两半,大汉也被长矛扎了好几个洞。 原来,刚才趁着所有元兵的注意力被转移,大汉一跃而起,使尽全身气力,临死前猛力一击,将眼前的叛徒一劈两半。 元兵反应过来,长矛攒刺,将他也捅翻在地。 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头目没有任何表情,“走,快追!” 看着官兵远去,四周胆子大点的百姓才敢过来,看着头上的红头巾,就知道是红巾军了。 “又是红巾军,最近红巾军闹得很凶啊。” “是啊,又是赋税,又是徭役,咱们都没法活下去了,蒙古人从来都不把咱们当人看,还不如参加红巾军呢,至少能吃顿饱饭。” “嘘,小声点。”另一人说道,“让人听到,你会被抓起来的。” 夹着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张阳和士信退了出来。 “哥。”士信说道。 “我们出城吧,回去再说。”张阳说道,反正自己的盐都卖完了,这要是搜捕反贼,关了城门的话,就出不去了。 (昨天的三万字不算,每天两更,绝不食言,今天第一更送到!求票票,求收藏!) ------------ 第十四章 救人 与士德士义等人汇合后,运盐队立刻出城。 几个人才刚出城门,就听到有一队官兵起着马跑了出来。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里面有红巾军的千户。”随着喊声,一群元兵,风驰电掣般地飞奔而出。 “这年头,真是兵荒马『乱』的,北有刘福通,西有郭子兴,南有徐寿辉,据说都是红巾军,这大元朝,不知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吕珍说道。 “别『乱』说话。”张阳看着满不在乎的吕珍,“还在泰州的地界上,要是有人把你说的话传给了知府,我们这几个人都得被杀了。” “就是,你自己想死就跳河去好了,别连累我们。”士信也洋洋得意地说道。“不过凭你的水『性』,估计也淹不死你。” “别说了,我们赶紧回船上去。”张阳制止住了士信。虽然大家都是说说而已,但是祸从口出,回到船上就保险了。 一行人来到船上,将扁担放下来,松了口气。 “开船!”张阳说道。 士德和士义两人一起使尽,将沉重的铁锚从河底提了起来。 李伯升解开拴在岸边木桩上的绳子,那竹竿使劲推了一下河岸,船身开始缓缓移动。 潘元明,潘元绍两兄弟在甲板上将桅杆上的帆升了起来,船帆吃了劲,立刻鼓得满满的,船身跟着开始加速了。 “回去是逆风,我们航行得会慢一点。”士信感觉到风向不对,来的时候顺风,回去的时候就逆风了。 和上次一样,张阳给了每人一百文钱,这次走得匆忙,没有在泰州城内给大家,让大家可以买点东西带回来。 这次卖私盐,赚了十几两银子,除去分给大家的,和在铁匠铺里的订金,还剩下十两银子,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但是张阳还不满足,等着销路打通之后,自己就该扩大生产规模了,这样利润会翻倍上涨。 还有,口袋里那块铁矿石,也是一个发财的好方法。这到处都是红巾军,到处都是战争,这武器的消耗肯定很厉害,自己要是用现代的方法,大量地炼出铁来,卖给红巾军,既能打击元朝的统治,又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真是两全其美。 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军火生意绝对是赚钱的大生意。美国人卖给别国武器,从来都是在本国装备价的基础上后面多加两个零的。自己国家出口到别国的轻武器,倒是没有加零,只是将人名币换成了美元。 军火,绝对暴利。 但是,自己一定要有那个能力。首先,做盐铁的买卖,可是杀头的罪名,自己要有能力自保才行,否则,有钱赚,没命花,那还是白干。其次,要有足够的人手,凭现在这十几个人,那还不得累死,哪个大公司,没有个成百上千的员工啊。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喊道:“水里面有人。” 张阳抬头一看,士信,李伯升两人正用手指着水面。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张阳看到了上面漂浮着一个灰『色』的东西,还在动,应该是个人。 那人也看到了盐船,奋力游了过来。 渐渐对方游近了,大家吃了一惊:对方的背上,还『插』着一根箭,箭尾的羽『毛』,还在风中摇晃。 大家隐隐猜到,对方是在泰州城里的逃脱了的红巾军,也就是说,是朝廷的通缉犯了。救,还是不救? 大家要是不救,这个人必死无疑。要是救了,说不定会惹祸上身。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张阳。 “拉他上来吧。”张阳说道。 除了自己的盐船,四周没有别的船只,现在将他救上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对方可能是那个红巾军的千户,也算是高层领导干部了,应该从他口中,能够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在这个年代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任何信息流通的渠道,自己现在掌握的一点信息,都是百姓流传过来的,经过无数人的口传,早就变了味了。 无论何时,信息都是最重要的。 湿淋淋的一个男子,被拉上了船。 虽然是躺在了船舱里,也能看到此人非常魁梧,身高八尺有余,(古代一尺约23.5厘米)相貌堂堂,两支胳膊,孔武有力,只是背部一片血红,『插』在身体里的箭矢,让人有点胆战心惊。 男子看了一眼四周,几个人围在自己身边,看他们的服饰,应该也是运盐的盐民,刚才也看到船头飘着的盐船旗帜了。 “谢谢各位相救,大恩不言谢。”男子说着,又咳了两声,吐出一口水。 刚才为了躲避追兵,不得不跳下河,还是又挨了一箭,游了半个多小时,早已经脱力,只是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自己,现在被救上船,感觉全身顿时虚脱了。 “哇,那箭扎在身上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帮你拔出来?”士信怪腔怪调地说道。 男子翻起身子,坐了起来。 血还在不停地流下来,男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多谢,请帮我把箭拔出来。”男子说道。 士义已经从后舱找来一块『毛』巾,卷了两卷。 “张开嘴。”士义说道。 男子张开嘴,士义将『毛』巾塞进男子嘴中,这样可以防止过分疼痛将舌头咬断了。 “咬紧了。”士义说道。 “我来!”士信对这倒是跃跃欲试。 大家看了士信一眼,这家伙,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拿人家找乐子。 “小心点,速度要快,要准,一下抽出来。”士义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闪开点。”士信说道。 士信站在男子的背后,两手握着箭杆,说道:“准备好了吗?我要拔了。” 男子点点头。 士信两手同时用力。 “啊…”虽然咬着『毛』巾,还是听到了男子喉咙里那疼痛欲绝的声音。 “啊…”士信也是大叫一声,刚才拔出箭头的一瞬间,血喷了他一身。 箭头是带着倒钩的,这一拔出箭头,连箭头附近的肉也一起翻了出来,让人不忍心再看。 男子也是几乎就要晕过去了,士义取下他嘴里的『毛』巾,他已经虚弱得马上要倒下。 用手指了指胸前,说道:“这里有金疮『药』…” 还没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喂,醒醒!”士信拍了拍他的脸庞,没有反应。 士信从他胸前『摸』了『摸』,有几两碎银子,还有一个小瓶。顺手全掏了出来。 拿出小瓶,“给他敷上『药』。”转手就要将碎银子装起来。 “把银子还给他。”士义说道。 虽然士信动作比较迅速,瞒过了旁边几个人,但是却瞒不过扶着受伤男子的士义。 “我把他救上来,又给他拔了箭,就当是工钱好了。哪有白干活的呢,是吧?大哥?”士信问张阳道。 “还给人家。”张阳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救治男子的过程,这个男子不愧是一条好汉,那样的剧痛都能够忍受,这男子一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能为己所用,那就太好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张阳开始训斥士信,“我们卖盐赚钱,这是我们的本事,如果你这样拿人家的钱,和偷有什么区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士德在旁边接过金疮『药』,敷到了他的伤口上。 金疮『药』效果很好,血马上就止住了。 “好,死不了了。”士信说道。 张阳却摇了摇头,他知道,取出箭,止血,这仅仅是第一步,最重要的,那是防止伤口感染! 刚才他在水里面泡了那么长时间,伤口一感染,就会发炎,在这个年代,可没有青霉素,一旦发炎,那会要命的。 张阳看着躺在船舱里的男子,有些担心。 (正在码字中,今天还有第三更) ------------ 第十五章 伤口发炎了 果然,入夜后,一直在船舱中昏睡的男子传出了一声哼哼。 张阳突然惊醒,坐了起来。 点起马灯,就着昏黄的灯光,走到男子的跟前。 这个年代还没有煤油,马灯只是一个小瓷碗,里面放着豆油,烟特别大,还不亮。 张阳『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烫。 发烧了! 发烧,就是伤口发炎的症状。 “哥,他怎么了?”士德也醒了。 “他的伤口可能发炎了。”张阳说道。 “啥?发什么?”士德问道。 张阳这才想起来,这发炎可是西医的说法,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发炎这个说法。 “就是伤口可能会化脓了,引起发烧。”张阳解释道。 “是吗?我看看。”士德说道。 张阳高举着马灯,士德将男子的背部衣衫撸起来,果然,已经止血的伤口处,微微泛红,还可以看到里面隐约有青『色』的东西。 “嗯,很可能明天就会溃烂了。”士德说道。 伤口溃烂,那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能否愈合,那就得看每个人的造化了。有时,会不得已截肢,但是现在溃烂的是背部,总不能把背部以下全截掉吧? 怎么办?两人对视了一眼。 “把他扔河里算了。”旁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士信,你这臭小子,怎么能说出这么没同情心的话来?这可是一个人啊!”士德气愤地站起来,就要教训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三哥,我说着玩而已,别和我当真。”士信赶忙辩解,“唉,祸从口出啊。” “说吧,有什么好办法?”士德问道。 “不知道。”士信说道。 “你!”士德对这个弟弟真是没办法,平时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有一个办法。”张阳说道。 “什么办法?”两人问道。 “他之所以伤口会化脓,因为里面有不该有的东西,比如箭头生锈了,铁锈还留在里面,我们需要把他的伤口再扒开,用盐水将里面清洗干净,再用烧酒消毒,最后再涂上他的金疮『药』。”张阳说道。 “什么?”两人有点吃惊。 伤口好容易不流血了,再割开重新洗干净?这不是折磨人吗?两人又不好意思反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问问他同意不同意。”士德指了指躺着的男子。 “喂,我们要重新给你开刀。”士信蹲下,晃了半天,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三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兄弟,对不住了。”士信说道,“早知道你这伤口会化脓,那就一次给你清洗好了。”说这话时,倒是真心而发。 船上需要在后舱做饭,因此,海盐,烧酒什么的倒是有点。烧酒是这次去泰州城,李伯升买来的,没有来得及喝,反倒先用在处理伤口上了。 张阳跟着翻了半天,只翻到一把菜刀,用这菜刀给他重新划开伤口?这也太夸张了吧? “要是有把尖刀就好了。”张阳自言自语道。 “哥,用我这个。”士信从腿肚子上抽下一支尖刀。 刀身七寸左右,两边开韧,做工精细,隐隐发着蓝光。 “这刀从哪里来的?”张阳问道。 “买的。”士信敷衍道。 “胡说,这种刀是禁止买卖的,再说了,你哪里来的钱买?”张阳问道。 翻身拿过刀刃,就发现刀柄上刻着丘义两个字。 “你这不长眼的畜生,会把我们害死的。”张阳气愤至极。“腰牌拿来还行,它是通用的,没有特殊标记,这把刀上面可是刻着丘义的名字的,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知道丘义是我们做掉的,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带你去办这件事。你给我好好反省!” 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大哥发这么大的火,士信一时呆了。一把刀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大哥,算了吧,士信也不知道上面刻着字,再说,刻着的字咱也看不懂啊,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字是丘义呢?”士德劝阻着,却突然想起点什么,兄弟四人,谁都不识字啊。 “我当然懂了,”张阳说道,“我做纲司牙侩,自然需要看懂文书了。”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后世来的吧?还好自己懂点繁体字。 “大哥,以后我一定听您的吩咐,绝对不做多余的事。”士信也承认错误了。 “好吧,下次注意点。”张阳也缓了口气,“不过,也亏有了这把刀,给他处理伤口方便点,一会儿处理完了,这把刀要立刻扔到河里。” 拿着需要的东西,三人再次回到前舱。 睡觉的都已经醒了,大家都在好奇地看着张阳。士诚哥不但能说会道,领着大家赚钱,还居然会医术! 除了在泰州那样的大城里面,贫苦的乡下,郎中是很少的,毕竟看病是要花钱的,而乡下人穷,而且大部分郎中的医术都是祖传下来的,其实这个年代的每门手艺,都是自己家祖代相传,可不会随便让别人学去。 大家睁大了眼睛,盯着张阳。 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张阳暗想,尤其作为大家的大哥,可不能丢人。 张阳先把尖刀放在炭火上面,反复仔细地烤着。 炭火是从后面做饭的土炉子里面掏出来的,火还没有熄灭,又加了几块木炭,着得很旺。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消毒。”张阳说道,“刀子上有细菌,如果不把它们杀掉,一会儿会导致他的伤口接着感染的。” 众人一脸茫然:好深奥! 刚才有点专心了,嘴里怎么可以说出与这个时代不符的话来,张阳暗暗提醒自己,可别被别人看成怪物了。 刀子反复烤了三遍,张阳拿着刀子,来到男子旁边。 衣服已经又被大家拨开了,大家也都隐约发现,他的伤口不乐观。 张阳小心地用刀子划开已经开始愈合的外皮,里面『露』出青『色』的汁。 这么快就发脓了,看来要不是自己发现得及时,这一大片全得溃烂掉,张阳暗想。 他含了一大口酒,“噗!”向伤口上喷去。 “啊!”男子虽然在昏『迷』中,还是感觉到了酒精洒在伤口上的感觉。 现在就叫,还有盐水呢! 张阳用刀尖挑开伤口,将盐水缓慢倒了进去。 青『色』的,略微泛白的脓汁,被冲了出来。 “按住他的身体。”张阳说道。 刚才刺激太厉害了,男子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抽动。 几个人将他的四肢按住。 怎么和给人施加酷刑一样?张阳脑中浮现出了重庆渣滓集中营,辣椒水,老虎凳… 摇了摇头,张阳抛开那些想法,专心细致地冲洗伤口。 “拿过马灯来!”张阳吩咐道。 在马灯的光下,张阳看到了伤口最深处,有一块褐红『色』的东西。 “兄弟,你忍着点。”张阳口中说着,用力挑开了伤口。 伤口被挑开得更大了,血顺着开口渗了出来。 张阳伸进两根指头,将那片褐红『色』的东西拿了出来。 果然,是块铁锈。 这些蒙古人,真是害人不浅,武器不好好保养,箭头都生锈了,还拿来『射』人,准头又差,没把人『射』死,反而让铁锈把人给感染化脓了。 又用盐水清洗了伤口,张阳仔细观察,没有其他东西了,这才放心。 再用烧酒清洗了一遍,张阳在他的伤口上仔细地涂上了金疮『药』,撕下衣角的布,重新包扎好伤口。 做完这一切,已经满头大汗。 抬头一看,大家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张阳问道。 “大哥,你真行,这伤口里的铁锈都被你找出来了,这下他肯定好了。”士信说道。 “士信,你把这『毛』巾用凉水洗了,搭在他的额头,热了就换,不许停。”张阳说道,就会拍马屁! “好的,没问题。”士信答应了。 (今天第三更送到,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 ------------ 第十六章 天下大势 天亮了,盐船继续这河里面航行。 凉风习习,水波『荡』漾。 两岸是郁郁葱葱到树林,河里还有一人多高的芦苇,清晨到寒风中,夹杂着一股新鲜水草的气息。 这种情景,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找不到,如果只看这景『色』,那张阳真想留在这风景如画的水乡之中。 可是,如今四处正是兵荒连连,百姓处这水深火热之中。元朝的暴政,已经彻底激怒了普通百姓。 老百姓是很特别的,他们很容易满足,哪怕你加在他们身上的担子再重,只要他能活下去,能有饭吃,就像一头老黄牛,默默付出自己的一切。可是,如果连这最基本的吃饭都无法维持下去,老百姓就会变得桀骜不驯,为来几口饭,可以冒着杀头到罪名,抢大户,抢官府。 如果没有朝廷的暴政,那就不会有反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位大哥,两次相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张阳正沉浸在思考之中,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感恩的话语。 扭过头来,就看到昨天救下的那个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两手抱拳,向自己作揖。 “兄台不要客气,伤还未好,赶紧回船舱休息去吧。”张阳也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揖。 来到这里,自然得入乡随俗了,其实自己还是喜欢握手,感觉这样更能增加彼此的关系。 这个男子有着强大的生命活力,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今天伤口刚好点,就可以四处活动来,要是自己,肯定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回到船舱中,两人坐立下来。 张阳先问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男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下左右。 甲板上有几个人在『操』纵风帆,船尾有几个人在『操』舵,后舱还有几个人在做早饭,大家都在忙碌着。 “兄台要是不方便,就不要说了。”张阳看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勉强了。 废话,我一看你就知道是起义军的细作,否则怎么会被元兵追赶,挨了一箭呢,我救来你,你连个名字都不告诉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张阳心里有点郁闷,早知道就不叫你了。 果然,男子脸『色』一红,“不瞒大哥,大哥既然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大哥的了,只是我怕其他人听到,泄『露』出去,那就连累了大哥。”男子解释道。 “这几个兄弟都是自己人,靠得住。”张阳说道。 “我叫汤和,字鼎臣,是濠州人,今年初参加了郭子兴将军的起义军,现在到官职是起义军的千户。” 有在泰州城里所见的事,官兵们围捕反贼,走脱了几个,一个人冒名汤和,被官兵杀来,而后看到官兵追赶出来,一连串的事件,张阳就猜测出来,自己救下的这个受了箭伤的人,很可能就是汤和,现在从他口中得到了确认。 汤和,张阳还是有印象的,历史课本里提到,他可是朱元璋手下到头号大将,比徐达,常遇春还要牛的人物,而且,也是没有被朱元璋诛杀的唯一一个老臣,他的心计,他的智谋,要远远高过同时代的其他将领。 “原来是鼎臣兄,还是千户,真是失敬,失敬啊。”张阳拱了拱手。 “唉,一言难尽啊。”汤和说道。 “怎么了?鼎臣兄?似乎有难言之隐?”张阳说道。 “别提了,大好的局面,都被几个不识大局的首领搞得一团糟!”汤和气愤地说道。 “怎么回事?”张阳问道,“我也很奇怪,鼎臣兄怎么到了泰州?” “今年二月,我带着自己的一班兄弟,投靠了郭将军的义军,驱除鞑虏,还我汉人河山,只想大干一场,每次战斗都勇往直前,守濠州,攻定远,为义军开拓了一个很好的局面,但是…” 汤和顿了口气,叹道:“起义军中,除了郭将军,还有一个孙德崖孙将军,两人不合,为了争夺兵权,现在闹得濠州城里四处不安,我一气之下,离开了濠州,想投奔南方的彭将军,没想到,路过濠州,被叛徒出卖了,还好我的护卫吸引了元兵的注意力,这才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被元兵追来了,中了一箭,要不是得大哥相救,恐怕就葬身于此了。” 这事情的经过,张阳算是明白得差不多了, 张阳最关心的,那是天下的大势,听他这么说,南方还有义军,这四周一共有多少支反抗元朝暴政的农民起义军?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张阳问道:“听你这么说,现在天下已经大『乱』了?” “是啊,”汤和说道:“刘福通将军拥戴韩林儿在颖州起义后,很快攻占了毫州,真阳,汝宁府等地,主要在北方,徐寿辉将军和彭莹玉将军起军于蕲州,攻占了湖北,湖南大片地区,声势很响,而我们郭将军和孙将军,不思进取,只想着排除异己,真是气愤!” “这么说,我们的北方,西方,和南方,都已经在和蒙古人干起来了?”张阳思考着。 “哥,我们也干他姥姥的!把蒙古人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张阳诧异地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兄弟们都已经围坐在他的周围了,刚才他们的谈话,大家也听到了,发话的,正是士信。 “不行。”张阳冷冷地回绝了。 “反正丘义我们都干掉了,多干他几个又怎么了。”士信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行!” 看着大家的眼睛,包括李伯升,汤和都『露』出不解的眼神,张阳解释道:“我们现在还很弱小,只有我们这几个人,我们需要深谋远虑,需要兵器,需要粮草,需要我们的革命纲领,我们需要积攒我们自己的力量,等待石破惊天的那一天。”糟糕,一不留心,又用到了现代词,他们懂得革命纲领啥意思吗? 其实很简单,枪打出头鸟,历史上造反的,肯定是后来人才成功的,最开始造反的,早都被镇压下去了。 陈胜吴广起义,最后还不是刘邦得了天下?这么多起义军,先头起义的早都被消灭了,最后是在皇觉寺多等待了几年的朱元璋得了天下。 当然,那是没有自己的话,既然自己来了,那么历史,就可能会改变。 张阳看着面前的汤和,问道:“鼎臣兄,我想请你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不知你可愿意?”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汤和坚定地说道。 张阳目光如矩,一一扫过众人。 三兄弟士德,士义,士信,李伯升,潘元明,潘元绍,吕珍,张天琪,徐义…张阳在大家眼中,看到的是忠诚。 “士诚哥,我们都跟你走!” “我们现在虽然只是个运盐工,但是我们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混『乱』的形势中,积蓄自己的力量,等待我们的机会!”张阳的话掷地有声。 (红巾军都律属白莲教,从其组织来说,韩林儿是教主韩山童的儿子,韩山童与刘福通在起义时消息泄『露』,韩山童被捕,刘福通逃走后继续起义成功,拥戴韩林儿,各处白莲教徒纷纷起义,皆拥戴韩林儿为新教主,如南方的彭莹玉,徐寿辉,西方的郭子兴,孙德崖等。他们的军队头戴红巾,也称做红巾军。) (今天的第一更送到,看在小威威辛苦码字的份上,多送点票票吧!) ------------ 第十七章 收租 丘义死了,这件事在整个盐场,激起了很大的浪花。盐民们扬眉吐气,一直受他压迫欺凌,这下终于解气了! 在官府中,此案稍做调查,就把它赖到了白莲教头上,迅速结案。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大部分的军队,都被调走镇压红巾军了,整个高邮府,也就剩下两千左右的镇戍军,大部分还是汉军,纯种的蒙古军仅仅五百多。 高邮知府李齐的心里,盼着的就是红巾军不要到这里捣『乱』,否则,自己这点部队,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丘义死了,让他更头疼的是,派谁去接替他呢?这可是个肥差,虽然自己霸占的土地已经不少了,但是盐场那边的收入也不低,盐场每个月孝敬自己的例钱,就有五百两左右白银。 刘子仁坐着舒适的马车,晃悠着来到了丁溪。 “老爷,丁溪刘家村到了。”冯七在前面说道。 刘子仁撩开布帘,看着眼前的土地。 一望无垠的土地,由于有河水的灌溉,异常肥沃,除了前两年因为干旱,河水断流之外,今年的雨水还算不错,既然收成好了,那这租金自然也要涨涨了,每亩四石租金! 这一千亩良田,可以收四千石租金了。 “老爷,佃农们很有意见,说每亩地收成只有五石,而租金就收四石,他们根本就不够吃。”冯七说道,眼光中『露』出一丝不满。 “他们真是岂有此理,老爷我好心租田给他们,他们不好好种,这么好的年景,每亩才五石收成?根本不可能!”刘子仁一想到佃农们的“无耻”,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定要把租都收上来! “刘老爷,您来了!”这时从村口一路小跑出一个人来。 “你是谁啊?”冯七问道。 “这位是七爷吧?我在刘老爷府上见过,小的也姓刘,是这里的里正。”来人说道。(里正是个官名,相当于村长,乡长之类) “那咱们也算是本家啦?”刘子仁望着眼前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这刘家村一共有多少佃户啊?” “回老爷,刘家村是丁溪的大村,共有一百多户,其中七十多户是灶户,在盐场煮盐,其余的三十几户都是佃户。”刘里正回答道。 “这粮食也丰收了,可是,我这租金可收不上来啊。”刘子仁阴阳怪气地说道。 “回老爷,今年年景稍稍好点,但是收上来的粮食,每亩也就五石多点,老爷收走四石,大家这日子没法过啊,去年前年都闹旱灾,村子里饿死了不少人,劳动力不足,虽然大家起早贪黑,收成也没有提高多少啊,老爷,求您宽限一下吧!”刘里正说道。 “什么?宽限一下?没门!我可不管你饿死多少人,反正,租了我的地,就得给我租金。”刘子仁语气严厉地说道。 “老爷,您行行好,否则,村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啊!”刘里正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带着哭腔说道。 “少给我装穷,都是一群刁民,租我的地,又不想给我租金,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告诉你,今天我一定要把租金收齐了!” 刘子仁气得胡子上翘,向后面的护院家丁挥了挥手。 两个大汉立刻上前,拖着刘里正的胳膊,把他扔到了一边。 “走!”刘子仁上了车。 “老爷,行行好吧!”刘里正还在后面喊着。 “老爷,这家租了我们五亩地,一共是二十石粮食。已经交了十石粮食,还欠十石”冯七翻着账本,指着旁边的一个破破烂烂的人家说道。 “刁民,不交租子,进去,给我再搬出十石粮食来。”刘子仁说道。 身后几名家丁走出来,踹开破门,向里面冲了进去。 “这里有粮食。” “不能啊,我家就剩这点了,大人,您行行好吧。” “滚开!” 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 很快,几名家丁将粮食搬出来,放在后面的大车上。 “刘老爷,求您给我留点粮食吧!你都搬走了,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啊!”一个村『妇』冲了出来,哭道。 “去去去,这才八石,你家还欠我们老爷两石粮食呢,你们一定是把剩下的粮食藏起来了,告诉你,过几天给我们老爷凑齐了,否则,就等着去县太老爷那里吃官司吧!”冯七拦住了她,冷冷说道。 “走,下一户。”刘子仁对自己的效率很是满意。 “这户,还欠八石租” “这户欠得多,十二石。” … 整个刘家村,在刘子仁的收租中,无奈地沉『吟』着。 “走,再去下一个村子。”刘子仁意兴盎然。 “老爷,这么多粮食,我们怎么运回去?”冯七看了看后面马车上的粮食。 “当然是走水路了,我已经叫龙二带了两条船在仙人渡等着了。”刘子仁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帮穷鬼,平时都说没粮食交租,还得麻烦自己从兴化来一趟,这不,都收上来了。 “老爷英明。”冯七说道。 “那是当然,水路虽然慢,但是运得多,要是用马车运,我们得几十辆车才够用,我们收齐一个村子,就集中给龙二运上船,再去下一个村子。等装满船了,再运回去。”刘子仁说道。 “可是,最近红巾军闹得厉害,走水路会不会不安全?”冯七问道。 “不可能,离我们最近的红巾军在濠州。朝廷正在围攻濠州,郭子兴那点兵马,迟早会完蛋,别的红巾军离这里还远着呢。”刘子仁说道。 “除了红巾军,还有芙蓉寨的杆子呢?”冯七又提醒道。 “我和他们大当家的有点交情,应该不会打我的主意,不过,他们要真的敢来,龙二也不是吃素的,等运粮的时候,你再派两个人跟着。” “知道了,老爷。” “刘老伯,粮食都被黑心的刘子仁收走了,我们怎么活啊?”围着刘里正,村民们商议着。 想想前几年,粮食歉收,好多村民背井离乡,四处乞讨。好容易今年粮食丰收了,可是这刘子仁居然加租,将丰收的粮食几乎全收走了,没有粮食,恐怕又要做流民了。 “我们请官府为我们主持公道,本来是两石一亩的租金,他给我们涨了一倍,凭什么啊?”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说道。 “官府?去了官府,恐怕就出不来了,指望官府为我们主持公道?不可能!” “听说参加了红巾军,吃穿不愁,我们去投奔红巾军吧!” “红巾军在哪?” “听说各地都有,我们去各处碰碰运气吧,反正家里也没吃的了,留在这里也得饿死。” … 无数类似的事,在江南大地上演,江南今年丰收了,所有地主都只有一个想法:多收租,将前两年的都收回来! (晚上还有第三更,看在俺这么辛勤耕耘的基础上,多来点点击,多来点收藏,多来点推荐吧!) ------------ 第十八章 回家 盐船靠近了白驹盐场,这一次运盐又算是完成了。这趟去泰州,不但将所带的私盐全部贩卖一空,赚了一笔,还救回了汤和,得到了一员难得的良将,他也算是自己准备干大事业的一个资本了,这让张阳对这次出行非常满意。 “士信。”张阳向身后喊了一声。 “哥,什么事?” “你带着汤和,从小路回我们家去,先让汤和在我们家住下。注意,要是有人发现了,就说他是咱兄弟。” 张士诚的母亲曹氏是后嫁到张家的,和先前的丈夫生过两个儿子,因而,这么回答也不会惹人怀疑。 “好的,知道了。”士信也明白自己大哥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如果在盐场下了船,被盐场的管事发现船上多出个不认识的人来,难免会起疑,要是查出他的身份是红巾军的千户,那这一船兄弟都得株连。 盐船在一旁靠了岸,士信带着汤和,从小路回家。 沿着小河,穿过竹林,就可以绕到村子的后面,悄悄进村。 士信带着汤和,边走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士信停下脚步,拉着汤和,向旁边的竹林里闪去。 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唱着歌儿,端着一只木盆,原来是到河边洗衣服。 一曲悦耳的歌声传来。 “香靥融春雪,翠鬓亸秋烟。 楚腰纤细正笄年。凤帏夜短,偏爱日高眠。 起来贪颠耍,只恁残却黛眉,不整花钿。 有时携手闲坐,偎倚绿窗前。温柔情态尽人怜。 画堂春过,悄悄落花天。 最是娇痴处,尤殢檀郎,未教拆了秋千。” 当今虽然宋已亡,但是许多脍炙人口的宋词却传了下来,流落民间,许多村『妇』也会偶尔『吟』唱一两首。 这小妮子看来是在思念情郎了,士信无聊地想,赶紧走过去吧,你走了我也走,回家都和做贼似的。 纤细的身段,飘飘的衣带,乌黑的秀发,倩影寂寞。 离士信越来越近,那秀气的瓜子脸抬起,士信终于看清。 “若寒妹妹!”士信叫道。 汤和看这情形,也只好跟着士信一起走上前去,心中暗暗埋怨,刚才躲得好好的,眼看就过去了,没想到你看到个女子就兴奋,真没有干大事的气魄! “士信哥!”刘若寒看到眼前的男子是士信,也非常激动。 下来的话,却让士信心里一凉。 “士诚哥哥呢?怎么没见他?” 原来看到我,是想到我哥啊?这也太直接了,好歹你也先问候我几句再提他啊。 “我哥还在盐船上呢,现在应该到了盐场了。”士信回答道。 “好,那我去看看,”刘若寒扭头就往回走。 突然,又转过身来,“这个帮我拿回去。”说着把木盆放在了士信手中。 “哎!”话还没说,就见刘若寒用手提着裙子边,一路小跑。 “唉!”汤和也是无奈,自己跟着出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无视掉! “她是谁?”汤和问道。 “若寒妹妹。”士信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汤和。 “给,这个拿着。”说着把木盆递给了汤和。 汤和接了过来,这女人们,没事就爱洗个衣服,穷干净。看自己的衣服,穿了两个月了,也没感觉怎么脏。 不对,这衣服怎么是男式的长袍啊?上面的几个大洞,已经被用补丁补好了。 “这衣服?”士信也看出来了:是大哥的,这几个大洞是上次干活弄扯的,都被若寒妹子缝好了? 这若寒妹子,看来是真的想当自己的大嫂了。 盐场那标志『性』的浓烟,越来越近。每次看到这浓烟,就仿佛看到了二十一世纪的那么多工厂,排放废气,污染环境,用太阳晒盐多好!非得这么落后,烧干海水取盐。如果自己有机会,一定要试用晒盐的方法。 盐船靠岸了,张阳踏着跳板,登上了岸。 又回家了! 来到这里后,不知不觉中,张阳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这里有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一切,都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 突然,张阳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 一袭长裙,熟悉的白『色』长裙,斜拉向下的衣带,还有那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下,在簌簌的微风中,飘飘洒洒,娇娇怯怯。 “若寒妹妹?”张阳有点吃惊。 “你,是在等我吗?” 刘若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张阳。 那天回来后,自己就已经决定,眼前的这个男人,将是自己终身的依靠,她一直盼着,盼着他回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哥,我们先走了。”盐船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士义,士德,李伯升等人,大家都知趣地离开了。 “我们走走吧。”刘若寒说道。 “好。”张阳答应了,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搞什么飞机,走走?我已经走了七八天了,累死了,船上晃晃悠悠睡觉都睡不踏实,回家睡个好觉才是正经。 凉风习习,竹林中的竹叶在风中哗哗作响,小河的河面也是波光粼粼。 身边那个高大的身影,让刘若寒的心里感觉非常踏实,这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士诚哥哥,我…”刘若寒不知怎么开口。 “咦,前面怎么躺着一个人?”张阳突然说道。 这么好的气氛让张阳破坏了,刘若寒感觉很不舒服,抬头一望,前面路边,还真的有个人。 张阳快走几步,来到这个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头发已经斑白,脸上满是黑『色』的老年斑,两颊瘦削,眼窝深陷。 “老人家,醒醒!”张阳将他扶起,摇晃了两下胳膊。 刘若寒也快步走了过来,蹲在老人面前。 “大伯!”刘若寒大吃一惊,这个老人,竟然是自己的一个远亲,要不是额头上那个黑痣,自己也认不出来。 “是你大伯?”张阳也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巧? 他用手『摸』了『摸』大伯的额头,温度正常,鼻息也有,应该只是晕倒了。 “大伯!”刘若寒也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 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忽然放出光芒:“若寒,真的是你?” “是我啊,大伯,您怎么在这里,怎么会晕倒?”若寒焦急万分。 “我…”大伯的声音很虚弱。 “老伯,您别说话了,我先把您背回家再说。”张阳说道。 刘若寒帮着把大伯扶起来,放到张阳的背上。 “我大伯这是怎么了?”刘若寒问道。 “没多大问题,我估计,是饿着了。”张阳淡淡地说。 “对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有个大伯?” “我这大伯离得比较远,是二百里外的丁溪人,好久没见过面了。没想到…”刘若寒叹了口气,世事真是难料。 “没事,回去了熬点粥,喂大伯吃点,应该就会好的,他就是饿晕了。”张阳安慰道。 (一个小小的高『潮』,马上要来了,看在俺这么辛苦码字的份上,多来点收藏和推荐吧,还有点击!) ------------ 第十九章 劫粮 (一) “哥,若寒,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吆,怎么还多了一个?”士信先看到背着一个人的张阳,然后看到后面的若寒,一边上前迎接,一边不忘讽刺两句。 “少废话,”张阳应了一声,自己这弟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士信帮忙扶着张阳背上的老人,进了屋,放在床上。 “这是怎么了?”老母亲曹氏关心地问道。 “妈,这人是若寒的大伯,在路边发现的,晕倒了,应该是饿的,先给他弄点吃的吧。”张阳说道。 “若寒,这是你大伯?”曹氏问若寒道。 “是的,伯母。我大伯叫刘同雨,我爹爹叫刘同雪,他们是亲兄弟俩。”若寒解释道。 “嗯,好,这就好。”老母微笑着点头,“士信,你这小子还楞着干吗,快去米缸舀点米,熬点粥,先喂他喝点稀的。” 张阳有点『摸』不着头脑,是若寒的大伯,那又有什么好不好的?再看看若寒,她脸已经红了。 正发愁若寒家就一个人,没有长辈,没法提亲,这一下冒出来个大伯,终于可以提亲了,给士诚『操』办了婚事,自己也就了了一份心事了,曹氏心头欢喜。 若寒这孩子,真不错,这几天没事就往自己家里跑,给自己干点活儿,陪自己聊聊天,四个儿子都出去运盐,一走就是七八天,有若寒陪着,感觉还真温暖,以后若寒嫁过来,娘俩个也就不孤单了。 张阳要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估计也不会把这个麻烦背回家里来了,救了他,还得小心伺候他,他可是若寒的娘家人。 “对了,娘,我有个朋友,在咱家住几天。”张阳指的是汤和,还没有和娘说呢。 “嗯,没事,让他放心住吧。”曹氏挺通情达理。 粥很快就熬好了,若寒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到大伯嘴里。 清香的米粥流入自己的嘴中,刘同雨的嘴角缓缓抽动,一口一口流入自己的胃中,胃里一阵暖意,他缓缓睁开了眼。 “若寒,谢谢你,”刘同雨环顾四周,“这几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家。”刘若寒说道,“大伯,你在路上晕倒了,多亏了士诚把你背回来了。” “唉,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喂了狼啊。”刘同雨心有余悸地说道。 张阳看着刘老伯,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他怎么会饿晕了? “大伯,您是丁溪人吧?”张阳问道。 “是啊。” “前段时间我运盐路过丁溪,看到周围庄稼长得不错,您怎么会流落到此处?” “唉,”这句话提起了刘老伯的伤心事:“是啊,前年的旱灾都熬过来了,没想到,今年丰收了,反而不如往年。” “怎么回事?丰收了,还饿晕了?”一个声音问道。 张阳扭头,是汤和进来了,在后面『插』嘴问道。 自己的三个弟弟,也都围在一旁。 “我们整个丁溪的大部分土地,都是兴化城里的刘子仁老爷的,老汉我租了刘老爷家三亩地,都是薄田,今年丰收了,一亩地也不到四石粮食的收成,要是好点的,大概能有五石的收成,可是这个刘老爷看到今年收成好,就要加租,要把去年和前年的租一起收回来,本来我租的田,每亩两石租,今年涨成了四石,我们想求个情,缓一缓,明年再交,可是刘老爷带着家丁,进屋就抢,把家里的粮食都搬空了。” “这个杀千刀的地主!”汤和骂道。要不是土地都被地主强行低价买去了,再高价转租给农户,导致佃农无法生活,这个社会怎么会如此动『荡』不堪?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自己怎么会去参加红巾军? “先喝粥。”刘若寒接着把粥递到大伯的嘴前。 说到这里,刘同雨喝粥也没有一点生气,情绪很是低落。 “那村子里面的人呢?”张阳问道,家里的粮食被刘子仁抢走了,佃农们怎么办? “少部分家中还有余粮的,还留在家中,没有粮的,又不甘心在家饿死,就出来了,有的投奔亲戚家,有的四处乞讨,有的跑去参加红巾军了。”刘同雨缓缓说道,自己也是打算来投奔刘同雪家的,来到村子才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幸去世,只留下一个侄女。 凭自己的老脸,也不好意思来蹭饭吃了,只好再走回去,没想到,刚出村子,就饿晕在路边了。 “那刘子仁收走的粮食呢?”张阳问道。 “都装船上了,准备走水路运回兴化城。”刘同雨说道。走出村子的时候,他看到刘子仁指挥着家丁,将抢来的粮食搬上船,那一船的粮食,足足几百石,只要分一小点粮食下来,大家省着吃,还是能够坚持到新粮下来的。后面还跟着一条空船,可能是还要到别的村子去收租。 “老伯,你先喝点粥,放心吧,既然来到这里,就先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了。”张阳安慰道,然后给几个弟弟使了个眼『色』,大家跟着鱼贯而出。 “哥…”熟悉张阳『性』格的几个弟弟,知道张阳已经动了杀机。 张阳看了眼大家,发现汤和也跟着出来了。 张阳眼珠一转,汤和是冲锋陷阵的武将,他的经验比较丰富,先听听他怎么说。 “鼎臣兄,不知你可有高见?”张阳问道。 “什么高见低见,俺汤和最讨厌的第一就是鞑子,占据了我们汉人的大好河山,还不把我们当人看,第二就是元朝的走狗,这些大地主,当初鞑子一打过来,他们就都投降了,只知道欺负自己人,像刘子仁这样的大地主,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汤和气愤地说道。 勇气可嘉,但尚欠计谋。张阳心想,先别说凭自己这几个人,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了,对佃农们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头上的地主,只是换个名而已,还得受地主的剥削和压迫,除非,改变现在的这个制度。 “哥,不如我们把这两船粮食抢了。”士信一本正经地说道。 抢粮?这倒是个好主意! (早晨起来就开始码字,每天至少两章,绝对不拖欠。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 (回答仍未闻花名的两个问题:朱元璋会是以后一个重点的争霸过程中的人物,怎么可能踢一边呢?以后徐达,常遇春这些大将,都不会少的。汤和和朱元璋交情深厚,为了张士诚的发展,先引入了汤和。 谢谢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 第二十章 劫粮(二)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扁担咯吱咯吱的声音。 张阳抬起头,看到门外有两个熟悉的人,肩上挑着扁担,一颤一颤走了进来。 “伯升,吕珍。”张阳叫到。 两人放下扁担,锤了锤肩头。 张阳揭开陶罐上盖着的布头,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多?” 下了船,几个弟兄就接着去各家各户收盐了,没想到,这次收上来这么多。 “对呀,上次好半天才收了一担粗盐,这次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两担盐了?”士信问道。 李伯升笑得合不拢嘴:“上次我们收了盐之后,那些农户知道自己悄悄熬的盐除了吃,还可以卖钱,都开始多熬盐了,我们这次去了,各家都存了不少,很快就收满了,元明和元绍还在继续收着呢,一会儿估计还能收两担盐。” “这次发了。”士信喃喃道。 一担盐提炼成精盐,能卖十几两银子,四担盐,那可就是五六十两!这可是惊人的数字了,在盐场运盐,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大家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呢吗?”李伯升不解地问道。 “你又不是俏媳『妇』,等你做甚。” 大家哄堂大笑,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张阳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吕珍:“吕珍,这二两银子你拿着,给元明和元绍送本钱去。”这次张阳提前给了他们一两银子当本钱,现在全变成盐了。既然收了,那就收个够,这次全提纯出来,足够泰州城里大户半个月的用量了。 “好的,”吕珍接过钱,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吕珍出去了,张阳关好了院门。 “伯升,我们大家在商量着一次大动作。”张阳和李伯升说道。 李伯升环顾了一下四周:张士诚兄弟四人,汤和,还有自己,一共六人。心头一阵激动:自己已经被他们当作自己人了,粗盐提纯的过程跟着参与,去杀丘义跟着参加了,现在又跟着一起商量大行动。 “说吧,需要我干什么,我李伯升上刀山,下油锅,眉头都不眨一下。”李伯升激动地说道。 嗯,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其实也不是不放心吕珍这些兄弟,而是怕人多了,无意中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鼎臣兄,如果我们要劫刘子仁的粮船,该怎么行动?”张阳问汤和道。 这些人里面,只有汤和领过兵,打过仗,说到具体的战术,他应该有两手吧。 汤和扬了扬眉『毛』,说出了让大家喷饭的话:“我们冲上船,一刀一个,把负责押运的人宰了,不就行了?” 张阳听得直皱眉头,没文化真可怕,他是怎么打仗的?还是起义军的千户? 不过也不能怪他,农民起义军大部分是乌合之众,打仗不用动脑子,只需喊两个口令:冲啊,杀啊,上去一阵砍杀,不是把对方砍倒,就是被对方砍倒,要不就是:敌人太多,快逃,撒丫子开路。 策划周密的行动?根本不可能。 李伯升开口道:“我有个想法。” “说吧。”张阳转头望着李伯升。 这李伯升倒是个素有机智的人,上次杀丘义,就已经暂『露』锋芒了。 “既然对方是走水路,那一般来说,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歇息。我们提前打探好他们从哪条水路走,在他们停船的地方埋伏着,等到后半夜,他们睡熟了,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从水里面慢慢『摸』过去,把他们放哨的人干掉,大家再悄悄上船。船上的人若是普通的船工,就放掉他,要是为虎作伥的凶恶之徒,就地解决。再把船趁着夜『色』开走。” “我们把船开到哪里去?”张阳问道。 “兴化城东二十里的得胜湖。”李伯升胸有成竹地说道,“那里湖面开阔,进退自如,芦苇深深,岛屿众多,我们把船藏在那里,避开航道,应该没人会发现。” 得胜湖?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运盐几次穿过得胜湖,主航道两边,都是四处飘『荡』的芦苇,简直就是『迷』宫,要是没人带路,进去就出不来了,在里面找个小岛,将抢来的船藏在那里,应该没有人会发觉。当初的洪湖赤卫队,不就是干这个营生吗? 而且,有了粮食之后,可以召集一些人过去,把这个小岛当作自己的第一个基地。把四处收来的粗盐,运到岛上,转化为精盐,不用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可以扩大规模,获得更大的利润。而且,上次发现铁矿石的地方,就在得胜湖附近的树林里,把铁矿石运过去,在小岛上炼铁。 盐和铁,都是官方垄断的,也都是获利最丰富的。 这些想法,一瞬间闪过张阳的头脑,张阳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纲司牙侩张士诚了,自己的事业,马上要起步了。 “而且,我们可以冒充芙蓉寨的人马,把这笔烂账造在那群杆子头上,让他们狗咬狗去。”士信阴险地说道。 “对,”士德和士义也附和道:“芙蓉寨那群畜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主意高!” 芙蓉寨在得胜湖北一百多里处,是一个比较大的山寨,寨里的杆子们和官府勾结,祸害乡里,官府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靠他们解决,白驹盐场虽然离芙蓉寨比较远,但是也被他们扰得不安。 “好,我们就这么办!”张阳下定了决心。 “伯升,你去趟丁溪,『摸』清楚他们的粮船停在什么地方,大概什么身后启程,走哪条水路。”说着从胸前掏出了二两银子,“这点钱拿着。” “拿钱干什么?”李伯升问道。 “活动经费呗,请他船上的人喝个酒啦什么的。”士信在一旁说道:“哥,要不让我去吧,我一定给你打探得清清楚楚。” “算了吧,让你去,打探得怎么样不知道,钱一定是花得干干净净。”士德在一旁说道。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李伯升说道。 “士德,士义,你们俩水『性』好,带着吕珍,从水上『摸』过去。”张阳接着吩咐道。 “鼎臣,士信,还有我和元明,元绍,等他们干掉望风的哨子,我们从岸上上去。” “哥,我们用什么兵器?”士信问道。唯一的一把尖刀,也被张阳扔到了水里,现在两手空空,家里就是一把柴刀,打得过人家吗? 打造武器,必须有铁,而铁,是在基地建设好了之后才能拥有,用什么去打败对手?张阳目光落在了家里的柴刀上。 “放心吧,我有办法。”张阳信心十足地说道。 别忘了,我的老本行可是武器制造! (今天第二更送到,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 第二十一章 劫粮(三) “哥,我们还是做突火枪吗?”士信拿着柴刀,跟在张阳后面,又一次来到了竹林。 张阳像算命先生一样,仔细观察着每一棵竹子,寻找合适的材质。 “做突火枪?”张阳摇摇头,突火枪动静太大,这次是突袭,突火枪会暴『露』自己的,再说了,突火枪『射』击过程太过麻烦,更重要的是,这次得从水上『摸』过去,火『药』湿了就没法『射』击了。 “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不论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就提前先告诉我吧!”士信望眼欲穿。 张阳想了想,说道:“我要做的是连击弩。” “连击弩?”士信不懂:“啥东西?” “弓箭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不就是丘义身上带的那玩意儿吗?五十步之内,洞穿人体,二百步之内,也能准确命中目标。” “我要做的连击弩,是一种小型的弓箭,自动上弦,只需瞄准即可。”张阳说道。 士信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不用手拉开弓,自动就能完成?”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我要做的弩体积比较小,『射』程较近,二十步内,一击即中。”张阳解释道。 张阳对各种冷兵器那也是相当熟悉,毕竟这是自己的兴趣所在。 提到弩,早在春秋时代就出现了。 弯弓『射』箭,那需要很高的技术,或者说是天赋,需要全身各处肌肉的紧密配合:右手拉弓,左手拉开弦,还要捏着箭尾,身体姿势保持平衡,在『射』出箭之前,一直要撑着弓,稍有晃动,箭就飞到别处去了。 而弩,就大大简化了这个步骤,上好箭后,由机关控制着箭弦,两手不用再撑着弓了,只需平端着,指向目标,手指勾动机关,箭就『射』出去了。 在连续不断的战争中,弩也在不断发展着,有的强弩,『射』程远,但移动不方便,上弦也费事耗力,适合城池防守使用。有的越发小巧,简化『射』击步骤,提高『射』速,适合移动作战。 所有的弩中,张阳最感兴趣的,就是诸葛孔明改良的连击弩,就好比是将步枪改进为自动步枪,不再用拉枪栓填弹了,快速发『射』多支箭矢,火力凶猛。 这种弩的结构,张阳也比较熟悉:弩机上方多了个木质箭仓和拉杆,向后拉动拉杆,拉杆勾着弓弦上弦,同时将箭仓里面的箭掉下一支来,安装完成,说是自动上弦,其实应该算做半自动武器,还得拉动拉杆。 这里的竹子特别多,所以因地制宜,用优质的竹片做弩身,用牛筋做弦,握把,机关,拉杆,全部用竹子做,就连那个箭仓,也打算用一个大竹子,将两端封严实,中间挖孔,刚好让一支箭掉下来就可以。至于箭头,当然也是用竹棍做了,一端削尖,整体磨光,就可以了。 因为得近战,所以他不打算提高『射』程,『射』程高了,需要『射』手的素质也相应提高,对于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来说,远了就失去了意义,而二十步之内,箭无虚发,闭着眼也能『射』到人身上。 综合这些考虑,弓片二尺长就可以,非常方便携带,箭长一尺半,这么短的距离,基本不需要考虑侧风的影响,也不需要在箭的后面加羽『毛』,弹道稳定。 但是,最关键的弓片选择,却一定要质地良好的竹子,而且要用两片竹子复合而成,新竹嫩而柔,弹『性』不佳,老竹弹『性』十足,比较生脆,容易折断。 张阳转了几十棵竹子,仿佛逛商场的女人一样,左看右看,终于拿定主意。 “这棵嫩竹子,砍回去,做弩片。”张阳手指四动。 “这棵老竹子,砍回去,做弩片。” “这棵粗的,砍回去,分成一段一段的,做箭壶。” “这棵最粗的,砍回去,劈开,做箭头。” “这棵粗细合适的,砍回去,做手柄,拉杆。” 士信眼都晕了:这么多,我真是个干苦力的啊。 张阳在前面闲庭信步,士信在后面背着一捆长竹子,步履蹒跚。 回到了家,天已经黑了。 院子中又多了三担盐,这次足足收了五担盐,全部提炼成精盐,又是一笔小财。 汤和已经在家中跟着士德,士义三个人一起开始干活了, “刘老伯呢?”张阳进屋问道。 若寒不在了,刘老伯也不见踪影。 “刘老伯跟着若寒回她家去了,先在她家住几天。”老母曹氏说道。 “她家米够吃吗?要不让若寒从咱家米缸盛点米带回去吧。”张阳说道。 “嗯,我已经让士义送过去一些了。”老母曹氏说道。 得知刘老伯离开,张阳才放下心来,自己这粗盐提纯的过程,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士信,你就别跟他们提纯粗盐了,跟我做连击弩吧!”张阳说道。 这个连击弩,自己得先做出一个来,实验一下威力,确定没问题了,再批量制作。 “好的,没问题!”能够摆脱提炼粗盐的劳动,士信还是很兴奋的。 “别高兴得太早了,主要由我指导,具体『操』作还是你进行的。”张阳说道。 这体力活,当然是让士信来干了,自己只要做技术指导,就可以了。 一个真正的领导,不在于自己干了多少活儿,而是在于监督属下干了多少活儿,要是什么活儿都自己干,那他永远只能做个优秀的工人,而不能成为领导。 第一步,就是将不同的竹子分别做成对应的部件。 首先从最基本的弩身做起。 张阳让士信拿着柴刀,将那两根做弩身的竹子劈开,劈成竹片,表面磨光。 再从里面选择合适的两片竹片,用麻绳紧紧地捆在一起。 试了试,弹『性』不错,应该能达到要求。 两端凿出两个小洞,将牛筋穿了进去,一把弯弯的小弓就做好了。 其余的竹子也被做成了对应形状,最后装配起来。 一把精巧的连击弩,出现在了张阳手中。 虽然整个弩还有些粗糙,但是那弯曲的弓身,那粗壮的牛筋,那尖尖的箭头,谁也不敢小觑它的杀伤力。 而且,张阳在它的基础上,加了一点改进,加入了瞄准装备:在弩身的上端,用竹钉做出了准星,三点一线,『操』作方便。 张阳将箭头放入上面的箭壶,拉动拉杆,箭头就掉入了弩机中,同时,拉杆将牛筋箭弦也拉开了。 准备工作完成。 他扭转弩身,寻找『射』击目标。 “别对着我!”士信吓了一跳,那箭头可是自己削尖的,扎在自己身上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嗖!”箭矢飞了出去。 “油灯怎么灭了?”士德喊道。 “可能是风刮灭了,火石在哪?”士义说道。 “我这里有。”汤和拿着火石,重新点着了油灯,接着干活。 准头真高!刚才张阳瞄准油灯,居然直接将灯芯贯穿,『射』入后面的土墙上。 过去一看,入墙三寸有余! 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张阳『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 (今天的第一更送到,每天都是五点多起来码字,俺好辛苦,票票有木有?) ------------ 第二十二章 劫粮(四) 第三天中午,李伯升回来了。 看着外面空空的盐担,伯升大吃一惊:这么快就把这些盐全部变成精盐了? “伯升,回来了?”张阳看到了院子中的李伯升。 “这盐…”李伯升迟疑地问道。 “在屋子里呢,一包一包都已经包好了,士信已经装了八袋盐,去附近的兴化城卖了。” “他直接去的?”李伯升问道,这私自运盐,没有官府批文,那可是死罪,每次运私盐,都是在官盐中夹带卖的。 “没事,他有腰牌。”张阳说道。上次既然拿了个免费的腰牌,到处畅通无阻,为啥不利用起来呢,反正弩他都已经做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对了,打探到消息了吗?”张阳问道。 “打探清楚了,他们一共两艘船,每船大概是二百石粮食。今天上午我亲眼看着他们从老虎口出发的。他们沿着车路河,过了得胜湖,运到兴化城的刘子仁家中。” “嗯,干得不错!”张阳夸道。 “他们每艘船上大概有七八个人,三个船夫,两个雇来的保镖,还有两个是刘子仁的家丁。” 李伯升从船夫身上下手,使了个计策接近他们,喝过两次酒,就熟悉得仿佛亲兄弟了。 “因为水路慢,我觉得他们应该走两天左右才能到得胜湖。我们要是明晚出发的话,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到达。”李伯升说道。 “嗯,盐场那边这几天不需要运盐,我再找他们合计一下。”张阳看了看双眼通红的李伯升,“这几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张阳的心中,静如止水。 虽然他们人比较多,可是那几名船夫不能算数,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心,还有汤和这样的猛将。这次行动,自己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若寒来了!”李伯升出门,正好看到刘若寒进来。 “嗯,伯升哥。”若寒说道:“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你?” “我办了点事。”李伯升怕若寒接着问,这些事情,她还是少知道得为妙。 “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说完赶紧低头出门。 “伯升哥怎么走得这么急?”刘若寒问张阳道。 “嗯,他着急上厕所。”张阳瞎扯道。 刘若寒脸颊一红:“士诚哥,你这样说话,我不理你了。” “开个玩笑,对了,你大伯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好多了,就是饿着了,已经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有我在,没有办不了的事。”张阳拍着胸脯说道。 “他不想回丁溪了,在那里,种的田全被地主收租了,简直没法活了,可是又没有去处…”刘若寒吞吞吐吐。 “这个我也正想找你呢。”张阳说道:“若寒,你听过世外桃源吗?” “什么是世外桃源?”若寒睁着两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张阳。 “就是有这样一种地方,与世隔绝,自己干活,养活自己,不用担心地主收租,也不用担心服徭役,有饭吃,有衣穿。”张阳解释道。 “要是真有那样的地方,简直太好了。”刘若寒兴奋地说道。 “可是要求与世隔绝,一旦到了那个地方,就不能再与外界来往了。”张阳说道。 “那我老汉也愿意。”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大伯,您身子还没彻底好,怎么过来了?”刘若寒赶快过去搀扶道。 “没事,我老汉这身子骨还硬朗。”刘同雨说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一座小岛,上面需要人干活,只要上去了,就有活儿干,有工钱拿,有饭吃,可是,这个小岛只要上去了,就不能轻易出来。” 张阳不敢直接说是自己准备建造基地,这样也太惊世骇俗了。而且,他初步的设想,不能让人能自有自在随意出入,这样就没法保密了。 “只要有口饱饭吃,老汉我就满足了。”刘同雨说道。自己虽然暂时住在侄女家,但是不能总在侄女家呆着,自己得干活,得生活。 “那您还能找到和您一样愿意去的人吗?”张阳问道。 “我们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出来了,我估计,能找到二三十个人吧。”刘同雨说道。 “那就行,您告诉他们,谁愿意去,饭管饱,工钱,每天二十文钱。”张阳说道。 管饭吃,还有二十文的工钱?刘同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老汉我一定给你拉点壮年劳力来。”刘同雨乐滋滋地说。跑去参加红巾军,虽然也能吃饱饭,但是太危险了,那是拿命换来的。在这既能吃饱饭,还有工钱拿,比跑去卖命强多了。 张阳拿出二百文钱:“这些您先拿着,就当是…安家费好了。” “哎,千万别这样,”刘同雨急了,“你拿我老汉当什么人了,能有个吃饱饭的地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这钱我可不能收,我回去揣两个大饼,给你找人去。” 说完,刘同雨大步出门。 张阳摇了摇头,这老头,也是个倔脾气。 “士诚哥…”刘若寒望着张阳,突然款款下跪。 “若寒妹妹,你这是干吗?快起来。”张阳连忙扶起刘若寒。 “士诚哥,我父亲的事,多谢你出手,替我报了仇,而我大伯,又劳你相救,还给找了差事,你的恩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希望你不要嫌弃。”说到最后,脸已经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似的。 说完,低头一拜,乌黑的头发盖住了整个秀气的脸庞。 张阳脑中一震:以身相许?这么漂亮一个小女子,小家碧玉,明眸皓齿,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自己对她也很有感觉。 只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若寒妹妹,你先起来。”张阳扶着刘若寒,站了起来。 “士诚哥哥…” “若寒妹妹,你听我说,我也非常喜欢你。”说到这里,张阳看了刘若寒一眼,喜欢这两个字,在后世那可是人人挂在嘴边的一个词,不知这古代人有何反应。 其实在宋代,民风就已经非常开放了,两小无猜,私定终身,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刘若寒只是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张阳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好接着说下去:“但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做,你能明白吗?” 刘若寒忸怩道:“我知道,我只要你这句话,就行了。” 说完,突然抬起头,樱桃小嘴,向张阳的脸颊一啄,随后低头,飞奔而出。 “士诚哥哥,我会等着你的。” 对不起,若寒。『乱』世之中,积累自己的实力才是最主要的。暂时我还不想被家庭所牵绊。 张阳现在的主要心思,都花在了劫粮上。 晚上,所有的人到齐,主要布置了两个任务: 第一,弩的使用,一定要相当熟练。每人拿一把弩,反复练习,二十步之内,务必准确命中。其实这是个相当低的要求,军队里的弓箭,一般都能『射』到三百步,这连击弩,根本就没有当作远程进攻武器来制作,主要用途,乃是近战防身。 第二,就是制定详细的计划。每个人,要明确自己的任务。 (第二更送到,谢谢支持!) ------------ 第二十三章 劫粮(五) 漆黑的夜空中,点点繁星,闪烁着落魄的光芒。 河面上,两艘船静静地停在岸边附近,船的吃水有点深,不敢过度靠岸,唯恐搁浅了。这里毕竟不是码头,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船头那暗淡的马灯,将船头照得一片昏黄。 两个汉子,各自拿着一把腰刀,不住地望着四周。 “呵…”其中一个人打了个呵欠,困得睁不开双眼。 “老四,我眯一会儿。”他冲邻船上的那人说道。 “再叫你去找高家庄的那『荡』『妇』,老三,看你这样,下次叫上老子,肯定没你这么怂。”老四说道。 “就怕她不干啊,咱们两人去了,还不把她折腾死啊。”老三笑道。 “精神点,一会儿要是二哥来查夜,看咱俩偷懒,肯定得揍咱们。”老四说道。 “这有什么可怕的,这条水路我们走了这么多遍,哪次不是太平得很?”老三不服地说道。 “最近有点『乱』,听说各地都在闹红巾军,抢大户,分粮食。刘老爷这些粮食,肯定是他们的目标。”老四说道。 “红巾还远着呢,根本闹不到这里,倒是芙蓉寨的那几个当家的,他们要是动了心…” “所以啊,咱们还是小心点,别让人家给扔到河里,喂了王八。”说着,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岸边,那黝黑的深入,杀机四伏。 “嗖!”突然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跟着,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剧痛,一根细竹竿,已经『插』到了自己的喉咙上。 他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喉结已经碎了,想呼吸,喘不上气来。 眼前渐渐模糊。 “噗通!”掉进了水里。 老三睁开眯着的眼,老四已经不见踪影。 他站起身来:“老三…” 话还没说完,胸前一阵剧痛。 一支箭头,已经深深『插』入肺中。 呼吸不上来,血开始肆意地淹入肺泡,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有人袭击…”话还没说完,又一支箭『射』来,顺着张开的大嘴,贯穿入脑。 他无力地仰倒,躺在船头。 “快上!”几个人湿淋淋地爬上了船头。 “都是你,这么近,准头还这么差!”一个抱怨的声音传来。 “我『射』击时,刚好有只鱼咬了我脚一口…” “那是你脚太臭!” “别说了,快点控制船舱里的人,敢于反抗的,杀!”一个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汤和,他是偷袭的指挥。 为了增加突袭的力量,张阳把汤和和士信也派到了偷袭的队伍。士义一箭『射』偏了,士信补了一箭,顺便嘲笑了他一番。 士德,士义,和士信,三人跳上旁边的另一条船,就要向里冲去。 刚才士义觉得有点丢人,这次冲在了最前面。 士信一把拉住了士义的胳膊。 “干吗?”士义回过头来。 士信指了指旁边。 一个人影,清晰地印在船舱口上,腰刀上举,做出一个斜劈的姿势。 第一个进去的人,肯定会被一刀劈成两半。 三人停下脚步,举起了手中的连击弩。 士信一脚踢过刚才那人的腰刀,踢进船舱。 人影顿时向前猛力劈了下去。 “嗖,嗖嗖。”三矢齐发。 那人影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跟着,拉动拉杆,另一支箭马上处于随时发『射』状态。 这连击弩用起来,真是好东西,不用贴身肉搏,杀敌无数而自身毫发无损。 这次三人冲了进去。 船舱里,只有几名衣衫褴褛的船夫,正蹲在舱底瑟瑟发抖。 “其余人呢?”士信问道。 “没有了,就我们几个人了,刚才那人,已经被『射』死了。”其中一个人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是吗?”士信问道。难道李伯升打探的情报有误?不是说每个船上有四五个打手吗?怎么除了这几个船夫,没有别人了? 看着他们那可怜的样子,士义走上前去,说道:“起来吧!” “小心!”士信喊道。 突然,刚才那个带着颤音的船夫,猛地跃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士义的胸前『插』去。 后边的粮食堆上,也跃下两人,挥着砍刀,冲了过来。 士信本能地向后一倒,手中的连击弩,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箭头。 士德和士信两人也来不及多想,拿起手中的连击弩,反复重复着一个动作:拉杆,挂弦,瞄准,『射』击。 只见拿刀的两人还未冲到跟前,身上已经多了几根竹箭,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洞穿了整个身体。 看着前来劫粮的人,他们无奈地摔倒在了船舱中。 “二哥!”士信焦急地喊道。 刚才没看清楚,不知那把锋利的匕首是否对士义造成了伤害。 “我没事!”士义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刚才那人向自己挥舞匕首的时候,有点吓晕了,本能地向后摔倒,『射』出了弩箭。箭头将那人击穿,压在了自己身上。匕首也偏离了位置,擦着自己的胳肢窝下去,将胳膊和肋部割出了两条口子,汩汩冒血。 一股疼痛感传来,士义感到刚才真是幸运。要是一匕首扎在自己胸口,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边怎么样了?”船舱外传来张阳的声音。 怎么样了?又杀了三个,士义也挂彩了,地上还有三个一直在颤抖着的人,趴着不敢抬头。看着眼前的情况,三人都不知怎么回答。 “士义受伤了?”张阳进来,看到刚刚爬起来的士义。 “没事,擦破点皮,都怪我太大意了。”士义说道。 要不是自己手中的弩机如此犀利,而且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射』击,被那两人近身肉搏,恐怕都会有危险。 自己的大哥真是天才,给自己准备的武器趁手实用,连续『射』击,既准又狠,真是近战利器! 大家手中弩机指着地上剩下的几个人,怕他们中间还有人会暴起伤人。 “你们几个,抬起头来。”张阳说道。 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凶恶的龙二,还有彪悍的家丁,在他们手下都占不到任何便宜,这群人的实力非常强悍。几个船夫对自己的『性』命非常担忧,他们会杀自己灭口吗? “大当家的,我们几个都是船夫,是被强行雇来的,您饶了我们吧!”其中一个船夫鼓起勇气,说道。 大当家的?把我当杆子了吗?张阳郁闷地想到。 “你们已经看过我们的模样了,你想,我还会放了你们吗?”张阳说道。 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刚才让你们抬起头来,还真就抬起来了,这一下,就落入自己的圈套了。既然看见了,那为了防止泄密,肯定是要被杀了的。 “饶命啊!大当家的!”几个人不住磕头。 “给你们两条选择,第一,全部被我干掉,第二,全部给我干活。先声明,我可不会给你们安葬,直接推到水里喂鱼了。” “我们愿意给您干活。”几个人像小鸡啄食一样不住点头。 “好,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到了之后,如果干得好,每天给二十文工钱,免费的饭管够,如果干得不好,那就拿你们喂鱼。” 还有工钱?还免费管吃饭?这简直比现在还要好呢!几个人像是没有听懂似的,惊讶的目光望着张阳。 “现在,把这几具尸体给我扔到河里。”张阳说道。 “好,我们马上干。” 看着船夫们开始搬尸体,士信悄悄地和张阳说道:“哥,这样恐怕会出问题吧?” “放心吧!”张阳说道:“我数过了,保镖和家丁都已经被我们解决了,这几个人都是普通的船夫,跟我们无冤无仇,我们不宜多造杀孽,而且,我们很缺人手,需要他们这样的劳动力,既有饭吃,又有钱赚,恐怕以后想赶都赶不走他们呢!” 张阳突然又想起点什么,问道:“士信,芙蓉寨那些杆子,作案之后有特殊之处?” “他们啊,喜欢把人眼珠子都挖出来,这样就不怕到了阴间被认出来了。”士信眼珠一转:“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最好,这笔帐,就赖在芙蓉寨头上了。 (用心编好故事,大家的支持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欢迎大家支持《反元》,推荐票有木有?收藏,点击,都非常需要!) ------------ 第二十四章 得胜湖 湖阔草根白,客泪洒天表。大厦已不支,胜败勿复较。月照将军心,松风挟秋到。平湖不听天,气候皆自造。低星避弱水。查竞寒上草。 得胜湖,距兴化城东十里地,与多条河流相连。 其南和车路河相通,北隔城池河和垛田王横村相望,东至湖东口,西至湖西口。 得胜湖,也有着令人向往的英雄传说,就在不远的南宋,就出了一位英雄:为附近村民津津乐道的兴化渔民张荣,在此湖中击败金兵,将金兵赶出了江淮地区,因而此湖改称得胜湖。 天已经亮了,为了不被人发现,两艘船趁着夜幕,已经悄悄驶入了得胜湖。 来到得胜湖,张阳的心中无比激动。 初升的朝阳,将湖面照耀得五光十『色』。湖内河沟纵横交错,野鸭成群,碧荷飘香,湖水清澈见底,蚌螺鱼虾历历可见;更有芦滩星罗棋布,和湖水相映成趣。湖水和芦滩相拥,芦滩以湖水为伴,仿佛一个『迷』宫。 此地易守难攻,进退自如,正是自己寻找的完美地形。 要是在后世,这里改成一个旅游区,肯定是游客遍湖,流连忘返。 而现在,这个地方,将是自己霸业的开始。 李伯升指挥着大家,沿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曲折前进。 几个船夫,已经被蒙住了眼睛,暂时呆在船舱中。 张阳也不敢保证他们中间会不会有人想去告密,一旦他们不老老实实干活,想跑回去,那么,一定会『迷』失在这芦苇丛中,葬身鱼腹。 一刀杀了他们保险,但是张阳并不愿意做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何况这些人也是贫苦船夫,和自己的成分一样,都是劳动阶级。 张阳看着指挥着船前进的李伯升,不禁非常佩服:这弯弯曲曲的路线,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伯升,这路线你怎么这么清楚?”张阳好奇地问道。 “说来不怕大哥笑话,五年前我得罪了一个蒙古人,迫于无奈,只好躲在了这得胜湖中,一躲就是多半年,我发现,这芦苇好像有人工雕琢的感觉,它的排列,很像周易八卦,因此,我比较熟悉这里。”李伯升说道。 张阳背心的汗突然出来了:只有李伯升自己熟悉,那每次不得都是他带路?虽然李伯升对自己很忠心,但是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有他一个人熟悉航道,太危险了,还周易八卦?说起来很玄妙。只要稍稍改变一下某处的芦苇,就能让人『迷』航。 “原来如此!”张阳说道。 李伯升听着张阳的语调有些怪,他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大哥,等回了家,我马上把这里的地形图,航线绘制出来,让大家都熟悉熟悉。以后大家来了,照这我绘制的地图,走过几遍,就熟悉了。” “这地图也别多绘,先绘制三份吧!”张阳说道。 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还是先暂时保密吧,虽然他对自己这班在盐场工作的兄弟情同手足,但是还是先留了个心眼。 张阳面带笑容,拍着李伯升的肩膀说道:“伯升,这次你立了大功!情报打探得非常清楚,现在还给我们找了这么好一个地方。” “哪里啊,咱们这次这么顺利,还不是大哥您指挥得当,计划周密,咱们这才马到成功!”李伯升说道,“兄弟们对大哥都佩服得很,跟着大哥干,再也不会过穷日子了。” “大哥,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李伯升说道。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想讲嘛,不过张阳很佩服李伯升,这小子,平时看得很实在,其实心眼里鬼点子不少。 “只有这芦苇,还不够安全,我们还可以在水底设置暗桩,要是有外人闯进来,没走多长的水路,就得撞到暗桩上,也就不会发现我们了。”李伯升说道。 “嗯,这个主意不错,等我们的人手多了之后,可以考虑这个计划。”张阳说道。 暗桩?有趣! 船还是在曲曲折折的航道里行驶,张阳总算理解了古人的一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得多远啊?”张阳问道。 “其实距离并不远,只是这些芦苇挡路,我们得绕来绕去。”李伯升说道:“再走半个时辰,绕三个大圈,就到了。” 现在风也不大,船速很慢,众人已经不耐烦地拿起了船桨,加速前进。 果然,过了一会儿,转过几个弯道,一座小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岛不大,也就是一个村子面积的大小。高度也不高,估计最中间的顶部,也就是二十米高。 岛上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还偶尔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 张阳很是满意,这地方,非常适合自己,得把这地方分成四部分,一部分是生活区,一部分是仓库,剩下的是工业区,工业区分两部分,一部分提炼精盐,一部分炼造钢铁。 初步的设想,就是把这个小岛,开发成自己的一个生产基地,从外面运来原材料,粗盐,铁矿石等,在这里把原材料加工,变成精盐,精铁,再运出去,赚钱。 仓库也要盖得大一些,以后赚了钱,可以多储存粮食,民以食为天,粮食可是生存的基础。 船绕着小岛转了两周,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停靠地方:几块巨大的石头,石头旁边的水很深,应该不会搁浅。 船渐渐靠岸,李伯升在船头,不时用竹篙试探水的深度,怕发生意外。 终于,船顺利地靠岸。 李伯升纵身一跃,上了岸。 汤和在船头,拿着绳子,向李伯升的方向扔去。 这汉子,有股蛮力。李伯升暗想。 刚才汤和把胳膊粗的草绳,扔出了十几丈远,李伯升拿着绳子头,紧紧固定在岸边的一棵大树上。 “下来吧!”李伯升喊道。 一块跳板,被搭在了船头和岸边的那块大石头上。 “士信,你留这条船上,士德,你留在你那条船上,剩下的人,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张阳喊道。 “为啥不让我上去?”士信嘟囔道。 张阳没搭理他,踩着跳板下了船。 (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支持《反元》,小威威在此谢过了。) ------------ 第二十五章 三号基地 凉风习习,清新的树林气息扑面而来,这些天然的大树,经过多年的成长,个个都很粗壮。 这些树木,得牺牲掉一些了,张阳暗想。这些天然的大树,绝对是建筑的好材料,自己这个基地,首先需要进行的就是建筑。 要有一个合理的规划,生活区,工作区,仓库区,需要分开。这些,从一开始就得计划好了。 张阳边走边看,脑子里也在快速思索这些问题。 树林里的落叶已经有一尺多厚,看来这个岛好久没有人来过了。这样最好,张阳可不希望时不时地被人打扰。 “走,我们去最上面看看去。”张阳说道。 走进茂密的树林,众人一起跟在兴趣盎然的张阳身后,向中部的突起走去。 脚下是茂密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下面应该是松软的泥土地了,最近刚下过雨,显得有些泥泞。 走到最上面,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高顶上,是一块巨大的平板岩石,光溜溜的,可以容几个人睡在这里。 李伯升对这里最为熟悉,在这块石板上,自己不知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 站在这里,各处的情景一览无余。 四周那茂密的树木,岸边那波光粼粼的水面,还有自己的那两条船,甚至附近密布的芦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座小岛就简直像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一样! 张阳观察了半天,规划逐渐在心中清晰起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鼎臣!”张阳向身后喊道。 “大哥!”鼎臣应声回答,上前一步。 这次这么容易就夺回了两船粮食,大家对张阳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说以前还是小打小闹的话,大家都意识到,从今往后,恐怕要大干一场了。 想到以后可以不用担心米缸里的粮食,可以吃到肉,可以喝到酒,也可以娶到媳『妇』。大家的心里,卯足了劲,坚定不移地跟着士诚哥走。 “我们暂时得回去,你先在这里为我们打基础。”张阳说道。除了汤和,其余的人都有正经“职业”,要是失踪了,官府肯定会怀疑到大家头上。 “好的,没问题。”汤和说道。 “你的任务,就是指挥这六个船夫,砍掉一些大树,在岛上搭一些供人居住的棚子,很快,就会有一些人来这里干活了。”张阳说道。 “这俺在行,那些船夫们谁敢偷懒,俺拿鞭子抽他们。”汤和说道,原来自己是当监工来了,这活儿自己喜欢。 “不要用暴力嘛。”张阳说道。“每天至少建成一个棚子,给他们每人二十文工钱,这是和他们说好的,每天多建一个,多奖励五十文的工钱,暂时先建十个吧!” 要想干活不偷懒,还是用金钱刺激的办法更合适,因为自己并没把这些人当作奴隶,他们和自己一样,是有人权的,他们来这里,那也是“自愿”的。 张阳接着说道:“这里地势最高,周围情况一目了然。要在这里建一座瞭望哨,等以后基地建设好了,每天都得有人在这里看守,我们要配备几把强力弩机,监视附近河面的动静。” 众人纷纷点头。小型弩机的威力,已经见识到了,听张阳说要有强力弩机,也毫不稀奇,自己的这个大哥,简直是个神人! 张阳暗想,弩机,只是暂时的,这里最合适的,是建立一座炮台。但是连个火『药』还没法制造呢,这火炮只好先暂时放在一边了。 “东面。”张阳大手一挥,指了指刚才船靠岸的地方。 “这里建设一些库房,用来存放我们的货物,尤其是盐和粮食,绝对不能受『潮』。船靠岸了,就近卸货,比较方便。由吕珍负责。” 吕珍心思比较细密,还懂算账,看管库房,当出纳,应该可以胜任。 “南面,是我们的粗盐提纯场地,这里最外面的一圈树林保留,掩人耳目,里面的树林砍掉,安放我们的生产工具。这部分,由士德负责。” 士德对粗盐提纯的整个过程,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交给他,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北面,是我们随后要进行的炼铁场所,这是我们以后的重点,由我亲自负责。” “大哥,你还懂得炼铁?”大家惊讶地问道。 “那是当然,我懂得的东西多着呢。”张阳说道。 “西面,就是我们的生活区,由鼎臣负责。刚才说的棚子,就建立在这面。” 张阳眼睛望着汤和,语重心长道:“鼎臣,你的任务非常艰巨,要负责整个基地的安全,不能被人发现,不能让人靠近,不能让我们基地的劳工与外界有接触。总之,一定要保密,等我们渡过了开始这段最危险的时候,劳工们开始习惯在这里安心干活了,才算是步入正规。” “放心吧,我一定会守护好这里的。”汤和拍着胸脯说道。 “剩下的人,主要负责运输,由伯升负责,我们把外界各家各户的熬的粗盐收起来,运到这里,转化成精盐,再运出去,卖到各个地方。” 伯升熟悉水道,由他来负责,万一遇到有人跟踪,可以凭借地形,快速摆脱。 “走吧,我们回去吧。”张阳说道。 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四周,开始往回走。 大家个个兴高采烈,跟在张阳后面。 “大哥,我们这个小岛,是不是该有个响亮的名字啊?”汤和问道。 马上自己就要暂时总管这里的一切事务了,还有六个劳工,汤和也格外高兴,这块风水宝地,先得有个称呼呗。 张阳低头沉思,是该有个名字。 “就叫黑风寨吧!”汤和说道,这个名字够有气势。 黑风寨?怎么听得这么恐怖?张阳摇头拒绝。 “就叫三号基地吧!”张阳说道。 “为啥不叫一号基地呢?”汤和问道。 这还不懂?为了保密呗,三号基地,当然没有一号和二号重要了,以后消息要是泄『露』了,官府首先要找的,就是一号和二号基地,这个三号,就排在后面了。 很快来到了岸边。 士信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哥,回来啦?”士信笑呵呵地说道。 “那几个船夫呢?”张阳问道。 “都在船舱里呆着呢。”士信说道。 “让他们把粮食都搬上来,对了,连后舱里吃饭的炊具什么的,也都搬上来,以后,他们就在这里生活了。”张阳说道。 “听到了吗?快干活!”士信喊道。 (昨天收藏涨了近四十个,在没有签约,没有推荐,光溜溜『裸』奔的前提下,能有这些收藏,俺已经非常感动了,大家对《反元》这么喜爱,俺一定要用心码好字,让大家看得爽,看得过瘾,让大家了解不一样的元末农民起义的风采!) ------------ 第二十六章 三号基地的第一顿饭(一) 站在船上,张阳再次看着眼前的小岛,想着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成为自己的一个生产基地,源源不断地为自己创造财富,心头就是一阵激动。 汤和指挥着船夫,把粮食整齐地堆在岸边。 这里以后就是仓库的位置,现在先『露』天放置这些粮食,用船上的草席暂时盖着,防止下雨淋湿。等仓库盖好了,就可以转移进去了。 “你们听着,以后就跟着汤爷我了,好好给我干活,保证你们吃得饱,还有工钱拿,谁要是给我偷懒,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汤和狠狠地说道。 唉,没文化的暴力狂,怎么刚才说的话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啊?张阳非常恼火。 又一想,算了吧,现代的管理方式,不是这些人马上就能接受的。他这样管理,可能这些人会更卖力吧,只要下次再来之前,他能把这里建成一个供几十人居住的场所,就可以了。 只要结果,过程,那就留给汤和去享受吧。 张阳看着来来回回搬运着粮食的船夫,目光里『露』出了同情。 他们不会说自己不讲信用吧? 天『色』还早,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张阳决定晚点回去。 那就在岛上野餐吧!行动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已经饿了。 船上的炊具已经全部搬下来了,粮食也非常多,汤和已经开始让船夫们架起锅,生着火,熬粥做饭了。 还缺点什么,张阳暗想,只吃粥太单调了,这可是自己在这小岛上的第一顿开伙饭,得搞得隆重一点。 “士信,你的弩箭『射』击怎么样啊?”张阳问道。 “那还用说,一箭封喉,指哪里打哪里。”士信说道。 “那你去给我打几只野鸭子来。”张阳说道。在现代,野鸭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杀生的,而现在,只要有本事,想吃什么抓什么。 “好,马上就去。”士信拿起弩机,箭仓里已经压满了五支等待击发的箭头,沿着岸边,开始寻找野鸭的踪迹了。 自从每人得到一把连击弩之后,大家都觉察到了这种武器的优点:方便使用,轻巧灵活,上弦方便,『射』击迅速,只要按着大哥所说的方法瞄准,基本上十拿九稳。 以前的话,要是想逮只野鸭子,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没等近前,就已经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可是士信却是信心十足,野鸭再快,也快不过爷的箭头。 每一个蒙古人,几乎都是优秀的猎手,而每一个南人,却几乎不会捕猎。 有了连击弩,一切皆有可能。 士信沿着河岸,慢慢地向前走去,刚才在船上憋坏了,现在下来,浑身都是劲儿。 突然,他放慢了脚步。 前面不远的水面上,两只野鸭正在相互嬉戏。 暗绿『色』头和颈,不适伸入水中『骚』动一番,颈下的白『色』圈环非常显著,通体棕灰『色』羽『毛』,是不是地将自己的两扇紫蓝『色』且带白缘翅膀忽闪一番,白『色』的尾羽高跷,两只野鸭玩得不亦乐乎。 太好了,可以吃到野鸭肉了。 士信又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这连击弩由于缩小了体积,『射』程不远,得靠近了才能发挥出威力来。 “嗖!”一箭飞出,正中其中一只野鸭的背脊。 野鸭嘶叫着,忽闪着翅膀妄图飞起来,血流如注,却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只野鸭已经飞起,在空中望着水中自己的同伴,悲鸣不已。 士信并没有立刻上前,刚才那只飞得太快了,他刚上好第二支箭,那只野鸭子已经飞上了天。 『射』击天上那么迅速移动的目标,士信并没有把握,他只好埋伏在旁边,等待着机会。 水中的野鸭子还在挣扎,动作却是越来越缓慢。 天上的野鸭终于忍耐不住,直冲下来,救自己的同伴。 落到湖水上,收回翅膀,它用自己那扁扁的嘴巴,安抚着因为疼痛而惊慌的同伴。 “嗖!”又一只箭头飞来,这次,同病相怜了。 “真蠢,明知是陷阱还要再下来!”士信挽起裤腿,下河边,用手拽着两只野鸭的脖子,将它们拉上岸来。 野鸭挣扎着,气息越来越弱,终于没有了动静。 这两只成年野鸭,每只将近三斤重,足够大家解馋了。 “哥,我回来了。”士信远远就大喊道。 下一秒,他就将嘴巴立刻闭住了,眼前的一幕,太让他郁闷了。 “你们!居然已经吃上鱼了?还是香喷喷的烤鱼?”他闻着空气中烤鱼的香味,顿时感觉被涮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张阳问道:“还有两只鸭子,不错,把它褪干净『毛』,剖开肚子洗干净了,放到火上烤着吃吧。” “我才…不干呢!”士信气呼呼地说道。 扔下两只沉甸甸的鸭子,快步跑了过来,抢起火上还在烤着的鱼,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心刺!”张阳说道。 烤鱼已经吃过了,烤鸭那才更是美味呢。 “你们怎么有鱼吃了?”士信一边嚼鱼肉,一边问道。 这河里的草鱼,鱼刺不是很多,虽然只是简单地烤了烤,撒了点盐末,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了。 “士诚哥教我们『射』鱼的,原来『射』鱼这么简单。”吕珍说道。 “『射』鱼?用我们的连击弩吗?”士信问道。 “是啊。”吕珍说道。 原来刚才士信去找野鸭的时候,张阳呆在船头,忽然对船头边游来游去的鱼发生了兴趣。 “拿把连击弩过来。”张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吕珍刚从旁边走过,听张阳需要连击弩,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张阳对准鱼身,扣下了扳机。 箭头飞入水中,却只是泛起一阵涟漪。 鱼儿,却欢快地游开了,毫发无损。 张阳低头看了看水中的竹箭头,忽然明白了:光线进入水中,会发生弯曲,就仿佛筷子伸入玻璃杯中看到折了一样。要想击中目标,得向目标的下方瞄准。 就是这么简单! 张阳拨动拉杆,又将一支箭头入位。 仔细巡视四周的鱼儿,终于瞄准了旁边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 瞄准,并没有瞄准鱼身,而是鱼身下方三寸的地方。 张阳稳住呼吸,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水中突然现出一丝殷红,这条草鱼的身子突然来回扭曲起来,将四周的水花搅得四溅。 它的身上,『插』着一只竹箭。 “『射』中了!『射』中了!”吕珍大叫道。 一会儿,白花花的一条大鱼,浮出了水面。 张阳微微眯了下眼睛,接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除了要瞄准鱼的下方之外,鱼的位置,也不能太深了,否则,竹箭『射』入水中,受到阻力是空气中的许多倍,入水太深,就没有了威力。而且,稳定『性』会减弱。 张阳一边总结着经验,一边不断实践,这也是实习时养成的习惯,必须不断总结,不断改进,才能有进步。 鱼有了,大家刮鱼鳞,剖鱼肚,一起动手,烤鱼吃。 对于那几个船夫,张阳也没有吝啬,给他们分了两条鱼,他们吃饱了,才有力气为自己干活。 (新书期推荐和收藏最重要了,喜欢本书的朋友,请收藏,请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如果没有,多点击几次也是支持,谢谢大家!) ------------ 第二十七章 三号基地的第一顿饭(二) 士信过来的时候,大家刚开始吃烤鱼,这已经将士信惹得红了眼。 士信丢掉手中的鸭子,来和大家抢鱼吃。 你们都有吃的,不分给我,这是最大的侮辱!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阳慢步走过去。 “哇,这么大只的鸭子?”张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士信还真有一套!『射』击技术不错。 以前也吃过鸭子,啤酒鸭啦,久久鸭啦,烤鸭啦,油炸鸭啦,毫无例外,鸭子个个长得跟刚孵出来的小鸡一样,吃不到什么肉,都是骨头。全聚德的鸭子还挺好吃,只是…太贵了,不是自己能消费得起的,除了那次,大学。 看着眼前的两只鸭子,张阳嘴角的口水,几乎要流下来了。 先拔光『毛』再说! 旁边的大锅上,水还在汩汩地冒着泡泡,是刚才烧开的,本来准备下米,结果都跑去烤鱼了。 张阳在下面又塞了两根木头,火着得更旺了,水花翻腾。 接着用手拎着一只鸭子头,将鸭子全身放进了烧开的锅里。 “嘎!”鸭子叫了一声,翅膀突然又是一阵『乱』动,原来它还活着! 只不过,不论什么活着的东西进了开水锅,动弹两下,也没动静了。 张阳『摸』了『摸』手上,还有点火辣辣的痛。刚才不小心被鸭子扑腾出的开水溅了两下,幸亏躲得快。那鸭子在里面,这开水澡洗得一定非常舒服。 “阿弥陀佛,早死早超生,希望你早日见到佛祖!”张阳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刀尖挑起鸭子头,用手重新把它拎出了水面。 放在地上,一手按着鸭身,一手随意一扯,鸭『毛』就开始掉下来了。 很快,一只脱得光光的鸭子,就出现在了张阳的眼前。 全『裸』的鸭子,身子很肥大,嫩嫩的,只是闻着它皮肤散发出的清香,就让张阳的喉咙开始咽吐沫了。 来到这里一个月了,一直粗茶淡饭,除了上次吃了鱼,还没开过荤腥呢。 赶紧动手! 用刀挑开鸭肚子,将里面的内脏剖出。 鸭子全身基本都是肉,内脏只占很小一部分。 到旁边的水里把鸭子洗干净,抹点盐巴,米醋,酱油,张阳用棍子将鸭子穿起来,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烤鸭,火候是关键,烤好了,『色』泽红艳,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要是烤不好,要么外观焦黑,肉质僵硬,要么半生不熟,柴而又柴。 张阳一边不住地翻动烤鸭,一边将调料慢有条理地撒在上面。 很快,香味四溢。 “哪里的味道,这么香?”士信刚把抢过来的烤鱼吃得只剩下一排鱼刺,突然又闻到了比烤鱼还要香一百倍的味道。 “就是啊,怎么这么香?”大家也都闻到了,四处寻找。 “大哥,可以分给我一点吗?”士信跑了过去,望着火架上那不停翻动的烤鸭,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行,我还没吃呢。”张阳说道。 “就一小口。”士信说道:“这鸭子,不是还是我打来的吗?” “哦,这倒也是。”张阳用刀割下鸭屁股。“给你这块肉吃吧,精华都在上面呢。” ……… 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张阳就知道这只鸭子自己是独享不了了。那就分给大家吃吧! 鸭子很快烤好了,张阳从火上取下鸭子,用刀砍成许多块。 “鼎臣,给你这只鸭腿。”张阳递了过去。 “那,俺可就不客气了。”汤和接了过来。 “伯升,给你这只鸭脖。” “吕珍,这只鸭胸不错。给你吃吧。” “元明,这鸭翅给你,火候正好。” 张阳将鸭肉一块块分给众人,最后再看,只给自己剩下了一个鸭头。 俺的鸭子… 再接着烤第二只鸭子吧。 很快,众人就将鸭肉吃得干干净净。 张阳看众人吃得差不多了,突然灵机一动:这不正是思想教育的好时候吗? “诸位兄弟。”张阳突然话声一凛,语言中有股说不出的威严。 “大哥!”众人听出张阳话中有话,连忙住嘴。 “天下已经大『乱』,如今的大元,已经如同我们手中的这只鸭子,被砍成了一块块的。『乱』世英雄起四方,想要在这『乱』世中自保,必须要团结一致,把我们的力量集中到一起,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才能在这『乱』世中壮大自己的力量。” 目光扫过众人,在每个人的眼中,张阳都看到的是对自己的崇拜,对自己的忠诚,这正是自己需要的。 “今天我们在这里,拥有了我们自己的第一个立足之地,我们要把它当作我们自己的家来对待,我们要让这个基地发展起来,成为我们的一个有力的后盾,成为我们以后事业的基础!” 思想通,万事通,这是政治教育的方针。 让所有的人,都对这一切来之不易的成果有一种珍惜感,细心守护,团结在自己周围,才能逐步发展,成就事业。 “大哥,我们跟你走!”汤和最先表态,“咱们要杀哪路蒙古鞑子?我汤和第一个冲上去!” “枪打出头鸟,你着什么急?”张阳说道,糟糕,这思想工作做过火了。这汤和,真是个暴力狂,就知道打打杀杀,思想工作看来是任重道远啊。 “大哥,这个,啥叫枪打出头鸟啊?”士信问道。 “就是,他们先打他们的,咱们暂时先发展自己的,等我们力量够强了,再找蒙古鞑子拼命去。”张阳解释道。 又冒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来,随意混弄过去算了。 这么多起义军,足够蒙古人喝一壶的了,自己凑什么热闹?看热闹就够了,还是先赚钱要紧!先保存好自己的力量,才能更好地打击敌人。 “我们的这个基地,想要发展,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不能让兴化,高邮,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要慢慢地壮大,发展自己。所以,大家务必要保密,要是谁泄了密,这鸭子就是他的下场!”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保守秘密!”众人齐声说道。 在呼声中,张阳的第一支力量,终于诞生了,最初仅仅有十个人: 三个弟弟:士义,士德,士信。 李伯升,吕珍,潘元明,潘元绍。 汤和。 史文炳,张天骐。 这一切,只是开始。 张阳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 那里,有一个城市,叫做大都。还有一个后来的名字,叫北京。 (如果喜欢本书,请各位读者大大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小威威在此谢过了!) ------------ 第二十八章 杀人港(一) 再三嘱咐了汤和注意事项,张阳开始启程,返回盐场。 为了以防万一,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保不准这几个刚上岸的船夫不想呆在这里,半夜趁机逃走。 “天『色』不早,我们就走了。”张阳拱手和汤和说道。 “大哥放心,这里有我在,一定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妥当。”汤和拍着胸脯说道,胸大肌一颤一颤。 士信解开系在岸边的绳子,船头慢慢地立刻了岸边的天然大石。 众人向船上挥手,和岸边的汤和告别。 “哈哈,以后这里暂时就是老子的天下了。”汤和看着身后的几个劳工,心里美滋滋的,想偷懒?没门。 “伯升,走吧。”张阳和李伯升说道,这条水路只有他熟悉,还得由他带路。 转了两个弯,再回头看,小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张阳对这里的地形非常满意。 曲曲折折的芦苇丛,不时惊飞的野鸭,水中那游来游去的的鱼儿,让张阳感觉到,这里,真的仿佛室外桃园一般。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没有压迫与反抗,这里该是一片多么祥和的幽幽之境啊。 出了芦苇丛,再次看到湖边的景『色』,已经是夕阳晚照。 西边的斜阳,低低地垂在遥远的天边,向大地倾泻她那羞红的霞光。湖水被染得一片通红,两艘小船,就这样点缀在了火红的江面上。 水面越来越窄,渐渐过了得胜湖,进入了城池河。 “大哥,我们就这样回盐场吗?”李伯升问道。 “当然不是了。”张阳说道,如果平白无故开着两条船回去,傻子都知道这粮食是自己劫的了,说不定现在官府正在追查这件事呢。上次丘义死,官府还可以压下去,这次粮食被劫,至少刘子仁大老爷就绝不罢休。 “这水路附近,是不是有一个杀人港啊?”张阳突然问道。 穿越过来,继承了张九四的全部记忆,他隐隐约约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叫做杀人港的天然港口。 “杀人港是有,只是…”李伯升有点犹豫,那可是传说中的杀人港啊! 杀人港,位于得胜湖东,是北盐运港口的必经之地。其实它原本不叫做杀人港,而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来往商船如遇大风定会在此抛锚避风。 因为总是有商船来此避风,在南宋还没灭亡的时候,由于官府无力顾及,这里成了海盗进行杀人抢劫的场所。人们经常在此发现有人被杀,河上漂躺无主的船只,这样恐怖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都说避风港经常有人被杀,这样来往商船再也不敢在此停靠。慢慢地,避风港就成了人们口中的杀人港。 每次运盐,大家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这里,杀人港,不敢去啊。 现在,居然想主动去杀人港? 张阳其实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杀人港,那是人们传出来的,最近十几年根本已经没有船只在那里停靠了,也没见这群人出来杀人越货,他分析,很可能,这群海盗早就散了,海盗,是要靠打劫为生的,既然没有可供打劫的商船,他们早就跑路了。 而杀人港这个地方,名声很响,直到现在,也没什么人敢去,正好作为自己临时停船的地方。 这个港口离王横村不太远,陆路也很方便,虽说离白驹场有近百里地,但是脚程快的话,一晚上差不多也可以赶到。把船停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发现。再从陆地上回去,以后就将这里作为自己来回的一个中转站,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这里真的有海盗,那自己以后的运输也会受到干扰。现在运官盐,每次都得小心谨慎地在大白天航行,而自己现在为了不被官府发现,还主要得依靠晚上。为了不被他们『骚』扰,索『性』一并解决了完事,张阳相信,凭着手中百发百中的连击弩,还不奈何什么海盗。 “怎么?不敢?”张阳问道。 “不是,只要大哥说去,我李伯升第一个打头阵。”李伯升不再说话,指挥船向北边的杀人港开去。 “大家别怕,这杀人港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传说了,现在早就没有什么商船被劫了,我们去了,不会有危险的。”张阳看到有几个弟兄有些犹豫,立刻给他们鼓劲。 真是怂包,抢粮船的时候那么勇猛,怎么一听说要去杀人港,都怕得跟立刻要去见阎王似的? “怕什么,就算真有海盗,咱也不怕。”吕珍最先反应过来:“咱们有大哥的英明指挥,有我们手中的连击弩,真有海盗,那我们就把他们一锅端了,为民除害!” 张阳赞许地点了点头。 在吕珍的带领下,大家也都纷纷表态:“就是,他们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真有,全把他们『射』成刺猬。” “就是,咱们的连击弩这么厉害,连龙二那样的都被咱干掉了,咱还怕什么海盗。” “要是真有海盗,咱们拆了他的老窝,为民除害。” 大家越说越激烈,刚才那种害怕的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阳满意地看着大家,这才像个样子嘛,小小一个杀人港,还怕什么。 太阳越来越低,光线也越来越暗,天『色』马上要黑下来的时候,两艘船终于驶进了杀人港。 夜间行船,如果不熟悉水路,那是大忌,看不清水底什么地方有礁石,什么地方有暗桩,一不小心,就会搁浅了。 杀人港是天然的避风港,因为这里的水很深,不必担心水下面的情况,三面都是高高的陆地,外面狂风巨浪,里面却是风平浪静。所以,遇到风浪,商船们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里作为避风港,当然,这是很久以前。 成为了杀人港,杀人港里不再有人。 月牙弯弯,透着惨淡的光芒,四周的星星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着下面的土地。 乌云密布,四周万籁俱静,只有风儿吹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声音。 漆黑的夜空下,两艘普通的商船驶进了杀人港。 黑暗中,唯有放大的瞳孔,在仔细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感谢大家的喜爱,俺一定加倍努力,让大家看得爽,看得过瘾,看得精彩,点击,推荐,收藏,请大家多多支持!) ------------ 第二十九章 杀人港(二) 都怪在岛上呆得太久,大晚上的才到这里,真他妈的瘆得晃! 张阳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嗖嗖地冒出了冷汗。 贴在自己身边的士信,脑门上满是汗珠,顺着那古铜『色』的脸颊,一滴滴地滴到了船帮上,手中的弩机,随时处于待发状态。 再看看其他人,每个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每个人眼皮都不眨,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黑乎乎的岸边。 杀人港,这三个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突然,右侧的芦苇丛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哗拉哗啦!”芦苇丛里一阵『荡』漾。 有埋伏!众人不分由说,手中弩机齐动,箭雨呼啸而过。 “住手!”张阳一声低喝,没看清楚目标就放箭,你以为你手中的是精确制导导弹啊?不见鬼子不挂弦,不见目标瞎『射』什么啊? 这群人,还得好好训练。 “该死的,是只野鸭子。”史文炳说道,所有的人里面,他的视力最好。 “嘎,嘎嘎。”传来两声叫声,一只野鸭飞上了天。 在刚才的一阵箭雨中,它居然毫发未损,只是被惊得飞了起来。 众人一阵心虚:一只野鸭子,就被吓成了这样。 船接着前行,离岸边越来越近。 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咚!”船帮擦着岸边的岩石,轻轻晃了两下,停了下来。 四周鸦雀无声。 张阳注视着前面的土地,向身后挥了挥手。 “上!” 李伯升第一个,平举着弩机,如饿狼扑食一样跳上了岸。 吕珍随后,跟着上了岸。 两人不住地向四周仔细巡视了几遍,没发现异常。 “没问题,上来吧!” 众人跟在后面,也上了岸。 士德最后上岸,将船上的绳子绑在岸边的桩子上,牢牢固定好。 大家离开船,接着向上走。 四周杂草丛生。 没有路,没有脚印,没有任何人存在的气息。 张阳渐渐放下心来,很明显,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大家仍然小心谨慎,相互掩护着,向纵深探去。 “前面有个寨子。”史文炳悄悄说道。 大家再次绷紧了弦,黑乎乎的夜空中,前面朦朦隆隆有点房屋的迹象。 “分散包抄!悄悄靠近,注意暗哨。”张阳说道。 如果里面真的有海盗,那一定会在四周布哨,先得悄悄解决了哨兵再说。 大家悄悄分散开,从四面靠近了寨子。 寨子的周围,还是杂草丛生,空气中也闻不到有人居住的气息,只有清新的草味。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仿佛有危险正在『逼』近自己。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张阳带着士信和吕珍,从正面靠近。 每走一步,都不知前面是否有陷阱,会扑通一下掉进去,陷阱下面,会不会有尖尖的竹杆在等着自己。 张阳甚至有点后悔来这里了,这不是自己找刺激吗? 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竹篱笆门口。 张阳用刀尖挑着门,刚一用力,整扇门就轰隆一声,掉到了后面。 “妈的,吓死爷了!”士信在后面毫无顾忌地大声说道。 就凭这扇门,大家就断定,这里面肯定没有人。 竹篱笆都腐烂成这个样子了,即使那些海盗再懒,也不至于不把自己的窝弄得这么邋遢吧? 一点都不结实,要是有人来攻打寨子,根本抵挡不住。 士信越过张阳,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竹篱笆里面,有四五间普通的青砖瓦房,也是破败不堪了。 “有人吗?张爷在此,快滚出来!”士信站在寨子中央,大声喊道。 “得了吧,别喊了,显摆什么。”张阳说道,知道没人了才敢喊,刚才怎么不见你那么勇敢? “点个火把!”张阳吩咐道。 这里明显早就没人住了,四周黑乎乎的,点个火把照点亮。 “大哥,这个破寨子,甭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其他人也都『摸』了过来,围在张阳的周围。 “没人最好!”张阳心里很满意,这一晚上的探险,还是很值的。 杀人港,里面没有人,杀人港,以后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火把点起,照亮了破败的小寨子。 “聚义厅?”张阳看着眼前最大的房子,上面一个破牌匾,刷着金黄的油漆早已斑驳不堪,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三个字来。 “聚义厅?”士信跟在后面说道,“嗯,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有什么好听的?还以为自己这里是水泊梁山啊?以为自己是一百零八好汉啊?一群祸害商船的跳梁小丑而已。 张阳不屑地摇摇头,这个牌子明天一定要拿下来。 “大家进去打扫打扫,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张阳说着,推开房子的门。 “咯吱!”房门响了两声,灰尘从天而降。 空间很大,两个巨大的房梁,屋顶很高,但是房顶已经破了个大洞,惨淡的月光透了进来,房子里面隐约看见到处都是蜘蛛网。 地面上『乱』七八糟的堆满了东西,几个破桌子,破椅子,桌子上几只破碗。 中间两根大红油漆柱子,支撑着两道房梁。 柱子上面有吊着的油灯。 “那边有油灯!”士信快步过去看了看,要是能点着了油灯,就不用举着火把了。 手刚够找油灯,只见里面一个尖头细尾的东西翻了出来。 “吱,吱吱。”原来是一只老鼠。 “妈的,晦气!”这个油灯原来是这只老鼠的领地,对方匆忙逃走,留给了士信满窝的小黑点点:老鼠屎。 “慢着。”张阳说道,“这柱子上好像有字。” “是吗?”士信举着火把,照亮了柱子。 这才看清,这柱子上还刻着一副对联。 小湖摇碧接孤城,占湖为王。 月『色』澄秋分外明,替天行道。 这群海盗,还有点文化,里面应该有个师爷之类的吧,这对联做得还行! “大家把这里收拾收拾,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回去吧!”张阳说道。 众人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连击弩,开始打扫。 吕珍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把破扫帚,将地上的灰尘,杂草,各种废物,一齐向外扫。 突然,他感觉脚下的地砖有点不对劲,怎么踩上去感觉空空的? “这下面有地洞!” ------------ 第三十章 杀人港(三) 一般山寨来说,肯定都有密道,不知这下面是什么? 大家一起围了上来。 搬开几块青『色』的地砖,一个密道口『露』出来了。 “我下去看看。”士信说着,伸腿就要往密道里走去。 “着什么急?”张阳连忙拉住了他,“不要『乱』动,小心机关!” 武侠小说,盗墓小说看多了,这寨子里面既然有密道,保不准里面有什么机关,不小心触动了,两支利箭飞来,人就交待了。 “是啊,不能『乱』来。”李伯升也在旁边说道。 “那我们不去看看?万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呢?”士信说道。 这小子,这么着急,原来是想着发财,张阳暗暗地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是下面真有一大笔横财的话,不知自己这班兄弟里,会不会出现一个见利忘义之徒? 得消除这个隐患! 下去之前,得先做好思想工作。 “众位兄弟。”张阳说道。 “大哥!”大家一齐喊道。 大家对自己的尊重还一如既往,这让张阳感到一丝自信。 “我们不惜冒着危险,来到这传说中的杀人港,那是为了我们反抗元朝暴政的事业。我们已经走下了第一步,建立了基地,基地里各种物品的中转运输,这里是个最佳的选择,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没人敢追踪我们到这里来,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们这个事业的,我们要积累资本,发展我们的力量,打垮蒙古鞑子!” “就是,我们不能让鞑子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我们不甘做末等人!”李伯升也说道。 “就是,下面要是有金银珠宝,正好为我们的反元事业提供资金!”张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看着大家的表情,张阳放下心来,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思想还是很单纯的,几句话就能煽动起来。 “多准备几个火把,还有,用竹子编几个盾牌,以防止里面有机关。”张阳说道。 大家纷纷去准备,有的找火把,有的去砍竹子编盾牌。 一切准备妥当,大家集中精神,准备下地道探险。 潘元明和潘元绍两兄弟自愿走在最前面,手中拿着编好的两个竹盾牌,盾牌很厚,三层竹子编成,也很重,万一真的有箭飞来,也不至于被击穿。 李伯升和吕珍跟着走在后面,手持连击弩,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张阳和士信一手拿刀,一手举着火把,走在最后。劫粮的时候,缴获了几把刀,这些刀都是常见的腰刀,不如丘义的蒙古腰刀那么显眼,所以大家一直拿来用着。 剩下的几个人,在洞口守候,以防发生意外。 从洞口下去,几个人保持这种攻守兼备的队形,缓缓向前走去。 洞内很结实,两壁居然是用石头砌成的,显然海盗很用心经营这个地方,这里,很可能就是海盗的老巢了。 为了防『潮』,不时可以看到两边撒下的石灰。 “大家小心。”张阳不是吩咐着,尤其是前面的潘元明和潘元绍两兄弟,要是有什么状况,他们俩首当其冲。 他们俩也似乎觉察到什么,一直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前挪。 前面有什么?金银珠宝?还是杀机四伏? 突然,潘元明一个趔趄。 “小心!”后面的李伯升及时扶住了他。 “没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潘元明说道。 士信拿着火把向下一照,这一照,顿时魂飞魄散。 “是具骷髅!”士信惊叫着。 “怕什么?”张阳说道,让人害怕的,那是活人,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只见这具骷髅身着一袭普通的布衣,布衣还没有腐烂,背后面,『插』着一把匕首。 “应该是被人偷袭的。”吕珍说道。“从这姿势上看,匕首直入心脏,一击致命,如果是海盗,警觉『性』应该很高,有可能是被自己人杀的。” 大家都点点头,分析得正确。 “接着找找!”张阳说道。 大家恢复刚才的队形,接着向前走。 看到死尸,大家反而放下心来,从那死尸的样子看来,这里至少十来年没有人进来过了。 这里既然荒废了,那还怕什么。 “前面还有好多!” 潘元绍突然大声说道。 不用解释,不用说明,前面的一切,大家都看呆了。 十几具骷髅,形态各异,各种各样的姿势,有躺着的,有侧靠着的,有压在一起的,各种兵器交织在一起。 这里肯定发生了一场火拼。 “这群该死的海盗,原来是内讧。”士信说道。 吕珍举起连击弩,对准其中一个站立的骷髅,扣下了扳机。 “嗖,”竹箭飞过,骷髅受到撞击,哗啦一下,散在了地上。 “有趣,有趣!”士信说道。 对这群海盗的骸骨,大家可没有多少同情心,他们为非作歹,祸害这条水路,恶名之下,死后还影响了这条水路这么多年,一听杀人港的名字,小孩都能被吓哭了。 “走吧!”张阳说道。 再探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没找到什么财宝,反而找到了许多骷髅。 还是上去睡一觉,明天还得赶回盐场呢。 “等一下!”士信举着火把,照亮了一个地上的骷髅。 它是趴在地上的,刚才那个骷髅散开,将它的一部分骨头也砸开了,只见它的两只手骨上面,握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那是什么?”士信感了兴趣。 “回来!”张阳喊道,死者的东西有什么看头? 士信已经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拿了起来。 好重! “一块破石头,当什么宝贝?”士信嘲笑了一下,用火把照了照。 这石头有点奇怪,外表晶莹剔透,『色』泽奇特,隐约透着翠绿,这是什么石头? 而且,上面的把手正好可以用手拿起,再一看把手,这形状怎么像是龙啊? 侧面好像还有歪歪扭扭的急个字,不过自己不认识。 张阳看了一眼,认出了侧面的几个大字顿时睁大了眼睛,脑子了轰然作响。 授命於天,既寿永昌。 这东西,可比所有的珠宝还要珍贵。 因为,这是传国玉玺! 难怪这群海盗会发生内讧,这玉玺,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每天两更,绝不拖欠,请大家放心收藏,多谢各位读者大大支持《反元》!) ------------ 第三十一章 杀人港(四) 传国玉玺,那可是要一直追溯到公元前,秦一统六国,将和氏璧雕刻成了玉玺(一说为陕西蓝田白玉),秦皇便明号大诏天下,从此行施帝王的权力传达圣旨都要加盖上玉玺。后来历代君王把这方玉玺当成王权的象徵,是继君位传王权的神圣信物,也是篡位夺权必争把柄。 历史上,为了争夺这块玉玺,无数英雄尽折腰,『乱』世之中,谁得到这玉玺,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 得到玉玺的人将玉玺解释成自己“受命于天”的表现;而一旦失去玉玺则被视作王朝“气数已尽”的表现。如果有哪个皇帝登基的时候没有传国玉玺捧在手里,就被讥为“白版皇帝”。意思是说你这个皇帝是自己封的,根本没有办法证明。他们发出去的没有玉玺印章的诏书自然也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八十年前,也就是南宋祥兴三年,元代大将张弘范攻陷崖山,南宋左丞相陆秀夫带少帝和传国玉玺于崖门投江而终,南宋灭亡,从此国宝失传。 没想到,这玉玺并没有失踪,而是流落到了这群海盗手里。 一定是海盗在打劫某艘商船的时候,抢到了这玉玺,随即发生内讧,自相残杀,反而便宜了张阳这班人。 “这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是普通百姓,怎能认出这是玉玺来?要不是张阳这个穿越者看过宫廷的电视剧,也不知这就是传国玉玺。 绝不能让大家知道这是传国玉玺!张阳暗想,否则一旦传出去,各方势力都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暂时还没有能力,确保这玉玺不被别人抢去。 既然没有能力让这玉玺重新现世,那就让它接着暂时消失吧,等需要它的时候,再让它出现。 首先得想个方法把大家诳出去,还不能让大家起疑心。 看着透绿的玉玺,张阳脑中忽然有了主意。 “别动,快放下!”张阳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哥?这石头挺好玩的,咱拿出去玩吧!”士信说道。。 “快放下,那上面有毒!”张阳说道。 “什么,有毒?”士信大吃一惊,哇,绿油油的,好像是被毒水浸泡过的一样。他立刻两手一松,石头随即掉到了地上。 哇,玉玺,你可千万别被这个冒失的家伙给摔碎了!张阳暗想。 “我会不会毒发身亡啊?”士信问道。 “大家快带着他上去,用盐水洗手三次,再喝点浓盐水解毒,应该问题不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张阳郑重地说道。 食盐具有消毒功能,这个大家都有耳闻。 “大哥,我帮你吧!”李伯升说道。 “不用,你们快把士信抬上去,他不能动,一动,毒就会渗入心肺,到时候就来不及了!”张阳急促地说道。 “我不想死!”士信都要带哭腔了,真倒霉,都怪自己手碎,非得拿那破玩意干吗?不知这双害人的手还保得住吗? 众人赶快抬起士信,向外面走去。 看众人抬着士信走远了,张阳拿起火把,仔细地看了看放在地上的传国玉玺,昏黄的火把下面,映照出青翠诱人的『色』泽,那上面雕刻的龙鱼凤鸟钮,那么精致,这可是权力的象征。 士信啊,哥骗了你一次,不过这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啊。 这玉玺,暂时还是放在这里安全。 张阳拿起玉玺,找了块空地,拿腰刀开始挖坑。 很快,一个小坑就挖好了,他小心地将玉玺放在里面,再掩埋好。 应该找个东西做标记,这黑灯瞎火的,搞不清楚在什么位置。 他扫视了一眼,计上心来。从前面拿来一个人的骷髅,放在了上面。 “兄弟,你临死都抱着这个不放,看来你一定很喜欢了,那你就给我好好看着,别弄丢了。”张阳说道。 死人,张阳从来都不怕的,作为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自然是个无神论者了。 张阳爬出洞口,向两边望了一眼,看大家都围在士信身边,正在关心地喂他喝浓盐水! 他每喝一口,就皱紧了眉头,浓盐水,喝多了会咸死人的。 “好了,让士信躺一会儿休息吧!睡一觉,应该就没问题了。”张阳说道。 “四弟怎么会中毒的?大哥?”士义问道。 “唉,都怪我没看好他,里面有一块浸泡过毒『药』的石头,士信贪玩,拿起来看了看,就中毒了,不过还好,那石头经过这么多时间,毒『性』已经变弱了,否则,士信的手可就保不住了。”张阳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休息一晚上吧!”张阳说道,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张阳躺在铺着杂草的地上,眼前总是回现出刚才的那块玉玺。 有玉玺在手,可以号令天下,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赚钱。 回去了,得赶紧往岛上运劳力了,不知若寒的大伯找到肯干的人没有?仅凭那几个俘虏的船夫,肯定是不行的,还得加紧收盐,多扩展销售渠道,基地一旦建成了,精盐提炼能力将大大提高,这一切都还得统筹规划。 士信这小子,除了有点贪心之外,还真是个难得的经商人才,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商人不贪心啊。开拓市场的事情,就交给他处理了,高邮府这边,兴化,宝应,可以消化一部分,南边的扬州路,北边的淮安路,都是两淮流域比较富庶的地方,有地有钱的大户比较多,像扬州,江都,通州,滁州这些大城市,更是富贾云集,自己的精盐,应该非常畅销。 借着运官盐的幌子,自己的脚步应该迈得更大点,将官盐运到这些大城市中,贩私盐,赚大钱。 在任何一个社会,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却万万不能。 除了私盐,另一个途径,那就是炼铁了。 铁矿石已经找到了,只要加上自己的专业知识,将它们转化为上好的精铁,就能制造出武器来,有钱,才能持续发展,有武器,才能在『乱』世中自保。 有了铁,还得有先进的制造工艺才行,不知这个时代的铁匠是什么水平。泰州城里,那个铁匠给自己打的铁管打好了没有?自己要做出一把现代的枪,看来要走的道路还有很远。 但是基地的建设,一定要快,等到被官府发现,已经壮大到能和官府抗衡,那时候,估计聪明的官吏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要是官兵敢来,那就和他死磕到底,凭着自己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不信自己能吃亏。 困意上来,张阳打了几个呵欠,进入了梦乡。 ------------ 第三十二章 红巾军干的? 兴化县尹李正的日子,最近有点不好过。 兴化县在高邮府东边,是有着一万多户的中县。紧邻大海,几个大盐场就坐落在海边的沙滩上,虽然盐场是高邮府直接管理的,但是在自己境内,这油水还是不少的,自己也是跟高邮知府李齐,攀上了本家,才捞了这么个肥缺。 自己也算是正七品的官了,当了这个官,李正感觉自己整个腰杆都挺起来了,祖辈一直都是这里的大户,元兵南下时,家族做出了重要的决定,接受蒙古人的统治,才在官场中混出了个职位。 在兴化县,除了达鲁花赤不敢惹之外,其余的,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达鲁花赤是一个官职,这个官职,只有蒙古人才能担任,达鲁花赤虽然是副职,担却有更大的权利,向来都是县尹得听他的。 而在这里担任达鲁花赤的,叫哈丹巴特尔,更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自己得小心伺候着,什么好处,都得分他一半,而有什么过失,都得自己担着。 一切,都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当自己还在小妾的肚皮上卖力地抽动,看着小妾那俊俏的小脸,听着她那风『骚』的叫声,李正就感觉自己雄风依旧。 “老爷,大事不好了!”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外,大声喊道。 李正感觉胯下突然一股热浪喷涌而出,一泄千里。 妈的,老子还没过瘾呢,下面就软了。 李正一股说不出的怒火,突然爆发了。 “『骚』货!”说着狠狠地给了小妾两巴掌。 不顾得穿裤子,光着身子,只裹起外衫,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口。 “老爷,大事不好了!”丁管家又喊道。 “你死了爹了?”李正怒火中烧,拉开门,一脚将丁管家踹倒在地上。 又上去,拳脚并用,一顿暴风骤雨。 “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李正厉声说道。 “老爷,丘义死了。”丁管家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低声说道。自己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搅老爷,可是这事情太大了,不得不赶紧来通报。 “什么?”李正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白驹盐场的丘义,在去高邮府的途中,被人劫杀了,尸体被刘子仁老爷发现,派了个家丁来禀报,很快,高邮府也就会知道了。” 李正顿时感觉两眼冒金星,就要仰天跌倒。 “老爷!”丁管家及时扶住了他。 “快,换官服,我要去衙门。”李正说道。 房内跑出两个丫鬟,扶着李正回到了卧房。 被人服侍着穿衣服,李正的脑子中,却是一片空白。 丘义,被杀了,这事,可是一件大事。因为,丘义可是蒙古人,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种族。查出来了,可是满门『操』斩,甚至株连九族。反正蒙古人也没有把南人当人看,时不时地就搞点小规模的屠杀。 可是,这要是由自己一手主导的话,肯定会引起极大反感的,自己家族积极投靠蒙古人,已经很为人不满了,背后里不知有多少人在骂自己,要是再背一个屠族的罪名,恐怕整个兴化城都会反对自己的。 为虎作伥,狗仗人势,什么难听的话都会堆在自己身上的,吐沫星子淹死人。 怎么办? 眼珠两转,突然计上心头,这件事细查对自己没好处,在自己的地界出的案子,一个不查的罪名总能落到自己头上的。干脆,就赖在红巾军头上算了。 最近红巾军闹得风头正紧,江南江北到处都是,徐寿辉,刘福通,郭子兴,大大小小几十路人马,将各地闹得不得安宁,高邮府暂时还没有发现红巾军,因而军队被抽调走大部分对外地付红巾军去了。 守土的军队少了,被几个红巾军混进来,将倒霉的丘义干掉了,这和自己,好像关系就不大了吧? 李正为自己的计谋感觉到很得意,自己这县尹,也不是白干的。 “丁管家。”李正喊道。 “老爷!”丁管家走进房中。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嘴角怎么破了?这眼还青了一块?”李正问道。 “回老爷,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丁管家若无其事地说道。 废话,不是你刚才打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哦,原来是摔了一跤啊,”李正这才放下心来。“立刻叫张捕头来见我。” “好的,我马上叫人去。”丁管家后退着出了门口。 李正踏着方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似悠闲,内心却焦急万分。 这个张捕头,怎么还不来啊? 张捕头是自己手下的头号心腹,原来只是自己的一个家丁,叫张家豪。当了县尹之后,自然要栽培点自己的势力,于是安排他进入了县衙,当起了捕头。 这小子,平时对自己服服帖帖,鞍前马后,现在怎么没影子了? 坐回太师椅上,李正端起了茶杯。 “呸!”茶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凉了。 “老爷!”旁边伺候的丫鬟赶忙说道。 “换壶热茶来!”李正已经没心思说别的了。 “是!”丫鬟做了个万福,端着茶水下去了。 “老爷!”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死哪里去了?”李正看到姗姗来迟的张捕头,发怒了。 “老爷息怒,我已经出城去查看过丘义的尸体了,所以来迟了。” “你已经去过了?”李正两眼放光,“查出什么来了吗?” “这…”张捕头看了看四周。 “去,你们先下去。”李正向身旁的两个丫鬟说道。 “是,老爷。”丫鬟们退下了。 张捕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尸首分离,身体还有被火器『射』击的痕迹,这案子,是件大案子啊。” “什么?火器?”李正也吃了一惊。 火器,还是一种新鲜武器,元朝军队中也只有最最精锐的上都军队装备。 “对,身体某些部位,已经被火器打烂了,还有烧糊了的味道。 “谁干的?” “不知道。” “听说红巾军中有一种威力强大的火铳,发『射』的时候,响声震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我怀疑是红巾军干的。”张捕头小声说道。 不会吧?还真是红巾军?我只是想赖在红巾军头上而已,没这么凑巧吧?李正眉头紧锁。 如果真的是红巾军干的,那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第二更送到,多谢大家支持!) ------------ 第三十三章 拜见达鲁花赤 “不过,我想不出动机来。”张捕头欲言又止。 “哦?说来听听。”李正来了兴趣。自己的这个家丁,办事向来得力,有头脑,又勤快,否则自己也不会大力把他推上捕头的位置。 “如果是红巾军干的,那就说明红巾军有意向我们这边进攻了,可是目前北方的红巾军是刘福通,他们一直积极向北发展,对我们不感兴趣,而西面的郭子兴,孙德崖他们,正在闹内『乱』,无暇对外,前几天听说在泰州城里抓了一个郭子兴手下叫汤和的千户,因为拘捕被『乱』箭『射』死,而南面,徐寿辉、彭莹玉这些『乱』匪,正在进攻杭州,根本无力顾及我们,所以,我实在猜不出是哪路人马干的,再说了,要真的是红巾军,他们也不会无端杀一个丘义,早就来攻打我们县城了。”张捕头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这么说…”李正思索着。“这只是个意外,很可能是丘义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在半路被人干掉,” “嗯,有这种可能。”张捕头赞同李正的分析。 “这些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做掉丘义,而且,他们居然有火器?” 只要不是红巾军,李正就放心了,想到那『潮』水般的红巾军,要是真的来了,自己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几个刁民,还不至于太过害怕。 “这件事,你私下里调查一下就行了,看是什么人所为,我们对上面报告,就说是红巾军干的,反正到处都是红巾军,整个高邮府的军队都被调去镇压了,我们这里混过来几个流窜的红巾军,上头也不能怎么怪罪吧?” “老爷真是高!”张捕头赞道。 “走,随我前去拜见达鲁花赤。” “去找那瘟神做甚?” “丘义死了,他可是个蒙古人,而且是高邮知府李大人的手下,我估计,这会儿哈丹巴特尔已经知道丘义的事情了,我们得赶去做个样子,顺水推舟啊。” “老爷想得周到!”张捕头这次是真心认同,自己的这个老爷能做县太爷到现在,一直都是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这官场里的道道,还真是多。 出了朱漆大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一顶精致软轿,已经等在一旁了。 紫香檀木,精雕细啄着美丽的花纹,轿顶红『色』丝绸,黄『色』的小穗低低下垂,浅红门帘,半搭在两边的杠上,里面是一把太师椅。 李正慢步走上轿子,转身,坐在椅子上,放下门帘。 四名轿夫,一身短坎,光着肩膀,肩膀上面一层老茧。 “起轿!”四人一齐直起腰,抬起轿子,保持平衡,一颤一颤地向前走去。 张捕头结果旁边家丁牵来的马,手拉缰绳,左脚蹬着马镫,翻身上马。 “驾!”两腿一夹马身,跟在轿子后面,向达鲁花赤府上走去。 兴化城不大,从城西走到城东,也就半个时辰。 “麻烦你通报一下,县尹李正求见。”李正下了轿,和达鲁花赤府上的家丁说道。 自己堂堂县尹,反而要对自己的副手毕恭毕敬,李正也丝毫不以为意,整个大元朝,都是这个规矩。 “请老爷到侧厅相候。”一会儿,管家出来了,说道。 “好的。”听说去侧厅,李正也没有一丝不满,带着张捕头,向里面走去。 达鲁花赤府,占地是自己府的三倍,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各种凉亭,应有尽有。 蒙古人占据了中原之后,也在渐渐地学会享受,再让他们回到荒凉的草原上去,恐怕没人愿意去了。 侧厅在东南角,两人进了侧厅。李正在右边位置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立刻有一个丫鬟来上茶。 李正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着达鲁花赤,一边打量着四周。 整个府上虽然华丽,但是在李正眼中,这纯粹是一种暴发户式的卖弄。 豪华而不张扬,精致而不奢侈,每一件物品,都让它和旁边相印生辉,这需要的是一种文化,一种江南士人的特殊文化。 李正是个文化人,从小就受的是四书五经的熏陶。 “吆,县尹大人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了李正的思路。 “哈丹兄。”李正一直都这么称呼他,既亲切,又不失身份。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哈丹巴特尔偶尔也会变得很客气。 “今天在本县境内,发生了一起红巾军流窜作案,特来通报哈丹兄。” “什么?有红巾军过来了?”哈丹巴特尔脸『色』一变,“这个,治境不严的责任,恐怕…” “哈丹兄,我们整个高邮府的军队,都被派去镇压北方的刘福通了,我们兴化县,更是人单力薄啊,几个流匪过来,我们的确防不胜防啊。” 李正知道,这个达鲁花赤的主要责任,就是监视驻地的汉人,一有什么事情,肯定会把自己置身事外,毫不犹豫地把别人推上去做替死鬼。因此,得找好台阶下才行。 “嗯,这倒也是,我们确实人手不够啊。”哈丹巴特尔立刻缓和了下来,只有有说辞,就好商量。 “丘义不幸遇袭身亡,我也是深感悲痛啊。”李正悲切地说道。 “什么?哪个丘义?” “就是白驹盐场的丘义,去高邮府的途中,被红巾军流匪袭击,不幸身亡…”李正接着说道,从一开始,就要把这帽子死死地扣在红巾军头上,这样才好推脱责任。 “这…可有证据?”哈丹巴特尔也不是蠢人,这丘义可是个蒙古人,按律的话,得严惩凶手,可是,红巾军… “张捕头,你给达鲁花赤大人解释一下。”李正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张捕头说道。 “是,大人。”张捕头向哈丹巴特尔鞠了一躬,“小人接到报告后,马上去现场查探,丘义应该是受到一群红巾军的围攻,遇袭身亡的,首级也被砍了下来,只有心狠手辣的红巾军流匪,才能做出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现场很明显,丘义受到了火器的攻击,听说西面的郭子兴所部,拥有火器。” “还真是红巾军,他『奶』『奶』的,要是让老子碰到这群匪徒,全部就地正法!”哈丹巴特尔这次完全信了。 “那,我就向上禀报高邮了?”李正试探地问道。 “嗯,你这就上报,立刻上报!”哈丹巴特尔有点火了,当然,这火是冲这些红巾军的。 你们这些末等人,就应该全部被砍光,当初大汗怎么想的?种什么田啊,这里全改成牧场多好! 李正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件事,算是有个交代了。 (本书已经签约,请各位读者大大放心收藏,三十一章已经修改,喜欢的朋友请重新品读。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 第三十四章 粮食被劫了 写好了官文,报告给了高邮府,果然,过了七八天,上面除了发来一个继续调查的公文,就没了下文。 县尹李正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往昔。 这么多年了,李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现在不是照样如鱼得水?在兴化,我李正说话,谁不敢听? 出了县衙门,李正想起前天路过迎春院,老鸨说新来了几个姑娘,水灵得很,今天既然心情好,那就去看看吧,我这个县太爷,当然得经常体察民情了。 迎春院是兴化城里最大的院子了,虽然兴化城不算大,但是青楼的生意还是遍地开花的,有钱家的公子哥,都喜欢往里面凑。 迎春院的招牌是沈菲菲,她可真是个垂涎欲滴的美人啊,只是她在迎春院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每次自己去了,最多也是抚筝弹奏一曲,不过每次听到她那婉转诱人的歌喉,就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了。 要是有机会,把她收了做自己的小妾,那就天天都入温柔乡了。 活到自己这份上,李正也算满足了,有官做,有钱花,有女人暖被窝,人生的追求,要学会满足。 衙门口上,自己的轿子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看到李正出来了,四名轿夫立刻精神了起来,抬起门帘,让李正上了轿子。 “去迎春院。”李正说道。 “起!”四名轿夫用力,将轿子抬起来,前面两人开始向右转,准备向东边的迎春院走去。 李正坐在轿子里面,左手握着椅子上的扶手,右手搓着两颗鹅卵石,想象着一会儿要见到的美人,心头一阵激动。 “县老爷,请留步!”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声音有点熟悉。 李正撩起轿子侧边的帘子,抬眼望去,只见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是城里大户刘子仁家的管家田平。 “县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刘老爷做主啊,我家在丁溪收的地租,都被芙蓉寨的杆子给抢了,还杀了我们几个人。”田平半哭着说道:“我家老爷被气得吐了几口血,昏倒了。” 李正也是眼前一晕,刘子仁也是兴化城里的大户,平时和自己的关系还算不错,做官的,也很需要地主豪绅的支持的,何况自己也是大地主,在当官之前,和他们刘家也是世交。 刚处理完丘义,怎么又是粮食被劫?自己这安稳日子,恐怕过不下去了。 李正心中一阵恶寒:“好,那你带路,我随你去看看子仁兄。” 说完,又冲旁边的下人吩咐:“去衙门里叫张捕头出来,陪我一起去看看。” 李正心『乱』如麻,这次恐怕没那么好掩饰下去了,芙蓉寨的那帮畜生,怎么连刘子仁的粮食都要劫? 床榻的帷幄低垂,刘子仁躺在细腻的真丝被子里,圆睁着两眼,怒视房顶,气愤不已。 自己这次被涮了,芙蓉寨的那群畜生们! 每年都要给他们交一笔孝敬钱,每次运粮都要提前给他们打招呼,每次收租都很顺利地运回,偏偏这一次,这次数目最大,四百石粮食啊,就这么着不见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罢休,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哪怕拼了大半家产,也要灭掉你芙蓉寨! 当然,这还需要官府的支持,不知李正是什么态度?虽说两家是世交,但是这个老狐狸,会真心帮自己吗? 正想着,门咯吱一声开了。 刘子仁抬眼看去,正是县尹李正。 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刘子仁挣扎想爬起来。 “子仁兄不要『乱』动,躺着吧!”李正上前说道。 “没,没事,我要坐起来。”刘子仁挣扎着。 旁边的丫鬟赶忙扶起刘子仁,刘子仁上身靠在墙上。 “李兄,你得给兄弟我做主啊!”刘子仁激愤不已,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是一阵咳嗽。 “子仁兄别着急,究竟怎么回事?你和我详细说说。” “冯七,你给县老爷说说吧。”刘子仁吩咐旁边的汉子,正是他的家丁冯七。 “是,老爷。”冯七跟着刘子仁去收租,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来。 “前几天我们去丁溪收租,刚出兴化城没多久,就发现了丘义是尸体,于是刘老爷马上派人去给县老爷报信,怕耽误了县老爷断案。” 冯七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先说被劫粮,先说这件事,分明是说,丘义这事我们帮了你的忙,那么劫粮的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冯七,捡重要的说,说这些做甚?”刘子仁假装不悦,心中却是一喜,自己的这个手下,没辜负自己的栽培啊。 “是,老爷,”冯七接着说道:“我们去丁溪,收了两三天,才收了四百石地租,为了节省劳力,我们用两条船,走水路运回兴化。可是,在快要到得胜湖的时候,被芙蓉寨的人劫了。我们在船上的兄弟,都被他们杀了。” “你们怎么知道是芙蓉寨的人劫的?”李正问道。 “芙蓉寨这群人,每次打劫,必然杀人灭口,而且必然挖人眼珠,我们的人,眼珠都被挖了,不是他们,还有谁啊?”冯七说道。 “大人。”随着声音,张捕头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李正说道:“子仁兄的粮食被劫了,这案子似乎是芙蓉寨的人所为。” “尸体在哪里?”张捕头问道。 “已经运回来了,就在后院。”冯七说道。 “那我去看看。”张捕头说道。 冯七领着张捕头,去后院看尸体。 “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刘子仁说道:“芙蓉寨这群杆子,请县尹大人发兵剿匪!” 听着这么坚定的口吻,李正吓了一跳,这群人杀人不眨眼,我发兵去剿匪?我可没那么傻。 “这个嘛,你也知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达鲁花赤大人发话才管用。”李正连忙推辞。 “我已经派人给达鲁花赤大人送去了一份薄礼,他应该会同意的。”刘子仁说道。 说完,他喊了一声:“田管家!” 田管家手捧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块红稠布。 “这里是二百两白银,请李兄助我出这口恶气。”刘子仁说道。(古代一两银子约40克,二百两才八公斤,田管家端得动) 钱其实不重要,但是这次被芙蓉寨劫了,刘子仁实在气不过,一定要将芙蓉寨挑了,这才甘心。 “这…”白花花的银子,李正当然喜欢,千里做官只为财嘛,但是要去剿灭芙蓉寨这群杆子,自己手中兵力也不足啊。 李正犹豫,不敢接过来。 “只要李兄肯剿匪,小人家中有护院三十多名,个个精通武艺,愿意前去助战。而且,我还可以联络其他大户家丁,凑个一百来人不成问题。大家对芙蓉寨都是深恶痛绝。”刘子仁接着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芙蓉寨这群匪盗祸害乡里,四处为非作歹,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绳之于法!” 据自己所知,整个芙蓉寨也就几十人,既然刘子仁能凑出一百来个家丁,自己手下还有一百多左右的人手,二百人打几十人,稳拿,还有二百两纹银可拿,既然这样,自然却之不恭了。 (今天第二更送到,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 ------------ 第三十五章 拉到壮丁了 初升的朝阳,仿佛一个害羞的小姑娘,缓缓越出了天边。 油绿层染的原野,清澈见底的港湾,刚刚结束痴情的梦呓,一抹最后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脸上有点痒,张阳无意识地用手一抓,坚硬的感觉传来,应该是个蟑螂,他无奈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天亮了,新的一天,来到了。 “快起来,快起来!”张阳将蟑螂丢开,喊道。他还记得这里是杀人港,昨晚在此休息,今天得赶回盐场,这次出来两夜一天了,今天得赶紧回去,还有好多事,等着自己处理呢。 “醒醒啦!”众人也都打着呵欠起来了,昨夜其实谁都没睡好,尤其是去地洞下面的人,想到下面就是森森白骨,自然不寒而栗。 “咦?士信呢?”张阳推开破旧的门,并没有发现士信在外面。昨晚明明唤他守夜,他跑哪里去了? 难道这里是个陷阱?张阳心中一沉。 不对,怎么有股焦糊的味道? 顺着焦味,张阳向寨子后面走去。 果然,一所破房子后面,找到了正在拢火的士信。 “哥!”士信看到张阳,赶忙叫道。 “让你守夜,你怎么烤起鸭子来了?” 这小子,就知道吃。 “早晨被野鸭吵醒了,连击弩就放在旁边,我拿起连击弩,将这只野鸭『射』了下来,正好填肚子,哥,这鸭腿给你。”士信说着,将鸭腿撕了下来。 “鸭腿留着你吃吧!”张阳说道。 “我就知道哥最好!” “这剩下的我就拿走了,你慢慢吃啊!” “哥,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打来的,再给我块鸭胸吧!” 张阳没搭理他,将鸭子肉分给众人,吃完了,赶紧上路。 这边土地肥沃,但是在杀人港的威名之下,很少有人来此耕种,成了荒地,野草齐腰深,叶尖还挂着滴滴『露』珠。 检查过了两艘船还完好地停在岸边,又用芦苇在四周做了伪装,一切弄好,立刻步行回村。 每次运盐回来,都能歇两三天,这段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但是一旦需要运盐而自己没在,恐怕会令人起疑,也不知官府对于刘子仁的粮食被劫是个什么态度。 这古代,行路真是不方便,一直走水路,也就是感觉慢而已。可是走陆路,那就折磨人了。大路不敢走,只能走羊肠小路,只靠两条腿,坐十一路公交车,要是有匹马就好了,或者,有辆自行车也成啊。 一百多里路,走到午后才算赶到,这大概可能算是急行军了。 远远望见小河边那片青翠的竹林,望见村落里稀稀落落的房子,大家都放下心来。 为了掩人耳目,大家分散开来,三三两两地返回自己家。 张阳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刘若寒家。 不知这几天,刘若寒的大伯招到人了没有? “士信,你跟着我干吗?回家去。”后面的士信,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自己。 “哥,我这不是关心若寒大嫂吗,我也去看看。” “什么若寒大嫂,别叫得这么亲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咱娘可一直在张罗这事呢,你敢不听,那就是不孝。”好容易能抬出顶大帽子压一压自己的亲哥哥,士信当然乐此不疲了。 “你小子给我注意点,别太招摇了,『露』出马脚,咱干的可是杀头的事。”张阳只好也抬出大帽子来了,“家里剩下的精盐,你这两天给我卖到高邮和宝应去,人手不够,可以带着吕珍去,基地那边需要银子。” “又要跑那么远?你先让我歇歇吧!”士信一听又要出去,自己的腿都要跑断了。 “现在回去休息,晚上就出发吧!”张阳说道。 甩掉了士信,张阳整了整衣角,向刘若寒家走去。 “若寒…”张阳站在刘若寒家门口,向里面喊道。 “士诚哥哥!”刘若寒听到这声呼唤,一路小跑着出来了。 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魁梧的身躯,结实的臂膀,飒爽的英姿,她好想靠到他身边,贴到他那温暖的胸膛上。 可是她还不敢,她只是望着眼前的男人,说道:“士诚哥哥,你回来了?这几天我去大娘家,大娘说你出去了。” “嗯,有点事情。”张阳淡淡地说道。 眉目如画,眼波如洗,阳光下那睫『毛』上隐约闪着一丝光亮,光滑白暂的脸颊,微微的一个弧度,曼妙诱人。一头秀发,清汤挂水地散在脑后。夏衣淡薄,胸前那微挺的小峰垂涎欲滴。 四目对视,那容『色』愈加娇艳,那双盈盈的眸子渐渐水润起来。 “士诚哥哥…”低低的呻『吟』声传来。 “若寒妹妹。”一瞬间,仿佛周围的时空都停止了,张阳感觉着自己的心在跳个不停,仿佛有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说,抱住她,用你那有力的臂膀紧紧楼住她,伸入她那衣衫下光滑的肌肤上,温柔地抚『摸』她… 张阳感觉有一种火热的温度,腾地涌上了脑子。 刘若寒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美妙的双眸,轻轻地合上了。 “吆,士诚在呢?刚才老汉我去你家找你,没找到,原来是在这儿。” 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下惊醒了沉醉中的两人。 刘若寒两颊红晕,低头不语。 张阳扭头,是刘若寒的大伯,刘同雨。 刘老汉爽朗的声音再次传来:“好像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哪里啊。”张阳最先恢复了神态:“刘老伯,托您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找了十几个本村的壮小伙子,都非常愿意去干活,能吃饱肚子,还有工钱拿,这好差事可不多啊。”刘老汉说道。 “你和他们说清楚了没有?一旦去了,近期内肯定不会出来了。”张阳说道,这点必须讲清楚,不愿意干的人,不能让他进入自己的基地,只要进去,就不能出来。 “只要有饭吃,有钱赚,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现在都没粮食吃了,不找点活路都得饿死。”刘老汉说道。 “好,那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张阳问道。 “都在刘家村等着呢。” 张阳算计了一下,“那就后天晚上三更时分,让他们在村口旁的河边等着,我派船过去接他们,注意,要让他们保守秘密,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好。那我再回去一趟通知他们。”刘老汉说道。 “刘老伯辛苦了!”这来回一趟也近百里地,这两天他来回折腾。 “不辛苦,不辛苦,我这把老骨头,还结实着呢。”刘同雨说道。 “大伯,您先进屋歇着,我给您做点饭吃。”刘若寒说着,看了张阳一眼:“士诚哥哥,你也在这里吃吧!” “不了,我回家吃,家里还有事呢。” 看着若寒依依不舍的神情,张阳只好安慰道:“我要是有时间的话,明天再过来找你。” “真的?”刘若寒眼中闪烁着欢悦的光芒。 “士诚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张阳说道。 (谢谢各位读者大大厚爱,请大家多多支持《反元》,每天两更,绝不拖欠。) ------------ 第三十六章 运劳力回基地(一) 盐场里波澜不惊,百里之外粮食被劫的案子,和这里毫无关系,最多也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 为富不仁的地主,将佃户家里的粮食全部拉去交租,不给佃户留一条活路。粮食被芙蓉寨劫了,简直大快人心,虽然劫粮的芙蓉寨也不是什么好鸟。有的活不下去的佃农,甚至在想自己也去劫了地主收的租子,整个兴化县,各种暗流涌动,表面却是风平浪静。 在翩翩的北风中,白驹盐场的运盐船,又开始启航了。 这次要先顺着沿海水路南下,在富安向西,进入内河,过了泰州,运到扬州。 元世祖至元十三年,也就是元朝刚刚统治全国之后,就设置了扬州大都督府。次年,改大都督府为扬州路总管府,领高邮府和真州、滁州、通州、泰州、崇明五州,并直领江都、泰兴二县。 提起扬州,每一个运官盐的船夫都非常熟悉,因为,扬州设立有两淮盐运衙署机构,即都转盐运司盐运使,负责两淮地区盐的生产、运销和缉私等事务,自己每次所运的盐,都是盐商先在这里领了盐引,加盖了两淮盐运司的官章,才能从盐场运出来的。 这次运到扬州,就是将这些盐运给盐商的盐仓,再转运去湖南、湖北、江西、安徽这些地方。所以这次运的全是官盐,没有夹带私盐,上次提炼的精盐,已经全部被士信卖到高邮的大户人家了。 这次去,张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为自己即将出产的大量精盐找买主。 搞零售可以赚去更多的利润,但是自己现在鞭长莫及,只能在高邮府附近转悠,要想销到更远的地方去,非得中间搭上盐商这条线不可。 基地里面最基本的一项收入就是粗盐提纯,海盐,可以从兴化沿海的这些村子里收取,提纯,在基地上进行,销售,一半内销零售,一半外运,以后规模扩大了,外运就起主要作用了。 这次去了,先去打探打探行情,不知里面的水,有多深? 不过,在去扬州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把招来的劳力运到自己的基地上去,先让他们把基地建设好了,能投入使用。 盐船从白驹场启航后,走了不到五里,就靠岸停船了,张阳和李伯升,士信三人下船,快步走上了岸。 采取的战术还是一样,从盐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船,再中途下去,干完事,再去约定的地方上船。 自己也够累的,这第二职业开发起来,是挺有难度的。 “哥,为啥又是我啊?”士信问道。 这几天,来回奔波,腿都跑细了,本想在船上舒坦几天,又被张阳拉下来。 “这不是重点培养你吗?”张阳说道。 “我不想被培养,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不行,少废话,快走!你看人家伯升,从来都不抱怨什么,多和人家学学。”张阳教育道。 士信看了伯升一眼:他只拿了一把拆开的弩机,而自己,背了两把,连张阳的弩机,也背在自己身上了,还有近五十支箭,自己的负重,是李伯升的两倍。 我好可怜! 三人一路向西,自然是向杀人港走去。这一走,一直到月亮爬上了柳梢,万鸟归巢,才看到了荒凉的房屋。 杀人港,还和刚来时一样,破落荒败,毫无生机。 弩机已经被组装起来,箭矢随时待发,大家手持弩机,小心翼翼地前行。 虽然上次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为了保险,张阳还是让大家保持戒备,等以后在此保留一个小分队驻扎,就安全多了。 杀人港还是杀人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来到码头,将芦苇搬开,两艘船还静静地停留在那里,没有丝毫改变。 “留一条船,我们只用一条就足够了。”张阳说道。接十几个人,一条船绰绰有余,要不是运盐船太显眼,根本就不用动这船。 张阳跟李伯升先后跳上了其中一条船。将铁锚从水中拉出来。 士信解开绑在岸边木桩子上的缆绳,用力一推船首,跟着跳上了船。 船缓缓离开了岸边。 小船只有一桅杆,船帆已经被升了起来。 凉风习习,船头的水波,向两边轻轻『荡』漾,张阳站在船头,望着两岸沉浸在黑暗中的轮廓,感觉神清气爽。 “哥,我好累!”士信说道。 “你累什么?白天走路,你说累,现在坐在船尾,还嫌累?”张阳回头白了士信一眼,“你啊,就是缺乏锻炼。” “什么?我缺乏锻炼?那你来锻炼锻炼好了。”士信说道。 “留给你吧,好好把握机会。”张阳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需…要…休…息!” 现在向东行,是逆风,想在逆风中,利用风力行船,那只有这些常年驾船的人才能做到,叫做抢风行船。 在南方,水路遍地,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南方用船运输货物,和北方的马车一样普遍。 除了极小的船只能摇撸之外,大部分都是靠船帆,借助风力来行船的。只要有风,船就能走。 但是,船不可能正顶着风走。只能去,不能回来,这也不行。所以,聪明的船夫发明了逆风行船的方法:让船帆和风成一个小角度,让船侧着风的方向前进,这样本来打算朝前走,但不是正前方,而是左前方或右前方,所以,每行一段,再转个方向,走之字形路线。这相当于是抢来的风力,也称抢风行船。 这种驾船方式,最累的就是『操』帆手了,得不时改变船帆的角度,获得最大的风力,其次是舵手。 士信坐在甲板上,拉着船帆的绳子,不时改变角度。李伯升在船尾『操』舵。张阳则在船头欣赏风景。 或者说,应该是在考虑大事。 时而双眉紧锁,时而咧嘴傻笑,大哥这是怎么了? 张阳的思绪,已经飞离了正常的轨道。 这年代的人还真是聪明,居然发明了这种逆风行船的方法,不过,速度太慢了,等炼成了钢,还可以顺便搞出蒸汽机来,用来驱动船,比用风力省事多了。 而且,自己的加工工艺中,想要造出枪来,切削,冲压,都需要动力,想要大量生产武器,这动力机还真得研制。 只不过,这也太领先时代了吧?毕竟蒸汽机可是几百年后才出来的。 (今天第二更送到,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十七章 运劳力回基地(二) “哥,到了。”一声话语打断了张阳的思路。 “到哪里了?” “当然是到刘家村了。”士信说道。 “时间过得这么快?” “这还快啊,我是度夜如年啊!”士信抱怨道。 『操』了大半夜的船帆,两只胳膊都要累死了,还好回去是顺风,不需要自己了。 “降帆,停船。”张阳吩咐道。 士信松开船帆上的绳子,船帆缓缓落了下来。 “哎呦,我可终于能休息了。”士信松开两手,不住地摇晃胳膊。 李伯升『操』舵,缓缓将船向岸边靠。 终于,船帮抵到了岸边。 放下木板,搭在船头和岸边之间,张阳信步向岸上走去。 “士信,跟我上去。”张阳看士信躺在甲板上不起来,立刻说道。 “为啥要我去,你自己去不行吗?” “行啊,那回去的时候你掌舵。” “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吗?”士信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 我好歹也是个包工头呢,得有个手下才像个样子嘛。 “乡亲们,接我们的船来了,大家出来吧!”刘同雨就在岸边观察,看到张阳和士信走下船,立刻向身后的竹林喊去。 随着刘同雨的声音,哗啦一声,竹林里涌出了一群人。 第一眼看去,张阳非常满意,第二眼,脸就耷拉了下来,再看第三眼,简直要喷火了。 “我要的是壮年劳力,不包括『妇』女小孩。”张阳说道。 “哎,你这小破孩,别往我衣服上抹鼻涕!” “怎么这口哼哼叫的猪也带上了,我不是开农场的!我要开的是工厂!” 张阳异常恼火,说好的壮年劳动力,怎么变成了拖家带口?干脆是要搬家过去了? 刘同雨也很尴尬:“他们回家一说,家里人不放心,就都跟来了。再说,家里也没粮食了,他们走了,家里失去了劳力,就更支撑不下去了。”说到后来,刘同雨声音越来越小。 张阳看着眼前的这群人,都是普通的村民,其中的壮年劳力,很可能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自己只把他们带走,还不许他们回家,家里的其他人,该怎么生活?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自私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张阳,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渴望,又有些许惴惴不安。 “哥,就带他们一起走吧,反正基地也足够大,让他们呆在西面的生活区里,不去其他地方就可以了,反正咱们粮食充足,这些人吃两三年也足够…” 『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心!张阳脑子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好,大家一起上船吧!”张阳同意了。 “阿『毛』,快点,上船了。” “阿『毛』他爹,快把猪背起来,咱们可以上船了。” “娘,走,我们上船。” 人群喧闹起来,推推搡搡地走上了船。 “大叔,去了那里,是不是阿『毛』就不用挨饿了?”一个小孩翠生生地问张阳道。 “嗯,放心吧,到了那里,你爹干了活儿,每天都有工钱拿,拿到工钱,就可以买米了。”张阳说道。 “不会再有人来收租吧?我家本来还有粮食,可是都被地主收走了。” “放心吧,每天二十文的工钱,全是你家的。”张阳想了想,又说道:“大家去了之后,每户先给发一百斤粮食,以后,就看大家的劳动了。” “什么?去了每户就给一百斤粮食?这简直太好了!”大家个个兴奋异常。 “这水路不太好走,大家都到船舱里去,没有我的命令,最好不要出来。”张阳站在船头,看人们都进入了船舱,站在船头,淡淡地说。 这要去的地方,可不能被他们知道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保密。 “放心吧。”刘同雨说道:“这个我已经提前告诉大家了,我们要去的是一个秘密的地方,不能走漏了消息。” 这…张阳白了刘同雨一眼,这老伯也太直白了吧?哪里有这样嘱咐人的。 看着人们都安心地呆在船舱,张阳放下了船舱的门帘,和士信,刘伯升说道:“开船!” 士信重新扬起了帆,刘伯升在船尾掌舵。 强劲的东风,将船帆吹得鼓鼓的,沿着车路河,载满了怀着美好生活向往的人们,向西驶去。 折腾了一夜,驶入得胜湖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湖面依旧美丽,依旧如『迷』宫般绕来绕去,但是,张阳已经不再头大,因为他的手上,多了一张水路图。 图是用『毛』笔绘在一块粗布上的,虽然草纸更节省,但是这是在水上,稍不留神,被风刮到水里,就悲催了。 线条歪歪扭扭,没有比例尺,没有图示,只有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各种芦苇的分布,都清楚地显示在上面。其中特别浓重的一条,就是行船路线。 有点像藏宝图。 对照着水路图,张阳有些明白了,看起来峰回路转,其实完全有迹可循,再走几遍,就可以把这水路牢记于心了。 走了一个多时辰,三号基地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前。 外面依旧郁郁葱葱,但是从树叶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有些变化,一些木房子,已经建起来了。 应该在上面盖些草皮,这样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张阳暗暗想到。 船停在了岸边的岩石上,士信跳下船,将缆绳绑好。他在甲板上睡了一觉,立刻显得神采奕奕了。 “好了,大家下船吧!”张阳说道。 船舱的门帘打开,里面的人一个挨一个涌了出来。 “大哥,这么多人啊?”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不用说,只听这腔调,就知道是汤和。 “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人越多,自己能行使的权力就越大,指挥人干活的感觉,真是不错。 “这两天盖了多少棚子了啊?”张阳问道:“这次来的人不少,不知道够不够住?” “这…”汤和看着如下饺子般涌出的人群,头上冒出了冷汗:“这个,人好像是有点太多了,这两天,我指挥那几个人,只盖起了十来个棚子,好像还差一半。” “库房盖好了没有?”张阳问道。 “库房首先就盖好了,粮食可是咱们的命根子。”汤和说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这些人,你一定要安顿好了,这是我们以后发展的基础,我承诺他们每户先领一百斤粮食,一会儿你兑现了,这两天还是搞基础建设,你领着他们将棚子搭好,仓库再多盖一些,南北的工地也要开辟出来,中心的瞭望哨建立起来,让刘老伯协助你,从他们中间选取一两个人,作为帮手。”张阳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听得汤和嘴巴渐渐张开,合不拢。 “怎么?鼎臣兄,有难度吗?要不要我让伯升留下来帮你?”张阳看汤和的表情,就知道对于这个只知道战场上拼杀的汉子来说,做这些后勤的琐碎事情有点困难。 “不用,不用,等大哥下次再回基地,这一切都会搞好的。”汤和说道。要当就当一把手,再来个人,就不好玩了。 “只是有一个难题。” “怎么了?”张阳问道。 “我这里只有两口大锅啊,这么多人,怎么吃饭?”汤和问道。 “这…你这两天可以先熬粥嘛,先坚持几天,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会备齐这些东西的。”张阳说道。 看着人都上了岸,张阳转身,向船上走去。 “大哥,既然来了,那您就四处转转,我给您逮只鸭子去,这几天我这烤鸭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汤和见张阳要走,赶忙说道。 “算了吧,我还得赶回去,估计运盐船已经快到东台了,我得赶回盐船,运盐去扬州。”张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天的劳动强度,自己也疲惫不堪了,没办法,这事业刚起步时就是这么劳累,等有了资本,就能享受了。 但是望着欢呼雀跃的人群,张阳感到自己现在所做的,还是很值得的,有了这些人,自己的基地,也就有了生机,有了活力。 “士信,开船!”张阳喊道。 ------------ 第三十八章 芙蓉寨 芙蓉寨在兴化城北一百多里处,四周山势险峻,三面均是陡峭的山崖,山顶却平坦似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且有清悠的泉水及溪流,地理位置独特,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优越的地理环境,芙蓉寨自然成为杆子们的的绝佳之地。以这里为大本营,周围的几条官路,水路,统统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为了防止外人进攻,芙蓉寨在没有山崖的西面建有城墙,虽说只有短短的几里长,但是耗费了寨子的大量人力才最终修成的。这样,更是固若金汤,除非有好的攻城器械,单靠蛮力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作为芙蓉寨的大当家,独眼崔命贵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绕着城墙巡视一周。 崔命贵的眼睛是在一次抢劫中被箭『射』中,成了独眼聋,他拔下箭头,脸『色』鲜血淋淋,策马追了几个时辰,愣是将放箭『射』他的一个镖师『乱』刀剁死,从此成了独眼,从此也得到了一个催命鬼的外号,只要有人敢对他不利,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大刀,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挥来。 二当家活阎王,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两人是发小,一起生长在同一个村落,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杀人越货,一起来到了芙蓉寨,杀了这里的大当家,霸占了这个寨子。 大当家勇武过人,但是生『性』暴躁,二当家有勇有谋,但为人好『色』,寨子里抢来的女人,只要大当家不要的,统统被二当家霸占一空,玩够了,才赏给下人。 两人踏着城墙上面的青石,向前走去。 忽然,大当家停止了脚步,前面五丈处,一个小喽啰拄着长枪,居然睡着了。 二当家走前两步,举起皮鞭,狠狠地抽了下去。 “啊…”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小喽啰彻底醒了,一道血红『色』的印子,从后背斜斜划过。 “大当家饶命!大当家饶命!”小喽啰立刻跪倒在地上,不住讨饶。 “山寨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恪尽职守,站岗睡觉,该是什么处罚?” “该下油锅。” 小喽啰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大当家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大当家饶命啊!” “拖下去!”二当家发话了。 身后立刻走来两人,将小喽啰拖了下去。 其他站岗的喽啰,个个脸『色』发白。 “大家听清楚了,我们山寨能有今天,那都是大家的功劳,但是我们干的是没本的买卖,仇家很多,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有仇家『摸』上来了,虽然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千万不能松懈,大家在下面,想怎么乐呵都行,但是在这里站岗,一定要把眼睛时刻睁得大大的,这种事情,我绝不轻饶。”大当家语气平静地说。 “是,大当家的。”站岗的喽啰们一起大声答道。 催命鬼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下城楼。 “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城墙外面,一个小喽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吁吁地喊道。 “晃个鸟!进来再说!”催命鬼认出来,这是自己派出去在山脚下开茶馆的刘三,平时以卖茶水为掩护,打探四周的肥羊。 吊篮放下,几个人将刘三拉了上来。 城门比较厚重,得六七个人合力才能打开,平时只有出去劫肥羊的时候才打开,平时总是关着的,这也是预防突袭的一个手段。 “怎么了?”活阎王问道。 “报告大当家,二当家,兴化城里的县老爷,派出兵马来围剿我们了!”刘三焦急地说道。 四周放哨的小喽啰虽然脸不动,耳朵早都竖起来了。 “你慌个鸟!就算高邮府派兵,咱都不怕,咱们寨子自从成立以来,什么时候吃过亏?”活阎王一鞭子抽在他身边的地板上,“下去说话,这边风大。” 来到城墙里面的一个角落,活阎王一脚踹在刘三身上:“你这头蠢猪,我以为你足够机灵,才派你去茶馆的,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当着那么多人,扰『乱』军心!” “小的知错了!”刘三颤抖着说道。 “算了吧。”催命鬼开口道:“说说,怎么回事?” “山下的茶棚,已经被官兵们占据了,他们说正在等着后续人马,聚集齐了之后,一起上来攻打我们芙蓉寨。” “他们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活阎王问道。最好不要有蒙古人,因为杀蒙古人,可是大罪,虽然山寨地势险要,但是想和元朝对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山寨这些年来四处抢劫,那也是抢劫过路的汉人,偶尔杀一两个落单的蒙古人,对抗蒙古大军?那想都不要想。 “没看到蒙古人,都是我们普通的南人官兵,还有一些是大户的家丁。” 连大户的家丁都参加了?活阎王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来攻打我们啊?” 山寨的主要业务是抢劫路过商人,至于本地的大户,山寨和他们有了秘密协议,他们每年给山寨纳粮,交保护费,山寨则保护他们的安全,自己一直都恪守这个协议,怎么这些大户胆子渐涨,敢来『摸』老虎屁股了? “听他们说,我们芙蓉寨抢了丁溪大户刘子仁老爷家的粮食,还杀了他们七八个人,把刘老爷气得吐血,因此集合了人马,前来攻打我们。” “放你娘的臭屁!咱们这几天一直都在营寨中没出去,什么时候抢了他的粮食了?”催命鬼气愤地说。 “大哥,搞不好,我们被人嫁祸了!”活阎王素有机智,算是半个军师了,他分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阴谋,山寨被人利用了。 “管他什么嫁祸不嫁祸,官兵来了怎么样?我们还怕他不成?”催命鬼说道:“有我大刀在手,有我手下一百多号弟兄,有这么高大的城墙,还怕他什么官兵!” “大哥!你火气怎么还这么大?我们得商量个完全之策啊。”活阎王劝道。 “传我命令,所有人等,即刻上城墙,『操』家伙上啦,杀一个,赏五两银子。”催命鬼和身后的卫兵说道。 “大哥…”望着大当家的背影,活阎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感谢大家对《反元》的支持!俺在此谢过了,每天两更,绝不拖欠,新鲜的第二更送到!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 第三十九章 进攻芙蓉寨 (一) 稀稀落落的一队人马,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最前面的,就是李正能够派出的最得力的“部队”,七十多人的“新附军”。 元朝的军队主要由四部分构成:蒙古军,探马赤军,汉军,新附军。 蒙古军全部是骑兵,是由蒙古人和部分『色』目人组成的部队。探马赤军是蒙古诸部抽取其中的精锐力量组成的前锋。汉军,则是原金朝地区的汉人和部分女真人、契丹人组成的部队。新附军,则是灭南宋前后改编的原宋军。 所有的军队里面,新附军的战斗力,那是最弱的,只有步兵,粮饷最差,而且新附军里面,必定由蒙古人派出的达鲁花赤担任监军。 这部分人,穿着拖拖拉拉的军服,没有任何盔甲,衣衫不整,手中的武器,也是蒙古军淘汰下来的弯刀,长枪,还有几个人背着弓箭,箭壶里的箭,只有几十支。 他们早已经习惯在兴化城里装腔作势,跟在蒙古兵后面作威作福了,对于被派到来剿匪,十万个不情愿,但是上峰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于是稀稀拉拉地走着,只盼着太阳下山,早点回去。 中间的六十几个,是李正找来的“乾讨虏军”,蒙古人称他们为“答刺罕军”。说白了,他们是李正募集来的“无籍军”。不给粮饷,不入帐籍,俾为游兵,助声势,掳掠以为利。他们走得倒是兴高采烈,几次冲进了前面新附军的队伍中去,因为这次出发前,得到了李正的允诺的奖励,每打死一名杆子,五两银子,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再后面的,是五十几个盐丁。盐丁,就是在各个路口查缴私盐的,他们经常与私盐贩子打斗,因而,战斗力反而最强,装备最好,甚至还有『射』程高达二百多步的神臂弓。他们是李正“借”来的,因为盐丁是直接统属高邮府管辖的,虽然在兴化县境内活动,但是李正调动不了。有他们的加入,李正感觉到这次围攻芙蓉寨,肯定是易如反掌。 走在最后的,就是刘子仁找来的一百多名家丁了。 每年给芙蓉寨进贡那么多粮食,到头来,还挨了他们的抢劫,刘子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联系了一些和自己关系比较近的大户的家丁,一同前去,既为民除害,也可以夺回被劫的粮食。 家丁虽然不是正规武装,但是大户们一般都比较有钱,对家丁的武装从来都不吝啬,出门当保镖,在家当护院,保护一大家子的老老少少。家丁们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好汉,而且还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好多本就是混江湖的,身手不错。 有了这群人,这次进攻芙蓉寨,应该万无一失。 哈丹巴特尔骑马走在这群人的中间,趾高气昂,身后跟着李正和刘子仁,也是精神矍铄,这次行动,一定要将芙蓉寨打个落花流水。回去之后,向上面禀报,又是大功一件。 哈丹巴特尔本是副职,但是这行军打仗,李正和刘子仁都没有经验,而哈丹巴特尔在到兴化任职之前,本就是蒙古军中的一个百户。再说了,达鲁花赤当然要有牢牢把握着兵权了。 大部分的部队都被调去围攻红巾军了,这是兴化县能够出动的大部分人马了,带着这支“大军”,哈丹巴特尔已经在计划占了芙蓉寨之后,怎样搞一次屠杀了,几年没有打仗,身体内的血『液』再次开始沸腾起来。 李正虽然没打过仗,但是凭这自己的老练,已经看出点不对劲了:“哈丹兄,这里地势险恶,我们是不是在前面派出几名探子,探清情况再走啊?我们在这里,会不会被埋伏啊?” “放心吧,就那几个匪徒,乖乖在山寨里呆着,还是个麻烦,要是出来野战,我们近三百人,还怕他们几十人啊?一个冲锋,就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啊…”,正说着,就听前面新附军的队伍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声音。 “怎么了?”李正问道。 “报告大人,前面有个兄弟,中了一箭。” 不用说,几人也看清楚了,前面三十步左右,一个士兵正躺在地上打滚,痛苦地叫喊着。 周围士兵都恐怖地看着四周,不知什么地方『射』来的箭会要了自己的命。 “嗖!”又一支箭飞来,侧面的一个士兵被贯穿头颅,当场毙命。 在这一瞬间,哈丹巴特尔已经看清了箭『射』来的方向,弯弓,搭箭,瞄准,『射』击,一气呵成,飞箭『射』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啊…”从树上掉下一个人来,摔得脑浆崩裂,胸口『插』着羽箭。 “达鲁花赤大人果然神勇过人,箭术非凡!”刘子仁赶紧称赞道。 “哈哈,小『毛』贼而已。”哈丹巴特尔也非常满意,一直以来,都没有生疏了『射』箭,这次一箭命中,也算是很有面子了。 果然,四周的各路士兵,都向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看什么?接着前进!”哈丹巴特尔命令道:“刘员外,那两名负伤的兄弟就有劳你了。” “放心吧,小的已经在山下面备好了马车,他们下了山,立刻送他们会兴化城。”刘子仁说道。 大队人马走过。 刘子仁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头上扎着一块『毛』巾,两眼圆睁,似乎死不瞑目。 “呸!”他狠狠地吐过一口痰。“就你这样还偷袭?一箭把你『射』死了,活该!” 确实死不瞑目啊,躺在地上的尸体,可是芙蓉寨的三当家,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黑罗刹李大力。 得知官兵要来围剿芙蓉寨,二当家活阎王立刻派三弟带了两个人出来打探官军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探清了官兵大概后,黑罗刹派两名手下回去报信,自己顺便干掉几个官军,也好让他们知难而退,结果被哈丹巴特尔给干掉了,死得一点都不值,一条三当家的命,只换了两个受伤的小兵。 中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芙蓉寨前面。 看到那几丈高的城墙,哈丹巴特尔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妈的,这群杆子们这么会保护自己,这寨子修得也太结实了吧? 三面是悬崖,唯一通着的这面,还是难以进攻的城墙! (第一更送到,这是俺在这周末大早晨起来码字的成果,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俺保证写得精彩,让大家看得过瘾,又一个小高『潮』,马上要到来了!) ------------ 第四十章 进攻芙蓉寨 (二) 衡量一个部队的战斗力,主要有火力与机动『性』,防护力三个指标。 在冷兵器时代,火力最凶猛的也就是弓箭,所以,火力指数是很差的,决定战争的胜败,主要是机动『性』,因此,草原的游牧民族对抗中原屡屡取得上风,因为他们的机动『性』很强,野战中,机动『性』是相当重要的,尤其是重甲骑兵的冲击,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很轻松就可以战胜十万人的步兵。 而骑兵部队的冲击『性』再强,那也是指野战,对于攻打防守坚固的城池来说,对攻方和守方都是一场考验,进攻中原的大城市,如果守方坚持的话,无一例外会陷入血战,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最常用的就是屠城,攻进去之后,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屠杀,借此来抵消对方的作战意志,让对方恐慌。 蒙古人,最不愿意进行的就是攻坚战。 看着城头上的垛墙,哈丹巴特尔头大了。 “刘员外,”哈丹巴特尔向后说道:“你上去,先去劝降。” “我…”刘子仁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开什么玩笑,我上去劝降?还没靠近,就被『射』成刺猬了。 “怎么?不敢去?你别忘了,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可是为了给你讨回公道。”哈丹巴特尔阴阳怪气地说。 “好,我去,我去。”刘子仁两腿发颤,还是答应了下来,否则,哈丹巴特尔要是收兵回去的话,自己什么都没捞到,反而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银子。 这个达鲁花赤,自己都送给他那么多银子了,难道还嫌少? “老爷,穿上这个吧!”冯七从自己身上脱下了皮甲。临行前,刘子仁为自己的三十几个家丁,每人购置了一套皮甲,自己却从未考虑过也穿一套,没想到,自己先用上了。 皮甲,是用粗牛皮做的,又厚又硬,虽然不如铁甲那样防护力好,但是也能减弱箭头『射』入的力道,简单点说,就是负伤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死不了。 每副皮甲,花了他五两银子,这倒不是他爱护手下的家丁,而是家丁死了,他是要给安葬费的,否则会寒了其他家丁的心,这些家丁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五两银子,花得还是值的,收买人心嘛。 穿上皮甲,遮住了身体的主要部分,他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看着城墙上面晃动的人头,还有那明晃晃的箭头,他鼓足勇气,前进了几步。 “不要过来,再靠近,我可要放箭了!”城楼上一个声音说道。 刘子仁一听声音,有点熟悉,抬头看去,正是芙蓉寨的大当家催命鬼。 不听还好,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来了气,别靠近?要不是你劫我粮食,我来这里干吗?这么多人来,花了我近七百两银子了。我每年给你孝敬那么多,还不满足,你这挨千刀的! “催命鬼,你们芙蓉寨作恶多端,四处抢劫,我劝你快点投降,尚有一线生机,要是你们执『迷』不悟,等我们攻下这里,把你们全部就地正法!” “哈哈,我催命鬼在就在这里,有种你就上来啊!”催命鬼慢有条理地说道:“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家我是一定要去做客的,听说你的最后一房小妾,长得非常标致,让她陪我乐呵几天,哈哈!” “你!”刘子仁气急败坏,男人最怕的就是戴绿帽子,他这么说,比杀了自己还可恨。“催命鬼,你不要得意,等一会儿攻进你们山寨,我要亲手将你剐了!” 哈丹巴特尔在后面听得烦了,这刘员外是真傻还是装傻,有这么劝降的吗?即使降了,也得让你给『逼』反了啊! “回来吧!”哈丹巴特尔说道,“准备进攻!” 刘子仁松了口气,这差事终于完了。 刚扭头往回走,就停身后传来飞箭划过空气的声音。 他扭回头,就看到一支带着彩『色』羽『毛』的箭头,向自己飞来。 吾命休矣!刘子仁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我就骂了你几句,就想要我的老命啊! 突然感觉跨下一松,屎『尿』齐出,臭不可当,他的眼睛,却盯着箭头飞来,等待着它穿入自己身体的感觉。 “啪!”箭头扎入他身边的土里,入土三寸! “哈哈,刘老爷,这滋味好受吧?和你的小妾在床上可是同一番滋味吗?哈哈!”城楼上传来催命鬼的笑声。 刘子仁半句话不敢说,急匆匆回到自己的阵营中去。 “哇,刘老爷拉屎了,好臭!” “小声点,小心不给你发赏银!” “哇,真香啊,这早上吃的什么?连大便都是香气扑鼻!” …… 刘子仁满面羞愧,来到哈丹巴特尔面前,“大人…” “去去去,后面去!”哈丹巴特尔也捂着鼻子,和他摆了摆手。 “老爷!”冯七过来了。 “把你裤子脱下来!”刘子仁说道。 唉,刚才贡献了皮甲也就罢了,现在连裤子也得贡献了,但是冯七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好,咱们到后面树林里脱。”冯七说道。 ……… “哈丹兄,我们是不是立刻进攻?”李正在旁边问道。 “立刻进攻?这可是城墙,现在手头上什么都没有,除非你打算拿一半士兵的命去填,还有可能会攻下来,否则…”哈丹巴特尔说道。攻这种城墙,明摆着是送死嘛。 “那,我们就这样回去?”李正也有点不高兴了,大张旗鼓地来了,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连支箭也没放,这回去了,哪还有脸见人啊! “当然不是了,”哈丹巴特尔说道,“传令,就地休息,所有头目来这里开会。” 听到休息的口令,所有的人都松懈下来,走了大半天才到这里,众人早就累了,掏出胸前带来的干粮,大口吃了起来。 “诸位,”哈丹巴特尔望了一眼盘坐在自己周围的各个小头目:新附军百夫长赵二龙,乾讨虏军百夫长癞头王麻子,盐丁领队张启明,还有各个家丁的头目,一共八个人,正在听着他的安排。 “大家也看到了,这芙蓉寨的城墙出乎我们意料,所以,我想先宣布一下进攻方案。” “听从大人调遣!”大家齐口说道。 “我们一共有四十几个弓箭手,单独编成一队,一会儿负责远程掩护,由李正大人指挥。”哈丹巴特尔望了望身后的李正,他好歹是个县尹,又没上过战场,要是让他进攻,很可能就会和那个刘老爷一样,拉到裤子里,让他指挥弓箭兵,就安全多了。 果然,李正立刻答道:“好的,没问题!”脸上那表情,简直就像在说:“就那城楼上几个山贼,一顿箭雨就把他们报销了。” “王麻子,你指挥你的人,进攻中间的城楼,赵二龙,你带着你的人马,进攻南面的城墙,张启明,你带着你的人进攻北面的城墙,家丁分做两队,一队负责撞开城门,由冯七指挥。另一队留做预备队。” “是,大人。”众人答道。 “大家注意,进攻的次序,首先是由弓箭队做远程攻击,等完全压制了对方之后,再由南北两面先进攻,对方就会向南北两面支援,待他们调离城楼之后,我们中间的人开始进攻,一面进攻城楼,一面撞开城墙,第一个蹬上城墙的,赏五十两白银,外加里面的女人两个,第一个攻入芙蓉寨里面的,赏一百两白银,外加营寨里面的女人五个!” “哇,大人太大方了,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大家顿时高兴起来,鼓足了劲,等着冲在第一个。 第一个蹬上城墙,五十两白银,女人两个,第一个攻入营寨,一百两白银,女人五个!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所有的人,大家都比过年还兴奋,一会儿一定要第一个冲上去,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哈丹巴特尔非常满意,金钱和女人,那向来都是男人们最喜欢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刺激大家奋勇作战,因为以他的经验来看,对于手下的这群兵,这个城墙也算是块硬骨头了。 李正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一百两白银?出得了这么多赏钱吗?但他随即看了眼从在远处坐着的刘子仁,也就释然了,这笔赏银,自然是由他出了。 “给大家半个时辰时间做准备,就地取材,砍树做梯子,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进攻!”哈丹巴特尔说道。 (为了感谢大家对《反元》的厚爱,今天加更一章,第三章晚上送到,最后吼一声: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 ------------ 第四十一章 进攻芙蓉寨(三)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地面上,虽然有树林,还是挡不住热浪的来袭。城墙上的哨兵已经换了一批,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面的人群,目光里充满了困『惑』。 想打你就上来打吧!又不打,又赖着不走,坐在地上晒太阳,吃大饼,想这样把我们困死吗?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哈丹巴特尔放出的幌子,这些人是充当预备队的几十个家丁,他们的任务,就是吸引麻痹山寨上的人。 大部分的人,正在后面的树林里紧张地忙碌着,做梯子,做撞击用的圆木,还有的,在磨刀! 刀子好久不用了,刀身有点生锈,而且,刀刃钝得连豆腐都切不动了,可不能指望着拿这个刀去砍头,磨刀不误砍头工嘛。 一切准备妥当,哈丹巴特尔悄悄地集合起了队伍,让他们进入了指定的进攻地点,准备开战了! 所有的人,都咬紧了牙,憋足了劲,爹妈就生我一次,这一次赢了,那就赚大发了,五个女人,夜夜笙箫啊! 哈丹巴特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李正做了个手势。 “预备!放箭!” 一阵箭雨,仿佛蝗虫一样,扑向城头上的小喽啰们。 “妈呀,这么多箭。” “快跑!快躲起来!” “你别挡我路,啊…”城墙上面『乱』成一团。 这一阵箭雨,就要了几个小喽啰的命,还有几个,躺在地上惨叫。 “怎么回事?”催命鬼从城楼里出来,刚探出头,一支箭就飞了过来,他一关门,“咚”箭头钉入了木门里。 “妈的,欺负到爷头上来了!”催命鬼火冒三丈,“快,让弟兄们都上城楼,给我狠狠地回『射』!” 一共有二十几个弓箭手,哆哆嗦嗦地躲在城墙后面,不敢『露』头。 “谁再不『射』箭,按山寨的规矩,抗令不尊,下油锅!”催命鬼也发狠了。 弓箭手无奈,只好探出头去,搭弓,『射』箭。 弓箭兵和弓箭兵,陷入了对『射』。 但是一个是从高向低『射』,一个是从低向高『射』,这么一来,官军吃了亏。 几轮箭雨下来,这边也倒下几个人。 李正早已经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不敢探头,他哪里知道,连指挥个弓箭兵,也这么危险! 哈丹巴特尔也发现不妙,没想到,这个寨子里,也有这么多弓箭。 “两翼进攻!”他连忙发布了下一个命令。 “兄弟们,冲啊,银子,女人,谁先到谁得!”一窝蜂地跑着一群人,看那架势,简直不像是打仗,而是在抢着捡珠宝一样。 四个人抬着一把梯子,背着短刀,向前冲去。 靠着这股冲劲,一股做气,顺利地靠近了城墙,将梯子架在了城墙上。 刘得水第一个爬上了梯子,生怕被别人抢走了第一的奖励。 他嘴里叼着刀子,噔噔噔地蹬了上去。 两手扶着垛子,跳到了城墙里。 “哈哈,银子归我了,女人也归我了!”刘得水兴奋地喊道。 下一时刻,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家这一突然袭击搞得非常棒,箭雨已经将杆子们打怕了,除了弓箭兵,都躲在垛墙下面,这才没发现城墙外面已经攻上来了,都抱着武器等着呢,刘得水这一跳进来,四周都是端着长枪,拿着大刀的杆子们。 他恨自己傻,一个人再厉害,也干不过这么多人吧?后面的人呢?怎么还不上来?都怪自己爬得太快了。 “兄弟们,我走错路了,马上下去。”他说着,就要向回退。 “啊…”几支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我真的,走错了。”刘得水不甘心地说道。 其实这都是一瞬间的事,跟着,后面的人也上来了,立刻陷入了混战。 “大人,南面已经攻上去了。”一个探子过来回报说。 这么快就得手了?看来自己高估了这群杆子们了,哈丹巴特尔想了想,说道:“命令,预备队,跟着进攻南面,进攻正面的部队,也立刻进攻!” “大哥,南面已经被攻上来了。”活阎王过来说道。 “那还犹豫什么?把他们杀下去,他们下不去,别回来见我!”催命鬼咬着牙说道。 “明白了,大哥!”活阎王也没辄了,带着手下二十几个弟兄,前去支援南面城墙。 南面城墙,已经是一片修罗地狱。残缺的断肢,临死之前的沉『吟』,血泊中的身体,让人牙根发软。 几十个人,还在狭小的城墙上火拼。 没有什么招式,只是不停地挥舞自己的刀,砍开刺来的长枪。然后就感觉到身体被锐器刺入的疼痛,倒在地上。 五十还是一百两银子,两个还是五个小妞,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活下去。 新附军大部分都是老兵油子,冲得最凶的十几个人,都已经倒下了,剩下的几十个人,都已经失去了锐志,占便宜还行,拼命?那就免了吧!他们且战且退,终于全部被赶下了城墙。 后面的增援的家丁们这才赶到,但是城头已经再次被夺回,刚才只是打了个出其不意,现在再想攻上去,就有一定难度了,再说,看到新附军们死伤的惨状,家丁们早就吓怕了,他们虽然也会打架斗殴,但是和打仗那是全然两个概念。 北面的城墙,同样的状况也在上演,盐丁们其实都是地痞无赖,虽然横行乡里,有时也和私盐贩子打斗,那都是小规模的打架而已,根本称不上是战斗,他们刚架起梯子,还没冲上城墙,就被上面的一阵滚木砸了个哭爹喊娘,死了好几个,急红了眼的几个盐丁想爬上去,又是一阵热油浇下来,烧得鬼哭狼嚎。 王麻子带着自己的手下,猛攻城楼。 他不知从哪里想出来的馊主意,梯子前面多绑了两根横木,这样,只要将梯子架在城墙上,对方就撬不下来了。 几丈高的城墙,不算很高,王麻子带头,向上冲去。 刚才传来消息,说是南面的城墙已经被攻破了,这让他非常焦急,这次一定要最先冲进营寨去,活捉大当家的,这才能得更多的赏钱。 (今天第三更送到,求点击,求收藏,求支持。) ------------ 第四十二章 进攻芙蓉寨(四) 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拿着腰刀,王麻子迈着健步,向城头爬去,很快上了城头,他挥舞着手中的腰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城头这边,只有几十个弓箭兵,正在搭弓『射』箭。大部分步兵,都被活阎王带去支援南面城墙了。 他毫不犹豫地举刀,砍向一名正准备拉弓的弓箭兵。 对方大惊,但没有近战武器,举起弓,挡了一下。 没任何效果,大刀劈下,木质的弓身立刻变为两半,将他也劈掉了半个脑瓢。 王麻子『舔』了口刀身上的血,笑了笑,眼前的弓箭兵,那就是待宰的羔羊,他一个人,冲进几十个人中,越战越勇。 忽然,耳根边传来一阵风声。 不好!他来不及转身,立刻挥刀向上,护住后脑。 “嘭!”巨大的冲击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就势前扑,再转身,这才看清了刚才偷袭自己的人:正是芙蓉寨大当家催命鬼。 “你杀了我这么多弟兄,明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催命鬼大声说道。 王麻子左右看了一眼,立刻胆战心惊,刚才随自己身后,上来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身首异处,躺在了地上。 这催命鬼,一人将自己这么多手下都杀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一辈子还没这么害怕过。 催命鬼右手一抬,再次抡起了大刀。 “受死吧!”刀身挥下,掀起了一阵劲风。 王麻子眼前一片光亮,看不清刀的来势,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死! “咚,咚!”下面传来巨大的声音,震得城楼发颤。 “快,拿起弓箭,向下『射』!”催命鬼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对方在撞门了,虽然门足够结实,但是在如此剧烈的撞击下,能坚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弓箭兵早就被砍晕了,东南西北地『乱』逃,还有一个失足跌下城墙,摔得粉身碎骨。催命鬼看了看,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快,赶紧『射』箭!”催命鬼命令道。 弓箭兵们从刚才王麻子的刀下幸存,哆哆嗦嗦地拿起了弓,搭起箭,探身向下『射』去。 下面的城门旁,二十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粗木,喊着号子,正在一下一下地撞击城门,每撞一次,就掉下簌簌尘土,在如此剧烈的撞击下,城门已经有点松动了。 “快,加把劲,把城门撞开了!”冯七喊道。 “咚!”又是一声巨响。 忽然,有个家丁喊道:“快跑!”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自己。 “嗖,嗖嗖,”十几支箭飞来,有两三个人中箭,倒在了地上。 “再加把劲,不许跑!”冯七喊道,城门已经松动,再撞两下,很可能就会开了。 “嗖!”又一支利箭飞来,『射』中了冯七的胳膊。 鲜血顿时渗了出来,一阵剧痛,传入大脑,看着已经扔下巨木,四下逃窜的其余家丁,冯七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已经松动的城门,不甘心地叹了口气,也向回跑去。 这次进攻,恐怕是要失败了。 望着溃退下来的众人,哈但巴特尔气愤异常,这群家伙,牛皮吹得震天响,打起仗来,却如缩头乌龟,刚才明明已经攻上南城墙了,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援军上去,就稳『操』胜券了,死了几个人,立刻就退了下来,要是按军纪,这些临阵退缩的人都要被塞进麻袋,纵马踩死的。 李正的脑子,已经是一片模糊,他没想到,自己兴师动众来攻打芙蓉寨,本来想着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攻下来,既能狠捞一笔,又能提高自己的声望,说不定还会因为治境有功而升官。可是现在… “哎呦,疼死老子了,这条胳膊,恐怕是废了。”一个老兵油子一边叫嚷着,一边远远地向李正打量着。 “就是,这次出来,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还死了这么多弟兄,这仗怎么能成这样?” “什么五十两银子,几个女人,统统是鬼话。” 老兵油子们打仗没多勇敢,可是借着机会,闹腾一下的本事还是有的,尤其是乾讨虏军,打仗本来就是为了拿钱的,现在没拿到钱,反而还受了损失,连头领王麻子,都没有命回来,自然闹得最凶了。 大兵们越说越激愤,越说越热烈,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说道:“走,我们找李正评理去!”说到劲头上,连李大人都不叫了,直接叫他为李正了。 兵变!李正脸『色』发白,不知该是不是躲起来。 “都给我站住!”哈丹巴特尔大声喝道。不知是他的声音足够高,还是他的达鲁花赤的身份起了作用,众人停下了脚步。 “我们来的时候,在山脚下路过芙蓉村,大家都知道吧?”哈丹巴特尔说道。 “提这村子有鸟用啊!”一个兵油子小声说道。 “我得到密报,这村子也是芙蓉寨的一个寨子,里面的人,都和芙蓉寨有联系,现在,我命令你们,把这群匪人全部抓起来,敢于反抗的,就地正法!”哈丹巴特尔厉声说道。 “遵命!”还是乾讨虏军最机灵,首先反应过来,『操』起家伙向山下跑去。 “发财了,发财了,快跑啊!”他们争先恐后地喊道。 ???家丁们留在原地,看着这群大兵们都跑了,不明所以,赶着去送死吗? “哈丹兄,”李正也是纳闷:“我怎么没接到举报,说芙蓉村和芙蓉寨暗通啊?” “一看你就没有带过兵,这群大兵们,要是不给他们点好处,他们还不闹兵变啊?我让他们去这个村子,他们发泄完了,得到了好处,自然就不闹了。”哈丹巴特尔说道。 这道理太简单了,每次攻城,总喜欢屠城,就是让从地狱边缘走过的士兵得到一个发泄的机会,蒙古军队,所向披靡,作战勇敢,和战后的奖励是分不开的,现在虽然没得胜,也得给他们个发泄的机会,否则,大头兵们闹起来,是不怕血溅五步的。 李正这才明白过来,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村子里现在的样子:男人被杀掉,当作杆子上报,女人们被大兵们凌辱,所有钱财被劫掠一空,这群大兵们,肯定都会心满意足了,自己也可以上报剿匪战果,也不用掏自己腰包慰军了,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 第四十三章 半自动火铳 当芙蓉寨的城墙上染红了鲜血的时候,双方恨不得把对方连骨头吃掉,无论李正也好,催命鬼也罢,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这场火拼,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而亲手导演这场好戏的张阳,此刻正静静地坐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景。 张阳的手中,拿着一根铁管,一根让他哭笑不得的铁管。 走水路正好路过泰州,怀着对这个时代手工业者无比崇拜的心理,张阳兴致冲冲地派士信进泰州取回上次打造的铁管。 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那就不浪费这二两银子了,二两银子啊,每一个铜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想到这,就一阵恶寒。 这年代,没有车床,冲床,铣床这些先进的加工手段,全凭一双手,一把大铁锤,再加呼呼的小火苗,烧红,砸,再烧红,再砸,最终砸成所需要的形状。成品率完全取决于铁匠的手艺,或者说,铁匠的熟练程度。 而这铁管,很明显,就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最起码,你也得做得粗细均匀吧?可是这铁棒简直像个葫芦,粗细间隔分布,这要是塞进子弹去,不是炸膛,就是『射』不出去。而且,焊缝非常大,这样的铁管,就是做个铁萧也不合格,唯一的用处,恐怕就是回炉重新炼铁了。 他失望地将铁管放在一边,这枪管的加工,先放在一边,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这船官盐运到扬州,顺便与盐贩子搭上线。 李伯升从后舱走了过来,好奇地拿起铁管,看了起来。 “大哥,这铁管是干什么用的?”粗盐变精盐,造火『药』炸鱼,突火枪,连击弩,这一连串的东西,让李伯升对张阳佩服得要死,看到这根铁管,立刻就想到,肯定是有新东西要出现了。 不料张阳却是一副失望的表情:“如果这铁管能做好,那用处是非常大的,可是现在,就是一根破铁管而已。” “这铁管挺好的啊!”李伯升反复地看了看,“这铁匠的手艺不错,能把精铁砸成薄片,再弯曲成这种形状,这加工过程一定是非常麻烦的,人家要二两工钱,也不算多。” “不算多?我本来还以为他能给我一根能够使用的铁管呢,现在根本没法使用,这二两银子,算是打水漂了。”张阳心疼坏了。 “不知大哥要用这铁管做什么?为什么这铁管还达不到大哥的要求?”李伯升问道。 做什么?说出来你也不懂!张阳白了他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这李伯升原来是个术士,应该对物理和化学知识有一定了解吧,虽说这年代还没有这两门学科。 “你还记得咱们的突火枪呢吗?”张阳问道。 “当然记得了,丘义那么勇猛的一个蒙古人,最后这么容易就解决掉了。多亏了突火枪。”李伯升说道。 “可是为啥后来我没有再用过啊?”张阳问道。 “因为没有火『药』了呗,放心吧,大哥,硝石和硫磺这两种东西,我一直在找。”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用竹子做得突火枪承受不住火『药』的压力,用过几次,竹子就炸裂了。”张阳说道。 “所以大哥就想用铁管做威力更加巨大的突火枪?”李伯升问道。 “是啊,”张阳对李伯升敏锐的思维比较满意,否则自己说的话对方不懂,那就是对牛弹琴,说着也没劲。 “现在在一些精锐的军队中,已经开始装备火铳了,知道什么叫火铳吗?” “不会就是用铁管做的突火枪吧?”李伯升问道。 “恭喜你,答对了,”张阳有些欣慰,这李伯升还真是一点就通。 “现在在元朝的一些军队中,枪管是生铁管做的,比竹管能承受的压力大幅度提高,威力、『射』程和耐久度比突火枪高得多,它的子弹,主要以石块和铅弹为主,所以这种火铳被命名为‘石火矢’。”既然是研究轻武器的,对火器的发展史,张阳当然特别熟悉了,在这元朝,已经将突火枪改进为这种石火矢了。 “而大哥想用精铁制作,这样比元朝的的火铳威力还要大吧?”李伯升问道。 “是的,火铳的关键,就是这个枪管。”张阳说道。看来这个时代的工匠技术水平,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这滑膛枪的枪管就这么难以制造,线膛枪就更没法做了。还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可是要是刮风或者下雨,这火铳是不是就点不着了啊?”李伯升问道。 “我太喜欢你了!”张阳欣喜异常,刚才的抑郁也都一扫而空,看来自己在这里是有传人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居然让这个炼丹士能接受,还能举一反三。 那就多和李伯升说点吧,自己的专业知识,一定要在这个大元朝大放异彩。 “用明火来点燃火铳,这是最种落后的发『射』方式,除了这种方法之外,我们还有更好的方法,就是燧石。”张阳说道。“我们在火铳上设计一种击发机构,用精铁制作一个装有弹簧的击锤,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在传火孔边有一击砧,如果需要『射』击时,就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点火『药』。” 怕李伯升不懂,张阳一边说,一边在甲板上比划着。 “大哥,你这法儿真高明!”李伯升由衷地佩服,自己这大哥,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大哥都会搞出来,上次的连击弩使用起来就是得心应手,这次听他讲解的这个火铳,那威力就更是巨大了。 张阳笑了笑,刚才他说的这个东西,就是撞击式燧发枪,这可是大概三百年后才能出现的东西,因为在这个时代里,雷汞就甭想了,现代的子弹底火,那就没法制作了。有这个燧发枪,就已经大大领先这个时代,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回头来看这个时代,自然有一种优越感。 “而且,我还要改进一下。”张阳越说越起劲,这些天来,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自己制作的连击弩使用顺手,那是因为可以快速发『射』,保持持续不断的杀伤力,虽然『射』程不远,但是只要箭仓里的箭没有用完,那对方就休想近身。 “我们的这个火铳,要设计成可以持续『射』击的武器,和连击弩一样,在火铳的上面设置一个弹仓,将发『射』用的火『药』和弹丸均贮于铳背,以二机轮开闭,扳第一机时,火『药』及铅弹丸自动落人筒中,第二机随机转动,摩擦燧石,点燃火『药』发『射』铅弹丸。”张阳将这个重磅炸弹抛了出来。 连击弩为啥好用?『射』速快,持续『射』击能力强,要想将火铳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必须让它具有快速『射』击能力,全自动的导气式自动步枪原理复杂,要求的加工工艺高,那就土法上马,这半自动的武器也能称霸天下了。武器不是万能的,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人,担没有武器却万万不能。 石火矢算个啥,百万大军算个啥,所向披靡的骑兵部队算个啥,在我这半自动的火铳前面,统统都是浮云! 李伯升明白了,脸上闪现着激动的神情,自己这老大,发明的这武器,明显就是针对朝廷的,在这『乱』世之中,武力才是根本,有了这武器,崛起于草莽之间,纵横于百万军中,最后荣登九五,也不是难事。 “可是,咱只是个设想,咱现在缺银子啊!”张阳这一句话,又将那光辉的形象打回了原型。 ------------ 第四十四章 淮左名都 一个穷光蛋,却在惦记着吃大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装备这些武器,是要花银子的,而且,想要大量的装备,那就需要很多的银子,没有钱,什么也干不成。 基地里的劳工已经有了,每天的开销,就是一大笔钱,虽说粮食不愁,但如果在这个月底不给他们工钱的话,那会大大影响自己的声誉,当包工头,也是很有压力的,得对手下的一帮人负责。 “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铺一条路子,让我们的精盐生意,迅速地做大,做强,占领市场,赚取大把的银子。”张阳说道。 这次来扬州,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在扬州城找到自己大批精盐的买主,随着自己精盐提纯的规模化,高邮附近的地区很快就会饱和,毕竟能吃得起精盐的大户就那么多,给自己的精盐多一条销路,自己就多了一条赚钱的渠道。 张阳抬起头来,目光望着遥远的天际。 这次去的是扬州,自从张阳成为张九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运盐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淮左名都的扬州是江南的大都市,自然不是兴化,高邮,泰州这些小地方可以比的,纵观全国,恐怕比大都还要繁华,无他,只因这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枢纽,纵横交错的水路,让这里成了一个交通枢纽。自从两淮盐运司盐运使设立在了扬州之后,扬州变得更加热闹了,南来北往的盐商们,都汇聚在这里,这里的盐产量占整个元朝的三分之一,盐课收入占整个元朝年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多,是元朝主要的财政收入之一。 而且,江南自古多美女,扬州更是烟花女子,风流雅士最喜欢的场所所在。有道是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自摘园花闲打扮,池边绿映水红裙。 离扬州越来越近,江面上的船也越来越多了,大部分都是盐船,偶尔还有两淮盐运司的巡逻船,在江面上来回穿梭,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抽查这些盐船,看是否有违规携带私盐的,只要查到,不是就地正法,那也得被在牢里关几年了。 自古盐都是官方垄断,这是从春秋战国就开始的了,食盐是生活必须品,可以不吃肉,可以不饮酒,但绝对不能不吃盐,为了保持自己的利益,每个朝代,对贩私盐都是从严处理的。 但仍然有人在干,其中的利润太丰厚了,海水就在那里,不煮白不煮,穷苦的老百姓,也就是通过偷偷煮点海盐,才能不被饿死。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那时扬州的景『色』,一定美不胜收,现在虽然已经是盛夏,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但仍然是青山绿水,碧波『荡』漾,江南水乡,那特有的温柔之乡。 两岸都是郁郁葱葱的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远处一座高高的宝塔耸立,尖尖的塔尖直刺云霄。 靠近扬州城,两边的各种亭阁,画楼,多不胜数,偶尔还会飘来伴随着古筝的风流雅唱。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里自古就是青楼的绝佳所在,大大小小的院子多不胜数,多少才子贵族,流连于温柔乡里,夜夜笙歌。虽说到处都在动『乱』,但是并不打搅名士佳人的风花雪月。 这里就是有钱家少爷的销金窟,君不见画鼓清箫估客舟,朱竿翠幔酒家楼。城西高屋如鳞起,依旧淮南第一州。 张阳正在观赏,忽然眼前一亮:一艘雕琢华丽的画楼阁船,缓缓驶来。 只见船头高挑,楼栋奢华,大红朱漆,挂满了粉『色』的花帘。 虽然看不到里面,可是听得一曲婉转动听的歌声传来: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声音如洞箫般悠扬,带着江南女『性』特有的柔弱,婉转抑扬,如道行云;音质澄净,空明动听,听得张阳无限遐想。 有钱人,真会享受,这简直就像是现代的有钱人,开着游艇,带着一群只穿比基尼的美女,到海上纵情享受。 两船擦肩而过,张阳使劲眺望,只见里面隐约有一群少女,在翩翩起舞,舞姿绰约,如云似水。刚才的歌曲,应该不是清唱,而是歌舞生平。 画栋朝飞南抚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瞬间,张阳仿佛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不是一个低微的运盐工,而是这艘船上,坐着的正在饮酒的那个男人,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佳人的歌声与舞蹈,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哥,我们快要靠岸了。”一个声音,将张阳拉回了现实。 张阳扭头看了一眼,是四弟士信。他那机灵的眼睛,已经在河岸上扫视很多遍了。 前面不远处的码头上,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船,船帆早已放下,但是大部分的船上,桅杆顶端还飘着小旗子,旗子上的字虽然看不清,但不用说,肯定是个“盐”字。盐船的标志,太明显了。 “嗯,知道了,吩咐大家,做上岸前的准备。”张阳说道。 这次运盐比较简单,只需运到盐商的盐仓里,交割了盐引,就算完成了,至于盐商再运到什么地方去,那自有盐商自己的盐船。 为了运盐的方便,盐商在扬州东关城外沿河的岸边都设有盐仓,方便运盐。 在扬州城里,盐商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因为官府设置了两淮盐运司盐运使,这里是整个江南临海盐场所产官盐销售的集中地,皖、鄂、湘、赣等地的食盐,都是通过这里转运的,盐商们通过买卖盐,已经成了整个社会一个特殊的群体。 大的盐商们,都是和官府相勾结,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贵族官员的代表,可以购得大批盐引,大量贩运官盐,而每引盐,都可以多要损耗,四百斤一引的官盐,可以变成七百斤。 扬州盐商,又雅又俗.亦儒亦商。 ------------ 第四十五章 交接官盐 这次的盐,是运给一个姓何的盐商,何家在扬州城里也算是数得上的大盐商,据说他们的背景很硬,和大都某些贵族有关系,因此,这次运的盐,在盐场装船时,就是按照一引七百斤来装的,剩下的三百斤,是不需要课税的,这中间的利润,那自然是非常深厚的。 盐船慢慢接近了何家的盐仓,外观非常明显,沿岸的大盐仓里,何家的盐仓盖得非常显眼,虽说只是仓库,也是青砖外墙,琉璃外檐,处处透漏出高雅,旁边那种简单用草席盖起来的仓库,相较之下,就异常寒酸了。 何家的盐仓,足足有二十多个,占据了沿岸的一大片地方。 抬眼望去,只见那里已经有几个盐船停靠在那里了,运盐的盐工正在搬运船上的盐,一个穿着华丽的人,站在旁边指指点点。 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这里的掌柜了,只看那指点江山的身姿,就知道是做惯了指挥下人的工作的。 他看到这边又有船要停靠过来,眯着眼,慢慢地走了过来。 船帆已经放下,盐船靠着惯『性』,慢慢地驶近了岸边,士义和士德两人在船尾掌舵,将船身缓慢地侧过来。 “咚。”一声轻响,整个船身,停靠在了岸边。 李伯升先跳上岸,扯着缆绳,捆在岸边的桩子上,防止船晃动立刻。 张阳定了定神,看着在岸边等着的那位大老板,想着说句什么话客气客气。 张阳踩着船帮,上了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奶』声『奶』气的一个声音。 “你们是哪里来的啊?”话语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真好笑,这么大个人了,语音听起来和十几岁的『奶』油小生一样,看来这大户就是不一样,仅仅一个看仓库的掌柜,就这么会保养了。 “回掌柜的话,小的是白驹盐场的,来给何老爷送盐。”张阳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白驹盐场的?怎么现在才到啊?” “最近几天风不是很大,船行得慢。”张阳说道。 “嗯,你们这船运了多少啊?” “何老爷要得急,加上盐场所有的库存,终于凑够了一共是一百四十担盐,二十引。”张阳说道。 白驹盐场只有一百多灶户,又用的是落后的烧海水蒸发取盐的方法,产量不是很高,平时也就是供应附近几个大城市的使用,很少能卖到扬州来,这次一下要了这么多,盐场的司令非常重视,命灶户日夜熬盐,才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凑足了二十引盐,这已经是平时一个月的产量了。 (元代盐场机构:司令一员,从七品,司丞一员,从八品,管钩一员,从九品,还有其他没品序的小官,比如张阳,也可以算是一个小头目。) “盐引呢?拿来我看看。” 张阳赶紧把盐引递了过去。 “嗯,数目正确,把盐挑上来,我看看成『色』。” “士信,挑一担盐上来。”张阳向士信说道。 士信立刻挑着一担盐,踩着搭好的跳板,咯吱咯吱地一颤一颤上岸。 来到『奶』油掌柜的面前,士信放下扁担。 “放心吧,我们盐场的盐,质量非常好,虽然不能和青盐比,也算是海盐中的极品了。”张阳说道。 『奶』油掌柜打开盖子,抓了一把出来,在阳光下仔细查看。 嗯,虽然有些发黄,但是中间还算比较干净,没有什么杂质,极品就免了,普通海盐还是算得上的。 他把盐放在嘴边,『舔』了『舔』。 张阳一阵恶寒,看他这样子,怎么和电视剧里面的毒贩子买hailuoyin时的步骤一样啊,先看,再尝尝,一会儿不会点着了吸两口吧? “怎么样,我们白驹盐场的盐,质量不错吧?”张阳说道。 “什么不错,真是差劲!”『奶』油掌柜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在大家耳中听来却是无关紧要,差不差劲你都得要,盐引你都买了,还能不要盐啊,这就是垄断企业的好处了。 “分量上够了吧?”『奶』油老板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们白驹盐场秤盘和总催大人(都是官名,没品序,直接负责管理盐的生产和收储)亲自动手过秤的,绝对一两不少。”张阳笑呵呵地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奶』油老板说道:“那就都搬上来吧,搬到天字号仓库。” 天字号仓库?张阳『摸』不着头脑,“哪个仓库啊?” “右边第二个,你连个天字都不识,怎么当纲司牙侩啊?”『奶』油掌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哦,是右边第二个天字号仓库啊。”张阳说着,给士信摆了摆手。 士信会意,趁着这个空挡,赶紧让大家卸船。 “谢谢掌柜!还没请教掌柜尊姓大名呢!”张阳讨好地说道。 “叫我冯掌柜就行了,我是这里的大掌柜。”『奶』油掌柜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 “冯掌柜如此年轻有为,难怪扬州城里都说何老爷家里,最有前途的就是冯大掌柜呢!”张阳开始编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纲司牙侩,这个拍马屁的活儿是一定需要掌握得炉火纯青的。 果然,『奶』油掌柜一听张阳这么说,脸上笑容绽现,“那当然了,在何家,我是最有可能接替丁掌柜成为大掌柜的。” “到时候小的还需要冯掌柜多多照顾呢!”张阳说道。 张阳干的,是类似公关小姐的活儿,或者说叫市场部经理,这体力活儿自然不用动手。他一边和冯掌柜拉关系,一边扭头看了看,手下的这班兄弟,已经开始将船上的盐向仓库里面。 一直看着众兄弟将盐全部搬上了仓库,张阳才松了一口气。 “冯掌柜,天字号仓库已经接收了一百担盐。”一个伙计过来报告冯掌柜。 “这么快就搬完了?”冯掌柜感觉时间只过了一小会儿,看着旁边,那艘三层大船,还在不停地搬着呢,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伙计。 “我们这是小船,一共就是一百多担,人又多,当然快了,”张阳说道。 “嗯,这倒是。”既然伙计都说搬完了,那应该就是搬完了,可能刚才和这个小兄弟聊得起劲了,不知觉中,时间过得快了。他那双眯着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 “冯掌柜,既然盐都已经搬到仓库里了,您也接收了,那麻烦您给我在这文书上签字,我好回去复命。”张阳说道。 “好的,随我到账房去。”冯掌柜说道。 (今天第二更送到,大声喊一句: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 ------------ 第四十六章 进入扬州城 “小兄弟,别在盐场里干了,跟着我干吧!”冯掌柜一边挥毫签字,一边和张阳说道。 “这…多谢冯掌柜抬爱,小弟先行谢过了,以后小弟要是在盐场混不下去了,肯定来投奔您。”张阳推辞道。 笑话,宁为鸡首,勿为蛇尾,自己好歹也是个运盐工中的小头目,过来当你的小喽啰?算了吧,基地正常运转之后,那就是个印钞机,到时候这小掌柜,自己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我是二公子的人,二公子以后一定会坐上家长的位置的。跟着我,一定会有个好前途的,小兄弟,回去好好想想吧!”冯掌柜推心置腹地说道。 “嗯,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多谢冯掌柜!”张阳敷衍道。 出了账房,看着飘着朵朵白云的蓝天,看着远处的青草绿水,张阳突然心情大好。 运盐的事情忙完了,下来就该是去办自己的正事了。 回到船上,众人都在一旁等着了。 现在停的只是盐仓的码头,卸完船,就得给腾开地方,一会儿还会有船来装盐或者卸盐的,因为扬州的盐业,实在是太繁忙了。 “开船,到了前面东关码头,我们停船,上岸去逛逛扬州城。”张阳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到士信脸上。 看我干吗?天哪,不会是让我看船吧?我想去扬州城里看看,我不想守在船上!士信暗暗想到。 “士信,等会儿进了城,你陪我去走一趟。”张阳说道。 “好,没问题!”士信顿时满脸喜悦。大哥这话,今天听起来这么顺耳,这么温暖,这么富有一个大哥应有的情『操』… “伯升,这几天你劳累了,就在船上歇着吧,你需要买什么,我给你捎来。”张阳说道。 “嗯,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用买。”伯升回答道,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拿起了那根铁管,在一边把玩着。 能够持续『射』击,威力巨大的火铳?真想早点见到这样的武器,拿在自己的手中,和大哥一起,打跑这些天杀的蒙古鞑子!李伯升心中涌起这样的想法。 解开绑在岸边的绳子,升起了帆,盐船借着东风,缓缓向东关驶去。 河道里面盐船密集,简直就像堵车的公路一样,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盐船,张阳这样的小船反而有了很大优势,船小好掉头,和车流中的自行车一样,见缝『插』针,再堵的道路都能过去。 挤到了码头,找到了一个位置,挨着密密麻麻的船停了下来。 看着两边高大的三桅大船,众人简直就像矮了半头一样,抬起头来,都看不到人家甲板上面的船舱。 “走,上岸去。”张阳说道。 士信早就健步如飞,第一个冲上了岸。 张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之所以没有对他“特殊照顾”,因为张阳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需要士信这个“准盐贩子”的参与,自己一个人去,总有点孤掌难鸣的感觉,思前想后,还是带着士信,他的经商水平,已经达到一定境界了。 不过,如果他知道后来士信受到的“待遇”,一定会后悔这个决定了。 “哥,我想去二十四桥看看。”士信说道。 “不行!”张阳板着脸说道,自己这个弟弟,还没开始赚大钱呢,就开始想着花天酒地了,二十四桥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妓』院所在,老子贩盐赚的钱,还没达到小康生活呢,你就想过大款的日子,那可不行。 “那你叫我跟着你干吗?”士信问道。 “我们去盐引一条街。”张阳说道。 “去那里干吗?你整天就知道贩盐,卖盐,一点都不会享受,钱赚来了就是花的嘛。”士信还没说完,就被张阳冷冷地打断了。 “小声点,被人听到我们贩私盐,那还不得立刻就被抓起来啊,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一会儿进了城,小心点!”张阳训斥道。 “知道了。”士信知道刚才差点说漏嘴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这里可是两淮盐运使所在,整个江南的盐都,在这里口无遮拦,就好比在公安局门口吆喝卖盗版光盘,不被人抓才怪呢。 扬州是一座中国式的威尼斯,既有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又有碧波『荡』漾的潺潺流水,既有深深的庭院,也有拱形的石桥。扬州的城市,和原来去过的大城市,高邮,泰州,都不一样,这里更加充满了江南的士绅气息。 盐引一条街是在南河北面的一条街,这条街紧邻运河,借着便利,早在西汉初年,就成了贩盐的营运中心,但是发展到现在,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需要了,单看运河上面堵塞的船只,就知道想要开船来到这里,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许多大盐商为了解决船只堵塞,在东关城外的两岸,建了许多盐仓,这里运盐的主要作用已经消淡了,成了引市一条街。 盐商运销食盐,必须向盐运使衙门缴纳盐课银,领取盐引(前面提到过),然后才可以到指定的产盐地区向盐场买盐,贩往指定的行盐地区销售。每引一号,分前后两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的,叫“引纸”,即盐引;前卷存根叫“引根”。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运输过程中,如果所运的盐没有盐引,那就是私盐了,会受到严厉的打击。 所以,盐引的获得,是至关重要的,而这些盐引,基本上都被有后台的大盐商直接拿到了,但是他们消化不了那么多,会拿到盐引一条街来卖,而小盐商,主要就是靠来这盐引一条街买盐引了,有点像现代的股票市场一样,几个大户吃肉,小散户跟着喝汤。 船停到了东关,得走陆路到达盐引一条街,正好沿途欣赏一下扬州城的美景。 不愧是江南的大城市,两边的建筑,比泰州之类的大城高了一个档次,庭院深深的大院,有点类似北京的四合头院,四周都是房子,围成一圈,中间是庭院,正房有几层高,高级点的是用檀木做檩条,一股檀香扑鼻而来。 在这里住着,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今天第一更送到,求点击,收藏,推荐,俺在此谢过了。) ------------ 第四十七章 抓小偷 转过几个弯,来到一条热闹的街道上。 扬州也算是一个商业城市,除了盐之外,陶瓷也非常畅销,小吃也比较有名。 这是一条商业街,两边的房子都是临街而建,大门敞开,此时正值晌午,街上比较热闹。 酒楼,茶馆,当铺,瓷器店,一家挨着一家,望不到头。 两边还有摆地摊的,布匹,丝绸,馄饨摊,将街道堵得满满的。 “糖葫芦,嘎嘣脆的糖葫芦,两文钱一支…”一个小伙子扛着个草垛子,上面扎满了糖葫芦,沿街叫卖。 人群更是熙熙攘攘,穿着普通粗布衣服的老大妈,年轻漂亮,长裙飘飘的少女,还有闲得吊儿郎当的阔少爷,身后跟着几个哈巴狗一样的奴才… “哇,我太喜欢了,比咱们兴化繁华一百倍!”士信说道。 张阳摇摇头,他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扎堆,正想是不是该换一条街走呢! “抓小偷!抓小偷,他偷了我的钱袋!”一个清脆而焦急的声音喊道。 前面的人群突然一阵慌『乱』,四散分开,中间亮出很大一条路来。 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正在拼命向前飞奔,左手拿着钱袋,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钱袋里面的钱应该不少,在小偷的手中上下颠簸,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快让开,快让开。”小偷边跑边喊道。 人群中有人想阻拦,但是看到小偷手上的家伙,也都识趣地避开在一旁。 穷寇莫追,狗急了还咬人呢,那可是把锋利的匕首,被捅一刀,可不是好玩的。 小偷的后面,是一位白面书生,头上一个发髻,随着奔跑,发髻下倒垂的长发来回晃动,穿着普通的长袍,奔跑时还得用手拎着两边的衣角,否则就会绊倒。 这么一来,自然是越追越远了,他一边追,一边喊着:“抓小偷,抓小偷。” 闹市之中,这书生追小偷的一幕,显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如火的骄阳照向大地,小偷右手挥舞着的刀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张阳的心中不由腾起一股无名火:真给小偷这个行业丢脸,要偷东西,还被人发现了,这叫学艺不精,你要跑,也得把东西给人家放下吧,这叫行有行规,最重要的是,你跑就跑吧,拿着匕首比划什么啊?你要比划,回头去和追你的人比划去啊,拿把破刀子『乱』晃,偏偏晃得老子眼前一片白光闪耀,什么都看不清! “哥,我们是不是也要避一避啊?”士信问道。 “为啥啊?” “因为他冲我们跑来了。” “谁?” “小偷!” “你不跑,我先躲了。” 刚才晃得眼什么都看不清了,过了几秒,眼前才又清晰起来,就看到前面飞速奔来一个人。 张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跑来的人说道:“快给老子闪开!” 妈的,你以为这马路是你家的?你又不是交警,凭啥管老子站在哪里啊? 张阳不由得火气更盛,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小偷,那面目越发狰狞,真是个恶心的败类! 小偷看到居然敢有人拦路,而且,只是个普通的路人,又不是衙门公差,你拦我干吗?多管闲事! 小偷也是恶从胆边生,他脚不减速,手中的匕首,却是狠狠地挥来。 该死的小偷,居然敢袭击老子?张阳彻底动怒了。 张阳两眼紧紧盯着小偷手中的匕首,全神贯注,看着小偷手中的匕首,划过一条弧线,向自己的胸前刺来。 “哥!”士信惊呼,立刻从旁边也扑了上来。 就在匕首要『插』入张阳胸口的时候,张阳终于开始反击了。 他身子向右倾斜,灵巧地躲过了刺来的匕首,两手拄地,左脚灵活地抬起,直击对方的两腿之间。 刚才小偷是接着飞奔而来的惯『性』做出挥舞匕首的动作的,并没有减速,这下来不及收身,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匕首就扑了个空,然后,胯下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失去了平衡,收不住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匕首也扔在了一边,钱袋子哗啦,打开了个口,里面的几两碎银子,滚到一边。 士信已经冲了过来,看到大哥毫发无损,小偷反而倒在了地上,毫不犹豫地上前狠狠地踢了几脚。 “你老娘的,敢偷袭我大哥,找打!” “哥,你的身手怎么这么好?”士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眼间,凶恶的小偷就被一招制服,毫无还手之力。 张阳看了看地上的小偷,刚才自己那一脚,有点重,不知是不是会影响小偷的终身『性』福。不过,也不能怪自己下脚狠,刚才要不是自己反应敏捷,肯定就在这里挂了。 为什么身手这么好?都是那个该死的教官! 虽说自从得知考上了陆军指挥学院,他就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既然是军校,那军事训练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比普通地方高校要严格得多,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可恶的教官,居然拿大家当特种兵训练,那可是段生不如死的岁月,每天都被恶魔般的训练,比如自有搏击,那是需要和教官过招的,每一次,都会被教官打得爬不起来。那个教官,简直是个虐待狂。每年三个月的集中训练,那是最黑暗的时光,整整四年啊!每年都被训练三个月,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都被训练成了抗击打能力一流的沙包。 不过,张阳并不喜欢自有搏击,明明一颗小小的子弹就能解决的问题,为啥非要靠这种蛮力呢?不过,刚才自己那两下子,还是很有点飘飘然的,这才有种英雄无悔中发哥那潇洒的感觉。 “感谢这位兄台仗义出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爽朗的声音,这声音让张阳有一种错觉,不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反而像是个故意压低音调的女音。 他从地上的小偷身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站立着一个白面书生。 此人身材修长,又显得有些瘦弱,穿着绸制的长袍,腰上还挂着一个显眼的玉佩,手拿雕花折扇,这在给张阳拱拳。 “不用客气,这种小偷,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张阳说道。 人群已经围了上来。 “这小偷真可恶,居然拿着匕首。” “上次我的荷包丢了,就是小偷偷的。” “这种人,该打!” “就是,打他!” 众人此刻仿佛都变得勇敢起来,拳脚向小偷身上招呼。 “啊,啊。”小偷双手抱头,护住要害部位,爬在地上,承受着大家的“招待。” (第二更送到,呵呵,女主角越多越好看。) ------------ 第四十八章 拍卖盐引 “可请兄台去小酌几杯,略表心意?”白面书生说道。 “哦,不必客气,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对了,士信,把钱袋子还给人家。”张阳说道。 “哦,知道了,哥。”士信伸手递给白面书生钱袋。 白面书生接过钱袋,从中间掏出几两银子,说道:“这点银子,不成敬意,就当作小弟谢谢二位仗义相助了。”语气中说不出的客气。 “哪里,哪里。”士信说着,伸手就去接银子,刚才把那么重的钱袋还给他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既然他肯给自己钱,当然却之不恭了。 “啪!”张阳一巴掌打在士信的胳膊上,士信会意,立刻缩了回去,不吱声了。 真是没出息!张阳心想。 “兄台这就见外了,见义勇为,本就是我辈中人应该做的,你要是给银子,那就是看不起在下了。”张阳说道。 “哪里,哪里,小弟绝不是这意思。”白面书生一听,脸『色』煞红,道:“小弟一见两位兄台,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与两位兄台非常投缘,请两位去小弟府上盘亘两日,可否方便?” 虽然话语说得大方,但仍然能感觉出其中的语调有些忸怩,张阳暗暗称怪。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张阳说道。 转身再看旁边的小偷,已经伏在地上不动弹了,不知死活。 “那小弟恭送二位兄台。”白面书生说道。 他目送着两人越走越远,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桃红。 “哥,你为啥不让要钱啊?一看就是个盐商家里有钱的公子哥,肯白给咱们钱,为啥不要啊?”士信问道。 “你愿意欠别人钱,还是欠别人人情啊?”张阳问道。 “自然是钱了,钱欠了还能还,这人情欠了,还不起啊!”士信说道。 “那就对了,我就是让他欠咱人情,以后咱说不定还需要他帮忙呢!”张阳说道。 “可是,我们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士信说道。 叫什么也是假的,张阳暗暗想到。通过刚才近距离的观察,他已经看清,对方根本就没有喉结。虽然他穿着男袍,言谈举止都像个富家公子,可是却掩饰不住那一丝矫『揉』造作,那白皙的脸庞,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女扮男装,出来游玩,身边连个家丁也不带,肯定是从家偷偷跑出来的,还说去他府上,回了他家,他不被他家长骂死才怪呢。 两人穿过闹市,走过几条街道,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盐引一条街。 两边的建筑已经变成了高墙大户,许多盐商都把宅子设在了这条街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里住着,就仿佛能占到先机。 全国每年产盐约二百多万引,其中近九十万引都是两淮的盐,两淮所有的盐,都是需要在这里预先买下盐引的,可以想象,这中间有多么丰厚的利润,如果说扬州是两淮盐的中心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扬州盐业的中心了。 人生不愿万户侯,但愿盐利淮西头;人生不愿千金宅,但愿盐商千斛舶。大农课盐折秋毫,凡民不敢争锥刀;盐商本是贱家子,独与王家埒富豪。 张阳和士信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着两边的风景,不知该怎么和盐商牵上线。 突然,身边的行人脚步匆匆,都在向前面的一所大房子走去。 “这位兄弟,这是去干什么啊?”张阳拦住旁边一个人,问道。 “当然是去买盐引了,我都一个多月没拿到盐引了,这次哪怕价钱高点,也要拿几十盐引,要不这生意没法做了。”行人匆匆说道。 原来这些脚步匆匆的行人,都是小盐商,他们没有官府做后台,只能在这里买些盐引,否则贩盐的声音没法做。 “走,跟着看看热闹去。”张阳说着,快步跟着向前走去。 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张阳和士信跟着人群,来到一个大房子前面。 这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房顶有三丈多高,全部用巨大的木柱子支撑,房梁也是朱漆,显得非常气派,地下是一块块巨大的青石铺的地面,平整干净。 此刻,这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大家在里面拥挤着,都在用焦急的目光看着被他们围在中央的一个人。 这个人站在一个八仙桌上,比别人高过半截身子,穿着青『色』布袍,头戴一顶黑『色』小帽,两撇小胡子,显得很是精明的一个人。 “今天一共有二百盐引,大家竞相拍价,价高者得!”他高声说道。 众人停止了说话,都盯着他手中的一卷盐引。 “这盐引是哪个盐场的?上次我拿的是丰利盐场,不但路途远,而且等了足足一个月才提到盐!”一个盐商说道。 这盐引,也得看是去哪个盐场提盐的,有的盐场路途远,而且不管送盐,得自己租船去运,来回耗时,提盐要是等待的周期再长点的话,肯定就是亏本买卖。 “盐引的目的地是哪里啊?最近红巾军闹得挺欢的,要是运盐经过这些地方,那可就危险了。”另一个盐商说道。 “放心吧,我这盐引,就是我们北边的高邮白驹盐场,沿着长江,运到和州,路途近,人家盐场也有运盐船,提盐方便,有要的没有?” 白驹盐场?平江路?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盐场的确不远,而且产的海盐质量不错,上次我运过一次,赚了一笔。” “不行,这个盐场产量有点低,这二百引盐,得提几个月才能提完。” 白驹盐场?不就是我们的盐场吗?张阳和士信对视一眼,虽然自己是运盐的,但是这贩官盐的过程,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出二两银子!”一个声音叫道。 张阳望去,正是刚才被他拉住问路的那个小盐商。 “二两银子?这么少?”张阳不禁感叹道。 “二两银子买一张盐引,本钱另算,课税也要交。”旁边一个小盐商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土包子! 张阳顿时感觉羞得抬不起头来,这二两银子,原来是指买这盐引的钱,也就是说,那写大盐商单独倒卖盐引,就能赚许多钱,一引二两,这二百引就是四百两,一转手,就赚这么多!难怪大盐商个个富得流油。 “我出二两五分!”一个声音也忍不住了,开始抬价。 我靠,这不就是拍卖会吗?价高者得,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主意? “我出五两!”从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大惊,五两?这哥们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张阳和众人一样,目光向出声的地方望去。 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走了进来,看他那样子,仿佛不是来买盐引的,倒是来『吟』诗作画的。 看清对方的样子,张阳不由惊喜异常,这人不就是刚才在闹市中被偷了钱袋的那个白面书生吗? 这世界,的确很小。 (早晨五点就起来码字,关于元朝的盐引制度,又查了半天资料,务必给大家展现一个真实的元朝,张士诚是个私盐贩子,但是是个打着运官盐幌子的私盐贩子,这就注定他的私盐贩卖过程,与众不同,《明史?列传?第十一》记:并以『操』舟运盐为业,缘私作『奸』利。希望大家喜欢本书!) ------------ 第四十九章 都是盐引惹的祸 “好,这位兄台报价五两,还有比他高的吗?”卖盐引的小胡子说道。 “哎,这买卖可怎么做啊,人家居然肯出五两,三两就已经不赚钱。” “人家就是有钱,你管人家出多少呢,有钱你也跟着报啊!” “走了,走了,咱又出不起,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最好能买上几十引。” 人群渐渐散去。 也有少数几个人没有离开,却是抱着另一番心思。 “一看这小子就不像个盐商,且看他能不能拿出银子来,这五两一引,二百引就是一千两。在盐场取盐,每引是四两本钱,再加上课税,每引是五两,他得拿出两千八百两银子来。” 这几个人,就盼着这叫五两银子的人最后拿不出银子来,被揍一顿,这不是破坏行情吗?自己这些小盐商,倾所有的财产,拿出来做资本贩盐,都想着从小盐商转变为大盐商,但是这盐引很不容易弄到手,今天有点盐引,还被这个不识趣的人抬得如此之高,这不是砸别人饭碗吗?他们看着这位公子,眼光中既有嘲讽,也有一丝怨恨。 “这位兄台,既然你已经叫价了,而且也没有别人出的价钱比你高,那这二百盐引,就都归你了,拿银票吧!”小胡子说道。 这两千八百两银子,也是一笔大数目了,任何人也不会带着这么多现银,都是使用银票。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面书生的手上,看他能否掏出这么多银子来。 只见他手摇折扇,折扇上面的青荷图片栩栩如生,晃来晃去。 “我没有银票。”他大大方方地说。 嗯?小胡子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今天怎么遇上这么个活宝,这叫价岂能是随便叫的,叫了之后,那就得买,否则,被打死了也活该,但是看他的举止,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得罪了这样的人,恐怕是个麻烦。 “哈哈,就知道这小子拿不出钱来,还五两,一两银子有没有?” 张阳也瞪大了双眼,这富家小姐胆子真大,这不是老虎头上『摸』胡须吗?你以为这是在你家那深宅大院里,想怎么玩怎么玩吗?这次玩火了,回去了肯定会被你老爹揍屁股的。 “你真的没有银子?”小胡子的声音低低的,语调非常可怕。 “是啊,我这次出门,没有带银票,不过,这个东西给你吧,暂时做抵押,等我这盐卖掉了,再找你赎回来。”白面书生说着,从胸前掏出一个东西来。 “我又不是开当铺的…”小胡子说道,看了看白面书生拿出的东西,突然不做声了。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通体细腻光滑,『色』泽透亮。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何”字。 这种玉佩,只有大盐商何家的几个公子才有,眼前的这个公子,肯定是何家的了,这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何家怎么会看上这么区区二百引盐引?他们做的,都是成千上万引盐的大买卖。 “既然公子没带银票,那这次就先赊给公子好了,等您什么时候有空,再把这二千八百两银票送来就可以了。”小胡子说道,“这东西也不用做抵押了,您自己带好吧!”说着,小胡子将手中的盐引递了过来。 旁边几个人,看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这些卖盐引的,什么时候可以赊给人盐引了?这怎么可能? 也有人听出来了,这小胡子和眼前的公子说话的时候,语调已经非常温和了,还用上了敬辞,这公子是什么身份? 张阳也是一阵发呆:这大小姐拿出个什么东西,在小胡子眼前一晃,小胡子就换了一副嘴脸,这可是近三千两银子啊?这大小姐什么来头? 他还在发着呆,白面书生已经将盐引揣在胸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羡慕嫉妒恨! 旁边一直等着看好戏的几个小盐商,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也跟着走出了门。 “哥,我们也出去吧!”士信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去看看说书的吧!听说这大地方的茶馆里,经常有人说书。” 张阳回过神来,“走,追!” “追谁啊?” “刚才拿到盐引的人!”张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追他想干吗?”士信不满地发牢『骚』,也跟着走了出去。 哼,从小就只让我学琴棋书画,从小在家中长大,听得最多的,就是哪里的盐最好卖,哪个地方销量好,我早就对贩盐感兴趣了,可是就只让我呆在家中,不让出大门,就这样等着嫁人?我才不干呢,我要自立门户,成为扬州最大的盐商! 想起自己这个远大的理想,何照依心头就是一阵激动。 没错,她就是扬州盐商何家的千金小姐,何照依。父亲是扬州十大盐商之一,掌管着近万引盐的大生意,除了四哥何照扬整天无所事事之外,几个哥哥都是在盐商中叱诧风云的角『色』,自己也想和哥哥们一样,为家族的事业出一份力,每次都被爹爹严词拒绝。 前几天家里的买卖出了事,运到安丰路的盐,被那里的红巾军劫了。这是一笔大买卖,足足有一千引盐,父亲和哥哥们为了拿回盐,想尽了各种办法,她很想为家里出一份力,可是说什么父亲都不答应,反而还被骂了一通,自己一气之下,女扮男装,偷着从家里跑出来,就是想自己单独做一次贩盐的买卖,让他们都看看,自己也是有经商的天赋的。 有盐引了,下来就该去盐运司盖章,去盐场提盐了。 她忍不住掏出了盐引,在阳光下看了看,越看越是高兴。 “啪!”她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谁?”何照依扭头去看。 手腕忽然一阵剧痛,手掌松了劲,手中的盐引,“哗”的一声,全被抽走了。 “抢劫!有人抢劫啦!”何照依反应了过来,刚才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别人有预谋的行动,先拍自己后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再掐自己的手腕,让手掌松劲,接着把盐引完好无损的抢走。 正在这是,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大胆鼠辈,哪里逃!” 她转过身去,两个中年男子,飞奔过来,直扑向前面的三名歹人。 她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两个人,正是那时替自己追回钱袋的人。 (今天第二更送到,求推荐,求点击,求收藏!) ------------ 第五十章 夺回盐引 出门不远,张阳就发现了前面边走边看的那位“富家公子”,正想着怎么和“他”上去打个招呼呢,却发现有些异常。 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了“富家公子”的后面,正是刚才从盐引大厅里出来的几个小盐商,看他们那样子,就知道不怀好意。 张阳拉着士信也快步跟在上面,就发现了三个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这大小姐,肯定没怎么出过门,或者每次出门都跟着一帮奴才,所以才没什么经验,先是被偷了钱袋,接着又要被打劫了。 这大小姐,拿着价值几千两的盐引,不但不保存好,反而还要拿出来炫耀,就是张阳自己,都有一种想抢上去的感觉,这可是几千两啊! 果然,三个人动手了,配合得还挺默契,而且,得手之后,三人分开,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看来这三人还有点头脑,连撤退都这么有默契。 张阳和士信说道:“你去追右边那个,我追前面那个。” 左边那个是在后面搞袭击的那个,还没有和拿到盐引的那两人接触,追他也没用,而前面和右边的这两人,其中一个人身上有盐引,刚才没有看清楚,不知是在谁的手里。 他大步向前跑去。 跑的时候,一定要放慢呼吸的节奏,平稳呼吸,越是大喘气,越感觉不够呼吸。 前面的人果然越跑越累,终于,在追了几十步之后,张阳已经渐渐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对方看跑不过张阳,索『性』一狠心,停住了,转回了身。 “二百盐引全在我这里,你放了我,咱们一人一半。”对方说道。 “好啊!”张阳说道,“没问题。” 对方一阵轻松,早知道就不跑了,原来他也是为了盐引,虽然分了一半很肉痛,但是总比被抓到官府去好吧,抢劫盐引,和抢盐一样,那可是大罪,要不是最近一直买不到盐引,实在是急红了眼,也不会做出这事来,谁让这个公子抬价抬得这么高?大家怎么活啊! “好,那我给你一半。”对方说着,将怀中的盐引拿出来,分成两半。一半放回怀中,右手拿着一半,递给了张阳。 “不是这样的一半,是撕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张阳笑着说道。 戏弄我?这盐引撕开了,那还怎么用啊? “兄弟,你就不要消遣我了,这一半你拿着,咱们进水不犯河水,没必要结成冤家。”对方说道,语气已经变得很冷淡。 “消遣你?”张阳笑了笑,突然话锋凌厉:“洒家特来消遣你!”说着,重重一拳,挥了过去,直指对方左胸。 说翻脸就翻脸,怎么这么快啊?对方来不及反击,只是下意识地将左肩向后躲避。 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对方左肩向后倒,自然胸口打开。张阳跟着上前一步,侧身站在他前面,两胳膊抱在胸前,左手敏捷地从他的胸前掏出那一半,右胳膊肘跟着狠狠地砸向对方的腹部。 “啊!”对方来不及反应,这一肘的力道过来,顿时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感觉涌了上来。 右胳膊肘将对方猛力一击,对方果然吃不消,已经弯下了腰,右手也无力地下垂,张阳毫不费力地用右手将对方手中的盐引抢了过来。 一招,只用了一招,就将对方打得无还手之力。 自有搏击,一定要善于借助全身的力量来给对方最大的伤害。比如,只是站立不动,给对方一拳,威力不会很大,如果你跑着给对方一击,那就威力十足了,用坚硬的胳膊肘撞击对方柔软的小腹,这不叫打架,简直就是欺负人,而且,张阳还是右弓箭步,全身右倾,这一击,巧妙地带上了全身的劲道,对方一定感觉非常过瘾了。 随后追来的那位“富家公子”,完全目睹了张阳行动的整个过程。开始听到同意分一半盐引,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信错了人,没想到,只是他在调戏对方。 如果说替自己打小偷算是巧合的话,那这次就的的确确是见义勇为了。 身手不凡,又喜欢见义勇为,而且,长得还不错,这样的男人,的确非常让人欣赏。 何照依看着张阳,目光中已经不仅仅是崇拜了。 “还不快滚!是不是还想挨揍啊?”张阳冲地上的人说道。 “是,是,小的马上滚。”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跑远了,忽然回头说道:“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你!”张阳做出要追的样子,对方马上一溜烟地跑了。 “呵呵。”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多谢兄台,两次出手相助,在下真是不知怎么报答才好。”何照依感激地说道。 那你就以身相许吧!如果我看走了眼,你是个男人的话,那我就断臂好了,张阳无聊地想。 “不用客气,对了,盐引给你。”张阳将两手的盐引递给了“富家公子”。 何照依接过盐引,感觉眼前的人,简直是从天而降,是上天派来帮助自己的。她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张阳。 “看我干吗?我脸上有字吗?”张阳问道。 “非也,非也,”何照依咳嗽了两下,低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再抬起头来,目光已如平常。 “在下何照依,祖籍扬州,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何照依问道。 “哦,何小…不,原来是何公子,失敬,失敬,在下张士诚。”张阳说道,来到这里许多天了,这些客气话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看张公子似乎不是这里的人吧?”何照依问道。 “嗯,我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这次运盐到扬州,顺便在扬州城里转转。”张阳说道。 “白驹盐场?那太好了,我这些盐引,就是到白驹盐场提盐的。”何照依更加惊喜,还想着怎么去白驹盐场提盐呢,现在看来,有这个大哥帮忙,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张大哥,可否由在下做东,请你去酒馆小酌,以表在下对张大哥两次相助的感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阳同意了,自己也正有事情想和他商量呢,这个机会,自然要抓住了。 (俺的书终于有封面啦,感谢起点封面组为俺制作的精美封面。经过焦急等待,终于迎来了推荐的机会,还是历史分强,感谢责编大大的支持,感谢各位读者大大喜爱。下周将会爆发,每天至少三更或四更,务必让大家看得爽,看得过瘾。) ------------ 第五十一章 酒馆定大计(一) 后面是鸳鸯戏水的屏风,右侧是一弦小窗,窗户外面,正好可以看到那座高高的宝塔。 一个精致的小桌,摆在正中,桌子旁边,是两把做工考究的木椅。 “来来来,张大哥,既然你来到扬州城,那就得品尝一下扬州的名吃了。”何照依说着,拉张阳坐在了椅子上。 张阳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看右看,这个雅致的小屋,估计就相当于豪华包间了吧?虽然不大,却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情调,一看就是很精致的陈设,应该是属于有品位的名士之流光顾的场所吧! “小二,来一个八宝葫芦、扒烧猪头、彩蝶飞舞、扬州五亭桥、琵琶对虾、菊花海螺、拆烩鲢鱼头、清炖狮子头。”何照依一口气点了八个菜,每个菜名,张阳都闻所未闻。 “不用这么多,咱们有两个菜,就足够吃了。”张阳说道。 “不用客气,今天我做东。”何照依说道。“小二,再来壶二十年的女儿红。” “好的,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到。”小二说着下了楼。 “张大哥,今天你我一见如故,小弟好生佩服你的武功。”何照依说道。 “哦,一般般吧。”张阳随口敷衍道,这小妮子难道真的要喝酒?还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她就不怕我把她灌醉了为所欲为? “客官,您的菜来咯!”一个小二,肩头搭着『毛』巾,托着菜盘,开始给上菜了。 一盘盘的菜摆在桌上,顿时将小小的桌子都占满了。 “我们扬州菜,汤清味醇,浓而不腻,清淡鲜嫩,请张大哥品尝。”何照依说道。 “嗯,好的。”张阳答应着,目光却看着小二手中最后提出来的酒壶。 “客官,您要的女儿红,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了。”小二说着,打开酒壶盖,给两人的杯子里各倒了一杯。 小杯不大,也就是三钱杯左右,张阳估量着,自己也能喝个三五杯,但是,这酒的颜『色』怎么是橙『色』的?虽然透明澄澈,却不知度数有多高? 张阳闻了闻,一股诱人的馥郁芳香。 “不错,好酒!”张阳说道。 “张大哥,今天多亏你两次出手相助,小弟先敬你一杯!”何照依说完,端起酒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哇,这可真是女中豪杰,简直就是公关小姐的楷模!张阳不禁赞叹道。 不料这念头还没升起,就听见对方咳嗽了两下。 辣着了?原来也是第一次喝酒啊!张阳暗想。 “张大哥,该你了。”何照依抬起头,脸蛋已经变得红扑扑的,和张阳说道。 “哦,好的。”张阳端起酒杯,学着她的样子,也一饮而尽。 甘洌爽口,醇厚甘鲜,并不辛辣,甜、酸、苦、辛、鲜、涩六味俱全,比后世用酒精勾兑的白酒好喝多了。 “不错!好酒!”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了。 “张大哥,吃菜!”何照依说着,夹起一只虾,放到张阳的碗里。 张阳看着何照依红扑扑的脸蛋,突然想到,不知她究竟是哪家的大小姐?先试探试探。 “何兄,你我既然一见入故,不知令尊如何称呼?”张阳问道。 “这个…甭提了,我爹爹只是个普通的小百姓,不提也罢。”何照依说道。 不肯说实话?那就只好酒后吐真言了!张阳暗暗下定主意。 “来,何兄,我们有缘在此开怀畅饮,自然要一醉方休了!来,干!”张阳说着,给她倒满了酒,自己却只倒了半杯。 “干!”何照依说着,将酒倒到了自己嘴里。 三杯酒下肚,张阳感觉到头有点晕了,这女儿红还真是有劲,再看看何照依,更是满面红光,拿着筷子的手,都要把持不住了。 “不知何兄家住哪里?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家去。”张阳开始套她话了。 “没事,我自己走就行,不远,过两个路口就到了。”何照依说道。 有戏!过两个路口,当然还是在这条街上了,那一定就是大盐商了,否则根本在这条路上住不起,这里住着的,都是大盐商。 “我看何兄是第一次做这贩盐的买卖吧?”张阳接着试探道。 “咦?”何照依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人家才喊到二两无分,你就喊五两,真要是做贩盐生意的,哪里会这么『乱』抬价钱,否则也不会被那几个得不到盐引的盐商抢了。 “我猜的,我还猜得到,你是个女的。”张阳突然扔出这么个大炸弹来。 果然,对方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刚才的酒意全消。 “你怎么知道的?”这次不再刻意压低嗓音,这入银铃般的声音,不用看模样,就知道是个少女。 “我还知道,你竭力得到这盐引,根本就是在和家里赌气!”张阳接着说道,不过这句,可是猜的,她一个姑娘家,跑来贩盐,家里又是大盐商,当然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家里又不给机会,只好自己跑出来单干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知道?”何照依有点慌『乱』地问道,她仿佛已经开始后悔和这位张大哥一起喝酒了,他这个人,能看穿自己的心理,简直是个魔鬼! 张阳没有搭理她,而是接着自言自语说道:“既然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那就证明给他们看,你比他们的能力还要强,赚得比他们还要多!” “怎么个赚钱法?”何照依对这句话非常感兴趣,爹爹和哥哥都不让自己接手,摆明了就是瞧不起自己,自己要是能赚来钱,那在自己以商立家的家族里,就会非常有地位的,省得整天被那几个哥哥笑话。 “你这么哄抬盐引的价格,其实已经赚不到太多钱了。除去各种开销,也就刚刚够本。”张阳说道。 “我也知道,可是,我想拿到盐引嘛!”何照依已经恢复了女儿本『色』,说话也有点忸怩了。 “所以,想要赚钱,赚大钱,就得想别的方法。”张阳说道,“不知何小姐想过没有,如果你从白驹盐场提出来的不是大块的海盐,而是精盐呢?” (第二更送到,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 ------------ 第五十二章 酒馆定大计(二) 何照依立刻两眼放光,生于盐商世家,这点头脑还是有的。她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如果真的能用这点盐引提出精盐来,那利润就高许多了! 很简单,粗盐一担进价一两,加上课税,各种成本,到了和州,就涨到四两银子了,卖到和州,也就是卖五两银子,一担盐只赚一两银子,根本赚不到太多钱,要是精盐,那就不同了,精盐那可是三百文一斤,这一担盐一百斤,那就可以卖三十两银子了, “详细说说!”何照依很感兴趣。 张阳看了看,四周无人探听,这才放下心来。 “我知道在离白驹盐场不远的一个小岛上,出产精盐,我从白驹盐场将粗盐运出来,去那里换成精盐,我们有盐引,只是运的盐质量好一点,也不能算是犯法不是?这样一来,粗盐变精盐,不就可以多赚钱了吗?”张阳开始一点点引诱何照依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白驹盐场附近有地方能产精盐?精盐不是都在青海那边出产的吗?”何照依有点不相信。 “嘘!这是最近才发现的,是个秘密,不能外传。”张阳做了个手势。 “哦,那这样,咱们换成精盐,是不是也得增加成本啊?”何照依问道。 “我问过了,一担粗盐换一担精盐,需要十两银子,不过,这精盐的利润可是很大的。”张阳飞快地盘算了一下,给出了她一个价钱,这十两银子,就算是自己将粗盐加工成精盐的加工费了。 他盯着何照依的脸,看着她的表情。 如果她能同意,那自己的基地,就可以开足马力,日夜不停生产精盐了。每担十两银子,这二百引盐,是八百担左右,那就是八千两银子了,这可是一笔巨款! 而且,不用自己去收粗盐,只需把盐场的盐,悄悄运到基地,加工好了,再运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狸猫换太子,空手套白狼。 何照依也在飞快地思索着:这换成精盐,需要加十两银子的成本,有点肉痛,但是这样的话可以卖三十两,还可以赚十五两银子,比起一两银子的利润,这还是非常可观的。 “好,如果真是精盐的话,我可以考虑。”利润是最主要的,能够赚取比海盐高十几倍的精盐,这当然求之不得了。 “好,那为了我们合作愉快,干杯!”张阳举起了酒杯。 这次,他真是倒满了酒,能够给自己的基地找到一个大宗的销路,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张阳也非常高兴。 他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个比较完美的过程,回去之后,先把附近的各家煮的海盐收起来,上次收了四五担,这次间隔的时间比上次长了不止一倍,而且自己给的收购价这么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悄悄熬海盐的,派大家一起出去收海盐,扩大收盐的范围,乐观估计,应该能收五六十担左右,走陆路运到杀人港,再用船运回基地,马上加紧时间提纯精盐,从白驹盐场装上官盐之后,到了得胜湖,悄悄驶入基地,将官盐卸下,换成精盐,这样就完成了一次循环。为了掩人耳目,每担盐,都是下面放精盐,上表面放点大块的海盐,以便应付查验。 官盐转化精盐,这可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这样的循环开始后,再收的各户熬的海盐,就可以填补附近市场的空白了。 说实在的,张阳还是喜欢搞零售,这样赚得更多,但是想要扩大规模,扩大销量,自己还鞭长莫及,暂时顾不了这么多地方,高邮附近的这些地方,已经全部实现了零售,等自己的实力再大一点,再向四周扩展吧! “干杯!”何照依也举起了酒杯。 张阳借着酒意,目光有点凝滞,落在了何照依的脸上。 如今离得这么近,可以清晰地观察她的容貌,瓜子脸,红扑扑的脸上没有一丝暇斑,那两扇整齐的睫『毛』儿,不停的眨着,精致的一线红唇微微挑起一个弧度,虽然女扮男装,但是仍然掩饰不住一个女孩儿应有的的精雕细琢,秀美容颜,没有英姿飒爽,反而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张阳抽回了目光,这么放肆地盯着一个女儿家看,那不就是『色』狼了吗? “不知你们盐场的产量如何?”何照依已经恢复了常态,开始问起关心的问题来。 “我们盐场产量不高,按我们运盐的速度来说,这趟出来了十几多天,回去之后立刻装船的话,应该最多能凑足一百担,我们的盐船,一次也就运一百担左右。”张阳说道。 “好,那不知我是否可以搭你的顺风船,去你们盐场提盐呢?”何照依醉眼中带着几丝皎洁的笑意。 “这…”张阳脑门上马上渗出了几丝汗珠,理智上,他想立刻拒绝掉:“我们运盐船,都是男人,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恐怕会多有不便,再说了,盐船比较简陋,恐怕大小姐会不习惯…” 废话,这要是让你跟着去了,我怎么去基地换精盐啊?看她好似已经喝醉了,可是心里却一定跟明镜似的,这不摆明了想坑我吗?可是看她那娇媚的样子,又好像没这么多心机吧?可能就是在家里憋得闷了,想出去走走吧? 何照依一听张阳不答应,立刻耍起了『性』子:“你要是不同意,也行,那咱这买卖也不干了,我现在立刻出去,将这盐引一两银子一张卖掉,反正我家钱多的是,不在乎这点钱。”说着,她作势就要起来出去。 “好,好,我答应还不成吗?”张阳只好为难地同意了。 何照依看张阳答应了,目的达到,立刻换上了笑容。“张大哥,小女子最信任你了,否则,路途这么远,小女子一个人去盐场提盐,也不安全是吧?你身手这么好,就算是我雇你当保镖了,这五十两银子,权当作坐你船的路费。”何照依说着,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 还是生长在富贵家里有好处啊,出手如此阔绰,不过,回去收盐的确需要本钱,这些银子就当作本钱吧! “那我就收下了。”张阳接过了银子。 (今天第一更送到,俺要加紧码字了,争取下周爆发。) ------------ 第五十三章 可怜的士信 出了酒馆的门,午后的阳光刺眼地照来,张阳有点稍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女儿红,喝起来口感十足,比假茅台好喝多了,但是这后劲,也真不小。难怪当初武松喝了三碗不过岗的酒,开始没感觉,原来都是后劲大。 凉风吹来,张阳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感觉后背冒冷汗,酒全醒了。 士信跑哪里去了? 刚才兵分两路,张阳制服了抢匪,夺回了盐引,他记得让士信去追另一个人,可是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张大哥,你的船停在哪里啊?”后面何照依问道。 “停到东关外码头上了。”张阳说道。 “好,我和你一起过去。”何照依说道。 希望士信找不到自己,回船上了吧!张阳只好往好处想了,不过士信这么大人了,找不到路也会问路啊,应该不至于『迷』路吧? “走,我带你回去。”张阳说道。 突然,何照依精神紧张地说道:“快,挡着我!”说着她低下头,侧身躲在张阳一边。 怎么了?张阳暗暗称奇,两眼望了一下四周,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在四处打探着什么。 哦,原来是她家的人知道她跑出来了,这是抓她回去呢吧?张阳反应过来。 这大小姐,胆子还真不小,只见自己替她两次解围,就把自己当作依靠了,还上自己的船,要是自己心怀鬼胎的话,她恐怕凶多吉少了。 还好,张阳感觉自己应该算是正人君子吧! 躲过了何家家丁,何照依恢复了常态,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两人连说带笑,很快回到了东关码头。 河面上的船只,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张阳引着何照依,来到了自己那艘不算很大的盐船上面。 一上船,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担心的四弟,正坐在船帮上面眺望着远处,只是,嘴角怎么青了? “士信,这是…”张阳关心地问道。 “吆,这不是咱帮忙追盐引的那位失主吗?”士信阴阳怪气地说道。 “在下何照依,多谢壮士相助。”何照依拱拳说道。 士信没搭理他,两眼望着天。 “这…”何照依一头雾水。 “别搭理他,他正生气呢。”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张阳一看,是李伯升。 “来,我来介绍,这位是李伯升,这位是何公子,他将随我们一起回盐场。”张阳说道,何照依的身份,还是暂时保密的好,就当作男的对待吧。 “伯升兄!” “何公子。” “士信这是怎么回事?” “他呀,挨了顿揍。” “他娘的,当时老子要是连击弩在手,把他们全『射』飞了!”士信大嘴开始嚷嚷了。 原来,士信按着张阳吩咐,去追另一个人,追到一个胡同里,那人停了下来,是个死胡同。 “兄弟,快点把你刚才抢的东西交出来,小爷就放你一条生路。”士信脸上带着笑意,一字一句说道。 “哈哈,你的口气不小!既然你来了,那就吃顿饭再走吧!”对方说道。 “吃饭?还是免了吧,看你这种嘴脸,我就想吐。” “不吃?不吃饭,怎么走啊!”对方说道。 士信『摸』不着头脑,他说这话啥意思?咋听得有恃无恐啊? 不好! 他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有两个人,每人拿着一根棍子,慢慢走来。 他娘的,被人包围了。 士信虽然长得很强壮,而且因为『操』舟运盐,有时也会与人发生冲突动武,但那都是势均力敌,这次手中毫无武器,对方又是好几个人,看来不好脱身了。 “今天请你吃的,就是棒子炖肉!”那人带着满脸的狰狞,“给我上!” 众人冲了上来。 三十六记,走为上策! 他『奶』『奶』的,老子要是有连击弩在手,别说你们三人,再来几个老子也不怕,全把你们『射』成刺猬! 士信嘴中嘟囔着,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向着后面举起棍子的两人冲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士信成功地冲了出来,但是,身上挨了几棍子,一棍子还扫到眼角,要不是躲得快,恐怕这只眼睛就报废了。 我挨了顿揍,你反而去跟人家喝酒!闻着张阳身上的酒味,士信当然不高兴了。 张阳皱了皱眉头,自己只顾把士信培养成经商天才了,忘了在这『乱』世之中,武力才是自保的根本,看来以后得多训练大家搏击术了,毕竟连击弩不能在任何地方都使用的。 张阳看着何照依走进船舱,和里面的众兄弟相互打招呼,很是热闹。 这大小姐,也是个自来熟,挺会和人打交道的嘛。 张阳拍了拍走在后面的李伯升,使了个眼『色』。 李伯升会意,跟着张阳离开了。 士信还在船帮子上发呆,郁郁不平。 张阳从胸前,掏出了那五十两银子。 “士信,士信!”张阳在士信的眼前晃了晃。 “银子!”士信马上两眼放光。 果然,对这个财『迷』来说,只要有银子,就什么都不顾了。 “这银子是给我的吗?”士信问道。 “当然…不是了。”张阳拉长声音说道。 “那还给我看什么!”士信又转过了头。 “不过,如果你肯听我的,以后这样的银子,咱们会有很多。”张阳说道。 “真的?”士信刚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听到张阳这样说,立刻来了精神:“你说吧,我全听你的。” “你和伯升,再加上吕珍三人,一会儿带着这五十两银子,走陆路返回盐场,比走水路能节省三四天的时间,回去之后,用这五十两银子,收一百担海盐,从杀人港装船,运回基地去。” “一百担?能收这么多吗?”士信问道。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你收得越多,咱们赚的就越多。”张阳说道,给士信下任务,就给他多下点,完不成了,顺便批评批评他,否则,他就不思进取了。 “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吧!”张阳说道。 “好的,我们一定尽快收齐盐。”李伯升答道。 “吕珍!”张阳喊道。 “哎,大哥,什么事?”吕珍跑了出来。 “看士信伤成这样子,你和李伯升两人扶着他去岸上找个郎中看看。”张阳大声说道。 找郎中?就他这伤,没伤筋动骨,根本没事。吕珍有些错然。 李伯升和士信都和他使了个眼『色』,他也明白过来。 “好,马上去。”两人扶着士信,向岸上走去。 “我认识的大夫多,我带他们去吧!”何照依出来说道。 “不用,我们赶路要紧,让他们自己去吧!”张阳说道。“他们看了郎中,自己会回盐场的,我们就不等他们了。元绍,元明,开船啦!” (今天的第二更送到,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 ------------ 第五十四章 美女相伴 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大船,何照依显得过度兴奋。 “哇,前面的船真大,甲板上有三层船舱!”何照依感叹道。 “怎么?你从来没有坐过船吗?”张阳问道。 “是啊,从小都在院子中长大,出门都很少出,爹爹一直想把我养成一个大家闺秀,可是我很羡慕哥哥他们,可以在江湖中闯『荡』。”何照依有一种满足感,这次,终于有机会锻炼自己了。 张阳好奇地看着何照依:“这第一次坐船,一点都不晕船的人太少了,你没有想吐的感觉吗?” “本小姐五行很旺,水运连连,哪里会晕船。”在张阳面前,何照依已经展『露』出了女儿家的本『色』。 张阳一边和何照依聊天,但是他的心,早已飞回了基地那边。 不知基地那里建设得怎么样了?仓库盖好了没有?让士信他们去收海盐,收得了那么多吗? 有这个何照依在船上,计划得改变一下了,不能带着她回基地,那就让李伯升将提纯之后的精盐,再带回到杀人港吧,在那里将精盐和官盐互换,精盐运出去卖,官盐接着去岛上提纯。 看着何照依一副陶醉的表情,张阳也放下心来,这个大小姐,还真是没出过门啊! …… 当张阳带着盐船,身边还有个美女相伴的时候,士信和李伯升,吕珍三人,却奔波在回家的路上。 没有船坐,没有马骑,仅凭着两条腿走路,这几百里的路,足足走了两三天,但是比坐船,快了几天的时间。 饿了,吃口干粮,渴了,喝口溪水,累了,就在路边歇息。 士信有点浮躁起来,自己这头脑一发热,又上了大哥的当了。 赚了钱,又不让我花,还每次都让我干活最多,为啥不让二哥和三哥干啊?就知道欺负我。 想到这里,胸前那五十两的银子,就如同一个小火炉在燃烧。 想把钱私吞掉?没门,且不说回去了之后大哥怎么惩罚自己,就是现在跟着的李伯升和吕珍,都仿佛在监视着自己。 唉,我就是这受苦的命了,士信郁闷地想到。 回家之前,路过兴化城,进去找了家钱庄,将这五十两银子换成碎银子,否则,拿这银锭直接去收海盐,没有一户能找开零钱的。 三个人,立刻投入到水深火热的收盐行动中去。 ……… 顺着河道,盐船已经渐渐驶近了白驹盐场。 “哥,这一路过来,好像有点奇怪。”士义说道。 “哦?怎么了?”张阳问道。 “每次路过这里,总有盐丁守候在这里,不论官船也好,私船也罢,都得停下来检查,看是否藏有私盐,咱们每次都把私盐藏在官盐中,藏得妥当之后,才敢通过,可是这次过来,只看到两三个盐丁,检查得也不是很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 张阳一听,心立刻沉了下来,不会是发现自己偷运私盐,盐丁秘密集合起来准备对付自己吧? 不过也不像啊,要是想对付自己,刚才就应该拦下自己,一网打尽才对啊。 盐丁们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帮狗杂种,每次都得笑脸相迎,按说他们是盐丁,自己是盐场里面运官盐的,也算是同一个大领导了(两淮盐运司)领导下的两个不同部门了,可是人家从来没拿自己当兄弟,每次都得给点好处,要不,总会挑『毛』病。 他们出了事,最好是和别的私盐贩子斗个两败俱伤,这样自己跑起船来,就宽松多了。 官盐太贵了,海水就在旁边,煮出来,就有利润,所以虽然每个朝代都是严厉打击贩卖私盐的,但是贩私盐这种买卖,一直都有人在干。 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只是自己走的是规模化,产业化,高端化的精盐买卖。 不知这算不算诳了何照依,把她绑在了和自己一条战线上,如果被官府发现,她也肯定逃不掉。 不过何家家大业大,何照依一定不会有事的。反正现在社会如此动『荡』,红巾军到处闹事,朝廷也没有多大精力管这些小事了吧?否则在平时,即使盐丁队伍受了损失,也会马上补回来的。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啊?”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不用说,又是何照依了。 她在船上呆了好几天了,依旧如刚上船时一样,衣服仍然那么干净,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女人在自身形象方面,永远会保持得那么好。张阳一直在想,如果她换上女装的话,会不会如清水芙蓉的小家碧玉,还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大家一直没发现她是女的,把她当做一个刚起步的小盐贩兄弟看待,对她都很关心。 为了照顾这个大小姐,张阳让众人在前舱专门腾出一块地方来,给何照依使用,反正盐都已经运上岸了,船舱是空着的。 铺点柔软的稻草,最上面铺着一件张阳的外衣,就算是她特殊待遇了,谁知这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何家大小姐,居然也没有嫌弃,反而每晚都睡得香香的。 “没说什么,我们马上就可以到盐场了,等盐场的盐凑齐了,我们就可以装船出发了。”张阳说道。 “是吗?太好了!”何照依满脸笑容绽放。 张阳发愁了,以他的经验来说,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盐场可能凑不齐一百担盐,安排这个大小姐住哪里呢? 也只有若寒家了,想起若寒,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暖意,虽然出去半个月了,可是若寒一定每天都在牵挂着自己,这可能就叫做两情相悦吧! 渐渐地,熟悉的黑烟又出现在眼帘。 “白驹盐场到了,何公子先去找盐场的司令和司丞大人吧!”张阳说道。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何照依问道,不知觉中,她已经变得很依赖张阳了。 “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在场的好,你坐盐场的船来,其实就已经是通融了,如果我再和你一起去,那会引人起疑的。”张阳说道。“等你办完了手续,我就在盐场前面的空地等你。” (今天第一更送到,俺正在加紧码字,争取今天三更,以报答各位读者大大对俺的厚爱。再次承诺:从明天开始,下一周每天至少三更。) ------------ 第五十五章 安置何大小姐 下了船,张阳伸了伸懒腰,这次出去,收获还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在未来几个月里,基地就会有稳定的资金来源了,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自然就是炼铁了。 铁是所有武器的基础,没有优质的钢材,是造不出先进的武器的。即使属于冷兵器的刀枪,也得有上好的精铁才能打制。 张阳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一边向盐场门口走去。 “大哥,你回来了!”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正是他比较信任的李伯升。 “怎么样,盐收齐了吗?”张阳问道。 李伯升哭丧着脸,“大哥,这次没完成,只收了七十担。”他们赶回来之后,立刻开始四处收盐,但是将整个高邮的沿海村落都转遍了,才收了不到七十担。庆幸的是,虽然走得比较远,但是运气出奇的好,没碰到盐丁。 自从上次攻打芙蓉寨,盐丁们也是元气大伤,五十多个凶悍的盐丁,死了七八个,剩下的二十几个被热油烫伤,唯一有战斗力的二十几个人,也就勉强守住几个重要的路口和渡口,根本没有能力再四处查私盐贩子了,毕竟这种小规模的战斗,都是人多欺负人少的,盐丁完全处于了劣势。 还好回来的时候在山下的村子里劫掠了一番,虽然在山上损失很大,但是在村子里一番烧杀抢掠,着实过了把瘾,那些村姑们虽然姿『色』差了点,但是压在那身上的感觉还真不错,这让死里逃生的盐丁们多少满意了。 盐丁领队张启明,也被热油烫伤了胳膊,躲在家里养伤。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沉默,没有一个人向上面报告。 不知觉中,兴化县已经成了私盐贩子的天堂。 张阳拍了拍李伯升,“不错,干得真不错。”张阳非常满意,按照他的估计,能收上五六十担,就算是很不错的成就了,他们能在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收齐了七十担,这已经是超额完成了。 有这七十担盐,提纯成精盐,除去杂质,大概能有两担左右的损耗,应该够一次运输了,因为虽说一次是运一百担盐,但是需要在上面盖一层粗盐做掩饰,六十八担盐,足矣。 “盐都放到杀人港了吗?”张阳问道。 “嗯,士信和吕珍都在那里看着呢,我回来给你报信,是不是马上运过去啊?” “当然是了,”张阳喜笑颜开,“今晚我和你一起去,将盐运回基地,顺便看看汤和这小子,不知把基地建成什么样了,对了,还得叫上士德,他以后就不用运盐了,专门在基地负责看管着劳工们将粗盐提纯,这可是件大事。” 李伯升很是忐忑不安,见张阳的夸奖,才渐渐放下心来,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大哥,从扬州返回的途中,我们路过嵇家庄,我在那里,发现了你一直让我寻找的硝石和硫磺。” “什么?找到硝石和硫磺了?那太好了!”张阳高兴万分,看着李伯升那古铜『色』的脸庞,真想上去亲他两口。 有了硝石和硫磺,再烧点木炭,就可以大量配置火『药』了,再将铁矿石开采出来,炼成铁,造成武器,就是自己称霸元朝的资本! 突火枪,不适合使用,威力小,容易炸裂竹管,连击弩大家已经用熟练了,但是自己造的小号连击弩只适合近战,敌人还是有近身的机会,只有造出真正的半自动火铳来,才算有了得心应手的家伙。杀敌千万,自身毫发无损,这才是张阳追求的最高境界。 “好,等运盐去了基地,让士德在基地守着,我们去将这些矿石全部运到基地去,准备炼铁,造火『药』!”张阳高兴地说道。 “你要去哪里?带着我!”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糟糕,差点忘了,还有一个跟屁虫呢! 何照依摇着折扇,摆出副阔少爷的姿态。 “吆,原来伯升兄也在这里,不知士信兄弟的伤可否痊愈?” “有劳何公子挂记,士信的伤已经好了。”李伯升赶紧答道。 “已经好了?可否领我去看看?”何照依问道。 “这就算了吧,何公子在水上飘了这么长时间,该找个地方歇歇了。”张阳赶忙岔开了话题,找士信?士信在杀人港呢! 他忽然觉得,当初自己就应该拒绝了这个大小姐,真是一块橡皮糖,一旦粘上了,就扯不掉。 何照依进了盐场的衙司,验明了盐引,被告知五日后才能提盐,无事可干,立刻出来找张阳了。 “嗯,听你这么说,我的确有些困了。”何照依说道:“你们这里可否有客栈?我住客栈吧!” 客栈?这种乡下里怎么会有客栈?看来还真是个没来过乡下的大小姐。 “客栈我们这里没有,不过我可以把你安排到我朋友刘若寒家里。”张阳说道。 刘若寒也是女儿家,而且家里收拾得比较干净,让她住进去,应该不算亏待她吧,然后让刘若寒带着她四处逛逛,把她哄开心了,反正再过几天,她玩够了,盐也准备妥当了,就可以送她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支开了她,自己才好去办自己的事。基地可是需要保密的,决不能让她这样毫无心机的大小姐去。 张阳暗暗打定了主意,“走,我带你去若寒家。”说着冲李伯升使了个眼『色』。 李伯升会意,说道:“何公子,在下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拳,大踏步走了。 “刘若寒,真是个好名字!”何照依说着,也来了兴趣,“走,我倒是想见见这位刘公子了。” “什么刘公子,她是女的!”张阳说道,枉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怎么连这样个名字还能认为是女的名字?再说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把你放在男人家里,我能放心吗?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让你去我家呢! 听到何照依误解了这个名字,张阳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火。 “这位刘姐姐,是你未来的娘子吧?”何照依问道。 张阳头都大了:凡是女人,在这方面都是相当敏感的。 他不理会何照依,直接向前走去。 “等等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何照依快步跟了上来。 (终于上推荐榜了,俺怀着兴奋与激动,加速码字,每天三更,或者四更,答谢编辑大大的推荐与读者大大的支持与厚爱!) ------------ 第五十六章 女人要顶半边天 走了没几步,就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蹦一跳地跑来了。 还穿着那件白『色』的窄袖上衣,一条紧束纤腰的纯白窄裙,那一头秀发仍是乌黑亮泽,随着她的奔跑在削肩上活泼地跳动着。 “若寒!”张阳喊道。 “士诚哥哥!”刘若寒兴奋地喊道。 这一出去,就是十几天,刘若寒不知这些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对张阳的思念,却是一日日地深了,她感到,自己想天天和士诚哥哥在一起,不愿意分开。刚才看到元绍元明他们都回来了,却等不到张阳,就跑了过来。 “若寒,你清减了。”张阳关心地说道。 刘若寒心头一震,这些天,自己根本就不想吃饭,日日思念,自然变瘦了。 她抬起头,看到张阳身后多了一个人,不禁满心疑『惑』:“士诚哥哥,这位是?” 还没等张阳答话,身后的何照依就抢先发话了:“吆,这位就是刘姐姐了吧?我是何照依,这几日还得到府上叨扰了。” 这…刘若寒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若寒,这是我们这次运盐的主顾,我和她生意上也有些来往,这次她来盐场提盐,但是盐场的存盐还不够,得在咱这里暂住几日,所以我想让她去你那里住几天,不知可否方便?”张阳一边解释,一边看若寒的脸『色』。 “士诚哥哥,一切听你安排,只是,不知何公子可否习惯。”刘若寒听张阳安排眼前的公子到自己家住,不知是何用意,又不便推辞,话语却有些冷淡了。 听到刘若寒喊出何公子三个字来,张阳就知道自己忘了解释清楚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何大小姐现在是女扮男装! “若寒,只有让她住你那里才方便,她是女扮男装。”张阳和刘若寒小声说道。 刘若寒也是个聪明的女子,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既然对方是个女的,当然只有自己那里是最合适的了。 “好的,那我带你回我家吧!”刘若寒立刻换了副表情,上来热情地拉起了何照依的小手。 “回家再聊,”张阳打断了两个女子套近乎,让别人看到了,还不疑心重重啊? 刘若寒心里还是留下了个小疙瘩,这个何小姐,怎么看起来和士诚哥哥关系那么好?他们中间,不会有什么吧? 不过现在两人名分未定,刘若寒也不便再说什么,三人一起,回到了刘若寒的家。 趁着何照依去方便的空挡,张阳快速地和刘若寒解释道:“这个何小姐身份特殊,对我现在的买卖有着莫大的好处,她提出要和我一起来盐场,我也没法反对。” 看着张阳焦急的表情,刘若寒刚才的疑窦立刻烟消云散,“没事,士诚哥哥,我相信你。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还得出去一趟,大概三四天才能回来,这几天,你一定要稳住这个何小姐,千万别让她发现什么破绽。” “怎么,又要走?”刘若寒心中有万分不舍,刚见面,又要再次分开了。 “嗯,基地那边需要立刻开工,我得过去一趟。”基地的事,张阳已经和刘若寒说了,因为,对于刘若寒,他已经是无保留的信任。 “你放心走吧,我会和何小姐亲如姐妹的。”刘若寒答应了,自己的男人,是要干大事的,自然不能被儿女私情所误。 “对了,等着基地完善后,我想让你搬过去,”张阳说道,随着自己的私盐生意越做越大,需要一个人替自己打理账目方面的事情,这个工作必须找个绝对可靠的人去做,士信虽然搞起卖盐来有声有『色』,可是要是让他管这个,贪污起来也绝不含糊的,汤和在基地里主抓治安,他那样的人,打仗还行,做这种需要认真细致的活儿,肯定不适合。 他想了好久,只有若寒是最合适的。 她父亲刘老伯其实本来是个穷秀才,兵荒马『乱』中,最后流落到盐场,只有刘若寒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就教她识字,也懂算术,管理起来账目,肯定会井井有条。 她虽然是弱质女子,但是关键时刻,也可以巾帼不让须眉,从她面对杀父仇人丘义的勇气就可以略见一斑。有她管理账目,不怕自己的弟弟或者其他的朋友做什么手脚,来自后世的张阳自然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无数商业大厦,就是被从内部瓦解掉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自己已经有了白首之约,以后她是自己的老婆,这些东西,她迟早也要接手,倒不如现在就让她开始熟悉。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能顶半边天的女人。 但是,管理账目,可是大事,张阳决定还是暂时不和若寒言明,等她去了岛上之后,再详细交待。 刘若寒乍一听说张阳让她也搬到基地去,就仿佛说要娶她过门一样,基地就是张阳的家,他肯让自己搬过去,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的,士诚哥哥,我收拾收拾,你说什么时候搬,我就什么时候跟你走。” 看着若寒那因为害羞而略略变红的脸蛋,张阳就知道若寒想偏了,正想解释,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何照依回来了。 “你们俩人,刚才是不是卿卿我我了?”何照依看着若寒那表情,女人的知觉立刻就告诉了她一切。 “我…”刘若寒低下头,脸却羞得更红了。 “那我先出去,你们继续。”何照依作势就要出门。 “回来!”张阳说道,“哪里也不许去。” “我又不是你老婆,你老婆是她,管我作甚?”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就让张阳无可奈何了。 “何小姐,天『色』晚了,我们这乡下,晚上外面有狼的,您还是小心呆着吧,”张阳只好换了种说法。 果然,这种说法起了效果,原来还理直气壮的何照依立刻软了下来,估计是狼这个字让她感到害怕。 “好吧,本姑娘暂时放你一次,下次再这么和我说话,我绝不放过你!”她还是要从嘴皮子上讨回公道。 若寒也是一阵心惊,这何大小姐果然有大户小姐的风范,得理不饶人,小肚鸡肠,看来这两天自己可得小心照顾,把她哄得高高兴兴的,别坏了士诚哥哥的大事。 (今天还有第四更,大概在十二点左右送到,感谢各位读者大大对本书的喜爱,俺也加油码字,每天至少三更,俺说到做到,绝不拖欠。容许俺再大吼一声:推荐票有木有?有的话就给俺吧,没有推荐票,点击也行,收藏也行,多谢!) ------------ 第五十七章 基地开工 夜『色』朦胧,周围是淡淡的雾气,星光暗淡,月『色』『迷』茫。 几个人影,在杀人港紧张地忙碌着。 七十担盐,被一担担地挑上了船,船吃水越来越深。 张阳刚开始只是上下嘴皮子一蹦,一百担盐就出来了,可是放到实际『操』作上,却是辛苦了几个兄弟。 七十担盐,是士信,李伯升和吕珍三人收起来的,每人需要收二十多担盐,再全部担到杀人港来,这还真是个辛苦活儿,这几天,算是把他们累坏了。 李伯升和吕珍两人还没有抱怨什么,但是士信早就开始叫唤了,看着士信脚上的泡,张阳有些感到当初考虑不周,应该再多派两人一起收盐就好了。可是,派得多了,容易让何照依发现问题,刚开始合作,张阳可不想被人发现了老底。 一块儿忙碌的,除了士信,李伯升和吕珍,还有士德。前面三人是最开始就在这里的,士德得一起去基地,然后就留在那里,指导具体的提纯工作了,剩下的几个人,接着去各地收海盐。 这次除了七十担盐,还有提纯成精盐的各种装备,也一起装上船了。 十来口大锅,滤纸之类的,还有一些人们的生活必须品,既然不让他们出来,这生活用品总得提供吧,当然了,不能免费提供,得让他们用钱来买,反正给他们发了工钱之后,他们也没地方花钱去。 “开船啦!”张阳喊了一声。 升起船帆,借着强劲的东风,满载着张阳对未来的美好向外,船向基地开去。 为了以防万一,士信和李伯升『操』船,张阳和士德,吕珍三人拿这连击弩,各守前,左,右三个方位,以应付突然发生的情况。 每一次,张阳都是小心翼翼,弩机随时处于待发状态,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可以把危险消灭于无形之中。 因为,自从第一次卖私盐,大家走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必须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直至达到顶峰。 张阳作为大哥,要对自己手下的这班兄弟们负责,自然要小心谨慎了。 还好,和往常一样,四周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状况,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有那惨淡的天穹了。 驶进芦苇丛的时候,天刚朦朦亮。 众人放下心来,只要一进了这里,就安全了,除了熟悉航路的人,一般人都不会进来的,否则,肯定找不到回去的路。 朝阳初升,四周还是万籁俱静,刮了一夜的风,渐渐小了。野鸭还没有出来活动,只是偶尔听到荷叶上青蛙的叫声。 回家了,张阳伸了伸懒腰。 不知觉中,他已经把这个基地,当作了自己的家,自己的霸业,将从这个小岛上开始。 凭着记忆,张阳已经把这条航路『摸』索得差不多了,再走过几次,就完全熟悉了。 转了几十个弯,终于,小岛又出现在了眼前。 船渐渐地靠近了小岛,放眼望去,张阳顿感焕然一新,不错,这次真的像个基地的样子了。 从外面乍一看去,还和原来的一样,但是,细心一观察,就发现已经被巧妙地改造了。 最明显的,就是最中央那个高高的小山顶上,一个小小的工事已经造好了,四周被用岩石堆了起来,外观没有丝毫人工的痕迹,简直就像是天然形成的,要不是对小山顶上面的那块大平板石头有映像,根本发现不了这一变化,躲在里面,不怕外面的弓箭袭击,而且,居高临下,很容易就能发现附近的一切变化。 四周的树木,里面的应该已经被砍伐了一部分了,外面却仍然枝繁叶茂,挡住了内部的变化,要不细心观察,根本发现不了掩映在树叶之中的那尖耸的房顶。最让他满意的,就是那东面的库房,一个挨一个的库房,能够满足自己的需要了。 正观察着,突然,小岛上发出了呜呜的海螺号声。 怎么了?众人心中一惊,手中的连击弩,都端了起来。 难道基地被别的势力霸占了? 船已经靠近了东岸,马上就要接近码头那天然的岩石了。 岸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众人紧张地握着手中的连击弩,一旦发现有情况,立刻就是一阵箭雨。 随着脚步声,一群人走了过来,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竹竿。 不过,好多人的衣服还没穿整齐,有的来不及穿褂子,只穿着裤子,就跑了过来,显然是听到警报后,匆匆起床就『操』家伙来了。 为首一员大汉,笑容满面,正是岛上留守的汤和。 “大哥,你终于来了,可想死了我了!”汤和上前,想和张阳来一个拥抱。 “鼎臣,你这是搞什么?吓了我一大跳!”张阳闪过身,不满地说道。 汤和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大哥,岛上的活儿已经干完了,被我收拾得利利索索,我看着这群劳力没事干了,就对他们进行了几天的训练,万一有人来偷袭,也好组织他们抵抗一下。” “刚才的海螺号声是咋回事?”张阳问道。 “我按大哥你的吩咐,在小岛中央的那块巨石上做了个瞭望哨,每天派一个人在上面值守,每当发现情况,就吹号示警,大家就『操』着家伙,准备迎敌。”汤和说道。 张阳脸『色』缓和了下来,这个汤和,真是出身行伍,总想着打仗,给他这几个人,就想『操』练出一支部队来,这些人是我雇来干活的,当初来的时候,可没说让他们参与打仗。也不知汤和使了什么手段,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么说的话,其实汤和有功无过。不过,张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汤和在这个小岛上呆久了,又只有他一个人带领,会不会滋长他个人的野心?他的命虽然是自己救的,但这么短的时间里,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对自己忠心。 历史上,汤和忠心效忠的,乃是朱元璋,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手下,这种隐患,必须尽快消除。 不过这次让士德上了岛,这些劳工接着该干活了,汤和手下没了人,应该折腾不出什么来了吧?先让士德接过这些人,等着若寒上了岛,再让她管理账目,这样,基地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鼎臣,”张阳说道:“干得不错。” 听到夸奖,汤和沾沾自喜,“还行吧,我还给大哥盖了一处大房子,等着大哥以后搬来住。” 张阳听到这里,心头一热,看来自己刚才有些多虑了,汤和对自己,应该还是很忠心的。 “鼎臣,有劳你费心了,不过,咱这基地主要是用来生产的,现在,第一笔买卖到了,先让大家把船里的东西搬上来,然后让士德领着大伙儿干活吧!” “太好了,就知道大哥这次带了好东西来!”汤和兴高采烈,向后面挥了挥手:“快点,干活了,我们的基地,马上要开工了!” (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点击,推荐与收藏,第四更提前送到,最后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当稍后十二点的时候,各位仍在线的大大们,花费你几秒的时间,给俺投上一票吧!那时应该就会有票票了,如果没有,点击一下,也深表感谢! 为了感谢大家的厚爱,明天如果有可能,俺还爆发四更。) ------------ 第五十八章 粗盐提纯流水线 脚下踏着坚实的土地,张阳的心也就变得踏实了。每次想到这里会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成为一个聚宝盆,为自己源源不断地带来财富,为自己生产出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张阳的内心就很满足。 要想最终能成就大业,一个稳固的后方是必不可少的,历史上那么多流民暴动,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就是因为流民就像一群黄蜂,走到哪里抢到哪里,没有牢固的基础,只能成为流寇。 士德指挥着人们,将船上的海盐搬上岸边的仓库,众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海盐,一边搬,一边议论着。 “这么多海盐,要是咱一户吃,得吃几百年也吃不完。” “就是啊,这老板一定是做大买卖的,只要他有活儿给咱们干,咱们就可以养家糊口了。” 为了保密,张阳并没有和这些劳工说这个基地就是自己的,等以后他们安心在这里干活之后,再解释也不迟。 刘若寒的大伯刘同雨也在干活的人群之中,这群人大部分都是他找来的,除了那几个最先上岸的船夫,而且他的辈分高,在这群人里面,已经算是个主心骨了。 “刘柱子,别偷懒,快点干活。” “李大壮,别磨叽了,快点搬盐!” 张阳看到刘同雨,面『色』红润,老当益壮,和当初刚见到他的时候判若两人。 “刘大伯,您怎么也干起活儿来了?让他们干就行了。”张阳说道。 刘同雨擦了擦汗,说道:“是士诚啊?我还真得感谢你呢,我们这群人,在外面都马上要饿死了,来了这里,天天都能吃饱饭,还给工钱,等见了这里的老板,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士德!”张阳叫过了士德。 “咱们马上就要开始把这些粗盐变精盐了,你在这里负责整个流程,让刘老伯给你做助手,安排人手什么的,刘老伯对这些人都比较熟悉了。” 张阳这样安排,自然是想让刘老伯轻松一点了,毕竟刘老伯也算是刘若寒的家里人了,以后肯定是要走上管理层的人,现在开始,就让他熟悉这个『操』作流程吧。 “好的,没问题。”士德说道。 汤和一直跟在张阳后面,却总是轮不到机会『插』嘴。 张阳和这个人聊两句,那个人说两声,很快就和他们熟悉了。 “干活不卖力,攒着劲等晚上回家搂着老婆呢啊。”张阳不时地开着玩笑,逗得他们一阵大笑。 “大哥,你,不打算去看看我给你盖的房子吗?”汤和终于『插』上了一句。 张阳回头看了看汤和,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憋得脸通红,原来是想和他显摆显摆自己盖的房子了,不过亏他有心了,那就夸奖几句。 “鼎臣,这里的仓库盖得不错,我很满意,等会儿这边忙完了,再去看吧。”张阳说道。 “嗯,还是这边的事要紧。”汤和满心欢喜。 张阳一直在考虑,怎么把这些人合理地分配一下。 “鼎臣,士德,刘老伯,你们过来一下。”张阳喊道。 看着劳工们将船上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张阳觉得,是时候给岛上留守的这几个人开一个小会了。会议的主题,自然是怎么分配人手的问题。 “来,大家坐在地上,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张阳说道。 听到老大叫自己,汤和非常高兴,不知觉中,自己也成了老大的左膀右臂了,不过,等他听到张阳的安排后,就高兴不起来了,手下的人,少了,差点把自己变成光杆司令了,自己这几天在岛上的土皇帝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刘老伯,我们这些干活的,一共多少人啊?”张阳问道。 “现在正在干活的壮年劳力,算着那几名船夫的话,一共是四十个人。”刘老伯答道。 张阳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先让鼎臣挑四个人,作为他的手下,负责巡视整个岛上的情形,以瞭望台为大本营,两个人时刻在上面监视,鼎臣和剩下的两个人绕岛巡逻,一旦发现问题,立刻吹海螺报警。大家一但听到警报,要像刚才那样,停下手中的活儿,赶来支援。” 汤和耷拉着苦瓜脸,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会被调去干活,他还是有些懊丧。 “怎么?鼎臣,有问题吗?”张阳问道。 “没有,没有。”汤和哪里敢抱怨什么,自己的命,都是张阳救的。 “放心吧,鼎臣。”张阳说道,“现在人少,我们得先捡要紧的活儿干,等精盐的买卖稳定之后,再招了一批人上岛,给你分配几十号人,让你训练他们。” “好,大哥!”汤和听说还要招人,马上就来了精神。“那是不是可以给搞点大刀长枪什么的,现在咱们的武器就是竹竿,连击弩也只有几把。” “放心吧,武器的事我会考虑的,到时候保证让你满意。”张阳说道。 “俺举双手赞成大哥的英明决策!”汤和说道。 “剩下的三十多个人,都要分配到提纯海盐的工作上来。”张阳接着往下说,丝毫不理会汤和在一旁拍马屁。 三十多个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也有坏处。如果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相互配合,那就会井然有序,如果没有安排好,那就会一片混『乱』,效率也会降低。 为了将人力最完美的分配,张阳决定,引入流水线。 当然,如果直接提出流水线这几个词,肯定得把他们都说懵了,张阳直接就把具体的分配照着思路说了出来。 “岛的南边,是我们粗盐提纯的场所,我们带来的十二口大锅,东西一字排开,排成两排,每排六口大锅。”张阳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用树枝比划,怕他们不明白。 “从东边开始,第一口大锅溶解海盐,派两个个人,将大锅的水加温,然后不断放入食盐,搅拌,溶解,直至不能再溶解,也就是达到了饱和。饱和之后,将第一口大锅的水倒入第二口大锅上面的滤纸中,这两个人在第一口大锅旁接着溶解。” 张阳已经预先用竹篾编织了一些支架,正好放在大锅上,直接放好纸,就可以过滤了。 “大哥的意思是说,第一口大锅只管溶解?不管蒸发水分?”士德好像听出点意思来,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第二口大锅派三个人,一边等着过滤好的水滴下,一边开始蒸发水分,直至熬出变纯净的盐来,接着倒入第三口大锅里,接着溶解,第四口大锅,再过滤和蒸发。”张阳放慢了语速,让这些人有个时间反应。 “过滤蒸发了两次之后,不可溶解的杂质差不多都去除了,在第五口大锅中再次溶解,加入口碱,搅拌,结晶,再从最后一口大锅里过滤,蒸发。整个流程结束。溶解两个人,过滤蒸发三个人,这六口大锅下来,一共需要十五个人。其中负责溶解的人还得负责搬运燃烧用的劈柴,最后,多余出来的一两个人负责将粗盐和提纯好的精盐搬运,还要接替需要方便之类的人。” “明白了吗?”张阳问道。 半晌,士德才点了点头,“明白点了。” “那就带着他们干活去吧,一会儿我去看看,对了,还有那个口碱的秘密,一定不要泄『露』,就称做碳酸氢钠吧!”张阳说道。 “啥?碳…酸…氢…钠…?真拗口!” “对,就是碳酸氢钠。” 一切都要保密,万一这生产线上的某个人出卖了自己,把这过程泄『露』到外面去了,被别人仿制了怎么办?将粗盐变成精盐,会让多少盐贩子欣喜若狂?这年头可没有专利费的说法。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绝对的垄断才会有绝对的利益,这两点张阳还是非常清楚的。 “走,鼎臣,带我四处转转。”张阳说道。 (五点起来码字,赶在上班前码出一章来。喜欢本书的读者大大,希望你能投出你宝贵的推荐票,本书距离首页新书榜上榜只有一名的差距,上了首页,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本书了,谢谢大家支持!没有推荐票,点击和收藏同样是支持!) ------------ 第五十九章 汤和的任务 一听张阳说要四处转转,汤和顿时来了精神:“大哥,先去你新房子处看看吧!” 看在汤和这么强烈要求的份上,张阳也就同意了:“好吧,带我去看看。” “大哥啊,等你看了,绝对会满意,这可是俺费尽心思才盖好的。”汤和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带路。 顺着南面的路,由东向西走去。 南面就是即将要开始的粗盐提纯场所,除了外面的一层枝繁叶茂的大树之外,里面的树都已经被砍伐干净,连树根也已经被刨起,地面已经平整,非常适合进行生产流水线的安置。 树干已经被盖了房子,剩下的枝叶,树根被晾干,整齐地堆在一边,作为劈柴使用。 但是这点劈柴,肯定是不能满足长时间使用的,等这些用完了,可以将湖里的芦苇作为燃料,可以用船来运输木柴,但是最理想的,乃是用煤做燃料。 不知这附近哪里有小煤矿? 张阳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汤和来到了西面的生活区。 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一排排的小木房子,整齐地排列着,张阳数了数,大概有五六十个房子,这些应该就是劳工们居住的地方了。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干干净净,地上连一片树叶子也看不到,一些拖家带口过来的劳工们,他们的家眷就在这里安心地等待着他们去干活回来。 正在这时,一个五六岁的顽童,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根树枝。 “苏苏,你和阿『毛』一起玩骑大马吧!”说着他挥舞着手中的树枝:“驾!驾!” 小孩的口齿还不清楚,连个叔叔也叫不好。 “阿『毛』,阿『毛』,你这淘气包,跑哪里去了…”一个村『妇』的声音喊来。 张阳将地上的顽童抱起,仔细看了看他那小脸蛋:“告诉叔叔,在这里住得好吗?” “当然好了,我现在一天可以吃三顿饭,每天都吃得好饱,再也不用饿着肚子睡觉啦。”小孩边抠鼻子边说道。 “喂,要讲卫生,这个鼻涕不能随便『乱』抹!” “大爷,是您来了。”村『妇』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在张阳这边,怯生生地说道,在她的眼里,张阳可能就算是个大人物了。 “阿『毛』,快下来!”村『妇』喊道。 张阳放下阿『毛』,阿『毛』又开始绕着房子跑了起来。 “阿『毛』几岁了?”张阳问道。 “五岁多了。”村『妇』答道。 “咱们这里还有多少个小孩?” “大概七八个吧!” 张阳想了想,说道:“孩子们都不小了,也该上学堂了,过段时间,我找个人教他们识字。” 村『妇』没想到张阳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贫穷家庭的孩子想要识字,简直是不可能的,她一下跪倒在地上:“谢谢大爷!” “快起来,在咱这里,不兴这一套,不用动不动就下跪。”张阳扶起了村『妇』。 村『妇』渐渐走远,汤和问道:“大哥,你还真想让他们识字?” “当然了,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穷也不能穷教育,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张阳说道:“等过段时间若寒上岛了,先让她暂时当教书先生,等我们基地进一步扩大了,再请个专职的先生。” “大哥英明,真是深谋远虑!”汤和由衷地感到敬佩。“大哥,再向北走,就到给您造的房子前面啦。” 不用汤和说,张阳也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大房子,非常显眼,比这边的房子高了近一丈,而且,不仅有正房,还有侧房,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厢房,相对这边的小房子来说,这座大房子简直可以叫做别墅了。 推开两扇木头做的大门,张阳放眼望去,院子中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还有一个小花池,里面正在盛开着娇艳的牡丹花,迎着朝阳,肆意地绽放。 “鼎臣,这房子这么大,有点太浪费了。”张阳说道。 看不出大哥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可是自己的一番心血啊,动员了大部分劳力,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盖成的,满想会得到点夸奖,谁知大哥却是不冷不热的。 推开屋子的门,桌子,椅子,还有一张舒适的大床,都已经造好了,只在等着有人入住了。 说实话,张阳还真的挺喜欢这里的,比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家好多了,而且,以后这里肯定就是自己的家了,只是,现在还不到享受的时候,一切还是保持简简单单比较好。 “大哥,这里的一切,都是用岛上最好的木头做得,尤其是这张大床,晚上在上面睡觉,一定非常舒服。”汤和讨好地说道。 “记住,以后不许这么浪费了。”张阳说道。 汤和自然把这句话当作对自己的赞许了,当老大的,说话自然有水平了,这话隐含的意思就是,他比较喜欢了。 “走,去瞭望台看看。”张阳说道。 瞭望台,那可是观察四周情况的地方,这地方一定要重视起来的,这点张阳对汤和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人,对这方面还是比较敏感的。今天自己的船一过来,就被他们及时的发现了。 “鼎臣,这个安全工作一定要做好。”张阳边走边嘱咐道。 “放心吧,这点俺最在行,等以后俺手下的兄弟多了,明哨,暗哨,瞭望哨,一个也少不了。”汤和说道。 这家伙,就想着带兵打仗,以后一定是一员猛将。 很快走到了瞭望台上,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四周的情况一览无余,南面,士德和刘老伯正在指挥大家干活,西边,有几个村『妇』正准备到河边洗衣服,北面,还没有被开发出来,东面,一个个仓库,就仿佛一个个聚宝盆,矗立在地面上。远处的湖水,芦苇,戏水的鸭子,天边的云彩… “鼎臣。”张阳喊道。 “大哥!” “你的担子很重,挑选的人一定要忠心,千万不能出差错,还有,不但要监视外面的情况,岛上面的人也要注意,发现有想走的苗头,一定要控制住,跑出去一个人,我们的基地就会有很大危险的。”张阳再次嘱咐道。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注意的,不过,依我看,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吃得饱,穿得暖,有活干,能赚钱,谁还愿意出去啊?”汤和分析道。 张阳点点头:“希望如此,我也想看到,我们的基地蒸蒸日上。” “哥,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声音传来。 张阳抬头一看,原来是士信到了,左手提着连击弩,右手提着一只野鸭。 “你不帮三哥干活,跑着去打什么野鸭?”张阳问道。 “哥,咱都好久没吃烤鸭了,这次好容易来到岛上,转了半天,才打了一只,真是奇怪,这野鸭都跑哪里去了?” “我也很奇怪,前段时间经常能打到野鸭,现在也是越来越少了。”汤和也说道。 张阳听了一阵冷笑:“你把野鸭都打跑了,野鸭又不是傻鸟,看这边它们的兄弟姐妹经常被拔光了『毛』烤火,人家还会再来吗?”他低头看了看士信手上的连击弩,突然想到点什么。 “士信,交给你一个任务。”张阳说道。 “又要我干活啊?我要吃烤鸭,我不想干活!”士信索『性』开始撒泼了,刚轻松了一会儿,又被大哥给发配了。 “这活儿你要是答应了,我现在就给亲手给你烤鸭子。”张阳说道。 士信咽了口吐沫:“什么活儿?” “很轻松,回去之后,做几把连击弩就可以。”张阳说道。 “好,没问题,”士信同意了,不就几把连击弩嘛,找点合适的竹子,有个一两天的时间就做好了。 “不过我要大号的,放在这瞭望台上当作远程武器使用。”张阳说道。 “需要多大?” “不大,弩身要一人高就可以了。箭矢两丈长,上弦时需要两个人一起合力扳开拉杆,『射』程嘛,仰『射』的时候,能够『射』到四周的湖水里,防止来意不明的船靠岸,就可以了。” 张阳心里计算了一下,这里本来就比较高,从高处向下抛『射』,能最大程度地增加『射』程,虽然弩身并不是复合弓那样复杂的材料,要这么大的『射』程应该也能做到。 “咚,”士信手上的野鸭掉到了地上,上当了,这么大的连击弩,光削一支箭头,就得好长时间! (距离上首页新书榜只有几十分的差距,几次点击,几张推荐票就够了,各位读者大大,俺急切需要你的支持!今天第一更两千七百多字,第二更两千八百多字,下午和晚上还有第三更和第四更。看在俺这么辛勤码字的基础上,大家加油!帮我超过他,上首页!) ------------ 第六十章 旁敲侧击 炼铁暂时还没有开始,所以火铳的制造还得以后才能开始,现在想要增加基地的防守力量,只能从冷兵器入手了。 张阳看着掉在地上的鸭子,过去捡了起来,“烤鸭子去了,如果你不吃,那我就一个人吃了。” “吃,为啥不吃?我这苦命的人啊!”士信感叹了一下,跟着下了瞭望哨。 汤和也跟在后面,他也是食指大动。 很快,香气扑鼻而来。 “喂,不许抢,那个肥鸭腿是我的。” …… 中午饭的时间到了,张阳来到了紧张忙碌的工地上,只见大锅已经安放好了,士德正在指挥劳工们掌握『操』作技术。 工地旁边,也支起了两口做饭用的大锅,锅里热气腾腾地冒着蒸汽,米粥的清香飘了出来。 四个村『妇』们,正在一旁烧着火,她们是专门给劳工们做饭的。 “饭做好了吗?”张阳问道。 “嗯,差不多了。”一个村『妇』回答道。 张阳揭开锅盖,就看到正在冒着泡泡的米粥,非常稠,还不时看到菜叶子在里面滚动,这应该算是菜粥了。 张阳从旁边拿起一个青花瓷碗,自己盛了一碗。 热气腾腾,米粥已经煮得烂了,白白的,稠稠的,吹了吹,他喝了一口。 里面已经放过了盐,有点咸,“嗯,不错,好吃!”张阳边喝边说,一会儿,一碗粥就下了肚。 “吃饭了!大家先歇歇吧!开饭了!”张阳冲着干活的人喊道。 “噢,吃饭啦!”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计,个个高兴地跑了过来。 每天吃饭的时候,是最高兴的时候了。 “这饭大家满意吗?”张阳看着大家拿着碗盛粥了,问道。 “挺好的,比在外面好多了,都能吃饱。” “大家放心,我们这个基地现在才刚开始,大家只能吃到米粥,不过,只要大家认真干活,将刚才教大家的东西都学会了,下个月,我保证,大家不但能吃到米粥,还能天天吃到肉!” “哇,还能吃到肉啊?太好了!” “过年才吃那么半斤肉了,下个月就能天天吃到肉?” 张阳看着大家那笑逐颜开的表情,很是满意。人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对未来的希望,对更好生活的渴望,让他们有了梦想,有了对美好生活的热爱,才会珍惜这里的一切,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勤奋工作,好好干活。 这边的工作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张阳又想起李伯升说的,在邵伯站发现了硝石和硫磺,反正盐场那边还得过几天才能运盐,不如先去那边看看,要是真有这些东西的话,那就运一些回来。还有铁矿石,正好顺路,一起运回来,先在岛上堆着,下次来了,再把这炼铁和做火『药』的项目搞起来。 吃过午饭,张阳叫来李伯升,吕珍和士信。 “大家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回到船上休息,晚上,我们还有件事去办。”张阳说道。 “啥事啊?咱们不是直接回去吗?”士信问道,他还惦记着得回去做连击弩呢。 “伯升,”张阳叫道:“你给大家说说,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 李伯升会意,肯定指的是那些硝石和硫磺了呗。 “我们向西,一直到高邮湖,再向南,大概在嵇家庄南面的一座小山上。”李伯升说道。 “又是一百多里水路,今天傍晚开船,明天早晨到了高邮湖就不错了。”士信不满地说道。 在这个没有灯光照明,只能靠星星月亮的光亮行船的晚上,非常费神,稍有不慎,走错了水路,轻则浪费时间,重则搁浅沉船。所以一般的船夫都是避免夜间行船的。 要是有个夜视仪就好了!晚上看东西清清楚楚。张阳暗想,不过那可是高科技,在这个时代,即使自己知道夜视仪的原理,也造不出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巧研究生没有材料只能是纸上谈兵。 “好,那大家休息两个时辰,下午我们早点出发!”张阳说道。 张阳躺在船舱里,却是睡不着,不知若寒那边怎么样了? …………… “寒姐姐,你真漂亮,简直就是出水芙蓉,你的士诚哥哥能娶了你,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了。”一个声音幽幽说道,话语中似乎带着丝丝醋意。 “哪里啊,依妹妹,你这么说,那就让我无地自容了,你看你,本来是个大家小姐,反而可以像男子一样,做大买卖,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另一个声音说道。 张阳走后,何照依换下了男人的装扮,穿上了合体的一袭长裙,顿是一片柔情百媚生,刘若寒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女扮男装的何照依换上了女装,竟也是美若天仙,超凡脱俗。 两人寒喧下来,已是亲如姐妹。 此刻,何照依正拿着一把木梳子,在给刘若寒梳理头发,飘逸的长发,三千青丝,根根化作相思。 如果梳头的是士诚哥哥,那该有多好! 刘若寒本不让何照依给梳头,怎么说她也是客人,哪里能让她像个下人似的这样伺候自己? 但是何照依不分由说,就拉她坐了下来,拿起梳子,梳了起来。 两人的关系又亲密了几分,两人拉起了家常,女人和女人之间,话题还是非常多的,虽然一个是富家大小姐,一个是贫苦盐户的女儿,但刘若寒自幼受父亲教诲,也算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而已。 “寒姐姐,你对你的士诚哥哥熟悉吗?”何照依忽然问道。 “依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他是他,我是我,哪里是我的士诚哥哥啊,你要想叫,也可以叫啊!”刘若寒说道。 “士诚哥哥除了帮盐场运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营生?”何照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刘若寒心中猛地清醒,刚才何照依给自己灌了那么多『迷』汤,一口一个寒姐姐,叫得这么亲热,原来是为了打听士诚哥哥的底细。 她脸上仍然带着笑容:“我就是一弱质女子,不像依妹妹这么四处闯『荡』,哪里知道士诚哥哥除了运盐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务可做啊?” 回答的时候,不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回答不知道,这就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以后想要改口,还可以改过来。 “那你知道不知道,士诚哥哥还有什么生意上的朋友啊?” “除了他那些运盐的兄弟我比较熟悉之外,别的就不清楚了,怎么?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啊?”若寒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何照依拿着梳子的手,也有些颤抖,要是能问,我自己早就问去了,还用得着问你吗?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 梳完头,何照依迈着纤纤碎步,边走边问道:“厨房在哪?今晚就让妹妹我给你做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刘若寒马上追了过来。 厨房就在外房,何照依已经走到了大锅前面,揭开旁边的陶瓷罐子,定睛望去。 里面是大块的海盐。 不是想象中的精盐,看来,这个刘若寒确实不知道精盐的事情,这个张士诚,怎么有了精盐,也不给未来的娘子用啊? 何照依终于死了心,想从这个刘若寒身上打探精盐的秘密,看来是不可能了。 ------------ 第六十一章 找到硝石和硫磺 高邮湖是高邮最大的湖泊,得胜湖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得胜湖水域面积也就是方圆四十里,但是高邮湖的面积有方圆一千多里。在得胜湖里行船,远处水天一线,看不到尽头,近处堤岸上的绿草,树木,交相辉映,组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除了主湖,高邮湖还连着若干小湖,其中较大的有珠湖、甓社湖、平阿湖等十二个湖泊,且湖湖贯通,条条水路相连,周围连着白塔河、铜龙河、新白塔河、秦栏河、杨村河等许多河流。 驶入高邮湖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此刻的湖面上,已经可以看得到点点白帆,那是勤劳的渔夫们开始打渔了。 高邮湖的水域宽阔、水质良好,优良的水文环境,让这里面的鱼虾多不胜数,尤其是青河虾、银鱼、螃蟹更是闻名遐迩,甚至通过漕运,运到大都去,成了达官显贵们桌上的一道菜肴。 嵇家庄,就是在高邮南面的东岸。 李伯升带着大家,开始寻找上次发现硝石和硫磺的地方。 上次走陆路,这次走水路,多少有点差异,而且这个地方又不熟悉,他只记得是在嵇家庄南面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上,但是具体位置,却记不清了。 留下士信看船,剩下的几个人,每人担起扁担,拿着铲子,准备四处寻找了。 李伯升走在最前面,他有些沮丧,上次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四处也没有明显的标志,这个地方,确实没记清楚,这次要是空手而归,大哥会不会责怪不说,单是士信那张嘴,就让自己受不了。 他一边回忆,一边寻找着蛛丝马迹。 上次只记得那是一座小山,小山南面,是一条小河,东面,是一片树林,西面还有几座类似的小山,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可是现在却什么都对不上了。 “是不是我们走错了啊?”吕珍问道。 “不知道。”李伯升红着脸回答。 “不知道?那等你知道了再让我们来啊。”连一向默默无言的吕珍都开始抱怨了。 “哎,是不是北面那座小山啊?”张阳问道。 “好像不是吧,我记得山上没那么多草的。” “是不是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阳说道。 老大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也没了意见,大家开始向北面的山上走去。 越来越靠近,李伯升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刚才自己一直看得不像,那是因为上次自己路过的时候走的是北面的路,看到的是山的北面,这次看到的是南面,附近就有一条河流,很可能就是这里! 来到小山脚下,绕了半圈,当山的背面呈现在张阳面前的时候,张阳乐得合不拢嘴。 “不错,就是它!” 那一块块的岩石,侧面『露』出一层层的白『色』结晶,就是硝石了,看那样子,纯度应该很高了,还有的泛黄『色』,表面有一个个小气孔,就是硫磺了。 “对,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我记得有很多的。”李伯升也激动地说道。 废话不说,马上干活吧! 硫磺都是大块的,直接装在竹篾编的箩筐里带走就行了,而硝石却只是在石头的表面有一层而已,把大块的石头搬回去太过麻烦,张阳立刻做出了决定:“我们先用铁铲将硝石铲下来,装入筐中,然后有吕珍送回去,我和伯升接着铲,铲够一担了,吕珍回来了,接着送回一趟,这样我们装五担左右的硝石,五担左右的硫磺,回去了,可以做出几百斤火『药』来,足够一段时间使用了,等到招到更多的劳工,再派他们来大量开采吧!” 虽然刚才有点怨言,但是听了张阳的安排,吕珍没有丝毫不满,这两种东西,可是做火『药』的原料,想想第一次吃到老大炸的鱼,那美味的鱼还仿佛在眼前浮现,这次有这么多原料,不知能炸多少条鱼啊? 张阳要是知道,这么重要的火『药』在大家眼中的用途是来炸鱼吃的,不知会是什么感觉。 一直挖到午后,才挖了五担硝石,吕珍回来挑第五担硝石的时候,张阳和李伯升挑了两担硫磺,跟着运回船上。 不走不知道,虽然离湖边比较近,而且吕珍第一次送回硝石之后,指挥着士信已经将船停靠在了最靠近这里的一条小河边,也有将近十五里地。 这是最近张阳第一次干体力活,要不是精盐生意那边需要人手,就叫十几个人过来,自己就不用这么劳累了,扁担在肩膀上颤来颤去,将肩膀压得生疼。 “大哥回来了!”士信这次不知怎的,落了一身清闲,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连忙从船上飞奔过来:“哥,我帮你担一会儿。” “不用了,你休息吧!”张阳说道。 “哥,你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士信高兴地说道。 “是啊,你要是不休息好了,那二十担铁矿石谁给我挑回来啊?”张阳说道。 “哥!我抗议!” “抗议无效,现在赶紧休息,我们再挑一次,就该开船回去装铁矿石了。”张阳说道。 刚才之所以让他留在船上,那就是想让他养足精力,接着给自己干活的,休息了这么半天,不能再喊累了吧? 又挑回一趟来,五担硝石,五担硫磺,就都装在船上了。 “开船!我们返回去装铁矿石!”张阳向士信说道。 士信耷拉着脸,伸起了船帆。 出高邮湖的时候,已是下午。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湖面上,虽然湖面都是水,也能感觉到热浪袭来,甚至能感受到水汽『逼』人,湖中的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蒸发了。 湖面上恢复了平静,大部分的渔船都已经回岸休息了,扑飞的野鸟也不见踪影,水中的小鱼,更是已经躲入水下蛰伏。 “哥!快出来,快出来!”一阵喊声将张阳吵醒了。 熬了一夜又干了一上午,自然是非常累了,张阳进了船舱,躺在上面就睡着了,被这喊声吵醒了,有点生气。 “怎么了?”张阳问道。 “天兵天将在打仗了!”士信的话语中,有些慌『乱』。 “哪里来的天兵天将?天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别的天体。”张阳嘟囔着,撩开了船舱的帘子。 看到外面的景『色』,却一下睡意全无。 海市蜃楼! ps:海市蜃楼为高邮湖的一大奇观,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仍然经常出现。 (本来昨天说更新四章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区居然停电了!虽然俺用的是笔记本,可是没网络,没法上传了,今天补足四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 第六十二章 海市蜃楼 所谓“海市”,乃是是海上神仙的住所,位在“虚无缥缈间”;所谓蜃楼,蜃乃蛟龙之属,能吐气而成楼台城郭。 而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张阳来说,这一切就比较简单了。所谓海市蜃楼,只是是一种光学幻景,是地球上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中情景,是另一个地方正在发生事情的真实再现,也可以称之为实况转播。 这种景象,让张阳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座巨大的城池,出现在天际,高高的城墙,城楼上面的一面旗帜,在风中迎风飘摇。 城墙上面,是围着红头巾的红巾军,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长矛,大刀,铁叉,甚至还有铁锹,正在和攻城的元军发生激战。 天空中箭矢『乱』飞,拿着腰刀,举着盾牌的元兵,仿佛不知疼痛的蝼蚁,爬上城墙,举刀砍,盾牌挡,直至被杀,身体掉下城墙。 听不到喊声,只看到他们在拼命,在厮杀,血流成河,幻影忽然变得更加清楚。张阳已经能看到城楼上的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濠州。 在元兵的猛烈进攻下,攻上城墙的元兵越来越多,濠州城,恐怕要破了。 张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汤和说过,这座濠州城内的红巾军,就是郭子兴和孙德崖的人马了,汤和之所以离开濠州城,就是郭子兴和孙德崖这些人,起义之后,只知道内斗,不思进取,元军如此猛烈的进攻,他们恐怕是抵挡不住了。 眼看城墙上的元兵越来越多,只要开辟了一片阵地,后面的元军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这城就守不住了。 正在这时,从后方猛然冲出一队人马来,这些人,个个都很勇猛,有的平举着长矛,有的拿着大刀。 他们不顾一切地冲进攻上来的元兵中间,用长矛捅,用大刀砍,将这些元兵杀得胆战心惊。 为首的一人,使的是双刀,只见刀光闪动,没看清什么招式,旁边一个个元兵,就被削断了胳膊,砍下了头颅,鲜血溅得满身都是。 很快,这群攻上来的元兵被硬生生地赶了下去。 他们冲了上来,将梯子撬开了,正在梯子上爬着的几个倒霉蛋,顿时摔成了肉饼。 这人是谁?在他的带领下,居然扭转乾坤,转败为胜? 只见他转过头来,幻影居然出奇地将这个头像放大,定格在半空中,连那鼻孔中的鼻『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下巴奇长、耳朵肥大、满脸麻点的面孔,眼睛中充满了勇猛与果敢。 这人是谁? 如果此刻汤和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个人,正是他写信介绍来投靠郭子兴的朱重八。 朱重八是三代贫农,在至正四年,淮河两岸大旱,父母和哥哥都饿死了,他为了混饭吃,到了皇觉寺,可是皇觉寺的和尚欺负他,让他去外面云游三年,化缘漂泊。三年后回到皇觉寺,已经对这个社会有了本质的认识。周围已经开始有了义军,但是他仍然在皇觉寺撞钟,他还在犹豫。 此时,汤和的一封信改变了他的命运,汤和已经做了郭子兴的千户,介绍他也来投奔郭子兴。汤和没想到的是,刚写完信,还没见到朱重八,他已经在濠州城的矛盾中,离开了郭子兴。 汤和更没有想到的是,朱重八本还不想参加起义军。和张阳有着相同的认识,元朝还很强大,枪打出头鸟,他还没有思想准备。 但是,这封信被别人看到,且告了官,摆在朱重八面前的路,只有去投靠郭子兴了。 加入红巾军之后,他作战勇敢。由于战功,他获得了第一个官职:九人长。 不久之后,官兵果然开始围攻濠州了。 此刻的朱重八,已经改名叫做朱元璋,在历史的『潮』流中,拼命厮杀,苦苦挣扎,向着他本该得到的皇帝宝座,慢慢前进着。 只是,这个世界中,多了一个此刻正在看着他从一个九人长亲兵拼杀,逐步成长的张阳。既然张阳来到了这里,历史的进程,也已经被悄悄改变。 “这天兵天将打仗,也和我们一样嘛!” “就是,我也真想拿刀子上去杀个痛快。” 张阳转过头,看到士信,吕珍,李伯升三人都在抬头看天上的壮观情况,边看边议论,看那表情,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慌张,反而看得兴致勃勃,非常过瘾。 天空中的幻影,突然慢慢地消淡,最终看不到了。 “没了,怎么看不到了?” “天兵天将打累了呗,就当是做梦了,进去,接着睡觉。” “回去得和文炳,元明他们说一下,他们没这么好的运气,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这可是天兵天将在打仗啊!” 再次回到船中,张阳却再也睡不着了,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 铁矿石是上次杀丘义之后发现的,就在兴化县东,离得胜湖比较近,离杀人港也不是非常远,张阳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到杀人港看一下,如果士义他们已经收了几担海盐,已经挑到了杀人港,那就让他们也上船,装上盐,将另一艘船也开出来,人多力量大,一起去多运回点铁矿石来,反正船在杀人港里面放着,该用就得用。 回到杀人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按着张阳的吩咐,每次回杀人港,都得做好战斗准备。 因为这里没有自己的人驻守,虽然杀人港威名远扬,但还得小心为妙。 一切都在等精盐生意上了正规之后,一定要扩大人手,这个杀人港,也要尽快有人看管。 自从看了那段战斗场景之后,张阳突然变得紧张急促起来,他不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在这『乱』世之中,充足的武力才是自保的根本。得加快脚步,扩充实力。 四周仍是一片静谧,杀人港中静悄悄的。 手中拿着轻便的连击弩,船缓缓驶进了杀人港。 港口一切正常,剩下的那艘船,还安安静静地停在原来的位置。 看来自己来早了?张阳感到有点沮丧,他们要是还没有过来,那就得先去装铁矿石了。 突然,“嗖”的一声,从对面那艘船上飞来一支利箭。 张阳一低头,箭头擦着头皮飞了过去,“咚”的一声,钉在身后的船舱上。 “他姥姥的,敢偷袭?”士信发火了,拿起连击弩,拨动拉杆,就要准备『射』出去。 “等等!”张阳赶忙喝住了士信,这事情有点蹊跷。 他向刚才『射』在身后的箭矢看去,没有羽『毛』,就一根竹竿,看长度,看粗细,正是自己的连击弩上使用的标准箭头。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张阳来了气。 (关于朱元璋的武器,查阅了半天资料,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唯一确信的是,朱元璋投身革命,从一个小卒做起,肯定是有一番武艺的,那位读者大大知道,请赐教,不胜感激。) ------------ 第六十三章 芙蓉村幸存的村民 “对面可是士义?”张阳大声问道,声音中满是愤怒。 “大哥回来了?是我。”士义听出了张阳的声音,又和船舱里的人说道:“放下连击弩,是自己人。” 两船渐渐靠近,最终挨在了一起。 没等搭起跳板,张阳就跳了过去。 太生气了,没看清是不是敌人,就『乱』放箭,差点出了人命,这样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可太对不起自己的穿越者这个身份了。 “士义!”张阳厉声说道:“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差点让我们几个死在自家人手里!” “大哥…”士义低垂下手中的连击弩,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我太紧张了,看到有艘船驶来,以为被发现了呢,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你紧张什么?也不看清是不是自己人!”张阳咆哮道。 “算了,大哥,二哥也是无心的。”士信也过来了,很少见的发现大哥发火了,连忙劝解道。 本来还打算上来损二哥几句呢,这下可不敢火上浇油了。不过,二哥平时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次是怎么了? “二哥,你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什么紧张的?”士信问道。 士义没回答,看了看张阳铁青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哥,这次没经过你同意,我私自做主,办了一件事…” 我让你去收海盐,这是关系我们以后的大事,你去办别的?张阳火越来越大,随时就要发出来了。 “哇…”船舱里突然传出了小孩的哭声。 “不哭,不哭。”一个惊慌的女声连忙哄道。 “船里有什么?”张阳越过士义,撩开了船舱的帘子。 里面坐满了一堆人,都是普通的村民打扮,有大人,有小孩。他们有的,身上还带着伤,面『色』惨淡。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妇』女,正在哄她怀抱中的婴孩,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小孩发出的。 这些人,都在用惊异的目光望着自己,有两个人,居然还在瑟瑟发抖。 两边的船弦处,元绍元明他们正手持着连击弩,警戒着黑漆漆的四周,不用说,刚才那么多箭雨,一定也有他们的份了,只是黑锅都让士义一个人背了。 张阳探回头来,狐疑的眼光望着士义:“说,这是怎么回事?让你收海盐,怎么收回一大群人来?” “哥,前几天官府攻打芙蓉寨了。”士义说道。 “是吗?”这次出去,在盐船上一呆就是七八天,消息太闭塞了,官府和芙蓉寨打起来了?那太好了,自己把劫粮的事嫁祸给芙蓉寨,这事做得还真成功。 “这次攻打芙蓉寨,官府纠集了二百多人,有军队,有盐丁,还有家丁。”士义接着说道。 “还有家丁?”张阳感觉纳闷。 “是啊,是刘子仁不甘心粮食被劫,想向芙蓉寨讨回公道,他找来了各个大户的家丁,凑在一起,随官兵一起去攻打芙蓉寨。”士义说道。 “结果怎么样?”张阳满有兴趣地问道。 “芙蓉寨没被攻下来,但是也受了很大损失,听说连他们三当家的,都被打死了。官兵损失也很大,所以我们这次回来,连盐丁都少了很多,也没有四处查贩私盐的了。”士义说道。 “不错!”张阳称赞道,士义打探的这些消息很重要,尤其是盐丁受了损失,不再有余力查贩私盐,这样对自己来说,太有益处了,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就势快速发展,一定要抓住机会。 “对了,你说这些,和这船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啊?”张阳问道,说了半天,他也没扯到这些人身上。 “都是这群天杀的官兵!”士义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在芙蓉寨打了败仗,但是不敢向上报,于是就把山下的芙蓉村给血洗了,说里面都是芙蓉寨的『奸』细,杀了不少人,都当作杆子上报了,村里的好多女人也被他们给强『奸』了,财物掠夺一空…” “可恶!”张阳一拳砸在船帮上,这群官兵,比强盗还强盗!他们怎么能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其实张阳不知道的事是,这样的一幕,如今正在元朝的四处上演,已经被安逸生活磨掉了獠牙的蒙古人,不再是奋起反抗的汉人的对手,尤其是北方的刘福通所部,消灭了许多元朝军队。 在镇压起义军的战斗中,如果吃了败仗,是要被上司处罚的,但是镇压起义的任务又是要必须完成的,于是这些元朝的大小官吏们毅然不约而同地决定:偷梁换柱,血洗村庄,将里面的汉人抓起来杀头,充当反贼上报。 于是,越来越多的汉人不得不起来造反:造反,说不定还有条活路,不造反,就有可能被当作反贼杀掉。 “船上的这群人…”张阳已经明白了。 “这群人就是从官兵的血洗中逃出来的一小部分人,他们已经无家可归,没有去处了,我在收盐的时候,碰到了他们,就想着把他们带回基地,也算是有个家了。”士义说道。 张阳沉默了,如果说这一切都归结为官兵的暴行的话,那这一切,自己也得负点责任,毕竟,若是没有自己劫粮,就不会引起官兵攻打芙蓉寨,也就没有了这次屠杀。 这些人,自己欠他们的。 “我把他们带到船上,准备连夜赶去基地,刚才看到有船过来,我以为是官兵追来了呢,所以就让他们放箭了,大哥,如果你要责罚,那就罚我一个人好了。”士义说道。 张阳让李伯升画了三份基地的水路图,自己一份,二弟士义和三弟士德一份,至于别人,暂时还是先保密吧,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没有给士信,那是因为这个四弟,嘴巴有点不严。 张阳没说什么,转身走回了船舱。 “兄弟们,姐妹们…”张阳望着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坚定地说道:“大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为大家的遭遇感到同情,为官府的残忍感到痛恨,我张士诚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给大家找个地方住,找个活计干,还是可以的,只要大家跟着我,我会让大家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生活的。” 说完,张阳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看他们的反应了。 都怪自己没好好上思想政治课,这思想工作做得,好像有点失败,他们怎么和傻了一样?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张大哥,我们跟着你!” “对,我们不仅要重新开始生活,我们还要报仇!” 群情开始激愤起来。 连那个小孩,也停止了哭声,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番话,还是有点效果的,以后还得努力,这煽动人心的本事,可得好好研究研究,唉,这可是工科生的弱项。 人多力量大,这群人,对官兵有了刻骨的仇恨,以后组建部队的时候,可以从这些人里面挑选了,而且,自己马上要准备开始炼铁了,岛上的人力暂时还不够,他们上去了,正好可以弥补。 ------------ 第六十四章 运铁矿石 张阳立刻决定,让人群中的『妇』女和小孩转移到自己那艘船上去,也把士义收来的可怜巴巴的几担盐转移过去,还剩下二十个左右的壮年,和这艘空船。 干吗去?自然是去装铁矿石了,有了这些人,反正也是给自己干活的,就让他们早点进入角『色』吧! 虽然士义信誓旦旦地确认自己可以找到基地,不会在芦苇丛中『迷』失了方向,张阳也不敢把那艘船交给了他,让他带着潘元绍和潘元明两兄弟护送这些老弱『妇』孺去基地,李伯升也同去,给士义指路。剩下的人,陪张阳前去采矿石了。 这些人中间,最高兴的莫属士信了,本来还在发愁,大哥要是真的让自己一个人去搬矿石,那得搬到什么时候啊?现在有了这群人,每人担两趟,这船就装满了。 “士信,高兴什么?捡到银子了?”张阳问道。 “没有,没有,大哥,我们是不是开船啊?”士信问道。 “对,去上次的那个地方。”张阳说道。 “哪个地方?” “少贫嘴,快开船!”张阳说道。 士信不再多嘴,升帆,启航! 张阳进入船舱,和船舱里的人聊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因为住在了芙蓉寨下面,所以很幸运,土地没有被大地主兼并,地主们对于芙蓉寨,还是很忌惮的。村民们的生活,勉强还过得去,但是,随着官兵冲进了村子,这一切,都变了。 张阳看大家的眼神里,都有些仇恨的火苗。 其中一个男子,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直接请求张阳带领着他们,杀掉这群该死的官兵。 他种了几亩田,闲时出去打猎,等到赶回家中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血泊,还有自己的妻子,衣服已经被撕裂,现场满是打斗的痕迹,不用说,肯定是这群畜生们,强行凌辱了自己的妻子,他拿起手上的猎弓,冲了出去,一直追出几十里,也没有看到人影,这才返回了家中,埋葬了自己的妻子,在这世上,自己又将孤孤单单一个人。 猎户?张阳对他比较感兴趣,毕竟自己以后需要这样的人才,能用弓箭『射』中奔跑的动物,需要敏锐的视觉与洞察力,以后造出了『性』能优异的火枪,这样的人才无疑会是优秀的狙击手,百万军中,取对方将领首级。 “你叫什么名字?”张阳问道。 “在下卞元亨,以后愿意为大哥效犬马之劳,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头,我一定要报了娘子的仇!”他还是念念不忘刻骨的仇恨。 “大家不要着急,大家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大家跟着我,只要听我的安排,用不了三年,我们就会等到那一天的。”张阳说道。 “大哥,到地方了。”舱外传来士信的喊声。 不知觉中,几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朦朦亮了。 撩开船帘,张阳走出了船舱。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西边的月亮,却仍然挂在天际,仿佛眷恋这下面的大地,不肯离开。 又是新的一天!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一下清新的微风,所有的疲倦,已经一扫而光。 船渐渐靠岸,张阳一眼就望到了远处的那座小山,旁边都是树林,再远处,就是伏击丘义的地方,不曾意料到,自己来到这个大元朝没几天,就已经打响了反抗元朝的第一枪,消灭了一个作恶多端的蒙古人。 也许,以后的史书中,会记录上这一天吧! 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张阳带着大家,拿着工具,担着扁担,向发现铁矿石的小山上走去。 既然有了这么多帮手,张阳终于解放了自己,早知道士义会找来这么多人,当初就带着他们去挖硝石和硫磺了,肩膀现在还疼着呢! 远远地就看到,这座小山在晨光中,微微透出些许暗红。 上次只顾着跑路,没有仔细观察,要不是被绊了一跤,现在也不知上哪里找铁矿石去呢! 这里的铁矿石是暗红『色』的,应该就是赤铁矿了,含铁量是比较高的,理论上最高可达百分之七十,而这里的这些,具体含多少,那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这些铁矿石,大部分都是大块的,张阳指挥着大家,先将大块的铁矿石砸成小块,方便运输,而且冶炼的时候,也得进行粉碎,才能充分提炼的。 没有铁锤,大家就用最原始的办法:抬起一块大石头来,向另一块砸去,砸了几次之后,石头裂开了一条缝,再砸几次,变成了两块。 张阳左右巡视着,看着大家干活,不时指挥着将碎块装筐,挑回船上去。 幸亏这是古代,随便开采,也没人管,否则的话,没有个县委啥的做靠山,想开矿?没门! 而且这里比较偏僻,远离官路,来的时候走的水路也不是主要交通要道,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 除了旁边树林中,被惊飞的野鸟,也没有谁发出抱怨了。 “大哥,这石头干什么用啊?石头什么地方没有?咱为啥要来采这种红石头呢?”一个声音问道。 张阳一看,正是那个卞元亨。 “元亨,你不是一直想着报仇吗?这石头可是好东西,得运回去了,看我把这石头变成武器。”张阳说道。 “嗯,大哥的话,我信。”听说这石头可以做武器,卞元亨更加卖力地干活了。 这个猎户,虽然看着不壮,但是力气却很大,别人两个人才能搬动的石头,他一个人就举了起来,狠狠地砸下去,看那猛劲,仿佛他手下的不是石头,而是那群官兵们的头颅。 张阳看着大家干活,乐开了花,在他眼中,这些石头,已经变成了计划中的半自动火铳。 炼铁,除了需要铁矿石,还需要石灰石和焦炭,把它们放入高炉中,燃烧之后,发生化学变化,铁矿石中间的铁,就被提炼出来了。 石灰石到处都是,大户家里盖房子,用的就是石灰,这个比较容易获得,也比较便宜。至于焦炭…这个让张阳肉疼。 铁矿石,硝石,硫磺都是碰运气得到的,而这个焦炭,只能用煤炭制成。 煤炭,早在西汉时期就开始使用了,到了宋代,山西的煤炭产量和开采技术已经十分发达。 西山石为薪,黝『色』『射』惊目。方炽绝可迩,将尽还自续。飞飞涌无云,焰焰积红玉。稍疑雷出地,又似风薄木。说的就是山西的煤。 而到了元代,煤炭的产量和销量也是突飞猛进。 但是,和贩盐一样,这个煤炭也是要课税的,由宣课司提举司征收,而且,税率还很高。所以,从山西运来,再经过交税,到了这里,煤炭的价格已经比较高了,只有有钱的大户用得起。 最好是能自己找到个小煤窑,自己采煤,这样比较便宜,否则,自己贩盐赚来的银子,还没捂热口袋,就得拿去买煤了。 这个煤窑,可就是碰运气的,而且和买彩票中五百万的几率差不多。因为,据张阳所知,除了内蒙古有大范围的浅层煤之外,大部分的煤,都是深埋在地下的,谁没事去挖地道啊? ------------ 第六十五章 神箭手卞元亨 船的吃水很低,都可以看到船帮子离着水面只有一两尺,要是遇到个大风大浪,肯定是船毁人亡。不过这里都是内河,不是大海,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看来下次不能这么贪心了,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心魔,自己太贪心,容易被利益『迷』『惑』了头脑,要时刻保持清醒才行。 但是,每当张阳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的那一船的铁矿石,内心的激动就抑制不住,这一船铁矿石,能提炼出多少上好的精铁来啊,有了铁,才能有先进的武器。 船头劈开水面,两边的水花四溢,虽然风很大,船帆鼓鼓的,船速还是很慢,而且,转弯非常麻烦,得提前『操』舵转帆,船身才不情愿地慢慢转过一个小小的角度,船太沉了。 船舱里,坐着刚才搬运矿石的汉子们,他们都在小声议论着,不知自己即将到达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的,自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吗? 卞元亨望着躺在旁边的士信,看着他身边的连击弩,非常感兴趣,这个连击弩,比自己用的猎弓小,但是精巧了很多,而且,可以连续发『射』,减少中间停顿的时间,他的内心,对这种东西非常喜欢。 “我可以看看吗?”卞元亨和士信说道。 “看也可以,二十文钱,只能看,不能『摸』。”士信淡淡地说道。 “哼!财『迷』!”旁边别的男子说道。 “这可是大哥发明的秘密武器,没经过允许,是不能『乱』动的。”士信随口安排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士信,这把连击弩让元亨用吧,你要教会他怎么用。”张阳突然走进来,说道。 “哥!…”士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把连击弩,跟了自己很长时间,自己已经用顺手了,连扳机都被自己的手指磨得光滑了,让给元亨?没门! 元亨听到张阳要把连击弩送给自己使用,也是一惊,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感激。 “不仅这把连击弩,而且我让你做的大型连击弩,做好了也交给元亨使用,这件事你完成得好的话,等我的新式火铳出来了,优先给你使用。”张阳一边命令,一边给点好处。 果然,士信眼前一亮:新式火铳?那岂不是比突火枪还厉害? “好的,没问题。”士信马上投入了工作:“这连击弩的发『射』过程是这样的,拨动拉杆,上弦,三点一线瞄准…” 张阳看着士信聚精会神地给元亨讲解,这才满意地出了船舱。 一个小小的手段,一次小小的恩惠,就让卞元亨对自己死心塌地。而且,自己身边需要人才,为了培养人才,他愿意给这些人创造机会。 船离开了弯弯曲曲的河道,进入了得胜湖。 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有走大的河道,以免碰到别的船只,恐怕被人认出来是被劫的粮船,那官府和芙蓉寨知道自己进行了一次没有任何意义的火拼,估计会扒了自己的皮。 进了得胜湖,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这里的各个芦苇丛,已经变得那么熟悉。 离开了李伯升的领路,张阳仅凭着印象,甚至不用看水路图,就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 来到基地的时候,天『色』已经近黄昏,天边那火红的晚霞,燃烧了半个天际。 汤和将岛的防卫工作已经做得比较到位,虽然他手下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人,但是防卫仍是井井有条,船快靠近基地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显然没有士义那么鲁莽,他们发现了站在船头的正是自己的大哥张士诚,岛上立刻欢呼起来。 “大哥回来了!” “快,我们出去迎接!” 汤和带着几个人,大踏步地走向东边的码头。 码头边还停着另外一艘船,那是士义和李伯升带着人已经提前上了岸。 不知他们安顿得怎么样了?张阳心想。 两艘船挨着停稳,张阳下了船,就被迎面而来的汤和大臂抱住。 “大哥,想死你了!” “别,你离我远点,你身上怎么这么难闻?多少天没洗澡了?” “有吗?我记得去年洗过一次…” “离我远点!” 李伯升,士信也跟着下了船。 汤和一见船上又下来这么多壮年男子,乐得大口张开,『露』出牙缝里昨天吃剩的菜叶。 “大哥,你上次答应我,说是再来人,给我分几个…” 张阳没搭理他,冲着下来的人群喊道:“元亨,过来!” “是,大哥!”元亨卸挎着猎弓,背着箭壶,手中拿着刚刚得到的连击弩,快步跑了过来。 汤和目不转睛地盯着卞元亨,凭他经验,眼前的这人目光锐利,步伐沉稳,呼吸平顺,一定是个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大哥,你叫我?” “是的,这是汤和,他负责我们岛上的防御,你以后就跟着他吧。”张阳开始分配任务了。 “是的,大哥。”汤和转过头来,望着高过自己一头的汤和,说道:“汤大哥。” 汤和并没有看他,高傲地抬着头,丝毫寻找着什么。 卞元亨感到一阵郁闷,你装什么酷啊?要不是老大吩咐我跟着你,我才不搭理你呢! 突然,汤和左手一抬:“给我把那只野鸭『射』下来。” 随着汤和手指的方向,一只野鸭,鸣叫着从天空飞过。仿佛炫耀似的,它飞得很低,也很快。好像凭它的经验,以这种速度飞行,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原来是在考验自己?卞元亨来不及拿出自己斜挎的猎弓,举起手中的连击弩,飞快地拉动拉杆,瞄准,箭头飞速而出! “嘎,嘎嘎。”野鸭发现了来袭的箭头,拼命挥动翅膀,向上飞去。 箭头擦着它的下身,飞了过去。 它低头看了一眼,仿佛在嘲笑下面的人似的。 突然,它的瞳孔放大,不知什么时候,又飞来一支箭矢,而且,比刚才靠得还近。 “噗!”这支利箭准确地『插』入了它的胸膛,它无力地挥动了两下翅膀,掉了下来。 “好!”张阳拍了拍卞元亨的肩膀,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刚才那野鸭飞得那样快,在场的所有人,都跟不上它的飞行,而卞元亨却眼疾手快,一箭不中,第二箭立刻又跟着飞出,这份眼力,这份反应速度,的确是狙击手的天赋! “都是这个连击弩好用,要是用我的猎弓,恐怕没这么快的速度补第二箭。”卞元亨说道。这个连击弩,还真是个好东西,自己有了这个武器,如虎添翼。就是有点不够力,第一箭本来预计能飞得再高点,结果刚挨到边,就失去了力道。他内心中,对那个大型连击弩,已经开始憧憬起来。 “又有野鸭吃了!”汤和天真地像个孩子,跑了过去。 张阳望着汤和远去的背影,也有点尴尬,这个汤和,哪里有个大将的风度?以后还得好好调教才行。 ------------ 第六十六章 视察基地 上次走的时候,仓库还是满满的,这次,已经有一个仓库的三十几担盐被搬空了,看来用了流水线生产,这效率还是蛮高的。 张阳挨着仓库巡视了一番,尤其是看到成品仓库里,那些粗盐已经变成了粉末状的精盐,心中更是欣喜万分,看着白花花的粉末从手中溜走,就仿佛是白花花的银子。贩私盐,赚大钱,造武器,打江山! 上次空着的几个仓库,已经被堆满了士义运过来的几担盐,还有硫磺和硝石。既然仓库没有地方,那就『露』天放铁矿石吧,反正这些石头,也不怕日晒雨淋的。 士信和李伯升,指挥着众人,开始搬运船上的铁矿石。 “鼎臣,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看着汤和提着鸭子回来了,张阳脸『色』铁青地教训道。 “大哥,在这岛上,天天吃那点东西,嘴里已经淡出鸟来了,俺汤和刀**使起来顺手,这连击弩却总是击不中目标,这野鸭子太精了,而且最近不怎么来岛上附近…”汤和低着头,像是个挨训的小学生。 “什么叫淡出个鸟来?你别找借口,不好好看着岛上的东西,光想着吃鸭子,拿来!”张阳伸出了手。 汤和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双手将鸭子依依不舍地递了上来:“大哥,本来也是孝敬您的,您烤鸭的手艺,那可是一绝…” “少废话,一会儿鸭子烤好了,给你鸭屁股吃。”张阳说道。 不会这么惨吧?我做错什么了?汤和一脸无辜的表情。 张阳看了看手中的鸭子,还算肥大,一会儿烤得外焦里嫩,肯定香味遍野。 “元亨,这只鸭子是你打下来的,算你一半,你拿到岛上西边去,找口大锅褪了『毛』,一会儿看我的手艺。”张阳和卞元亨很随和地说道。 “是,大哥。”元亨痛快地接下了野鸭,拿起向西面走去。 卞元亨!你敢抢我的鸭子,你在我手下干活,我以后天天让你在瞭望哨上守夜!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当然是他有意“撮合”的了,他俩以后将会是岛上安全护卫的主力,俩人有点小矛盾,那么其中一个万一有什么异动的话,另外一个肯定会反对的,这样,两人都会乖乖干自己该干的事。 “鼎臣,”张阳喊道:“走,随我到处转转。” “是,大哥。”汤和有气无力地答道。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伯升,你也来!”张阳冲着指挥搬矿石的李伯升喊道。 两人一左一右,陪在张阳两边,从南面向西走去。 首先来到的,就是粗盐提纯流水线了,这里正在紧张地工作着。 士德和刘同雨两人,在旁边紧张忙碌地指挥着。 柴火在大锅下面欢快地燃烧着,锅里面的水汩汩地冒着泡泡,随着水分蒸发,里面的结晶越来越多,最终,白『色』的粉末就出来了。 “大哥!”士德猛然抬起头,才发现是张阳来了,赶忙打了声招呼。 “嗯,进度怎么样?”张阳问道。 “进度?”士德满头疑『惑』,“啥叫进度?” “就是说,这样干活,一天大概能提纯多少担海盐啊?”张阳问道。 “我们从早上就开始做,除了中午休息一会儿之外,整天都在干活,这样下来,一天大概能提纯十五担左右。” “嗯,不错,再有两天,这些库存差不多都能提纯完成吧?”张阳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差不多。”士德说道。 刘同雨老伯也是老当益壮,四处转悠,看那样子,简直年轻了二十岁。 “刘老伯!”看着刘老伯一直在低头忙碌,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张阳喊了一声。 刘同雨这才发现张阳来了,走了过来。 “老伯,这几天你辛苦了!”张阳说道。 “辛苦啥啊,自从来了这里,天天都能吃饱饭,我这把老骨头,趁着还能发挥余热,就多干会儿呗。”刘同雨乐呵着说道。 “大家来了这里还习惯吧?”张阳问道。 “嗯,比外面好多了,大家都说感谢你呢,每天有饭吃,有活儿干,月底了还能拿工钱,这么好的生活,上哪里找去啊?”刘同雨说着,看了流水线一眼:“喂,柴火不多了,再去搬点过来,别断了火。”说着又过去忙了起来。 “刘老伯就这样,简直就像个小伙子。”士德说道。 “士德,”张阳想起了主要目的:“这些盐全部提纯了之后,你和伯升,刘老伯,再带着两个可靠的人,把这批盐运到杀人港去。” “不是你来这里用官盐换精盐吗?”士德问道。 “这个何照依,看着啥都不懂,其实精得很,她非得让我带她亲自看着将粗盐换成了精盐,想找我们的这个基地,这里可是我们的命根子,我当然不能让她得逞了,所以就想到在杀人港那里交接。等到时候交接盐的时候,你和伯升别在现场,免得被她看穿,让刘老伯和我们交接,这样就做得天衣无缝了,等我们走后,你们再将官盐运回来,接着提纯。” “明白了,大哥。”士德很快明白了大哥的意思,“等这批盐全部转化成精盐了,我立刻装船运到杀人港,在那里等着大哥。” “嗯,这次我会留一条船在这里,供你们使用。” 李伯升跟在张阳身后,也听懂了意思:“大哥,那我就暂时留在这里,不和你回去了?” “嗯,伯升,你留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张阳郑重地说道。 “什么事?大哥尽管吩咐。” “来,跟我过来。” 张阳带着李伯升和汤和,踏步来到了瞭望哨上。 一个精神饱满的男子,正端着一把连击弩,在上面聚精会神地巡视着四周的情况。 看到张阳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连击弩:“大哥!” “嗯,接着放哨,注意观察!”张阳说道。 “是!” 每一次站在这里,张阳都会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踩着坚实的岩石,望着脚下的一切,想到这里会成为自己事业的开端,就无比激动。 ------------ 第六十七章 基地的支柱产业 “伯升,南面作为我们的粗盐提纯场所,已经开始运转了。”张阳和李伯升说道:“但是,北面,还是空『荡』『荡』的,除了运盐外出之外,剩下的时间,你就带着刚上来的这些人,把我们北面的武器基地建立起来。” “是的,大哥。”李伯升两眼放光,自己能够得到大哥的如此信任,一定要干出成绩来。 “我们这次能够采得硝石和硫磺,你的功劳很大,这些东西怎么处理,你已经知道了吧?”张阳问道。 “大哥是说**?”李伯升问道。 “是啊,不做火『药』,我搞这些东西干什么?”张阳反问道。 “上次和大哥一起做过,需要把这些东西碾成粉末,然后再加入木炭粉,按着比例,混合而成。”李伯升说道。 “嗯,知道就好,你先把这次的这些硝石和硫磺,做成火『药』,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火『药』做好之后,专门找一间库房存放,派专人看管。防止受『潮』,更要防火。”张阳郑重地说道。 做好了火『药』,没使用呢,自己就坐了土飞机,那就太不划算了,后世的小作坊做烟花爆竹,结果导致爆炸,尸骨无存,这样的报道不少见。之所以选择北面的这面做武器基地,也是有这样的考虑的,不怕在做火『药』的时候由于太阳暴晒而爆炸。 看大哥这么郑重其事,李伯升赶紧答应了:“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做完了火『药』之后,你带着他们,盖一座高炉。” “啥?高炉?” “对,所谓高炉,就是炼铁用的炉子。”张阳解释道。 李伯升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懂。” 就知道你不懂,不过,张阳的解释也太简单了,这样说,估计谁也听不懂。他从胸前拿出一张草纸:“这是设计图,你自己先看一下。” 要想将铁矿石炼成铁,那就需要高炉,这已经是耳熟能详的事情了,北京的首钢,里面就有许多这样的高炉,因为污染严重,早就被搬走了,不过,那高大的炼钢炉,在张阳的脑海中早就印象深刻了。 李伯升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还是不懂!” 张阳贴近一看:“拿倒了!”唉,没文化真可怕。不过,也怪自己,这里连个钢笔,圆珠笔,碳素笔什么的都没有,那个『毛』笔弯弯曲曲的不好画,一笔粗,一笔细,自己画了半天才画好的。 张阳拿过草纸,给李伯升仔细地解释起来:“这个炉子,需要建三丈高左右,分为进料口,炉喉,炉胸,炉腹,风口,出渣口,出铁水口,在上面倒入按比例混合好的铁矿石,石灰石和焦炭,让其在内部燃烧,温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铁矿石就被炼成了生铁,从出铁口流出来。按着我这个设计图案,你给我垒起来。” 李伯升又研究了半天,才算明白过来,“大哥,你说的这个高炉,能炼出铁来?” “怎么,怀疑我说的话?” “不是,不是,”李伯升发现自己太不会说话了,怎么可能怀疑大哥呢,大哥可是个神人啊,火『药』,突火**,连击弩,哪个不是取得成功?只是这个高炉也太厉害了吧?就这样一个炉子,能把那堆铁矿石变成铁?简直比自己炼丹的炼丹炉神奇多了。 “对了,还需要一个鼓风箱,你给我做一个大型的鼓风箱。”张阳说道。 “需要多大?” “大概像你这么高的鼓风箱就行吧,需要几个人合力拉动。”张阳说道。 ?这么大?看来这个任务有点艰巨。 “先做火『药』,火『药』做好了,再做这个高炉,如果到时候我运盐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建这个高炉。”张阳最后吩咐道。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李伯升赶紧说道,这事要是得让大哥给自己帮忙,不就显得自己太没能力了吗?这可不行。 粗盐提纯,造火『药』,炼铁,以后再加上制造火铳,这个基地,就算是完善了。 张阳看了看旁边的汤和,这家伙,彻底楞住了。 “鼎臣,你发什么呆呢?”张阳问道。 “大哥,我太佩服你了,没想到,你还懂得炼铁之术。”汤和满眼冒火花,自己跟的这个大哥,真是个牛人,怎么什么都懂呢?粗盐像变戏法一样变成了精盐,还会把这些石头变成铁? “我懂得的比这些东西多着呢,上网你懂不懂?打游戏你懂不懂?突击步**,马克沁重机**你听说过吗?” “不懂,不懂,没听说过。”汤和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要是给我一把马克沁重机**,我一个人就横扫了这些蒙古人。张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黑火『药』自己还能搞出来,但是烟太大,固体残留物太多,重机**需要的是发『射』后没有烟尘的无烟火『药』,不过,无烟火『药』?还是算了吧,他在脑中不知想了多少种无烟**,这可是他这个专业必须掌握的知识,但是,每种无烟火『药』,都是许多种化学成分合成的,在这个朝代里,那是不可能找齐这些原材料的。 张阳望了望南面正在干活的人们,他们正在为自己创造着财富。 粗盐提纯,炼铁,造火『药』,造武器,一个也不能少。这些将是基地的支柱产业,也是自己生存和发展的资本。 “走吧,下去吧!”张阳说道。 带着李伯升和汤和下来,张阳信步走向西面。 西面,是生活区。 上次士义来,带来了部分芙蓉村里幸存下来的人,不知这些人的安置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大哥…“汤和见张阳向西面走去,表情有点僵硬。 “怎么了?”张阳心里有点纳闷。 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西面的生活区里面,多了一些帐篷。 “大哥,这次来的人比较多,我们上次虽然多建了一些房子,但是不够用,而且,所有的劳力都在加紧生产精盐。所以,有一部分刚来的人住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面。”汤和一边说,一边看张阳的脸『色』,生怕他责怪。 张阳听到一半就明白了,不过这样不能怪汤和,这次来了这么多人,是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能把他们全部安置起来,没有『露』宿外面,就已经很不错了,看来还得多建点房屋才行,毕竟随着基地规模的扩大,还会有人源源不断地来的,什么事,也得未雨绸缪。 “鼎臣,这不怪你,你能把他们安置成这样,我已经满意了。”张阳说道。“你不是还给我建了一座大宅子吗?先让他们住吧,等过几天,这批精盐运出去,到下批粗盐运来,还有一段时间,刚好这段时间,让他们多盖房屋。” 汤和一听,才放下心来,自己的这个大哥,还真好相处,又很大度;比起小心眼的郭子兴来说,简直就是个大好人了。他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那只烤鸭…” “除了肛门,别的门都没有!”张阳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么一说,张阳才想起来,还有只鸭子在等着自己烤呢。不知那何家大小姐,喜欢吃扬州的那些名吃呢?还是自己亲手烤的鸭子?这两天在若寒家,粗茶淡饭,也不知她这个大小姐,能不能适应? 忙完这边的事,得赶紧回去了。 ------------ 第六十八章 寒姐姐和依妹妹 “寒姐姐,你看我头戴这片小花,漂亮吗?”何照依用手采了路边的一朵野花,戴在头上。 “漂亮,当然漂亮了,依妹妹长得这么标致,简直就是一个美人儿,戴什么都漂亮。”刘若寒说道。 “那你说我要是这个样子见你的士诚哥哥,他会不会大吃一惊啊?”何照依接着说道。 “依妹妹,你就别张口闭口我的士诚哥哥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叫他士诚哥哥吧!” “不好,不好,看到他那张脸就讨厌,我才不会叫他什么士诚哥哥呢,要叫也是叫他张九四!”何照依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吧!” “不嘛,我还想再玩会儿呢,没想到,这乡下也这么好玩,我在家里啊,从来都是让我呆在家里,读书写字,『吟』诗做画,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倒是觉得,在这里呆着,比在家里好多了。”何照依深有感触地说道。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刘若寒暗想,自己要不是有士诚哥哥帮忙,杀掉丘义,这时恐怕早就被丘义掳做侍妾了,玩腻了就扔掉,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些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会体会到穷人的心酸呢?自己多希望能读书写字,『吟』诗作画,弹琴抚筝啊! 这几天以来,何照依和刘若寒天天呆在一起,刘若寒按着张阳的吩咐,每天都带着何照依到处游玩,每次何照依提起要去找张阳,刘若寒就及时地岔开,何照依也仿佛心有灵犀,最近已经很少提及张阳了,估计她也知道,张阳是去联系精盐的事情了吧? 何照依去过几次盐场,每次都说还没有备齐一百担盐,何照依也不怎么着急,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了。 暮『色』渐渐暗淡下来,何照依也玩累了,这才跟着刘若寒向家里走去。 “寒姐姐,今天我来做饭吧,这几天你教我做得菜粥,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等着看我给你做。”何照依说道。 “好吧,那我就等着了。”刘若寒心中暗暗叹气,这个千金大小姐,在家里山珍海味吃惯了,来到这里,自己也没什么好招待的,采点野菜蘑菇,和大米熬在一起做成菜粥,这个何照依居然每次都吃得很香,两大碗,连碗底都是干干净净,看她那吃相,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离家越来越近了。 忽然,一股扑鼻的香味飘来。 “好香!”何照依闻了闻香气,“是烤鸭,比大都的烤鸭还要香呢!”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居然有这么正宗的烤鸭!她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向香味的发源处跑去。 等会儿见了,大不了花一两银子买他一只!何照依暗想。 “依妹妹!”刘若寒只好跟着跑了过去。 怎么路这么熟悉?何照依跑了一段,终于确认,香气的来源,正是这几天自己一直借宿的刘若寒家。 这下省了,不用敲门,何照依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中间,摆了一堆柴火,火正在旺旺地燃烧着,一只金黄『色』的鸭子,此刻静静地架在火堆上,外皮已经焦脆,不断散发着香味。 一个男子,正在不断地翻动着烤鸭,不时用竹棍捅捅,看是否已经烤好。 他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转头看去,不禁眼前一亮。 纯白『色』的棉布长裙,隐约透『露』出里面的藕『色』绿『色』蝶肚兜,没有了男子服饰的宽松,胸前那突起的两个小丘虽然不硕大但是却异常坚挺『迷』人。开叉的前胸上,那一抹深深的白嫩『乳』沟尤其勾魂摄魄。两只白生生的小脚丫不再穿着长靴,而是趿拉着一双木屐,『露』出葱白如雪的脚趾,拇指上还涂成了红『色』的指甲。 没想到,穿成女装的何照依竟然有股说不出的女人味,柔情妩媚。 “士诚哥哥!”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刘若寒也跟着跑了进来,看到张阳那副表情,不禁有些吃醋。 男人都是这副臭德『性』! 张阳干咳了两声,“何小姐,若寒妹妹,你们回来了!” 何照依看到张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副装扮,已经震撼了张阳,哼,本小姐可是倾国倾城,绝世容颜的,不信还征服不了你这乡下的土包子。 “士诚哥哥,事情办完了?”当着何照依的面,刘若寒也不敢多问。 “嗯,我已经去问过盐场了,今天再煮出最后几担盐,明天上午,就可以开船了。”张阳说道。 “喂,鸭子烤糊了!”何照依一声惊呼。 张阳赶忙将鸭子翻了过来。 从基地回来时,他让神箭手卞元亨又打下两只鸭子来,给家里老母留了一只,这只送给若寒和何照依吃,这几天,若寒为自己出力不少,来到若寒家的时候,没人在,他就自己动手先烤了起来。 没想到,等到两人回来,才发现这个何照依居然换上了女装,而且,还这么俏丽。 “若寒,鸭子我烤好了,你们俩吃吧,我先回去了。”一边说着,一边和刘若寒使了个眼『色』。 “士诚哥哥…”刘若寒的眼光中,无限留恋,自己的男人,总是这么来去匆匆。自己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眼前的男人倾诉。 但是,何照依就在跟前,刘若寒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先进去换衣服了。”何照依说着向屋里走去,看了看正在滋兹冒油的烤鸭,先咽了口吐沫。 这几天下来,何照依和刘若寒已经情同姐妹,她知道刘若寒对张阳的感情,因此,给他们倆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自己就不妨碍他们了,只是,在走的时候,她的心里,居然也闪过一丝醋意。 “士诚哥哥…”刘若寒看着已经进屋的何照依,说道。 “嘘!”张阳小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张阳眉『毛』一挑,刘若寒就知道是指何照依,她虽然进了屋,肯定还在窗户缝里面偷窥呢。 “我长话短说,这次运盐,大概需要十几天的时间,在这中间,刘老伯会来家接你,你跟着他一起去我们的基地吧!” 刘若寒两颊闪过一丝红晕,“好的,我会和大伯一起去的。” “你到了基地之后,先熟悉熟悉,等我回基地之后,再给你具体分配任务。”张阳说道。 “好,我在那里等你。”张阳无论说什么,她都满口答应。 屋内的一个人,已经焦急得不行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见啊?声音那么小,和蚊子哼哼似的,怎么也没点动作啊?用你那坚实的臂膀,抱紧她啊…真是白痴! (自从上周日在分类上强推之后,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让俺非常感动,俺也加紧更新,废寝忘食地码字,力争让大家看得过瘾,本书的成绩也越来越好,呆在了首页新书榜上,与大家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这是俺的第一本历史的书,里面可能会有各种考虑不周的地方,也欢迎大家提出自己的意见,俺一定洗耳恭听。最后,再加上几个字,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 ------------ 第六十九章 朱元璋自立门户 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大地,河面在不停地起伏着,如镜子般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满载着海盐的盐船,沐浴着朝阳,启航了。 何照依立在船头,望着四周的景『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爹爹和哥哥不让自己『插』手贩盐的买卖,自己这不是也做成了吗?而且,这次回去,一定会大赚一笔,她已经在想象着,把自己赚回的银子,堆在会客厅里,让他们看看,谁说女儿不如男?我就比你们能赚钱! 她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心中的疑窦一直没有解开:这个男人,究竟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精盐?这粗盐换成了精盐,利润自然就翻了几翻。 张阳看着四周的景『色』,再想着这次回来,能带回许多银子,基地的劳工们的工资可以按时发放,煤也可以暂时购买,炼铁的事马上就可以开始了,心头也是一番喜悦。 望着瑰丽的太阳,张阳突然好奇地想到,在这同一个太阳下的其他『乱』世枭雄,此刻正在干什么呢? 比如,以后会创立大明朝的那个朱元璋,此刻在做什么?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在沐浴着朝阳,期待着明天会更好? 没人回答他,只有船头拨开的水花,四处飞溅。 ……………………………………… 濠州城的某一个地窖里。 一个男子孤独的背影映在朝阳透出的几丝光亮中,他转过脸来,脸面有皱纹,并且痘点斑斑,颚部突出,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已是暗淡无光。 此人正是朱重八。 此刻他的心,却被无比的寂寞缭绕。 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投奔了郭子兴的起义军。因为他在外出游历的三年中,深知民众的水深火热,也深知元朝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他满腔热血,希望能推到元朝鞑子的暴政,还我汉人河山。 每次战斗,都身先士卒,从来不说:“兄弟们,你们上!”之类的话。每次有了功劳,有了赏赐,都分给大家,慢慢地,自己在这个军队里,得到了郭子兴将军的赏识,升任了军队的总管,而且,当了郭子兴的女婿:他把义女马姑娘嫁给了自己。 父母双亡的朱重八,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家,自己战斗,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小家。 他把自己的名字改做朱元璋,元璋,是一种尖锐的玉器,希望自己像一把诛灭元朝的利器,将蒙古人赶出去。 可是,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没想到,岳父郭子兴并不是个能容人的人,随着自己在军队中的地位越来越高,郭子兴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他是不会容忍一个可能取代他地位的人在身边的,还有郭子兴的儿子郭天叙也害怕失去兵权,他们找了个机会,把自己关了起来。 朱元璋踱着步子,在地窖里反复思考着。 跟着这些人,是不会有前途的,无论郭子兴也好,孙德崖也好,都是目光短浅的无能之辈,仅占据了一个濠州,就开始不思进取了,自己想要成就大业,必须要离开他们,自立门户! “马姑娘!”外面传来看守士兵的声音。 他眼前一亮,自己的这个老婆,是自己最后的依靠了,她虽然是郭子兴的义女,却有着自私的郭子兴说没有的善良与宽广的胸怀。 “打开牢门,让我进去!”马姑娘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可是…郭将军说过,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看守的士兵有点犯难。 “哪个郭将军?我义父还是郭天叙?我看自己的丈夫也不可以吗?快开门!”马姑娘的语气很严厉。 “哗啦!”传来铁链子的声音。 “你们出去,我和我丈夫说几句话!”马姑娘说道。 “是!”看守的士兵出去了。 “娘子!”朱元璋说道。 马姑娘撩起上衣,从里面拿出一个大饼。 “我刚烙好的,快趁热吃了吧!”马姑娘说道。 几丝光亮中,朱元璋明显发现她胸前的皮肤已经被热饼烫得通红。朱元璋的眼角,也立刻湿润了。 落井下石的郭天叙,吩咐看守的士兵不给自己送饭吃,想把自己饿死在地窖里,可是马姑娘每次都将刚烙好的大饼藏好,给自己带来,每次都被烫伤,每次都坚持送。 这份情意,让朱元璋在孤独中,感到一丝暖意,这个世上,毕竟还有一个自己最亲密的人,在关心自己。 “我正在想办法说服义父,义父其实不想置你于死地的,你只要提出离开濠州,我觉得他会答应的。”马姑娘说道。 “多谢娘子!”朱元璋说道:“我愿意离开濠州,离开郭将军。” “嗯!”马姑娘点头。 果然,过了两天,终于重见天日。从那狭小的地窖里出来,朱元璋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前途所在。 再次见到郭子兴,他躺在一把太师椅上,手中搓着两颗铁球,那张脸还像往常一样,笑咪咪的:“元璋啊,这次你犯了错误,不得已,我关了你几天,希望你能思考自己的错误…” “岳父大人。”朱元璋说道:“都怪我不好,让岳父大人为难了,我这次过来,是想向你辞行的。” “嗯。”显然这些对话是早就准备好的,现在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郭子兴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挽留。“那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想回自己的老家,钟离。”朱元璋说道。 “那我不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了…”郭子兴淡淡地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部队现在都尊敬你朱公子,反而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为了我的军队,只好将你挤走了,你可别怪我。郭子兴看着朱元璋的背影,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些许的恨意。 朱元璋走出了大门,头也不回,他知道,自己一旦走出了濠州这个地方,就是海阔天空!迈出了这一步,就是孤军奋战,或者兵败身死,或者开创大业。 石人一只眼,挑动天下黄河反!这句红巾军的口号,早已响遍了整个华夏大地,回到家乡之后,打着红巾军的旗帜,招募军队,攻城略地! (根据历史,张士诚是在元顺帝至正十三年初起兵反抗元朝的,本文现在是元顺帝至正十二年夏,距离千军万马征战四方还有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正是张阳积蓄实力的时刻,四周虽然到处都已经是起义,可是张阳还在积攒力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敬请大家期待以后的金戈铁马,逐鹿中原!与各方势力合纵连横,与元朝死磕到底! 还有一章,正在码字之中,大概十一点左右送到,为了后面剧情需要,偶尔出现一下朱元璋。) ------------ 第七十章 朱元璋的队伍(一) 钟离律属安丰路,离濠州并不是特别远,这里是朱元璋的老家,他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给地主刘德家放牛,有了一群儿时的玩伴。 再次回到老家,朱元璋却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八年前的瘟疫和旱灾,已经夺去了家人的生命,除了出嫁的姐姐和倒『插』门的哥哥,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 家中的破茅草房早已倒塌,只剩下斑驳的墙壁,这个家,早就已经破落了。 不知别的人家怎么样? 整个钟离,都已经流离失所,饿死的,变成流民的,跑去参加红巾军的,人数都不少,不知还能不能剩下什么人来。 朱元璋正在自己的“家”前面徘徊,突然,一个人站在了朱元璋面前。 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正在上下打量着朱元璋。 “你是…朱重八?”此人问道。 朱元璋也仔细看着眼前的人,那道眉『毛』,如此熟悉,尤其是眉角还有一道小疤,“你是徐达?”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朱元璋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人,也是他今后队伍的一员大将:徐达。 “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听说你不是在濠州城里吗?听说还做了部队的大官?”徐达问道。 “是啊,我想回老家这里,拉起一支队伍。”朱元璋说道。“可是看咱这村子里,好像没什么人烟了。” “这几年,咱们村子里的人的确少了很多,前段时间又有流民来抢劫,所以,大家暂时都住在后面的山谷里。”徐达说着,指了指后面的山谷。 “咱们小时的玩伴,都还有谁在呢?”朱元璋问道。 “周德兴、郭英,都还在山谷里,至于别人,好多都饿死了,有几个和你一样,投去了红巾军,现在也不知生死。”徐达说道。 周德兴?郭英?朱元璋的脑海里,闪过小时的那些画面,骑在牛背上的小伙伴,如今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徐达,如今外面已经是兵火四起,到处都是反抗元朝暴政的起义军,你愿意跟着我,共创一番大事业吗?”朱元璋问道。 “大哥,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自从听说你从皇觉寺去投奔红巾军之后,我一直想着去追随你的。”徐达铿锵有力地说道:“反正这样下去,迟早也得饿死,我跟着你干!” “走,随我一起去周德兴,郭英这些人,我们拉起一支队伍来。”朱元璋说道,眼光中闪烁着光芒,自己这个光杆司令,立刻要拥有自己的一班手下了。 “嗯,我们也去劝说一下同村的小伙子们,他们也都说想加入红巾军,至少也能吃顿饱饭。”徐达说道。 两人兴致勃勃,向后面的山谷中走去。 一传十,十传百,附近村子里也受了感染,听说有一个红巾军的大官来招人马了,都跑来参加了红巾军。 朱元璋终于拉起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 但是,他很发愁,有了队伍,可是没武器,没粮草,用不了几天,这群队伍就得溃散掉。 出濠州城的时候,朱元璋已经把所有的资金都带来了,连马姑娘的首饰都被自己当掉了,才凑出点钱来,买了粮食,供这些来参加军队的人吃。 可是武器?这个还真不好整,打造兵器,得需要大量的铁,如今两眼一『摸』黑,去哪里找铁来打造兵器啊? “大哥,今天又有几十个小伙子加入我们,我们的队伍,更加壮大了。”徐达走进朱元璋的帐篷,说道。 又来人了?朱元璋眉头紧锁:“那就是又要多几张吃饭的嘴了?” “大哥,我们暂时缺粮食,但是只要我打一场仗下来,粮食不就有了吗?”徐达说道,以战养战,从敌人手里面夺啊! “你认为,我们这群没有训练,没有纪律,甚至连把武器都没有的队伍,能打得过人家吗?”朱元璋问道。 郭子兴那里倒是有粮有兵器,但是他那样的『性』格,虽然是自己的岳父,也不会把兵器送给自己的,没有兵器,赤手空拳,这仗怎么个打法? “大哥,听说定远附近有个驴牌寨,那里面粮食很多,有三千人的队伍,而且他们孤立无援,不如我们把他们收编了吧!” 驴牌寨?三千人的队伍?粮食很多?不错,是个好主意! “徐达,走,事不宜迟,陪我一起去驴牌寨!”朱元璋说道,再不去,过几天,就该断粮了。 “就我们两人去吗?”徐达担心地问道。 “当然就我们俩了,”朱元璋说道:“即使我们把这一千多人的队伍都拉上,能管什么作用呢?人家可是三千人,而且,我们连兵器都没有!” 不能用强,只能智取。 两人策马来到了驴牌寨。 驴牌寨在定远东面的一座山上,依山而建,但是山势平坦,算不得险要之地。 山寨四周,也只是草草地用树枝围起来,这样的山寨,要是自己率领人马进攻,一个冲锋,就被拿下来了,徐达仔细地看着,打算着假如不能拿下,那就得考虑如何进攻的问题了。 “站住!来者何人?”门口的小喽啰平端起了长矛。 徐达看了一眼:矛头都生锈了,这样的队伍,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麻烦通报一下寨主,就说红巾军来人了。”朱元璋说道,虽然已经脱离了郭子兴,但自己仍然属于红巾军序列,而且,有时候,挂着这个名号,还是很灵验的。 果然,一听说是红巾军,小喽啰马上收起了长矛。 “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去禀报吴寨主。”小喽啰吩咐身边的人道。 朱元璋和徐达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红巾军的名号还是很响的,对方的敌意立刻减少了。 “哈哈,红巾军来人了,欢迎欢迎,让我看看是谁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国字脸,小眼睛,颧骨很高,这不正是上次在濠州城郭子兴府上见到的那位客人吴得立吗? “吴寨主!”朱元璋拱拳道:“上次一别,以为很难见到吴寨主了,今日一见,吴寨主风采依旧啊!” “原来是朱公子!”吴寨主也认出朱元璋来,在濠州城里,大家都管朱元璋叫朱公子。 既然相识,那一切就好办了。 ------------ 第七十一章 朱元璋的队伍(二) 吴寨主将两人请进了山寨里的大厅。 “朱公子既然来到这里,那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哈哈。”吴寨主说道,“我们山寨里没什么好吃的,别客气,吃吧!” 看着眼前摆满的大盆肉块,徐达的眼睛都发亮了:在家里饭都吃不饱,这些天每天都为粮食发愁,这个驴牌寨果然很有钱,有粮。 “来,我先敬朱公子一杯。”吴寨主举起酒杯,向朱元璋说道。 “谢谢吴寨主!”朱元璋端起酒杯来,也是一饮而尽。 “这位是?”吴寨主问道。 “哦,这位是我的副将,叫徐达。”朱元璋介绍道。 “徐将军,敬你一杯!” 酒过三巡,朱元璋觉得差不多了,决定单刀直入:“吴寨主,关于山寨的前途,你可曾想过吗?” “愿听朱公子良言。” “贵山寨离定远如此之近,而最近,鞑子朝廷在定远驻扎了重兵,准备和红巾军安丰的红巾军一决雌雄。不管朝廷是否奈何得了红巾军,贵山寨的前途都不乐观啊!” “哦?此话怎讲?”吴寨主问道。 “定远的鞑子要是败了,为了掩饰失败,肯定会找出几百颗头颅凑数的,恕我直言,像贵山寨这样的防守,肯定不是鞑子兵的对手,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如果鞑子胜了,他们也绝不允许附近有一股不顺从他们的势力存在,所以,现在鞑子是腾不出手来,等他们腾出手来了,山寨肯定会面临一场劫难。” “是吗?那朱公子的意思?” “鞑子本是一个荒凉原野上的蛮夷之族,却凭着一股蛮劲,占据了我们汉人的大好河山,现在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不如寨主率领全寨人马,参加我们红巾军,一起将鞑子赶回草原去!”朱元璋将话全部说完,然后就看吴寨主的回答了。 “好说,好说,这个好说。”吴寨主居然一口答应下来。“来,我们接着喝酒。” 朱元璋大喜,将手中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收编了他们,自己手下就拥有四千多人马,足以攻城略地,刚才那番略微夸大的言辞,居然这么起作用。 “哈哈,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朱元璋不顾已经连续起了两个时辰的马,和徐达说道,“这次收编驴牌寨,你立了大功。” “都是大哥的功劳。”徐达赶忙说道。 “过两天,你再去趟驴牌寨,把他们的人马拉下来,有这两天的时间,他们也该准备好了吧?”朱元璋已经在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了。 收了这些人马,下一步,就是将横涧山的两万人马拿下来,这群人,跟着元军围攻濠州,自己还得提着刀上战场上杀敌,这支部队,一定要消灭掉。 眼看自己的队伍,在自己的精心组织下,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朱元璋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 “什么?你再说一遍?”朱元璋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眼前的心腹大将徐达。 徐达也是异常愤怒,“这个吴寨主,简直就是个无赖,上次明明说好下山投靠我们,今天我去了,他居然不认账了,说没这回事,还留我在那里吃饭,我哪里吃得下?我咽不下这口气!大哥,让我带人,把吴寨主给你抓回来,『乱』刀剁死!”徐达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朱元璋暗想。 “徐达,你再跑一趟驴牌寨,就说上次受了他热情款待,我非常感谢,这次咱们从濠州城里请来了两个大厨,做了一桌好菜,请他务必赏脸。”朱元璋说道。 “大哥,我们米都快吃光了,上哪里找大厨给他做菜去?”徐达不解。 “既然他答应咱们没有做到,咱们又何必真的请他吃饭?不管你说什么,只要把他诳来就行了。”朱元璋说道。 “知道了,大哥!”徐达这才反应过来。 徐达策马,又回了驴牌寨。 “我们寨主说了,还要考虑考虑,你请回吧!”门口的小喽啰换了一副嘴脸,趾高气昂地说道。 “这位小哥,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朱公子请吴寨主到我们那里吃顿便饭,以答谢上次的盛情款待。”徐达说着,将二两碎银子悄悄塞给小喽啰。 “好,那我就给你通报一下。”小喽啰得了银两,脸『色』缓和下来。 一听说有饭局,吴寨主倒是一脸兴奋,啥都不说,牵了匹马,跟着徐达出了山寨。 “大哥,您是不是带几个弟兄一起去?” “不用了,朱公子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全濠州城都知道朱公子最重义气了。” 重义气,那也得看对谁,对于你这种不讲义气,出尔反尔的人来说,和你讲什么义气?徐达跟在后面,不禁想到。 …………… “朱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果然,一进军营,吴寨主就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士兵,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你既然答应我归顺于我,为何不讲信用?”朱元璋说道:“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交出山寨令牌,以你的名义命令山寨的人全部归顺于我,饶你『性』命;第二,我立刻将你推出斩首,然后包围山寨,敢于反抗的,格杀勿论。” 吴寨主也是个吃软怕硬的主,一看现在这情况,自己哪里还有的选择,只怪自己太大意,这顿饭的代价也太大了,丢掉了三千人的队伍。 “我们山寨愿意归顺,希望朱公子要信守诺言。”吴寨主答应了。 “徐达,带着五百人,前去接收他们营寨,多准备大车,将他们的粮食和武器全拉回来。”朱元璋吩咐道。 “是。”徐达也很兴奋,困扰着部队发展的两大难题:粮草和兵器都解决了,这下就能训练精兵,征战四方。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 有山寨的令牌和吴寨主那歪歪扭扭的笔迹做凭证,徐达很快控制了山寨,将山寨的整个队伍全部转移下来。 打开山寨的仓库,里面的堆积如山的粮食,让徐达两眼放光,有了这些粮食,今后半年内都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但是,当他打开兵器仓库的时候,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个三千人的驴牌寨,也缺少兵器,难怪守卫的小喽啰用的长矛都是生锈的。 兵器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 第七十二章 基地热火朝天 “快点,大家都起来了,天都亮了。”一个声音喊道。 “再睡会儿吧,这两天一直在干活,都要累死了。”一个声音『迷』『迷』糊糊地说道。 “就是,不搭理他,咱睡咱们的。” “今天早晨做的饭不多,谁起来得晚了,没有饭吃了!”李伯升看着躺着不起来的人们,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什么?晚了没有饭吃?众人心中一惊,刚刚过了两天顿顿都可以吃饱饭的日子,再也不想感受挨饿的滋味了。 刚才的睡意全无,众人一骨碌起来。 “那是我的裤子,别穿我的。” “喂,你干吗穿我的鞋!” “别和我抢道,我要跑着去领饭!” 一眨眼工夫,整个房子里的人都一哄而散。 李扒皮,居然敢诳我们,这么一大锅饭,足够我们每人三大碗的了!来到外面的大锅面前,人人大呼上当。 但是闻到香味,刚才的睡意已经没有了,先吃饭吧! 吃饱饭,肯定又得干活了。 李伯升看着面前的人群,沾沾自喜。 这两天干得是纯体力活,他指挥着芙蓉村的这些壮劳力,垒起了一个土窑,用来烧制木炭,还有建高炉用的砖。 大哥留给自己的任务是至少要把硝石和硫磺粉碎,但是他觉得一定要干出点成绩来让大哥看看,不能被士德他们比下去了,精盐提纯流水线的生产非常快,自己也绝对不能落后了。 **是硝,硫和木炭。硝石和硫磺只需要将他们全部粉碎成粉末状就可以了,而木炭却需要现制。 怎么制作木炭,自然难不倒他这个术士。专门建造一个土窑,将木头放在里面燃烧,烧至一半的时候,将土窑封起来,里面的木头就会熄灭,最终转化为木炭。 这两天,他做的主要就是烧木炭,砍木头,建窑,烧火,封闭窑,每天从早忙到晚,已经让这些汉子们累得躺下就能睡着。 而今天,终于到了开窑的时刻。 “李大哥,我们这活儿干得差不多了吧?”一个小个子问道,一双渴望的眼睛望着李伯升。 李伯升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加把劲,这才刚刚开始。” “老大,让我们休息半天吧!”又一个声音说道。 李伯升眉头紧皱,看来这两天把他们压榨得有点狠了,应该刺激刺激他们了。 “兄弟们,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被你使唤着干活呗,谁知道,来了这里,变成长工了。” “错,不是被我使唤着,你们是在为你们自己干活!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烧木炭呗。” “我们烧木炭做什么?” “过冬吧!” “冬你个头,离冬天还有半年呢!” 李伯升看着大家都被自己的话语吸引了,接着说道:“大家想想,你们本来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得好好的,是谁把你们污蔑为杆子,是谁把你们害得家破人亡?” “是李正这个王八蛋!我们要报仇!” “对,我们现在在干的,就是为了报仇,大家现在做的,是木炭,等我们把硝石和硫磺碾成碎末,混合在一起,就能做出威力巨大的炮仗来,把李正炸飞了!” “什么?原来这些就是造炮仗的原料啊?”众人议论纷纷。 火『药』在隋唐时期就开始出现了,到了宋代,已经被用来制作烟花,但是这只是掌握在少数工匠手中,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使过年时看过大城市里面夜空中漂亮的烟花,也不知是怎么做成的。 一听说这些是报仇用的武器,众人一下激愤起来。 “对,炸死李正这斯,为我娘亲报仇!” “为我一家五口报仇!” 李伯升满意地看着大家:“那就干活吧!” 这下众人不再有怨言,吃完饭,开始忙碌了起来。 嗯,这效果还不错,不过,今天要干的活儿更累,因为,需要把硝石和硫磺捣碎,变成粉末状,这可是个体力活。 李伯升来回巡视着,指导着大家干活。 忽然,他感觉众人有点异常的反应,怎么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目光呆滞,望着前方? 他向众人的目光凝视的地方看去,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 身材苗条,举步轻盈,仿佛一阵风,从远处缓缓吹来。 “若寒姑娘,你来了!”李伯升恭敬地喊道。 前几天去送精盐换粗盐,顺便将刘若寒接到岛上来,李伯升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大哥提前在这里下的一步棋,自己得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被刘若寒看到,告诉了大哥,自己就有好果子吃了。 “看什么看,这是咱们未来的嫂子,快干活!”李伯升呵斥众人道。 听到“未来的嫂子”几个字,刘若寒两脸微红,“伯升哥,连你也来取笑我了!” “哪里啊,若寒姑娘,请问有什么指示啊?”李伯升问道。 “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我来这里之后,也没什么事干,就四处转转,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没有。” 你别来这里,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有你在,我干什么都不自在,李伯升暗想,嘴里却说:“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干的活,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去看看士德他们吧!” 皮球踢给士德,反正他们以后也是一家子人。 刘若寒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刚从他们那里过来,伯升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她好奇地问道。 眼前的人们,有的在窑洞那里向外抬黑『色』的东西,有的在前面的空地上用石砵石锤捣东西,捣的东西里面,有黄『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看起来非常好看。 “按照大哥的吩咐,我们在制作黑火『药』,准备以后装备威力更大的火铳。”李伯升说道。 “吆,嫂子也在这里啊!”耳边又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抬头望去,原来是汤和到了。 “怎么连你也笑话我!”刘若寒佯装发怒,心里却美得像吃了蜜一样。 这些天里,最轻松的反而要数汤和了,在众人忙来忙去的时候,他只需要拿着连击弩,领着几个“游手好闲”的壮年小伙子,在岛上四处转悠,偶尔还能吃上吃烤鸭,过得有滋有味。 “我来看看,你这边要是人手多的话,还得再盖几间房子,咱们基地以后还要扩大规模,招收更多的人手,这可是大哥吩咐下来的事。”汤和说道。 “不行,我这里人手不足,还想让你给我抽俩人呢。”李伯升硬邦邦地顶回了他。 “那我找士德去,他们这批盐,好像又快提纯完了。” 他们忙完了?不对,那也应该给我帮忙才对,我还得建座高炉等着炼铁呢!李伯升看着汤和远去的背影,也没来得及再说话。 ------------ 第七十三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等到张阳带着其余兄弟,运盐返回基地,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了。 这次运盐,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直至和州,一路可谓见识多多,风险多多。 按照常规,较远的地方,盐场只管运输到扬州,在东关交接,比如上次,直接运动东关码头,送到盐商的仓库,交接了盐引,这趟运输任务就算是结束了。 顺着上次的水路,装满了货的船,在水上慢慢悠悠行驶着。 张阳和何照依两人立在船头,观赏着两岸的景『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已经成了两人的一种习惯。 反正盐船有这么多兄弟『操』控,张阳这个做大哥的,不到万不得已,是只需要下命令就可以的,自己是个领导,那自然要做领导该做的事情了。 微风吹来,身边的何照依虽然女扮男装,仍然掩饰不住那女人的一丝韵味。 不过,虽说闻到了一股天然的体香,张阳也没有心猿意马,现在的何照依,只是自己生意上的伙伴,生意就是生意,感情就是感情,这两个要是弄混了,结局很悲惨,那些大款们,有多少是被生意对头用女人给搞得家道中落。 “何公子,我们马上就要到扬州了。”张阳看着两岸葱绿的树木,再看看远方已经越来越多的船只,就知道快要到目的地了。 “嗯,过了扬州,接着向西。”何照依嘴唇微动,清晰的话语传来,字字珠玑。 “接着向西?我们不是卸到你们何家仓库就可以了吗?”张阳问道。自己这糊涂得怎么没把这个和她明确了啊? “当然不是了,卸到仓库里,那管理仓库的掌柜肯定会告诉我家人的,生意就会被我那几个哥哥接手,我还怎么赚钱?别忘了,我还没给你钱呢,我赚不到钱,可没银子给你。”何照依说话就是这么直接,从不拐弯抹角。 张阳心中一沉:不愧是盐商世家出来的,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这一个从来没做过生意的大小姐,都这么会耍手段,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她给玩弄了,以后一定要小心。 “那按盐场规矩,我们只负责运到扬州,这一趟出来的时间长了,回去会被盐场司令责怪的。”张阳开始找借口了。 “你要去的话,多给你这班兄弟五十两银子,如果不去,那这些精盐的钱,就以后再给你了。” “这不是区区五十两银子的问题。”张阳说道。上次搭我的船回去,还给了我五十两呢,这次给你运这么远,还只给五十两,你咋变抠门了? “那就八十两,不干拉倒!”何照依说道。 “好,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了。”张阳答应了下来,现在自己急需用钱,这要是不给送到了,单是那些粗盐变成精盐的每担十两银子,这一百担就是一千两银子,现在基地的发展急需用钱,快到月底了,承诺的劳工的工资得给发了,还得需要一大笔钱买煤,炼铁,造武器。 看到张阳答应了,何照依刚才有些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欠钱不还,拿欠款压他,这也是家族常用的方法,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他要是不答应了,自己还真不知怎么办呢,运到家里的仓库,那这些功劳就全被哥哥们占了,尤其是二哥,那些仓库里面,都有他的眼线,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自己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一定要赚一大笔银子回去,让老爷子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 “前面的船听着,降帆,停船,接受检查!”突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张阳和何照依两人脸『色』微变,扭头向后看去。 一条尖头的轻便帆船,风帆鼓鼓,船速如梭,正在靠近之中。船头站立了七八个穿着藏青官衣的士兵,正在一齐张口呐喊。 糟糕!是盐检司的缉私船! 怕什么偏偏来什么,上次船上装的都是官盐,没见他们来检查,现在船上装的盐担里,除了上面的一层是粗盐之外,下面的全是精盐,虽然盐引无误,可是盐的种类却不对。 怎么办? 看着附近越来越多的船,扬州城快要到了。 逃?估计是逃不脱了。 那就随机应变吧! “落帆,停船。”张阳吩咐道。 潘元明和潘元绍两兄弟,解开帆绳,将帆落了下来。 顿时,船速慢了下来,最后几乎停滞不前。 缉私船驶了过来,并排齐行。 船头的几个官兵,跳到了张阳船上。 “各位军爷,辛苦了。”张阳既然是纲司牙侩,这些交涉工作自然由张阳来完成了。 张阳从胸前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自己所有的银子了,大概十两左右。 “军爷,请笑纳。”张阳陪着笑,递了过去。 “少来这一套。”这次的军爷不知怎的,丝毫不看张阳递来的钱袋,大大咧咧地说:“盐引呢?” “在这里。”何照依赶忙递上了盐引。 军爷打开一看,“嗯,是白驹盐场的?” “就是啊,我们是盐场的官船。”张阳赶紧说道,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咱们都是给『政府』效劳的,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官船怎么了?为了朝廷的盐税,打击贩卖私盐的行为,任何可疑船只都要搜!”他说着,向后面挥了挥手。 立刻,后面上来几个人,越过张阳和何照依,向后面的船舱走去。 一步,一步,他们渐渐靠近了盐担,最前面的一个官兵,已经用刀尖去揭盖在上面的粗布。 船舱里的几个人,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吕珍和史文柄,站在最后,手已经渐渐向藏着连击弩的地方『摸』去,只等着他们一发现粗盐下面的是精盐的话,那就撕破脸皮,迅速解决掉他们。 这么多的精盐,束手就擒的话,这些人被抓回去了,绝对是死路一条。 现在反抗,还有一条活路,不过,杀了这么多官兵,以后怎么办,那就是大哥该『操』心的事了。 “住手!你们是哪个大人手下的,这么不懂规矩,怎么连我何家的盐船也要查?” 众官兵惊讶,抬头,看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何照依静静地站在船头,此刻她的形象,忽然显得那么高大,她那双白净的小手高举,手心里,是一个腰牌。 上面一个“何”字,龙飞凤舞。 ------------ 第七十四章 遇袭 “原来是何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为首的官兵说着,却用目光瞄了里面一眼。 刀尖已经将粗布挑开了,低头看了一眼:大块的粗盐,黄黄的,还有几颗石子,正是标准的官盐,掺着石子,这已经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走!“为首的官兵说着,和船舱里的几个人摆摆手。 “打扰了,何公子。”他和何照依拱了拱拳,转身回了缉私船。 众人抹了抹头上的汗。 “你这块腰牌,也太神了吧?”张阳问道:“买盐引,人家没要你银子就给了你盐引,现在碰到了缉私船,不死也得掉层皮,结果一看到你的腰牌,没怎么查就放行了,简直比锦衣卫的腰牌还神呢!” “锦衣卫?是什么?”何照依睁着大眼睛,睫『毛』眨动,望着张阳。 “锦衣卫,就是穿着锦衣的卫兵。”张阳赶紧解释道,又客串历史了,锦衣卫可是大明朝才有的。 被这么一个小『插』曲搅了局,张阳也忽略了刚才问她的这块腰牌。 这腰牌,当然神了,这是我何家的标志,何家在扬州,也是鼎鼎大名的盐商,和各界势力都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几个小兵,还不好打发啊,这船要是挂着我何家的旗子,他们肯定查都不敢上来查的。 过了扬州,向南就进入了长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过了镇江,真州,集庆,离和州越来越近了。 想着到了和州,就可以拿到何照依许诺的银子了,张阳望着两岸的葱郁树林,欣喜不已,笑逐颜开。 “大哥怎么那么开心,整天咧着嘴大笑。” “谁知道呢,估计是和何公子谈得来吧!” 黄昏的时候,没有赶到和州城,只好先停在岸边过一晚上,这边的水路不熟,晚上行船是很危险的。 “降帆,抛锚,停船!”张阳和『操』船的几个兄弟说道。 “好!靠岸停船咯!”潘元明说着,放下了船帆。 这边的岸比较浅,无法直接靠到岸边,否则就搁浅了,选择了半天,只能找了个靠近一块大岩石的地方,停了下来,抛锚,将绳子绑在岩石上,固定好了船,以免半夜风大,盐船的锚被拽开,船就随波逐流。 “生火,做饭!” 船后舱的火炉子,被吕珍点着,也没什么可做的,一般就是熬锅粥,就着大饼吃就算是一顿饭。 夜『色』渐渐入深,四周越来越黑,天上看不到星星,乌云遮住了天空。 四周的鼻息声渐渐响起,张阳本想早点休息,可是,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一千多两,心中的激动就抑制不住,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算了,起来去船头看看吧。 路过帘子搭起来的地方,张阳真想向里面看一眼,这个大小姐的睡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是个睡美人呢?还是个慵懒邋遢的女人? 算了,偷窥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张阳慢慢走了过去,撩开船舱的帘子。 他刚探出头,笑容顿时僵住:黑暗中,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旁边的岩石上。 冷汗,顿时从后背嗖嗖地冒出,那几个人影,每个都拿着刀,虽然很黑,微弱的刀光还是反『射』了过来。 幸亏自己及时发现,否则,这一船兄弟,还有那个何家大小姐,恐怕都要不明不白地做了刀下亡魂。 人影越来越近,张阳来不及犹豫,『操』起旁边的木棍,向后舱扔去。 “哎呦!好痛,谁砸我?” “快起来,拿起连击弩,赶紧给我上!警报!敌袭!”张阳大声喊道。 “什么?敌袭!快起!”几个利索点的,吕珍,潘元明,士义,史文柄,已经从睡梦中起来,快速拿起放在旁边的连击弩,冲向船头。 这一声喊声,将那几个人影也惊动了,他们稍稍停顿,立刻如饿狼扑食般冲了过来。 由于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张阳虽然也已经拿起了藏在船舱里的连击弩,却没有敢『射』击,太暗了,看不清楚。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这次完完整整地看清了整个人影,张阳毫不犹豫地举起连击弩,扣动了扳机。 “嗖!”带着呼啸的风声,箭矢飞了过去。 “啊!”人影中传来一声惨叫,准确命中目标。 张阳拨动拉杆,准备上第二支箭。 没反应,张阳低头一看,没有将箭上弦,再一『摸』,上面的箭壶空了。 这不是坑人吗?上了战场,才发现自己的枪里面只剩下一颗子弹,打敌人?干脆留给自己算了。 看到同伴受伤,余下的几个人没有退缩,反而更恶狠狠地冲了上来。 “咚!”一个人跳上了船头,健步如飞,眼看就要冲进船舱了。 张阳手中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他毫不犹豫,将手中的连击弩向对方脚下扔了过去。 “啪!”对方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头向前,摔倒在地,手中的刀也没有拿稳,滚到一旁。 “卑鄙!居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有种就和爷真刀真枪比试!”在这一瞬间,张阳已经冲了出去,将腰刀捡起,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大哥,我们来了!”这时,士义和吕珍终于赶到。 “快放箭!”张阳说道。后面的几个人,已经马上要跳上船了,一旦被近身,连击弩就丧失了作用,恐怕大家就都危险了。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现在情况的危急,吕珍和士义两人一边跑,一边已经将连击弩准备好,出了船舱,箭矢就飞了出去。 “啊,啊”又是两声惨叫,跑得最近的两人,没有跳上船,“噗通,噗通。”都掉到了水里。 后面的潘元明和史文柄也冲了上来,四支连击弩齐『射』,顿时将对方『射』得鬼哭狼嚎,狼狈逃窜。 看着远去的人影,张阳才放下心来。 这次,好险。自己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在陌生的地方停船,居然连个哨都不放,被『摸』得这么近,对方差点就要得手。 “刚才谁砸我?”士信痛苦地说着。 原来,刚才的一棒子,正好砸在士信头上,鼓起了个大包,疼得他直吸冷气,脑子一片空白,到现在也没搞清怎么回事。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连何照依也被这么大的动静惊醒,出来看个究竟。 “何公子,没事了,你回去接着睡吧!”张阳说道,外面的画面,不适合她一个女孩子看。 “你们是什么人?”张阳用力按了按刀柄,看着刀下的男子,问道。 ------------ 第七十五章 要尽快开始炼铁 “不用问了,肯定是新附军了呗,你看他那身衣服,虽然脏不拉几的,也是身官衣呢,没想到,官兵也敢来偷袭盐船了,你们好大的胆子!”何照依说着,点着了船舱里的油灯。 “快灭掉!”张阳厉声说道。 士信已经在旁边,灭掉了油灯。 何照依赌气:“点油灯怎么啦?不点着灯,我怎么能看出他是新附军了?”说着,气鼓鼓地回了船舱,拉上了刚才自己的帘子。 灯光会暴『露』自己的,既然他们是新附军,自然也算是正规部队了,刚才逃跑的人里面,万一有个弓箭手,万一这个弓箭手悄悄回来,自己就死会得不明不白。 “说!你们是不是新附军!”张阳问道。 听到看出了自己的来历,这个男子终于低下了头。 “我们是新附军。” “说,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怎么来偷袭我们?”士信手里抓了一把食盐,“不说,就让你尝尝这把盐全灌进嘴里的滋味。” “我们去围攻濠州城,攻了一个月,也没攻下来,后来撤了下来,但是在回途中,被红巾军伏击,达鲁花赤死了,按照军规,我们全得处死,大家就散了当逃兵,还有的说干脆参加红巾军算了。我们几个,跑到了这里,看到你们的船停在这边,就想发笔小财,结果…” “结果棋差一招,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士信洋洋得意地说道,却丝毫不在意,其实自己除了挨了一棒子,没帮了任何忙。 濠州城?张阳突然想到上次看到的那次海市蜃楼,里面那个威风凛凛的男子是谁? “濠州城里面,都有什么人?” “有郭子兴,有孙德崖,还有一个比较勇猛的人,叫什么朱重八,不过后来改名叫朱元璋了。” 朱元璋?这三个大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张阳的脑子里轰的炸开。 朱元璋,朱元璋,已经参加了红巾军,开始打天下了,自己也得加快脚步,把自己的事业做起来,炼铁,造武器,一定要加快,『乱』世已经开始了!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士义发现张阳有点不对劲,问道。 “没事,我没事。”张阳说道。 “那这个人,我们怎么处理?”士义问道。 还没等张阳说话,男子已经发现大家都在关注张阳,忽略了对自己的注意,他脑袋一转,绕开了刀锋,猛地一个骨碌,“噗通!”滚下了水。 “放箭!”张阳喊道。 大家不分由说,拿起连击弩,冲着刚才他跳水的地方,『乱』箭齐发。 “拔锚,升帆,开船!”张阳说道。 “大哥…”众人不解。 “我们已经暴『露』了目标,刚才还跑了几个,如果被他们回去又叫了一些人来,我们说不定会吃亏,我们还是向前再行一段水路,换个地方,再停下来。派两人放哨,再接着休息。”张阳说道。 “是的,还是大哥想得周到。”众人纷纷开始干活,做着行船的准备。 经过这一折腾,好多人都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晌午,到了和州,何照依联系买家。由于红巾军起义,很多地方都处在战『乱』之中,好多大户家里的精盐都已经没有了,商家也没了存货,这些精盐很快就分发给了各大商家,销售一空,还卖出了三百五十文一两的好价钱。有的商家没拿到货,不甘心,居然给何照依提前下了订金,下次再送盐来的时候先给他们预备。 拿到了钱,何照依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担盐就卖了三十多两银子,除去成本,除去换精盐的每担十两,还剩十五两,这一百担盐,她足足赚了一千五百多两! 她的脸上忽然泛起红晕,跳起来亲了张阳一口,让旁边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张阳一惊:这个小妮子到底怎么回事?而且,她现在还是一个公子打扮,不会让大家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吧? 按照事先约定,何照依已经将一千两银子给了张阳。 张阳拿到钱,却没有多少高兴,这些银子,在自己身边呆不了多长时间。 工人的工钱每天二十文,现在大概有五十多人了,这工钱一个月就是四十多两,还打算给每户一两银子的安家费,这样人们才有心替自己卖命。自己手下的这班兄弟,每人也得分二两银子,就当作这些天跟随自己的饷银了。而让自己最肉痛的是,炼铁需要的煤,自己还没找到,为了回去之后立刻能够开工,得买一船煤运上基地,这一船煤,大概得需要五百两银子! 算到最后,自己大概也就只能剩下一百两左右,留着晤口袋吧!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就是李伯升将自己的安排进行得怎么样了?高炉建立起来了吗?自己的炼铁计划,能不能顺利展开? 有了铁,才能够制造武器。 回来之后路过扬州,何照依居然没有提出再跟随,而是将盐引交给了张阳,自己回家去了。 不用说,张阳也能猜出来,证明了自己有这个能力,当然要回家炫耀一番了,这个千金大小姐能沉住气直到现在才回家,也的确够有耐心。从这点来看,她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比那些只知道胭脂水粉的庸俗女子强多了。不过,她偷偷跑出来这么长时间,不知那个何大老爷,该是什么心情? 何照依将盐引这么大方就交给了张阳,让张阳自己替自己保管,说过段时间再来盐场提盐,要是十天之内未到的话,就让张阳运了盐直接到扬州城找她,她也太放心张阳了,连张阳自己都感到受宠若惊,这些盐引,那可是一大笔钱! 为了掩人耳目,张阳并没有顺路直接买煤回基地,那样太招摇了,用官府的盐船运煤,估计用不了几天,连河底的小鱼都会在叫嚣了: “看,那盐船里面装的不是盐,是煤!” “他运煤干吗呢?这不是假公济私吗?” “这还是次要的,现在又不冷,用煤做什么?” “听说煤可以炼铁,打造兵器,来来来,我给你说个小道消息。这是上次看到他的那个龙虾说的。…” 将官船开回盐场,和盐场那个司令解释了半天,这盐引还是上次那个富家公子哥的,他路上遇到点事情,走不开,让自己帮他运一次。使出浑身解数,才让自己的顶头上司相信了。 盐场的盐还不够,所以还得等几天才能运走。 趁这几天的时间,张阳带着几个兄弟,从杀人港驾船去高邮府买煤。 高邮是个比较大的城市了,里面大户较多,而有钱的大户,都喜欢烧煤。 将船停在靠近高邮的地方,几个人担着扁担,分批进了高邮府,又分批出来。 盐铁是官方经营,煤却不是,也没有那么多兵丁盘查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张阳顺利地将煤从高邮一家煤场里买了出来,挑到船上。 煤虽然买来了,张阳却心疼得要命:那么一大笔钱,简直就是明抢! 除了买煤,张阳还买了两头猪,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让岛上的人吃到肉。 一切准备妥当,张阳指挥大家上船,出发!回基地。 他的心,早已飞回到基地里。 ------------ 第七十六章 刘若寒的财政大权 弯弯曲曲的河道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已经不再晕头转向,张阳屹立在船头,不时指挥着。 “前面水路左转!” “前面芦苇丛直行,穿『插』过去!” 仿佛这里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张阳对自己的记忆越来越佩服了,当初上学时,外语单词总是记不住,看来是没把自己的潜力『逼』出来,现在,不用看水路图,航线都已经刻在脑子里了。 归心似箭,船却慢如蜗牛,因为风力不大。 帆船,最需要的就是风,不管什么风,东风,南风,西风,北风,只要有风,就能行船,顺风可以,逆风也行,大不了抢风行船。但是,要是没风,那就干瞪眼了。 现在就是,这帆船要是一匹马的话,他早就用马鞭抽烂它屁股了,可是现在是风不给力,鞭子抽得再响,也打不疼它。 蒸汽机,一定要捣鼓出来。张阳的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连张阳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现在自己心『乱』如麻,忐忑不安,是在为即将进行的炼铁计划分神,还是在为即将见到若寒而内心激动? 不知若寒在岛上过得怎么样,毕竟岛上不比家里,不知她习惯不习惯? 黄昏的时候,船终于接近了基地。 为了防止被岛上的瞭望哨误会,快靠近的时候,桅杆顶上就升起了一个旗帜:一面红『色』的旗帜,旗帜上面一个硕大的“张”字,远在三里地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预先约定好的暗号,代表是自家人,省得再出现上次的事件。 敌我识别,在现代战场很重要,古代战场也不例外。白天是旗帜,夜晚就是海螺,三长两短。 船靠近了码头,这里已经围起了一群人,他们都在望着湖面上的帆船。 士德,刘同雨,李伯升,汤和,卞元亨…他们都来到了码头,等待着前方的来船。 若寒站在这堆人的后面,也在焦急地张望着,不知这艘船里面,有没有自己期盼中的士诚哥哥。 渐渐地,船近了,那站在船头向众人挥手致意的一个男子,正是张士诚! “大哥…”众人欢呼呐喊。 这群人这是怎么了?和吃了鸡血一样?张阳满腹疑『惑』,不就是自己来了吗?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当然得激动了,今天正好是月底,大家都等着领工资呢呗!连劳工都是每人每天二十文钱。大家这些管理人员,工资总得高点吧? 船靠了岸,张阳跳上码头,向着众人说道:“大家都在这里干吗?快回去,该干吗干吗去!” “大哥,我们不是在迎接你嘛!”汤和说道。 “迎接什么?都回去干活,谁不回去,今晚没有肉吃。”张阳说道。 随着张阳的话语,仿佛在印证着什么似的,两只哼哼直叫的肥猪,被从船里抬了上来。 “哄!”众人一哄而散。 “快,回去干活儿了,我最爱干活了。” “嗯,我再四处巡视一下。”汤和咽了口吐沫,也走了,瞧他望着肥猪的眼神,简直就像在望着自己的初恋情人一样。 人群散去,只剩下刘若寒一个人,她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该转身离去。 “若寒!”张阳喊道。 “士诚哥哥!”刘若寒低低地喊道,要不是从船上陆续下来的人在来来回回搬东西,她真想立刻上前,扑到士诚哥哥的怀抱中,倾诉一下这几天的相思之情。 “若寒,这几天在岛上,住得还习惯吗?”张阳问道。 “嗯,挺好的,就是房子挺大的,一个人住,反而不太习惯。”若寒随口说道,她来了之后,自然被汤和安排到了给张阳准备的院落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阳立刻就想到:若寒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自己今晚陪她一起住吗? 算了,他摇摇头,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岛上还有她大伯呢,这未婚就同居,在这个朝代可不流行。 “若寒,我叫你来岛上,是有一个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的。”张阳说道。 “什么事?”刘若寒非常好奇,自己能干什么重要的事? “若寒,随着这个基地的正常运转,资金将会大量流通,我一个人需要来回奔波,而这里需要有一个人总掌财政大权,这个人需要是我绝对信任的人去做,还能秉公办事,不会私吞贪污,还要防止别人倾吞,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合适…”他说到这里,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若寒的嘴上,看着她嘴唇微动,等待着她的答案。 刘若寒心里,早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冲得不知所措,内心中,她有许多甜蜜,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她本能地想答应,可是又有许多顾虑:自己能胜任这个任务吗?有个什么闪失,怎么能对得起士诚哥哥对自己的信任?不说别的,他有三个弟弟,每个都很能干,为什么要交给自己这个暂时还是外人的人? “士诚哥哥,你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刘若寒终于口唇颤动中,说出了这句话。 “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啊!”张阳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只需要你一个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愿意!”刘若寒下定决心,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那双长长的睫『毛』不断眨动,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 “太好了!”张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在刘若寒那双白嫩的小手上,“有你肯帮我,我就放心了一件大事。” “你放手,还有他们看着呢。”刘若寒的双手本能地在张阳手中翻动,却怎么也挣不脱。 张阳扭头看了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把我那宝贝箱子拿上来。” 士信立刻低下了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立刻去拿!”说着又小声说了一句:“马上都一家人了,还害什么羞!”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张阳和若寒听到。 “你说什么?臭小子,明天接着给我去兴化卖盐去!”张阳说道。 唉,我这张臭嘴!士信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明天又得去跑路了,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 一个特殊的箱子被士信抱上了岸,箱子上面,那一个明晃晃的大锁什么显眼,随着士信的走路,来回晃动。 “里面是五百两银子,需要给工人们发工资,每人给六分银子的工钱,来岛上的各户,每人给一两银子的安家费,这些跟我一起的兄弟,每人给二两银子,所有银子的发放,都要登记造册,箱子里还有个账本,支出多少,收入多少,要能完全吻合。即使是我来取银子,也要记录。”张阳说道。 听到里面有这么多钱,刘若寒惊讶得目瞪口呆:自己的这个士诚哥哥简直就是个神,居然能赚到这么多钱,她连连点头:“好的,没问题,我会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 第七十七章 炼铁(一) 士信搬着钱箱,跟着刘若寒回去了,张阳望着刘若寒远去的背影,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若寒,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期望! 回过头来,只见众人已经将煤搬都搬到了岸上的库房里。 “你们先去抬着猪,交给伙房,吩咐今晚吃炖肉。”张阳指挥他们道。 “好,我们马上就去!”众人异口同声。 人人都是怀着同样的心思:先去伙房,还可以偷着多吃几块。多少天没闻到肉的香味了!在船上,就想拿刀子割块肉尝尝。 众人虽然已经力尽,抬着肥猪,却是健步如飞。 张阳望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笑了笑。每天都能吃上肉,可能就是他们梦想中的生活了吧? 他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这班兄弟,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有这班生死兄弟,也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夕阳已经西下,张阳也立刻了码头,向北面走去。这里有他最关心的事情:李伯升究竟进行得怎么样了? 转过半圈,就看到了已经冒出地面的一座建筑,一个小小的高炉,已经初具雏形。 高度正合适,而且旁边还有木架,上料的时候,是从顶上倒入的,本来应该是使用传送带,但是在这里,还是人工更合适! 出料口,鼓风口,巨大的风箱,一切物件,都已是应有尽有。 只是,这个李伯升的理解有点不到位,或者是自己画图有点比例失调,本来应该是个充满成熟魅力的中年剩女,体态丰盈即可,可是现在却被垒成了个大腹便便的老板形象,肚子有点太大了! 李伯升正在指挥着人们将大块的铁矿石砸成小块,这个工作人们已经干得比较熟练了,前几天砸硫磺和硝石,那可是得砸成碎末,工具报废了一批,才将那些东西碾得细若粉尘。 而且,李伯升还在一旁鼓劲:“大家加把劲,争取今天就把这些铁矿石全部砸碎,晚上每人都有大块的肉吃!” 想到能吃到肉,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阵激动,手脚就更加卖力,一锤下去,石头应声而碎,仿佛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块豆腐。 看来吃肉对大家的诱『惑』力挺大,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以后每次上岛,都可以带回几口猪来,那这些人干活就更起劲了。 “伯升!”张阳叫道。 李伯升佯装转头,看到了张阳,惊喜地叫道:“大哥!”其实他早就知道张阳来了,故意装模作样,也好得到点夸奖。 果然,张阳说道:“干得不错,这么几天,就能将我交待的任务完成得如此干净利索,辛苦了!” “哪里哪里,都是大哥计划有方。”李伯升说道,这功劳是不能往自己头上多戴的,有了功劳,得先感谢领导,这就是中国五千年文化传统留下来的精华。 “旁边这个是什么?”接着晚霞的红光,张阳发现在南面的山坡上,有一个窑洞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个窑,烧木炭,烧垒高炉用的砖,都是在这个窑里面进行的。”李伯升说道。 自己还真是选对人了,这个炼丹的术士,对烧木炭,烧砖都有研究,既然这些都能烧,那将自己的那些煤变成焦炭也得需要这个东西了? “伯升,干得非常好!”这次张阳可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明天把我这次带来的那些煤,也放在这里烧。” “这…”李伯升迟疑了:“这木头能烧成木炭我知道,这煤放到里面烧,能变成什么啊?” “变成焦炭呗!”张阳像是教训个不会写字的小朋友:“木头加工之后变成木炭,燃烧起来更旺,煤加工之后变成焦炭,燃烧起来更有劲,能更好地炼铁。” “原来如此!”李伯升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怎么不知道呢?道理就是这么浅显。 道理是浅显,但是没什么人愿意尝试,木头不值钱,这煤可就贵多了,谁还舍得把它烧制变成焦炭啊?也只有张阳懂得这个原理,用焦炭炼铁,可比用煤还要合适多了,要想将铁矿石变成精铁,那可是需要一千二百度的高温。 “硝石和硫磺的加工进行得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加工好了,就连木炭,也全部磨成粉末了,就等着大哥回来亲自调配呢。” “太好了,你干活的效率还真高啊。” …………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四周已经变得漆黑,可是有张阳在这里,众人也不好意思离去。 突然,一股肉香味飘了过来,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 “哇,还真有肉啊!” “就是,一闻到这肉味,我肚子里面的蛔虫都开始叫唤了!” “小声点,别让人笑话了。” “笑什么?你不想吃肉?看你那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仍在研究高炉的张阳和李伯升。 “好香,什么味道?”张阳也闻到了肉味儿。 “应该是肉炖好了吧!”李伯升说道。 张阳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天都黑了,大家别干了,回去吃肉吧!” 众人如遇大赦,个个向回跑去,瞧那敏捷的身手,哪里像个干了一天活儿的劳力,简直就像个充满活力的壮小伙子。 “回去吃肉咯!” 生活区的空地上,已经摆起了几口大锅,火把照得四处通亮。不管男女老少,此刻每人搬了一个小凳子,捧着手中的花瓷大碗,围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锅里的肉。 锅里是热气腾腾的肉汤,一块块的肥肉,正在锅里面冒着上下翻腾,菜叶子也随着滚动。 诱人的清香,四散开来,大家感觉自己的肚子,从未有过的饥饿。 当你非常饿的时候,眼前放着一大锅红烧肉,只能看,不能吃,这将是多么悲惨的事情! “妈妈,阿『毛』想吃肉。” “等着啊,等会儿士诚叔叔回来了,咱们再吃啊。”一个女声说道。 当张阳从北面过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个基地上的一百五十多人,都在等着什么?这么香的肉,为啥不赶紧吃啊? “怎么?肉还没熟?”张阳站在大锅前面,拿着铁勺的刘若寒和刘同雨。 “不是,早已经煮熟了。”刘若寒说道。 “那为啥还不吃啊?”张阳有点好奇。 “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刘同雨说道。火光的照耀下,刘同雨这位老人显得有些激动,满面通红。 “等我干啥?熟了就吃嘛!”张阳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家听我说几句。”刘同雨说道,“我们一个月前,还在忍饥挨饿,而现在,我们不但顿顿能吃饱饭,今天还吃上了肉,大家说,这是谁的功劳啊?” “当然是张大哥!”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虽然张阳没有明说,但是大家也隐约猜到了,这里就是张阳建立起来的。 “就是,我们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士诚给的,我在此表个态,我们刘家村的,都跟着士诚了,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刘家村里没孬种!” “我们芙蓉村的也没孬种!跟着张大哥!” 就连最先来的几个船夫,也是满脸激动:“跟着张大哥!”仿佛已经忘记了,当初是怎么上岛来的。 张阳感激地看了刘同雨一眼,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还真是个做群众工作的优秀基层干部,看来以后还得让他多发挥余热。 “士诚,你和大家说几句吧!”刘同雨仿佛已经变成了主持人的角『色』。 “兄弟们,姐妹们。”张阳清了清嗓子,“大家既然来到了这个岛上,那就和我张士诚是一家人,有我张士诚一口饭吃,就有大家的,我们不但要每天都能吃饱饭,以后我们还要每天都能吃到肉,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请大家随我一起努力吧!” 张阳停顿,等待着鼓掌声。 下面没有回应。 咋回事? 原来大家是被张阳的言语给惊呆了,每天都能吃肉?这种生活,想都不敢想,现在每天能吃饱饭,就感觉像是天堂一般了,每天都能吃到肉,那不是和地主家一样的生活了? 半响,大家才反应过来。顿时,群情更加激动起来。 张阳这才满意地压了压手掌,做了个手势,大家慢慢安静下来。 “在吃肉之前,我宣布一件事,吃完之后,大家到我家去领工钱,凡是干活的人,每人每天二十文工钱。除此之外,每户再领一两银子的安家费。” 听到这句话,下面顿时炸了锅。 “啥?安家费是啥意思?” “这都不懂,就是每家再给一两银子当安家费呗。” “说了半天还没说懂,到底啥是安家费?” “大家不要说了。”这次张阳连打手势也不管用了,这个炸弹,抛出来得太猛了,一两银子,那可是不小的数目,许多家里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人们终于安静下来。 “下面,我宣布,大家正式开始吃肉!” “轰!”人们围了上来。 “不要挤,不要挤,每人都有,管饱吃。”张阳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拿着铁勺给大家盛肉。 看来锅里那些猪肉,比自己还受大家欢迎。张阳暗暗地想。 (今天第四更送到,三千字。感谢大家对《反元》的支持,也有许多书友提了宝贵意见,让俺倍感激动与鼓舞,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压力,俺一定尽力把本书写好,不辜负大家对俺的希望。下周还有推荐,俺会加紧码字,不定时爆发。) 喜欢战争场面的朋友请稍后,等张阳再发展几个月,就会是石破惊天的扯旗起义,保证精彩。 ------------ 第七十八章 炼铁(二)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小草翠绿的尖端还挂着点点『露』珠。得胜湖万籁俱静,只有芦苇丛在微风中哗哗作响。 湖上的一座小岛中,此刻却已经是热闹非凡。 昨晚饱饱地吃了一顿肉,好多人自己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多,既然吃饱了,睡了个好觉,大家不约而同地很早就起来了。 这帮家伙,真是不一样,前几天得自己吓唬着才能起来,到后来,连早饭也诱『惑』不住他们了,直到李伯升再也忍无可忍,动起了鞭子,敲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才能将他们唤醒。 也怪这两天劳动强度太大了,就连李伯升自己也吃不消。 “矿石咱们都已经粉碎好了,今天没什么活儿了吧?” “怎么可能!你没看到昨天搬到库房里面许多黑『色』的矿石吗?今天应该是粉碎那些矿石吧?不知是要砸成碎块就行呢?还是成粉末呢?希望好砸一点。” “一看你就没学问,那黑『色』的矿石是煤,是烧火用的,我在城里的铁匠铺看到过,这煤烧起来,那火苗呼呼的老高,比木柴旺多了。”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向北面的炼铁基地走去。 “你们几个,把昨天库房里的煤挑出五担来,放到窑里。”李伯升已经开始指挥大家干活了。 “你们几个,找些柴草来,准备点窑了。” “李老大,我们不是要炼铁了吗?怎么又往窑里开始装煤了?” “废话少说,快去干活,再重复一遍,别叫我老大,这个基地里,只有大哥才是老大。”李伯升怒喝道。 这话要是传到大哥耳朵里,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么早啊?”张阳踱着方步,缓缓走来了。 “大哥!”李伯升赶紧迎了上去,“您也起这么早啊?”他满腹疑窦:大哥怎么是从东面过来的?他不应该从西面他的大院子里面过来吗?再说了,昨晚他和若寒两人?今天应该晚点过来才对啊! 张阳看着李伯升那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昨天吃完了丰盛的晚餐,张阳帮着刘若寒一起,将岛上的住户分类造册,然后发放工资和安家费。一切忙完,已是深夜。 刘若寒满目柔情地望着张阳,慢慢地,殷桃小嘴微启,脸『色』有点红晕,说道:“士诚哥哥,时候不早了,进屋安歇吧!” 张阳没有看刘若寒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一旦看到她那娇艳欲滴的脸庞,恐怕就把持不住了,虽然两人都很钟情对方,但是也要顾忌一下人言可畏,还没结婚,暂时先分开住吧,即使不睡在一起,只要进了同一个院子,以后肯定会被别人嚼舌头根子的。 “若寒妹妹,你早点休息吧!我回船上睡。”张阳说道。 “?士诚哥哥?”刘若寒有点意外,怅然之中,忽然仿佛又松了一口气。 “那我给你拿被子,船上睡觉,半夜『露』水多,小心着凉。” “不用,船上都有。”张阳说完,扭头走出了门。 “士诚哥哥!”刘若寒跺了跺脚,却也没有追来。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虽然对自己充满爱意,却恪守礼仪,不会做出半点非分之事的士诚哥哥。 虽然是清早,但是四周活动的人们,显示出了自己的这个基地,充满了勃勃生机,张阳一路走来,非常满意。 士信按着张阳的吩咐,带着士义和吕珍,三人驾船出发,到附近的几个大地方卖精盐去。这段时间下来,已经基本上和附近的大户建立了关系,虽然是零售,这一趟出去,也能卖个一两担。 粗盐提纯已经走上了正常轨道,除了给何照依提供的之外,剩下的精盐,就全部销售到附近了。 张阳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炼铁。 他走到小岛北面,看到忙碌的人群,再看看正在指挥着炼焦炭的李伯升,精神振奋,有这么多人手,再加上自己的知识,这铁肯定能炼出来。 “伯升,这窑得烧多长时间?”张阳问道。 这个我问你还差不多,这东西我都没见过,你反过来问我?李伯升心里可没底,木炭自己会烧,这焦炭还真没烧过,但是,又不能『露』怯。 李伯升思索了半天,才说道:“依照烧木炭的经验,点火之后,一个时辰封闭入口,再过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但是这焦炭…” “这就看你的水平了,”张阳说道:“焦炭制作的原理和木炭类似,也是加热之后,隔绝空气,让其高温干馏,得到焦炭。你先试试吧,记住,里面一定要让窑里面的温度够高。” 烧制焦炭的温度比木炭需要的温度要高得多,也不知他能否取得成功,只可惜自己的专业是武器制造,拿到手的,从来都是整块的钢锭,至于这铁矿石如何变成钢锭的,只是简单的知道个原理,这具体『操』作起来,困难肯定会有的,不过,张阳最大的优点就是,相信属下,让他们去搞吧,自己只要结果就行了。 趁着李伯升烧制焦炭的过程,张阳带着几个人,来到了仓库里。 这是一个专门的仓库,仓库外面,被张阳用石灰写上了几个大字:严禁烟火,但是好多人并不识字,所以,在上面,又加上了一个图案:一个圆圈,里面画了一个小火苗,再划了一条斜线。 这里,就是张阳准备放军火的专用仓库。 粮食,盐,军火,是需要分开放置的。 硝石,硫磺,都已经在李伯升的蹂躏下,变成了粉末,比精盐的粉末还要小,看来李伯升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自己的命令,将这件事办得非常好。 木炭,李伯升已经独立地做好,碾成粉末,和硝石硫磺放在一起。 现在,张阳需要把它们混合在一起,制成黑火『药』。 硝粉三筐半,硫粉三筐,炭粉两筐,张阳忽然发现自己当初失算了:配成黑火『药』,大概是硝占百分之七十五,硫占百分之十五,炭占百分之十。这样当初自己采矿石的时候,应该多采点硝石,而不是两种都一样,一会儿配好了,硝石不够用,硫还有剩余。 不过,以后还可以接着派人去开采矿石嘛,只要有充足的人手,这些都不是问题。 按照张阳需要防『潮』的指示,这间屋子墙壁被用石灰刷过,地面也被用石灰砂浆浇灌而成。这也方便了张阳,地上铺一张草纸,就开始在地上直接混合了。 张阳手中拿着吃饭用的花瓷大腕,先从硝粉里面,盛出五碗硝粉,再从硫粉里面,盛出一碗,碳粉里面,盛出多半碗,全部放在纸上,堆成一堆。 “王志刚,你负责把这些搅拌均匀,一定要小心。”张阳说道。 “李成瑞,别在那里杵着了,按我刚才的做法,五碗白『色』的粉末,一碗黄粉,多半碗黑粉,在纸上堆成一堆一堆的。” “杨子龙,等李成瑞堆好了这一堆,你就接着搅拌均匀。” “是,大哥。”三人回答道。 不是因为在张阳的指导下干活而兴奋,而是他们发现,张阳居然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了! 毕竟才见过两次面而已,第一次是运矿石,第二次就是昨晚领工钱。没想到,大哥连自己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份感动,让三人无法释怀。 他们蹲下,学着张阳刚才的样子,干了起来。 “小心点,一定要搅拌均匀了。”张阳一边看着,一边指挥道。 这是个细活儿,他昨天就观察到,这三个人手脚比较慢,但也比较稳,所以刚才跟李伯升要了这三个人来,配制火『药』,一定要细心,这些粉末,必须均匀混合了才行。所以张阳并没有把所有的倒在一起搅拌,而是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这样能更加充分的混合。 ------------ 第七十九章 炼铁(三) 等到这边都将硝粉全用完了,可是硫粉和木炭粉还剩了不少,下次再去运矿石,得多运些硝石回来。 张阳看着所有的都进行好了,让汤和派过一个人来,重点守卫这座仓库。 这边完成了之后,张阳带着三人回到北边的炼铁基地,看李伯升的焦炭烧得怎么样了。 窑的前面,站着一个人,正在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点着什么。 此人衣衫破烂,却仍然玉树临风。破洞中『露』出的胳膊和大腿粗壮有力,只是成了黑『色』,仿佛刚从印度晒了几个月的日光浴一样。而且,好像上面的『毛』『毛』也成了一个个的小球。 这人是谁?张阳单从背面,还真看不出来。 张阳上去拍了拍此人的肩膀:“兄弟,李伯升在哪里?” 一张黑乎乎的大脸转了过来,虽然成了包公,但是额头却没有月牙,那高高的鼻梁,那敦厚的嘴唇,那憨厚的面颊,不正是李伯升吗? “伯升?你?你这是怎么了?”张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李伯升,简直像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一样。 “刚才我想检查一下,看焦炭是否烧好了,密封着窑的砖刚拆掉一块,里面突然冒出一股火苗,喷出一大堆黑烟,还好我躲得快,否则,恐怕就被烧成火球了。”李伯升心有余悸地说道。 哇,这么牛,连挂个彩都挂得这么有水平,看着李伯升的表情,看着他的装扮,张阳突然想笑。 “伯升,你这样身先士卒,好样的!”张阳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堵着窑的时候,里面没有氧气,火早已经熄灭了,里面在进行干馏。开了窑口之后,外面的氧气进去了,里面的温度还相当高,所以就突然起火,张阳想到。 这么分析的话,里面的焦炭,很可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需要,这样最好。即使这个焦炭没有烧好,这窑里面的半成品东西,烧起来,也要比木炭烧得更猛烈。 “让大家从湖边提水,把上面的排气口打开,将水灌入,将里面的温度降下来,就可以开窑了。”张阳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李伯升一拍大腿,等到它温度降下来,恐怕没个三五天也不行,干脆,咱就强行给它降温。 要是有杆消防队的高压水枪,那就只是几分钟的事,放到现在,那就改成用人工担水了。 大家听到这般吩咐,都回去找木桶,从湖边挑水,没有找到木桶的,家里洗衣服用的木盆,也拿了过来。 人多力量大,吃饭的时候吃得多,干起活来也快。 吸取了经验,开排气口的时候,大家并没有直接打开排气口,而是先用水将旁边降温,而且,将排气口打开的一瞬间,立刻接着将水泼了过去。 很顺利,没有人变得李伯升那么狼狈。 “开窑!”李伯升恢复了平时的本『色』,又开始趾高气昂地指挥了起来。 大家都急于想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黑『色』的煤,烧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扒开窑洞的砖,几个人抢着跑了进去。 “哇,果然不一样了,在里面一烧,怎么烧得全成小窟窿了?”一个人戴着湿棉手套,拿出了一块。 虽然刚才用水浇了半天,但是里面的温度还是很高,所以进入里面的人,都提前用水将全身淋湿,再戴着棉手套,以防被烤伤。 阳光下,这块仿佛白蚁『穴』一样斑驳淋漓,满身遍布小孔的黑『色』物块,在阳光下闪耀。 “没错,就是它!”张阳语音虽然平淡,却丝毫没有掩饰住其中的一丝颤音。 “在高炉中放入原料,准备开始炼铁了!”李伯升命令道。 随着李伯升的话语,众人按照事先的安排,都忙碌起来。 一筐筐的矿石,石灰石,和焦炭,被大家从进料口倒入炉中。 最合适的,是搞一条传送带,直接把这些原料倒在上面,随着传送带,送入炉中,可是现在没有任何动力来源,用什么来带动传送带?人工用手摇?那还不如让大家抬上去呢。 所以在地面到炉口之间,被李伯升事先用木头架起了一座梯子,大家沿着梯子,按着顺序将三种不同的原料倒入炉中。 “大哥,这焦炭的用处我知道,可是这石灰石是干什么用的?”李伯升问道,虽然他不怀疑自己大哥说的话,还是想搞明白一点。 “咱们这个高炉炼铁的原理,是在高温下焦炭中的碳同鼓入空气中的氧燃烧生成的一氧化碳,在炉内上升过程中除去铁矿石中的氧、硫、磷,还原得到铁。炼出的铁水从铁口放出。石灰石叫做助溶剂,铁矿石中未还原的杂质和石灰石结合生成炉渣,从渣口排出。”张阳解释道。 “原来如此!”虽然听着张阳的话语里蹦出了许多不懂的词语,但是李伯升也有些理解了,这个炼铁的过程就是拿焦炭烧铁矿石,把铁水烧出来,而剩下的东西和石灰石沾在一起,成为炉渣。 “点火!”张阳看着差不多了,下达了命令。 高炉的最底部,已经被事先放了少量木柴,上面又是易于燃烧的焦炭,李成瑞拿着而火把,从底端将炉子点着。 青烟冒出,火苗攒动,越来越旺,终于,上面的焦炭也被点着了。焦炭一旦点着,就是熊熊烈火。 “拉风箱!”张阳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火苗着旺了以后,才能向里面鼓入空气,否则,劲风一吹,刚燃烧的小火苗马上就会被扑灭。 随着张阳的命令,三个人,拉着风箱的拉手,开始鼓风。 三个人?不错,就是三个人,因为风箱如此巨大,如果一个人的话,使尽吃『奶』的力,风箱也不会动弹。 就是这三个人,也得全力以赴,胳膊上青筋暴『露』,肌肉鼓鼓。 “一二,一二。”喊着号子,他们时而身体后倾,将拉手拉到最后,时而身体前探,将拉手向前推。 随着风箱的来回抽动,火苗一窜一窜,越来越旺。 很快,三个人就大汗淋漓,不仅仅因为累,还因为高炉温度越来越高,离着比较近的风箱,也被烤得很热。 “换三个人上去。”张阳说道。 张阳仔细观察炉内的火苗,丝毫不理会热浪滚滚,他最关心的,就是炉内的温度是否够高,铁矿石在一千一百度左右才开始软化,在一千四百度左右熔化形成铁水与『液』体渣,分层存于炉缸。这个小高炉,能达到这么高的炉温吗?炉温不够,要么炼不出铁水,要么炼出的铁含杂质太多,而无法使用。 宝 书 网WWw.b a o s h u 2 。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宝 书 网! ------------ 第八十章 炼铁(四) “不行,再增加温度!”张阳大声说道。 里面的火苗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橙红『色』,明显炉温还是不够高。 听到张阳焦急的喊声,摇风箱的几个人,加大了力气,加快了抽拉风箱的速度。 可是,火苗还是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怎么办?这炉子里面的,可是张阳的心血,如果这要是成功不了,那炼出来的,可都是废料了,虽说铁矿石不要钱,可是这焦炭可都是黑『色』的银子啊! “加大炉温!”张阳接着说道。 可是摇风箱的几个人,已经慢了下来,刚才的高强度劳动,几乎让他们几个精疲力竭。 “大哥,只这样恐怕是不行了。”李伯升说道。“得想点其它办法。” “废话,我要知道还有其它办法,早就用上了。”张阳无奈地说道,突然,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上高中时,经常在外面的小饭馆吃饭,那时候菜价还非常便宜,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只需要两块钱。小餐馆的条件很简陋,厨房和外面只挂了一道帘子,随风摆动,在外面吃饭时,经常能看到里面炒菜师傅的身影,那娴熟的手法,那无比自如的功夫,让张阳当时最大的理想就是上个厨师学校。 观察的次数多了,张阳发现厨师有一个特点,时不时地用大勺盛一勺油,撒到炉子上,每撒一次,火苗就呼呼窜得好高。 后来混熟了,张阳问起厨师为啥要把油倒在火上,师傅很简单地解释道:为了增加温度呗,炒菜的时候,需要掌握火候,有的时候,炉子不旺,撒点油,火就旺了,或者,撒点煤粉也行,但是那样菜里面也会飞进煤粉去,就没法吃了,只好用油来增加温度。 那也太浪费了吧!张阳当时就有这个想法,后来再想起来,他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地沟油这种弘扬中华民族勤俭节约传统美德的东西呢吧? 如果炉温不够,可以再加入一些燃料,在这年代,油可是非常宝贵的,一大锅菜里面,也才一个油花。不过,煤还是可以有的,而且,焦炭比煤还更有效。 “快,将那几块焦炭给我碾成粉末,马上!”张阳吩咐道。 又要磨成粉末啊?这几天这个工作大家已经干烦了。可是也就是在心里面抱怨一下,几个人立刻拿起大锤,先将它们砸成小块,再捣成碎末。 “快点,快点。”张阳不停地催促着。 看着刚刚碾成的一些粉末,张阳迫不及待地用手捧了一把,来到风箱前。 当几个人合力拉风箱的时候,风箱里的入风口“呼沓”一下就打开了,张阳趁这个机会,将手上这捧焦炭粉放进了入风口。 风箱如此巨大,入风口自然也很大了,和张阳的头差不多大小,伸进一只手去,绰绰有余。 在风的吸力下,手中的粉末立刻飞得干干净净,全部被吸入了风箱。 几个人已经将风箱拉到了头,入风口关上之前,张阳将手及时收了回来。 “呼沓。”风箱的入风口关上了,出风口打开,带着焦炭末,带着张阳的希望,劲风飞进了高炉。 “呼!”果然,火苗一下比刚才旺了很多,也变成了金橘『色』! “好!就这样,接着再来!”张阳说道。 李伯升也捧了一捧上来,学着张阳的样子,准备将粉末由入风口放入。 “用铲子铲焦炭粉,别用手了!”张阳提醒道。 刚才只是自己在做实验,所以也算是冒了一次险,不过,要每次都用手伸进去的话,太危险了,这么大的风箱,当推风箱的时候,里面的风将入风口关闭,其力道是非常大的,一个不留神,手没及时拿出来,说不定会被入风口的木板打断的。 在生产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出现生产事故。 李伯升听到张阳的提醒,也立刻明白过来,拿起旁边的一个小铲子,一铲一铲随着风箱的节奏,将焦炭粉放了进去。 张阳看着里面的火苗,脸上笑容绽放。 湖面印着夕阳的余晖,平静祥和,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渔舟唱晚,在湖面『荡』起点点涟漪。晚霞渐渐消退,天地间变成了银白『色』。四周渐渐暗淡下来,得胜湖变得寂静,只有青蛙仍在荷叶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不知疲倦的,除了青蛙,还有那隐秘在芦苇丛中的小岛上的人群。 不仅仅是张阳和李伯升,就连士德他们也在结束工作之后,跑到北面来看炼铁。 这真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张阳看着高炉中金橘『色』的火焰渐渐暗淡,终于下达了指示:“开炉,放铁水!” 李伯升远远地用长竹竿,捅开了高炉下面的出铁水口。 火红的铁水汩汩地流了出来,浇在事先准备好的泥模子里,等降温之后,就成了一块块的钢锭。 周围也被这铁水照得通红。 “真棒,果然成了铁水!” “就是,大哥真是神!这几块石头放里面,点火一烧,居然变成了铁水!” “看那颜『色』,简直就像一条火龙!”众人议论纷纷。 看着铁水流了出来,张阳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心情更紧张了。 等这铁水冷却下来,这钢锭能满足自己的需要吗? 铁水渐渐地少了,越流越缓,最后终于停止流动。 张阳放眼望去,一共流了大概二十槽,每槽大概是一石左右,这二十槽,差不多有两千斤。 这高炉炼铁,效率可比那些普通的炉子高多了,只这两千斤铁,如果能做成火铳,一根火铳也用五斤铁,也足足能做出四百支火铳来,这四百支火铳齐『射』,将是多么壮观的一幅景象!当铁水渐渐冷却下来,张阳火热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这,怎么和自己使用的钢锭不一样? 『色』泽暗淡,就像是枯黄的树叶,质地也很差。里面的含炭量,含硫量,含磷量都严重超标。毫无疑问,这次炼铁失败了。 这种铁,又硬又脆,拿来做火铳的枪管,肯定是炸膛的结果,否则就得把枪管做得非常厚,那就失去了步枪随身携带的方便『性』。 张阳满脸失望,众人却欢呼起来。 “好铁,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好铁!” “这铁还好?好个鸟!”张阳火气很大,扭头向东边的船舱走去。 众人一愣,大哥这是怎么了? ------------ 第八十一章 另辟蹊径 张阳的脚步很沉重,心也很疲惫。 这一炉铁,用去了自己大概二百两银子,剩下的焦炭,也就只够再炼一次的,可是炼出来的铁,非常不合格,这群傻帽,居然还夸是好铁,一上车床,肯定就是嘎嘣断成几块。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铁矿石是贫矿,理论上的含铁量就少,再加上技术还不合格,所以炼出的铁来质量很差,无法使用? 张阳一边走,一边想着问题。 失败只是暂时的,张阳是个不会知难而退的人,一定有办法可以做到的,连这个时代的人都可以造出火铳来,自己可是有着比他们多几百年文化积累的人,怎么会连他们还不如? 突然,张阳停下脚步。 “出来吧!”张阳说道。 后面的树林里,走出两个人来,张阳一看,是李伯升和汤和。 李伯升脸上的黑迹还没有擦去,汤和却在岛上吃得变白了,远远看去,两人简直就是黑白无常。 “说吧,跟着我干吗?” “大哥…”李伯升欲言又止。 汤和却是大大咧咧:“大哥,咱这铁炼得挺好的啊,你为啥又说不行,不要了?” 就知道你们这么问,他们别人怕挨骂,你们俩不怕当炮灰啊?张阳心想。 “这铁离我的要求还远着呢,”张阳说道,“我需要含杂质很少的铁,可是这铁的杂质太多,根本没法使用。我的几百两银子啊,都白费了。” “这铁挺好的啊,”汤和说道:“我在濠州的时候,为了打造兵器,郭将军高价购买的铁,还没有这铁好呢,照样找几个工匠,敲敲打打,就做兵器使。” ?张阳眼前一亮,这铁自己没法使用,可是可以卖给附近的红巾军啊,他们一定需要武器,盐铁都是官营,盐的生意自己做了起来,这铁的生意肯定利润更高。 卖给红巾军,自己赚了银子,同时也为反抗元朝暴政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他们消灭的元兵越多,自己将来起事的时候,阻力就越小,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啊。 “鼎臣,红巾军现在还缺铁吗?”张阳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汤和离开红巾军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那你帮我打探一下,看哪支红巾军缺铁,刚才我们炼了两千斤铁,全部卖出去。”张阳来了兴趣。 “好!”汤和眼中,精光闪现。在这小岛上憋了好长时间了,这可是大哥吩咐的,他自然不敢提出要出去放放风,现在能有这么个机会,真是太好了。出去了之后,先找个酒馆,好好地喝几杯。 “等着士信回来,让士信和你一起去,岛上的安全,就交给元亨了。”单独让汤和一个人去,张阳并不放心,而且汤和这个大老粗,绝对不会和红巾军谈出个好价钱,这种事情,交给士信比较合适,让汤和找关系,士信谈价钱,一斤哪怕卖五分银子,这也是一千两白银呢。 张阳又看了李伯升一眼:“伯升,明天准备准备,接着炼第二炉铁。” 大哥不是说铁没有达到标准?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好的。”李伯升也没有敢说别的,说得多了,万一惹得大哥冲自己发脾气,那就有点冤枉了。 “炼完这炉铁之后,你挑选你个放心的,接着去采矿石。”张阳吩咐道。 既然这铁暂时没有办法炼成功,那么这些人也不能闲着了,自己没法儿用,还可以卖出去赚钱,再接着想改良的方法,实在不行,自己就也先凑合着打点冷兵器使用。 “大哥,那我们告辞了。”李伯升和汤和一起说道。 “嗯,回去吧!”张阳打发了他们,自己接着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我不是让你们回去嘛,还跟着我干什么?”张阳不耐烦地转过了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矗立在眼前,飘逸的长发,格子棉布的一袭长裙,在皎洁的月光下,那清秀的脸庞显得有些忧郁。 “若寒,你来做什么?”张阳有些意外。 “你今天忙了整整一天,从中午到晚上都没有吃饭,我担心你的身体,所以特意熬了点莲子粥,弄了个昨天剩下的猪心,给你当宵夜了。”刘若寒慢慢说道,话语中,饱含了对张阳的深深情意。 张阳低头,看到了她手中提着的一个篮子,说道:“谢谢你了,今天太忙了,连饭都没有顾着吃,拿我船上来吃吧!” “嗯。”刘若寒点头,跟在张阳一旁,回到了船上。 一轮圆月,静静地挂在天上,仿佛带着微笑,看着苍茫的大地。 月光洒进船舱,仿佛一层白霜。 打开篮子,里面有两个普通的白瓷大碗,一个里面是清清的莲子汤,另一个里面,就是被切成薄片的一颗猪心,已经煮好了,上面撒了点姜末。 看到这食物,张阳才突然发现自己饥饿难忍,早晨喝了两碗粥,中午没吃饭,一直熬到现在,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他抓起一片猪心,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慢点,别噎着,喝口汤。”若寒关切地看着张阳,月光下,那张线条分明的脸,显得那么英俊。 “若寒,昨天大家都吃到肉了,今天有什么反应没有?”张阳问道,想看一下那些家属们有什么话茬子。 “大家都挺高兴的,感觉来这里之后,不愁吃,不愁喝,比在家里好多了。”刘若寒说道,今天起来之后,明显发现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要是能天天吃上肉,那该多好啊!” “对了,士诚哥哥,上次你打了那么多鱼,咱这湖里到处都是鱼,大家吃不到猪肉,这鱼要是能捉到,咱们不是也可以天天吃上肉吗?”刘若寒问道。 “上次?上次是我调制好了黑火『药』之后,到河边炸的。”张阳边吃边说道。 突然,一个激灵闪现在张阳脑中,他那嚼动的大嘴突然停止了,任凭满嘴的食物堵着,将腮帮子撑得鼓鼓。 思维被火铳局限了。黑火『药』已经做好了,现在炼的铁做枪管还达不到要求,但用来做手榴弹,却是正合适不过,这种铁比较脆,一旦火『药』在密闭的铁容器里面发生爆炸,绝对会把这铁炸成一块一块的,四散开来,杀伤半径大,威力强。 不错,明天用下一炉铁水做手榴弹! ------------ 第八十二章 制作手榴弹(一) “士诚哥哥,士诚哥哥?”刘若寒望着沉思中的张阳,忧心地喊道。 “嗯。”张阳这才从思考中恢复过来,腮帮子已经麻了,一边用手『揉』着,一边把嘴里的东西吃到肚子里。 “你这是怎么了?吃个东西还突然不动了,我还以为你…”刘若寒关心地说道。 “放心吧,听说过饿死的,还没听过谁能噎死呢。”张阳乐呵呵地说道,有了刚才的思路,现在心情已经变得非常好。 “不许你说死字!”刘若寒着急了。 看着刘若寒那双眉紧竖的样子,张阳有点痴了,这个若寒妹妹,笑起来好看,连发起怒来,都这么可爱。 “看什么看?快点吃饭!”刘若寒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马上吃。”肚子还饿着呢,张阳接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了,得吩咐李伯升连夜加班,否则这活儿干不完。 刘若寒望着张阳,目光中柔情似水。 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张阳伸了伸胳膊,说道:“吃饱了,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这么累,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再说,这岛上又没有野兽,还怕把我吃了啊?”刘若寒虽然不想走,还想多陪他呆一会儿,说会儿话,聊会儿天。但既然张阳这么说,她脸皮薄,也呆不住了。 “那可不行,你这么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可不放心。”张阳说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去。” “真的不用了,士诚哥哥。” “走吧,反正我也得去找伯升。” 刘若寒一下泻了气,原来送自己是稍带着,找李伯升才是主要的。 她也站起身来,收拾好篮子,款款上岸。 月光的照耀下,两条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小岛的土地上。 刘若寒走得很慢,很慢,这条路,真想走上一夜,她就可以陪在张阳身边呆一夜了。 张阳走得却很急,他心急如焚,得吩咐李伯升带着人连夜干活,否则,明天就来不及了。 这样,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拉开了差距。 每走几步,张阳就停下来,等一下刘若寒。 再走几步,又拉开了距离。 张阳终于无奈了,拉着刘若寒的小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刘若寒想抽回手去,却没有动作,脸蛋红扑扑的,跟着张阳的步伐,快步向前走。 到了院门口,张阳松了口气:“若寒,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士诚哥哥,你也别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知道了,回去吧!” 看着刘若寒进了门,张阳向旁边李伯升的住处走去。 “伯升,伯升!”张阳开始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这一天折腾得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张士诚。” “张士诚啊,嗯,不对,大哥!”李伯升睡意全无:“等下,我马上就起来。” 李伯升披起外衣,跑出来开了门。 “大哥,您怎么来了?” “伯升,叫几个兄弟起来,连夜给我做样东西。”张阳说道。 “什么东西?” “做一些模子,明天我们炼出的铁,就浇到这些模子里。” “什么样的?” “和竹筒一样,大概三寸长,两寸粗,里面做成空的,一端封闭,另一端『露』出一个可以塞进竹竿的孔就可以了。”张阳一边说着,一边和李伯升比划着。 “可以,这个简单。”李伯升说道。 “是简单,可是我要的量很多。”张阳说道。 “很多,有多少?” “先做一千个吧!”张阳说道。 “什么?一千个?”李伯升刚才还满不在乎的表情立刻变得哭丧起来,一千个?得做到什么时候?今天晚上是甭想睡觉了。 一炉铁水大概两千斤,这一个手榴弹大概需要一斤铁左右,因此,这一炉可以做两千个,但是要是让他们做两千个模子,估计今天晚上就甭睡觉,而且黑火『药』的量也不多,一千个差不多就把那些黑火『药』全用上,做出的这些手榴弹,也足够最近一段时间内保护自己,消灭敌人了。 “你把你的人都叫起来,每人做五十个,做完了才能睡觉。”张阳说道。 “大哥,我们做这么多小模子干什么用啊?”李伯升还有点不甘心,想问个明白。 “等你做好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用。”看张阳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个算命先生,手指一抬:天机不可泄『露』。 李伯升无奈地走出门,打了个呵欠,开始敲其他人的门。 “李成瑞,别搂着老婆睡觉了,起来干活去。” “杨子龙,快起来,别装睡了,听你打呼噜的声音,都是装出来的,再不起来,我可要给你泼冷水。” 凑齐了睡眼朦胧的人们,李伯升开始交代任务。 做这个模子很简单,关键就是数量,每人五十个,估计得两个时辰。 张阳看着李伯升先做了一个,比例合适,外形饱满,留出来的孔也粗细正好,说了一番鼓励的话之后,就全部交给李伯升监督他们了。 张阳迈着轻快的步子,向自己暂时住的船上走去。 回首望了一眼举着火把在干活的人们,张阳心里闪过几丝抱歉,自己这包工头,也太欺负他们了,不过没办法,时间紧,如果明天做模子的话,凉干了得一天时间,今天晚上做了,明天就可以半干了,炼铁的时候,这些模子放在出铁水口的位置,肯定很快就被烤干了,这就提高了效率。明天做好这批手榴弹,自己也该回盐场看看。何照依去了,找不到自己,肯定会起疑。 天空繁星眨眨,在张阳的熟睡中,一群睡眼惺忪的人们,还在不知疲倦地干着活儿。 突然,一个人倒下,将后面的模子压垮了一大堆。 “王老三,你这斯,压坏了八个,一会儿你再给我捏八个。”在他后面崔老汉说道。 崔老汉并不老,可是长得很老,才二十岁,嘴边就已经是浓厚的络腮胡子,眼窝深陷。大家都喊他崔老汉,原来的名字,反而被忘记了。 王老三没听到他说话,早已发出了鼾声。 崔老汉摇了摇头,“年轻就是好啊,看我这么年轻,就是再干两个时辰,也熬得住。” “你还年轻,你都六十了吧?”一个声音调侃道。 “哎哟,我老人家累了,要睡了。”说着,他作势向刚才说他的人那边靠去。 “别,别,别,你年轻行了吧!”眼看他就压到自己刚做好的模子上了,刚才那人赶忙说道。 ------------ 第八十三章 制作手榴弹(二) 这一觉睡得真香!张阳起来,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大明,晴空万里,真是个好天气! 一碗粥,一碟小菜,两张大饼,已经摆在了船头。 张阳一看,就知道刘若寒来过了,可能是她看到自己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自己。 心头一阵温暖,有个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快速吃完了饭,张阳向北边的高炉走去,今天要做的手榴弹,让张阳兴奋不已。 人少的时候,靠连击弩解决,人多的时候,靠手榴弹解决,而且,手榴弹更加有一种震慑效果,光是这响声,肯定就能让敌人鼓不起冲击的勇气来。 那一千个模子,不知李伯升做得怎么样了? 张阳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问题。 走到附近,就看到前面三三两两的人,已经开始干活了。 高炉里面正在添料,看那情形,估计马上就要开始炼铁。李伯升的办事效率,还真不错,那些模子,已经连着摆在了一起,一会儿铁水炼好了之后,可以挨着流过去。 “大哥,来啦?”李伯升跑过来问道。 看着那凌『乱』的头发,看着那还没洗干净的黑脸,还有那红红的眼角,张阳心里闪过一丝愧疚,要是在现代,肯定是黑心包工头的典型。 “昨天晚上大家多干了许多活,我宣布,这个月多给大家二十文做奖励!”张阳说道。 “大哥真好!” “大哥真够意思。” 大家听到张阳说多给二十文钱,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昨天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张阳看着大家的干劲,就知道这二十文的许诺起了作用,今天炼铁,还是一场攻坚战。 矿石放里面之后,按照昨天的步骤,李伯升已经开始点火了。 张阳在旁边看着,烟越来越多,火苗越来越大,终于将焦炭燃烧着了。 风箱也开始呼扇呼扇吹风。 分工协作,各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干活。轮换着拉风箱,碾焦炭末,用铁铲铲到风箱里。很快,里面的火舌越来越大,整个高炉里,在进行着复杂的化学变化。 焦炭变成一氧化碳,在高温下将铁从铁矿石中还原出来,炉渣下沉,铁水上浮。 日渐中午,第二炉铁水,终于要出炉。 旁边放着的模子,已经被完全烤干,足以承受铁水的冲击。 李伯升打开出水口,顺着事先设计好的小渠,铁水将一个个的小模子灌满。 剩下的铁水,接着做成铁锭子,自己暂时用不上,那就先拿去卖钱,反正什么都有,大不了再接着炼就可以。 张阳在旁边看着铁水将一个个的小模子灌满,就仿佛看到了一个个的手榴弹,在战场上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对着人群一扔,轰隆一声,全部解决。攻打坚固的城池,不需要用『性』命去填补城墙那个绞肉机,只需将十几个手榴弹,捆在一起,堆到城门口,轰隆一声,城门就会飞上天。 铁水渐渐冷却,凝固。温度越来越低。 张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拿起一个做实验,但是手刚一靠近,就被炽热的气流挡回,虽然凝固,温度还是很高的,手一下去,肯定就是烤猪腿了。 舀来一瓢凉水,浇在上面,白『色』的水汽四溢,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敲开模子壳,将里面的泥也倒出来,张阳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的手榴弹坯子。 稍有点大,和后世的玻璃『药』瓶大小差不多,这一个里面,得放多少火『药』?火『药』太多,杀伤半径太大,扔不远,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张阳看着满地的炉渣,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方法。 “将那些炉渣也砸成小块,黄豆大小就行。”张阳吩咐道。 不用解释为什么,大家都已经非常习惯粉碎东西,拿起大锤,就开始干了起来。 黑火『药』也被拿来了一些,放在较远处。 张阳先将自己做好的一条导火索塞在铁水铸成的坯子里面,再将黑火『药』和矿渣颗粒混合着放好,捣实。 导火索是张阳在炼铁的空挡,自己用纸卷的,这个在炸鱼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效果很好。 混合这黑火『药』的矿渣颗粒,一方面可以减小纯火『药』的威力,减小杀伤半径,另一方面,可以增加杀伤力。不但外面的铁壳炸开之后会造成巨大的伤害,里面混合的矿渣,更会四散飞开,被铁壳崩着了,是大伤口,被矿渣崩到了,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简直比散弹枪的效果还要好。 有时候,把敌人杀伤,比杀死更有效,因为杀伤的敌人,会把他们自己拖垮。 张阳仔细地放好之后,拿起准备好的竹棍。 这个竹棍的选取很有讲究,得选取成年的竹子,这样质地比较硬,可以承受得住铁壳的重量,粗细要合适,能够完全『插』入坯子的预留孔里面,细了,会松脱,粗了,又塞不进去。 这就是个细活儿了。 张阳仔细地选择了三四个,终于找到一个粗细合适的,将里面捅空,穿过导火索,再用锤子把竹棍砸入铁坯,一个手榴弹的模样,就做得有九分像了。和抗战时候的“边区造”,更有九分九的神似。 看抗战时期的电视剧,经典的镜头就是一位战士拿出手榴弹,拔开木柄下面的帽,拉出火绳,等到敌人靠近,将火绳用牙咬着拉开,使劲投出去,轰隆一声,对方就飞上了天。 手榴弹分为两种:有柄的和无柄的,各有优缺点。有柄的投掷得远,无柄的是触发式引信,碰地就炸,不会被对方拾起来扔回去。综合考虑,张阳采用的是有柄的结构,投得远,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木柄里面,依次有拉环,拉火绳,钢丝簧,拉火管,导火索,**,炸『药』。拉绳的一端和拉火管相互涂有摩擦就可以引燃的火『药』;一拉拉绳经摩擦引燃和拉火管相接的导火索,再由导火索引爆**引爆弹体里的炸『药』使手榴弹爆炸。 现在张阳大大简化了这个结构,因为用的是黑火『药』,不是炸『药』,所以不需要使用**,直接用导火索就可以引爆,但是黑火『药』威力小,所以体积做得比较大,而拉动拉绳,点燃导火索的物质,用的是硫氰酸铅,当然,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想都甭想,还是用红磷代替吧,红磷遇到摩擦之后,可以燃烧,是制作火柴头的原料。只是问了几遍李伯升这个术士,他也不知道张阳说的是什么。还可以用火石来代替,只是,这里面的机构就得复杂一点了,还得仔细研究一番,做做实验。所以,张阳最终将它简化为:导火索平时塞在里面,用的时候掏出来,用火折子点着了,再投掷出去。 好像有点搞笑,但这只是权宜之际,以后找到了合适的材料,一定要做成拉线发火的装置。 以后该训练一队专用的投弹兵呢?还是给部队每个人都装配?这还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ps:不带手柄的手榴弹,又称“手雷”。二者各有千秋:手榴弹由于带柄,故投掷『性』较好,同等重量的手榴弹要扔得更远,且落点精确,一般练习后很容易掌握;最大的优点是在山地进攻时,向上投掷后落到斜面上时不会滚下来。手雷的优势在于威力大,杀伤『性』好,且爆炸无死角。 关于前面讲的半自动火铳,迎来了许多读者大大的热议,俺一定虚心接受,耐心构思,等到张阳再找到一个牛气的铁匠,采用了炒钢法之后,就可以正式登场了,毕竟张阳的专业是武器制造,他拿到的都是成品的钢锭,现在让他炼出好钢来,确实有点难为他了。所以暂时,先让这个手榴弹发挥一下作用吧。 关于这个手榴弹的发火装置,确实有点搞笑,这只是暂时的,咱们的主角要逐渐改进。 ------------ 第八十四章 积蓄实力 张阳做好了一个,用手掂了掂,大概一斤半多点,比军队装备的七七杠一制式手榴弹要重一点。 在批量制作之前,先要确定这个手榴弹制造得是否成功:第一是能否投掷到足够远的距离,第二是威力是否足够大,第三是这个延时时间是否足够。 按照军队要求,单兵立姿无助跑手榴弹投掷考核合格是30米,良好35米,优秀在40米以上。 一步大概是一米五,换成现在的单位,只要投到二十步,就算是是合格了。 张阳右手握着手榴弹的竹柄,左脚向前,右脚向后,身体后倾,使尽全身力气,向前投去。 手榴弹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在天空中飞过。 “咚!”摔在地上,又向前蹦了一下,才停住。 张阳目测了一下,比较满意,看这样子,足足有二十多步,要是找个体力强壮的人来投掷,应该能投得更远。 “大哥,我们做的这个铁疙瘩,是要扔出去砸人的吗?”李伯升在旁边问道。 他看着张阳的动作,非常奇怪,要是砸人,干吗用宝贵的铁水啊?直接用石头扔出去不就可以了吗?不过这个竹柄加得真不错,握在手里非常合适,比投掷石块方便多了。 “什么?扔出去砸人?”张阳听了啼笑皆非:“除非是对方站得密密麻麻等你砸,哪里有那么准的。” “那大哥这是?” “给我火折子,你就知道了。”张阳说道。 火折子?李伯升看着引出来的导火索,突然也想了起来:“大哥,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吃上鱼了?” “不行,炸鱼这个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张阳说道。 要是大家知道做的这个东西可以炸鱼,那这些手榴弹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他们偷光了。而且,经常发出巨响,会被周围发现的。 张阳看着前面的空地,深呼吸一口气,点燃了导火索,哧哧冒烟。 他目光看着空地,学着刚才的姿势,将手榴弹投了出去。 手榴弹再次飞出,砸到地上。 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人,学着刚才的样子,打算给张阳捡回来。 “别动!危险!”张阳喊道。 “轰!”一声巨响。黑烟四起,这就是黑火『药』的后遗症。 刚才的那个人应声而倒。 不会吧?他离那手榴弹还有十几步远,这手榴弹没那么大杀伤半斤吧?有两步就够很大威力。 “崔老汉!”李伯升跑了过去。 还没跑到跟前,就看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两手还在哆嗦,口中大叫:“我的妈啊,吓死我了,刚才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大响声?” “真是个孬种!”李伯升这才放了心,崔老汉也是自己手下的一把好手,要是他给报销了,自己就少了一个很好的劳动力。 张阳也快步上前,看崔老汉没事,就接着跑到手榴弹爆炸的地方。 还算是比较满意,铸铁外壳炸成了四五瓣,飞了大概两米远,而里面的矿渣,都已经四散飞开,飞得更远,有三四米。 杀伤力足够,延迟时间也没问题,好的,就这么做了! 爆炸声引得周围人们纷纷围观,连汤和都跑来了。 “大哥,什么东西?这么大响声?”汤和说道。 “回去接着看守你的岗位去,把手下的事和元亨交代清楚,做出发的准备。这里没你的事。你再问一个字,就取消这笔生意。”张阳冷冷地说道。 汤和没有说话,一溜烟跑开了,好容易逮到一次出去的机会,千万不能让自己给搞砸。 “你们也是,快点干活!”张阳喊道。 刚才制作的时候,李伯升一直在旁边观察,所以这个制作方法,李伯升已经掌握,张阳又嘱咐了几点注意事项,比如引线要留得足够长,比如握把要和铁坯紧密结合,得把里面堵死了,防止受『潮』哑火,比如火『药』和矿渣的比例,都细心地重复了一遍,武器制造的质量一定要保证,否则,打起仗来,那可是关系『性』命的大事。 最后,又嘱咐李伯升做了二十个不放火『药』的,当作训练弹使用。 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之后,张阳松了一口气,算了算,从盐场出来三四天,该回去了,否则,被盐场的领导们起疑也会带来麻烦。 唯一让他惦记的,就是士信这小子,让他去兴化卖盐,也该回来了。 现在粗盐提纯流水线的产能,不但足够给何照依提供精盐,还能剩下一部分,这一部分,足以满足附近大户的需求,关系都已经建立,士信只需要送盐去,拿着银子回来就可以了,根本不会太浪费时间。不过他还带着士义和吕珍,都是很精明的人,遇到突发事情,也可以互相照应。 基地近期的发展,主要就是粗盐提纯与炼铁,粗盐提纯已经上了轨道,等汤和和起义军联系了之后,将这些铁卖给起义军,也是一笔很大的资金,这些钱不能在手中存着,一部分用来买煤,让李伯升带着可靠的人接着去采矿,造黑火『药』,炼铁。自己也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把铁中的杂质进一步降低的方法,造火铳,才是重中之重。 另一部分资金,用来买粮食。民以食为天,人不可以不吃饭,赚来的银子再多,不花,那只是一堆废物,变成粮食,就储存了争霸天下的资本。粮食仓库盖了许多,上次的那批粮食,因为基地人口的增加,消耗了不少,粮食仓库最好全部装满。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嘛。 到现在为止,基地只有一百多人,壮年劳力也就六七十个,人手还是远远不够。下一步,还需要再招集一批可靠的人,驻扎在杀人港,秘密『操』练成一支小型的部队,一旦时机成熟,迅速崛起。 杀人港里面埋藏起来的那个物事,每次让张阳想起来,都是心『潮』澎湃,它真有一种魔力,远远地影响着自己的心理。 张阳一边思索,一边踱着步子,四处转悠。 忽然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岸边,远处的芦苇丛里,『露』出一个船的桅杆,桅杆顶上一面鲜红的旗帜,耀眼夺目。 士信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更新了快二十万字了,到二十万字的时候会下新书榜,而离一个月的新书期还有一天的时间,所以,为了在新书榜上多呆一天,今天只更新一章,谢谢大家这一个月来,对《反元》的支持,本书能走到今天,和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与关心是分不开的,明天至少四更或五更,感谢大家!) ------------ 第八十五章 离岛 张阳伫立在岸边,看着熟悉的帆船越靠越近,船头上面,士信一个劲地冲着自己招手。 这个小子,回来就回来了呗,还这么兴奋干吗? 船还没停稳,士信就一个箭步踏上了岸,向张阳跑了过来。 “大哥!” “士信,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张阳阴阳怪气地问道。 “大哥,这次带了两石盐,全部卖出去了。”士信说道。 “那又怎么了?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二十两银子啊,转眼就到手了。而且,史文柄他们,又收了六七担海盐,全部被我们运过来了,二哥可以接着提纯精盐了,这几担海盐,又是几十两银子。” “嗯,不错。”张阳看在银子的份上,心情大好,几十两银子,和现在的生意相比,虽然不多,但是这完全是稍带进行的,蚂蚁再小也是肉,只要有银子,来者不拒。 “把银子交给若寒,记住,以后做生意回来,所有的钱都要上交。”张阳说道。财政大权给了刘若寒,自然要让她把所有的收入都统计好了。 “什么?”士信有点沮丧:这银子在自己口袋还没晤热呢。 “别废话,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这可是上千两银子的大买卖。”张阳说道。 上千两银子?士信一下来了兴致,“哥,什么生意啊?” “我炼好了几千斤铁,需要把它卖出去,你和汤和走一趟,去会会四处起义军的首领,看看他们需要不需要。” “几千斤铁?”士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千斤铁,足够打造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武器了。 “哥,我们为啥不自己留着用?”士信问道。 “我们还可以接着炼铁,需要多少,我们就可以生产多少,所以我们不急,如果能卖出去,先换成银子,再换成粮食,有了粮食,我们才能立足。”张阳说道。 “我们不是有许多粮食吗?” “粮食多,吃饭的嘴也多啊。”张阳说道,现在让这些人管够吃,粮食的消耗是很大的,用不了多久,粮食就会消失殆尽。 “好的,知道了。”士信答道。 “这次谈买卖,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透『露』我们的基地,交接货物的地点,离我们越远越好,严守口风。”张阳嘱咐道。 “哥,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会保密的。”士信说道。 “我们的铁价格至少要五分银子一斤,至于最后谈成多少价,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张阳望着士信,意味深长地说道。 “哥,要是价格我给谈上去了,回来是不是给我点好处啊?”士信谄笑着问道。 “好处?好啊,等你回来了,我亲自给你烤只鸭子吃。” “不是鸭子,我说的是银子。” “银子?没门!”张阳就知道士信这小子要提这要求:“以后少给我提这茬,否则就让你和士德一起,守在这小岛上提纯盐,哪里也不许去。” “哥,我只是开个玩笑。”士信赶忙解释道,要是一直呆在这岛上,还不得憋死啊。 “去和汤和商量商量,你们准备妥当,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一齐乘船离开。” 只有两艘船,一艘得留在这里,给李伯升采矿石,运输精盐到杀人港用,另一艘自己带着这些人离开,该回白驹盐场去了。 这么快?士信暗叹自己真是个劳碌命,一刻也不能闲着。 士义和吕珍也上了岸,将收来的海盐搬上了岸边的库房。张阳吩咐他们,随时做好开船准备。 在岛上呆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又要离去了,张阳感觉自己仿佛和基地是个异地分居的两口子,每次相聚,总是来去匆匆。 其实也可以说是半个两口子,因为刘若寒,来到了小岛上。 对,该去和若寒告别了。 张阳一边想着,一边向西走去,这次从南边过去,再从北边回来,绕岛一周,也好巡视一番。 粗盐提纯,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也已经成了张阳稳定的财源。张阳和士德,刘同雨老伯打了声招呼,接着向西面走去。 居民区这里,还是一如既往,有的『妇』女在家纳鞋底,有的在河边洗衣服,张阳和她们打着招呼,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若寒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随着她的奔跑,长发飘扬,袅娜的身材带动长裙飞舞,简直就如同仙子下凡,脚步匆匆,裙带展展。 士诚哥哥又要走了,我要去岸边送他,我要再见他一面!刘若寒刚才接到士信上交的银子,也知道了张阳马上要回去了,立刻跑出来去见他。 刚出门,就看到前面那个高高挺立,一脸笑意的人,不正是士诚哥哥吗? “士诚哥哥!”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刚才的那一番狂奔,让她的心跳加速,胸膛也是起伏不休。 “若寒,我要走了。”张阳说道。 “嗯,士诚哥哥,我会想你的。”最后几个字,已是喃喃细语。 张阳望着那起伏的胸膛,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那里面有一对白皙坚挺的肉球,变得轮廓清晰,尤其是上面那颗如玛瑙般的小肉粒,让张阳血脉燃烧。 “啊!”刘若寒忽然发现,刚才自己跑得急了,全身已是香汗淋漓,偏偏今天穿的又是纯白『色』的紧身长裙,于是,全身的线条就那么明显。 张阳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我得走了,下次回来再来找你。” 刘若寒望着张阳远去的背影,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士诚哥哥,我早已把自己看做是你的人了。 张阳从北边走过,李伯升还在指挥着人们紧张地做着手榴弹。 旁边已经摆好了几十个,竹柄冲天,引线外『露』,是做好的。 “伯升,干得不错!”张阳夸道。 “就是火『药』不够,看这样也就能做七八百个。”李伯升说道。 “做完这些之后,你带着几个人,再接着去采矿石,过两天把士德他们炼好的精盐送到杀人港去。”张阳小声地吩咐道:“一定要挑可靠的人。” “放心吧,大哥,没问题。”李伯升说道。 “这些手榴弹放入仓库,一定要找专人看管,严防烟火。”张阳还是又提醒了一遍。 “知道,大哥,对了,你需要带几个吗?”李伯升问道。 也是,这手榴弹造好了,在库房里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自己带一些,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也给士信和汤和带一些,他们此行要穿越交战地区,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带上四十个吧。”张阳说道。 崔老汉和李成瑞,立刻自告奋勇地帮着将手榴弹送到船上。 岸边,一众人已经在等着出发了,尤其是一个大汉,自从到了这里,嘴巴就一直咧着大笑。 (感谢书友梅花金的打赏,第一个收藏,第一次点击,第一张推荐票,第一次打赏,这么多值得回忆的第一次,再次感谢!俺一定加倍努力,写出一本让大家满意的书。) ------------ 第八十六章 回濠州 “鼎臣,捡到银子了吗?这么开心?”张阳问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激动,第一次出去给大哥办这样的大事,内心非常激动。”汤和说道。 激动?听说过激动得热泪盈眶,还没见过激动得大笑呢,你说你自己是高兴不就得了,我又不骂你。 “开船!”张阳上了船,和船上的人吩咐道。 站在船头,张阳和岸边的人群挥了挥手。 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个女子,不是若寒么?她又多披了一件墨绿『色』的外衣,却仍然掩饰不住那苗条的身材,她和其他人一样,也在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向张阳招手。 士诚哥哥,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哥,这铁疙瘩是个啥玩意儿?”刚才这些东西被装上船,士信就好奇心大起,张阳回到船舱,他立刻就问道。 “这是你们的武器,此行凶险,多给你们这些东西,危急时刻可以救命。” “啥东西?有这么神奇?比连击弩还好用吗?”士信问道。 “连击弩只是用来『射』击点状目标,也就是一个个的人,如果是一群人,连击弩还是不够快,那就用这个东西了。”张阳解释道:“拉开下面的引线,点着了,扔出去,轰隆一声,一群人就全部解决了。” “有那么厉害?是不是和那群鱼一样,都翻着上来了?”士信脑瓜一转,也想到了上次的炸鱼。 “对,就是。”所以点着之后,一定要扔出去。否则轰隆一声,你自己就变成碎片。” 张阳给大家示范了一下,尤其是投掷时的动作要领。 到了杀人港,兵分两路,士信和汤和去西面的濠州找起义军,张阳带着剩下的人回盐场。 汤和第一次踏在基地之外的土地上,岛上的东西,早就看腻了,现在看到四周的树木和竹林,看到了远处的村庄,感觉到了人烟的气息,终于再次回到了花花世界,心中自是兴奋异常。刚才和张阳在一起,还不敢显『露』得太明显,现在和张阳分开,这才再次张开大嘴,咧着笑个没完。 “喂,鼎臣哥,你这今儿怎么比要洞房了还高兴啊?”士信问道。 “当然高兴了,俺汤和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呆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出来,简直比坐牢出来还痛快呢。” “你居然敢说在基地是坐牢?看我回去和大哥告你的状去!”士信作势拔腿要向回走。 “别,别别。”汤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说道:“我这只是开玩笑,打个比方。大哥派我守卫基地,那是对我的信任。” “哼,别说两句话就想哄我!”士信不依不饶。今天有把柄落在我手里,还不把你放出点血来? “这样吧,一会儿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我请你吃酒。”汤和看这状况,也只有破财消灾。 “这还差不多,小酌即可,别耽误了咱们正事。”士信点头同意,这个血要一点一点放,一次放太多,别把汤和放痛了,路这么远,得走个七八天,足能让他把这个月领的钱全部吐出来。 自己这么聪明的头脑,用在欺负汤和上,好像有点过分了。 管他呢,反正是他主动邀请我吃的,又不是我勒索来的,吃个饭,喝点酒,不算大问题。 过了兴化,高邮,穿过淮安路的泗州,再向西,就到了濠州。 一路过来,越来越荒凉,有的村庄,已是没有人烟,偶尔还能看到路边没有头颅的累累白骨。 两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尤其是汤和。他知道,这些村庄的人,一定是被元兵抓去当起义军杀掉了。元兵打不过起义军,又不能空手回去被上司处罚,不约而同的,他们都采取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打不过起义军,那就抓那些普通的村民来顶替,脑袋砍够了,就不用挨罚。 活生生地将百姓『逼』到了对立面,不参加起义军,会无辜被杀,参加了起义军,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乱』世之中,唯有拥有武力以自保!士信感觉这次一定会满意而归,自己要卖的铁,肯定是起义军急需的物资。 越是接近濠州,汤和的心里反而越是忐忑不安,自己不辞而别,会不会被认为是逃兵?郭将军和孙将军,究竟怎么样了?濠州城里面,现在谁做主? 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能联系到红巾军,现在临到眼前,反而又退缩?汤和不敢和士信说自己有点担心,否则被士信笑话还好说,要是传到大哥耳朵里,那自己以后就甭想抬起头来做人。 由于张阳的穿越,导致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本来的历史是汤和一直跟在朱元璋身边,直到最终。而现在,汤和跑到了张阳手下,还不知道自己写信介绍的童年伙伴朱重八,已经来过了濠州,替郭子兴效力,而后又自立门户,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力量。 濠州城外,已经是一片苍凉,虽然战死的尸体已经被掩埋,但大战的痕迹仍然到处存在。土地上面的血迹已经渗入地下,变成了黑『色』的土壤,偶尔还有残剩的断兵,『插』在地上的一面破旗帜,在风中呼呼作响。 “喂,这就是濠州啊?”士信问道,怎么像个修罗地狱一样,看情形,前段时间应该发生过一次大战才对。 “是濠州,只是我已经离开近两个月了,也不知在这两个月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汤和说道。 “你不是千户吗?这里面许多人你应该认识吧?进了城,先让他们请咱吃顿好的。”士信说道。 虽然汤和答应请自己吃酒,不料,一路走的都是小路,没看到什么酒馆。天天吃干粮,早已经吃得烦了。 也幸亏走的是小路,大的官路,早已经被元军封了,想要过这些动『乱』的地带,绝非易事。 “好,我也想吃酒了,真想大喝两碗。”汤和定了定神,将头上的斗笠向下压了压,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不知守卫城门的,是孙德崖的部下还是郭子兴的部下? “等等我!”士信也跟了上去。 东城门口,一群端着长枪的士兵正站在那里,头顶裹着红布,还是熟悉的红巾军。 ------------ 第八十七章 落入孙德崖手中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士兵问道。 “我们是来投奔亲戚的。”汤和压低声音说道。 “投奔亲戚?投奔哪门子亲戚啊?”他接着问道。 “投奔你们啊,鼎臣哥,你不认识他们?让他们请咱喝酒去!”士信终于追了上来,站在后面说道。 “请你们喝酒?凭你也敢拿小爷消遣?”士兵懒洋洋地说道:“活腻歪了吧你?” 汤和心中大叫糟糕,这些人是孙德崖的手下,没想到,他们连东门都占了。他向后拉了拉士信,别让这个不知内幕的人给搞砸了。 士信却被这几个下等的大头兵给气晕了,一把拉下汤和的斗笠:“看清楚了,他原来是你们的千户,是你们的上司,你们也太有眼无珠了吧。” 被你害死了!汤和十万分懊悔,他拉起士信的手,“快跑!” 士信还没反应过来,这群人,连他们的老长官都不认识了,一会儿得多压榨点他们的油水,一定要挑个好点的酒馆。 “是汤和,抓住他!”众士兵们惊叫道,手中的长矛平举了过来。 士信这么一迟疑,士兵们已经杂『乱』地涌了上来,将汤和和士信围在了中央。 明晃晃的枪尖指着两人的脖子,士信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兄弟们,别误会,你们弄错了吧?” “什么弄错了?你们这两个鞑子的『奸』细!” “『奸』细?什么时候成了『奸』细了?” “汤和,你刚走,鞑子就攻上来了,不是你报的信,还有谁?” “不可能,绝对不是我!让我去见郭将军,我要见郭将军!”汤和暴跳如雷。 “郭将军肯定会包庇你的,随我们去见孙将军吧!” 士信咬了下舌头:好疼!这不是在做梦,自己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了鞑子的『奸』细了?自己最多也就是个给鞑子干活的劳工吧?还是个不好好干活,只想着赚钱的劳工。 “喂,鼎臣哥,你怎么害我啊?”士信问道。 “胡扯!要不是你刚才拆穿我的身份,咱们已经混进去,找到郭将军的大营,自然会有酒喝,现在,可就喝不着了。” “什么?还怪我?你又没说过这里还有你的对头呢!” “当然怪你了!” 两人假装争吵了起来,眼珠却是四转,寻找着解脱的方法。 咽喉边就是长矛尖,稍有异动,恐怕就是一枪穿喉。 “吵什么吵,走!去见孙将军!” “我说,兄弟,能把这个长矛收起来吗?离得太近了,万一有个闪失,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士信看情形,立刻改变了方针,决定来软的。 “没就没了,干老子鸟事,快走!”一个士兵说道,矛尖反而离得更近了。 “汤千户神勇无敌,我们稍有闪失,恐怕都得死在这里,还想让我们收回兵器,别做梦了。” “喂,你真的这么牛啊?看来你在战场上还真是一把好手啊?”士信问道。 “那是,要不我怎么会做了千户?都是积战功升上来的,要是手中有一把钢刀,这几个小喽啰,几下就解决掉。”汤和目光如矩,望着四周押送自己的士兵。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有恶语相加,解解气了。 这句话显然也太目中无人了,后面的士兵有点不满,长矛向下捅,扎了一下汤和的屁股。 细细的血花,洒在了裤子上,汤和就当是蚊子叮了一下,连哼都没哼一声。 “等一会儿见了孙将军,把你们俩都送去见阎王!” 一路推搡,来到了一座府衙,是原来濠州的衙门,起义军攻下濠州城之后,这里就作为了起义军的指挥部,被孙德崖霸占,郭子兴只好在城东,占据一座大户的宅院做府邸。 “走,进去!”两人被一群士兵连推带拽,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院子中间,是一座精致的假山,上面还有着潺潺流水,旁边是一个竖立着的兵器架子,上面『插』着各式兵器,长矛,长刀,狼牙棒,红缨枪。 一个穿着深蓝『色』短褂,白『色』长裤的男子,正在院子里面舞刀,一把带着红『色』长穗的腰刀,被耍得虎虎生威。 时而扬刀向天,时而横刀侧劈,一招一式,都显得那么苍劲有力。 最后两腿并拢,倒拿刀把,一个漂亮的收势,结束了这段招式。 “好!孙大人好刀法!”众人都鼓起掌来。 好个蛋,花拳绣腿,真正打起仗来,谁等你出这些虚招实招,一招就要了你的命,汤和恶狠狠地想到。 嘴边却说:“孙大人,好久不见了。” 一张脸扭了过来,那弯弯的眉『毛』,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脸盘,尖尖的嘴巴旁边那一撮浓密的小胡子,这就是孙德崖? 尖嘴吧唧两下:“原来是汤千户,怎么?这次又带来了多少元朝兵马?” “孙将军,冤枉啊,我哪里认识什么元朝兵马。”汤和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在什么地方?怎么你刚走没多久,这里就被鞑子围攻了啊?”孙德崖笑着说道,两撇小胡子,却是那么扎眼。 “我…”汤和什么也说不上来,基地的秘密,岂能随便透『露』。 “你看你,吃得白白胖胖,元朝给了你多少好处?”孙德崖接着说道:“来人!” “在。” “拉出去,直接砍了!” “我要见郭将军,我要见郭将军!”汤和连声喊道,只要见到了郭子兴,他一定会保下自己的。 “郭将军也救不了你,你就等着去奈何桥吧!”孙德崖厉声说道:“带走!” “我有话要说!”士信见连自己也要被拉走,感情自己一话未发,也要受到砍头的待遇啊,这可真成了糊涂鬼了。 “这位小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和这位元朝的走狗无关,我是无辜的,你放了我吧!” “放你?你也太天真了吧?”孙德崖的眼睛眯了眯:“你和他一起来的,能不是同伙?你们俩一起上路,也倒不寂寞。” “孙将军威名远播,我以为孙将军是个热情好客的侠义之人,没想到却如此目光短浅,糊涂无能!”士信说道。 “你说什么?”孙德崖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说你无能,你赶紧滚蛋,当什么红巾军首领?老子瞎了眼了,怎么来找你,老子的三千斤精铁,还是卖给南方的徐将军好了。”士信说道。 “大胆!”众士兵一听,都是怒目圆睁,举起长矛,只等孙将军一声令下,将这个无理冒犯的人捅七八个窟窿。 孙德崖本来很生气,真想下令将他立刻处死,可是一听到什么三千斤精铁,也开始犹豫,对方说的是真的吗? “先押下去,关起来再说。”孙德崖也不知这个混小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先关起来,再核实一下。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一定要让他死得难看。 ------------ 第八十八章 逃跑 『潮』湿的土墙,不时有蟑螂在上面爬来爬去,结实的木棍编成的牢门,门外面,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几个士兵在那里无聊地赌着钱,丝毫不在意里面的犯人。 “没想到,我没进了朝廷的监牢,反而进了红巾军的牢房!”士信满腹牢『骚』。 “要不是你把我的名字叫出来,他们怎么会知道!”汤和也是不满。 “我怎么知道你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如此的高大,是不是你在临走之前,偷过他们老婆啊?个个恨你入骨。”士信坏坏地说道。 “想个办法,把那几个人解决掉,赶紧跑路啊!”看着无人注意,士信小声地说道。 “我正在想办法啊,可是咱们在这牢房里,又没法出去,还是赤手空拳,也打不过他们。”汤和也小声说道。 “你不是沙场无敌吗?还打不过这几个小兵?” “那也得有把兵器,要不你去试试?” 两人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寻找着出去的办法。 刚才说的三千斤精铁,只是暂时的托词,士信根本就没打算卖给他,孙德崖这样是非不分,二话不说就要将汤和处决,这样的人品根本不能保证加入真的和他交易,他会连人带货一块儿把自己吞掉。 正在寻思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赌钱的士兵站了起来,向外望去。 就见几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士兵,向着牢房走了进来。 “站住!你们是那部分的?来这里干什么?”看守牢房的十夫长问道。 “孙将军让我们来提人,那两个犯人孙将军和赵均将军要亲自审问。”前来的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向牢房走去:“快打开牢房门。” 完了,这次再被审问,估计还是个斩立决,本来打算想个方法逃脱呢,看来还是得陪着汤和一起共赴黄泉。 却见汤和两眼盯着来人,却是兴奋不已。 “马上要砍头了,你还高兴?” “来的人是我的部下,为首的那个,叫鲁兴。”汤和说道。 一听说来的是汤和的手下,士信这才改变了脸『色』,这下有救了。 看到来人气势汹汹,这几个看守的士兵怯了,其中一个拿起一串钥匙,准备打开牢门。 “你们可有孙将军的手令?”十夫长问道。 前去开门的士兵也停下了脚步,向这边看了过来。 “手令?当然有了。”鲁兴佯装转头,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唰!”明晃晃的腰刀不约而同地掏了出来,架在这群人的脖子上。 “快开门!”鲁兴用刀比划着,拿着钥匙的士兵手一抖,掉到了地上,他颤抖着捡起来,打开牢门。 “大人,听说你一进城就被孙将军抓了起来,我就赶紧带人过来救你了。”鲁兴用手握着刀柄,刀尖冲下,向汤和拱了拱拳。 “嗯,干得好!” “你们假传命令,孙将军不会放过你们的!”刚才的十夫长说道。 “把他们都捆起来,堵住嘴,塞到牢房里。”汤和说道。 重见天日,濠州的阳光真是灿烂。 “鲁兴,郭大人怎么样了?”汤和问道。 “这个…”鲁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大人,我还是先送您出城吧!” 出城?我正事还没办呢!汤和心中疑窦重生:濠州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郭将军现在被孙将军排挤得厉害,兵权也被削弱了很多,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孙将军挤出濠州城的,郭将军又不善于用人,您走了之后,来了位朱公子,本来协助郭将军将军队治理得很好,为人又公道,可是郭将军嫉贤妒能,将朱公子撵出了濠州,大家跟着郭将军,都觉得没什么干劲。” “朱公子?哪个朱公子?”汤和有点兴趣。 “来濠州之前,他是皇觉寺的一个和尚,俗名叫朱八八,后来改名叫做朱元璋。”鲁兴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还没有出孙将军的地盘,一切都得小心。 朱八八?汤和异常高兴:那不就是自己小时的那个玩伴吗?对了,他来这里,还是自己写信让他来的呢,不过,他来了,自己却走了,如今,他也走了。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说刚打下了驴牌寨。在那里驻守。” “好,我去找他!”汤和和士信说道。 突然,后面传来许多吵杂的声音:“抓『奸』细!汤和跑了!” 众人心中一惊:快跑!跑出濠州城就安全了。 “大人,我们向北跑,北面是自己人。”鲁兴说道。 大家撒丫子开始狂奔,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声音,简直比什么都有效。 饿了半天,还没吃东西呢,士信感觉这段时间自己一直不顺,等着见了那个朱八八,让他给自己念念经,消除邪『性』。 尤其是屁股旁边,那几个铁蛋蛋随着自己的奔跑,一颠一颠,硌得生疼。 真不知大哥是怎么想的,每次卖精盐,穿的那件特制的坎肩非常舒服,可是这个步袋子,做得非常不合适。斜挎在肩头,袋子耷拉在屁股旁边,袋子缝了四个口,刚好放进四颗手榴弹,他还说,这个袋子叫做手榴弹袋,真是废话,咋没见他自己背个这样的袋子?干什么事都先拿自己开刀! 终于出了城门,来到一个小土坡上,望着身后的城池,士信吐了口吐沫:“妈的,以后打死我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说好了进城吃酒,结果无缘无故吃了官司,差点连小命都丢在里面。” “鲁兴,这次多谢你了,我们就此别过。”汤和说道。 “大人,您这么说就是折刹小人了,如果没有您,第一次上战场我就被元兵砍死了,我不想回去了,跟着你一起走,这濠州城里面勾心斗角,各位将军不想着打鞑子,光想着争权夺利。” “对,大人,我们都跟你走。” 汤和望着众人,心中充满了激动:这些人,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没有辜负了自己的栽培,现在,又这么坚定地要跟着自己。 汤和正想答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众人大惊,放眼望去,城门口烟尘滚滚,一队骑兵,追了出来。 ------------ 第八十九章 手榴弹的威力 “大人,你先走,我们断后!”鲁兴说道。 大家都是步兵,现在到了外面的原野上,肯定跑不过骑兵,要是没有人留下来狙击,那么这些人一个也跑不脱,可是留下来的这些人,那肯定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濠州城里的骑兵很少,也就是每个将军的卫队里有几个骑兵,没想到,孙德崖对自己还真看重,把他的卫队都派出来了。 “我留下来,你们陪着我这位兄弟走。”汤和说道。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才离开濠州的,他不愿意让这些人为自己送命,而士信,那是大哥的亲弟弟,要是他有个闪失,自己太对不起救自己『性』命的张士诚大哥。 “大人,您赶快走吧!”众人僵持着。 士信看着这些人相互推让,简直就像是吃饭时谁坐上座一样。他『摸』了『摸』被手榴弹砸疼的屁股,突然有了主意。 “大家都走吧,我来断后!”士信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不行!”汤和说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士信,你赶紧走!” 士信有点感动,一路上,自己总捉弄这个如此看重情分的兄弟,现在他这样对自己,真是够意思。 士信从身后掏出两颗手榴弹,说道:“让你们走,因为我有把握能对付得了这群人。” “这是什么?”鲁兴他们没见过手榴弹,确切地说,除了张阳这班人,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个东西呢。 “这是一个秘密武器,既然他们追出城来送我们,那我们就送他们去极乐世界!”士信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么厉害?这一个小东西,就能有这么大威力?” 大家说着,骑兵们已经近了。 “喂,快点站住!否则我们要『射』箭了!”来人喊道。 扯!第一,我们本来就没动,第二,除了鞑子兵,能在奔跑中『射』箭的士兵很少,就你们那控马技术,也就是骑马掉不下来而已,士信鄙视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鼎臣哥,火折子。” “我没带。” “什么?这下死定了!”士信着急,自己大哥发明的这个东西,太不方便了,使用的时候,还得用火折子点着。 “我有!”一个士兵说道。 “快拿来!”士信说着赶紧抢了过来,打开,吹了两口,冒了冒烟,终于着了。 “兔崽子,让你见见本大爷的厉害。” 士信按照张阳的示范,打开竹柄下面的盖,将捻子拉出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用火折子点着了捻子,使劲扔了出去。 天空中留下哧哧冒烟的痕迹,手榴弹已经飞过。 没扔到位置,第一次扔手榴弹,还是借助着小山坡,离骑兵还有一段距离。 士信很不满,接着点着第二颗手榴弹,使尽全身的力气,投了过去。 然后,他很有先见地将火折子交给旁人,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这是怎么了?周围的士兵还不明白。只有汤和也随机捂住了耳朵。 骑兵们看着飞来的一块石头,忍俊不禁:要是『射』来一支箭,自己还有可能会害怕,对方以为扔块石头,就能砸到自己吗?准头还这么差! 尤其是领头的骑兵,策马飞奔,离扔来的那块石头,只有一步之遥。 第二块石头跟着飞来,这次准头更差,飞到了侧面几步远。 望着眼前的小土坡,马上就可以抓到他们回去复命,只是很小的土坡,纵马冲上去,吓吓他们! “轰隆!”突然,前面的那块石头发出了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最前面的几个骑兵,被巨大的气浪,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颗粒,打得人翻马仰。 “嘶…”惊马长鸣,发起狂来。 这些马虽然也是战马,但是没有听过这种巨大的爆炸声,一时之间,受了惊吓。 最前面掉下马的几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躺在地上哎呦。 有一个人直接被纷飞的铁块击中,脑子破开一个大洞,正在汩汩冒血。 突然,被惊马踩在身上,只两蹄子,就两眼一翻,没了动静。 这就是骑兵的悲哀,骑在马上,那是虎虎生威,一旦掉下马来,十有八九会成为蹄下亡魂。 后面的人也是大惊,使劲拉紧马的缰绳,他们被这声巨响吓住。 突然,“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侧面的那块石头,也爆炸了。 刚刚惊魂未定的马儿又受到了惊吓,前蹄抬空,将几个倒霉的家伙摔了下来。 “快跑!”他们心中非常害怕,无知产生恐惧,即使面对鞑子也毫不变『色』的勇者,被那几块威力巨大的石头吓住了。后面的人扭转马头,向回跑去。 “等等我们!”从马上摔下的几个幸存者,也挣扎着想爬起来,只是腿骨断了,站不起来。 看着远去的背影,山坡上的人欢呼起来。 这次看到骑兵追来,许多人都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被骑兵追赶,常见的结局是被他们纵马踩死。没想到,两个东西扔过去,他们就跑了。 “楞着干吗?赶紧去把那几匹马牵来!”士信说道。 汤和领着几个会骑马的人,赶快跑下了山坡。 山坡下面,稍稍恢复平静的几匹马,分散在四处。 孙德崖那匹夫,折损了精锐的骑兵,一定会暴跳如雷。活该,再让他这么不放过自己!士信看着山下的无主战马,心中异常高兴,以后终于不用两条腿走路了,这些天,自己来回奔跑,有了马,就方便多了。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大威力?”鲁兴不会骑马,在山坡上陪着士信,随口问道。 士信得意地从后面又掏出一个:“就是这个,叫做手榴弹。” 鲁兴望着竹柄上的铁疙瘩,好奇地说道:“这是用铁浇铸而成的吧?只是杂质太多,要是用炒钢或者百炼钢,应该会更好。” 炒钢?百炼钢?等等,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炒钢还有百炼钢?”士信炯炯的目光望着鲁兴。 “小人家世代为匠户,直到前些年顺广平铁冶提举司被罢,小人家才变为民户,迁来这里。” “那就是说,你懂得如何炼铁炼钢了?”士信问道。 “小人微懂一些皮『毛』。” “算了,别客气了,告诉你,你算是找对人了,等你和我们回去了,我把你保举给我大哥,他现在急需你这样的人才。” “那汤大人…” “汤大人也是在我大哥手下做事的,放心吧,等见了大哥,你一定会受到重用的。” 汤和和几个人已经牵了马来,众人两人骑一匹马,赶紧离开。 (元代对炼铁官员遴选和考核有一套明文规定,规定铁冶提举司官及首领官与采金和银场提举司官、运提举司官、印造宝钞库官和宝钞总库首领官等各类经济官员相同,因为所管钱物甚多,不易交割,皆以二年为一任。铁冶的司吏按散府上州例,考核后升吏目。 元代的炼铁专业劳工直接隶属铁冶提举司,如若提举司被罢,则还其属户为民。) ------------ 第九十章 兄弟重逢 “鼎臣哥,你认识朱公子吗?”士信问道,这次可得先问清楚,否则,一不留神,再被关到牢里,可就没这么容易出来。 “我们从小就认识,朱重八,徐达,周德兴,郭英,我们五个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入了红巾军之后,做了千户,便写信邀请朱重八来起义军,没想到,我走了,他才来,如今他也走了。 “这么说来,咱们应该不会有牢狱之灾了吧?” “当然,咱们去了,重八一定会请咱们吃酒的。”汤和提起朱元璋,一脸兴奋:“重八打小就给地主刘德家放牛,家里穷,有一次大家实在太饿了,一商量,将小牛给宰了。炖了一大锅牛肉,美美地吃了一顿。”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将牛尾巴塞到山洞里,就说是牛钻到山洞里了,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哈哈。”士信大笑:“这点小鬼主意,还能骗得了地主刘德?” “当然没有了,重八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结果挨了一顿毒打。” 这个朱公子,还真是个讲义气的人!士信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将自己放的牛给大家吃了,自己去顶罪,这份兄弟之情难能可贵,看来把这些铁卖给他,应该不会担心他会耍诡计。 在马背上颠了一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钟离,朱元璋在这里扎下了营帐。 还没到军营,就远远地被朱元璋的哨兵发现了,亮明身份,众人缓缓前行,哨兵早已经去通报。 “这营寨防守得比较严密。”汤和是内行,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兄弟朱元璋已经将行伍的诀窍『摸』索得很到位,暗哨,明哨,瞭望哨,四周遍布,还有营寨外面的绊马索,刺钉,要是半夜来袭,没『摸』清道路,肯定会吃亏的。 夕阳西下,四周泛起一阵红光,整个营帐,都仿佛披上了一层霞衣,一员虎将,头戴钢盔,身着钢甲,手握一柄长剑拄地,身后披风飘飞,威风凛凛。 “徐达!”几年没见,汤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营寨门口站立的人,正是自己的兄弟徐达。 “鼎臣哥!”徐达也认出了汤和,汤和年长,徐达以前总喜欢跟在汤和的屁股后面玩。 “你小子怎么变成一员大将了?看样子,是个千户了吧?”汤和拍了拍徐达的肩膀。 “鼎臣哥,大家时常念叨你,这次你来了,就不走了吧?”徐达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吧,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高邮张士信,救过我汤和一命,这位是鲁兴,是我的老部下。”汤和说着,将众人介绍给徐达。 听说救了汤和『性』命,徐达感激的眼光望着士信:“张兄弟,谢你救鼎臣哥一命。” “哪里哪里,不必客气。”士信说道。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徐达带路,向中军营帐走去。 “重八在吧?”汤和问道,汤和年长朱元璋两岁,这群玩伴里面,汤和的年龄是最大的。 “嗯,得知鼎臣哥来了,大家都在中军营帐里等着,派我到门口迎接。”徐达说道。 士信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尤其是各个士兵手中,是否握着武器,如果每人都是拿杆长枪,还挎着腰刀的话,那自己这次就白来了。 据他观察,许多士兵,只是简单地围着块红头巾,手中空空,除了巡逻的士兵举着长矛之外,连腰刀都很少。腰刀需要的铁比长矛要多。 看来这次有希望,士信心中有了底,一会儿侃价的时候,可以多要点。 看着士信左顾右盼,打探大营周边动静,徐达脸上微『露』不快,但是他是汤和的朋友,还救过汤和的命,徐达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鼎臣哥,到了。”徐达指着前面的一座大营帐说道。 这个营帐比外面的普通营帐大了不少,顶上还有一支帅旗,这里就是中军营帐。 士信跟在后面,一起进了营帐。 只见营帐里面,摆了两排木茶几,三四个穿着盔甲的大汉,站立起来,盔甲叮当作响。他们纷纷向汤和拱手道:“鼎臣兄!” 正中间的一个横放的木几前,却坐着一个穿着普通长袍的男子,他微笑着站立起来,向汤和走来,拉着汤和的手:“鼎臣,你终于来了,太好了!” 众人以他为首,一定是朱公子了?士信暗想。 “这位是?”朱元璋发现了汤和后面的士信,问道。 “这位是鼎臣哥的朋友,高邮张士信。”徐达替汤和回答。 “原来是泰州人士,幸会,幸会。”朱元璋向士信拱拳道,目光中带着笑意。 这家伙会摄心术?士信刚才只和他对视一眼,就心神『荡』漾,平静不下来。 “朱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非凡,将来必有大作为。”士信也夸道。心中却是一凛,自己得小心应对,别着了他的道儿。 干脆自己装得傻点,显得毫无心机,这样应该能让他放松警惕。 “朱公子,这一路走来,实在太饿了,有吃的没有?”士信捂着肚子说道。 一听这话,汤和感到脸上有团火在烧,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这么多人在场,一会儿自然会有饭吃,也不用你这么大方的直接要饭啊? 果然,四周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唇边『露』出了一丝讥笑。 朱元璋一听,心中也是放松,原来是个小角『色』。 “来人,上菜,上酒,今日与众兄弟痛饮几杯。”朱元璋说道。 “不是军中不能饮酒吗?别为我破例。”汤和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兄弟有好几年没见了,今天就破例一次。”朱元璋说道。 汤和受宠若惊,都说军令如山倒,可是朱元璋肯为了自己破例,太客气了。 菜很快上来,摆在木几上,虽说只是几种普通的菜肴,却也香气扑鼻。 “好香,朱公子,我不客气啦。”士信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 使劲吧唧了两下,咽入肚中。 众人不再搭理士信,纷纷和汤和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鼎臣哥,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几千人的队伍,你跟着我们干吧!”徐达再次提起了话头。 众位兄弟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汤和,连朱元璋也向汤和注目而视,大家都在等着汤和答出一个“是”来,四周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下士信那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显得那么不和谐。 ------------ 第九十一章 天价卖铁 “鼎臣哥已经效忠我大哥了,而且被委以重任,一女不能事二夫,一男不能事二主,大家就放过鼎臣哥吧。”突然,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正在拿起一只鸡腿啃着的士信:“张公子,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是啊。”士信这才把满嘴的鸡肉咽到肚子里,慢吞吞地回答道。 “鼎臣哥…”徐达一脸不解,我们是一起从小到大的,你不来协助我们,反而去帮助一个外人? “张大哥救过我一命,没有张大哥,就没有俺汤和的今天,所以,请大家别见怪了。”汤和支吾着说道,这个话题,实在有点沉重。 “算了,君子不强人所难,怪不得鼎臣兄。”朱元璋也开口了,“那么不知鼎臣兄这次前来,所为何事?”语言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我…”汤和还想解释,但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们是来帮助朱公子的。”士信满嘴是油地说道。 “帮我们?帮我们吃东西吗?”徐达再也忍不住了,开始直言不讳地讥笑士信。 士信毫不在意,去给大户卖精盐,遭受的白眼早就看多了。 “请问张公子帮我们什么?”朱元璋也开口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一脸吃相的人,其实大智若愚,刚才小觑了他。 “帮朱公子打鞑子。元朝暴政,我们汉人被贬为四等人,如今天下大势所趋,将蒙古人赶出中原去,是我们所有汉人的责任!”士信这些话,说得大义凌然。 说完这些话,他又撕下另一只鸡腿,接着大啃起来。 “不知张公子打算怎么帮我们打鞑子啊?是不是去鞑子那里也吃个满嘴流油,吃穷他们啊?”徐达接着讥笑道。 “非也,非也,我们志同道合,我才欣然来此的,鞑子那里,就是八抬大轿抬我去,我都不去。”士信一脸正气地说道。 八抬大轿?八个元兵押着你去还差不多!众人都乐了,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你胡扯些什么,赶紧说正题啊,汤和有点耐不住了。 “我一路过来,发现贵军营里面,好像武器不够使?”士信慢有斯里地说道。 众人脸『色』微变,这可是自己这支军队的秘密,外强中干,虽然人数不少,但是暂时缺乏武器,所以没有去攻打横涧山的缪大亨,缪大亨曾随着元军围攻濠州,朱元璋早就想铲除他们了,苦于缺乏武器,士兵也缺少训练,一直没有动作。 如果被元军知道,派兵来攻,肯定会一败涂地。 “不知张公子有何良策?”朱元璋面无表情地问道。他喜怒不呈于脸上,表情依旧自然。 “我来这里,就是给朱公子解决兵器的问题来了。” “此话怎讲?” “我有几千斤铁,愿意低价卖给朱公子,朱公子可以打造出足够的兵器来。” “什么,几千斤铁?吹牛呢吧?” “就是,几十斤的铁就很难弄到了,上哪里找这么多铁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不知张公子此话是否当真?”朱元璋问道。 “如若不信,你可以问鼎臣哥啊,不用说几千斤,就是上万斤的铁,我也可以弄来。” 汤和听到士信说话,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这铁,要多少有多少。” 高炉就在基地的北面摆着,汤和早就见识过了,烧上一天,就能从里面流出两千斤的铁水来,即使要万斤的铁,也就是四五天的事。 一柄腰刀,大概需要三斤铁,一支木柄的长矛,需要半斤铁,要是精钢长矛,那就得四十斤! 听说有这么多铁,众人刚才的惊虑之『色』都已渐去,开始笑逐颜开。 不过,接下来要听到的,就让朱元璋肉痛不已了。 “不知这铁的价钱如何?”朱元璋问道。 说起价钱,士信终于来了兴致:“这价钱嘛,是鼎臣哥带我来的,都是老相识,自然要算得便宜点,而且,咱们是为了反元的大计,自然不能把价钱算得太高了,是吧?” 这些话,自是说得众人点头,这些话说到了心坎里去了。都是反抗元朝暴政的,就要多多支持。 徐达端起酒杯,仰头喝下杯中之酒。 “每斤就算一两银子吧,这样还好算帐。”士信两唇上下相碰,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噗!”徐达嘴里面的酒全喷了出来,每斤一两银子?这贵得也太离谱了吧? 朱元璋也按捺不住,从座位上起来,拿着酒壶,缓缓走下。 “来,张公子,我敬你一杯。“朱元璋将士信的酒杯倒满。 “来,既然来了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朱元璋亲自将酒杯端起,递给士信。 这杯酒就想灌醉我?我的酒量可没那么小。士信心里想着,脸上却是笑容满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一抬头,一杯酒就进了肚子,暖烘烘的,刚才吃的肉有点腻,这点酒下了肚,感觉好多了,一会儿还能再吃几块肥肉,这机会可得把握住了。 “张公子,这个铁的价钱,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朱元璋笑容可掬地问道。 士信头也不抬,低头夹了口肉,模糊不清地说道:“来的时候,大哥吩咐的就是这个价钱,少了的话我回去没法交代啊。不过…” 就知道你要还价,所以我早有准备。 “不过什么?”朱元璋急切地等着他的回答,自己的军队缺少武器,要不然早就攻城略地了,尤其是集庆(现在叫南京),这可是个风水宝地,有王者之气,前后有六朝定都于此,这个地方要是被别人占了,那自己就变得很被动。 “虽然价钱没法少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多赠送你一些。”士信说道。 这也是谈买卖的一个方法,价钱不变,可以赠送你点东西,许多人就会觉得占了便宜,事后发现,赠送的这个东西,根本毫无价值和使用价值。 不过,士信不是『奸』商,他要赠送朱元璋的东西,还是铁。 “每一百斤铁,我赠送你两斤,要是一千斤铁,我就赠送你五十斤,两千斤铁,就赠送你二百斤,五千斤铁,就赠送你一千斤,怎么样?”士信眼珠一转,顺口说道。 买得越多,白搭的比例就越大,那就越能促进大笔的交易,在经商方面,士信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朱元璋两眼放光:“好,那我就先要五千斤。” 士信心中暗喜,看来他们还真是缺铁,这么痛快就达成协议。自己这次出来,总算是办成了这件大事,五千斤就是五千两白银啊,用五千两白银,买六千斤铁,也算是卖了个天价了。 (今天本来打算只码两章的,俺打字速度慢,还得构思,这一章就得至少两个小时,每次爆发三更或四更的时候,都得在电脑前面坐七八个小时,昨天更新了四章,今天本打算休息休息,但是打开一看,收藏突破两千了,内心非常激动,立刻加油码字,又更新了一章,就当是感恩节献给各位书友的问候。 喜欢热血的书友不要着急,再忍耐几天,待张阳造好了武器,就可以开始了。) ------------ 第九十二章 手铳 谈成了买卖,皆大欢喜。尤其是徐达,周德兴他们,有了兵器,将手中的几千人训练成一支精兵,攻城略地,方显男儿本『色』。 “来人。”朱元璋叫道:“将我的手铳拿来一支。” 手铳?士信望着兴高采烈的朱元璋,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周围其他人等,个个面『露』羡慕之『色』。 应该是个好东西吧? 一会儿,进来一个士兵,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平举在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笑意盈盈地打开红布,里面『露』出一支黄『色』的铜管。 士信看了两眼,也不知这是什么,问道:“朱公子,这个细铜管是干什么用的?吃饭用的吗” “就知道吃,这个可是宝贝!”徐达说道:“这是铜火铳,用『药』匙将火『药』填入『药』室,再将坛木马子放入并用木槌将木马子舂实,把多颗铅子放入舂实,打开火门,将火捻放入火门并倒上少许火『药』,以肩窝夹住铳架与将铳架尾端抵住地面,就可以发『射』了。” 徐达一边说一边解释,说到一半,士信就反应过来:不就是大哥让自己做过的突火枪吗?只是这是铜管,比突火枪用的竹管要结实呗。 “就是,这是前几天一个叫做焦玉的人送来的,他做的这个火器,威力很大,没想到,大哥肯把这手铳送给你。”周德兴则是小肚鸡肠地说道。 “这个,怎敢受朱公子如此大礼?”士信一听,连忙说道。 “哪里,哪里,手铳威力再大,怎抵得上张公子的六千斤铁啊,这支手铳,就算是我给张公子大哥的礼物了,请代为转交,真想结识你大哥,我们把酒论英雄,岂非快哉!” 既然说是给大哥送的,那士信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朱元璋看士信收下了手铳,放下心来,接着说道:“不知这六千斤铁,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回去之后,我立刻组织人力,尽快运到,大概六七天之后吧,我给你运到五河。”士信暗自算了一下时间,骑马回去,应该有两天就足够了,然后将铁装船,沿着水道,向西过了得胜湖,到高邮湖,再向西北过了金湖,到洪泽湖,再向西就到了五河。 “一路需要穿过许多地区,有的比较荒『乱』,是否需要我派出一队士兵,为你护送?”朱元璋满怀好意地说道。 “这个请朱公子放心,沿途的安全自然由我们来解决,你只要在七日之后,派人到五河渡口接应就可以了。”士信谢绝了他。 看来这个朱元璋也不怀好意,护送?护送到什么地方?基地的秘密可不能被你们知道了。 出了营帐,外面已是繁星点点。 谢绝了朱元璋的好意,士信和汤和带着鲁兴一干人,连夜赶回高邮。 朱元璋慷慨地送了他们几匹马,于是,算上前面缴获的几匹马,每人一匹,士信终于可以不再让自己的双腿遭罪。 深夜骑马是非常危险的,大家都没有纵马狂奔,缓缓而行。 营帐里。 “大哥,我们现在除了缴获驴牌寨的粮食之外,什么都没有,哪里有那么多银子买铁?”徐达满面忧愁地问道。 “我们没有,可是缪大亨有啊。”朱元璋说道。 “缪大亨?横涧山的缪大亨?他是有,可是他也不会给我们啊!”周德兴也说道,下一个战斗目标,就是缪大亨,他会乖乖给自己钱,然后让自己造出武器来攻打他? “他当然不会给我们,他如果投降了我们,他的银子,不就是我们的了。”朱元璋胸有成竹地说道。 “没钱买铁造兵器,我们怎么攻打他?”郭英也说道。 这摆明了是个死循环呗。 “我们可以先欠着他的银子。” “谁的?” “卖铁的。” “可是,大哥你都答应他了…” “我答应他什么了?”朱元璋很有道理地说道:“我答应他用五千两银子买六千斤铁,他答应十天之后给我送来,可是,我何时答应过他立刻给他银子了?拖一拖总可以吧?等我们打下缪大亨,有了银子再给他。” 众人愕然,“大哥,你真高。” 可惜士信没听到,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商界无敌的业务员倒在了第一次做买卖的朱元璋手里,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 赶到杀人港的时候,船还停在港口,说明大哥还没有回来。士信不敢开着船回基地,因为,第一,这里只剩一条船了,另一条交给了李伯升运输矿石使用,要是自己开走了,等到大哥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船回基地了。第二,士信和汤和,谁都不认识去基地的水路,进了得胜湖,肯定得在芦苇丛里『迷』失了方向,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是转不出来。 士信『性』急,骑着马回盐场悄悄打探一番。 汤和则带着鲁兴几个手下,暂时在杀人港住了下来。 张阳本来是打算把杀人港当作中转基地来使用的,并打算人手足够之后派几个人长期驻守,所以,存了一些粮食,汤和带着自己这几个老部下,有吃有喝,偶尔『射』只鸭子烤着吃,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只是偶尔会想起,大哥呢?怎么还不回来?连士信也是一去就不知所踪,快马来回有一日足矣。 等到第三天午后,张阳才带着一班运盐兄弟,回到了杀人港。 马自然是交给张阳骑了,士信又重新落回了走路的行列。 这次张阳去送盐,确实多耽误了几天,因为,从盐场装盐,回到基地换成精盐,到了扬州之后,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何照依出现,无奈之下,张阳自己带着盐船,到和州交了盐,带着所有的银子,回到扬州,还是没等到何照依,派史文柄在扬州打探她的消息,其余的人,先回来了。 何照依回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阳觉得有些蹊跷,无论如何,自己仿佛都无法置身事外,何况还有这次运盐赚得的银子当中,一千多两是何照依的。 回到盐场,士信早已焦急地在家等了两天,看到张阳回来,才如释重负。 现在赶回基地,将精铁运给朱元璋,还来得及。 做生意,诚信为本。士信可不想第一次做买卖就失去信用。 (在朱元璋发展之初,就有一个叫焦玉的人献上他所研制的火器,于是朱元璋的队伍成为了江南起义军中可以说是唯一的火器成为制式装备的起义军。江南水网纵横,再加上刘福通的北伐,蒙古人引以为傲的骑兵队伍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于是拥有火器的朱元璋尝到了甜头。明代火器能够大放异彩,此人功不可没。) ------------ 第九十三章 鲁兴是人才 “鼎臣,辛苦了。”张阳下了马,和前来迎接的汤和说道。 “哪里,哪里,不辛苦,倒是大哥,来回奔跑,太受累了。汤和脸红了,这几天啥都没干,全在杀人港悠闲渡过。 士信已经把这次经过粗略地汇报给了张阳,张阳得知和朱元璋取得了联系,把六千斤铁卖了五千两银子,非常高兴,尤其是得知汤和没有留恋这些儿时伙伴,毅然跟随自己,顿有一种喜悦感。他已经把汤和真正看做了自己的兄弟。因此,刚才的话不含贬义。 “这几个人是谁?”张阳看着汤和身后的十几个生面孔说道。时间紧张,士信并没有提到这几个人。 “对了,我来介绍。”汤和说道:“这位就是张大哥,我们以后都跟着他了。”然后他又和张阳说道:“这几个人在濠州救了我和士信的『性』命,是我的老部下。” 张阳眼前一亮:能就汤和和士信的『性』命,那自然就是值得信任的兄弟,而且他们在濠州城里当红巾军,肯定作战经验丰富,自己正需要得力人手,守卫杀人港。 汤和拉过一个人来:“大哥,这个是鲁兴,在濠州城里,是个十夫长。” “见过大哥。”鲁兴低头说道。 那就接着当十夫长,驻守这里吧。张阳心中暗念,刚想动嘴,却听身后的士信说道。“大哥,这个人就是刚才我给你说的那个懂得炒钢的人。” 炒钢?张阳心中闪过一丝喜悦: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想找一个懂得将铁变为钢的方法,苦于没有人才,自己又不精通,真是天助我也! 张阳当下拉着鲁兴的手:“鲁兄弟,你会炼钢?” “家父在顺广平铁冶司为匠户,后来铁冶司被罢,就成了民户,但是租种地主家的土地地租太高,渐渐活不下去,只好跟了郭将军。”鲁兴说道。 “你看我这铁怎么样?”张阳将手榴弹掏出来递给了鲁兴。 不料鲁兴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来:“大哥,这种铁我已经在士信哥那里看过了,能将铁矿石炼成这样,说明炉温已经够高,直接浇铸成这种武器,非常合适,可是,要做精钢的大刀长矛,还需要再除去其中的杂质。” 张阳两眼冒光:这鲁兴真的懂冶铁,自己算是找到合适人了:“那如何去除其中的杂质?” “主要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百炼钢,一种是炒钢。”鲁兴停顿了一下,看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感觉有些飘飘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重视。 “百炼钢就是反复加热锻打,千锤百炼。锻打可以去除夹杂,减小残留夹杂的尺寸,使成分均匀,组织致密,从而使铁强度大大提高。当打到重量不再减轻时,就可以了。”鲁兴解释道。 “那这样的话,会浪费大量的劳动力。”张阳说道。这种炼钢方式,劳动强度太大了,效率还低。 “所以还有第二种方法:炒钢。炒钢是把『液』态的铁不断搅动,就像炒菜一样,在翻动的过程中加入精矿粉,将其中的杂质去除。” “这个简单。”张阳点点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炒钢?这样可以大规模炼铁,符合自己的需要,将铁矿石在炼铁炉中融化为铁水,流出来之后再翻动变成炒钢,还是流水线生产! “要是把炒钢再锻打,是不是品质会更好?”士信开始举一反三了。 “当然是了,这种钢也叫百炼钢,但是比刚才说的百炼钢要好很多。”鲁兴说道。 其实这些技术,早在汉朝就有了,只是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知之甚少。连拥有高等院校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张阳,都不知道这些专业的知识,更不用说这些整天和盐打交道的人了。 但是拥有知识,也不等于就能做这些事,其中有很重要的两个字,就是经验。 炒菜没经验,不是糊就是不熟,炒钢没经验,那炒出来的还是一堆废铁。 “有时炒钢炒过了,钢会变得不坚硬,这时再加入适量铁水,就是灌钢。”鲁兴接着说道。 张阳听了鲁兴的解释,大喜异常,立刻决定,马上出发,赶往基地! “鲁兴,你随我去基地,鼎臣,吕珍,你们俩带着这几个兄弟,暂时先在这里驻守,把这里的防卫做起来。” “好!大哥!”汤和手舞足蹈。这里总比基地好吧?至少闷了可以出去转转。 “别高兴得太早,你在这里,还有一个任务,给我找些打铁的铁匠来,越多越好。”还是熟悉这个行当的人好,他们更加轻车熟路。 “我怎么找他们?” “这是你的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弄来就行,来了之后,先给五两银子的安家费,每人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这个工资已经相当高了。 什么手段都可以?这个简单,大不了把他抢来,汤和对这个也比较在行。 突然“咚!”汤和身上掉下一个东西来。 “什么东西?”张阳低头看去。 汤和也低头向下看,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这是朱元璋送给大哥的那支手铳,士信急着骑马回盐场,就先交给汤和保管,没想到,这两天玩得高兴,将这个礼物忘得一干二净。 不会摔坏了吧?汤和赶紧拿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还好,光亮如初。 “大哥,这是朱公子送给你的礼物。” “哦?拿来我看看。”张阳接了过来。 这是一支铜管,管壁很厚,下端比较粗,还有一个小孔。看样子,倒有点大清国时人人一支的烟枪有点类似。 “大哥,听徐达说,这是一种威力很大的武器,叫手铳。”士信说道。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叫手铳,张阳暗暗想到。 突火枪是在宋代出现的,到了元明两代,火器更是大放异彩。尤其是这个叫做朱元璋的明成祖,非常善于使用火器,有铜铁铳、无敌手铳、千里铳,三眼铳等十几种,这种手铳,是其中比较小的一种。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如井底之蛙,没有见过战争的大场面。在可以预见的几年时间里,这些火器肯定会走上历史的舞台的。 而朱元璋送自己这支手铳,如果看不出来,只会认为是友好的象征,而在张阳眼中,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朱元璋有天下之志,不仅是元朝,任何一支对他有威胁的起义军,他都会视为强劲的对手,会把对方连骨头带肉一起吃掉。 “士信。”张阳叫道:“下次你去送铁的时候,见到他,把手榴弹送给他一个,就当是回礼。” “手榴弹?是,大哥。”士信对这个任务比较感兴趣。 就凭你这种铜制的简单火器,也想对我构成威胁?等着看我的秘密武器吧! 铁还是要卖给他的,一来自己需要资金,二来到目前为止,头号敌人乃是元朝,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朱元璋的强大,对元朝来说,会是卡在他们喉咙里的一根鱼刺。 (下周还有推荐,非常激动,今天时间紧迫,只更新了两章,明天接着爆发,八千到一万字左右,感谢责编,也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 第九十四章 改进,改进! 晴空万里,骄阳似火,东风劲劲。 一艘灵活的船,在芦苇丛中东走西走,转了几十个弯之后,最后来个漂亮的转身,在湖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停在了基地的码头上。 下了船,张阳立刻带着鲁兴,赶往自己北面的炼铁基地。 看到高高的炼铁炉,连鲁兴也被震撼了,自家祖辈炼铁为生,也没见过这种形状的铁炉。 “手榴弹的铁是从这里炼出来的?”鲁兴问道。 “是啊。”这是张阳的杰作,他自己也非常为这个高炉感到自豪。 一群人,还在高炉前忙碌着,看样子,又一炉铁水要出炉了。 尤其是推风箱的那几个人,更是大汗淋漓,光着膀子,喊着口号,炉中的火苗一窜一窜。 李伯升正在指挥着大家紧张地劳动着,也没发现张阳的到来。 很快,火红的铁水出炉,流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模子里,看样子,李伯升这次做的还是手榴弹。 “伯升!”张阳喊道。 “大哥!”李伯升扭过头来,看到是张阳回来了,万分高兴。 “这又开始炼铁了?” “是,大哥,你走了之后,我带着一些人,运回了许多矿石,就是焦炭快不够用了。这是第二炉,昨天的一炉,全部做成了铁锭。火『药』又做了一些。” “嗯,干得不错。”张阳夸奖道。 “这位是?”李伯升看着张阳身后的一个人,这人自己还没有见过。 “哦,这位是鲁兴,他懂得炼铁,我让他过来帮你。”张阳转头道:“鲁兴,这位是李伯升。” “伯升哥。”鲁兴嘴巴很甜。 “鲁兴,你看我这炼铁炉怎么样啊?”张阳问道。 鲁兴已经观察了很久,一些想法憋在心头,终于狠了狠心,说了出来:“大哥,这炼铁炉炉膛很大,一次能炼很多铁水,而且用的是焦炭,炉内的温度很高,不过,这鼓风设备有点落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水力或者风力,做一个大水车或者风车,就可以解决鼓风的问题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张阳恍然大悟,自己可有着深厚的理科知识,只是一直被蒸汽机所『迷』『惑』,想到动力,就想到蒸汽机,没有想别的,水力和风力,不都是很不错的能源吗? “还有,我们鼓入的风,不能直接进入炉中。”鲁兴接着说道。 “这是为何?” “因为风的冷的,冷风吹入之后,会降低炉内的温度,所以,在进入炼铁炉之前,先把风道加热,这样吹入里面的是热风,就不会将炉温降低了。” 张阳不住点头:造枪自己在行,这还真是隔行如隔山,这里面具体的工艺里,有许多道道,这么一听解释,如此简单,可是让自己想,那就想不上来,就好比考试,考场上绞尽脑汁也做不出来,可是下了考场,听老师一解释,原来如此! 旁边的李伯升,也是连连赞许,有了这个鲁兴,炼铁这档子事终于有人挑大梁了。 “还有,上料可以借助一些装置,不用蹬着梯子,这比较危险。这些小的地方,都需要一些改进。” 对啊,用滑轮不就可以了吗?传送带更好,我的思维怎么都被局限了? “好。”张阳终于下定了决心:“鲁兴,这边我就交给你了,这些人,都归你调用。说吧,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产出合格的钢来?” 鲁兴眼中闪动着光芒,他没想到,自己刚来这里,就被委以重任,大哥太看得起自己了,自己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大哥,如果顺利的话,用两天的时间改进,第三天就可以炼钢了!”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张阳说道:“生产出第一批合格的钢来,我赏你十两银子!” “谢大哥!”鲁兴大声回答道。 “伯升。”张阳说道。 “大哥。” 张阳不知李伯升对于自己委派新人取代他的位置,是否不满,接着说道:“你带着王志刚,李成瑞,杨子龙三人,成立一个新的小组,专门负责制造武器。以后会给你配备更多的工匠。” “明白了,大哥。”李伯升目光坚定地说,他心中有数,炼铁只是个基础,造武器才更加关键,大哥还是非常信任自己的。 这两天的时间,张阳一直呆在岛上,一面看着士信将铁锭搬入船舱,准备运去给朱元璋。一面看着鲁兴在指挥人们改进炼铁装置,增加炒钢的设备。 张阳很想亲自去送铁锭,顺便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朱元璋,这可是五千两白银的大生意。无奈这边的炼铁更加让他关心,这是关系到自己将来发展的大事。 为了防止意外,张阳给士信派了七八个人,每人都携带着连击弩和手榴弹,一旦遇到危险,先下手为强。 送走了士信,头等大事,就是等待着新的铁水出炉了。 这两天,张阳顺便交给李伯升一些特殊的事情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制造新武器所做的必要准备。 为了备足原料,李伯升还特意出岛一次,顺路带回了汤和找来的几名铁匠。 这几名铁匠,显然是被汤和用最简单的办法掳来的,这个暴力狂,总喜欢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张阳将他们安顿好,又给了许诺的银两,威『逼』带利诱,终于将这几个铁匠的心收了过来。 张阳只顾忙着,只在刚上岛的第一晚,找刘若寒核对了账目,又给她这次收获的银子。他内心对刘若寒深感歉意。 君知我心,吾知君意,如此足矣。刘若寒很是声明大义。 花钱如流水啊,张阳再去看刘若寒的时候,看着那账本,支出比收入还多,连何照依的钱都用上了。 这些亏空,只好等着士信回来再弥补。 这天早晨,天空格外晴朗,飘着朵朵白云,一轮红日,已经冉冉升起。 “大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鲁兴激动地说道。 “好的,点火!”张阳下达了指令。 “点火!” 火苗越来越旺。 “开始通风!” 岸边早已造好的水轮开始在水力的作用下转动,带动着鼓风机将风通过风道吹来,风道已经被木炭加热,光是风的温度,在进入高炉前就已经达到了几百度。 “接着加焦炭!” 高炉顶,一个精巧的支架上,一筐焦炭被吊起,倒了进去。 “风道加入焦炭粉!” 高炉内,烈火在熊熊燃烧。 (各位读者大大,因为主角张阳是一个轻武器专业的高材生,现在又马上要有合适的钢材,即将开始造自己的火铳,只是,这个火铳必须是相当厉害的一种武器,方能显示出张阳的专业水平,所以,它的制作过程也有点高深,专业知识较多,俺将会浅显地解释一番,下面两章是具体的制造了。俺会尽量浅显易懂地解释出来,要是不喜技术太复杂的东东,那也可以快速跳过这两章,只要知道,张阳造出了一种类似连击弩可以连续发『射』的火器,『射』速快,『射』程远,就可以了。 拥有了跨时代的武器,张阳东征西讨的精彩篇章很快会上演。) ------------ 第九十五章 制作枪管 很快,高炉内的火焰由橘黄『色』变成了金橘『色』,又变成了赤橘『色』,离得很远的人都可以感觉到热浪袭人。 这高炉经过改进,炉温比原来高了不少! 连张阳都能感觉到炉温的变化,现在炉中的温度,估计有一千四百多度,在这样的温度下,应该能将铁矿石中的铁融化得比较多,上次炼铁,铁矿渣中的铁其实还有不少,都完全浪费了,不过也不能说是完全浪费,还用在了手榴弹上。 一上午的时间,一炉铁水终于炼好了。 铁水没有直接流到外面的模子里,鲁兴已经做好了几个大坩埚,将坩埚排列在出铁口旁边,铁水顺着管道,流到了坩埚里面。 “鼓风!搅拌!”随着鲁兴的命令,出风口转动,劲风吹到了坩埚里面的铁水上。 这风可不是给铁水降温,而是风中含有氧气,利用氧气,将铁水中的硅、锰、碳氧化,把含碳量降低到钢的成分范围内,炒钢的产品多是低碳钢,但是如果控制得好,也可以得到中碳钢和高碳钢。 但是空气中含有氮气,氮气会使钢材变脆,所以还需要加入一些其他原料,比如精矿粉,比如其他金属,进行调和。 张阳最需要的,就是高碳钢,因为这是制造铳管的最理想的原料。 现代的枪管是用铬钼合金钢钢棒在钻床钻通,对枪膛进行铰孔,切削膛线,对膛线进行镀铬抛光,再对枪管进行热处理精锻。 铬钼合金钢是不用想了,这两种稀有金属自己暂时是找不到的,即使找到了,自己也没法使用,炼铁都是自己的弱项,更不用说是合金钢了。除了合金刚,只有高碳钢的硬度最大,最适合自己制造枪管。 能否得到高碳钢,完全取决于炼钢人员的技术水平。 鲁兴也知道,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炒钢如同炒菜,炒得不到火候,里面的杂质还很多,炒得过了火候,就得不到大哥所需要的强度很高的钢了。(现在还没有高碳钢的说法) 鲁兴精神高度紧张,一边看着人们在翻动飞溅的铁水,一边指挥着人们向里面抛洒事先准备好的精矿粉。 渐渐地,鲁兴的面『色』变得很难看:“大哥,只有两只坩埚的炒钢符合要求,剩下的,都有点问题。” 有两个坩埚?那也有几百斤了吧?张阳倒是没有多沮丧,这次改进,比上次的铁要好多了。 “不符合要求的,全部浇铸成铁锭,等待铁匠再做成百炼钢使用,符合要求的,交给我处理。”张阳激动地说道。 高碳钢,制作枪管,自己的专业知识,终于要大显身手。 现在这个时代,仅仅是火铳刚开始投入军事领域的时代,用的都是滑膛枪,枪管就是一支普通的金属管,子弹是球状的,子弹出去之后,很快就开始偏离轨道,究竟飞到什么地方,只有天知道。 要想让火铳有实用价值,就得制造有膛线的枪管。膛线是枪管的灵魂,子弹想要飞出,但是受到膛线的挤压,膛线是转圈的,压迫着子弹跟着转圈,赋予弹头旋转的能力,飞出去之后,就可以保持稳定。 本来铁管就够难造了,再要想在里面刻出条膛线来,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从上次打造的那根铁管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时代,很少有工匠能做出符合要求的铁管来。除非那些专业造火铳的工匠能做出来。但是,即使做的铁管合格了,那也是有接缝的,由于是有接缝的,所以火『药』不能塞得太多,否则膛压太大的话,肯定会从接缝处炸开的。 而现代的枪管,是没有接缝的。没有接缝,就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各个地方能承受的压力相同。 既然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够,那自然就得用现代的技术了。 现代的枪管,最常用的是用钻床将合金钢锭钻出个窟窿来做成的。而且假如采用钻头转动的方法,难度非常大,精度没有保证。所以一般都是钻头固定,枪管旋转。金属丝飞溅,一个窟窿就出来了。还有是用专业复杂的枪管精锻机,锻造出枪管。最简单的,则是直接采用无缝钢管。 综合各种方法,张阳决定采用无缝钢管。 钻床?没有,枪管精锻机?更没有。无缝钢管?想法可以制作。 无缝钢管可以用热轧、冷轧或离心浇铸的方法制造。综合现有的设备,用离心浇铸的方法,比较容易制造。 用一般的浇铸方法,难以保证浇铸件的致密『性』,里面的气孔较多,导致强度不够。所谓离心浇铸,就是将『液』体金属浇入旋转的铸型中,使『液』体金属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充填铸型和凝固形成的一种铸造方法。 这有点类似于洗衣机的脱水桶,将衣服放进去,水珠就会从里面甩出来,从甩干桶的外壁排出,如果把铁水放入,再高速旋转,那么铁水就会被甩出来,附着在外壁上,控制加入铁水的多少,就可以制作出均匀的无缝钢管来。 这两天的时间,张阳已经指挥着李成瑞几个人,制作了几个枪管铸件所需的模子,而且这些模子都建造在可以转动的圆盘上,下面通过几个齿轮机构,最终也用水力带动。 一边将炒钢得到的高碳钢钢水浇入模子中,一边让在水力的带动下,通过齿轮加速,让其高速旋转,这样,在强大的离心力作用下,钢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成为了强度很高的无缝钢管。 能否制造出能承受足够膛压的枪管,一方面取决于原材料高碳钢钢水的质量,另一方面就取决于模子转动得是否够快了。在没有其他动力的基础上,只有暂时先用水力代替,这让张阳下定决心,一定要搞出蒸汽机来,只有有了动力之后,才能扩大规模,办成一个类似现代的兵工厂。 枪管造好了,另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刻膛线。 刻膛线,有拉线法,挤线法和电解法几种。 拉线法,是用专用拉刀,由浅入深,多次切削成膛线,效率低,只适合小批量生产专用的枪管。 挤压法,是用挤压头强行通过光膛进而使金属产生塑『性』变形而形成膛线,这种方法『操』作简便效率较高而且还能提高枪管寿命 电解法,是以枪管做阳极,带凸凹的芯棒做阴极,在氯化钠溶『液』里,通过电解作用使光膛表面阴线部分析出金属而形成膛线,一般的大中口径枪管膛线都是用该方法加工的 三种方法比较,张阳选择了挤压法。 第一种方法,不适合大规模制造,第三种方法,没有这能力,电解法,这年代连个电都没有,只能用挤压法了。 挤压法的关键,一个是需要一个形状和膛线相反的纽扣状物体,二是需要巨大的压力。用巨大的压力将这个纽扣状物体边压边转,将钢材挤出膛线,而且,这种方法,对枪管又是一次热轧,可以提高枪管的强度。 这有点类似用试管刷刷试管,试管刷得比试管粗点,一边向里塞,一边旋转,就把试管刷干净了,如果把试管刷换上特别坚硬的『毛』,就会在玻璃上留下痕迹。同理,钢管就相当于是试管,而这个纽扣状的物体,就相当于是坚硬的试管刷,只是,这个硬度,得相当高,才能将钢管划出深深的痕迹,边旋转边深入,钢管就被划出了需要的膛线。 这些过程都是连续的,铁水经过坩埚,通过翻炒变成合格的高碳钢,再倒入模子中旋转变成钢管,此时的钢管刚刚凝固,还是红通通的,正好利用这个热量,将管内刻出膛线的阻力就会比较小。 而这个挤压膛线的挤压头,耗费了张阳整整五百两银子。 这个东西,得比钢铁还坚硬,张阳通过询问李伯升,只有制造玉器的工匠有这种东西,张阳猜测,可能就是金刚石之类的东西,这个东西,是制造膛线的关键,他交代给李伯升,不管花多大的价钱,务必买到,结果,东西是买回来了,却让张阳肉痛的厉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东西,就是一千两,也得买。 而想要得到较大的压力,还是借助水来帮忙,水位越高,压力就越大,即使到了现代,也是用水压机的比较多。所以张阳让人修建了一个类似水塔的东西,比高炉还要高,耸立在瞭望哨上面,周围用树枝掩盖,让人提水上到瞭望哨上面,将水灌满,顺着密闭的水道流下来,最后流在巨木制成的活塞里。 越向下,压力越大,『毛』竹肯定不能承受,张阳经过实验,才用了两人合抱粗的巨木,中间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孔做得非常光滑,再将合适的软木塞入,这样将水引来之后,软木充当活塞,就会在水的压力下运动,将活塞通过直杆与挤压头相连,与枪管平行放置,再缓缓转动枪管,膛线就做好了。 只有一个挤压头,所以暂时只能有一条生产线,不过,由于效率比较高,可以在钢管冷却之前,将膛线挤压出来。 “大哥,可以开始了。”李伯升已经将水力转了过来,灌造枪管的模子已经开始高速旋转,只需要流入钢水,就可以在旋转的过程中,变成优质的无缝钢管。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几个奇特的装置上,张阳嘴中,慢慢吐了几个字:“好的,开始制造铳管!” 李伯升脸『色』无比兴奋,他亲手拨动巨大的手柄,坩埚开始缓缓翻转,火红的钢水,流入了旋转的模子之中。 看着流到了指定位置,李伯升快速收起手柄,摇转支架,接着浇铸第二个旋转的模子, 一连四个模子,全部浇铸完成。 在高速的运转中,铁水被紧紧地甩在了外壁上,慢慢凝结,变成了无缝钢管。 “停止旋转,转移到水压机上。”李伯升接着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李成瑞小心翼翼地拿着钢钳,将做好的无缝钢管放入了水压机的立柱上,将挤压头塞到钢管顶端,开始拨动水道开关。 巨大的水压压来,活塞下移,将钢管使劲地撑开,撑出一条条的膛线来。 李成瑞小心地转动着,活塞一边下移,钢管一边转动,第一根成品铳管,终于在基地诞生了! 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两坩埚钢水,足足做出了一百多根枪管。 张阳看着越来越多的枪管,脸上挂满了笑容,手铳算个鸟,老子的线膛枪,才是这个时代的王道! (中国古代有金刚石的记载。据《本草纲目》载:“金刚石砂可钻玉补瓷,故谓之钻”。在古代为中国玉雕文化的发展起到过重要作用。) ------------ 第九十六章 天阙铳 待枪管冷却之后,张阳拿起一根枪管,仔细地端详,却发现,这个枪管的成品率,还是不理想,刚才的一百多根枪管,其中只有七十几根达到了要求,剩下的,有的是在转运的过程中,有稍许弯曲,有的是内径稍大,膛线没刻好,这些没达到要求的,只好都报废了。 即使这样,张阳也比较满意,在他的计划里,只要有一半的成品率,就心满意足,这年代的工业水平几乎为零,而枪管的制造,即使到了现代,各种高精度工具大量使用的前提下,还是有废品存在的。 枪管造好了,下一个主要的工作就是造枪身。 枪管是一个刻着膛线的铁管,虽然制造过程有点复杂,但看起来还是简单的。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但是这个枪身,用两个字来说,那叫复杂,用四个字来说,那叫极其复杂,用六个字来说,那叫极其极其复杂! 张阳先在纸上面画出原理图,李伯升,李成瑞他们,还有那几个铁匠,谁都不懂,又用木头做了一个模型,比划着讲解,终于有一个铁匠稍稍明白了一点点,张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给小学生将大学课本一样,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个时代只注重文学知识,对科技知识的传授,那是少之又少。 不过,张阳要做的这个枪,原理还真是复杂。 既然是轻武器专业的,虽然炼钢不太懂,但是这个武器制造,尤其是造枪,张阳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火枪的基本原理,那就是一个管子,塞入火『药』,捣实,放入弹丸,点火,弹丸飞出,完成发『射』。 火枪经历的许多变化。管子由竹管变成了生铁管,再变成铜管,再变成精钢管,最后发展为合金钢管,点火方式由直接点火,变成靠火石打火,就是燧发枪,再变成由雷汞做成的底火,撞针击发方式,火『药』由纸包变成了铜泡,弹头由石头,铁珠,最后变成了铅弹。火『药』也由黑火『药』变成了无烟火『药』。 子弹的装填方式,开始是从枪口塞进去的,叫做前装枪,再后来变成从后面装入,叫做后装枪。 这个时代,火铳的发『射』方式还是靠用火点燃,而张阳要做的,是领先这个时代的燧发枪,即利用击锤击打燧石,发出火花,引燃火『药』,进行『射』击。 这样,不管风吹日晒,刮风下雨,都不会担心点不着火『药』了。 普通的燧发枪都是前装枪,也就是由枪管口放入火『药』和弹丸,这对于滑膛枪来说还好说,因为枪管和弹丸是一样粗的,可是对于线膛枪来说,由于需要膛线挤压弹丸,所以弹丸都会比内径稍粗一点,这样,弹丸从前面塞入时,得使劲用通条捣,有时还会发生将弹丸卡在中间,上不来,下不去的尴尬局面。 为什么不从后面塞入呢?因为后面开孔的话,会导致一个密封『性』的问题,怎样连接活动的枪尾部和枪管,使它既便于开关,又连结得牢固。密封得不严的话,燃气泄『露』,火『药』的能量得不到有效利用。 而这些,都已经被精巧的装置所解决了。 张阳的这个火铳原理,是模仿清朝戴梓制造的连珠火铣,在枪身尾部做一个锥孔,再做一个比锥孔稍大的可转动的机轮,机轮塞入锥孔,就将枪管紧密地封好了,机轮有两个小圆槽,与外面的弹仓出孔和发『射』『药』仓出孔相合,转一下,将发『射』『药』和弹丸塞入枪膛,再一转,就将小孔转到了其他位置,密封上了。枪机采用撞击式隧石发火,机头上夹有隧石,机头前方有一打火镰。枪机中部有引火『药』仓,上置盖启闭,仓内亦正好与机轮细柄上的引火『药』槽相合。(具体原理得结合图片来说) 机柄也有两个,一个用来转动机轮,完成装『药』,装弹头的过程,另一个机柄,用来发『射』。 两个机柄,左右两手可以同时『操』作,完成一系列的动作,然后,瞄准,『射』击。 说起来,有点和连击弩类似,连击弩也是有两个手柄,一个在上面,用来将竹箭上弦,一个在下面,控制发『射』。 而这两个机柄的作用相似,位置也相似,在上面的,用来装填弹『药』,在下面的,用来控制『射』击。 火『药』被事先用纸包好,做成一份一份的,每转动一次,将一份火『药』塞入,则有点类似左轮手枪的意思。 至于子弹,则是铅弹。铅比较软,能够在膛线的作用下迅速旋转,而且,击入人体能够产生变形,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子弹,火『药』,都是贮存在枪托里,枪托是可以打开的,便于装填弹『药』。 达不到标准的钢水已经被做成了钢锭,这些细小的部件,需要铁匠们手工打造。 由于张阳已经做出的木制的模型,虽然工匠们不明白原理,但是张阳也不需要他们明白原理,他们只是生产线上的一个环节,各人负责打造各人的零件,最后再组装起来就可以。 在张阳的督促下,几个工匠们经过一天的敲打,终于将所有部件都组装了起来。 一把崭新的火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桃木的枪柄,乌黑的枪身,精心打造的两个握柄,每一个地方,都仿佛是一个初生的婴孩,让张阳爱不释手。 枪管长三十五寸,口径零点三八寸,加上枪托,全长四十二寸,将枪托放在地上,大概到成年人的胸部下方。 以后,这个就是争霸天下的武器了,放眼天下,舍我其谁。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元失其鹿,这鹿是我张士诚的。 “大哥,我们这个火铳,能有多厉害?”李伯升问道,这两天,他看着张阳将这些零件拆了装,装了拆,最终组合成了眼前的一支长长的火铳。 “我造的连击弩厉害吗?”张阳问道。 “那还用说,有把连击弩在手,三五个人围过来我也有把握把他们全部放到。”李伯升说道。 连击弩的最大优点,就是能连续『射』击,保持一个强大的火力,只要技术熟练,完全可以以少胜多。 “有了我这把火铳,就是十几个骑兵快马过来,你也有机会干掉他们。”张阳说道。 ?这么神?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张阳手中的武器。连那几个打铁的工匠,也开始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张阳。 骑兵对步兵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难望其项背的强大,骑兵的一个冲锋,能打掉几倍于几的步兵,尤其是蒙古人的骑兵,他们从小生活在马背上,上了马背,就像雄鹰飞上了蓝天。 “来,出来,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张阳说着,拿着手中的火铳,来到了外面。 以后得专门建一个靶场,每支火铳,都得测试合格之后,才能装备部队,不合格的武器,对士兵来说,那就意味着死亡。 现在,张阳来到高炉西面的空地上,在前面竖起了五个巨大的牌匾,一字排开,牌匾上面,画着一个个圆圈,中心的那个圆圈,被涂成了红『色』。 张阳向后走了二百步,转身,看着远处的靶心。 他熟练地拉动拉杆,将弹『药』上膛,三点一线瞄准,平静呼吸,扣动了扳机。 “嘭!”一个巨大的响声从火铳里发出,随着一股黑烟冒出,一颗细小的铅弹,呼啸着飞了过去。 “啪!”正中靶心。 接着,他左手拉动上面的拉杆,机轮转动,火『药』和弹头依次被装进了枪膛,接着,锥形的机轮再次将枪膛堵得死死的。 张阳抬起枪来,瞄准第二个靶心,再次『射』击。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五颗弹头在很短的间隔里,都打在了靶子上。 李伯升赶紧跑过去一看,铅弹已经深深地嵌在了木靶子上面,入木三分!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居然还能有如此的准头,而且,每两次发『射』的间隔,比连击弩慢不了多少。这把火铳,真的不简单! 卞元亨也在旁边观察,这把火铳的威力,要比自己那引以为豪的猎弓强百倍,『射』程远,『射』速快,有这种得心应手的武器,任何强大的敌人都能应付得了。 张阳也是很满意,本来按他的估计,这把火铳的『射』程应该有五百步,可是第一次测试,不知枪管能否承受得住膛压,所以减少了发『射』『药』,即使如此,在二百步的范围内,还能有如此威力。 “大哥好棒!”众人齐声欢呼。 声音响彻整个小岛,响彻云霄,响彻神州大地,吹响了元朝灭亡的号角。 “大哥,给我们这种火铳起个名字吧!”李伯升说道。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张阳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这首岳飞的《满江红》。 “就叫天阙铳吧!” “好,这个名字不错!”大家纷纷赞叹道。 刘若寒也在观察的人群中,她听到这个名字,却突然眉头一皱。 天阙,乃是宫门的意思,更加代指皇宫。自己的士诚哥哥,给这把火铳起了这么响亮的一个名字,他有天下之志,已是显『露』无疑。 (前面提到了半自动火铳,迎来了许多读者大大的热议,俺感到受宠若惊,再经过仔细地查阅资料,终于敢把它接着写了出来。 清代初期的戴梓,制造了一种连珠火铳,虽然不算是自动武器,但是其巧妙设计转动的机轮,解决了多次装填的难点,实现了连续发『射』的目的,是一种后装的燧发枪。这种枪,经考证,应该是山寨康熙初年进献给皇帝的昂里哑国枪,张阳将凭借着此枪,即将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俺反复修改了三遍,终于大胆地将这两章传了上来,欢迎各位读者大大提出各种意见,俺一定洗耳恭听。 ) ------------ 第九十七章 等待 “李伯升!”张阳喊道。 “在!”李伯升眼冒精光。 “你现在总管整个天阙铳的制造过程,一定要严把质量关,做出合格的天阙铳来。” “明白!”他大声答道。 “鲁兴!” “在!”刚来就受到重用,鲁兴感觉自己遇到了明主。 “你继续冶炼钢铁,将合格的钢水提供给李伯升!” “是!”鲁兴毫不犹豫地答道。 “卞元亨!” “在!”卞元亨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立刻组织你手下的人手,我将向你们介绍这个天阙铳的使用方法。” “好的!”卞元亨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好,大家现在接着干活去吧!”张阳分散开了众人。 张阳非常善于将权力下放,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干,还不得累死啊。 基地已经开始全速运转,粗盐提纯,炼铁,武器制造。 虽然把天阙铳的制造交给了李伯升管理,张阳还是不时地去指导一番,合格的火器,是整个基地的头等大事。 无奈铁匠太少了,只制造枪的零件,就耗费了很长时间,看来还得多找些工匠,或者,改进生产方式。 按照现在的效率,每一支枪,需要经过两天的时间才能完全组装好,纯手工打造的零件,尤其是锥形的机轮,完全看工匠的水平了,有时连打几个,才会出来一个成品,废品率太高。 张阳本来打算让铁匠给每支枪再配一把刺刀,结果看这效率,还是先造枪吧。 远程靠天阙铳,中程靠手榴弹,近身之后靠拼刺刀,这样就构成了现代的三层攻防体系。 该去看看汤和,多让他找几个工匠回来。 这几个工匠当初也非常不愿意来这里,但是,上了岛之后,能够吃到三顿饱饭,还有银子拿,工头对自己也很温和,相比之下,比原来的生活好多了。他们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而且,张阳也提供了一定的激励方式,按现在的进度,两天造一支天阙铳是最低要求,如果能加快进度,一天造出一支来,那么就奖励工匠们一百文。 奖励,永远比惩罚的效果要好,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肯定会想法提高成品率的。 只是,这天阙铳的成本,也太高了! 张阳初步估算了一下,一支合格的天阙铳,需要大概四十两银子,装备一支千人的分队的话,就得四万两,这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虽然铁是自己炼出来的,但是各种原料,煤,子弹用的铅什么的,都是买来的,人工的成本也要考虑进去,再加上初始的设备投资。武器虽然好,但是造价很高。 改进生产技术,提高劳动效率,降低劳动成本,这些经济学的原理,张阳都是懂的,所以现在虽然是五十两银子,但是在逐步的制造中,成本会越来越低的,最后只要低到二十两,就在张阳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赚钱,赚钱!有了钱,才能造更多的武器,买更多的粮食,汇聚更多的劳力,铸造强大的军队! 不知士信去给朱元璋送铁,是否顺利?是否拿到了那五千两银子?张阳在焦急地等待着士信的回信。 除了监督造火铳,张阳剩下的时间,主要来指导卞元亨掌握天阙铳的『射』击方式。 『射』击主要有三种姿势:卧姿,立姿和跪姿。每种方式,张阳都在反复地训练卞元亨。 等卞元亨掌握了要领之后,再由他训练其他人。由于天阙铳制造缓慢,到目前为止,只出来三把成品天阙铳。 在张阳的心里,一直将卞元亨当作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来培养的,他用猎弓『射』箭,箭无虚发,用连击弩更是如虎添翼。如今有了更加先进的线膛枪,当然得把他培养成万军之中取敌酋首级的狙击手了。 因此,张阳对卞元亨的训练,格外的狠。 对于『射』击,卞元亨已经非常熟练,眼力已经够高,所以,训练的重点,是对天阙铳的熟悉与使用。 于是,在高高的瞭望哨上,出现了这么一幅奇怪的景象:卞元亨平举着天阙铳,左手握着铳管下面的木头,右手勾着扳机,枪托抵肩,铳管前面还吊着一块石头。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任凭满头大汗,胳膊酸痛,也还如泰山之石,稳不可当。 这是部队常用的训练方法,这样当枪管没有重物的时候,再使用起来,就仿佛扫把一样轻松了,游刃自如,指哪打哪。 另一个训练内容,就是天阙铳的装卸。 一把良好的武器,离不开精心的保养,各种机件的寿命才能延长,而且能预防瞎火的可能。 尤其是现在的发『射』『药』用的是普通黑火『药』,而不是无烟火『药』,这中发『射』『药』燃烧后产生的烟雾大,固体颗粒残留也比较多,所以每发『射』几十发子弹,就得将内壁清理一次,否则,天阙铳就会出现故障。 在战斗的间隙拆卸组装武器,那需要极高的熟练程度,武器的拆卸也是部队里经常进行的一个科目,而且是蒙着眼睛,只靠手感也能熟练地装配起来。 现在对卞元亨,张阳也是如此训练,先连看着拆卸组装,等逐渐熟练之后,再蒙着眼组装。 就这样,日子在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三四天又过去了,又到了该去运盐的时候了,可是还没有等到士信的回信。 张阳一直在犹豫,不知是否该再等下去,还是立刻回去运盐,耽误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让盐场起疑。 但是,除了留在岛上的李伯升,士德,其余的盐场兄弟们,吕珍,张天骐、潘元明,潘元绍,士义,都去运铁了,自己这样光杆司令回去,还是会让盐场起疑的。 这次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料到运铁过去耽误了时间,而这个因由,还是人手不够。 天阙铳已经造出了六把,不但卞元亨熟练掌握了『射』击技巧,也将几名手下训练了出来,本来负责巡岛的保卫人员有十人,但是被张阳调去给士信了三四人,岛上的守卫力量,就显得捉襟见肘。 不仅是这样,而且负责炼铁的人中,许多人都是从芙蓉村来的,对于村里的血海深仇,一直没有忘记,都希望给自己装备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回去报仇,在张阳的劝解与允诺下,这些人的心思才安定了下来。 早知道这么耗时间,就让汤和带着那批人直接去押送就可以了,现在自己手忙脚『乱』,却让汤和在杀人港闲着。 再招批人手,拉来做劳工,然后从现在的人里面,选择忠心的一部分,加上汤和带回的那十几个人,组成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小分队,负责贩盐,贩卖铁过程中的武装保护,平时驻守在杀人港训练。 张阳忧心忡忡地盘算着,一边等待着士信回来。 “这个士信,怎么还不回来?” “士诚哥哥,凡事都是天注定,你不必太过于着急。”随着声音,款款走来一个窈窕女子,正是刘若寒。 “若寒,他再不回来,我就死定了。”张阳随口拽出一个词来。 死定?啥是死定?刘若寒突然用柔嫩的手捂住了张阳的嘴巴,“士诚哥哥,我不许你说出一个死字来,我要你好好活着。” 死定了又不是真死,张阳心里想到。他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想陪你聊聊天。” 我有心事?我的心事很多啊。除了士信,也不知何照依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么长时间了,史文柄也不知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 第九十八章 危机四伏 看着船舱里一锭锭发着金属光泽的铁,士信的心头就充满了莫名的满足。 本来说五千斤铁只是随便说说,他没想到,这个买多送多的方式还真管用,一下就让朱元璋肯花五千两银子买六千斤铁,而按大哥的计划,只需要三千两就够了。 而回到了基地,李伯升还真给提供出了六千斤铁,这样,自己就舒舒服服,多帮大哥赚了两千两银子,两千两银子啊,从来没有赚得这么爽快过。 而且,大哥也很看重这次买卖,派出了这么多兄弟协助自己。 二哥士义,还有一起运盐的兄弟吕珍、张天骐、潘元明、潘元绍,以及四个本来担负基地保护任务的莫天佑、朱暹、赵子雄、杨启宗。这一船一共十人,每人都拿着连击弩,背着四颗手榴弹,即使有抢劫的来了,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果然,这一路上,顺顺当当,什么也没碰上。 过了高邮湖,金湖,洪泽湖,离五河只有半日的水程了。 故地重游,士信突然大有一番感慨。 “二哥,我给你讲一讲上次两个手榴弹炸跑一群骑兵,还抢了几匹马的事吧!”士信和士义说道。 “算了吧,你这故事,我一路上都听了无数遍了,不就是第一个扔近了,第二个扔偏了,阴差阳错,炸晕了那群骑兵,抢了几匹马呗。”士义说道,“前天听你将,那骑兵最多二十几个人,昨天再说,就成二百了,到了今天,是不是就成了你一颗手榴弹轰死了上千骑兵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士信那是夸张的说法呗,上千怎么了?说不定还是上千的蒙古勇士呢!”说到勇士两个字,吕珍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这个勇士,自然是非士信莫属了。 “哈哈。”船舱里哄堂大笑。 士信面红耳赤:“我不和你们说了,不过,大哥说过,这次出来,你们都得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们,给我不许笑。” “是,勇士。”又一个声音传来。 士信怒气冲冲,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向外望去。 突然,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怎么那艘小船,一直跟在自己的船后面? 那是艘轻便的快帆小船,船头很尖,在这种天气里,航行速度应该很快,怎么它只升半帆,一直尾随在后? 事反常态必为妖!一定有问题。 “准备战斗!”士信下达了命令,脸『色』严肃,语气严厉异常。 众人还想讥笑他几句,但是听他那语气,不由得随他的眼神望去,这一望,也是一阵心惊。 三条快帆小船,成一个扇形,快速包抄了过来。 士信看得清清楚楚,刚才本还是一艘小船,但是刚才过了一个岔口,突然又窜出两条同样的小船,同时,后面的那艘船也升满了帆。他不由心中一凛,知道对方要采取行动了。 俗话说,船小好掉头,对方的轻便小船,提速很快,而士信的船,装满了铁锭,连转个向都得提前做好准备,行动不便,自然不能和快帆小船比速度。 既然跑不过,那就打吧! “天骐,你负责掌舵,元明,你负责『操』帆,尽力和对方拉大距离。”士信开始布置任务:“ 吕珍,元绍,你们两个在船尾,天佑,朱暹,你们俩守护右舷,子雄,启宗,你们俩守护左舷。我和二哥守在船头,随时支援你们。” 战斗迫在眼前,众人连忙做着战斗前的准备。 连击弩已经用得比较顺手,众人将箭壶装满箭,拉动拉杆,上好第一支箭。手榴弹也被拿了出来,但是只拿出一颗来,因为船随时在晃来晃去,手榴弹会四处『乱』滚,再说了,船一直在运动之中,这样投弹,十有八九都会投到水里去,没炸到对方,只会炸了无辜的鱼。 对方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到每个船头都站着两个男子,每人手中拿着一把腰刀,在装腔作势地挥舞着。 一把破刀晃什么晃,老子这一船的铁锭,能做多少把腰刀。士信看着对方挥舞,很是不舒服。 “大家注意,等对方靠近了再『射』击。”士信说道。 这个连击弩是自己做的,最大的缺点就是大哥将它定义为了自卫用的武器,可以连续发『射』,火力强大,但是『射』程太近。如果远了,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而且,自己的船在动,对方的船也在动,在这种情况下『射』击对方,根本没有一成把握能击中对方,反而白白暴『露』了自己的武器。 不发则已,一发致命! “前面的船听着,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老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一会儿全部把你们扔到河里喂王八。”后面中间的那艘船里面,又出来一个大汉,扯着嗓子喊道。 “对,赶快降帆停船,否则全部把你们杀了。”船头舞刀的人也开始叫嚣起来。 停船?束手就擒?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啊?这么好哄。士信吐了口吐沫:“呸!有种你们就过来,爷爷送你们上西天见如来佛祖,让佛祖点化你们。”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对方,他们叫嚣着,在船头更加义愤填膺。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赶紧把他们激将过来,用连击弩解决了完事,自己还得赶去交货呢,这可是五千两银子。 在一阵喧嚣声中,三艘小船离大船越来越近。 船头那张牙舞爪的图案清清楚楚,上面挥舞的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眼看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了。 “大家瞄准,自有『射』击。”士信喊道。 “嗖,嗖嗖。”无数箭矢,飞向对方的三艘小船。 “啊…”一番箭雨中,右边小船的一个男子中箭,掉下了水,泛起一片殷红。 “杀光他们!”对方看似丝毫没有退却的打算,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箭雨接着纷飞,但是大部分的箭矢,都『射』入了水中。 在晃动中瞄准,『射』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突然,刚才发话的那个强盗,拿起了船头的锚,用力甩了几圈,越转越快。他一松手,带着凌厉的风声,沉重的铁锚飞了过来。 (感谢风啸穹苍的打赏,所提的意见俺也会虚心接受,争取刻画出一个饱满的主角形象来。会逐步由一个私盐贩子,武器专家,成长为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建功立业。) ------------ 第九十九章 手榴弹雨 士信还真有点感谢这群强盗,要不是他们到来,自己还是吕珍他们的笑柄呢,现在所有人都乖乖听自己的命令,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真的不错。 本来觉得利用连击弩,对付这群强盗十拿九稳,但是看强盗那凶悍的样子,死了一个,还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尤其是那个沉重的铁锚飞来,士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左满舵!”士信喊道,看着飞来的铁锚偏右,士信及时地喊道。 张天琪立刻『操』纵舵杆,笨重的船开始慢慢向左转。 铁锚飞得太快,船转得太慢,只听“咚”的一声,铁锚还是落到了船尾,勾在侧弦上。 船也被震得一颤,还好船够结实,没有破洞。 “快点扔下去!”士信急了。 不用士信吩咐。守在船尾的张天琪已经一个健步飞过去,准备抓起铁锚扔下去。 还是慢了一步,后面的船见铁锚已经将船勾住,立刻降了帆,后面的船速慢了下来,连接着两船的锚绳被撑得紧紧的。 刚才扔锚的大汉拽着锚绳,使劲拉动,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再有二十步,两船就挨上了。 站在船头的强盗,已经跃跃欲试,准备跳过来。 连击弩还在发『射』着,可是对方有了准备,用船上的木板当盾牌抵挡,再加上船在摇晃,连击弩的命中率很低,只『射』伤了对方一名强盗。 眼看被四散围着越来越近,强盗们已经做好了跳上来的准备。 辣块妈妈的,连击弩既然不管用,那就手榴弹招呼吧! “投手榴弹!”士信吩咐道。 手榴弹?吕珍没听清,手还在拉动连击弩的拉杆,却没有了反应,低头一看,箭壶里的箭都已经全部发『射』出去了。 旁边的人已经将手榴弹掏了出来,吕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后面的挂袋里掏出手榴弹,再掏出火折子。 使劲吹了两口,火折子着了,拉开手榴弹下面的帽,掏出导火索,吕珍将导火索点着,哧哧冒烟,向着对方的船上,投了过去。 “你们这群该死的强盗,都去喂王八吧!”带着愤怒的呼喊,手榴弹纷纷被扔了过去。 士信也点着了一个手榴弹,瞄准刚才扔铁锚的那个强盗,投了过去。 手榴弹划着弧线,从空中飞了过去。 什么东西?三艘船上的强盗看到自己被围的那艘船上突然飞出那么多“石头”,暗暗奇怪,弩箭『射』不到了,就想凭石头砸死自己吗? 大部分的“石头”,都落入了水中,虽然距离不远,但是这些船都在运动之中,再加上船的摇晃,而且大家也没怎么经过训练,想要准确命中,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落入水中之后,手榴弹立刻沉了下去,也没有发生爆炸,导火索已经被水淹得熄灭了。 “哈哈,想拿石头砸死我们?哪里有这么容易的?”船上的一个强盗看着四周纷纷落水的石头,大声讥笑道。 突然,有一个“石头”,掉到了他的脚下。他好奇地捡起来。 不是石头!上面是铁的,拿回去,能卖个几十文钱,打造成个匕首,也是把不错的武器。 再看下面,怎么还带个竹柄?而且,这竹子里面怎么还在冒烟? 他好奇地将它翻了过来,低头顺着竹子孔,向里面看去。 火星,一股微小的火星,在里面泛着光。 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传来,随着一声巨响,最后闪现在他视觉里,是那巨大的火光中夹杂着的数不清的细小颗粒。它们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感觉,整个头颅,都已经不见了。 “啊…”惨叫声传来,连旁边的几个强盗也被殃及,他们纷纷被弹片击中,有点被打中了胳膊,有一个肠子流了出来,还有一个,眼角冒血,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大威力? 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机会知道,因为,刚才的爆炸,已经让船底破了一个洞,船舱已经开始汩汩地进水。 “大哥,老三的船马上要沉了,我们怎么办?”在后面的那艘小船里,一个声音问道。 船舱里被称做大哥的人,此刻满脸的横肉已经在不由自主地抽动,刚才的过程他已经看到了,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对方突然扔出这么个大杀器来,威力如此巨大,老三被炸得血肉横飞,他怎么不知道把那个东西扔回去? 对,把这个东西扔回去不就行了?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等到靠上去了,把他们全部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这次在金湖找肥羊,就盯上了这条船,吃水那么深,一定载了很多东西,这一船货劫回去,也够水寨里的兄弟们消遣一段时间。 一直跟在这条船后面,过了洪泽湖,到了这边狭窄的水道,终于有机会动手。 本以为是头小羊,结果这么难啃,崩掉了自己几颗牙。就这样回去,怎么甘心?一定要将这条船劫回去! 看到打残了对方一条船,士信他们欢呼起来。 没想到,剩下的两条船,没有退却,反而更加凶悍地扑了上来,仿佛近在咫尺的死亡与他们毫无关系。 “接着准备投手榴弹。”士信说道。 “我只剩一颗。” “我的已经没有了。” “我还有两颗。” 士信头皮发麻:刚才浪费了那么多,才命中了一个,现在怎么办? “士信。”吕珍喊道。 “怎么了?” “我们不如一齐全部投过去,这样可以增加命中的机会。”吕珍突发奇想地说道。 “嗯,可以。”士信觉得这个方法应该可以。 “还有,我们不如点着后,先在手里停顿一下,再扔过去。”吕珍接着说道:“我们手榴弹从点火后得过一会儿才能爆炸,在我们手中停顿一会儿,到了对方船上正好在他们上方爆炸,这样威力应该更大。” “咋你不早说!”士信埋怨道:“听我口令,点火!” “一,二,三。喂,你手抖什么?” “快让扔吧,我可不想粉身碎骨。” “扔!” 一片手榴弹组成的弹雨,飞了过去。 跳梁小丑!船上的强盗们看着飞来的“石头”,没有再害怕,刚才他们也都看到,很少有能扔到船上的,即使扔到了,再捡起来扔回去,这个时间还是足够用的。 眼看距离不到十步远了,只要跳上对方船头,就让他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轰,轰。”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一片片手榴弹的碎片化成的密雨,倾泻而下。 有一个手榴弹爆炸得最近,气浪将船头的强盗推得站立不稳,掉到了水里。 “啊,啊!”一片惨叫声传来,甲板上已经一片血海。 拿着锚绳的强盗,也倒在了血泊中。 “大哥,兄弟们都…” “撤吧,”刚才的过程他都已经看到,这次袭击,恐怕是要失败。 ------------ 第一百章 交货 “跑了,他们跑了!”打退了强盗们的进攻,船上的人们欢呼起来。 “喊什么喊,快点,开船了!”士信说道,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也是一幅喜悦的表情。 刚才为了躲避飞来的船锚,改变了航向,偏离了航道。士信立刻让舵手和『操』帆手纠正航向,赶紧去交货才是头等大事。 “士信,我感觉有点奇怪。”士义说道。 “嗯?”士信没想这么多,哪里奇怪了? “这些强盗,怎么不抢别人的船,反而专抢我们的船?他们难道知道,我们船里面有价值五千两的铁锭?”士义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说?”士信有点明白。 “是不是朱元璋那个匹夫想抢了我们这船货?我们给他运来了,他又不想掏银子,就干脆找人来把我们抢了,这样就天衣无缝?”吕珍大大咧咧地说道。 众人都听到了吕珍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个个凝重起来。 朱元璋手下可是有几千号人的,要是真打算私吞这批货物,自己这几个人,恐怕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 士信想了想,打消了大家的顾虑:“这个应该不太可能,朱公子这个人,为人比较仗义,为这五千两银子,还不会动歪心思,再说了,我看他那大营,有几千人,这六千斤铁锭,也就是刚够他打造武器的,要是再想打造个盔甲什么的,还是会向我们买铁的,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他不会堵死我们这条路的,以后,还用得上我们。” 听了士信的解释,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再说了,汤和和朱公子是从小在一起的好兄弟,这次运铁过来,虽然没有带他,但是除了我们,别人不知道他没有在船上啊,看刚才那攻击的势头,他们要是上来了,我们绝对都没有活路,朱公子应该不会害死汤和吧?”士信分析完了,下了结论:“所以,这一定是场普通的遭遇,我们以前运官盐,不是也遇到过强盗吗?” 这番话说下来,众人纷纷点头,“不错,有道理。” “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士义补充道:“我们在交货之前,先派个人上岸打探一番,确实没有伏兵,再上岸交货,省得被人全端了。” “嗯,对。”吕珍也跟着点头。 “大家检查武器,连击弩箭仓用完箭的,赶紧补充,清点一下自己手榴弹的个数,做好准备,我们再有半日水程,就要到了。”士信说道。 刚才的一番箭雨,基本上将连击弩里面的箭矢全部消耗殆尽,刚才在激烈的攻击中,大家并没有想这么多,现在打开箭壶一看,大部分都已经所剩无几。 连击弩使用的只是普通的竹箭,所以制造比较方便,来的时候,士信不但装了一船的铁锭,还装了两捆竹箭,大家纷纷将竹箭装入箭壶,以便应付突发情况。 至于手榴弹,当初没有考虑周全,总感觉每人四颗就足够了,现在一场战斗下来,手榴弹被消耗了大半。大部分都吧浪费掉了,但是少部分命中目标的,威力还真是巨大。 大哥怎么懂得这么多?简单的一些东西组合,就能造出这么方便使用的武器来?只是,这个手榴弹还得用火折子点,要是能有更简单的发火方式,就更好了。而连击弩的『射』程有点近,大哥将其作为防守武器使用的,要是能有个『射』程更远的武器,而且穿透力再强点,就更得心应手。 船离五河渡口越来越近,士信提前派潘元绍和潘元明两人上岸『摸』情况。 潘元绍和潘元明两兄弟,自幼就生活在水上,身手敏捷,水『性』十足,要是发现岸上有什么不正常,就会立刻示警,同时尽快返回。一旦被人发现,还可以潜水溜掉。 潘元绍和潘元明两人,顺着岸边的岩石,向上攀登,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五河渡口。 远远望去,渡口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两只船停在那里,是附近的普通渔船。而离渡口大概三里地的位置,有十几个头裹红头巾的士兵稀稀拉拉地游『荡』着,连个兵器都没拿。 他们后面,是十几辆马车,马车上面光突突的,什么都没有,应该是等着运输铁锭的。 为首的一个,穿着盔甲,挂着腰刀,不停地站起又坐下,有点不安,看来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再向远处,是开阔的原野,都是田地,藏不住什么人。 没有埋伏。 上吧。 元绍站起身来,拿起随身携带的海螺号,吹了两声。 “呜,呜。”声音夹杂在风中,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问题,我们交货去吧,交了货,赶快回去。”士信说道。 船帆又被扯起,船加快了速度,向五河渡口驶去。 “徐将军,前面有船过来了。”一个哨兵向穿着盔甲的壮汉说道。 “是吗?可否是我们要等的船?”他站起了身,眼中闪着精光,正是朱元璋的头号大将徐达。 随着船渐渐靠近,船头上的那个人影,越来越熟悉,是上次见过的张士信。 “快,快去岸边迎接。马车也都赶过来。”徐达心头有些激动,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东西,这下横涧山的缪大亨,该有苦头吃了。 “张公子,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大哥天天念叨着你们。”徐达看着已经靠岸的船,冲着船头的张士信说道。 “是吗?是盼着我,还是盼着我运来的东西?” “这…”徐达干笑两声,我能看一下东西吗?” “看吧,都在船上。”士信给徐达让开了一条路。 徐达上了船,走进船舱,顿时眼冒精光:船舱里整整齐齐摆着的铁锭,足足有几十锭,每锭一百斤,看来六千斤的铁,绰绰有余。 “来人啊,快搬到车上去。”徐达喊道。 “等一下,”士信说道:“这个铁你们已经见到了,可是我要的五千两银子呢?” “这个…”徐达说道:“等张公子去我们大营拿吧。” “不行,你们不给银子,这铁我就不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规矩。”士信感觉有点不对劲。 “好吧。”徐达那双真诚的眼睛望着士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许动!”两边的渔船里,突然冒出几十个拿着强弓的士兵,尖尖的箭头指着他们。 “徐达,你敢阴我?”措手不及之下,谁也没有来得及拿起武器,已经失了先机,再反抗,就是万箭穿心。 “对不起了,张公子,这个五千两银子,一两也不会少的。只是现在大营里还没有那么多,只好暂时委屈你在大营呆几天,等我们攻下横涧山,缪大亨那里有的是银子,到时候再还你。”徐达说道。 “那,你先放我们回去,到时候我们再来拿。”士信眼珠一转,先脱身再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那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委屈你了,事过之后,徐某亲自向你道歉。”徐达话语很委婉。 “道个鸟歉,是朱元璋让你这么做的吗?”士信终于动怒。 听到张士信直呼大哥的名讳,徐达有些不满:“这与大哥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让我想法把你多留几天,等给你凑够了银子。你既然不愿意去大营,我只好出此下策。所有责任,由我徐达一人承担,与大哥无关。” “好吧,我们去就是了,不过,我这个人可很能吃的。”士信说道。 “请各位去大营!”徐达命令道。 好多的铁,赶紧装车,打造好兵器是大事。 “哥,我们…”潜伏在远处的潘元明和潘元绍发现出了情况,都怪自己没看仔细,羊入虎口了。 “你回去给大哥报信,我跟着他们。”潘元明说道。 “哥,那你要小心。” “放心吧,你快回去,五日之后,我在这里等你。” (更新到今天,整整一百章了,感谢各位读者大大,对本书的支持与厚爱,俺会再接再厉,加紧码字,将书写得精彩,让大家看得过瘾。战斗场面,也即将开始,只是开始的战斗规模还不会很大,越到后面,会越扩大规模。 关于这个主角的姓名,因为穿越前后的名字不一样,所以稍微有点『乱』,主角自己叫的时候叫张阳,别人叫他的时候叫张士诚,就是这个有点麻烦,要是个小人物,穿越前后名字是一样的,最方便,可是大人物…估计各位在给自己家孩子起名的时候,不会叫做刘备啦,张飞啦,朱元璋啦,张士诚啦之类的吧?汗) ------------ 第一百零一章 找朱元璋算账 “什么?”张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伯升出去采购第二批原料,顺便接上了汤和又找来的几个铁匠,却意外地发现潘元绍在杀人港里等着回基地。 得知出了大事,李伯升火速回基地,将潘元明带回到张阳跟前。 潘元明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张阳彻底火了。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老子是病猫呢,朱元璋算个啥,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就是不行! 船给扣了,铁白拿了,人还不放,把老子当软柿子捏啊? 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敢和自己过不去,那一定会很痛苦。 “卞元亨!卞元亨!你死哪里去了?”张阳在门口大喊道。 “大哥!”听到张阳的声音,卞元亨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你现在手下学会使用天阙铳的人,一共有几个?” “大哥,我手下的人,基本要领都掌握了,就是这天阙铳的产量太低,我现在只有五把天阙铳。”卞元亨说道。 总共六把,张阳自己用了第一把,留给卞元亨的,就五把了。 “五把就够了,剩两个人看守基地,其余的五个人,跟着我出去,会会朱元璋。” “是,大哥。”卞元亨一脸兴奋。 他是个猎手,自然喜欢自由自在,憋在这个岛上,确实也想出去走走,尤其是手中又有了这么先进的武器,自然想看着它发挥威力。 “立刻准备,带足弹『药』,每人再带四颗手榴弹,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出发!”张阳下了命令。 “是,大哥!” 卞元亨出了门。 “兔崽子们,都给我精神点,快准备,有任务!” ……… “士诚哥哥,这是怎么了?”充满女『性』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关心,刘若寒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李伯升回岛,却带回了潘元明一个人,刘若寒就知道有大事发生,这个时候,士诚哥哥一定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她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朱元璋这个匹夫,居然黑吃黑,私吞我一船的铁!”张阳也顾不得是否用词不当,简单明了地说道。 其实他是冤枉了朱元璋,朱元璋可没想私吞,只是晚几天给银子而已,最多也就是个喜欢拖着欠款的包工头而已,在张阳眼中,已经把他归结为坏人。 “士诚哥哥,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事实,查清士信他们究竟被什么人挟持,是不是朱公子他们?据说濠州的朱公子素来仗义,这事恐怕有误会。”刘若寒一边看着张阳的脸『色』,一边说道。 对啊,自己也隐隐有感觉,这事可能中间有误会,历史上的朱元璋好像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为了这一点银两,就杀人越货,那他只能成为一个『乱』世枭雄,而不是明朝的开国皇帝。 带着汤和去,汤和和朱元璋素有交情,这样侧面敲击也许更有效。 “若寒,谢谢你。”张阳说道。 “士诚哥哥,万事都要小心,想要成就大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若寒将心中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 成就大事,士诚哥哥想走的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坎坷之路,多少人,都在看着帝王的宝座。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日刘邦做得,士诚哥哥为什么做不得? 张阳内心涌过一股暖流,刘若寒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撑起了半边天,却从来不要求什么,也许,该是给她个名分的时候了。 “大哥,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卞元亨再次走了进来,说道。 “好,我们立刻出发!”张阳说道。 “士诚哥哥,就带这么几个人,是不是有点少啊?万一起了冲突,他们可是有几千人呢。”刘若寒再次担心起来。 “放心吧,若寒,兵贵精而不贵多,我自有分寸。”张阳心里早有安排,你不是劫了我的人吗?大不了我把你的人也劫了,而且,要劫就劫朱元璋,这叫做斩首行动,你看人家美国人,一支精干的小分队,就把萨达姆逮了。 先礼后兵,先让汤和去交涉,如果他放了人,再赔自己一笔银子做补偿,这就算过去,如果要是不放人,那就抽个机会,潜伏到中军大营,抓他个措手不及。 “大哥,我也要去。”潘元明说道。 这…潘元明从五河赶回来,一路不分昼夜,时刻不停,几乎累得都要虚脱了。 “元明,你在基地休息吧!”张阳说道。 “不,我要把他们都救回来!”潘元明情绪很激动:“都怪我和我哥没打探清楚,才让他们中了埋伏,我…” “好的,你随我们一起出发。”张阳同意了。 …… “大哥,你来啦?”汤和已经在杀人港港口眺望了半天,终于发现张阳的船驶来,连忙迎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张阳问道。 “猜的呗。”汤和答道。从潘元明匆匆回来那样子,就知道有事情发生,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李伯升带回基地,汤和就知道,大哥肯定会出来。 他早已让手下做好了准备,等着大哥吩咐。 不愧为红巾军的千户,这份对战斗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大哥,他们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烧火棍?”汤和发现了随着卞元亨下来的几个人,每人都背着一杆木柄铁管,还有一些机关在上面。 “烧火棍?”卞元亨望着汤和:“这可是基地里最新的武器。” “武器?比连击弩还好用吗?” “等着看吧,到时候让你大吃一惊。”卞元亨对手中的天阙铳,非常有信心。 按照现代的装备,张阳让工匠们在天阙铳上做了根长布带,可以斜挎着背在身后,只是那根拉杆有点碍事,总是硌屁股,不过,这样也是最方便的携带方式。 另一个肩头,斜跨着另一个布袋,里面放着四个手榴弹。两个带子,在胸前交叉成十字,倒也显得威武。 “大哥,我们也要装备这种武器!”汤和开始“抗议”。 “放心吧,你们将会装备第二批天阙铳。”张阳答应了。 “天阙铳?”汤和念叨着:“好名字!” “别拍马屁了,鼎臣。”张阳说道:“留三个人看守杀人港,余下的,做好战斗准备,跟我一起出发。” “是!”汤和答道。 很快,一匹匹骏马,飞快地奔驰在原野上,马上的人儿,挥舞着马鞭,向五河渡口赶去。 (又一个小的高『潮』到来了!新的一周也到来了,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本周结束后,希望收藏能涨到三千,谢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 第一百零二章 闯军营 骏马飞奔,马蹄轻踏,马鬃飞扬,马上的人,个个凝神注视着远方的路,焦急地赶往五河渡口。 为了保持体力,避免累坏了马匹,中途休息了几次,一天一夜的奔波,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渡口依旧那么平静,没有渔船停靠,也没有人在渡口等候,空『荡』『荡』的,只有清风吹来,岸边的水波习习,仿佛在述说着往事。 “我哥明明说四日之后在这里等我的,可是,现在都第五日了,他该不会是…”潘元明带着大家,先来到了他和潘元绍约定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迹象说明他来过。 “放心,大哥会想办法的。”卞元亨安慰道。 十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张阳。 张阳也望着大家,这些人,已经是自己能够拿出的全部家当了,尤其是天阙铳,更是凝聚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最大的心血与希望,人虽然少,斗志却非常昂扬。 不过,再先进的武器,再激昂的斗志,张阳也没指望着拿这些人直接和朱元璋去要人,这是极不明智的行为,一旦扯破脸皮,对方可是几千人,天阙铳和连击弩,手榴弹即使全部使用,也会被淹没在人海里。 “鼎臣,”张阳说道。 “在!”汤和答道。 “你先带着两个兄弟,去朱公子的大营里拜访,顺便探听情况。记住,不要发生冲突,以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如果打探不到士信的消息,那就探清楚他们军营的分布,尤其是中军大帐,还有辎重的位置。” “是,大哥。” “余下的众位兄弟,大家准备好武器,原地休息,时刻准备战斗!”张阳下达了指令。 “是,大哥。” 一瞬间,张阳有一种恍惚,自己与朱元璋,仿佛会有宿命的一战。 马被牵去吃草,众人抓紧时间休息,也有几个驻守杀人港的人在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伯升手下背着的那几杆奇特的武器。 “兄弟,你这是天阙铳,非常厉害吧?” “那当然是了,喂,别『摸』,小心给我『摸』坏了。” “神气什么,以后我也会有的。” ……… 汤和带着两个人,快马加鞭,来到了朱元璋的大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营前的哨兵问道。 “快进去禀报,我有要事相询朱公子。”汤和坐在马上,向着哨兵问道。 “你是什么人?想让我禀报我就禀报啊?”哨兵阴阳怪气地问道。 “啪!”汤和一马鞭子,抽在对方身边的地上,“废话少说,就是重八见了俺,也得和和气气地叫声哥,你们这群不长眼的畜生,不认识你汤爷吗?” “哈哈,你叫汤爷,我还是菜爷呢。”这个哨兵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还是吃错了『药』,居然口出狂言。 “啪!”汤和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的身上,抽得他扔掉了手上的刀,摔在了地上。 “啊!”这一鞭子下去,用上了十分力气,抽得他皮开肉绽。 旁边的几个哨兵,立刻围了上来。 “驾!”汤和纵马,向里面闯去。 唉,汤将军从来都是这么冲,大哥都叫他小心谨慎了,还是这么冒失。后面的两人见势,也只得跟了上去。 “有人闯营了!”哨兵一边喊着,一边跟在后面跑了过来。 汤和一边骑马,一边将两边的士兵用鞭子抽开,猝不及防之下,汤和居然纵马径直跑进了大营。 大白天的,就这么被破了军营,让汤和也感到意外,上次来的时候,防守比这严密多了,这次怎么这么容易? “重八,徐达,快快出来见我!”汤和一边冲,一边喊道。 突然,他拉紧了马缰绳,前面已是刺眼的反光。一面由长矛组成的“墙壁”,矛尖向外,正在指着闯营的三匹骏马。 那尖锐的矛尖,还有着铁锤落下的痕迹,甚至,有的矛尖,还没有开刃,木制的矛柄,也是粗糙不堪。 “来者何人?胆敢冲入大营?不怕砍头吗?”长矛阵的后方,一个粗犷的声音喊来。 “哈哈,砍头?老子砍过的头多了,不怕多你一个,快叫重八来见我!”汤和说道。 “大胆,岂敢直呼大哥名讳,给我拿下!” “不怕死的就过来!”汤和从身后抽出了连击弩,身后的两个手下也随着拿了出来。 扳手一动,箭矢就灵巧地上了弦。 前排的士兵看到那弩机,也不敢上前。 手中的长矛还是刚刚拿到手的,还没来得及使顺手,至于盔甲,那就更甭想了,一拥而前,固然可以将对方拿下,但是最前排的士兵,至少也得有十几个伤亡。 他们本是驴牌寨的杆子,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好处的时候还敢上前,现在一看有危险,谁都不愿意上前。 “再不听命令,军法处置!”后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突然,“嘭!”一个不是很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颗细小的铅弹,夹带着张阳的怒火,飞了过来。 “啊!”刚才还军法处置的那个声音突然成了惨叫。 士兵们回过头,就看到刚才命令自己的百户,头发散『乱』,手中拿着的腰刀也在不停地抖动。 本来是用一块红布,系在头顶结了个发髻,这样显得威风凛凛。要是再有个头盔,就更结果刚才一个细小的东西飞来,直接将发髻打开,头发打散。 要是稍稍偏离一点,恐怕头颅就会被击中。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汤和也是一震,只感觉刚才耳边一阵风声,以他锐利的目光,也没看清什么东西,就飞到了人墙后面。 这准头,这速度,弓箭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刚才的东西是从身后发『射』过来的,难道是大哥到了? 果然,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他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平举着一个扫把一样的东西。 “谁敢上前一步,我让他血溅五步!”一个霸气的声音传来。 汤和心中一喜:大哥来了! 又是一惊:自己这次没完成任务,这火爆脾气,该改改了。 (感谢帝/皇打赏!) ------------ 第一百零三章 峰回路转 看着这队彪悍的骑兵,看着他们手中拿着的“扫把”,不知是不是就是刚才打掉百户发髻的那个神秘武器,一众士兵,已经软了下来。 刚才本来派汤和前来探听消息,张阳带着其余人在五河渡口休息,不料,刚送走了汤和,潘元绍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朱元璋的那座大营,是空的!里面只留了不到五百的士兵看守,大部分的士兵,都不知去向!潘元绍怕犯上次的错误,敌情侦查不明,将会带来很大的被动。他在大营外守候了两天,也没发现蛛丝马迹,惦记着元明该回来了,这才匆匆向五河渡口赶来。 张阳一听,立刻吩咐所有人上马,由潘元绍带路,赶去支援汤和,生怕汤和中了埋伏。 刚走到外面,就看到一员猛将,在闯对方的大营,虎虎生威,正是汤和。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干上了? 看到汤和在长矛手面前要吃亏,张阳举起枪,干掉了那个领头军官的头发,给他一个教训。 策马上前,张阳大声喊道:“谁敢上前一步,我让他血溅五步!” 那么多人举着长矛,却没一个人敢动,张阳松了一口气,真打起来,虽说自己这边火器犀利,但是毕竟人数比较少,只有五把火铳,六把连击弩,对方真的不顾『性』命冲过来的话,『乱』军之中,武功再高也逃不脱人海战术。 所以,上来之后,一定要在气势上压住对方,否则,那就拍马屁股赶紧走人呗。 张阳看了看对方帐篷顶上飘着的一个个小旗,向卞元亨使了个眼『色』。 卞元亨会意,举起天阙铳,拉动机关,装填弹『药』,接着,平举铳身,用肩肘顶着后方的枪托,“嘭,”一个帐篷上的小旗应声而倒。 接着,再次拉动机关,装上第二颗铅弹和火『药』,再次平举,又是一个小旗被打断,接着,第三个。 前排的士兵脸『色』发白,他们都看出来了,这是在向他们示威,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开口,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旗杆,都一下不被撂倒,要是自己上前,对方要打自己左眼,绝对不会打右眼。 他们平举着长矛,缓缓向后退。 张阳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完全震慑住了他们。十几个人,在几百人前面耀武扬威,还真是威风。 “后退者斩!”那个披头散发的百户喊道,话语中明显带着颤音。 ?张阳眉头一皱,端起了自己手中的天阙铳。 “鼎臣哥,什么风把你吹上来了?”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随着声音,一个壮硕的汉子上前,全身盔甲,头盔上的红穗随风而动,雄风依旧,正是徐达。 他心中暗暗叫苦,本来以为这事做得很秘密,怎么消息走漏得这么快? 大哥现在正带着人,加紧打造兵器,大哥留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将士信他们这些人挽留在军营里呆几天,待得攻下了横涧山,将富得流油的缪大亨搜刮够了,足以给士信他们银子。 大哥特意嘱咐,要盛情挽留士信他们呆几天,利用时间差,这事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没想到,大哥的如意盘算,在士信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士信送铁过来,非要先给了银子才肯交货。 因为士信他们不肯,徐达在无奈之下,只好用强,将士信他们撸到了军营里,来了之后,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就是让他们暂时多住几天。 好容易安顿好了他们,徐达松了一口气,而大哥已经将一部分兵器打造好了,装备给了部队,虽然是简单的长矛,但是队伍有了武器之后,立刻感觉焕然一新,士气振奋,再去攻打横涧山,应该会很顺利。 没想到,眼看计划就要进行完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看到来人是汤和,徐达就知道肯定是来要人要钱的,现在,要人,有,要钱,还没有。 怎么办?那就轰走吧! 没想到,这是汤和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火爆脾气,特意派出的哨兵不但没有阻止住汤和,反而激怒了汤和,他居然敢纵马闯营! 就算你年长几岁,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徐达将部将匆匆派去,用长矛阻止飞驰的战马,这也是步兵对付骑兵的基本方式。 熟料这些孬种的士兵,居然被对方十几个人吓住了! 徐达本想在幕后指挥,看这越闹越大,只好上前做和事老。毕竟以后军队扩大规模,还需要更多的铁,这买卖以后还会再做的,这次要是闹僵了,以后说不定会有麻烦。 他健步走上前:“鼎臣哥,什么风把你吹上来了?” 汤和低头看了徐达一眼,也没有下马:“徐达,我兄弟呢?” “都在军营里面呢,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徐达客气道。 “罢了,我那几个兄弟都好吧?” “当然了,鼎臣哥的兄弟,就是我徐达的兄弟,我这几天,对他们热情招待,细致服务,让他们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徐达开始神侃起来,却发现汤和后面几个人,正在用热辣辣的眼光看着自己,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持着类似火铳一样的东西,那双很明亮的眼睛,仿佛一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 “这位是?” “这位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位救我的大哥,张公子。” “哦,原来你就是张公子,久仰久仰。”徐达开始和张阳客套起来。 “你是?” “我是朱公子的手下,我叫徐达。” 徐达?那个明朝开国第一名将徐达?张阳打量了着站在马前的徐达,语言中却全是冷漠,“既然士信他们在此,劳烦徐将军带我们前去吧。” “这…”徐达犹豫。 “怎么?我去看自己的弟弟都不可以吗?你要是做不了主,那就请朱公子出来相见,素闻朱公子侠义心肠,我倒要向他讨个说法!”张阳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让徐达无话可说。 “好,那请各位下马,随我前来。” ------------ 第一百零四章 给朱元璋送回礼(一) 周围的士兵已经闪开,在徐达的带领下,向军营里面走去。 张阳走得很潇洒,汤和和卞元亨却都是小心翼翼,他们端着连击弩或天阙铳,保持着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两眼更是全神贯注,四处打量,生怕中了埋伏。 这里,已经不像第一次走时那么放心,汤和的心里,感觉已经和这些儿时的兄弟们有了沟壑。 道不同,不相与谋,而今各事其主,是敌是友,将来很难说,这就是『乱』世之中的法则,他感到悲哀,却无力抗衡。 越向前走,徐达感觉越奇怪,那个帐篷里的士信他们,每天都是觥筹交错,总和自己要酒喝,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突然,徐达瞪大了两眼:在帐篷外面守卫的两个士兵,一个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另一个,却不知去向。 坏了!徐达暗叫不好,快步冲进了帐篷。 里面空『荡』『荡』的,酒杯,盘子,吃剩的肉,遍地全是,唯独没有一个人。 “怎么了?”张阳跟在徐达后面,进入了帐篷。 “士信他们人呢?”汤和也探头进来,问道:“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徐达,你从小就是个路痴,这么多帐篷,是不是进错了,这里看样子刚刚举办过什么宴会。” “我怎么会弄错!”徐达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们都跑了!” “跑了?”张阳若有所思地说道:“怎么这么凑巧,我刚刚来,他们自己就跑了?徐将军,不会是看到我们来了,你把他们藏起来了吧?” 我倒是真想把他们藏起来,可惜没时间!徐达有点后悔,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这几天士信他们看起来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大吃大喝,其实一直在做着准备,刚才汤和前来闯营,导致营中巡逻的士兵都被派去阻挡,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将看守的士兵弄晕,悄悄逃走了。 只是,两个士兵,现在只留下了一个,另一个干吗去了? 张阳却是疑心大起:士信他们这次,先有强盗劫船,上岸又被朱元璋控制,自己前来要人,却又偏偏这个时候消失?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张阳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桌子上有些酒水快要干了的痕迹。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才辨认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去找朱公子送,后面跟着是两个圈。 徐达也跟着过来,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他们去找大哥送手镯? 糟糕,张阳暗暗吃了一惊。 “下次你去送铁的时候,见到他,把手榴弹送给他一个,就当是回礼。”张阳的脑子里,回想起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混小子,找了个机会,肯定就是刚才混『乱』的时候,带着大家,偷偷溜了出去。桌子上的水迹还没干,看来还没有走远。 给朱元璋送手榴弹?张阳可以肯定,他送去的肯定是个冒烟的手榴弹。 现在还不是和朱元璋结仇的时候,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付元朝,这才是头等大事。要不,自己也不会这么痛快把炼出的铁卖给红巾军。 而且,还没拿到银子呢,五千两一两也没见到,就这样把朱元璋给一手榴弹轰死了,再找他的手下要钱去?不割了脑袋放朱元璋坟头,那才怪呢。 得赶紧阻止士信! “朱公子在哪,快带我去见他!”张阳说道。 “对不起,这个无可奉告。”徐达听说张阳要见朱元璋,立刻回绝了。大哥带着大部分士兵,找来了许多铁匠,在打造兵器呢,这是机密。 “少给我来这套!”张阳没时间和徐达啰嗦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朱公子有危险,要是迟了,朱公子有什么闪失,我可不负责。” ???徐达没听懂,这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怎么了?”汤和凑过来问道。 “士信给朱公子送手榴弹去了。”张阳说道。 听到手榴弹这三个字,汤和脸『色』也变了,当初张阳说这话时,汤和也在场,当时以为只是开个玩笑,这手榴弹,朱元璋吃得消吗?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手足情深,汤和赶紧说道:“快带我们去,迟了的话,重八很可能有危险。” 手榴弹?徐达也听到了这个词,但是,他没什么概念,这个即将走上历史舞台的武器,现在还是默默无闻。 “徐达,快带我们去,如果去得晚了,八八真的会有危险!”汤和焦急地说道。 “八八”这两个字,勾起了徐达对童年的回忆,大哥原来的名字,本来叫朱八八,这个名字又被叫做重八,大家只有在玩得最开心的时候,才会叫他八八。 “好,我带你们去。”徐达说道。 ……… 来到这个军营已经好几天了,士信心急如焚,表面却是满不在乎。 “再给我搬两坛酒过来。”士信和看守士兵说道。 “是。小的马上就去。”看守的士兵已经得到了命令,只要不让他们出帐篷,其余的,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就是说想找个女人,也可以答应。 徐达经常过来探望,每次都看到他们几个喝得大醉。 果然是一个贪图享受,吃喝玩乐的人。徐达在心中给他们下了定义,只是他没看到,在那惺忪的醉眼中,偶尔闪过那么一丝凌厉的杀气。 自打跟着大哥出来闯『荡』,还没一次受过这样的骗呢,士信『摸』着屁股后面仅剩的两颗手榴弹,怒意油然而生。 朱元璋,你个小人,亲口答应买铁,老子给你运来了,拿了铁,又想欠着银子,还把老子软禁在这里,这两颗手榴弹,是大哥让老子送给你的回礼! 正想着心事,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快点,快点集合,前门有人闯营,快过去支援!” “快点,那着长矛走。” 好机会!士信和众人对视一眼,酒意全无。 “喂,拿便桶来,老子要『尿』『尿』。”张天琪冲着门口的哨兵说道。 这里看管得太严了,在这帐篷里面,想干什么干什么,可是想出帐篷?没门! 连撒『尿』拉屎,都得在里面解决,和坐牢没区别。可能是怕他们利用这些机会跑走。 又要『尿』桶,少喝点酒不行啊!看守的卫兵撅起个嘴,拿着『尿』桶,撩开了帘子。 突然,后脑传来一股风声,中计了!他心中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动作,脑后就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晕,倒在了地上。 “噗通!”『尿』桶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轻点!”士义说道,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很可能就跑不出去了。 果然,门口的另一个卫兵听到了响声,跟着探进头来。 士义在旁边跟着用手捂着他的嘴,就像拔萝卜一样,将他拽了进来。 “要死还是要活?”士信问道:“要死就摇头,要活就点头。” 地上躺着的同伴,已经不知死活,这个卫兵头点得像虾米。 “带我们出去,不许声张,说一个字,我就戳死你。”吕珍已经拿到了刚才那个卫兵的刀,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朱元璋,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就送你个手榴弹!士信咽不下这口气。 来到外面,四周居然已经看不到一个士兵,都跑到前面增援前营去了,士信让卫兵领路,从后营溜了出来。 “说,朱元璋在什么地方?”士信问道。 刚才路过的中军大帐,里面也是空空的,没有人,这个朱元璋,跑哪里去了?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啊。”卫兵说道:“小的只负责看护大人,其余的事,小的怎么会知道。” 这倒没说谎,这些天一直是他看守着自己,再说了,主帅干吗去了,小兵也不会知道。 “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士信阴阴地说道,声音低沉得有些害怕。 “小的听说,他们好多人都去了附近的太平谷,据说正在那里打造兵器。”这个卫兵怕死,朱公子怎么治罪,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是不说,那一定会立刻人头落地。 “快带我们去!”士信冷冷地说道。 ------------ 第一百零五章 给朱元璋送回礼(二) 太平谷是在营寨北边的一座山谷,此谷两边都是高山,突兀在平原上,山谷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如若被人包围在山谷里,从上向下,只要一通箭雨扫『射』,就消受不起。 越是向前走,士信越是小心,虽说是头脑一热,才决定要给朱元璋送礼物,但是士信也并非莽夫,朱公子能够在如此『乱』世之中扯起大旗,揭竿而立,自有一番本领。 快到太平谷的时候,果然,里面传来了叮叮当当敲打的声音。 听这阵势,恐怕有不下数百名铁匠在里面打铁,这朱公子看来还真是缺兵器,自己雪中送炭,给他带来了六千斤铁,他却想拖欠自己的银子,谁知道拖到什么时候?这个不讲信义的小人! 士信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冷,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做买卖,哪里能不遇到点挫折? 只是,这个跟头栽得太大了,五千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 一定要将大哥的礼物带到!士信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已经开始想象,这颗手榴弹在朱元璋身边爆炸,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卫兵带他们来到了山谷前,目光中满是祈求:“我已经带你们到这里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尚有七十岁的老母。” “啪!”后脑传来沉重的一击,身后的吕珍,已经一个箭掌,将他打晕在地。 “捆起来!”士信说道。 杀了他?有点不忍,毕竟对方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放了他?又怕他泄『露』了消息,还是将他打晕了先捆到树上,至于有没有人来救他,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谷口早已有士兵把守,众人直接从谷口冲入,显然是极不明智的,手中的武器连击弩早在渡口就被收缴了,除了几颗手榴弹和刚才抢来的两把腰刀之外,已没什么其他武器。 “我们从那边爬上去。”士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唯有从那边陡峭的山崖上爬过去,才能出其不意地进入山谷。 “这…”大家有些犹豫,山峰太陡峭了,万一一个闪失,掉下来怎么办? “我自己一个人去,大家留在这里等我。”士信说完,转身向山崖走去。 余人面面相觑,也跟了上来。 “我们共进退。” ……………… 快马加鞭,由徐达带路,一行人迅速向北疾行。 徐达不知自己这么做对不对,这个张公子,神秘莫测,能未卜先知说自己的大哥会有危险,再加上汤和的催促,自己终于信了他一回,不过,要是他骗自己呢?为的就是找到大哥,然后… 他不敢多想,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就要坚持下去,如果真是他们诳自己,做出什么对大哥不利的事来,山谷中有两千多人的军队,足够把这几个人碾成肉泥。 张阳心急如焚,自己的这个弟弟,平时挺机灵,但是偶尔头脑也会糊涂,跑了就跑了呗,我给你讨回公道,可是你去找朱元璋算帐,朱元璋要是挂了,咱这几千两银子怎么要啊? “前方何人?”终于来到了谷口,看守谷口的士兵问道。 “大哥在哪?快去通报,他有危险!”徐达微勒马缰,和士兵说道。 “徐将军!”士兵这才看清,最前面的一员猛将,就是大哥手下的第一猛将徐达。其中一个人,一溜小跑地向谷内奔去。 转过狭小的谷口,里面的情形已经一目了然,许多小炉子,正在冒着火苗,许多手持铁锤的人在打铁,不仅有铁匠,许多士兵也都光着膀子,跟着一齐在叮叮当当地忙着,整个山谷内,到处都可以看到堆放起来的已经打好的兵器,腰刀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长矛,打好了矛尖,再上把木柄,比腰刀要少用很多铁。 这么多铁匠!张阳两眼放光,这朱元璋还真会找人,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至少五六十个铁匠,恐怕连周围州府的铁匠都被弄来了吧? 要是向他讨几个铁匠,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基地上,目前最缺乏的就是熟练的铁匠,枪管库存了一堆,其它零件却跟不上进度,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十几个铁匠,却远远不够用。 突然,张阳的目光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此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那背影却出其地高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一边走,一边检查着铁匠打铁的情况,他转过脸来,精明的目光向谷口来客张望,虽然相隔有点远,张阳却一下看清了眉目。 海市蜃楼,濠州城,那员厮杀的猛将,正是此刻笑意盈盈的朱元璋。 “朱公子?”张阳远远地向他喊道。 “张公子?”朱元璋也喊道。 正在这时,刚才那个通报的士兵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朱元璋跟前。谷内太大了,他转了一圈,才找到人。 他大口喘着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发现地上多了个影子,抬头一看,天上有个东西,快速地掉了下来。 山顶落石?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为啥偏偏落到这里来?不好,大哥有危险! 朱元璋站立的地方,正是士信刚才爬上陡峭山崖的下面,这里太陡峭了,朱元璋忽视了这里的防护,再说了,他的人手也不够,为了尽快多造武器,大部分的士兵,都被他用来当劳力打造兵器。 士信也暗叹运气,刚才爬上这么陡峭的山崖,实在危险至极。不过,除了这里,四周都有士兵把守,也只有这里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山谷。 爬到了山顶,他抬头向下望去,只见山谷中心一块平地里,正在有许多铁匠打铁,四周站岗的士兵正在警惕地望着四面八方。 你姥姥的,想不到老子会从天上给你扔个手榴弹吧! 士信从身后拿出手榴弹,慢慢地拧开了后门,拉出导火索。 “火折子。”士信小声说道。 “士信,你真打算这么干吗?你知道有啥后果吗?”士义在旁边悄悄问道。 “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清楚,大哥让我给朱元璋送个手榴弹,大哥的命令,谁敢不听?大哥说了,这次行动由我指挥,你们都得听我的。” 抬出大哥的这个盾牌来,果然众人都默不作声了。 士义掏出了火折子,吹着了,递给士信。 士信仔细观察,终于找到了就在自己下面的山脚底部,那一个正在指手画脚的人,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由于旁边小山的阻挡,士信并没有看到骑马从谷口进来的张阳等人。 天赐良机。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 士信点着了导火索,看着哧哧冒烟的手柄,向着朱元璋所在的地方,决绝地投了下去。 一个不解气,再来一个! ------------ 第一百零六章 救下朱元璋 带着士信的怒火,冒着烟的手榴弹,从天上飞了下来。 士兵看到了,朱元璋看到了,徐达看到了,炼铁的铁匠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也看到了。 那是什么东西?石头?为什么还会有冒着青烟的石头? 但是,他们马上就发现,这个东西,径直砸向朱元璋所在的地方。 “大哥,危险!”徐达在马上喊道,纵马向朱元璋奔来。可是,离得距离太远了。 还是晚了一步,这个手榴弹已经投下来了。张阳有点懊悔,这一手榴弹下来,炸了之后,朱元璋就成碎末了。 而且,怎么还是两个?跟着第一个,后面还有一个? 两个手榴弹,够朱元璋喝一壶的。 我的银子!张阳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得挽救回来! 张阳来不及细想,飞速拿出身后的天阙铳,快速上弹,瞄准手榴弹下落的轨迹,『射』出了颗铅弹。 手榴弹是呈曲线下落的,所以,直接对着目标『射』击,是『射』不中的,必须预先判断下落的轨迹,判断子弹到达时手榴弹到达的地点,才能撞上。 “嘭!”张阳手中的天阙铳随着响声,冒出一股青烟。 张阳来不及看结果,枪声一响,立刻拉动上面的拉杆,快速装填,准备第二次『射』击。 “嘭!”忽然身后也传来一个同样的声音,张阳扭头,是卞元亨,他反应敏捷,看到这种情况,和张阳的反应也是一样:向手榴弹『射』击,将手榴弹打爆很困难,但是将手榴弹撞击之后,偏离了原来的位置,还是有可能的。 说得难听点,朱元璋死翘翘了,这事就复杂了,要是救下了朱元璋,死几个小兵,相信他也不会怪罪的吧? 孰轻孰重,立刻判断了出来,而且他也了解了张阳的用意,两人仿佛心有灵犀,『射』向了天空的手榴弹。 “啪!”一发脱靶,一发准确命中。 手榴弹在空中突然翻滚一下,丧失了前进的力道,向侧面偏去。 来不及多想,张阳和李伯升装填完毕,立刻再补了一枪。这时,后面的人才跟着反应过来,也纷纷举枪『射』击。 这次,手榴弹翻了两个跟头,直直地向下掉去,砸在了山坡上。 有柄手榴弹的好处,就是在山坡上只要一滚,大头向下,滚成了竖着的状态,不容易掉下来,要是无柄的手雷,顺着山坡,会一直滚到坡底。 “轰,轰。”两声巨响传来,两个手榴弹都发生了爆炸。 落到山坡上的还好,爆炸没造成任何伤害,可是第一颗手榴弹,落到了远处存放打造好的矛尖的地方,将矛尖炸得『乱』飞,几个矛尖已经被炸得不成形状,还有一个,飞进了旁边一个倒霉蛋的屁股上,直直地『插』在里面,疼得他大叫。 还好,没有人挂掉。 张阳收起了天阙铳,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教官表演过子弹打啤酒瓶,将啤酒瓶扔到天上,然后举枪『射』击,枪枪命中,和现在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不同的就是啤酒瓶一打就爆,而这个手榴弹是铁的,能打着就不错了。靠着子弹强大的冲力,将手榴弹冲开原来的轨道,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兴起的时候,教官还表演过子弹打饭盆,将饭盆扔到天上,用步枪持续『射』击,噼噼啪啪的声音持续传来,饭盆却一直在天上呆着,等到掉了下来,全是窟窿。 只是,不知这『射』中手榴弹的,究竟是卞元亨,还是自己?张阳对自己的『射』击水平,还真是不是很自信,还得多锻炼。 这一番表演,早已将在场所有人惊住了,看到天上落下来的东西,众人都不明所以,但看到它向朱元璋砸去,都为朱元璋的安危担心,后来看到这个东西爆炸,威力如此巨大,才有点后怕,要是砸到朱元璋那里,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徐达也是惊了满头汗,要不是张公子这几个人出奇招,将天上飞下的东西拦劫,大哥会很危险。 朱元璋至始至终,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紧张,也没有丝毫的惧怕。 这家伙,还真是能成就一番大事的人,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张阳心中也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干,老子只是腿抽筋了,动不了了而已,那东西砸下来,老子又不傻,要是能跑,早就跑了。朱元璋心里一阵庆幸,还好化险为夷,看来老子有真命天子的福气,什么也伤害不了老子。 对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怎么比焦玉给自己制造的火铳厉害得多?朱元璋也是个非常注重武器的人,自从得了焦玉这个人才,一直在让他研制火器,可是,『射』程这么远,精确度这么高的火器,焦玉还造不出来。 想法弄一个过来! 朱元璋脸上堆满了笑容,那五官却不给力,没有显得亲切,反而多了一丝恐怖。 他扭动了一下抽筋的大腿,试着迈了几步,奇怪,又好了。 上前几步,和张阳说道:“张公子,多谢相救。” “不客气。”张阳跳下马来。 和朱元璋说话,也不能太盛气凌人了。毕竟以后还是会打交道。 “朱公子,我四弟前段时间和你们做了笔买卖,卖你们五千斤铁,五千两银子,还多搭了你们一千斤,现在这铁都到了,可是这银子还没给呢吧?”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狡诈:“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我在凑银子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所以,这几千两的银子,得晚几天才能给士信,所以就让徐达招呼他们先在军营里暂住几天,等凑齐了银子,再送他回去。” 他接着转身问道:“徐达,这几天他们在咱们军营里住得可好?” “当然好了,我天天都和他们一起畅饮,非常开心。士信还说要多留几天呢!”徐达说道。 “放屁,你强行把我们撸到军营去的,老子要不和你称兄道弟,怎么能找机会跑出来。”一个声音大声喊道。 谷口走来一群人,正是士信他们几个。 徐达和朱元璋脸『色』都是一变,这下闹大了,怎么收场? ------------ 第一百零七章 帮朱元璋的忙 士信投出手榴弹之后,就等待着看朱元璋的好戏。 但是,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随着几声火铳声,自己的两颗手榴弹,都偏离了轨道。 是谁?多管闲事?士信探着脑袋,使劲向下望,终于看到,谷口那个起着高头大马,八面威风的大汉,不就是自己的大哥吗? 可是看他举着那火铳,分明是他打掉自己的手榴弹的。他为啥阻止自己啊? 先不管这么多了,士信看到张阳,就仿佛看到了亲娘,不过也差不多,是亲哥哥嘛。 赶紧从侧面下了山,和张阳汇合。 正到谷口,就被士兵拦下了,然后就听到了大嗓门的徐达说的那些话,士信不禁怒从中来。 “放屁,你强行把我们撸到军营去的,老子要不和你称兄道弟,怎么能找机会跑出来。” 此话一出,张阳也是心头一惊,跟我出去做过这么多次买卖,怎么还没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啊,现在你也给了朱元璋手榴弹,也算是撒了气了,你来这么一句话,把关系彻底搞砸了,再要是来个兵戎相见,咱们就干脆跑路,还怎么要银子啊。 天阙铳再厉害,也放不倒这么多人吧? 朱元璋脸『色』变得难看,他厉声地和徐达说道:“徐达,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招待他们吗?怎么你还给撸来他们?” 朱元璋发怒的时候,的确有一股让人害怕的气势。 徐达心中委屈:你让我把他们带到军营软禁起来,他们不肯来,我不用强,还跪下来求他们啊?他抬起头来,就看到朱元璋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刻会意,这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呢。 “大哥,都怪我不好,都是我太热情好客了,看士信他们不愿意来,就使了不正当的方法,士信,这事我做得不对。”徐达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士信,你就别和徐达一般见识了。”汤和也在一边和稀泥,一边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边是自己效忠的大哥,汤和夹在中间很为难,看到有了转机,赶忙从中调和。 张阳也不想把事情弄大,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既然朱公子不知,那这就算了。”张阳说道,“素闻朱公子为人仗义,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对,就是,就是。”汤和随声附和道。 士信也只好作罢:“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就算了。”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盯着徐达。 被称做小人,徐达也满不在乎,抬头望着天。 朱元璋有些明白,刚才扔下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士信干的,否则哪里有这么凑巧?不过也没抓到证据,再说张公子也帮自己化解了危险,这事只好作罢。 “既然这事过去了,我想问一下朱公子,这五千两白银,什么时候能给我啊?”张阳问道,费了这么多口舌,不还是为了银子吗。 朱元璋眼珠一转,拉着张阳的手:“来,张公子,看看我这兵器打造得怎么样?” 徐达想要阻拦,打造兵器是秘密的事,现在地方被人家知道了,还要带着他到处参观? 朱元璋用眼神制止了徐达,徐达只好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朱元璋拿起一把矛尖:“你看这矛尖,通过反复捶打淬火,精工细作,锋利无比。”说着,举起来,比划了几下,“等安上了木柄,绝对是一件趁手的兵器。 在冷兵器时代,长矛的确可以算是一种不错的兵器,也是步兵克制骑兵的一种方式,那尖尖的长矛阵,足以令骑兵们望而生畏,攻克这种长矛方阵,骑兵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但是,现在有了天阙铳,这种冷兵器,张阳自然看不上,你这长矛再厉害,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自己的武器,不需要对方近身,就全部干掉。 “嗯,不错,我的铁打造出来的兵器,当然好了。”张阳说道,尤其是“我的铁”这三个字,说得更是语重心长。 “我朱元璋现在就是缺少兵器,有了这些兵器,足以扫『荡』鞑子,还我汉人河山!”朱元璋豪气十足地说道。 你扫『荡』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张阳很奇怪,这家伙婆婆妈妈,说这些废话干吗?你说个准确的,啥时候给我银子才是正事。 听朱元璋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张阳终于不耐烦了:“朱公子,我的银子…” “有了兵器之后,我即将进攻横涧山,等攻下了缪大亨,自然有银子还你。”朱元璋终于和盘托出。 什么?你这狡诈的家伙,原来打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这和后世那种先圈地卖房,再拿着钱盖楼的黑心开发商有什么区别? 张阳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那你什么时候能打下横涧山来?” “这个张公子勿急,我这兵器已经打造得差不多了,虽然腰刀不够,但是长矛头已经足够,再安上木柄,足以武装全军,大概,再需要半月,就可以攻下横涧山。”朱元璋笑眯眯地说道。 半个月?开什么玩笑!你拖我这么长时间,存银行里光吃利息也好多呢,虽然现在没银行。 “不行,你这么说的话,我吃亏大了。”张阳说道。 众人都觉不妥,就连汤和,都感觉自己这个昔日的玩伴做的这事有点不光彩。 “不过,要是有张公子相助,这时间就可以大大提前。”朱元璋说道,刚才那半个月什么的,都是诳张士诚的,他的目的,乃是张士诚带来的这几杆火铳,要是借几杆火铳来,交给焦玉研究,再制造出类似的武器,那自己将会如虎添翼。 “怎么帮助?”张阳问道。 “张公子背的这把火铳,似乎威力很大,如果肯借给我用用,有了这种武器,我相信可以在五日之内让缪大亨人头落地。”朱元璋自信地说道。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张阳暗想,我这天阙铳,怎么可能借给你使用。 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是人,而不是一两杆先进的武器,我这火铳就是给了你,你也不会用。 “不是我不肯,而是这火铳成本太高,要是借给朱公子使用,是需要押金的。”张阳说道。 “好说,好说,多少押金?”朱元璋下定决心,再多的押金也要将它留下来。 “每杆五千两。”张阳嘲笑般地看着朱元璋。 看着明太祖那表情由自信到惊讶,仿佛从一个富家公子一下变成个流浪乞丐,别有一番风味。 被嘲弄了,朱元璋有点恨得牙痒痒,不就一杆破火铳吗?老子立刻给焦玉施压,让他也做出个类似的火铳来让你瞧瞧,咽不下这口气! 汤和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又开始和稀泥:“大哥,咱这火铳,要不就借重八一杆让他暂时用用,重八,你小心使用,被给弄坏了。” “不行!”张阳不肯让步,天阙铳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不过…” “不过什么?”汤和问道。 朱元璋也望着张阳,期待着他下面的话语。 “我可以把我的人也借给你使用,等攻下横涧山,我拿到银子,再带人回去。” 得,还被将了一军,你不是要借火铳吗?火铳不借,但是可以连人一起借给你。这你就没别的借口了吧?帮忙打仗?这就是雇佣兵了!你得给点辛苦费吧?想得到火铳?没门!而且,这一起打仗,行军布阵也就被学去了,这个老师白当了。 朱元璋脸『色』变白,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不让对方去? “五日之内,攻下横涧山,我的这些人算是白借给你的,但是,如果再拖半个月,我那五千两银子,每天给我二百两的利息。”张阳说道。 给他再施点压,看他怎么说。 “那就有劳张公子了。”朱元璋终于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这么多士兵都听到了,人心要紧,名声要紧,不能授人于柄。 “缪大亨的元庭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我愿助朱公子一臂之力。”张阳大义凌然地说道。 (最近有几个书友说俺这几章的情节有点小白,真的很汗颜,自从开始将《反元》上传的那一刻起,俺就一直小心翼翼,认真思考,勤奋码字,但是无奈一人计短,可能会有疏漏的地方,俺一直都在想把最优秀的作品献给大家,情节跌宕起伏,主角一步步进步,由一个小小的纲司牙侩成长为开国领袖。写得不好之处,望各位读者大大多多包涵,这些情节,是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请大家多多支持! 感谢提意见的书友,俺一定会更加认真思考,将《反元》写好! 为了表示俺的感谢,本来打算这几天每天两更的,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加紧码字,多更新一章。) ------------ 第一百零八章 进攻横涧山(一) 传说在远古时代,天上有十二个太阳,烤得庄稼无法生长。杨二郎担山撵太阳,用长鞭打下来十一个太阳。最后一个太阳被打瘸了腿,躲到大山背后。杨二郎挥起一鞭向山抽去,拦腰将山打为三节,底部就是横涧山。 所以横涧山的顶部异常平坦,下部怪石重叠。山间有清泉长流,横水一涧,深壑流韵,故名横涧山。曲径通幽,古道蜿蜒。灌木郁郁葱葱,竹林流绿滴翠。 山顶上,盘踞着缪大亨和他的两万人。 缪大亨是定远人,跟着元兵一起进攻濠州,本想着能捞一把,但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濠州,攻打了几个月,还是没攻下来,元兵反而溃败。他带着手下来到了横涧山,占山为王,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走到了尽头。 曲折的山路上,一队人马,在缓缓地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由徐达带队的一些精锐的好手,他们目光敏锐地看着四周,提防隐藏在暗中的对方哨兵。 不料,一路走来,除了『射』死了几只野鸡,什么哨兵都没有。 这个缪大亨,真是个土包子,连个哨兵都不派,以为这个横涧山固若金汤吗? 大队的人马,朱元璋将自己的主力全部带了出来,大概四千人左右。 “四个千人队,分守东南西北各个路口,将横涧山包围起来!”朱元璋下达了命令。 “是。”几员大将,分别行动起来,带着自己的人马,向四周走去,将山围得如铁桶一般。 朱元璋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已是一片通红,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本来就是红『色』的横涧山,在霞光的映照下更是如火焰一般。 这将是以少胜多的一战,对方有两万人,自己只有四千人,这已经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一旦失败,自己将一无所有。 不过朱元璋倒没有太多顾虑,当初守卫濠州,就与缪大亨交过手,此人根本不足为惧。目空一切,骄傲自大,居然连个哨兵都不派,这么容易就来到了山脚下。朱元璋感觉今晚的一仗,一定会相当顺利。 夜袭,比正面进攻,要有效得多,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小。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却又感觉有些无奈。 张阳一直跟在他的旁边,简直寸步不离,他那几个手下,也都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 让他来帮自己?简直就像是来监督自己的一样。 而且,张阳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以防上次的事再次发生。 上次的事?朱元璋一直都有一种感觉,仿佛那一连串的事情,都像是有预谋的一样,太巧合了。 他摇了摇头,攻下横涧山,从战利品里面凑出五千两银子,赶紧让他走人。 “朱公子,可否有完善的作战计划?”张阳问道。 计划是有,可是,我为啥要和你说?“朱元璋很讨厌张阳这么问,可又不能直说。 “我已经让部将做进攻准备了,待得晚上,一鼓作气,直捣虎『穴』。”朱元璋说道。 这么简单?张阳心想,那打仗也太容易了吧?一蜂窝地冲上去,就能打赢?怎么看也不像是军事天才朱元璋的真实想法吧?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纸上谈兵一番,看你有何评论。 “我有一些想法,想说与朱公子听。”张阳说道。 “哦?”朱元璋两眼一亮:“不知张公子有何良策?” “孙子兵法,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最高境界。我们攻打横涧山,要多采用心理战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张阳说道。 ?心理战术?什么东西?朱元璋不想直接问,那样显示出自己多没学问,虽然其实自己也不怎么有学问。 “接着说。” “我们已经围住了横涧山,可以在入夜之后,多造声势,大家一齐动作,向山顶进发,造成一种大军压境的迹象,黑暗之中,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一定会发慌,有些人肯定会不顾一切,向山下逃,这时,派出我的手下,还有贵部的弓箭手们,坚决地将逃窜的敌人消灭,瓦解他们的作战意识,他们看到无路可逃了,我们再派人劝降,兵不血刃,将这两万人收编。”张阳一口气说道。 “张公子真是一员难得的人才啊。”朱元璋夸奖道,张阳说的这些,也正是他所想的,真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就按张公子所说的办。”朱元璋接着说道:“不过,要是对方困兽犹斗,反而更加猛烈还击,这怎么办?” “那我们就从西北方向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从那边逃走。”张阳阴险地一笑:“然后,我们派骑兵从后面追赶。” 朱元璋也反应过来,高,真的高。 西北方向,一马平川,最适合骑兵高速运动,虽然自己只有一百多骑兵,但是到了平原地带,对方逃兵无险可守,而且每人都在忙着逃命,毫无斗志,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而且,北面有很多小河,只要马蹄一响,他们心惊之下,会不顾一切地往水里跳,在水中游泳,那是一个人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或者说,简直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 只是,把对方赶上绝路,那是下策,最好能将这些人收编,现在自己既缺钱,也缺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大哥笑得那么猥琐,还是和那个朱公子在对笑,他们俩人,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 “听说有的男人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男人,我看他们那样,好像有点特别。” “你这混账,敢这样说大哥,你是不是想尝尝这铅弹打在脑袋里的滋味?” “别说了,大哥过来了。” “你们几个,不要喧哗,这是在打仗,注意纪律!”张阳板着脸说道:“一个火铳手和两个连击弩手,结为一个小队,分别和朱公子的队伍汇合,封锁各个要道,注意,你们的任务,不是打小喽啰,是打大官,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明白了吗?” “知道了,大哥!”众人轰然回应。 “元亨,你跟在我身边。我们的目标,是缪大亨。” “是,大哥!”卞元亨满脸兴奋。 ------------ 第一百零九章 进攻横涧山(二) 入夜时分,进攻开始了。 按着预先的安排,围着山脚的士兵开始点起火把,四处呐喊,来回走动,给山上的敌人造成一种压力: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伏兵。 “缪大亨,快快出来投降。”无数个声音喊道。 ………… “大,大人,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士兵闯进缪大亨的房间,惊慌失措地喊道。 “什么不好了?怎么被包围了?”缪大亨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两边有两个小丫鬟伺候着锤背,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远处的呼声越来越近:“缪大亨,快快出来投降!” 缪大亨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山下是谁?担任放哨的百户呢?” “今天担任放哨的是王百户,他…” “他怎么了?” “他去了定远城里的怡红院,现在还没回来,不知是否?” 缪大亨治军不严,下属们根本不听他的指挥,派去放哨是个苦差事,谁都不愿意干,只好抓阄,后来连抓到阄的人也不去了,反正这里四处安静,也没什么危险。 “回来看我怎么惩罚你!”缪大亨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一再放纵他们,结果现在被人打上山来了,还不知道对手是谁,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快集合队伍,准备打仗!”缪大亨吩咐道。 此时营寨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从濠州城下死里逃生,这群大头兵们早都学精了,有危险别人上,遇到好处再抢着去,打仗?听到打仗就害怕,听到去抢村子就来劲。 “我的长矛呢?谁把我长矛拿了?” “谁要你的长矛,都三个月没磨过了,铁锈生了那么多。” “你,挎着我的腰刀了。” “给我弓箭,你又不会『射』箭,拿着弓干吗?” “快点,各个千户,百户,十户,找好你们的队伍,整队,准备战斗!”缪大亨看到一群猪一样的属下,简直想拿起鞭子抽他们,以后得好好训练,这一遇到情况,就『乱』成了这样。 “大人,我的小队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一个百户说道。 嗯,遇事不慌,有带兵潜力,以后要好好提拔。缪大亨看着眼前的这个百户,他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叫薛宝山。缪大亨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人,我请求前去侦查敌情。”薛百户接着说道。 队伍中发出一声轻叹:“你要送死,别拉着我们啊。” “好,立刻前去侦查,回来之后,重重有赏。”缪大亨说道。 “走,跟我走。”薛百户指挥着自己的百人小队,一字跑步,向山下走去。 “哎,我说,咱们凭啥去送死啊?”一个不满的声音传来。 “就是,你有赏,我们也没有赏。你别害我们啊。”另一个声音也说道。 “老子跑不动了,先歇歇。” “黑灯瞎火的,不走了。” … 兵**们开始闹罢工。 “兄弟们,我是在带着大家走一条生路。”薛百户看离大营远了,悄悄说道。 “什么生路,胡说八道。” “我们不是下山去侦查敌情,敌人是谁咱都不知道,干吗去做枉死鬼啊?后山有条小路,直通到山下,我们悄悄地下了山,山上爱打成什么样子,关咱们鸟事?”薛百户说道。 “真的?” “当然了,你看山下那么多人,咱们哪里打得过啊?一会儿敌人攻上山来,杀咱们个片甲不留,咱凭啥总替缪大亨卖命啊,他那么多银子,也不知到给咱打赏点。”薛百户对抠门的缪大亨,早就恨之入骨了。 “对,走,下山去。” 薛百户带着自己手下的百十号人,沿着后山的小路,悄悄向山下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吕珍,你为啥让大家别出声啊,你看他们别的地方,喊得多带劲啊!”潘元明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是咱也喊,敌人哪里能跑到咱这里来啊,咱这里没动静,一会儿肯定有不怕死的过来,咱这一次,要多杀几个敌人,让大哥瞧瞧,咱们才是最优秀的一组。”吕珍言语之中,透出了强大的自信。 “嘘!好像有人来了。”旁边拿着天阙铳的人说道。 大哥有这好东西,也不先给兄弟们装备。在太平谷,见识了天阙铳的威力,众人心里都是痒痒,吕珍也是,他下定决心,这次多立点功,回去了也好找大哥要武器。 前面的小路上,渐渐『露』出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他扫视了一眼,前面已经是下山的最后关口了,这一路走来,虽然别处喧嚣得很厉害,这里却一直很平静,却平静得有点让人害怕,只要过了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就如同出笼的小鸟,他心里有些欢喜。 前面正常,接着走吧。 稀稀落落的人群,跟在他后面走了过来,武器也是散『乱』地拿着,有的在月光下反『射』着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拿着天阙铳的人已经忍不住要开火了,被吕珍制止住。 更近了,在人群的中间,火铳手已经看到了那个穿着不同的人,他应该是这群人中的头儿。 “『射』击!”吕珍突然大叫。 “嘭!”火铳手瞄准了那个目标,『射』出了铅弹。 吕珍和潘元明的连击弩,也开始『射』击。 薛百户突然感觉脑中一震,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他的视线开始溃散,脑子越来越『迷』糊,离前面的山脚,只差了几十丈的距离。 “不好,有埋伏。” “快撤,啊!” 伴随着嗖嗖的箭矢声和嘭嘭的火铳声,准备逃路的士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如果他们静下心来,就可以发现,前面其实就只有几个人而已,他们一个冲锋,就能把对方拿下来。 可是他们早已经被打蒙了,以为自己陷入了包围。 逃命要紧! 他们顺着来路,疯似地向山上跑去。 先跑回大营再说。 “大人,薛百户带人去侦查敌情,遭遇埋伏,已经战死了!” 什么?缪大亨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没打个照面,就战死了个百户? (关于这段情节,俺再解释一下,俺多方查阅资料,朱元璋的多疑,嗜杀,都是在成为九五之尊后才表现出来的,虽然在皇觉寺受过其他僧人的欺负,他本质上仍是个勤劳朴素,勇敢果断,礼贤下士的人,否则,他身边怎么会笼络住那么多的人才?所以,现在的朱元璋刚开始打天下,还不是那个历史上残杀大臣的人,与他做买卖,还是可以有一定信誉的,当然,如果等他当了皇上之后和他这么做生意的话,肯定是杀头的结果。 相反,如果与同时期的陈友谅做这种大批铁器的买卖,陈友谅一定会见财起意,毫不犹豫地抢来自己用的,陈友谅才是这种手段卑鄙的小人。) ------------ 第一百一十章 进攻横涧山(三) “传令,再向山上前进,推进两里地。”朱元璋和传令兵说道。 “是。”传令兵迅速跑走。 “张公子,我们也向前看看去吧。”朱元璋说道。 刚才得到战报,张公子的一个三人小分队,杀死了一个百户,二十多个士兵,朱元璋对他的小分队战斗力非常惊讶,同时决定,向上推进,给山上的缪大亨增大压力。 果然,缪大亨坐不住了。 他焦急地在地上转来转去。 战死了一个百户,这消息现在已经传了出去,对于山下那些人的战斗力,已经被传得非常邪乎。不用说别的,单是逃回来的士兵说,对方手中有种威力强大的火铳,准头还特别高,“嘭”的一声,肯定会有一个士兵倒下。 山下的黑暗之中,仿佛处处都透『露』出杀机。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投降? 不行,连对方是谁还没搞清楚,就贸然投降?万一是自己的死对头呢?先投降了,再被砍了脑袋,就太不值了。 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关键时刻,缪大亨居然鼓起了战意。 “传令,所有千户到我这里商讨军情。”缪大亨大声喊道。 半天,千户们才磨磨蹭蹭地赶到了。 两万多人的部队,一共有二十个千人队,还有一个缪大亨的直属大队。 “我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与对方决一死战。”缪大亨森然说道。 “是,大人。”大家懒懒散散地答道。 缪大亨不管他们的态度,“立刻回到自己队伍中去,整顿军队,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从南面冲下山去,一鼓作气,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看着属下们个个面无表情地出去了,缪大亨感觉很奇怪,这群家伙们,怎么不像往常那样吵着不愿意进攻了? 等一会儿,一定要杀下山去,让山下那帮子人看看,我缪大亨也不是吃素的。 缪大亨开始披甲,做着出发前的准备。虽然自己不准备冲在最前面,也要防止被流矢击中。 “大人,大人。”一个士兵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缪大亨一看,是自己的心腹,贴身护卫刘建智。 “小刘,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缪大亨问道。 “大人,不好了,刚才我听那几个出去的千户们说,山下敌人的火力那么犀利,下山纯粹是送死,他们都在商议,想把你绑了,献给山下的敌人。” 什么?缪大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群畜生,平时就没有斗志,现在来了敌人,还没开始打仗,就想投降了? “叫谷三胜带人,把这群畜生们全抓起来。”缪大亨气急败坏地说,谷三胜是他的直属大队的千户。 “谷三胜就是其中商议的人之一。” 一群吃里爬外,贪生怕死的畜生!连自己平时最信任的人,一旦到了生死关头,也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 “大人,您曾有恩于小人,小人这才前来通报,您还是赶紧离去吧,要是迟了,被他们捉了,那就不值了。”刘建智说道。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快走吧!”刘建智拿出腰刀,抵在前门口。“小人为你抵挡一阵。” 大势去矣!缪大亨不甘地看了眼前门,拿着单刀,从后门偷偷溜出。 早知如此,平时就一定要注意对手下人的监督,这群软蛋们,打仗不卖力,出卖自己倒是毫不犹豫,一群见风就倒的墙头草!下山之后,到定远借兵,朝廷在定远设有重兵,一定要把自己失去的夺回来! 外面四处都是火光,山下的人马,开始向山上进攻了。 此刻已经是单枪匹马,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既然连自己一直提拔的谷三胜都如此贪生怕死,其余的人,那就更加不可信了,除了刘建智,可是他现在在给自己挡着那群畜生们呢。 此时向山下逃,是极不明智的,因为山下已经被围得如铁桶一样,不如在山上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他们攻到了山顶,下面的防范就一定会松懈,到时候再下山。 躲到法华寺中吧!缪大亨想到。 法华寺是在山腰中的一所寺庙,自己和寺中的主持还有些关系,到里面躲一段时间,等外面平息了再出去。 今日暂时扮作和尚,日后定要讨回公道! 缪大亨思谋已定,向山腰的法华寺逃去。 ……… “报,北部华荣所部,已经攻上了山顶,缪大亨所部,已经全部投降,唯独没有找到缪大亨。”一个探子进来回报。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华荣也是员猛将,自己看人,还真没有看错过。 这么容易?就攻上了老巢?对方可是两万人啊!真够怂包,这么虚张声势,就将这两万人吓倒了。 张阳还以为他们会拼死挣扎,这样再尾随追击,纯属拿着棒子追丧家犬。顺便可以锻炼一下自己的那些『射』手,这可是非常好的活靶子,这次帮着朱元璋打横涧山,一方面是拿银子,一方面是锻炼自己手下的这班人。 对,拿银子!张阳想到,拽过旁边的卞元亨,小声吩咐了一番,卞元亨领命而出。 “张公子,随我一起上山顶吧!”朱元璋笑意盈盈地说道。 “好,我已经派人前去清点银两了,我拿到银子,赶紧得回去。”张阳不紧不慢地说道。 ?被人捷足先登了?朱元璋有点恼火,自己攻打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招降这两万人的部队,有了这些人,再加以训练,就可以进攻定远,另一个目的,就是缪大亨到处搜刮,肯定有不少钱财,可以扩充军备,购买粮草。 不过,朱元璋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自己答应了张公子,那五千两银子,待得攻上了横涧山,就还给他。 可是,他也有点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怎么说,这战利品应该自己清点,然后再大张旗鼓地交给他,显得自己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朱元璋心里不满,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是吗?我还想和张公子一起在山顶畅谈当今天下大势,煮酒论英雄呢。” “报…”探子又进来了。 “所报何事?”朱元璋问道。 探子看了看张阳,却没有说话。 “说吧,怎么了?” “有几个人手持火铳,想要查封缪大亨的私人宅院,和花将军起了冲突,双方正剑拔弩张。为首的那个,叫做卞元亨。”探子说道。 “传令,让花将军和卞元亨一起查封宅院,其中银两,拨出五千两给卞元亨。”朱元璋说道。 然后,他回头望着张阳,说道:“张公子,这样你可满意?” 张阳点了点头,这老狐狸,还是不放心,让两人一起查封,怕自己私吞。” (许多书友提出了宝贵意见,俺在这里虚心接受了。谢谢大家对本书的支持!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的意见,都是出于对本书的关心,俺一定会多思考,勤思考,将书写得让大家喜欢。)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纯属意外 当张阳和朱元璋一起赶到山顶的时候,一切已见分晓。 卞元亨指挥着手下,正在将银子抬出来。 “朱公子,麻烦你给我们准备六辆马车。”张阳说道。 一千两银子用一辆马车,五千两就是五辆,再余一辆备用。以免路上出现故障。运到西边一百里远的河道,再用船运回去。 “张公子不等着天亮了再走吗?”朱元璋盛情挽留道。 “算了,我赶时间。”张阳说道。 赶时间?这是啥意思? “朱公子,这几天来多有叨扰,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张阳说道。 “那就一路多保重。”朱元璋见张阳坚持要走,不再挽留。 这横涧山虽然陡峭,也还有一条盘山大道可通,而且现在是下山,用马车还比较方便。 而且,缪大亨的大营里,就有许多马车,用来运送军需物资。 很快,马车就找来了,张阳让手下将银子搬上马车,告别了朱元璋,带队下山。 “大哥,我们为啥不等着天亮了再下山?”汤和问道。 这条路虽然是大路,也比较险峻,一边就是悬崖,大晚上的在这种路上驾车,虽然天上高悬着月亮,现在已是后半夜,月光照得周围比较亮,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朱公子攻下了横涧山,谁知道会有什么连锁反应?会不会引来定远的守军?定远可是元朝部署重兵的地方,搞不好,把横涧山围了,自己怎么出去? 再说了,这可是五千两银子,早一点运回去,早一点安心。 还有盐场那边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可是盐场的纲司牙侩,这么长时间没在盐场,会不会让盐场的司令暴跳如雷? 虽说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早已不再惧怕小小的白驹盐场,但是这个纲司牙侩的身份,对自己贩私盐还是很有掩护作用,打着官船的幌子运私盐,那就好比公安局长的亲戚用警车运毒品,那是非常方便的。 到了山脚下,众人松了一口气。 天已经渐渐放亮,一轮红日,从天边远远升起。 照在巨大的横涧山上,山间的绿树灌木,山上的清澈小泉,西北与东南的两处向老虎嘴一样的岩石,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张阳回过头来。 兵分两路。 这次带来的卞元亨和汤和的十几个人,加上士信,负责将银子运到河边,装船,运回基地。 剩下的原来的盐场兄弟,士义,吕珍,张天琪,潘元明,潘元绍等人,一起随自己,快马加鞭,返回白驹盐场。 为了堵住盐场司令的嘴,张阳带了二百两白银,给自己打个幌子,就说自己这几天到兴化做了趟买卖,赚了点钱。 见钱眼开的司令,一定就会将自己这几天没去上班的事情马虎过去。 所有的天阙铳和带来的手榴弹,都留给了负责运银子的卞元亨,他们运银子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一定要确保安全。 而汤和,承担了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利用他和徐达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回到太平谷,想法诳几个铁匠出来。 那么多铁匠,张阳想着就流口水,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熟练的铁匠。 张阳全权交给汤和,能弄来的铁匠,越多越好,必要时候,甚至可以用铁锭交换,一百斤铁锭交换一个铁匠,这是张阳的底线。 再次嘱咐了一遍士信,张阳带着自己的人马,火速赶往盐场。 横涧山离白驹盐场有几百里地,即使张阳以最快的速度出发,赶到盐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村子里还和往常一样,宁静,详和。村边的小溪,竹林,绿草如毯,幽静清雅。 先回家看看。弟兄四个,都在外面做事,如今家里只剩下老娘一人,唉,自己怎么如此不孝,等基地规模再扩大了,该考虑把老娘接到基地去。 不过,人去院空,会不会引人怀疑? 张阳让士义去盐场探听动静,余下人各回各家,等待明天去盐场运盐。 越靠近家中,张阳就越有一种思家情怯的感觉。不知觉中,张阳早已忽略了穿越者的身份,把自己当作了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张九四,对老母曹氏,也是当作了自己的亲母亲看待。 首先经过的刘若寒家,刘若寒已经被自己十几天前接到了岛上,她家已是没有人居住,偶尔由母亲曹氏过来帮着打扫一下。 张阳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扫过刘若寒家,以前的一幕幕,不由涌上脑海。 从孩童时期,就经常爬着刘若寒家的院墙,向院子里面寻找刘若寒的踪迹,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暗生情愫? 张阳不仅接受了张士诚的身份,也在不知觉中,接受了他的记忆。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张阳脑中闪过了这么两个词。 房门没有关紧,难道是母亲在这里? 张阳推开了院门,向房里面走去。 院子还是一如往常,但是干净了许多,垛在门口的一堆柴草,明显有动过的痕迹。 “哗,哗,”屋子里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天已经快黑了,母亲还在帮着若寒收拾屋子?张阳听着水声,以为是母亲在给刘若寒擦拭家里的器具,没有多想,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推门,却是山崩地裂,水月洞天。 我不是有意的!张阳傻眼了。 屋子中间,摆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的水汽蒸腾,朦朦胧胧之中,只见一个少女,如仙子般坐在蒸汽之中,那清秀的脸庞,粘着丝丝秀发,圆滑的肩头,那极其诱人的粼粼锁骨,还有胸前那两个滑腻光润,弧线优美的肉球,肉球上面那点点粉嫩,更是想让人有一种一口想吞下去的冲动。 她正在举起一只手,轻撩着热水洒向自己的胸前,抬头看到破门而入的一个男子,惊慌失措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酥胸,两片火烧云涌上了她白晰的脸颊。 “大胆狂徒!快出去!”木桶的后面,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怒声喝骂。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张阳双腿忽然有了一种发软的感觉。 偷香窃玉,偷看女孩子洗澡,衣冠禽兽,卑鄙,下流,无耻。所有的词语,一起涌上张阳的脑海。 我是无辜的! (许多书友提了宝贵意见,俺在此虚心接受,引起各位热议的和朱元璋做买卖告一段落,以后还是继续发展,积蓄实力,训练军队,多谢提出的宝贵意见!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反元》会越来越精彩!)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如此解释 “快出去!”后面的丫鬟护主心切,拿起旁边的扫把,向张阳扫来。 张阳脑袋向后一偏,脸上还是火辣辣的,被扫把的几个丫杈扫中,不知是否挂了彩。 突然,耳朵一疼,一只大手扭住了自己的耳朵。 张阳后退两步,退出了门口。 门“咣当”一声又被关上,“通通”『插』上了门阄。 “小兔崽子,你这是干吗呢?人家何小姐洗澡呢。”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母亲曹氏。 “我不是有意的,我怎么会知道里面有人洗澡?若寒早就没在了…” “嘘!”母亲曹氏将张阳拉到了柴房里,面『露』喜『色』,小声说道:“你这兔崽子,这次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基地事太多,没忙过来。”张阳说道。和母亲没什么可避讳的,张阳所做的事,母亲从来没有反对过。 “屋里的那个洗澡的小姐是何照依?她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张阳问道。 “原来上次那个何公子是个女的,这次恢复了女儿身,还带了个丫鬟,来盐场好几天了,找不到你,我就暂时让她在若寒家暂时住着了。”曹氏说道。 何照依是女儿身的事,张阳并没有和曹氏说,曹氏至此方知。 来了好几天?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晓?史文柄呢?看来自己这次用错人了,让史文柄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打探情况,那比让母猪上树还有难度。 她怎么恢复了女儿身?不怕她家里人知道?还是她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上次她回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这次怎么还带了个丫鬟出来?看来这个丫鬟还挺厉害,刚才那一扫把,将自己脸上划得生疼。 “你小子,怎么这么草率,这次看你怎么解释!”曹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不知该如何训斥他。 看了人家的女儿身,人家以后怎么做人?再说了,对方可是扬州堂堂的何家大小姐,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儿,自己儿子这个祸,闯得还真不小。 “我又没看清楚,屋里水汽那么大,我什么都没看到。”张阳说道。“大不了我也脱光了让她看看,这下就平衡了吧?” “你!”曹氏不知该如何说他。 得知对方是何家大小姐,曹氏这几天一直小心照顾,每天都来看望何照依,何照依说想洗澡,曹氏就亲自到厢房里烧水,让她的丫鬟伺候她洗澡。 熟料,刚把水烧好,何家小姐泡在舒服的木桶里,还没有享受片刻安逸,张阳这个冒失鬼就闯了进来。 这下好了,何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禀告官府,派人将张阳拉去坐牢啊? 正在此时,正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 “你这个兔崽子,瞎了你的狗眼,出去玩了三四天,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娘,现在回来了,又这么冒失,冲撞了何小姐!”老娘立刻厉声骂道。 张阳会意,跟着痛声说道:“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看看若寒是不是在家,这次去兴化城,给她买了个钗子。” “你这死祸,还强词夺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娘说着『操』起厨房的擀面棒,挥舞了过来。 “大娘住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是何小姐。”老娘放下了手中的擀面棒。 张阳抬头看去,清水出芙蓉,浴后出美人。 一身合体的紫『色』长裙,款款地将何照依那曼妙的身体罩住,曲线却那么玲珑地显现了出来。头发还没有干,随意地绑成了一个结,用一根钗子扎在脑后,白皙的脸庞,本来杏眼圆睁,此刻已经柔和了起来。 她伸出纤纤玉指,扶着张阳的手:“士诚哥哥,请起。” 两手相触,张阳顿时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脑海又浮现出刚才那娇媚的胴体。 “让他跪着吧,这小子,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曹氏说道。 “算了,士诚哥哥也是无意的。”何照依弯下腰,胸口中间,一抹浅浅的诱人沟壑,不小心显『露』了出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张阳右手掌竖立到前胸,口中说道。 “扑哧!”何照依笑了,连她身后那个本来横眉冷对的丫鬟也笑了。 张阳站起了身。 他一直没注意到,何照依已经不再称呼自己张公子,也改称作了士诚哥哥。 “你刚才说,给若寒姐姐带了一支钗子?可否让我看看?”何照依问道。 “这…”刚才信口胡编,哪里找个钗子去啊? “臭小子,拿出来啊。”曹氏也说道。 张阳伸手在胸前『摸』了半天,突然,『摸』到一个东西,长长的,一端还带尖,是天阙铳里的一个部件,自己一直在想着如何改进工艺,所以带在了身上。 好,先用这个救急。 张阳掏了出来:“给你,就是这个。” “好精致哦。”何照依爱不释手:“这个…”眼光中『露』出祈求的眼神。 “喜欢就送给你好了,我再给若寒买一个。”张阳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何照依说着,将头上的钗子拔了下来。 “小爱,给我『插』上这个。” 后面的丫鬟原来叫做小爱,也是个好听的名字! “小姐,这个破钗子…”小爱也是识货之人,这钗子是铁打造的,又很粗糙,一点也比不上她原来戴着的银钗。 “叫你戴你就戴,快点。”何照依吩咐道。 小爱嘟着嘴,给何照依『插』在了头发上。 “士诚哥哥,好看不好看?”何照依小鸟依人般问道。 “好,好看!”张阳说道。没想到,自己还有造首饰的天赋。 “对了,何小姐,上次我去扬州城,没有找到你,上次的一千多两银子,还没有给你。”张阳说道。 “叫我照依吧。”何照依说道。 “是,何小姐。哦,不,照依。”张阳有点难以转换称呼。 “上次回家…” “小姐,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叙吧,张公子回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盐场运盐回去了吧?”小爱打断了何照依的话。 不知觉中,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是啊,那就不打扰何小姐了。” “叫我照依!” “是,照依你先休息吧!明日上了船,我们再详谈。”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规 回了家,士义也已经从盐场回来。 盐场一切如常,司令也知道这几次盐场的买主是扬州的何家,何家那可是大盐商,能看上自己盐场的盐,司令非常欢喜,特令每担盐多装了十几斤。 何家出手阔绰,盐场自司令开始,人人得了好处,这次何照依来,从上到下,俱有贿赂,各个管事都非常高兴,巴不得何照依多呆几天,只奈对方是女子,才没有设宴邀请。 何照依既没说立刻运盐,盐场也没有催促,居然没发现这几天找不到张阳了。 既然没有『露』馅,那二百两银子也就省了,张阳躺在自家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个木盆里面的朦胧景象,里面的女子,一会儿是何照依,一会儿又变成了若寒,一会儿,又变成了张柏芝…… 阿弥陀佛,做什么梦不是由我决定的,梦中犯罪,不算犯罪。 第二天,张阳来到盐船上,指挥着众位兄弟开始搬盐。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了喊声。 只见飘飘衣袂,何照依仿佛一阵风一样,想盐船跑来,引得周围的汉子们一阵侧目。 后面的小爱,背着个大包,气喘吁吁地跟着。 “士义,过去帮下忙。”张阳说道。 士义跑过去,将小爱背着的包接了过来。 “小姐,你慢点,船还不开呢,再说了,老爷吩咐,咱们从陆路回去,在扬州等着就行了。” “我喜欢坐船,你要是想回去,那就自己从陆路回去吧。” “婢子不敢,婢子是老爷吩咐来照顾小姐的。” “你知道就好,快上船。” 这个大小姐!不知道这一船的老爷们,她原来女扮男装还行,现在恢复了女儿装扮,不怕饿狼们吃了她吗?张阳心想。 很快,船装满了,这次,居然盐场的司令和司丞,都来岸边送行,队伍拉得很大,在友好的气氛中,盐船出发了。 “我就喜欢坐船,坐在船上,欣赏着两边的风光,这种感觉,比在家里弹琴画画好多了。”何照依站在船头,迎着习习凉风,说道。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不知觉中,已是秋季。 “你不冷吗?”张阳看着何照依单薄的衣衫,说道。 “冷?没有啊。”何照依说道。 张阳这才发现,虽然何照依穿得很薄,但是这是一种特殊的面料质地十分考究,里面还隐隐在阳光下发着金光。 “我们小姐的这件半臂襦裙,是采用金、锦、蒙茸和很长的毡类织物混合织成的,既暖和,又好看。”小爱在身后说道。 “你这小嘴,就知道『乱』说。”何照依说道。 小爱在后面,吐了吐舌头。 从小时起,何照依就由小爱这个聪明伶俐的丫鬟照顾,两人虽为主仆,却也好似姐妹,上次何照依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小爱担心异常,所以,这次说什么也要一起跟着来。 有小爱照顾,何照依也觉得方便不少,但是,有时,也非常讨厌,比如现在。 “小爱,你去后舱看看,给我煮一碗珍珠银耳汤。”何照依说道。 “是,小姐。”小爱转身离去。 终于有机会单独问了。张阳定了定神,说道:“不知你上次回家,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第二次去运盐,四处也没有寻到你?” “这次回家发生了很多事,你想听哪一件?”何照依微笑着说道,看着张阳的脸。 突然,她双颊一红,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意外。 低下了头,真讨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只能怪天意如此了。 张阳没有发现何照依的举动,或者,他已经聪明地选择回避这个话题,他望着远方水天相接的地方,说道:“你们何家是做大事的,家规自然很严,你上次那样偷偷跑出来,一定触犯了家规了吧?” 奇怪,你怎么知道的?何照依心头好奇,这次回去,拖了这么长时间,就是父亲以家规为理由将自己软禁了起来。 ………… “功过不能相抵,你这样偷偷跑出去,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何老爷对自己女儿的这种行为,生气异常。 “爹,我这次赚了这么多钱,足以证明我有经商天赋,你就让我将这笔买卖做完吧。这才是其中一成。还有九成买卖呢。” “我何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几千两银子,可是我何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了意外,区区几千两银子,换得回我的宝贝女儿吗?”何老爷将手中的拐棍拄着地,厉声说道。 “就是啊,妹妹,你看爹多疼你啊,剩下的买卖,我来替你打理。”二哥何照杰说道。 早就知道你见钱眼红,想吃我手里的肉,没门! 何照依下定决心,决不能把这笔买卖转给二哥,二哥横行霸道,连大哥都不放在眼里,妄图将所有的生意都揽过来,自己绝不能让他得逞,哪怕转手给大哥何照仁,也不能给他。 “爹爹,女儿虽然身为女儿之身,但是也想为我们何家尽一份力,为什么我不可以做买卖?而且,这次的买卖,我没有用我们何家任何投入,全是我自己一个人做起来的,这还不能证明我自己有经商天赋吗?现在扬州有徽商,还有晋商,我们本地人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做,外面红巾军又在闹动『乱』,在这种时候,我为家族做点事,不可以吗?”何照依据理力争。 何老爷点了点头,自己女儿的这番心意,难能可贵,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四儿子,要好得多。 他的脸『色』缓了下来。 “爹,我何家家训,女人是不能『插』手我们生意的。”何照杰说道。 家训,该死的家训,女人就不是人了? “爹,我们家训所说的女人,是指外来的女人,而不包括我们家自己的骨肉。”大哥何照仁说道。 “爹,大哥这是狡辩。” “够了,”何老爷厌烦这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老四不争气,老二又总是咄咄『逼』人,老大和老三也不团结。他们之间有时还会为生意上的事相互抬价,便宜了别人。 “爹爹,我就是想为家里尽一份力,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不都是女英雄吗?” 梁红玉?你也就做个没有成为英雄之前的梁红玉,何照杰小声说道。 “老二,你说什么?”何老爷生气了。 梁红玉就是二百年前,人们思念前朝,梁红玉的事迹广为流传,但是,梁红玉的出身,人们却只是一语带过,梁红玉在未遇到韩世忠之前,乃是一名『妓』女。 难怪何老爷子生气。 “我,我是说妹妹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何照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 “多谢二哥夸奖。”何照依接下了话茬。 “嗯,那这笔买卖,就让照依接着干下去吧。” 何照杰再想开口,已经晚了。 “谢谢爹爹。” “不过,鉴于家规,你得先在家里闭门思过半个月。下次再敢私自偷着跑出去,绝不轻饶。” “爹爹…” 何老爷拄着拐棍,已经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半夜的时候腰部疼得厉害,被120送到医院,是肾结石,还有积水,打了针吗啡,才止住了疼痛,还好结石不大,多运动,自己可以排出来,本来让住院,想着没法写小说了,还是回了家,所以,这几天可能更新得会有点不及时,请大家谅解,尽力保证每天至少两更吧。)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杀人港换盐 船行杀人港,已经入夜。 “何小姐,我们还是在这里交换成精盐。”张阳和已经有些困意的何照依说道。 何照依两眼突然变得精光闪闪,“士诚哥哥,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什么实话?”张阳反问道。 “这精盐,究竟是从哪里运来的?究竟是何人运来的?” “这个…”张阳推脱道:“我还真的不知,我只是负责牵线搭桥而已,上次的那个老伯,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是他运来的。” “骗人,这精盐,明明是你自己运来的,那个老伯,也是你雇来蒙我的。”何照依突然撅起小嘴,那双柳眉微翘,一副发怒的样子也那么可爱。 美人计?我还真不吃这一套。张阳还是能把持得住自己。张曼玉,刘亦菲,舒淇,酒井法子…那么多美女,曾经挂满了张阳的整个墙壁,美人,只可远看,不可多有非分之享,否则,就是血光之灾。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张阳冷冰冰地顶了回去。 何照依却并没有生气,无可奉告?我还一定要套出来,你不和我说?我自己也会搞清楚的。 “那么,要是我家的海盐,全部换成精盐,有这么多吗?”何照依问道。 “这…”张阳犹豫,这小妮子,说的话可靠吗? “你能做得了主吗?”张阳反问道。 第一次去扬州送盐,那个冯掌柜让张阳记忆深刻。那个冯掌柜的顶头上司二公子,一定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你怎么一言九顶?”何照依这次真的动怒了,处处揭人家伤疤,要是自己在家里能说上话,肯定一股脑把所有的海盐都变成精盐,这可是几倍的利润。 “好,算我说错了。”张阳看何照依的表情,只好相劝道:“像何小姐这样目光远大,做事精明的能干商人,以后一定会创一番大买卖的,给何家光宗耀祖。” “算了,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何照依转怒为笑。 慢慢地,船靠近了杀人港。 出发之后,张阳就派张天琪偷偷从船上下去,快马回杀人港,通知基地准备。 当张阳到达杀人港的时候,就看到了汤和那张方方正正的大脸。 汤和他们回来了,就代表银子也运回来了,这样,何照依的那笔窟窿也就补上了,张阳这才松了口气。 “大哥。”汤和大大咧咧地说道。 “嗯,情况怎么样?”张阳问道。 “一切顺利。” 有身后那个何小姐陪着,这些话当然不能明白地问,汤和这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居然也能不漏破绽地对答上来,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公子,这位是?”汤和身后的范同雨问道。 “这就是上次的那个何公子的妹妹,何公子有事,没有来,这次由他妹妹代为交易。”张阳解释道。 何公子就是何小姐,这还是不要告诉这些不相关的人了。 “何小姐和何公子长得真像啊!”范同雨说道。“老夫老眼昏花,这何小姐要是换上个男子装扮,简直像是一个人一样。” 根本就是一个人!张阳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个谎撒得太没有水平了。 果然,何照依的小脸微红。 “他们是双胞胎。”张阳打哈哈,“盐呢,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范同雨已经和李伯升将精盐从基地运了过来。 “何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张阳问道。 何照依没有搭理张阳,她走到盐担跟前,揭开上面的盖子,伸进手去,『摸』了一下,又『舔』了『舔』,这个动作,做得既纯熟又优美,把众人都看呆了。 装什么行家?张阳也纳闷。 “没问题,开始吧!”何照依甜甜的嗓音回响在众人耳中。 众人却是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快,搬盐了!”张阳向这些没见过天鹅的癞蛤蟆们,大声喝道。 何照依开始指挥众人搬盐,看这派头,倒也像是个盐商的作为。 趁这空挡,张阳跑到人群后面,找到了李伯升。 “天阙铳做出多少来了?”张阳劈头盖脸问道,这可是自己最关心的大事。 “大概三十多把了。”李伯升说道。 三十多把?还远远不够。 “现在有多少铁匠了?”铁匠一共三批,前两批已经去了基地,也就十来个人,第三批是汤和要来的,不知要了多少。 “一共二十多个。”李伯升说道:“只是他们的技术都不熟练,打个长枪什么的还行,我们这东西,要求得太细致了,打出来的废品特别多,等他们熟练之后,效率应该就会高了。” 张阳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让铁匠们自己想办法,谁将工艺改进了,能提高成品率,可以提供五两银子的奖励。”张阳说道。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阳回过头来,是刘老伯和汤和都到了。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盐已经搬上船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开船呢,尤其是那个何小姐。”汤和说道。 张阳略一思索,这几天,得给他们布置点任务。 “刘老伯。”张阳快速说道:“你先别回基地去了,到熟悉的村庄,再招些熟悉的人来,我的基地人手还远远不够。” “好的,没问题。”刘同雨爽快地答应了。 在基地吃得好,干活也有力气,月末还有银子拿,这里已经成了大家的天堂,好多人都想将自己的亲戚介绍过来,刘老伯再去招人,底气很足。 “剩下的精盐,接着让士信销售到附近的各个城市中去,以后士信就主管附近的销售,运盐他就不要参与了。”张阳让他们通知士信。 “伯升,等刘老伯招到人之后,从我们基地的人手中,挑出二十个人来。送到杀人港,暂时归鼎臣指挥,给他们每人装备天阙铳。” “是,大哥。” “鼎臣,”张阳接着说道:“连你原来的人手,将这近四十人训练成一支精干的小分队,怎么折腾他们都行,等我回来,我检阅这支队伍!” “是,大哥!”汤和心中激『荡』,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干回自己的本行了。 他心神激『荡』:“大哥,你放心,论带兵打仗,俺汤和最在行,一定给你训练出一支精兵来。” “天阙铳的使用,可以让卞元亨做教官,指导他们学会『操』作,不要怕浪费弹『药』,我要二百步内,弹无虚发的优秀士兵!” 想起太平谷里打飞手榴弹的事迹,汤和就非常羡慕,这次自己也要拥有这种武器了,一定要发挥出水平来! “记住,一人一杆,铳在人在,铳亡人亡!”张阳说道。 保护武器是士兵的天职,尤其是自己巨大心血的天阙铳,可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士诚哥哥,士诚哥哥…”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喊。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何家谁做主 乍一听,张阳还以为是刘若寒到了杀人港呢,再一听,才听出是何照依的声音。 顿时,张阳有点尴尬起来,私下里叫自己还行,四处大声喊,还叫得这么亲热。尤其是刘老伯还在眼前。 “大家一定要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我得走了。”张阳不待众人回答,跃出了马路,向着喊声走去。 “何小姐,找我啊?” “都说了叫我照依,这么半天也没看到你,你干吗去了?等着开船呢。” “我去方便。” ……… 上了船,趁着夜『色』,离开了杀人港。 和上次一样,在前面的船舱里,留出了一段空地,遮起一帘细格碎布,里面暂时当作何照依起居的地方。 这船是运盐的,不是私人的豪华游艇,船上也没有专门的船舱供何照依使用,平时大家都是在后船舱或者甲板上,找块地方躺下,就当是床了。 张阳送何照依休息。 看着杀人港在朦胧中越离越远,张阳总感觉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盐也装上了,该吩咐的事也吩咐了,这次回来,基地就会上一个新规模,也会有一支专门运盐的小分队了,为什么总感觉好像丢了一件事一样? 何照依撩开了布帘,里面小爱已经给她铺好了舒适的一床被褥,床头还挂了一只绒布做的小老虎。 “士诚哥哥,明天见。”何照依和张阳说道。 “嗯,休息吧!” 何照依放下了帘布,张阳忽然想起了什么。 “何小姐…” 何照依猛地探出了头,仿佛她一直在期待着什么,也忽略了张阳又开始叫她何小姐,说道:“怎么?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目光中含着一丝期望,也有一丝娇羞。 “刚才换盐的时候,忘了把上次运盐的属于你的一千多两白银给你了…”张阳拍着脑门:“瞧我这记『性』,要不,咱再回去把那一千两白银给你装上?” 何照依目光中的神采消失了。“不就一千多两白银吗?对我何家来说,那是小意思。”何照依话语平淡。 张阳略一思索,说道:“要不这样吧,这次卖了盐,再把欠你的钱给你补上。” “随便你。”何照依将头扭了回去:“我要休息了,张公子请自便吧。” 这女人真是难懂!张阳不知自己怎么惹着这何小姐了,他笑了笑,向后舱走去,忙了半晚上,也该睡觉了。 船行两日,到了扬州附近。 “照依,我们还是绕道过去吗?”张阳问道。 “直接卸到我家仓库里就可以了。”何照依回答道。 “怎么?”张阳有点吃惊,前两次,都是多运了一半水路,给她送到商家手里的,这次她怎么这么大方,放过自己? “卸到我大哥的仓库里,然后随我上岸,去见见我大哥。”何照依语气依旧平静。 “这个…见你大哥?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阳不知何照依有何目的:“我给你卸到仓库,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见你大哥做甚?”张阳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上次不是说,为了感谢你两次相助,请你到我家坐坐吗?怎么?不敢?”何照依柳眉上挑,有点蔑视地看着张阳。 “这个,就免了吧,我这个小人物,还没资格登你们何家的大门,要是没有特殊的事,还是免了吧。”张阳推辞道,其实他已经有愿意去的想法了,但是在没问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还是先看何照依怎么说吧。 “你!”何照依没想到,激将法对张**本不管用,她只好接着说道:“我大哥知道我之所以能赚这么多银子,是因为将海盐换成了精盐,所以,想找你谈谈,你不想做更大的买卖吗?” 绕了半天,还不是想和我一起做买卖吗?你早说啊!张阳心想。 “做买卖,也可以,不过,你们何家,你大哥做得了主吗?”上次那个冯掌柜,将何家二公子夸得那么有能力,何家究竟谁做主?这个自己可得问清楚了。 何照依心中暗惊:这个人是人精吗?我们何家的内幕,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哥是庶出,二哥也是庶出,但是大哥的娘亲已经过世,而二哥的娘亲趁着前些年尚有姿『色』,一直缠着爹爹,让二哥占据了更多的何家生意份额,二哥占据了八成买卖,大哥不甘落后,一直将自己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奈何份额有限,始终不如二哥所赚得银子多,上次运到安丰路的盐,又被红巾军劫了,二哥趁着这个机会,频频向大哥施压,妄图接过剩下的份额,一个人坐大。 三哥和大哥都被二哥压着,而四哥是个纨绔子弟,整天吊儿郎当,家中的事务,已经是一团糟。 都怪娘不争气,除了生出自己一个女儿来之外,就没生过带把的,否则,有个嫡子,爹爹再糊涂,也得把家业传给他吧。 最过分的是,二哥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屡次怂恿爹爹想把自己嫁给两淮盐运使做妾,他为了自己,不择手段,何照依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上次回家,大哥看到自己凭着那么几引盐赚了这么多,也动了心思,如果把他的盐也换成精盐,那利润就大多了,这两成的份额,可能会比老二那八成的份额还要赚得多。 他和何照依商量了一下,以后这几船盐,就卸到他管的仓库里面,由他负责派人运到平江路,作为报答,何照依负责给他引见张阳,旁敲侧击,将买卖谈下来。 何照依脸『色』稍变,张阳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猜对了。 “听说何家二公子即将继承家业,我找二公子做买卖,岂不是更合适?” “你!”何照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错了这个张公子,两次相助,以为他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熟料,也是个惟利是图的商人而已,还是『奸』商,眼中只有利益,只有银子,枉自己这么信任他,这么…依靠他。 睫『毛』微动,两粒不争气的泪珠,终于滑出那双曼妙的眼球,掉到了地上。 张阳没想到,这个看似坚强的何家大小姐,没想到也这么柔弱,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大威力。 我,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感觉好点了,所以加油码字,下周的推荐很给力,只要那些身体中的破石头不来捣『乱』,俺也一定会加油更新。俺一直在跳着,希望把这些讨厌的东西跳下去。 感谢帝/皇的打赏及评价票,感谢梅花金的打赏,感谢书友的关心。)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会见何照仁 “照依,你不要这样,这样我可受不起,刚才是和你说着玩的,只要有钱赚,我和谁做不是做啊?”张阳说道。 “此话当真?”何照依抬起头来,望着张阳。 “当然是真的了,我答应你,一会儿陪你去见你大哥便是。” “太好了!”何照依破涕为笑。 看来,还是这招从小使到大的杀手锏管用,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可是女人的三大法宝。 看何照依表情转化如此之快,恐怕刚才她也是假装的了,唉,防不胜防啊,张阳暗想。 不过,能和何家大公子拉上关系,也符合自己的利益,毕竟基地的粗盐提纯流水线,暂时还没有太多的产能,而且,要是源源不断地提供过多的精盐,那会导致市场上精盐价格下降,反而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而且,提供得太多,也容易引起怀疑,商人们的鼻子,一向都是很敏锐的。 驶近扬州,周围的盐船越来越多,这是个大型的商业城市,汇聚八方来客。货物的吞吐量,也是非常巨大。 何家的仓库,在东关外河流的沿岸上,这里仿佛蜜蜂的巢『穴』,布满了各种巨大的仓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盐仓。 驶近了何家那标志『性』的盐仓,青砖外墙,琉璃房檐,格调高雅。 “我们在哪个仓库停靠?”张阳问道。 “这些仓库都是二哥的,大哥的仓库,还在前面。”何照依说道。 这里水路宽阔,方便船只来往,但是仓库都被二哥霸占了,大哥的仓库,在前面狭窄的支流上。 经过何照依的指点,张阳的盐船,接近了何照仁的盐仓。 虽然在家族斗争中处于劣势,但是和其他小盐商比,何照仁的这两成买卖,也相当于许多小盐商的总和了,这盐仓也是盖得高大,就是位置有点偏僻而已。 不过,位置偏僻了更好,方便张阳做事。 难免会有熟人过来:“这是运往哪里的盐啊?这么多,你们何家真是做大买卖的。”然后,好奇心强的人揭开盐担,向里一抓,就『露』馅了。 盐引上不但有盐的数量,也有种类,精盐和海盐,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在这偏僻的地方,过往的船只很少,在这里转运精盐,是个不错的地方。 两岸的柳树葱绿茂密,万条垂下绿丝绦。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湖中,湖水微波泛泛,连天上的白云,也映衬在了湖水之中。 “前面就是了。”何照依说道。 不用何照依指点,张阳也发现了前面一座青『色』的二层楼亭,下面红白相间,精雕细啄,上面的掾顶上,还吊着一圈大红灯笼。这哪里像个仓库,简直就是个湖边别墅! 看着张阳疑虑的眼神,何照依说道:“这里是大哥的一座私人别院,下面一层兼作盐仓,二层是大哥饮酒赏景的地方,上次和大哥约好,在这里和你面谈。” 原来如此,仓库不够用了,这别墅也当仓库了?这何家大少爷还真舍得。 船靠了岸,正对楼亭正门。 张阳还没下船,就看到楼亭那对朱漆的大门突然敞开,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这开场白够直接,张阳看着敞开的大门,随着声音,一位公子,摇着折扇,踱着官步,走了出来。 只见他中等身材,脸『色』白净,眉目如同女扮男装的何照依类似。穿着窄袖织龙纹锦袍,金玉腰带,那个龙飞凤舞的玉牌,就挂在侧面,上面用红线系上了一个绒球。脚穿一双黑『色』缎靴。 他望着船上下来的人,自己的妹妹,正和一个男子一同下来。 “妹妹,这位可是张公子?” “正是。”张阳拱了拱拳:“敢问可是何公子?” 何照仁将折扇合上,左手拿着扇柄,右手抱着左拳,说道:“舍妹一直夸张公子英俊潇洒,行侠仗义,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这一番话,听得张阳心里很舒服,嘴上却说道:“哪里,哪里,何公子倒是谈吐大方,一表人才。” “哥,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我饿啦!”何照依在旁边说道。 “走,请上楼,今天由我做东,略备薄酒,我们一起畅饮几杯。”何公子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中国人谈事情,自古就喜欢在酒桌上解决,这一优秀美德,一直流传至今。 “哥,那我呢?”何照依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当然也上去啦,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千层油糕。”何照仁说道。 “走,小爱,我们先上去。”何照依招呼自己的丫鬟,快步向里面走去。 “那,这船里面的盐…”张阳看着身后,船刚停稳,大家正准备上岸,还没有开始卸货。 “哦,这个好说。”何照仁向后面喊道:“来人!” “是,公子。”后面出来几个家丁。 “把船上的盐担抬到库房里去,然后请船上的人到后厅用餐。” “是,公子。”家丁答完,开始上船搬盐担。 既有人帮着干活,又管饭吃,张阳这才放心,随着何照仁,向里面走去。 进了大门,里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门亭,用几个红『色』的圆柱子支撑,柱子的下部,都雕刻着镂空花纹。侧面是楼梯,原木的扶手,只涂了一层清漆,古『色』典雅,手感润滑。 上了楼梯,正面的厅里,已经摆好了一个紫檀木的八仙桌。下部的一圈雕花束腰,做工精巧,美观大方。 桌子旁边,是几把同样的紫檀木椅子,此时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位优雅华贵清丽秀雅的女子。 从侧面看,的确有一种想让人犯罪的冲动。 随着踏着楼梯的脚步声,这位女子轻轻回过头来。正是何照依。 只是,此时她的两腮外凸,里面还隐隐有东西在蠕动,那俊秀的小嘴紧闭,她赶紧用衣袖挡着自己的嘴巴,快速咀嚼两下,才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好久没吃千层油糕了,刚才一兴奋,往嘴里一下放了两个,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你们上来了?我还以为得在下面畅聊一会儿呢。”何照依若无其事地说道。 “张公子,请坐。”何照仁瞟了眼出丑的妹妹,和张阳说道。 “请。”张阳也伸出手臂,两人各坐一边。 张阳正好坐在何照依的对面,看着她那已经凹下去的两腮,想起刚才她的样子,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何家大小姐,什么美味没吃过?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吃起东西来,像个馋猫。 (感谢各位书友的关心,感谢我的宝贝哈利的打赏! 昨晚半夜又是剧痛,早晨没事了,立刻抓紧时间写,一边做运动,争取把这块石头尽快搞下来。)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商谈 “来人,上菜!”何照仁向屏风后面喊道。 一个个丫鬟,端着精致的盘子,开始上菜。 一会儿,摆满了整个桌子。 “张公子,别客气,请慢用。”何照仁说着,夹起一个大丸子,“这是我们扬州的名菜,蟹粉狮子头,你尝尝。” 说着,放到了张阳的面前。 外皮肉嫩,香味扑鼻,带着一股螃蟹的鲜味儿。不错,是挺正宗。 何照仁倒满了一杯酒,递给张阳:“今天我们坐在这里,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这四周美景,真是快哉!” “哥,你又想做词了?”何照依翘起脑袋问道。 “咦?原来张公子还有这雅兴?”张阳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哪里,哪里,别听舍妹胡说,我只是偶尔酒醉,胡言『乱』语而已。”何照仁说道。 从小就受到四书五经的熏陶,有头脑的盐商家里,都会为自己的下一代请一些有名的大儒做先生。诗词歌赋,各有所长。 何照仁也是因为有时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过多,荒废时间才没有打理生意,此后一直懊悔。 这种家事,张阳也不便多问。 美酒美景,眼前还有一位故作女儿状的何小姐,张阳心情也是舒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听舍妹说,张公子有门路,可以将海盐换成精盐?”何照仁问道。 终于说到正题,张阳却漫不经心地嚼着口中的菜,慢慢说道:“是啊,我知道有个小岛,出产精盐,用粗盐换精盐,一担需十两银子。 “如果量大,是否可以优惠?”何照仁问道。 “量大?是多少?”张阳仍旧不冷不热地问道,仿佛不被这个所诱『惑』。 “比如说,五千石盐?” “咳,咳咳。”张阳咳嗽了几声,五千石盐,那就是五万两银子,这个买卖确实不小,不过,自己能消化得了吗? 再说了,即使自己有这么大产能,这五千石精盐投入市场,将会是什么结果?精盐的价格肯定会下跌。 不行,太多了。得少点。 “如果是这么大的量的话,我觉得,至少得二十两银子一石。”张阳思考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何照仁和何照依两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张阳,简直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量大应该从优,怎么反而贵了呢? “张公子,你是在开玩笑呢吧?”何照仁给张阳找了个借口。 “就是,士诚哥哥,你就别逗我大哥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何照依也随声附和道。 “我没有开玩笑。”张阳说道:“那个小岛出产精盐,但是数量是有限的,而且,他们的人手不足,要是量太大的话,那就得加班加点生产,自然成本就上来了。二十两银子,也只是我估计而已,等谈的时候,他们可能会要三十两,甚至四十两。” ?乍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 何照仁接着问道:“那么依张公子的看法,多少的量才能按十两银子啊?” 张阳低头,思考了半天,才慢慢说道:“小岛上那群家伙,我估计,最多也就每个月五百石左右,再多,他们恐怕就不愿意做了。” 五百石?这也太少了吧?虽说自己做的买卖没有老二多,这每个月也有几千石盐的买卖,这点只够一个零头。 但是这五百石的利润,可是比五百石粗盐的利润多很多了,这么算下来,自己赚的钱会更多。 “好,那就五百石。”何照仁干脆地说道。 嗯,不错,这样也倒是个做大买卖的人,办起事来干净利落。做大事的人都是这样,相反地,街头买个小菜,也要讲半天价钱。 “在我下面的盐仓里,尚有一百石左右海盐,不知张公子走的时候是否可以?” “没问题,”这个『性』急的家伙,张阳说道:“下午走的时候,放到船上,我带走就可以了,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运来精盐,我的船小,只能运一百石左右。” 张阳直接将运输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就可以从这边装盐运到基地,转成精盐,再运来就可以了,省得还得从杀人港转运。 “需要我帮忙吗?”何照仁说道:“我何家有自己的盐船,三层大船,一次能运千石盐。” “算了吧,小岛那边水浅,大船进不去。”张阳谢绝了何照仁的好意:“这来回的运费就免了,就当是我赠送你的了。” “呵呵,张公子太客气了。”何照仁也说道。 “就是有一件事情,还得请何公子帮忙。”张阳抬头望着兴致勃勃的何照仁,说道。 “有什么事张公子尽管说,在扬州,我何家还是能说得上话的。”谈成了买卖,虽然没有达到原来的要求,也算是满足了。 “这来回运盐,难免会受到盐运司缉私船的检查,而我们这盐,又有点…”张阳最头疼的,就是如何躲过盐运司的盘查,就和后世的交警一样,每天都遵规守纪,他一次也不差,就喝了一次酒,酒后开车就被抓了,吊销驾照。 “原来是缉私船啊,这个简单。”何照仁说道:“我何家的盐船,他从来都不查的,一会儿我给你找一个我何家盐场的旗帜,你挂在桅杆上面,保你畅行无阻。”何照仁说道。 “那就多谢何公子了。”张阳说道,这正是自己想要的,以后再运私盐,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打着何家的旗号了,士信他们去别的地方卖盐,也可以挺起腰杆,就是有点狐假虎威。 “来,吃菜,吃菜。”说了半天话,不知觉中,菜都凉了。 “大哥,张公子好容易来一趟,就让他在扬州多呆几天吧,我想让他陪我去瘦西湖游玩一番。”何照依说道。 “这…”何照仁还想着尽快运来精盐,把精盐销售出去,狠赚一笔呢,可是这个财神是妹妹请来的,不答应吧,又有点说不过去。 正在为难,张阳发话了:“何小姐,这个盐场的事情太过繁忙,还得给何公子联系精盐的事,恐怕没有个三五天办不完,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去游玩吧!” “就是,”何照仁也说道:“再过段时间,就是重阳节了,到时候让张公子和我们一起踏秋赏菊,可好?” (如果身体允许的话,今天还会有第三更,白天已经疼过两次了,每次大概一个小时,不疼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疼起来,真是要命。 一直在喝『药』,运动,这种小东西,医生说会通过小便直接排出去的。 谢谢各位书友支持!)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阙铳的刺刀 “此话当真?”何照依问道。 得,看来这个大小姐还真的会等自己在重阳节陪她游玩了。能躲一天算一天吧,到时候再找个借口算了。 有了何家大少爷的粗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必担心基地里面粗盐提纯的生意了,张阳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天阙铳的制造究竟进行得怎么样了?刘老伯招到人没有? “张公子,张公子。”何照仁喊道。 “哦,什么事?”张阳刚才一走思,不知道何照仁一直在喊他。 “等到重阳节,我们一起登上平山堂,欣赏秋景,如何?”何照仁问张阳道。 平山堂位于西北郊蜀冈中峰大明寺内,始建于宋仁宗庆历八年,由当时的扬州太守欧阳修修建,这里清幽古朴,江南诸山,历历在目,似与堂平,故曰平山堂。 “好啊,没问题。”张阳回答道。 “嗯,这还差不多。”何照依说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啦,下次,再下次,你给我送盐的时候,应该就到了。”何照依伸出手指来算计道。 窗外是涓涓的流水,偶尔有一两条小船轻轻驶过,船帆微鼓。柳枝在风中飘摇,远处的寺塔掩映在如烟的江南美景中。 如果没有战火,没有压迫,这该是多么快意的生活。 张阳收回了思绪。这一顿饭,吃了大概两个时辰,还谈了笔买卖。可以预见,以后的粗盐提纯流水线开足马力,就可以源源不断为自己创造财富,储备粮食,招纳人手,训练精兵,争霸天下。 “何公子,何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张阳和他们说道。 “那就这样吧,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张公子多多海涵。”何照仁说道。 “这就要走了?再待会儿吧!”何照依挽留道。 张阳踱步走到楼梯口,再次回头望了望何照依。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那清秀的脸庞上。那双期待的目光,让张阳有一丝心动。 “下次再会!”张阳挥了挥手。 何照依想动,又没有动,就这样望着张阳下了楼。 突然,她奔向窗口。看着正在上船的张阳使劲挥动起纤纤玉指,大声喊道:“重阳节,别忘了!” 张阳抬起头,看看朱漆窗子里的何照依,向她也挥了挥手。 女人真麻烦! “张公子,十日之后,我们在这里相会。”何照仁说道。 十日?还真是个心急的家伙,算定自己十日之后,就能够将精盐送来了?“好多,没问题。” 张阳抬头,桅杆上已经卸下了官盐的旗帜,换了何家那特有的招牌。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船缓缓开动,离开支流,汇入主航道。四周的盐船越来越多。 果然有了何家的保护伞,缉私船迎面而来又擦身而过,丝毫不管。 张阳的心,已经飞回了基地。 进了得胜湖,换下何家的旗帜,直接向基地驶去。 来得次数多了,自然对水路已经非常熟悉。张阳不需要水路图就可以熟练指挥着船只东转西转。看似杂『乱』无章,却一步步『逼』近了基地。 每次来到基地都有种回家的感觉。 船刚靠上码头,张阳就一个箭步蹿上了岸。 “你们把盐卸到货仓里。我去看看。”张阳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向基地里面跑去。 不知天阙铳,一共造好了多少把? 北面的炼铁基地里,人声鼎沸,一派繁忙的景象。炼铁的高炉里面,火烧得正旺。通红的铁水,马上就要出炉了。 二三十个铁匠,在一边的空地上,用铁锤在铁砧上砸铁。一锤下去,火星四溅。 铁锭渐渐改变形状,初具雏形。 铁匠的人数比上次多了一倍,人多力量大。只要他们掌握了技术,天阙铳就会大量地制造出来。 “伯升!”张阳看到人群中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铁匠中间走来走去巡视着的,正是李伯升。 “大哥!”李伯升突然发现张阳来了,快步从里面走了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回来”这两个字,张阳心中欣喜。大家都已经在无形中,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刚到就过来了,天阙铳的产量怎么样啊?” “大哥,现在技术已经逐步成熟了。再加上人手多,一天的产量大概有四把左右。” 李伯升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满足。 四把?嗯,是有很大进步。但是距自己的理想还有很大差距,想要组织一支万人的部队,照现在的产能,需要大半年的时间。再加上损坏的武器,淘汰掉其中精度差的一部分,那要近一年的产能才可以装备。 “继续努力。提高产量。还有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给你配备更多的铁匠。你留意到心灵手巧的人的话,也可以招收进去。”张阳说道。 “是,大哥。”李伯升答道。 “还有,那些废品是怎么处理的?”张阳问道。 废品是铁匠在制造天阙铳部件的过程中由于失误,淘汰下来的。同样是由?钢再经过锤炼,是精铁中的精铁。就这么报废,太可惜了。 “废品都已经被集中起来,准备回炉铸成铁锭卖出去。”李伯升说道。 卖?这些铁这么好,卖了有点可惜。不如………制成刺刀吧!天阙铳已经有了,但是还缺少近身的武器。虽说天阙铳的初衷就是尽可能在远距离上消灭对方,减少内搏次数。刀剑无眼,再强的武林高手,也会死在『乱』军之中。但是,话又说回来,还是有漏网之鱼。所以必须拥有近战武器。刺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弓箭兵都缺乏近战能力,所以需要刺枪手和刀手的保护,而一旦被敌人近身,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 而火铳手配合刺刀加上手榴弹,就构成了远,中,近三种火力,足以横扫各路人马,骑兵,步兵,水兵,弓箭手,统统拿下。 “伯升,将那些废品重新打制成刺刀。”张阳说道。 “刺刀?什么是刺刀?”李伯升不懂。 “刺刀就是一种可以挂在天阙铳前端的小型刀,两边开刃,中间有放血槽。”张阳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比划着。 李伯升一边听一边看着张阳画在地上的图形,思考半天才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我们的天阙铳不但是一种远程杀伤武器,也可以像大刀长矛一样作为近战武器。 “那是当然。抽出两个造天阙铳最没悟『性』的人,让他们专门制造刺刀吧!”张阳说道。 天阙铳的部件非常精巧,一部分手笨的铁匠的确打造不出来,废品率挺高。倒不如让他们去造刺刀,打造刀剑是一般铁匠都比较熟悉的。 (感谢狩護的打赏,感谢各位书友,尤其是世界龙的偏方,俺先试试。 已经和单位请假,只要不疼,俺就会码字,还有运动。)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卞元亨的训练 正说着,那边的鲁兴也跑了过来。 “大哥,可把我们想死了。”鲁兴虽然来基地时间不长,早已把张阳视为了知己,尤其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让自己发扬光大了家族手艺。鲁兴自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还想死了,是你想死了吧。”李伯升讥笑了一句。 两人大部分时间都亲密合作,偶尔也拌嘴逗乐子。 “鲁兴,钢的产量怎么样?”有了合格的钢,才能造天阙铳。否则,那可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大哥,我一直都在努力。现在一炉铁水已经能有八成可以变成合格的钢。”鲁兴说道。 “嗯,不错,剩下两成不合格的钢,就浇铸成手榴弹吧。”张阳说道。 回来这一趟,张阳对基地的一切非常满意,基地是自己发展壮大的根基,只有了一个牢靠的根基,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干。张阳虽然心急,但步伐却是一直走的有条不紊。如果像陈胜吴广那样仓促起事,没有牢固的后方,只凭人海战术,走一路抢一路,没有明确的纲领,正确的措施,坚实的基础,最终肯定是难成大事。 现在,条件已经具备,就是不知汤和那边训练得怎么样了? “元亨在基地吗?”张阳问道。 “这几天没看到人影。”李伯升说道。没在岛上,那一定就是在杀人港了。 视察完炼铁和武器基地,张阳向岛中间的瞭望哨走去。 瞭望哨,是整个基地的眼睛,负责监视周围的一举一动。基地能够蓬勃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瞭望哨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支持。 顺着石阶,张阳一步步走了上来。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挎着天阙铳,精神抖擞,警惕的双眼注视着四周。 见到张阳上来,其中一个赶紧迎来上来。 “大哥,您来了!” “嗯。”张阳对他们还算满意,没有玩忽职守,没有偷懒的兵**形象。 “天阙铳会使用了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达不到一枪命中的境界,就对不起你背的这杆天阙铳。” “是。大哥说的对。我们一定会勤加练习。” 这还差不多。火铳不是烧火棍,是一把犀利的武器。但是只有在熟练的士兵手中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不是每个士兵都能达到神枪手的境界,但是每个士兵都应该朝着神枪手的目标去努力。 “元亨呢?”张阳问道。 “汴大哥带了两个人去了杀人港,说是帮汤大哥训练使用天阙铳了。” 汴元亨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虽说自己不是神枪手,但是作为轻武器设计制造专业的毕业生对于武器的使用自有一番见解。他把这些全部倾囊传授给了汴元亨。 汴元亨已有了百步穿杨的猎弓基础,再加上自己的严格训练,已经有了点狙击手的味道。训练起其他人来,也自是易如反掌。 以后专门生产一种枪管更长的火铳,作专业的狙击枪使用。万军之中,取敌军上将的首级。 张阳站在瞭望哨上,看着四周忙碌的景象。作为基地的创始人,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南面的粗盐提纯基地,忙碌的人们在按着事先的工序,一条龙地进行着产业化『操』作。 西面的生活区,依稀看到有几个小孩在玩耍。不知其中可否有那个淘气的阿『毛』? 若寒呢?此刻是在整理账目,点数银两,还是在望着天边的白云思念自己? 从南面下了瞭望哨,张阳在粗盐提纯的流水线上视察了一番,嘱咐士德一番,望了望西面,狠了狠心,扭头向东边走去。 盐已经卸完了,该把官船送回去。顺路去杀人港看看自己的第一支军队建设得怎么样了。 昔日安静的杀人港,此时已是充满活力。 远远就望见在岸边的空地上,一排排的士兵正在『操』练。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十人一排,每人举着一把天阙铳,左手举着铳管,右手握着扳机,铳托抵肩,正在进行瞄准训练。 汴元亨也用上了自己教他的方法,每把铳管的前面,都吊着一块石头。他们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船马上要靠岸了,第一排的一个人探出头,向张阳望来。 “大哥!”他惊喜地喊道,马上想放下天阙铳。 “保持原有姿势不许动!”汴元亨喊道。 汤和乖乖举起枪,又保持了原有的姿势。 有趣!汤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汴元亨的话了? 汤和不敢不听。太平谷几枪『射』掉手榴弹,让汤和对天阙铳的威力太『迷』恋了。而且大哥又同意给装备,着实让他高兴不已。拿到天阙铳才发现想像汴元亨一样威风,他差得还很远。 汤和更喜欢和别人面对面较量。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而『射』击需要另一种的本领。不善厮杀的弓箭兵反而更容易掌握。 汤和的倔劲上来了。我一定要熟练掌握天阙铳,一枪一命,绝无虚发! 他自降身段,让汴元亨像训练普通士兵一样训练他。 对于这次机会,汴元亨当然不会放过。在所有的石头里面,汤和铳管上绑的是最大的。这也算是特殊照顾了。 张阳下了船,径直来到『操』练的人群里。 在『射』击中,保持枪身的稳定很重要。拿枪发抖的人,肯定不会命中目标。枪身的稳定自然是平时训练的结果。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非常有道理的。 现在看来,大家的训练积极『性』还是挺高的。人群之中,有原来驻守杀人港的小队,有基地选拔出来的好苗子,还有一些新面孔,应该是刘老伯找来的人。 “大哥,我们正在训练。”汴元亨说道。 “嗯,不错,继续进行。”张阳在人群中转悠了几圈,不时指点着。 “大家辛苦了!”张阳说道。 『射』击,要熟练到枪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才能训练有素,技术娴熟,做到百发百中。 现在的这些人,是自己以后强大部队的班底,不但要对他们进行军事化的训练,还要让他们接受指挥军队的知识,如何部署兵力,如何打赢对手。 张阳虽然不是指挥专业毕业的,但是各种火力如何搭配,如何布置阵地,如何让杀伤力最大,这些与武器相关的知识还是很丰富的,而这个年代的冷兵器战争的知识,就由汤和负责传授。 当初德国在一战后,由于条约限制,德国只能有十万的国防军,由于人数限制造成德国采取绝对的精兵策略,其士兵素质之高绝对是当时的天下第一,二战爆发后德国不再遵守条约而进行扩军时,以那些士兵为基层骨干以老带新很快带出了精锐部队。 现在的人数虽然只有五十人,但是把这些人训练出来之后,很快就能变成五百人,五千人,五万人。 (今天还是不舒服,所以只有两更,明天开始又会有推荐,所以,会尽力保持每天三更,只多不少,多谢各位书友支持!) ------------ 第一百二十章 统一思想 “大家休息一下吧。”张阳向着人群说道。 既然张阳发话了,卞元亨也没有反对,他和这群受自己训练的士兵说道:“抓紧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进行武器拆解训练!” 众人刚要放松,以为可以脱离了卞元亨的压榨,没想到,居然又要接着进行武器拆解,心中又是一阵紧张,大家宁可再端着火铳站两个时辰,也不愿意进行武器拆解,太让人头大了,半柱香的时间,得把天阙铳的部件全部拆散,再组装起来,超过时间的人,会被罚做五十次的蛙跳。 这个蛙跳,也是卞元亨从张阳这里学来的东西,被张阳训练了之后,这么有创造『性』的动作,当然得让这群人也练一练了。 而且,卞元亨还警告:这几次是看着组装,再训练几天,就得蒙着眼组装,众人心头都是一阵恶寒,这个汴扒皮。 “元亨,鼎臣,你们俩过来。”张阳站在一边,和两人招手。 两人立刻一路小跑,奔了过来。 “大哥。” “他们现在对天阙铳,掌握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现在打固定靶,已经有了八成把握。”汤和抢着说道。 “敌人又不会呆在那里等你大,会打移动靶才是合格的。”卞元亨反白道。 “对,元亨说得很正确。这个移动靶能有八成把握,才能出师。”张阳说道。 “移动靶?那有何难?”汤和问道。 “这个移动靶打起来,和有讲究,在战场上,你得提前预测敌人将要到达的位置和铅弹到达的时间,让铅弹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撞上敌人,才能命中目标。” ?汤和还是有点不明白。 “就是说,敌人上山的时候,你得瞄准着他的头打,子弹飞过去,刚好打在他的后背,下山的时候,你瞄准腿打,就会打在胸口。”卞元亨解释道。 “哦,这回俺老汤懂了。”汤和『摸』着头说道,这『射』击还真是一门学问,比指挥打仗还麻烦。 原来用连击弩的时候,『射』程比较近,还不用考虑这些问题,遇到『射』程远的武器,自然要考虑到武器发『射』过去,也是需要时间的。 “除了天阙铳,手榴弹的使用也必须让他们尽快掌握,我已经吩咐伯升,做了一批教练弹,等从基地运来了,让他们掌握使用方法。”张阳开始规划以后的教学内容了。 “还有,队列训练,要搞起来,尤其是站军姿,培养他们顽强的作风,纪律也要抓起来,自由散漫的兵**,我绝对不要。” “鼎臣,把你指挥战斗的经验多想想,总结出来,我让你给大家培训。” 我也可以做教官?汤和望了望卞元亨:“这个培训,元亨是不是也要参加?” “当然要了,每个战斗人员,都得参加。”张阳说道。 “那我一定好好准备。”说到“准备”两个字的时候,汤和盯着卞元亨,那嘴边的一抹『淫』笑,让卞元亨内心闪过一丝凉意。 卞元亨教完大家天阙铳的使用,让他们每人都能打中移动靶,不说百发百中吧,至少也得成绩合格,达不到要求的,那就从队伍中剔除出去,继续到生产线上发挥余热。 “大哥,给兄弟们讲几句吧。”汤和说道。 卞元亨也用渴望的目光看着张阳。 的确是得讲几句话了,『共产』党的军队能够所向披靡,和做思想政治工作到位非常有关系,但是这话怎么说,非常有技巧。 兄弟们,跟着我干,以后一定会升官发财,要银子有银子,要女人有女人,这是国民党的一套,这样的军队,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战斗的,顺风仗还行,一旦遇到难啃的硬骨头,肯定不会出力。 当年『毛』『主席』同志带领秋收起义部队进行了三湾改编,首创了“支部建在连上”的制度,从组织上解决了部队“听谁指挥”的问题。同时,『毛』『主席』同志根据当时部队官兵的思想实际,采取集中教育整顿的方式,亲自为部队讲课,着力从思想上解决“听谁指挥、为谁扛枪、为谁打仗”的问题,有效地统一了思想、明确了奋斗目标、坚定了理想信念。 张阳要讲话,当然也得统一思想,为什么去战斗,为谁去战斗,这些问题,一定要弄明白。 “弟兄们。”张阳底气十足的话语,在杀人港上空飞扬。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正在进行练习拆装天阙铳的手,望着站在身边的张阳。 “大家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张阳的话语里,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让大家开始了思考。 为什么来?被你骗来的呗,不过,好像又不对,自己是主动来的,不是拉壮丁拉来的。 为什么?因为在家里吃不饱饭,被地主收租收到颗粒无存,因为被官军无耻地劫掠,因为在濠州城中长官的欺凌,因为…… 总之,是活不下去了,才到这里来,这里可以吃饱饭,可以有钱拿,还可以…活得像个人样,活得有尊严。 众人的目光中,渐渐有了光彩。 “大家有没有想过,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做什么?打倒地主,夺回粮食,找到杀害亲人的官军,为亲人们报仇,反抗元朝,这里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 众人的脑海中在不停地翻腾,胸中燃起了战意。 “元朝暴政,从来不把我们南人当人看,那些大地主们,跟在蒙古人的后面,对我们残忍剥削,众生皆平等,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骑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我们,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我们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让士兵们个个心『潮』澎湃,不错,自己从小生长在这里,自己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我们辛勤耕作,为什么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些土地,为什么要被蒙古人所占据? “可是,元朝还很强大,尤其是他们的骑兵。”下面有个微小的声音传来。 “元朝是很强大,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北方有刘福通,南方有徐寿辉,西方有郭子兴,他们都已经揭竿而起,旗帜鲜明地反抗元朝,夺回我们汉人的天下,至于蒙古人的骑兵,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不过,即使是当年的成吉思汗或者忽必烈打来了,我们也不怕,凭着大家手中的武器,我们足能在正面战场上,战胜鞑子骑兵。”张阳信心十足地说道,“元亨,给大家演示一下。” “是,大哥。”卞元亨随手拿过一把天阙铳,熟练地拨动上面的拉杆,装弹,瞄准,『射』击。 “嘭。”随着声音,一股黑烟从铳管喷出,一颗铅弹,从铳口旋转着快速飞出。 “喳,喳喳。”一群麻雀从树上飞起,其中一只,却像个醉汉一样,一头扎在了地面上。 二百步远,一击命中一只小小的麻雀?众人心中的惊讶与赞叹,不觉中全涌了上来。 还没等大家夸出口,元亨不急不忙地继续装填,『射』击,四散惊飞的麻雀,一只只地随着枪声掉了下来。 当天空中已经不再有麻雀的痕迹之后,心灵眼快的人已经数清了数量,在短短的时间内,一共有六只麻雀掉下来。 这是什么概念?众人心头模模糊糊,个个都在想了起来。 “只要大家勤加练习,达到元亨的水平,一个百人小队,至少可以正面阻挡千人的蒙古骑兵!”张阳说道。 以一当十,将敌人全部消灭在眼前?心思敏捷的人已经开始盘算:二百步的距离,『射』出十枪应该是有把握的,普通的弓箭兵,只能『射』出三四轮箭雨。 而且,这还是初步估计,这个天阙铳的有效『射』程,能达到五百步,既然能在二百步的距离上『射』中麻雀,在五百步的距离上击中骑兵,还是有五成以上把握的。 『射』人先『射』马,对于高速奔跑中的骑兵来说,被『射』中了马,从马上掉下来,立刻就是被踩成肉泥的悲惨结局。 蒙古鞑子的骑兵即使非常厉害,他们面对的却不再是软弱的汉人,弯着脖子等着他们去用马刀砍,而是快速飞来的子弹! 假如有一万个人的话,那一万颗子弹飞逝,就会是一堵子弹做的墙壁,对方无论多少骑兵,都会做了弹下亡魂。 众人不知不觉中,信心大增,对于卞元亨的严格训练,也就不再有抵触心理。 “元朝并不可怕,鞑子也是纸老虎,只要大家认真刻苦训练,就一定可以将蒙古鞑子赶出我们土地!”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大家要想百战百胜,必须要完全服从指挥,服从上司的领导,如果谁敢违抗军令,我张士诚绝不姑息!”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将蒙古鞑子赶出去!” 众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张阳满意地看了看四周,他用手压了压,所有的声音,立刻全部消失。 “大家已经训练了十几天了,五日之后,我再来检查,对大家的要求是:二百步内,『射』击固定靶,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射』完全部二十发弹『药』,而且『射』击成绩合格,哪个不合格,就回基地去。” 这是个硬指标,张阳看着众人的表情,没有犹豫,也没有反问,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刚才的洗脑进行得很成功。 士兵们接着训练,张阳在杀人港赚了一圈,营寨的建设已经像模像样,这里,将是自己的军营。 一切非常满意,张阳回到港口,驾着官船,返回盐场。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考核 五日之后,天阙铳又造好了十多把。这次,张阳将这些天阙铳配备给了跟随自己运盐的盐场兄弟。 拿到天阙铳,这些人个个喜笑颜开,人人都是喜新厌旧,连击弩使用了很长时间,毫不犹豫地就抛弃了,有这天阙铳在手,威力要大得多。 这些人的训练,由张阳亲自负责,让他们尽快学会使用天阙铳,就会在将来的战斗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至此,张阳手中已经掌握了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杀人港算是自己的第一支正规部队,有五十人左右。他们一边训练一边担任各次运输的护航任务。由汤和和士信率领。一部分负责运铁,一部分负责运盐。 基地有保卫人员二十多人,由汴元亨指挥。保护基地一百多工人及七八十名家属的安全。并且基地的所有投入到生产中的青壮年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一些必要的训练,一旦情况紧急,就作为后备力量使用。 盐场兄弟近二十人,他们将是张阳的亲卫军,紧随在张阳身边。 人数虽说不是很多,战斗人员近百人,工作人员一百多人,但已经是一支精干的队伍,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迅速扩大。等再积累点资本,就可以进一步扩大规模。 这点人,虽然武器先进,但真打起来,还不够给鞑子塞牙缝的。对方几万人一围,连蚂蚁也跑不掉。张阳虽然也很想立刻拥有一支几万人的部队,但也有自己的苦衷。养兵,是要钱的。打一路,抢一路,永远都只能成为流寇。朱元璋那种以战养战的方式只适合短期。只有有了自己强有力的资金来源才能储备粮食,制造兵器,训练士卒。 当张阳再次来到杀人港的时候,汴元亨正在组织『射』击考核。 二百步外,十个靶子已经立好。 “第一队,出列!” 最前一排士兵向前跨了几步,趴在地上。汤和全神贯注趴在了最左边的位置。 “卧姿五次,跪姿五次,立姿五次,自由『射』击五次。一百八十环优秀,一百五十环合格,一百环以下淘汰。时间:一炷香。”汴元亨大声说道。 远处的红『色』靶心在阳光下分外醒目。 一定要枪枪十环,狠狠地表现下自己,汤和暗下决心。 “开始!”汴元亨说着,把香火点着。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火铳声响起。 汤和放松呼吸,闭起左眼,右眼瞄准了靶心。扣动扳机,一颗细小的铅弹带着汤和的希翼向前飞去。 靶子毫发无损,没有任何动静。 脱靶了?汤和恶寒。居然居然脱靶了?!丢人! 他拨动上面的扳机,锥形轮转动。又一发铅弹和火『药』装填完毕。 这次一定要打中!汤和屏住了呼吸,沉下心来瞄准,远处的靶心,和自己天阙铳上的准星,表尺成为了一条直线。表尺已经被调到了二百步的位置,这次一定要命中! (子弹的外弹道轨迹是个类似于空气作用下的斜上抛运动轨迹,就是说,由于地球引力,子弹在向前飞的过程中要逐步下落,想要『射』中目标,就要将枪口稍稍上扬。在飞行到不同距离时,弹丸距离水平面的高度是不同的,所以在『射』击不同距离的目标时,要选择不同的瞄准点,这就是『射』表。在用表尺进行『射』击时,要先进行测距,根据距离选择适当的表尺分划。天阙铳按照『射』程,被分为五个表尺:一百步,二百步,三百步,四百步,和五百步,按照不同的距离选择不同的表尺,但是优秀的『射』手可以凭感觉只用一个表尺就可以『射』击任意的距离。) 汤和心中捏着一把汗,带着自己的希望,扣动扳机,『射』出了第二发铅弹。 又没中!靶子稳稳地矗在那里,没有一丝动摇。 再看看旁边,是自己在濠洲城的老部下,陈利水。他跟着鲁兴一起投靠了自己。陈利水以前是个箭兵。现在『操』作天阙铳自是得心应手。发发『射』中靶心。 “利水,我为啥打不中?”汤和顾不上丢人,悄悄向陈立水问道。 “注意风向,修正『射』击诸元。”陈利水头也不转地说道。 天天听汴元亨唠叨这些专业名词,大家很反胃。可是现在顺嘴一说,仿佛顺理成章。 原来是老天爷在给我使坏!汤和看着随风飘动的树枝,明白过来。 子弹在飞行的过程中,会受到侧风的影响,偏离原来正常的轨道。这时要做的,就是修正。刮东风的时候,铳口向东稍斜一点。子弹在飞行中,抵消掉风的作用,才会飞到该去的地方。 因为陈利水原来是弓箭兵的缘故,明白箭矢在飞行的过程中,会受到风的影响。所以从一卧倒在这里起,他就开始修正了,枪枪命中十环。 汤和静下心来,赶紧调整『射』击方式。这次终于擦上边,但还是没环。再接着调整,五环,七环,八环,九环,十环,十环………….. 眼看快要打完了,汤和算了一下。由于刚开始的失误,即使后几枪全是十环,也不会达到一百五十环的合格水平。这可真让自己难堪死了。 再看旁边,陈利水已经悠闲地换个姿势自由『射』击了。枪枪十环,达到优秀水平。 “利水,剩下两颗铅弹,打到我靶子上。”汤和说道。 看着陈利水不乐意的表情,汤和低沉着说道:“快点,这是命令!”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陈立水本来想借此机会脱颖而出,但是迫于汤和的『淫』威,只好无奈地把铳身向左偏。 砰,一个十环。熟练地上上子弹。砰,又一个十环。 这小子,快达到汴元亨的水平了,汤和暗想。 打靶完毕,所有人挎起天阙铳,退回了队列。 将靶子取过来,最显眼的还是第二个靶子。厚木头做成的靶子,子弹没有穿过去,还留在里面。 这第二个靶子上的铅弹已经摞在一起,以至于数不清。有人用刺刀将铅弹一颗一颗挖出来,一共挖了十八颗。每颗都正中靶心。 引起众位士兵的惊呼,枪枪十环,傻子都知道,这已经可以叫做神枪手了。 “剩下两颗呢?”汴元亨问道。 “那两颗……….脱靶了。”陈利水说道。 脱靶了?汴元亨本来打算夸奖一番,话语硬生生打住。看这靶子,以为是个好苗子呢,还脱靶?说不定这上面的铅弹还是别人的呢。算了,夸奖留给别人吧。 其余几个靶子都有点惨不忍赌。勉强够一百五十环的,只有四个,其余五个,都刚过一百环。还得再多加练习,接受下次测试。 汤和以一百六十一环的成绩名列第二。自是一番喜悦,两眼望着天,嘴里滋兹着,仿佛在说,怎么样?我汤和还是宝刀未老吧? 当众人开始『射』击时,张阳就已经在旁边观察了。汤和的小把戏自然没有骗过张阳的眼睛。但看着汤和一脸高兴的样子,张阳也不便当众揭他的短,在士兵面前还是让他有点威信吧。 “大哥,第一组测试完毕。一人优秀,四人合格,无人淘汰。”汴元亨向张阳报告到。 “继续测试。”张阳命令道。 “第二组准备!”汴元亨说道。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的程度,张阳已经有七分满意了。并且,今天的风很大,很多人知道如何适时调整,这一点难能可贵。 第二组已经趴到了指定位置,靶子也已经换成新的,『射』击考核继续进行。 大部分人都可以『射』到一百多环,只有一个士兵,频频脱靶,最后只打了四十三环。 这样的成绩,没的说,只能送回基地搞生产了。 这个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岁。嘴角的胡子开始变硬,听到说要离开这里,被送回到基地去,眼神突然变得『迷』离空洞。 “我不想走,让我留下来吧!我一定会努力的。”年轻人哀求道。 汴元亨的目光投向张阳。张阳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一定会取得优秀成绩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年轻的小伙子还是不死心。 “不行。”张阳简洁有力地说道,“既然没达到要求,那肯定就要被淘汰。我觉得,生产线上更适合你。我们这里,需要合格的士兵,你没有达到这个标准,那就只能回基地,任何人都是一样,这一点,没有任何情面可讲,这也是对你们的保护,没有真本事,是没法在军队中立足的。我们不是那些普通的红巾军,我们要成为一支精兵。” 其他人都不禁一凛,这里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啊。和那些来者不拒的农民军队不同,这里有先进的武器,有严格的纪律,更有残酷的淘汰。 他们个个下了决心,一定不要让自己被淘汰。 兵不在多,贵在精。精炼的队伍比那些空有人数,毫无战斗力的涣散部队强百倍。 这样才能练出精兵。达不到要求,必须淘汰。想留住自己在这支队伍的一席之地,就必须玩命训练。淘汰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为了拥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这项措施,势在必行。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不是奸细 固定靶考核结束后,一部分取得合格成绩的士兵得以进行移动靶训练。 移动靶和固定靶的区别就在于移动靶的靶子是移动的(这不是废话)。由于靶子是移动的,需要预先判断移动方向。手平举天阙铳,跟着目标靶快速移动。预先设计好提前量,眼疾手快,反应迅速。 一个合格的枪手,需要具备良好的心态。遇事沉着冷静,反应敏捷。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严格的训练。除了『射』击,投手榴弹训练,拼刺训练,队列训练,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在严格的训练之下,这些兵们终于有了虎虎的劲头。目光干练,举步沉稳。 盐船的几个兄弟,吕珍,张天琪,史文炳,潘元绍,潘元明等他们这些人,也在运盐的间隙,接受着系统的训练。他们的训练,是由张阳亲自负责的。 在张阳的努力下,这支微不足道的队伍终于开始逐渐茁壮成长。只等着有朝一日,蓄势而发。 中间又运了几次盐。有时是两个船一起运,一船私盐是何照仁的,一船换好了精盐的官盐,是何照依的。 同何家大公子做生意还是比较痛快的。只需将粗盐运来,精盐运回,大笔的银子就到手了。盐场何照依的盐引还没有用完。所以,有时会两船一起运。这个何家大小姐,每次都想跟着张阳在船上,但是被张阳以各种借口拒绝了,何照仁也不愿意妹妹总是在外面跑,都用重阳节这个诱人的馅饼哄着她。。 基地的粮食快吃完了,这些粮食是张阳事业的第一桶金,凭着它们,张阳一步一个脚印坚实走到了今天。 现在张阳已经不再为粮食的事发愁了。有银子,很快就会将粮仓重新填满的。 除了粮食,有了最近赚来的银子,基地也该进一步扩充了。这次,张阳还是派老将刘老伯出马,去招拢合格的年轻人加入。 虽不见萧萧落木,江南的秋天却已经悄然来临。渐渐有了寒意,算起来离重阳节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张阳却在为这个节日头疼不已。老母曹氏已经和刘老伯商议,准备给刘若寒和张阳订亲,只等着这次刘老伯回来,就要举行了。 而何照依,却在为了张阳的一个承诺,充满了期待。 基地的精盐马上又一批要运走了,这次去了,恰好是重阳节。 这个重阳节,该怎么过? 张阳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愁眉不展。 “报告,抓住一名『奸』细。”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张阳的思绪。 『奸』细?张阳来了兴趣。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不惧怕杀人港的威名,敢冒着死来这里?虽然天阙铳的声音有点大,但四处没有人烟,也从未惊扰过任何人。 “带进来。”张阳说道。 “我不是『奸』细,我是来找士诚大哥报信的。” “少废话,再说话就堵住你的嘴!”随着声音,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只见此人浓眉大眼,脸上有些擦伤,一袭单衣下面,结实的肌肉显『露』无疑。脚踝赤『裸』,上面几个血泡,看起来走了很长的路。 “来着何人?为何独身来我军营探听情况?”张阳问道。 “我不是『奸』细,我是来报信的。”来人梗着脖子争辩道。 “少废话,一直鬼鬼祟祟躲在芦苇丛中不『露』面。见我们过来了,转身就跑,喊你也不停。不是『奸』细是什么?”一名士兵喝道。 张阳很有兴致地看着来人,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慌『乱』。 “因为我看你们个个都很凶悍,尤其是你们火器犀利。我怕万一来错了什么地方,坏了大事。” “你口口声声说是来报信的,那你所报何信?”张阳接着问道。 “这得见了士诚大哥才能说。”他抬起头来,目光中似有一丝焦急。 “我就是张士诚,有什么话就说吧。”张阳说道。 “你就是士诚大哥?”来人有点不相信地说道,“我看不像。” 张阳乐了,“你看不像?” “士诚大哥应该是高大魁梧,身材挺拔,伟岸英俊。总之一看就是万人领袖的人。”来人说道。 听到这番言论,连押他的两个士兵也禁不住笑了。这人有妄想症?怎么满脑子的英雄主义。 “谁告诉你这些的?”张阳看着这个『奸』细越来越有兴趣。 “是刘老伯,是他这么说,我才跟他过来的,谁知半路上……………..” “半路上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士诚大哥?为什么相信你?”来人还挺倔。 证明给他看?自己就是张士诚?可自己既不英俊潇洒,也不高大魁梧。这个刘老伯,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并不是长得高大才能做大哥。想要成事,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这个。”张阳指了指大脑和天阙铳。 拿过士兵手里的天阙铳,张阳拨动扳机,将子弹上膛,枪口指向『奸』细,扣动了扳机。 大哥还真是干脆,在这里就要一颗铅弹解决『奸』细。两名士兵听到耳边嘭的一声,一股黑烟冒出,接着就等这个『奸』细的一声惨叫了。 奇怪的是,黑烟过后,没有发现一滴血。两个士兵愣住了。旁边的『奸』细也愣住了。刚才那颗子弹,擦着他的胳膊,将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打断了。 “我相信你不是『奸』细。如果你觉得我不是张士诚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张阳将铳托立在地上,吹吹铳口的烟雾,满不在乎地说道。 能说出是刘老伯招他来的,证明他应该不是『奸』细。并且刚才一铳『射』过去,他居然没有躲避,说明也是有一番勇气的。这样的人,正是张阳需要的。现在,筹码已经放出,就看着对方怎么还价了。 “好,我相信你。”来人下定决心。 “我叫徐义,家住兴化北的徐家庄。刘老伯和我们村来往比较多,村里的人都认识他。这几年大家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活不下去了。刘老伯说有个地方招人,有饭吃,有活干,有钱拿。我们就跟着来了。” “刘老伯一共招了多少人?” “一共八十多个吧。也有的不信,就没来。” 八十多个,已经很不少了。张阳想到。 “我们跟着刘老伯,还给家里留下了预付的工钱。本想有好日子过了,不曾想,走到半路,被杆子们给截了。” 这年头,盗贼横行。刘老伯带着这么多人回基地,难免会遇到杆子。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张阳问道。 “那天我们走到半路,路过芙蓉寨,有几个说绕道走,以免被山上的杆子掳去。可是刘老伯赶路心急,说芙蓉寨的杆子们已经被官兵围剿的如丧家之犬,不足为惧。于是,我们就在芙蓉寨下面的山脚下过。” 说道这里,张阳已经明白了大半。刘老伯这几次顺利地把人带回来,便放松了警惕。结果,被芙蓉寨的杆子们捡了便宜。 在这样一个『乱』世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最需要的也是人。各种各样拉拢人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门。自己是高薪聘请,而杆子们就是简单粗暴的拉壮丁。 “当时正值中午,我们想大白天总没有事吧。谁料,刚走到山脚下,就被一阵杀喊声惊袭。几十个杆子,把我们围住了。 “你们怎么不跑啊?”张阳问道。几十个壮小伙子被几十个杆子围住,即使打不过,跑总跑得过吧。 “我们想跑来着。可是,除了拿长矛大刀的,还有几个拿着弓箭,明晃晃的箭头指着我们,谁也不敢跑。”徐义讲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张阳纳闷。 “后来,他们押着我们向山上走去。我和刘老伯走在一起。刘老伯悄悄和我说,要是被抓进山寨就不好出来了。他向我交代了杀人港的位置,让我来搬救兵。于是,走到半山坡的时候,我瞅了个机会,把心一横,从山上滚下来了。” 滚下山来?这可是个高难度动作,一不留神,轻则骨头折断,重则命赴黄泉。张阳关心地问道,“还好吧?” “放心吧,我身体壮着呢。我是朝平坦的一面滚下去的,下面是个池塘。所以,只是擦破了几块肉皮,没什么大碍。他们看我滚下山,『射』了两箭。我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也追不上。” 了解了经过,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张阳觉定事不宜迟,立刻发兵解救。 (上了历史力荐,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第一次写历史类的书,可能会有一些考虑不周的地方,但俺一直都在努力,今天仍然非常不舒服,还是码字不辍,热切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理解和支持,多谢各位读者大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发兵 芙蓉寨最强盛的时候,据说拥有几百号人,现在虽说受到官军围剿之后,已经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初步推测,近百人还是有的,而自己的手下,所有的武装人员加起来,也就一百人左右,还得留下必要的人员看守基地,能够出动的,最多也就八十人,有把握吃得下吗? 对于芙蓉寨,张阳了解的就是这么多了。他不知道,上次官军的围攻,早已经让芙蓉寨元气大伤,只剩下六七十人,三当家也被干掉了。 当然有了,而且,不但是有把握,简直就是毫无疑问的。凭着天阙铳强大的火力,再加上手榴弹和刺刀,对付这些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土匪,有心算无心之下,胜利是必然的。关键是,怎么样才能胜得更彻底。零伤亡,是张阳追求的境界。 “传令,鼎臣,士信,集合队伍,士义,将卫队集合起来,再去通知卞元亨,让他留下十个人守护基地,其余的,跟我们一起行动。将武器检查好,每人带三次装填的弹『药』,四颗手榴弹。”张阳说道。 “是。”一个士兵跑出去传递命令。 听到有任务,在杀人港里整天训练的士兵们个个兴奋异常,整天就是训练,训练,早就烦了,许多士兵,都能够一枪打中天上的飞鸟,他们摩拳擦掌,就等着展示自己的实力。 现在有活儿干了,他们赶紧将天阙铳拆解,检查一遍,重新装好,带足弹『药』,三次装填的弹『药』,那足足能够『射』击六十次,应付一场小规模的冲突,绰绰有余,所以,他们将胸前的弹『药』袋装满,信心满怀,四颗手榴弹,放在手榴弹袋子里斜跨着。 很快,所有士兵全部集合完毕,他们带足了弹『药』,整齐地排列在杀人港的训练场上。 最左边的,是张阳的卫队,也就是他在盐船上的兄弟,中间的,是士信带领的小队,右边的,是汤和带领的小队。卞元亨要坐船过来,还会耽误一段时间。 士义,士信和汤和,分别站在队伍的前面。 每人都站得笔挺,犯错误就会被罚站半个时辰的军姿,这个措施将众人的队列训练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给人一种强劲的气势,虽然人数少点,却是士气如虹。 张阳快步走到队伍的前面,一个高高的石阶上。 “兄弟们。”张阳中音十足地说道:“经过刘同雨老伯的努力,我们即将增添八十多个兄弟,可是,他们在路过芙蓉寨的时候,被芙蓉寨的杆子劫去了,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救回我们的兄弟!” “打败那群杆子!” “将芙蓉寨踏平!” 众人爆发出怒火。 “我们的兄弟,已经踏进了芙蓉寨的大门,我决定,我们立刻出发,去救出他们!”张阳大声喊道:“出发!急行军。” “跑步,走!”右边的汤和先喊道。 队伍依次离开了训练场。 “大哥,我们也出发吧。”吕珍算是张阳的贴身警卫,一直跟在张阳身边。 他已经从马厩里牵出了两匹马,士兵们都是跑步去的,可是当首领的,自然要骑马了。 “吕珍,你先暂时留在这里,等卞元亨从基地赶来了之后,你和他们,一起骑马追赶我们。”张阳说道。 这里一共有十几匹马,卞元亨带着他的人赶到,肯定自己已经走到半路上了,让他们骑马,可以在战斗开始前赶到战场。 “是,大哥。”吕珍领命。 张阳跨上马,双腿夹着马腹,准备驾马前去。 “我也要去!”一个声音传来。 张阳扭头一看,是徐义。 “你的伤还没好,就在这里暂时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两个人。”张阳指了指放哨的两名士兵说道。 他们很倒霉,今天轮到他们站岗,所以眼睁睁地瞅着别人出去吃肉,眼馋得不行。 “不,芙蓉寨里面,有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要去解救他们。”徐义说道。 嗯,这句话也倒对得起你的这个名字,张阳暗想。 “你会使什么兵器?”张阳问道。 “我会使铁叉。”徐义说道。 铁叉,是一种干活的农具,主要用来铲稻草用。当然,也可以用来当武器,汤和刚进驻杀人港的时候,杂草丛生,也就准备了几柄铁叉。 “来人,给他拿一柄铁叉。”张阳和哨兵说道。 “是。”哨兵得令,立刻跑去拿。 “谢谢大哥!”徐义非常高兴,这就是说,他也可以跟着去解救自己的乡亲了。 “记住,上了战场,要奋勇向前,我的队伍里没有懦夫。”张阳说道。 “是,大哥。”徐义满口答应下来,虽说只是一柄普通的钢叉,自己也要让大哥看看,自己是员猛将。 “走吧。”张阳看徐义拿到钢叉,立刻挥舞了下马鞭,快马奔驰,追赶前面的队伍。 徐义跟着跑在了马后。 既然决定前去解救,那就兵贵神速,越快越好。杆子们把他们掳去,一部分人会作为奴隶,一部分人会被洗脑,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这样的结局,可不是张阳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队伍中一部分人就是芙蓉寨下面芙蓉村里面的,虽然官军们在村里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山上的芙蓉寨,也难辞其咎。他们早就希望把这个盘踞在自己家门口的强盗赶走,一直无能为力,现在有了手中精锐的武器,有了这些天来的训练,已经信心十足。 而且,这部分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对芙蓉山的一切了如指掌。 中途休息,张阳就开始和芙蓉村里来的士兵讨论起芙蓉山来了。 “大哥,芙蓉山地势险峻,三面都是悬崖,只有西面是普通的山坡,山顶平坦,芙蓉寨就建立在山顶上,在西面建有高大的城墙,易守难攻,山寨有三个首领,大当家催命鬼,二当家活阎王,三当家黑罗刹。”一个熟悉的士兵说道。其实他对芙蓉寨还是原来的熟悉,不知经过官军的围剿,三当家已经毙命,芙蓉寨也没有了原来的气势。 三面悬崖,正面还是高大的城墙,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样的地方,确实难以攻打,不过,那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对于自己,这就太简单了。 张阳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划。 突然,后面响起了马蹄声。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封锁 “大哥,大哥…”马上的人一边骑马,一边向前面的队伍喊道。 不用说,肯定是卞元亨赶到了。 “我在这里。”张阳在几个士兵中间站了起来。 “大哥。”卞元亨跃下马来,说道:“得到大哥命令,我立刻带着手下兄弟们赶来,没有误了大家的计划吧?” “嗯,来的正是时候。”张阳说着向后面望了望,“这次带了多少人?” “十二个。”卞元亨说道:“本来留下十个兄弟,但是出身芙蓉村的,个个都要跟着来参战,所以,基地上留了九个人,他们在我的训练下,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基地的安全肯定能保证。” 张阳看着卞元亨身后带来的人,点了点头。 卞元亨就是芙蓉村的村民,自己家里的血海深仇,这次可以报一半了,另一半,就是在元朝那边。 “你们立刻赶到芙蓉山下面,封锁各处要道,不论是从山上下来的,还是要上山的,统统扣留起来。”张阳说道。 “是!”卞元亨接受了命令,向身后的人说道:“兄弟们,跟我来!”他一马当先,心情早已扑到了芙蓉山。 看着十几个骑兵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余下的人羡慕得痒痒:要是自己也有马骑,就可以和他们一样了。 先进入战场,就可以先立功,这可是正式成立部队以来的第一场仗,尤其是各个小队长,都憋足了一股劲。打好这场仗,让大哥看看,自己不是吃白饭的,自己手中的天阙铳,也不是烧火棍。 卞元亨驾马飞奔,几十里的路,很快就赶到了。 一座大山,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哥,前面就是芙蓉山了,我们的村子,就在山那边。”出身芙蓉村的赵志坚,和卞元亨说道。 村子?其实他很想回村子看看,可是他不敢,村子里那么多的人,都在那场浩劫中丧生。剩下的,就是自己这些人。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有着沉甸甸的重荷。 “到山脚下,封锁整个进山入口。”卞元亨说道。 十几个人,就想封锁一座大山,好像不可能,但是,对于卞元亨来说,这反而不是个难题。芙蓉山三面都是悬崖,除了采『药』的郎中,很少有人爬到悬崖上,而剩下的这面,坡度平缓,视野辽阔,把自己这些人分散开,每人负责一段距离,加上天阙铳的有效『射』程,除了大路,就是小路也没人能够通过。 “就是长了翅膀的鸟,也要给我『射』下来。”这是卞元亨的命令。 于是,芙蓉山被封锁了,当然,要是芙蓉寨里面的杆子冲下来,这几个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封锁这里,只是为了让张阳的袭击起到突然的作用,防止被杆子在山下的眼线发现。 已经封锁了大概两个时辰,什么也没发现,山上面没有杆子下来,山下面也没有人上去。 看日头,已是下午,卞元亨估『摸』着,大哥带领的部队,快要赶到了。 突然,前面的大路上,走来一个人。 远远地,卞元亨就喝道:“来者何人?” “元亨,是我。”来人居然认出了他。 只见这人鼠眉鼠眼,一撇小胡子,尖嘴猴腮。 “你是…”卞元亨不认识。 “我是山下茶馆刘三啊,你打猎的时候,还在我的茶馆里喝过茶呢!”刘三一脸谄媚的表情。 “哦。”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像,只是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在这里呆过了,居然忘记了山下还有间茶馆,刚才路过的时候,也没有注意。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说话了。 刘三看着眼前的卞元亨,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 “不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刘三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紧张,脸『色』却丝毫不变。 这个刘三,正是芙蓉寨在山下安『插』的眼线,四周的一举一动,发现异常,立刻禀报山寨。 这几天山寨抓了一批壮年男子,消息就是刘三火速传到山寨的,大当家当机立断,带人将这些男子抓了回去。这让大当家对刘三大大褒扬了一番,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山寨还会恢复到之前的气势。 刘三非常高兴,还尝了一个山寨里面关押着的小妞的味道,虽说是别人剩下的,可也算是好久没有过的享受了。 刚回到茶馆,就发现这些骑兵从身边驰过。 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十几个骑兵而已,很可能是路过。 但是,他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这些骑兵到了山脚下,立刻分散开,各条大路,小路,都有人把守,这是干吗?岂不是不把我们芙蓉寨放在眼里了?刘三有些怀疑这些人来此的目的。 直到他看到南面远处出现了一队人,这才明白过来:又有人来攻打芙蓉寨了,可是这次绝对不是官军,上次官军来的时候,不是这种气势,单是那群人行军过程中透出的杀气,就将刘三震惊得够呛。 虽说只有不到百人,但是他们步伐一致,丝毫不『乱』,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干练,没有一丝喧哗,显示出良好的纪律,而且,他们既没有拿刀,也没有拿枪,而是拿了一种和刚到来的骑兵相同的武器,背着一个长长的下粗上窄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秘密武器。 刘三不敢多看,赶紧回去给大当家和二当家报信去。 本来他以为,凭着他对这些小路的熟悉,从这些人中间,找个空子钻进去,到了山里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想到,这十几个骑兵,仿佛比自己还熟悉这里的地形,每个小路,都把守得非常严密,又没有树木什么的遮挡,想从他们中间钻过去,非常有难度。 从悬崖那面爬上去?算了吧,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正在焦急之中,他突然发现,中间的那个大汉,不就是芙蓉村里的猎户卞元亨吗? 这就好办了。 他信心十足地走了出来,不再遮遮掩掩。 几句话,就拉拢了关系。刘三接着问道:“不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也许能从这个人的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听到这话,卞元亨突然心中一凛:不论什么人,统统扣留! 自己险些犯了错误。 “把他抓起来!”卞元亨说道。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探子刘三 “元亨,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为啥要抓我?”刘三眼中闪过几丝慌『乱』。 “少废话,你再说话,我一刀捅了你。”元亨身后的一个士兵已经将刺刀上在了天阙铳上面,向刘三走去。 “那我走总可以了吧?”刘三转过头来,想要往回跑。 “你要敢跑,只是自寻死路。”卞元亨冷冷地说道。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思路却越来越清晰,这个刘三,已经看到自己堵在这里了,要是普通人,看到这情形,躲还来不及呢,他居然敢上前跟自己套近乎,那就一定有问题。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茶馆老板,他一定和芙蓉寨的杆子们有关系!卞元亨在刹那间想明白了这些。 “抓住他!”卞元亨喊道。 刘三不知为何,脚下一哆嗦,正好踩到一块石头上,绊了一跤。 再抬起头来,亮闪闪的刺刀,已经抵在了喉咙上。 “你是芙蓉寨的探子。”卞元亨说道,其实这话里面,还有一些不肯定,只是诈一诈刘三,看他是软骨头还是硬骨头。 “我,不是啊,我就是山下面一个开茶馆的啊!”刘三大叫:“冤枉啊,我不是探子,我也对芙蓉寨恨之入骨啊。” “废话少说,寨子里的大当家,还是催命鬼吧?” “哪个大当家?我怎么不知道。”刘三说道。 不知道?附近人人都知这里的大当家叫催命鬼,你居然说不知道,这下『露』馅了吧? 卞元亨接着说道:“寨子里的兄弟们都说了,说你刘三太不够意思,有好处就知道一个人独享,也不分给别人。” 你也是寨子里的人?刘三暗想,要不,他怎么知道自己昨晚一个人享用的那个女子啊?但是,怎么没听大当家提过? “都是自己人,放开他吧。”卞元亨说着,向拿着刺刀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收起天阙铳,但仍然保持随时都可以『射』击的状态。 这下刘三糊涂了,这…难道是误会? “这次寨子又添了几十号人,声势又可以扩大了。”卞元亨说道。 “是啊,自从上次官军围剿,头一次看大当家笑得这么开心。”旁边的士兵居然也附和了一句。 刘三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他试探『性』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寨子里这么多事?” 就这一句话,刘三已经在无意识中,将自己归到了寨子里人的行列。 “我们是三当家手下的,你是大当家手下的,我们平时见得比较少。”卞元亨说道。 他们不是山寨里的!刘三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全身发抖:三当家已经在上次被官军『射』死了,他手下的兄弟,也都归入了大当家和二当家手下,芙蓉寨,已经没有什么三当家了。 得跑了再说! 刘三刚抬腿,刺刀又一次架在了脖子上。 “刘三,你想干什么去?是不是想见见三当家啊?”卞元亨并不知道三当家已经见了阎王,他这无意识的一句话,让刘三立刻软了下来。 见三当家?那不是要我的命吗?难怪昨晚把那个女人留给我,他们都说,谁和这个女人有了关系,肯定没好下场,前前后后几个兄弟,都是在她的肚皮上过了瘾之后,就死翘翘了,看来自己也逃脱不掉了? 正在这时,前面的大路上,过来一大队人马,张阳终于赶到了。 “大哥!”卞元亨喊道:“奉命执行封锁任务,到目前为止,只抓到一个探子刘三,他以山脚下的茶馆里做掩护,一直都在给芙蓉寨通风报信。山上没有动静。” “嗯,不错。”张阳跳下马来。 “你是芙蓉寨的探子?”张阳望着眼前贼眉鼠眼的猥琐男人,问道。 虽说以貌取人不可靠,但是一看眼前的人的这张脸,张阳立刻就将他归结到坏人的一边了。 “小人,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探子,什么都不知道啊!”刘三彻底崩溃,这些人一来,自己去报信也没有意义了,而且,看这情形,恐怕自己的命也要断送在这里了。 刘三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使劲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能救你命的只有你自己。我这么说,你可明白?”张阳问道。 “嗯,嗯。”刘三不停地点着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阳虽然满怀信心前来攻打芙蓉寨,但是对于寨子里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样贸然攻打,不符合他的利益,既然抓了个探子,自然要询问一番,为了防止他说谎,先打个预防针。 “寨子里现在有多少杆子?” “一共八十多个。” “胡说,明明有几百个,怎么才八十几个?”张阳佯装发怒。 “大人明鉴啊,寨子里本来有一百四五十多个,对外号称三百多,可是上次官军气势汹汹来了,虽然寨子工事很强,没有被攻上来,但是还是战死了近一半兄弟,连三当家都被『射』死了,寨子的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大人前去攻打,肯定能成功。”刘三连忙解释道。 八十几个?张阳放下心来,和自己来的人数相当,但是这武器…自己领先他们那么多,一定会打一场漂亮的攻坚战。 “寨子这几天是不是掳了一批壮年来?”张阳接着问道。 “这…”刘三有点犹豫。 立刻,明晃晃的刺刀挑着他的下颚,那兵器的寒光直渗入皮肤,他立刻说道:“是的,掳来了七八十人,跑掉了一个,暂时先在牢里关着呢,大当家先让消一消他们的意志,在从中选出一部分,补充到寨子里来,不肯当杆子的,那就做劳力。” 嗯,看来他没说谎,尤其说跑掉了一个,和徐义所说的基本相同。 “山寨的工事怎么样?城墙是不是很厚?”张阳问道。 “本来工事修得很牢固,但是上次官军来攻,有的城墙已经破损,尤其是南面的那段城墙,还有城门,在上次的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大人只要派上几个勇士,抬着檑木,一撞就开。”刘三说道。 这家伙,出卖起自己人来,也是如此干脆,把山寨最薄弱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枪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内部不合,才是失败的最大根源。 张阳看着眼前的刘三,该怎么处置他呢? “大人饶命。”刘三还在磕着头。 “把他捆起来,带着他一起上山。”张阳说道。 “谢大人不杀之恩。”刘三听到要把他捆起来,虽然滋味也不好受,但说明了自己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一个士兵拿出绳子,将刘三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大哥,我们不如让他带两个我们的人,骗开芙蓉寨的城门吧,芙蓉寨的城墙那么结实,我们要是强攻,恐怕不容易得手。”士义在张阳身边说道。 “骗开城门?算了吧,其实我还不是很相信他,要是让他带着我们的两个兄弟前去,骗开城门,进了里面,我们又不能立刻跟进去,万一进了里面,他再反水,我们的那两个兄弟,处境就会很危险,我花这么大血本训练出来的队伍,可不能有闪失。”张阳说道。 士义一听,也是,这个刘三,谁知道有多少真话? “他要是敢说谎,攻破了芙蓉寨,我就要了他的狗命。”张阳语气森然地说道。 卞元亨在山脚下留下两人当暗哨,一旦有别的人马靠近,立刻鸣枪报警。 其余的人,向山上推进。 虽然刘三已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芙蓉寨并没有派出哨兵四处巡逻,只是在城墙上有几个喽啰,张阳还是吩咐小心推进,生怕落入埋伏。 这是第一仗,不能有任何闪失。 到达芙蓉寨前面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一点到三点叫未时) 再有一个半时辰,天就要黑了。 芙蓉寨的城墙,就清晰地立在眼前。 在这个时代,主要的防御工事就是城墙,以坚固的城墙为依托,居高临下,让进攻者会付出几倍于己的伤亡。 最惨烈的战斗,莫过于攻打坚固的城池,在这里,人命就如同草芥,城墙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让双方的鲜血在这里汇聚成一个血泊。 张阳可没有蠢到让自己的手下去填充这个无底洞,眼前的城墙虽然不算高大,但是也是难以攻打的,上次官军几百人在这里碰了个头破血流,自己这不到一百号人可不能步他的后尘,虽说这个城墙仅仅两人高而已。 “传令,鼎臣带着你的人,负责北面城墙,士信带着你的人,负责南面的城墙,剩下的士义和元亨,你们跟着我,负责正面。所有人都退到城头弓箭『射』程,也就是两百步以外,用天阙铳,干掉所有暴『露』着的脑袋。” 二百步以外的固定靶和移动靶?这个命中率每人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听到这样的任务,众人都是满怀信心。 凡是『露』出的脑袋,全部打爆它! 爆头?这有意思。 各人带领着自己的小队,在城墙外面开始部署。 城墙并不长,只有两里左右,鼎臣和士信带人按散兵线排开,每人间隔大概二十步,稀疏地分布开。 他们小心地没有进入城头弓箭的『射』程,对方打不到自己,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打别人,这种感觉,一定非常不错。 城头的小喽啰已经发现下面被围了一群人。 “快去报告大当家,我们又被人围了。”一个小头目和身后的小喽啰说道。 “是。”小喽啰转身向后跑去。 抓了几十个人,大当家非常高兴,天天都在畅饮,许多兄弟们也在喝酒,只有他们这群倒霉蛋在冷风中站岗放哨。 他们都是原来跟着三当家的,自从三当家死后,他们就仿佛没爹没娘的孩子,不招人待见,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也从来不替他们做主。 现在居然下面又被围了,也不知下面的是什么人? 小头目吩咐去叫大当家了之后,又探出头来,观察一下,对方究竟来的是什么人。 他比较着急,现在城头就十几个人,根本不足以守护城墙,对方一个冲锋,就能把自己拿下来。 “砰!”远处一阵青烟,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东西?他还没有看清楚下面的动静,却是永远也看不到对方了。 “啪!”一颗铅弹,准确地穿入了他的头颅,从一个细小的窟窿进去,又穿了一个大窟窿出来,白『色』的脑浆飞散。 天阙铳的膛线,能够让子弹飞转着出去,保持稳定,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旋转的子弹进入对方的身体之后,铅弹遇到阻力,会翻滚着在血肉中滚转,撕开更大的伤口,这就是所谓的小孔进,大孔出。 “啊!”刚才转身而过的小喽啰回过头来,见他已经倒下,白『色』的脑浆喷到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里面走过了一遭,要不是自己走到了后面,此刻,他也变成了这样。 汤和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脑袋开花,这第一枪,可是自己放的,第一个敌人,也是自己打倒的。他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砰,砰砰。”火铳的声音稀稀落落响起,声音不是很密集,但是,每一声响后,都会有一个杆子脑袋开花,仰面跌倒,死得不能再死。 ?怎么回事?催命鬼正在里面饮酒,听到外面的火铳声,这个声音,他是熟悉的,在来山寨之前,他曾经在打劫商队时见对方用过这种东西。但是,发『射』火铳的时候,是要所有的火铳齐『射』,这样才能造成一定的伤害,以他的身手,都轻易避过。而现在,这样稀疏的声音,应该没有什么杀伤力。 究竟是谁?敢来这里撒野?自从上次官军来攻,虽然最终打败了他们,也是个惨胜,催命鬼一直憋了一肚子火。 “『操』家伙,陪我出去看看。”催命鬼的酒醒了一半,和仍在饮酒的手下说道。 “大哥,对方火器犀利,我们城头上的二十几个兄弟,都已经被…”活阎王庆幸,他刚从城头上下来,就看到上面的小喽啰全部倒下了,他不敢探头,赶紧跑了进来。 什么?催命鬼的酒全醒了,简单的几声,就把自己的那些手下全干掉了? “弓箭兵,跟我来。”催命鬼真的动怒了,在他的映像中,还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火铳,但是火铳也是有缺点的,装填慢,准确度低,还没有弓箭好使呢。 上次一战,只剩下十几个弓箭兵,他们挎着箭壶,拿着弯弓,跟在大当家的后面,向城头走去。 (今天身体舒服点了,特意多加更一章,感谢各位书友的大力支持!)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抓了不该抓的人 “大哥,这次好像有点不妙,对方的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这样贸然上去,恐怕会吃亏的。”活阎王说道。 “一定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催命鬼头也不回,带着弓箭手,上了城墙。 随处可见躺在地上的尸体,催命鬼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怒气冲天,还没上了城墙,就打死了这么多人?一定要讨回来! 他站在城楼的中央,这里居高临下,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才那么几个人,就想把自己的芙蓉寨攻下来?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弓箭手,放箭,先解决正面的。”催命鬼说道。 他看得清楚,两边零零散散几十个人,最中央却是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尤其是中间的一个人,明显是个头儿。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射』箭啊!”催命鬼说道。 这几个弓箭兵早已经吓得腿肚子哆嗦,那么多人,都被放倒在地,显然,对手很强大,要和『射』击这么精准的对手对『射』,虽说居高临下,他们也没这么大胆子。 “快『射』箭!”催命鬼不耐烦了。 一个弓箭兵哆哆嗦嗦地探出了头,弯弓搭箭。 “砰!”一个声音传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射』出箭,弓才拉了一半,就已经向后跌倒,脑浆流了出来。 又是一枪毙命! “快跑!”周围几个弓箭兵,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第一次违抗大当家的命令,也不怕下油锅了,一跌一撞地向下面跑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跑在第一个的弓箭手,被随后赶上来的活阎王抡起大刀,劈做两半。 “擅离职守,不尊号令者,杀!”活阎王冷冷地说道。 弓箭兵们没辄,又乖乖地回到了城楼上。 其余的小喽啰们,也都拿着刀枪,慢慢地来到了城墙上面。 他们走得很慢,仿佛知道,前面有个巨大的陷坑在等着他们。 “快点,谁最后一个上城墙,就等着做我的刀下之鬼!”活阎王语气肃杀。 一瞬间,这些小喽啰们仿佛都生出了四支脚,飞快地向城墙上奔去。 “刘二狗,你别藏着了,出来!”活阎王说道。 刚才在人群的最后面,刘二狗一直磨磨蹭蹭,见这些人撒丫子跑,他反而躲在了一个碾子后面。他刚才从上面逃下来的,知道上了城楼就是送死,因此不愿意上去。 听到二当家喊他的名字,他知道没有躲过去,这才不得已出来,“二当家,内急,内急。”他笑着说道。 “临阵脱逃者,死!”活阎王向几个惊魂未定的弓箭手们说道:“放箭!” “不要!”刘二狗转身就跑,跑到寨子里面,暂时就安全了,至于如何躲得过明天,他们能否从城头上下来还说不准呢。实在不行,自己就从悬崖那边下去。 刚跑两步,就听到身后嗖嗖地传来响声。 这群家伙,平时跟自己关系不错,怎么也不知道帮自己一把啊,还真『射』箭?刘二狗还心存侥幸,只要他们手偏一点,从这第一轮箭雨下幸存,自己就跑没影了。 但这只是一厢情愿,他的后背随即传来剧痛,一下,两下,转眼间,他的后背已经『插』满了箭矢。 “啊…”随着一声大叫,他无力地爬下了,闭上了眼睛,没死在敌人的火铳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谁干临阵脱逃,和他同样的下场!”活阎王大声喊道。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不下狠手,这些软蛋们肯定全跑没影了。 果然,这群人乖乖地全上了两边的城墙,但是他们个个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你,『射』箭!”催命鬼指着一个弓箭手说道。 被催命鬼指着的弓箭手哭丧着脸,刚才的情形已经摆在眼前,不说搭弓『射』箭,单是探出头去,就会被对方干掉,可是,要是不听命令,就立刻会被两个当家的干掉,死在谁的手里?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平时弓箭兵总有一种优越感,他们不用冲在第一线,和拿着刀枪的喽啰比起来,要安全得多,可是现在,他宁愿自己是个普通的刀手。 “大哥,这样不行。”活阎王说道。 听到这句话,弓箭手才放下心来,二当家的话,大当家还是能听进去的。 “那该怎么样?就这样等着?”催命鬼感觉这次更窝囊,被人打到门口了,还不知道是谁呢,连看一看都不让。 “你,把头巾摘下来。”活阎王和刚才的弓箭手说道。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把头巾摘了下来。 活阎王将头巾裹在自己的刀尖上,围成一个人头的形状,慢慢靠近垛墙,突然将刀尖上的头巾举了起来。 “砰!”又是一声。 活阎王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震,头巾上已经有了一股糊味儿。 他将刀放下来,只见头巾已经被打穿了一个窟窿,一个小小的银白『色』的东西,嵌在了自己的刀尖上,自己的精钢大刀,居然被硬生生地砸了个小坑,虽然没有穿透,这威力也大得惊人。 他将银白『色』的东西撬了起来,有点软,应该是铅,一颗小小的铅弹,怎么有这么大威力?而且,准头这么高? 有多少人脑袋,也不够这么消耗的啊。 这是哪里来的人?怎么这么厉害?活阎王心中惊讶。 “大哥,我们这次遇到麻烦了。”活阎王和催命鬼说道。 “此话怎讲?”催命鬼能当大当家,也不是傻子,刚才只是让那个弓箭手试探一下对方,活阎王和自己同样,没想到,对方的火铳竟然如此厉害。 “我们最近并没有做什么大买卖,也没有得罪人,除非…”活阎王蹲在地上,向着催命鬼说道。 “你是说,前几天咱们抓了批不该抓的人?”催命鬼问道。 “对,我们的对手没有这么强大,很可能,我们这次抓到的那些人,来路不小,被这些人寻来了。”活阎王分析道。 “那我们怎么办?” “两个办法,第一,把那些人都放掉,和他们说,我们抓错人了,再赔偿他们点损失。” “不行,不行。我催命鬼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就是脑袋掉了,也不干这事。” 活阎王内心暗悲,自己的这个提议,虽说有点丢面子,但是寨子里的实力大不如以前,又损失了二十几个兄弟,手下只剩下五十几个人了,正是自己最薄弱的时候,能化干戈为玉帛,了解此事,最为妥当,这个仇家,不好惹啊。但是大当家的,很明显不会这么干,太丢面子了。 “那就第二个办法,把那些人都押到城墙上来,我们用他们当掩护。”活阎王说道。 “嗯,这个方法不错,哈哈,看他们还敢不敢『射』击!”催命鬼乐了:“快,把前几天掳来的那些人押上城楼。”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肉盾牌 阴森黑暗的地牢,只有一丝光亮,从顶部的缝隙里透过。 刘老伯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望着顶部那个正在一圈圈织网的蜘蛛,内心充满了懊悔,又充满了期望。 这些人,因为对自己的信任,才放心跟自己走的,可是,自己没有把他们带到有吃有喝有活干有钱赚的基地,反而带到了这杆子的山寨里来了。 都怪自己太大意,明知道这里有个山寨,寨子里有一伙为凶作恶的杆子,自己要是选择绕道走,现在已经回了基地。 这几天,山寨里的两个当家的不时前来地牢炫耀,想把这些人招揽过去,成为山寨里的杆子,还许下了种种承诺,吃香的,喝辣的,有酒有肉有女人。还好,暂时没有人愿意投靠山寨,大家都知道,只要一投靠了山寨,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一朝为贼,永为贼。 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难免不会在这群人中,有一两个人会动摇信念,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会有一部分人跟着倒向这里,虽说大家并不愿意当杆子,但是和困死在这地牢里相比,还是当杆子更有条活路,在生死选择上,能坚持原则的,只是少数。 刘老伯心急如焚,那天他看着徐义在半路上逃脱,也不知道他找到基地了没有,会不会带人来救这些人。 蜘蛛还在不停地织着网,将自己腹中的丝,不停地吐了出来。 仿佛这个网越织越大,将刘老伯盖住,捆得结结实实。 “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是天阙铳的声音,是我们的人来了!刘老伯立刻打了激灵,本来还麻木的双腿,立刻有了活力。 “小伙子们,快,快起来,我们的人来救我们了!”刘老伯激动地说道。 “真的吗?” “当然,你听这声音,就是士诚造的火铳,威力巨大,这些杆子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刘老伯满有信心地说道。 一些人将信将疑地站了起来,连续几天的牢狱,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 “砰,砰。”火铳声此起彼伏地响了一阵,刘老伯看到过基地的士兵训练,知道他们的水平,这每一声响,都几乎代表着有一个杆子被击中。 刘老伯兴奋地在牢中踱着步子,盼望着自己的人快点打进来,将这些人救出去,可是,又有一点害怕,见了士诚,自己该怎么和他说呢?因为自己的原因,将这些人置之死地,自己的老脸,怎么见士诚? 火铳声响了一阵,不再响了。 怎么回事?刚才站起来的人又坐了回去,这里城墙那么坚固,不会是没有攻下来,被打回去了吧?毕竟上次官军都没有攻下来。他们并没有见识过天阙铳,虽然这声音有点吓人,但是效果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刘同雨也有点纳闷,怎么回事? 很快,便有人来回答他们的问题。 “哗啦”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把他们绑起来,先带二十个出去。”一个小头目喊道,接到这个任务,他很兴奋,二当家真是个不错的军师,这么损的主意都能想出来,不对,不是损,是高,这真是个高招,大当家虽然本领强,却不如二当家能文能武,二当家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色』了。 “绑我们干什么?”刘老伯喊道。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小头目喊道。 徐方最后一个出来,他悄悄地在手中,握了一把锋利的的石片。他是徐义的弟弟,那天本来想和哥哥一起逃走,结果没有成功,也获得了杆子们对他的特殊“照顾”,还多了一副脚镣。 看着带走了二十个人,剩下的人在牢中,心头不是个滋味,他们被带去干什么?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刘老伯走在最前面,丝毫不像是去堵枪眼的,简直像是去吃大餐。 “这老头,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小喽啰们说道。 我是想看看你们怎么个死法!刘老伯在心中说道。 他的确很焦急,刚才的火铳声突然不响了,士诚一定是来了,他们究竟是打败了杆子,还是陷于了胶合状态?杆子们带自己去干什么,他并没有多关心,他想的,是能看一个究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方走在最后,他一边走,一边用藏在手里的石片划着绳子。脚下的铁镣,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上了城楼,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看着猫着腰,伏在垛墙下面的杆子,这些人都明白了。 感情是杆子们被打怕了,连个头也不敢抬了,他们对自己即将要投奔的张士诚大哥,立刻充满了敬畏。 这可是一边倒的胜利,满地全是杆子的尸体,有几十具,哪怕是上次官军来,也没这么厉害吧? 催命鬼早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气,看到这些“罪魁祸首”们,终于上来,他已经忍不住了。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头,风仙道骨,白发飘动,步伐稳健。 还没等催命鬼发火,这个老头反而先开话了:“大当家,把我们都放了吧,我可以和下面的人说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放了?”催命鬼不怒反笑,本来以为抓这些人都是肥羊,都放到锅里了,没想到却是块硬骨头,没吃到肉,反而崩掉了两颗门牙,现在才说放?这怎么甘心? 催命鬼一把抓过刘老伯,“我倒要看看,下面的人有多大能耐!” 他猛然跃起,将刘老伯挡在前面,一步步向墙头走去。 “大哥!”活阎王喊道,自己的这个大哥,永远都是这么冲动,你先派个小喽啰试试也好啊! 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立刻指挥着别的小喽啰,将这些靶子挡在身前,跟着向墙头走去。 看到大当家都这么干了,小喽啰们一扫刚才的颓势,也是有恃无恐,他们将这些绑来的人挡在身前,心中变得踏实些了。有这些人肉盾牌,还有什么好怕的? “下面的人听着,我限你们在一个时辰之内自动离开,否则,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我就杀一个人!”催命鬼大声说道,中气十足。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还是爆头 “大哥,上面的是刘老伯!”卞元亨在张阳身边说道。 不用说,张阳也看到了,城头上那个满头白发的人,就是若寒唯一的亲人了。 这群杆子们,做得太绝了! 张阳本来的打算,是先用天阙铳的火力压制住城头,让他们不能探头,不知道下面的举动,然后,自己再找一两个人,将十个手榴弹捆成一捆,炸开大门,一拥而上,见到杆子,投降的就看押起来,不投降的,全部用天阙铳解决掉,被人近身,就靠刺刀解决。 如果顺利,那很快就能将刘老伯他们救出,也铲除了盘踞在自己北方的一颗毒瘤。 没想到,自己用火力压制对方,反而将刘老伯他们『逼』上了绝路,被当成人质使了。 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乖乖屈服吗?张阳心里闪过一丝怒意,这群杆子,全部解决掉,一个不留! “元亨,你手下的『射』击水平怎么样?”张阳问道。 ?卞元亨一愣,随即答道:“离我的水平还差一点,但是,二百步内,移动靶的成绩不会低于九环。”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张阳说道,九环,也就是说,杆子和刘老伯的头只要不是紧挨在一起,就有绝对的把握打爆杆子的头。 “士义,你们呢?”张阳问道。 “大哥,放心吧,我们也绝对没问题。”士义当然不甘落后。 刚才,两边的士信和汤和的小队已经表现了自己的实力,只有卞元亨和士义还没有战功,两人憋着一股劲,可不能让他们别人小看了。 “你们挑出十九个成绩最好的人来。每人分配一个目标。”张阳说道。 “大哥,城头上好像是二十个人。”卞元亨说道。 “中间的那个,是我的。”张阳语气平淡,却早已握紧了拳头。 再训练其他人的时候,张阳也一直在严格训练自己,在这个『乱』世中,想要发展,需要有一番真本事,天阙铳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武器,自己必须要达到百发百中的境界才行。 武器专家,同样也得是『射』击冠军。 经过反复练习,张阳觉得,自己的水平,其实已经和神『射』手卞元亨差不了太多。『射』箭,需要天赋,打枪,需要勤学苦练。 这个刘老伯,是若寒唯一的亲人,也是基地的元老之一,无论从那个角度,自己都必须将刘老伯安全地救出来。 “每人分配目标,表尺调到二百步,注意横风,确保一次命中,注意角度,找到对应的死角。元亨你待命,看到哪个没有解决掉,负责补一铳。”张阳口中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是,大哥。”两人立刻开始分布任务。 催命鬼看着下面的人,眼光中『露』出了嘲讽。 下面的人并不多,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十人,可是,就这些人,转眼之间,就消灭掉了自己那么多兄弟,他心里十分不甘,现在,有这些人体盾牌挡在身前,他更加有恃无恐。 “弓箭手,给我向下『射』箭。”他和身后的人说道。 “大当家,不行啊。”一个弓箭手也抓了个人肉盾牌挡在身后,他向下扫了一眼,感觉非常郁闷,对方恰恰站在了自己弓箭的『射』程之外! 他们用的是普通的的长弓,也就一百步左右,即使是向天上抛『射』,也就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再加上居高临下,也就刚擦到二百步的边,可是,向天抛『射』那是针对密集的人群才有效的,现在对方站得这样稀疏,恐怕一轮箭雨下去,对方也是毫发无损。 但是对方居然能在两百步的距离上,干掉自己那么多同伴,对方的武器显然更先进,只有什么武器,就不得而知了,他小心翼翼地躲在人肉盾牌身后,不敢过多『露』头,一不小心,就得和那些同伴一起共赴黄泉路。 他不知道,即使自己再小心,也不可能将所有的角度全部挡住,除非是身边五六个人肉盾牌,将他完全堵严实。 一个黑洞洞的铳口,已经指向了他,他那尖头脑瓜,已经被准星和缺口对在了一条直线上。 “为什么不行?快给我放箭!”催命鬼说道。 “『射』程不够,我们『射』不到对方。” “那就抛『射』。” “抛『射』也不够。” “放屁,少废话,快给我放箭!”催命鬼彻底动怒。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被人打死了二十多人,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弓箭手不再说话,他们从身后取出箭,搭起了弓,旁边拿着刀和枪的小喽啰也伸出了头,想看一下战果如何。 好机会!他们的头,都已经分开了! “『射』击!”张阳大声下令,手中的天阙铳,也随着被扣动了扳机,黑烟冒出,一颗复仇的子弹,『射』向了催命鬼的头颅。 四周的其他『射』手,也开始『射』击。 一颗颗细小的铅弹,带着呼啸的声音,“嗖,嗖嗖。”飞了过来。 “砰,砰砰。”听到这些声音,放箭的弓箭手们,就知道情况不妙,他们下意识地想躲避,却已经晚了。 “嘭,”一声头颅裂开的声音,刘老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前面黑烟冒出,接着,身边的催命鬼就缓缓地放开了手,倒在地上。 弹无虚发,颗颗毙命! “大哥!”二当家在后面,看到大当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脑浆流了满地,怒目圆睁,死得极不甘心。 人肉盾牌毫发无损,自己的人,却已经个个变做了僵硬的尸体。 “啊!”二当家仰天长啸,他不甘心,不甘心,对方一个人也没有损耗,就干掉了自己这么多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直都是冷静的他,终于发怒了,他拿起大刀,看看是你的火铳快,还是我砍人的速度快! 他向最中间的刘老伯扑了过去。 刚才的一阵响声,许多人肉盾牌也陷入了慌『乱』之中,从未经过训练的他们,不知该如何动作,不知自己是否该躲避。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身后的杆子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死状极惨。 从未经历过杀戮的人们,初次见到那白花花的脑浆,有的还喷到了自己身上,虽然两天没有吃饭,胃里面还是漾出了酸水,还有两个,趴在地上大吐起来。 徐方感觉身后一轻,后面的杆子倒下,他手中的石片接着快速动了几下,终于,绳子松开了。 他随手拿起地上的大刀,向着二当家冲去。 “刘老伯!小心!” ------------ 第一百三十章 战场混乱 刘同雨到底还是人老了,眼有点花,还没有看清楚身边的动静,就感觉身后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当家倒下了,然后,眼前一片亮闪闪的光芒,一把大刀,斜斜地劈了下来。 “刘老伯!”几个声音一起惊呼道。 张阳看到了,卞元亨也看到了,可是,这次那个杆子的角度太多刁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射』击。 刘同雨看到一片闪光,只觉得满眼都是刀光,脑子中闪过一个声音:这次恐怕难逃一死了,只是没有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刘若寒和张士诚成婚,真是不甘心啊!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大刀砍过身体的那一霎间。 “嘭!”刘同雨感到一股刀风,贴着自己的脑袋,擦了过去,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身上却没有传来任何痛楚。 “刘老伯,快跑!”一个声音喊道。 在这危急时刻,徐方赶了上来,要不是脚下的铁链子绊着,他就更迅速了,看到二当家的刀斜劈过来,他来不及细想,举刀相迎,两刀相交,砍出了几个火花。 活阎王感觉虎口一震,这一刀居然没有砍下去?他定睛一看,又是那个戴着脚镣的人!他怒从中生,再次挥刀劈来。 “砰,砰砰。”又是几声火铳的声音。 看到二当家跟人干上了,几个小喽啰想上前帮忙,谁料,刚一抬头,就被打死了。 “二当家,我们撤吧!”一个小喽啰爬在地上,拽了下二当家的裤脚。 活阎王听到这话,稍一停顿,就听到远处又一个黑烟冒出。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用刀背挡住了头。 “砰,”随着这个声音,刀背一颤,他暗自侥幸,要不是自己机灵,此刻已经追随大哥而去。 幸亏他看到了黑烟,要是只听声音,那随着声音,铅弹也就到了,二百步的距离,就那么一瞬间的工夫。 他不甘地看了看远处,俯下了腰,向后退去。 徐方想上前追去,刘老伯拉住了他,“快救其他人!” 徐方不甘地看了看从城头消失的二当家,开始给刘老伯解绳子。 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山寨,从心眼里说,活阎王并不想离开,可是,他没有其他办法,手下的兄弟,只剩下十几个人,其余的,全部躺在了光突突的城墙上,他本不是个冲动的人,刚才大哥的死,让他暂时失去了理智,可是,那一颗被刀背挡住的子弹,又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没有任何犹豫,他脱离了城头的危险之地。 逃?逃到哪里去? 芙蓉寨三面都是悬崖,易守难攻,但是,也造成了一个很大的被动,正面被人家挡住了,出不去,留在这里,城头上不去,只挨打,还不了手,迟早是等死。 “二当家,我们用草绳子,拴在后面,从悬崖上吊下去,顺着绳子爬下去。”一个小喽啰说道,其实,他自己曾偷偷跑下过山寨,用的就是这个方法。 活阎王一听,嗯,这个方法可行。 “先把牢里的那些人都给我砍了!”活阎王恨恨地说道,不杀些人,真的很难解他心头之恨。 旁边几个小喽啰一听:“二当家,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赶紧逃命,以后再卷土重来,去地牢,恐怕来不及了。” 随着他们的声音,只听“吱吱吱”的声音,沉重的大门,被拉开了。 他不甘地看了身后一眼,只见外面的人已经冲了进来,他无奈地跺了跺脚,向后跑去。 …………… 城头下面的人,都为刘老伯捏着一把汗,他们看到一个杆子举起了大刀,就要将刘老伯劈做两半,但是,又没法用天阙铳解决掉这个杆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尤其是刘三在后面说道:“大人,那个人就是寨子里的大当家。”张阳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元亨,掩护,士义,跟我上!”张阳喊道。 张阳带着士义的十几个人,平举天阙铳,向城门口跑去。虽然,他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可是,他已经尽力了,对若寒,也算是有个交待。 卞元亨立刻命令手下,全方位警戒,务必掩护大哥冲锋。他更是小心地看着城头,只要一有杆子的脑袋『露』出来,立刻干掉。 这仗打到现在,已经有点『乱』了,战前的决策再完善,战场上总是瞬息万变,能变通,能坚决果断地找到对策,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像纸上谈兵的赵括,只会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事实证明,张阳的这一决定,虽然和预先的计划有所不同,也不乏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一边跑,一边让大家上刺刀,准备手榴弹,炸开城门,解决掉里面的杆子。 忽然,一个人从张阳身边跑了过去,冲在了第一个。 是拿着铁叉的徐义,这家伙,也是个猛将。 “砰,砰砰。”身后响起了几枪,张阳知道,这是卞元亨在掩护自己了。 还没跑到门口,还没准备好手榴弹,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小心,有埋伏!”张阳喊道。 徐义没听见,他只知道向前冲,救回自己的兄弟,虽然没看清面目,但是城头的那个身影,一定是自己的弟弟徐方。 张阳只好带着人,跟着向前冲。 战场的纪律以后一定要腔调,不能逞个人英雄主义,张阳想到。 徐方帮着解开了其他人身上的绳子,带着人,向下冲去。除了几个大吐不止的人之外,其余人都捡起地上的武器,跟着他向下冲去。 “你们几个,去打开门,放我们的人进来,你们几个,跟着我,去救我们地牢里的弟兄。”徐方吩咐道。 为了防止敌人攻打,这个寨门建得非常厚重,几个使尽力气,才将塞在里面的门闸打开,卷动卷轴,将沉重的门打开。 徐义已经冲到了眼前,看到开门的是自己人,大喜,问道:“其他人呢?” “徐方带着人去地牢了。” 张阳也赶到了,看到已经占领了城头,杆子们已经退却,立刻向后面的传令兵说道:“命令他们,元亨在外监视,汤和和士信立刻进攻。” “汤和和士信已经进攻了。”传令兵说道。 张阳向身后望,果然,汤和和士信,已经分别从两面包抄了过来。 原来,他们在开始时将两边城头的杆子们放倒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只能看着中间城楼的战斗,正在羡慕着呢,就看到张阳带人冲了过去。 这还了得?大哥亲自冲锋了?他们虽然没有接到命令,却也是一个心思:保护大哥,不能让大哥有了闪失,他们分别带着人,从两边也向城门方向扑来。 既然来了,那就更好,“士信,带着人去地牢,鼎臣,带着人去追剩下的杆子,卫队,跟我上城楼。”张阳发了一连串的命令。 (今天去医院复查了一下,那块石头好像已经下来了,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关心,俺终于又活过来了!可是,这也意味着,俺不能再请病假了,今天特意多加更了一章,明天开始,又得去上班了,但是,俺会尽力保证每天三更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杆子的末日 活阎王带着仅剩的十几个兄弟,向后面跑去,芙蓉寨里的一切,都要拱手相让了吗?真是不甘心。 风水轮流转,这个寨子,是他和催命鬼一起搏来的。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被别人从这个寨子里面赶走。 “杀!”后面的声音传来。 “砰,砰砰。”几声火铳声,跑在最后的几个兄弟倒在了地上。 这么快?活阎王来不及回头看,赶紧接着向后面跑去,很快,就来到了悬崖边上。 “快,系绳子。”活阎王说道。 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即使有绳子,下去也是非常危险的。 “砰,砰砰,”又是几声火铳声,活阎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快,快点。”他急不可耐地说道。 绳子绑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另一端被丢到了下面。 “二当家,好了。”小喽啰说道。 “砰,”又是一个熟悉而恐怖的声音,随着声音,这个小喽啰眉心中弹,他向后一仰,倒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投降吧,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一个声音说道,话语中充满了霸道与自信。 听到这个声音,活阎王心中一颤,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此时,已是黄昏,那轮美丽的夕阳,将整个山寨照得满是红光,他喜欢这样的黄昏,喜欢这个芙蓉寨。 “可否让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攻打我们芙蓉寨?”死到临头,活阎王忽然变得镇静起来,话语平和。 “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劫了我们大哥几十个兄弟,当然要来攻打你了,能在我大哥嘴边吃到便宜的人,还没有出来呢。”汤和粗鲁地说道。 “你们大哥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忽然间冒出了这么强大的对手,自己却不知晓,无疑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 “说出来也不怕你知道,我们大哥就是鼎鼎大名的张士诚。”汤和毫无顾忌地说道。 “张士诚,好,好,好。”活阎王连说了三个好字,突然,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二当家…”一个忠心的小喽啰,跟着他跳了下去,其余的两三个,却是满脸谄笑地说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我们俩是被『逼』来的,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 “这几个人,都是坏事做尽,绝不能饶了他们!”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提着刀的徐方走了过来,眼中杀气腾腾。 因为脚下有链子,所以走得慢了点,他一直都想追上二当家,因为,这个二当家,是个『淫』棍。 在地牢里,除了关押着他们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子,其中有一个小的地牢,关了一些每次新抢来的比较漂亮的女子,专门供二当家『淫』辱,只有二当家玩腻了,才会赏给其他人。 而眼前的这几个人,都是跟在二当家身后,作威作福,每次都是他们进去,将漂亮的女人拉出来,献给二当家。 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都该下地狱! 徐方反而有点庆幸,自己被关进地牢,见识了这些人丑恶的一面,所以,对于他们,绝对不会手软! 二当家已经粉身碎骨,其余的这几个为虎作伥的恶人,也不能放过! 徐方看着眼前的几个浑身哆嗦的人,他们平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坏事做尽,自己愿意替天行道,消灭这群败类! 大刀慢慢地被举起,徐方蓄满力道,顺势劈下。 “啊!”一个声音惨叫,被一刀劈做了两半。 他举起带血的刀子,冲向第二个人。 “饶命啊,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干过啊,啊…” “不想被我劈死的,就跳下去!”徐方冷冷地说道。 汤和也被徐方震惊了,这个小子,简直是个魔鬼,一般来说,投降了的人是不杀的,可是这个徐方却没有这个想法,对于敌人,没有手软,这样的人,是军队最需要的,经过训练,就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汤和的小队,都放下了天阙铳,看着徐方一个人在那里杀人,目瞪口呆。 对敌人要像冬天般残酷无情。 剩下的几个喽啰,吓坏了,他们向后退着,爬着。 徐方的大刀滴着血,身上也溅满了血,他瞪着眼前的几个喽啰,再次举起了刀。 突然,小喽啰们发现,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无路可退了,他们不知该怎么办,只是低声嘟囔着,颤抖着。 “饶命啊,饶命啊。” 徐方再次举起了刀,没有丝毫犹豫。 “住手!”后面一个声音喊来。 徐方放眼望去,一个拿着铁叉的人,跑了过来,正是他的哥哥徐义。 徐义进了芙蓉寨,结果走了岔路,随着另一群人前去了地牢,再赶回来,结果比后面的汤和更迟到现场。 “哥,他们都该死,他们坏事做尽。”徐方的眼神,这才恢复了常态。 “得给大哥留几个活口,还等着问话呢。”徐义说道。 “好!”徐方使劲将大刀向地上一『插』,顺着石头缝,居然将大刀牢牢地『插』在地上。 再低头看这几个小喽啰,却是个个目光无神,已经没了呼吸,他们几个,被活生生地吓死了。 “都死了,这可不能怪我。”徐方说道。 徐义站在悬崖边上,向下看去,只见悬崖绝壁,绿萝袅袅,刚才掉下去的那个二当家,肯定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走,回去吧!”汤和说道,他的任务是追击逃跑的杆子,现在杆子们都死得一干二净,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汤和看了看远处的夕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霞光万丈,将整个山顶,照得一片通红,俯瞰下方的一切,顿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登上芙蓉山,汤和仿佛看到的,是整个中原的大好河山,如今,正被蒙古鞑子蹂躏,呻『吟』。 今天的这第一仗,虽然规模很小,却是大哥霸业的开始,今天的日子也很值得纪念,因为,今天是重阳节。 天『色』黑得很快,往回走的时候,太阳就完全不见了踪影。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拿下了芙蓉寨 张阳带着人,向城楼上面冲去,他最关心的,就是刘老伯的安危,刚才从下面奔过来,城头上的一切,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刘老伯,刘老伯…”张阳喊道。 “士诚,我在这里。”刘老伯搀扶着几个呕吐不止的人,正准备下城楼。 “他们几个,怎么了?”张阳问道。 “刚才『射』击的时候吓得。”刘老伯说道。 张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几个男子,看着很健壮,也是个软蛋,不知能否适合当士兵,不行的话,就送回到基地从事生产去。 不过,新兵第一次上战场,见到血肉纷飞的场面,产生这种生理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何况这几个还是普通的农夫,还没有经过自己的训练。 看到刘老伯没有危险,张阳这才转头,向寨子里面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背影,提着一把刀,虎虎生威,只是脚上带着脚镣,行动不方便,即使这样,也在小碎步快速挪动着,追击杆子。 “那个人是谁?”张阳问道。 “他是徐义的弟弟,徐方。”刘老伯说道:“刚才二当家的要砍我,幸亏徐方救援及时,否则,我这条老命,就送在这里咯。” 徐义,徐方,这两个人,都让张阳印象深刻,这两个人,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大将。 “还有不少人关在地牢里呢,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一些年轻的姑娘,真是惨啊!”刘老伯说道。 “我知道,已经派人去救他们了。”张阳说道。 “士义,你带人去查抄营寨里的钱粮武器,清点出来。”张阳吩咐道。“让卞元亨也进营寨,上城楼负责监视。“ “大伯,我陪你去牢里看看。” 营寨规模不小,只看外面的城墙就可以知道,这个芙蓉寨,已经被经营过许多年了,进了里面,只见正中央有一座稍大一点的厅堂,应该是杆子们平时商议事情,聚众欢愉的地方。 旁边有各个稍小一点的房屋,是各个杆子们住的地方。而最北面,就是地牢的所在。 张阳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士信已经点起了火把,各个关在地牢里的人,被带了出来。 刘老伯带来的这些人,刚被关了几天,神『色』还算好点,而被长时间关押的人,很多都是在盲目地低头走出来,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大多是被杆子抓来做人质,胁迫不肯交保护费的村庄里的人。 而最可怜的,是那些被杆子们抓来,供他们『淫』乐的女子。她们个个披头散发,步履蹒跚,她们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获救了,仿佛仍然会被押着供某个当家发泄,然后赏给一群精力旺盛的杆子,直至折磨致死。她们中的一些姐妹,已经不堪忍受折磨,选择了『自杀』。 张阳看着这些陆陆续续出来的人,心情非常复杂,从本身上来讲,这次是为了救自己的人,可是,他仍然决定,即使自己的人没有被杆子抓来这里,他仍然应该救这些人,只是他能力有限。而现在的整个华夏大地,就在被蒙古鞑子这样蹂躏着,落在鞑子手中,恐怕比落在这些杆子手中,下场更可怕。 “刘老伯,你负责问明这些人的来历,她们愿意回家的,由我们发给路费,不愿意回家的,带回我们基地去。”张阳觉得,自己暂时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她们在这里时间长了,心理上可能会有些扭曲,而基地与外界隔绝,那里也许她们能重新回到正常人的轨道上来。 “好的,士诚。”刘老伯明白,自己这花白胡子的年纪,做这个事正合适,他们都是壮年男子,恐怕会吓着这些如惊弓之鸟的女子。 “大哥,我们发财了,发财了。”士义跑了过来,和张阳说道。 “怎么发财了?”张阳问道。 “嗯,我们去查抄营寨的库房,里面的粮食有五百石左右,银子大概两千两。” “这么多?”张阳也感觉到有些意外,这么小一个山寨,仅仅有一百来个杆子把守,就有这么多粮食和银子,难怪当初朱元璋抄缪大亨的营寨,这里面,发财的机会很大啊。 这年头,当个土匪强盗,也是个好差事,虽然不如索马里海盗赚得多,也算是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了,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自己还没来得及花完,就便宜了别人。 不过,这些收入和张阳现在的买卖相比,也不是什么大收入,粗盐提纯流水线,正在源源不断地给自己创造着财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救援被抓的自己人,顺便检验一下部队的战斗力。 经过这近两个时辰的战斗,说明了自己手下这支短小精悍的小队伍,具有非凡的战斗力,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远远超越了同时代的其他队伍,而且,这支队伍,即将扩大规模。 张阳向四周望去,太阳早已经下山,天边挂着一个半个月亮,月光惨淡,照在芙蓉寨里,投下微弱的影子,到处都是点着火把挎着天阙铳的士兵,他们在担负着各种任务,搬运尸体,检查各个角落有无残余的杆子,维持着从牢房出来人们的秩序。 不知觉中,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刚才一直在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闲下来,张阳忽然感觉很饿很饿。 “士义,派几个人去做饭,记住,熬得粥要稀一点。对于刚从牢里出来的人,每人只给半个人的饭量的食物。”张阳吩咐道。 刚从牢里出来的人,由于总是处于饥饿状态,胃已经开始萎缩,要是立刻就吃特别硬的食物,或者吃得特别多,胃部就会不适。甚至会引起生命危险。 每次战斗完毕,一定要及时总结经验,虽然今天的战斗是完胜,全部消灭了所有杆子,而己方无一人负伤,实现了零伤亡的目标,但是,仍然有很多不需要注意的地方。 “吃完饭后,通知各个小队首领到中间的厅子里开会,进行战后总结。”张阳向身后的传令兵命令道。 (书中简介有一句话,考虑欠周,可能无意中伤害了少数民族读者大大的感情,在此诚挚致歉,不论什么民族,我们都是中华儿女,都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会 打了个打胜仗,救下了八十多个自己的兄弟,十几个女人,还有十几个其他村被掳来的人质,初次旗开得胜的士兵们个个喜笑颜开,对自己手中的天阙铳更是信心百倍,即使对上了蒙古鞑子,他们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本来是山寨杆子们聚会的大厅,现在被点起了几支大红蜡烛,张阳坐在大当家的椅子上,看着自己手下这些笑容满面的人,心中开始有一丝担忧。 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应有的反应,现在这种气氛,容易滋生骄傲的情绪,骄兵必败。 “这次我们的行动还算比较成功,我想请大家说一下,这次我们成功的关键是什么,还有哪些做得不完善的地方。”张阳说道。 “大哥,这还用说啊,咱们武器这么先进,自是所向披靡,你看城头的那些弓箭兵,连发『射』弓箭的机会都没有,完全是挨打的状态,有了咱们的天阙铳,足以横扫千军。”汤和大大咧咧地说道。 张阳没有任何表情,接着问道:“你们别人的意见呢?” “大哥,我们这次胜利,主要就是我们的天阙铳『射』程远,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卞元亨也说道。 “士信,士义,你们俩呢?”张阳问道。 “当然是咱们的天阙铳了,大哥,你什么时候会捣鼓这些东西的?还有什么先进武器,都给咱们拿出来吧!”士信说道。 士义也是点点头。 估计现在所有的人,都把今天的成绩归功于天阙铳的身上,这不能说不对,如果没有天阙铳,单靠自己这几个人,是奈何不了有着坚固城墙的杆子的,可是,单单把成功归功于一件先进的武器,这不能不说这些人还是鼠目寸光。 “大家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一两件先进的武器,而是人!”张阳开始纠正大家的观点:“没有严格的训练,没有高效精确的『射』击,即使有了先进的天阙铳,还不是一杆烧火棍?” “对,大哥说得太对了!”汤和先反应过来:“以前我在红巾军里,军队巴不得人数越多越好,只要来参加的,不管是不是合格的兵员,都发给武器,编到部队里,人数虽然多,但是战斗力不高,每次都靠人海战术,一场仗打下来,即使是胜了,也是惨胜。开始大哥搞那个淘汰制,我还不明白,现在算是懂了,大哥的主意就是高,不合格的士兵,只会增加我们的负担,我们需要的,是精兵。” “说得有道理。”其他人跟着点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这个淘汰制,各人就不会加劲训练,最终留下来的,个个都是『射』击成绩优秀,能在二百步内如此精确的『射』中目标,自己这支小分队的战斗里,的确已经非常强大。 “我们有先进的武器,但是先进的武器,是需要人来使用的,到了我们手中,这件武器就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反之,我们的天阙铳即使被敌人缴获了,他们也不会使用,在他们手中,不会发挥出作用,所以,决定战争胜负的,不仅仅是武器,更重要的,是人。”张阳说道,这些话,自然是剽窃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论断了,即使是在信息化战争的现代,人也是决定『性』的因素,再先进的武器,也要人来『操』控。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茅塞顿开。决定战争胜负的,最重要的,是人! “除了这个之外,最重要的是,是纪律。”张阳接着开导道:“没有严明的纪律,我们的这支队伍,永远只能沦落为一个杂牌的农民起义军,到处抢掠,以战养战,最后也会落得怨声载道,比如战国时秦之所以能一统六国,全靠其部队有这严格的纪律,部队不是讲情面的地方,我们私下里都是好兄弟,但是,一上战场,要是有谁不听军令,休怪我铁面无情。”张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一股肃杀之意。 “是,大哥!”众人一齐说道。 这是个下马威,要想带好部队,下级必须绝对地服从上级,张阳可不想自己的属下有朝一日拥兵自重,把自己架空。 “我刚才说的这两条,大家回去之后,向自己的小队传达一下,现在都已经训练到了二百步『射』程能够精确『射』击,他们下一步的要求,是三百步内优秀,五百步内不能脱靶!还有,纪律问题,一定要传达清楚,我需要的是绝对服从,对于任何一个兵**,绝不姑息!” “是!大哥!”五百步内不能脱靶?三百步内优秀?回去之后,恐怕又得刷下几个人去,自己可得加把劲。 张阳面『色』缓和,接着说道:“接下来,我想谈谈我们这支部队的发展。” 发展?众人支起了耳朵,这么长时间,才扩充不到一百人,发展得太慢了。尤其是汤和,他在起义军里面呆过,自是觉得人越多越好,自己曾经是千户,按照现在,也就是个十户。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张阳觉得,已经可以进一步扩充规模了,真的打起大仗来,不论自己这支小分队如何精良,放在元末这支起义军的大海里,也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这段时间,天阙铳的产量,应该又有五六十支,所以,他想把自己的这支部队,再扩充五六十人。 “刘老伯又招收了八十多人,还有从牢里出来的其他人,只要愿意加入我们的,都可以暂时招进来,还是由鼎臣负责训练,在训练中,淘汰掉不合适的人,最后剩下七十人就足够了。淘汰下来的人,进基地干活。”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在基地里干活的人,本身也就具有了一定的军事素质,一旦需要,他们还可以被召进队伍。 “是,大哥,没问题。”汤和咧着嘴傻笑,这段时间,他从训练中找到了乐趣,把别人训得像狗熊一样,他只是觉得,就这几十个人太少了,要是有个几百人,那才好呢。 这样波浪式地递进,到了年底,张阳估计,自己的部队规模,就会达到五百人左右,到时候,这支力量,就足以掀起高邮的一番浪『潮』来。 “鼎臣,先留下你的人驻守这里,交由吕珍指挥,你回杀人港训练这批新人,训练好了之后,再安排驻防问题。”张阳接着说道,芙蓉寨易守难攻,是个不错的军事基地,既然自己攻下来了,当然要为自己所用了,这里容纳五百人的队伍,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说自己手下使着正顺的兄弟要调拨给吕珍,汤和有点不乐意,但是没办法,刚才强调了纪律的,他可不想因为不遵命令被杀鸡给猴看。 “下一个问题,就是我们部队的军饷问题。”张阳说道,既然是常备军,自己又不让他们上生产线干活,也不让他们出去抢劫,虽然管他们饭吃,也得有个饷银。生产线上,每人每天大概二十文钱,到了这里,自然得高一点,每天三十文,每个月一两吧! “普通士兵,每个月一两纹银,每个小队的队长,还可以有一两银子的津贴。”张阳说道。 也就是说,大家每个月可以领二两银子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每个人都比较高兴,除了士信。 “大哥,怎么才这么点,咱们每一次买卖,足能有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的收入。”士信说道。 “不想干就滚蛋。”张阳一口回绝了自己的这个四弟,一句话让士信哑口无言。 “除了平时的饷银之外,更重要的是战功。”张阳这才说到了重点,“每杀死一名敌人,赏金二两,杀死一名蒙古鞑子,赏金五两。” 哇,还是打仗划算,比平时的饷银高多了,士信这个财『迷』,打定主意多打几次仗,至于平时那点饷银,『毛』『毛』雨啦。但是,他注定是悲哀的,因为,张阳给他的主要工作,是出去做生意。 要想让士兵英勇战斗,对敌人的仇恨是很大一方面,因为朝廷对汉人的歧视,地主对租户的压迫,阶级对立是非常严重的,因此,张阳即使不给饷银,不给奖励,只要管饱饭,也会招到足够的兵员,但是,他想走职业化,正规化的军队道路,就必须建立这些奖励制度,有奖励,有惩罚,才会让士兵信服。 “还有,就是抚恤问题。”张阳说道。 提起这两个字,众人都是心头一沉,虽说天阙铳很先进,但是打仗,难免会有伤亡,谁也避免不了这个问题。 “凡是伤残的,五十两银子,死亡的,一百两银子。”张阳说道。 看到他们的神情紧张,张阳觉得自己说这个问题有点压抑气氛了,这和自己的初衷不符,只好换了个口气:“所以,大家一定要爱护自己的生命,很值钱的,一百两银子呢!” 这句话说的大家大笑。 “俺老汤无牵无挂,要是真的没了,这一百两银子自己也花不了,还是大哥留着吧!”汤和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不要。”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军队的编制暂时还比较『乱』,分成了各个小队,等再扩充了一批兵员之后,张阳就可以正式为部队解决各个编制问题,自己的部队应该起个什么名字呢?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红军?和红巾军就一字之差,不好。解放军?这年头还没解放这两个字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喜欢张公子 “小爱,你说我是穿这件衣服好呢,还是这一件?”何照依拿起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 一件是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裙,用深蓝『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粗壮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几朵蓄势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胸前,再加一根浅『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就能显示出自己的身材窈窕,清雅华贵。 另一件则是粉红『色』的绣花锦衣,再配合一个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简直就如同一个下凡的仙子。清丽秀雅,楚楚动人。 “小姐,您穿哪件衣服都好看。”小爱巧嘴说道。 “我是问你哪一件更好看。” “我觉得,刚才那件淡紫『色』的长裙,配合着蓝『色』薄纱,更适合小姐您的气质。” “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这都换了一整天的衣服了,小姐啊,您就选一件吧,别再折磨奴婢我了,小爱心里想道。 “我一定要穿得最漂亮。”不知为何,她在心中,总是喜欢和刘若寒比,刘若寒虽然只是寻常的几件衣服,可是穿起来,却是那么超凡脱俗,让人嫉妒。 算起来,离重阳节只有几天的时间了,何照依一直呆在大哥的湖边别院里,名义上是自己的盐也是运到这里的,方便看管,实际上却是为了见到每次随船而来的张公子,和他聊聊天,说说话,望着他那宽阔的背影,就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生在大户人家,她自幼就养成了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举止文雅,知书达理,虽然对张公子有莫名的好感,但是却从不敢说出来。 相比之下,小家碧玉的刘若寒,反而是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喜欢一个人,就会主动地表现出来,让张阳知道,她非常想和他在一起。 张公子答应,会在重阳节的时候,来陪自己踏秋赏菊,何照依非常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反而有种无名的心虚慌『乱』,我该怎么见他?我该穿什么衣服?我该和他说什么样的话? 从骨子里讲,何照依只是一个大家小姐,她怎肯将自己的心事全部倾诉给张阳?怎肯主动示好?再说了,自己的婚事,在这个大家庭里,恐怕还由不得自己做主,二哥就一直在想把自己嫁给那个两淮盐运使,自己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那个人。 “照依,干吗呢?”随着声音,是大哥何照仁进来了。 “大哥,这是人家的闺房,你怎么不等人家同意就进来了?”何照依说道。 “哎呦,我的小妹子终于长成大人了,你小的时候天天让我背着玩的时候一去不复返啦。”何照杰调笑地说道。 “大哥,你…”何照依佯装生气。 “照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张公子?”何照仁问道。 窗户纸被捅破了,何照依的脸『色』刷地一下全红了下来。“哥,你瞎说什么呢?” 何照仁久经世事,自己妹妹的这点小心思,怎能瞒过自己的眼睛? “看来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观察,这个张公子,绝非池中之物。”何照仁说道。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日后自然见分晓,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就是为那个小子准备的?” “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你妹妹天生丽质,不用打扮,都漂亮得很。” “照依,你想过没有,一旦你们俩真的成了,爹爹会同意吗?” 何照仁这句话,一下勾起了何照依的心事,是啊,自己最大的障碍,就是家里了,何家是扬州城了数得上的盐商大户,自己的婚事,得符合家族的利益,家族从一个小小的盐贩子,有了现今的场面,中间牺牲了多少人的利益?为了家族,即使自己再得爹爹疼爱,他也会倾向于维持家族利益的。 她不由双眉紧蹙,愁上心头。 小爱见状,连忙过来相劝,“小姐,还有一个玉簪子,非常漂亮,我给您戴上。” “算了算了,出去吧。” 何照仁刚才那些话,自然是故意的,何照依给自己找来了这么个财神爷,他在短短的时间里,生意大有起『色』,利润多了五倍,赚了钱,在爹爹眼中,也就有了地位。 可是他还不满足,汲取更大的利润,是商人永远的追求,他想把自己的所有粗盐都变成精盐,但是,在张公子那里碰了钉子,他不甘心,还好,他发现张公子对自己的妹妹很照顾,妹妹那么没有头脑地跑去贩盐,本来必败无疑,可是,在这个张公子的帮助下,居然给爹爹赚回了几千两银子来,让爹爹大开眼界,这个张公子对妹妹如此照顾,妹妹又对张公子如此倾心,利用这层关系,从张公子那里获得更大的利润,这才是自己的目的。 “照依,你想要和张公子在一起,我倒是有一个方法。”何照仁说道。 “什么方法?”何照依两眼立刻充满了期望的目光,望着何照仁。她也想过许多方法,甚至,和他私奔? “你想想,我们何家发展到现在,最看重的是什么?” 这还用说,自然是钱了呗,爹爹一直都在想着,如何赚取更多的银子,可是,银子再多,又有什么用?爹爹整天在想着如何从朝廷多拿盐引,如何喂饱两淮盐运使以及下面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吏,也没见他开心过几天。 “如果让爹爹知道,张公子是我生意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他为我们何家带来了更多的利润,你想,爹爹会不会同意?”何照仁一点点地,将何照依的思路往这边引。 “只要和张公子的合作更广泛,比如,我的百分之五十的粗盐,全部换成精盐,这样,我这两成份额的利润,就能超过你二哥,爹爹自然会另眼相看,我再告诉爹爹,这一切,都是因为和这个张公子合作得来的,爹爹知道这个张公子是个摇钱树了,自然会想要更多的精盐,这样,再由我提议,我们两家结亲,你想,爹爹是不是就会同意了?”何照仁说道。 “这…”何照依思绪有些『乱』,大哥的这些话,好像挺有道理,又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想不清楚。 “让我想想。”何照依深锁眉头。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期待重阳节订婚 窗户外面,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是,士诚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刘若寒在这大院子里面,已经住了很长时间,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她并不害怕,因为这小岛上的所有人,都很敬佩自己未来的夫君,爱屋及乌,他们对自己也是非常客气。 可是,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个大院子里面,她渴望着士诚哥哥的到来。 士诚哥哥非常守礼数,即使是他在岛上,也不会住在这里,他在保留自己的名节,一直等到新婚的时候。 从杀了丘义那一时刻开始,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早已经将自己看做是了张家的人,她一直都在等着嫁给士诚哥哥的那个时刻,她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爹,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士诚哥哥平平安安吧,刘若寒迎着皎洁的月光,默默地祝福着。 士诚哥哥,是个英雄,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盐场纲司牙侩,拥有了这么大的基地,这么多人都在给士诚哥哥干活,将大块的粗盐变成了细细的精盐,每天在她手中流转的银子,都让她心惊不已,她从来没有想过,士诚哥哥会赚这么多钱。 让她更不可思议的是,士诚哥哥仿佛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人,他做火『药』,做突火枪,连击弩,手榴弹,直到现在基地正在赶造的天阙铳,每一样,都那么新鲜,每一样,又是那么顺其自然,合情合理,天阙铳那强大的威力,让她在佩服的同时,甚至有了一丝害怕,有这样的武器,再配合着熟练的『操』作,正是对付鞑子的得力武器,士诚哥哥,他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蒙古鞑子统治了中原,中原人们的生活,连牛马都不如,再加上天降灾荒,这个元朝,如今到处都在动『乱』,各处起义,此起彼伏。而士诚哥哥,却没有立刻揭竿而起,而是在慢慢地积聚实力,这让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了更高的评价,出身草莽,却有着帝王般的远见,士诚哥哥,以后能登上九五之尊吗?他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啊。 不过,不管士诚哥哥怎么走,她都会坚定地跟在士诚哥哥的身后。 如果士诚哥哥真的做了刘邦,她就是吕雉,如果士诚哥哥做了项羽,她也愿意做虞姬,虽不能和士诚哥哥一起上战场,她也愿意陪伴在士诚哥哥的身边,直至最后。 士诚哥哥让自己管理账目,那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她虽然并不喜欢那些厚厚的账簿,还是管理得井井有条,最近,她发现,每次士信所报的账目,总是有些出入,不知士信是否有问题,这些事情,得找个机会和士诚哥哥说一下,虽然士信是士诚哥哥的四弟,但是,他也要按规矩办事。 大伯已经和士诚哥哥的母亲商议,说要在重阳节,为自己和士诚哥哥订婚,眼看离重阳节没有几天的时间了,她的心里,也是越来越忐忑不安。 晚风吹来,已经有些寒意。白『色』薄纱被风吹落,『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性』感的锁骨,浅紫百褶裙里面,罩着她那颗惴惴的心。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士诚哥哥,你是否也在欣赏着这清淡的月『色』?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喊道:“若寒姐姐,若寒姐姐,你在家吗?” 不用说,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淘气包阿『毛』。 “阿『毛』,都说了,不要这么晚了打扰若寒阿姨,再说了,不要叫若寒姐姐,要叫若寒阿姨,因为若寒阿姨要和叔叔订婚了,你这么叫,就差辈了。”一个声音劝道,是阿『毛』的妈妈。 听到“要和叔叔订婚了”,刘若寒脸上浮出两片红晕,这个阿『毛』的妈妈,也太不会说话了。 还没等刘若寒前去开门,就听到阿『毛』接着说道:“我不,我就要叫若寒姐姐,她那么漂亮,就像个下凡的仙女一样,我不叫阿姨。” 这话听得刘若寒心中高兴,就想过去开门。 “你这孩子,不听话,看我不打你!” 刘若寒赶忙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若寒姐姐,我妈妈打我!我不跟着妈妈了,我要跟着你!”阿『毛』就势哭了出来。 这个阿『毛』,真是个淘气包,刘若寒看着阿『毛』的妈妈,明明手还没落下呢,阿『毛』就哭出来,摆明了恶人先告状。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阿『毛』的妈妈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刘若寒笑着说道:“阿『毛』,怎么了?这么晚不睡觉,非得跑出来玩?” “若寒姐姐,阿『毛』不是玩,阿『毛』是想跟你多学几个字。”阿『毛』撇着嘴说道。 刘若寒来到岛上,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空闲的时候,教岛上的小孩识字,这是士诚哥哥说的,什么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刘若寒言听计从,没事的时候,就叫这些小孩子来识字,时间长了,这些小孩子们都非常喜欢刘若寒,相比之下,家里那个总是凶巴巴的妈妈,自然没有若寒姐姐好了,难怪阿『毛』会说不跟着妈妈,要跟着刘若寒。 “识字?”刘若寒说道:“没问题啊。” 刘若寒想了想,说道:“阿『毛』,你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过几天?阿『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这孩子,不是和你说过,九月九是重阳节吗?”阿『毛』的妈妈说道。 “哦,对了,是重阳节,不过,妈妈,你教我再多我也记不住,若寒姐姐教我一遍我就记住了。” 这不是气人吗?这孩子…阿『毛』的妈妈郁闷了。 “阿『毛』,那若寒姐姐就教你一首关于重阳节的唐诗,怎么样?” “好啊,好啊。”阿『毛』拍着小手说道。 “你听我念一遍,你跟着念一遍,回去了,要背会了哦。”刘若寒说道。 “没问题,若寒姐姐,阿『毛』肯定会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遍『插』茱萸少一人。” 刘若寒说一句,阿『毛』就跟着童声童气地说一句。 “若寒姐姐,这茱萸是什么东西?”阿『毛』问道。 “茱萸是一种『药』材,在唐代非常盛行,传说戴着它,可以避免灾难。”刘若寒解释道。 “那少一人,是少了谁啊?” 少了谁?刘若寒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少了谁?士诚哥哥,会在重阳节的时候回来吗?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很忙 张阳突然发觉,自己变得很忙。 芙蓉寨,既然打了下来,总不能丢下吧,他已经命令了汤和,让他的人留下来,暂时守卫这里,打扫打扫卫生,修一下破损的工事。而他,就可以带着剩下的人,一溜烟地回去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想要拍拍屁股就走,没那么简单。 首先是那些女子,刘老伯没有把这事搞定。 刘老伯干招人的工作和监督人干活的工作得心应手,可是,说到安抚人,尤其是安抚受到身体和心灵伤害的女人,他还没有经验,因为家里穷,他压根就没娶过媳『妇』,对于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一点也没有。 起初这些女子,以为自己只是从一个虎口转移到了另一个虎口,寨子被别人攻打,她们只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而已,不论是谁,都有权利占有她们,除了她们自己。能够活到现在的,都已经麻木了。 所以,当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刘老伯过去的时候,她们只以为是胜利者来享受战利品而已,根本不搭理他,刘老伯浪费了一晚上的口舌,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话,她们已经不屑于回答。 刘老伯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没办法,他只好去找张阳。 张阳也没有经验,他只好像个小白兔一样,宣称自己是人畜无害的,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解救大家的,现在大家获得了解放,愿意回家的,他给路费,不愿意回家的,他给安排出路。 白花花的银子,直接拿了出来,谁想回家,领了银子,直接就可以走人。 在张阳的再三劝说下,她们才渐渐放开了心怀,知道自己自由了,不由个个嚎啕大哭起来,凄凄惨惨戚戚。 回家?她们面面相觑,失踪这么久,家里早已把她们当作不在人世了,回家去?家里会重新接纳她们吗?世俗的偏见,让她们鼓不起这个勇气。 但是,跟着这个人走,去他口中所说的小岛,与世隔绝,说得挺美好,果真如此吗?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地牢? 她们不知该如何选择。 张阳也是觉得,自己的头很大,这个工作,可能由若寒来做比较好。 若寒?想起若寒,他才想起来,重阳节,马上要到了,误了订婚的大事,老娘会不会拿着菜刀追着砍自己啊? 重阳节,何照依那边怎么办?想起何照依,还有两船盐等着运呢,本来打算出发,结果跑到了这芙蓉寨来。 好多事,有点『乱』。 张阳已经下定决心,这些女子如果两个时辰之内,还没有拿银子走人的话,那就把她们当作同意去基地,全部带走。 他吩咐吕珍,注意在芙蓉寨看守期间的问题,就让士义将银子运回去,粮食留在这里,自己以后在这里屯兵,也需要粮食。 “大哥,那个刘三跑了!”卞元亨急匆匆地说道。 刘三跑了?张阳心里一沉,早知道,昨天就给他一颗铅弹解决掉算了,他要是个聪明人,跑了就跑了,只要别到处宣扬,还是没问题的,可是他要是跑去投靠了别的寨子,或者投靠了官府,还真是个麻烦。 “他从哪里跑的?”张阳问道。 “昨晚我们关了寨门,安排了哨兵,就是忘了在后面的悬崖留下人手,这个刘三,系了跟绳子,从悬崖上下去了。” 悬崖?昨晚跑的?算了,今天就是追,也追不到什么了。 “走吧,吕珍在这里注意防守,剩下的人,我们回去。”张阳说道。 还没出芙蓉寨的门,就看到昨天山下留守的人跑步上来,焦急地说道:“报告大哥,远处来了一群人,大概有三四十个左右,不知是何目的。” 张阳紧张了起来,刘三带人来了?他应该不傻吧?昨天见识了自己的威力,还想来送死?官军来了?应该不至于啊,自己打芙蓉寨,也算是帮了官军的忙了,他们连芙蓉寨也攻不破,自己现在攻破了,他们有信心能把自己打败吗?还是来给自己送一块忠君爱国的牌匾,鼓励自己这仗打得好,替他们挽回了面子? 三四十个人,不是很多,每人『射』击一次,就足够将对方全部报销掉,但是,一旦和官军接上火,那『性』质就变了,现在,是剿匪,那样,是和官府为敌。 虽然攻下了芙蓉寨,但是张阳还暂时不想和官军正面接触,一旦接触上了,再想退出来,就难了。虽然自己最终的目标是打垮元朝,现在,还没有做出充分的准备。 “准备战斗。”张阳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开枪。” 所有的士兵,都从行军状态转入了战斗状态,拿起背上的天阙铳,跑上了城墙。 远远看去,那群人正在向芙蓉寨走来。 今天秋高气爽,看得非常清楚,这群人越走越近,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不是官军。手中拿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有柴刀,有钢叉,有木棒。 他们来干什么?张阳有点搞不明白。凭他们这种装备,就想来攻打芙蓉寨? 张阳看了看身边的汤和,说道:“鼎臣,你嗓门大,问一下他们,来干什么?” “是,大哥。”汤和扯着自己的破罗嗓子,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想来干吗?” 来人越来越近,士兵们的精神也越来越紧张,只等着张阳一声令下,就把这些人全部干掉。 “你们可否已经将芙蓉寨的所有杆子全部干掉了?”人群中走出一个高个子的喊道。 “是又怎么样?催命鬼和活阎王都已经去地府了。”汤和喊道:“你们没事就速速离去,否则就只能跟在他们后面。” “不知贵方首领可在?” 他『奶』『奶』的,我倒想问你老娘可在,汤和有点来气,“大哥,我们直接干掉他们算了。” “不必着急,鼎臣,我看他们没有恶意。”张阳站到城头,说道:“我就是,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这群人相对望了几眼,突然,全部跪了下来:“大哥,请你收下我们吧,我们愿意跟在您的鞍前马后,为您效力。” “原来是投诚的。”汤和说道。“大哥,我下去接收啦。” 接收来的人,首先由汤和进行训练,所以,他对即将被自己蹂躏的人,总是非常温和,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安抚了。 “等等,先问清楚。”张阳有些怀疑,自己昨天才到的,他们今天就来投靠,这有点太快了吧? 汤和只好收住了脚步,接着喊道:“你们怎么想跟着我们啊?有投名状吗?” “我就是。”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一直走到了城头前面。 张阳一看,这个人有点映像,正是昨天从地牢里救出的人,他换了一身衣服,仍然难以掩饰身上的伤痕,那是地牢中所受过的罪。 “我是山脚下南面王家村的,村里交不了保护费,被杆子掳上山来当人质,昨天承蒙各位相救,回到村里,大家听了我的诉说之后,都想来投靠大哥,我们村子的许多人家,都已经家破人亡,呆在村里,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他说完,跪在了地上:“大哥,请收下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效忠于您的。” “大哥,大哥…”汤和说道。 张阳这才回过神来,要不要收下他们?下面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合格的兵员,但是,已经招收了几十个人,天阙铳的产量也就刚好维持他们使用,再招收?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大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扩充军队规模,这些人我看不错,咱们就都收下吧!”汤和说道。 收下?张阳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好,那就暂时收下吧,不过,不用带他们去杀人港,先在这里,交给吕珍训练吧!” 汤和有点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但是大哥都说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要过来:“是,大哥。” “吕珍。”张阳叫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先让他们使用连击弩,等过段时间,再从中选出一部分适合的,训练使用天阙铳。” “是,大哥。”吕珍本来还感觉自己人手不够,现在又补充了一部分人,可以缓和一下。 吕珍下去,接收这部分人。 张阳望了望西面的太阳,叹了口气,今天又走不成了,明天再走吧! (感谢黑『色』暴力的打赏!)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订婚(一) 回到杀人港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七。 九月九日就是重阳节,这次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去扬州应诺踏秋赏菊了,既然如此,张阳只好作罢,让士信带着人,押送着两船盐去扬州,再让他一定要和何照依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有意要食言,而是迫不得已。即使如此,张阳也不知道,这个何家大小姐会如何大发雷霆,那就是士信要考虑的问题了。 张阳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订婚的事,母亲和刘老伯他们都未曾通知自己,而且,张阳感觉,自己的母亲曹氏,很可能已经看出那个何照依对自己有意思,为了若寒,她才想尽快让自己和若寒订婚吧。 订婚,张阳在现代还是见过的,所谓订婚,应该就是正式婚礼之前女方到男方家第一次正式拜访,通常在正式结婚半年前。一般是双方父母谈彩礼和陪嫁,什么房子啊,金银饰品啊,家电啊,车子啊这些问题。证明双方已经有约定。仪式就比结婚简单多了,通常双方的父母亲戚都到场,摆几桌,吃个饭,交换了订婚戒指。 在现在那个高节奏的社会里,什么订婚啊,结婚啊,都已经是浮云,喜欢在一起就在一起,喜欢和别人在一起,又会跑去和别人在一起,灯红酒绿之下的男女,早已经不再被婚姻所牵绊。 但是在这古代,订婚是个很重要的事情,除了民风开放的唐代,在这个元末,还是讲究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一旦订婚了,那就生是张家的人,死也是张家的鬼。 所以,张阳也很郑重。 到了杀人港之后,安顿好新加入的这些人,安排把那些女子送到基地,张阳就带着几个人,骑马回到了盐场的家中。 刘老伯也随同张阳一起回家,他还要和张阳的母亲商量一些事情。 村子还是和原来一样,掩映在翠绿的『毛』竹之后,静悄悄的。 有道是故土难离,让母亲离开这里,去基地居住,不知她是否会住得习惯?张阳暗想。 为了掩人耳目,张阳并没有策马直接进入村子,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纲司牙侩,还没有多余的银子买匹马骑,而且,这还不是一匹。 将马留在村外,让剩下的人看守,张阳和刘老伯,向村子里面走去。 刘老伯健步如飞,如果只看背影,绝对看不出他是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简直和一个壮小伙子差不多,这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只可惜了,要是若寒的父亲也在世,该有多好! 先路过刘若寒家,张阳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进去,上次的经历,还让他记忆犹新,何照依,等不到自己,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很快,就来到了家门口。 “娘!”张阳喊了一声,走进去。 “唉…”随着声音,老娘走了出来,今天她也换了一身新衣服,花格子布的上坎,条纹的下搭,还扎了一块头巾,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十足的媒婆,看来老娘就是老了,连如何打扮都不会,张阳忍住笑。 “娘,明天就是定亲的日子,我打算接您到基地去,那里人多,也热闹。”张阳说道。 “好,先进来吧。”曹氏招呼着刘老伯。 先在屋子里坐定,曹氏开始先和刘老伯商量了起来。 其实上次刘老伯过来时,已经商议过了,这次只是再确认一下,比如说,生辰八字。 “我找了个算命先生,给若寒和士诚都算过了,他们是上婚。”曹氏说道。 所谓上婚,那自然就是非常合适的婚姻了,在这个年代,人们是最相信算命先生所说的这些话了,比如,谁想造反,先得找个人算一算,这一算,说自己是真命天子,那他自然屁颠屁颠跑去举义旗了,要是一算,命不久矣,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挨着人家的欺负吧。 曹氏说着,从香炉下面拿出庚贴,“在下面压了几天了,一直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曹氏很高兴。 这个庚帖,要在香炉下面连压三天,意为让家族的宗祖神灵来审阅。若这三天内,家中未发生任何意外事情,平安无事,说明宗祖神灵认可了这门亲事。 现在,这亲事是祖宗认可了的,张阳以后如果有什么对不起若寒的事,那就是对不起祖宗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恐怕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张阳坐在一边,听着老母和刘老伯两人商议,却有些不耐烦了。 你给我主持订婚,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唉,这年头,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当事人,那是没有权利的。 张阳无所事事地呆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终于说到了聘礼。 “我这几天一直在筹备聘礼,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茶,糕点,红枣,花生,公鸡,鲫鱼和猪肉。还有一对镯子。”曹氏说道,这些聘礼,差不多已经花去了她的全部积蓄。 张阳公私分明,他所赚来的钱,大部分用做了再投入,因此,每次只将自己在盐场的收入交给母亲。 茶不移本,植必生子,古人结婚,必以茶为礼,取其不移植之意也。糕点,是取其谐音高点,祝愿女方的生活“步步高”。红枣、花生则是寓意“早早花生”,花生即祝愿姑娘出嫁后既生男也生女。鸡、鱼、肉,是敬供女方宗祖神灵用的,代表祭礼中的“三牲”。镯子,是母亲给若寒的一点心意,用镯子,拴住若寒的手,拴住若寒的心,让她一生一世,陪伴在自己身边。 张阳看着母亲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有些头大,直接说个数,都给成银子不就行了,现代人就是讲究,订婚给六千六,结婚给个六万六,其余的全免,多简单,现在对他来说,银子已经不是大问题,再说了,账目都给若寒管理了,说白了,这个家已经交给她管了,多少钱都是她的。 张阳作为一个当事人的事外人,听着两位老人们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终于将一切都说清楚了。 “走吧,我们回基地。”张阳说道。 已经是午后,回了杀人港,再坐船回基地,天就该黑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订婚(二) 张阳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母亲不会骑马。 将母亲扶上马,张阳牵着马的缰绳,拉着马慢慢往杀人港走去。刘老伯和其他人跟在后面。 这样,到了杀人港,已是近黄昏。 在夜晚,走得胜湖那样的『迷』宫,是很危险的,张阳有点犯难,明天是订婚的日子,如果今天不赶到基地的话,若寒一定会非常着急,如果去了,在得胜湖里面『迷』了路,那就更悲催了。 “士诚,你到底把若寒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老母第一次来,不知道基地在什么地方。 “这个…”还得走一段水路,而且,现在天『色』已晚,你看,我们是不是明天再出发啊?”张阳问道。 “不行,你这小兔崽子,明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明天才去,我告诉你,不在天黑前把我送到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老母有点不高兴了。 这能怪我吗?我可是一直都在急忙赶路啊,可是你和刘老伯说起来没完,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我有什么办法?这年头又没有飞机,也没有电话。 张阳看了看刘老伯,希望他能说话阻止母亲,刘老伯来回过几次,知道那里的水路复杂。 可是,这个刘老伯,压根就没打算说出别的话来,水路走过几次,每次都那么顺利,他以为这就和走自家的后花园一样呢。而且,他也想着能早点回去,今晚就将贡品摆起来,先祭奠祖宗,还有自己的那位兄弟。 没辙了,走吧! “大哥,这么晚了,还要回基地去啊?”汤和凑过来,关心地问道。 “是啊,有什么办法。”张阳很感动,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兄弟关心人啊。 谁知,汤和接着说道,“大哥,那你到了基地,赶紧让伯升把那些新造好的天阙铳给我运来,我急着训练新兵呢。” “你…”张阳无语了。 “大哥,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把这群新兵给你训练得二百步内,弹无虚发。” “我…”唉,张阳很受伤,不再搭理他,叫了几个人,上船,回基地。 “娘,您小心,坐在船舱里,别受风了。”张阳说道。 “没事,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也坐过许多船的,集庆也去过。” “是,是,娘,您坐稳了。”张阳点头说道,集庆就是南京,算是个大都市了。但您那是年轻时候,能和现在比吗。 “开船!”张阳说道。 船帆升起,船桨划动,慢慢离开了杀人港的码头,向得胜湖里的基地驶去。 张阳抬头,那火红的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河面上霞光万丈。 又是劳累的一天! 张阳的心情,没有一丝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虽然他知道,现在应该是上弦月,月亮虽然没有十五那么明亮,也是能够照清楚大地的,但是,他仍然不敢懈怠,因为,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慢慢地,船进了芦苇丛,再走一个时辰的水路,应该就能到基地了。 进了芦苇丛,四周突然变得安静,夜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万鸟归巢,万籁俱静,那诱人的野鸭叫声,也都消失殆尽。 风越来越小了,船速也越来越慢。 “除了一个『操』帆手和一个『操』舵手之外,其余的,全部划桨!”张阳说道。 其他人听到,连忙拿出船桨,划了起来。 平时没有紧急情况,一般都是用风力来行船,只有情况紧急,才使用船桨,因为,划船很费力,速度还不快。 看来,张阳真的着急了。 “士诚,我们怎么还没到啊?”船舱里的老母问道。“这转来转去的,都要把我转晕了。” “娘,马上就快到了,您稍等。”张阳安慰道,自己的内心,却愈发焦急。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湿,仿佛有一种要进入蒸笼的感觉。张阳抬起头来,猛然发现,头顶上本来明亮的半个月亮,已经变得有点灰蒙蒙了。 远处的芦苇,水面,也仿佛变得扑朔『迷』离,似蓬莱仙境,如披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切变得恍惚起来。 还是起雾了!还是没有躲过! 现在已经入秋,白天温度还比较高,在这湖面上的空气中就会容纳较多的水汽。但是到了夜间,温度下降了,空气中能容纳的水汽的能力减少了,因此,一部分水汽会凝结成为雾。而且,由于风小,更容易形成雾,而且,随着夜越来越深,雾也会越来越大。 “快,加紧划船!”张阳说道。 不用张阳吩咐,这些人本来也经常在湖上『操』舟,自然深知其中的危险,尤其是这如『迷』宫一样的芦苇丛,白天靠着记忆来航行,夜间就比较危险了,本来有月光,可是起了雾,很有可能,全部会困在这湖里。 妈的,要是有个全球定位系统就好了,张阳心中很着急,只靠两眼识路,现在两眼一『摸』黑,很容易『迷』路。 还有二十几个弯,就到了基地,只要赶在雾浓之前,到了基地,就化险为夷,否则,只有停船等待,要是『乱』走,就是天亮了,不知身在何处,也无法行船,困在这里面,十天半个月出不去都是很正常的。 “士诚,怎么还没到啊?”老母又在船舱中抱怨道。 “娘,您放心,马上就到了。” “马上?都马上了几次了?”老母在船舱坐的时间长了,有点头晕。 …………… 刘若寒早早就收拾妥当,只等着士诚哥哥的到来。 上午的时候,卞元亨就已经回到了基地,说士诚哥哥回去接母亲,然后一起前来,刘若寒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前几天卞元亨走的时候,刘若寒就生怕士诚哥哥因为大事耽误了订婚,虽然她很尊重士诚哥哥,要是他有什么事无法脱身,若寒也绝对会理解的,但是,毕竟,女人一辈子只订一次婚,她不想被各种缘由破坏了。 等了一下午,在瞭望哨上面望了一下午,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船,她的心中,开始不安起来,按说应该到了啊,士诚哥哥还是骑马回去的,大伯呢?怎么也看不到他? 她在房子里面,站起来又坐下,心『乱』如麻,出了什么事? 她踱着步子,来到了窗户前,推开了大红朱漆的窗户,再过段时间,窗纸上就该贴喜字了吧? 并没有皎洁的月光洒进来,她抬头望去,什么都看不清。 好大的雾!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订婚(三) 张阳的记忆中,应该还有六七个弯道,就能进入基地了,可是,四周的雾越来越大,终于,十步之外就看不清了。 大家都听下了动作,在这种时候,仿佛只能等着了。 张阳也无可奈何,扬州没去成,基地也没法回去,怎么办?束手等待?这雾会越来越浓,直至伸手不见五指,最晚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化去。 那些祭祀呀什么的仪式,都是在早晨搞的,老娘还不得把自己骂死? 估计这会儿老娘在船舱睡着了,要是还醒着,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怪谁?只能怪这贼老天,自己当自己的武器专家多好,非把自己送到这里来,还没等到洞房花烛,只是个订婚,还跟自己开这个玩笑。 “大哥,我们怎么办?”士义跟在后面,说道。 “等着吧!” “可是,这样会耽误订婚时辰的。”士义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我们投石问路吧。” “怎么个投石问路?” “看是看不到了,可是基地应该也不远,我们朝天鸣枪,基地的人应该能听见,他们也鸣枪的话,我们就能确定基地的位置了,这样,我们不就有了航行的方向了吗?” “你这话说得不错,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向前航行的时候是水路而不是芦苇丛啊?”要是能直线航行,何苦这么麻烦? “如果我们转弯的话,转两个弯,就能把自己转丢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确定了基地的方位之后,只能直线航行,所以,如果遇到芦苇丛,我们就从芦苇丛中穿过去。” 穿过去?张阳眼前一亮,刚才的思绪确实被堵住了,想要去基地,还有六七个弯道,可是这种情况下,只要一转弯,就会『迷』失方向。先确定方向,再直线航行,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遇到芦苇丛,那就『插』进去,爆了它的菊花。 “好,就这么干!”张阳拿起天阙铳,先取出了装在枪托里的铅弹,再拨动上面的拉杆,这样,装填到枪膛里面的,就是空包弹,只有火『药』,没有弹头,再向天上『射』击,不会有任何危险。 “砰,”一个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上回响。 “啊…”船舱里老娘被惊醒了,发出一声叫声,“士诚,什么东西?” “没事,娘,枪走火了。” “啥玩意儿?”听说过走水,还没听说过走火呢! …………… “砰。”远处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火铳声。 凭窗眺望的刘若寒先是一惊,随即又回过神来,声音来自东方的湖面,一定是士诚哥哥在发信号了! 刘若寒披起外衣,也不顾得披头散发,三步并作两步走,跑出了房子,向瞭望哨跑去。 怎么回事?刚回岛不久的卞元亨也听到了火铳声,虽然他很累,还是立刻爬起来,向瞭望哨跑去。 跑出来,才发现,雾很大。 岛上的二十几个留守哨兵,都在急忙地向瞭望哨赶去,准备支援自己在瞭望哨上的同伴。 刘若寒第一个跑到了瞭望哨上,望着正在执勤的哨兵,说道:“你们听到刚才的火铳声了吗?” “是的,听到了。”一个哨兵回答道。 “那还不赶紧回应,困在芦苇丛里的,是士诚哥哥。”刘若寒焦急地说道。 “这…”两个哨兵可没那么自信,擅自开火,是违反纪律的。 “快点!”刘若寒看着这两个呆瓜,真想抢过天阙铳来,只是,她不会用。 “怎么回事?”一个粗重的声音传来,卞元亨也上来了。 “刚才在东面的芦苇丛里传来一声火铳声,情况不明,四周雾很大,看不清楚,不知是敌是友。”一个哨兵回答道。 “傻瓜,这还用说吗?天阙铳的声音你天天听,还听不出来吗?”刘若寒转头向着卞元亨说道:“咱们也立刻鸣铳,士诚哥哥一定是用火铳声来与咱们取得联系的。” 卞元亨也有点为难了,从理论上来说,很可能是大哥在里面,可是,万一要是敌人呢?自己的职责是保卫基地,在这么大雾的天气里,敌我不明,贸然暴『露』自己,到时候真出了问题,恐怕后悔也来不及。 基地现在有近三百人了,这些人的安危,全在乎自己的一个选择。 “砰!”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 “谁?谁开火了?”卞元亨有点火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自己还没下命令呢。 “是我。”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道。 众人望过去,是平时不言不语的莫天佑,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有意的,这个枪栓挂在了腰带上,刚才一提裤子,就走火了,擦着我的头皮过去,把我吓坏了。” 卞元亨『摸』了『摸』,这小子还真够命大,铅弹真是擦着头皮过去的,头发都有点焦了的味道。 “下次注意,没上战场,就这么光荣了,可没有抚恤金拿。” “是,”莫天佑回答道。 刘若寒看着莫天佑,感激地点了点头。 …………… “砰,”等了半天,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那么熟悉,那么动听。 “大哥,基地在我们西面”士义激动地说道。 “嗯,那就开船,注意,别转晕了方向。” “放心吧!” 士义派了两个人,站在船头,手中举着镰刀,刀柄绑在长竹竿上,一旦发现前面是芦苇,那就提前割掉。这样一来,行船速度自然大大变慢。简直就像是蜗牛爬。 张阳估『摸』着,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恐怕已经快到子时了,重阳节,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来到了人间。 “大哥,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我们走错方向了啊?” “走错了?那你怎么撑的舵?” “士诚,你们别吵了,再要是见不到若寒,那你这辈子都别指望着给你娶媳『妇』了。”曹氏终于动怒了。 正在此时,前面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女声:“士诚哥哥,是你们吗?” 刘若寒!前面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是终于到了基地! “是若寒吗?”曹氏也喊道。 “是,伯母,终于盼到您了。” 还好,没错过。 ------------ 第一百四十章 订婚(四) “咚!”船身撞在了岸边,雾气如此之大,以至于连近在咫尺的岸边也看不清楚。 众人都已经放下心来,能在如此大雾的天气里回到基地,侥幸得很。 “若寒。”刘老伯先上了岸。 张阳扶着母亲,也上了岸。 若寒就站在岸边,浅淡的大红颜『色』长裙款款及地,外套一件玫红『色』锦缎小袄,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却遮不住瘦削的双肩,只是在雾中呆着的时间长了,仿佛都沾染了一丝水气,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就这么,在雾气中亦幻亦真,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士诚哥哥,你们终于来了。”刘若寒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缓缓地说道。 刘若寒的身后,站立着基地守卫的士兵,卞元亨站在最后面,不知该怎么和大哥搭话。 “走吧,我们先回去。”张阳说道。“外面雾气这么大,呆得久了,容易生病。” 走到卞元亨身边,张阳停顿了一下,说道:“明天雾气散了,将我来时开辟出的水路下方,钉上暗桩。” “是,大哥。”卞元亨说道,幸亏大哥没多问别的,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才是一条直路,遮挡的芦苇被砍断了,只有明年才能再长出来,钉上暗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刘若寒在前面带路,内心却是激动万分,这么大的雾,士诚哥哥克服种种困难,驾船来基地,就是为了明天,不,已经是今天和自己订婚,不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与幸福感的。 曹氏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看,虽然弥漫在浓雾之中,她也能感觉到,这个基地,还真是不小,自己的儿子能有这番大作为,她从心里也感到高兴。 一行人,来到了张阳的房子前。 这房子,比家里面的房子好多了,曹氏看着门口那两个狮子,看着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就乐得合不拢嘴。 “不错,不错,这房子,我喜欢。”曹氏说道。 自己是要娶媳『妇』,怎么感觉老母像是要嫁女儿参观对方家里一样啊?张阳暗想。 听到曹氏夸奖,刘若寒回过头来说道:“大娘,这里就是您的家,您要是喜欢,就别回去了,以后就在这里住吧,这座院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不习惯。” “闺女啊,你怎么还叫我大娘啊?”曹氏说道。 刘若寒的脸立刻红了,订婚还有一个程序,那就要改口。 对张阳来说,无所谓,刘若寒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大伯,自己还跟着叫大伯就可以了,但是刘若寒,得改口叫曹氏娘,还有,刘若寒得改姓张,叫张刘若寒。 “我们先进去进贡祖宗吧。”刘老伯说道。 因为在基地上举行订婚仪式,所以没法到若寒家敬奉祖宗,若寒在东房设立了一个牌位,就算是刘家的祖宗灵位了。 刘若寒和刘老伯,两人进去了,张阳和母亲在外面守候。 从曹氏那里带来的祭品,已经被摆在了上面。 刘若寒跪在地上,嘴中默念道:“刘家的各位列祖列宗,今日小女子刘若寒与张士诚订婚,小女子希望各位,保佑士诚哥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也保佑他,大事早成,如果他是逆天行事,小女子愿意代他受天谴。” 说罢,上香,袅袅的香烟,在向上缓慢地飘动着。 刘老伯越听越心惊,虽然刘若寒说话的声音很小,他还是隐隐约约听到,大事,逆天,天谴,这个张九四,难道他想造反?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来基地日久,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对那个元朝,根本没有一丝认同感,外面的汉人,有几个认同蒙古鞑子的? “娘,您要是觉得这里不错,那就住在这里好了,我也早就想把您接过来了。”张阳说道。 “不行,咱们家那房子,是你祖父留下来的,我不能这么就丢弃了,等给你订完婚,我还得回去,村头的那个王二婶,还等着和我学织布呢。” “吱。”门开了,刘若寒和刘老伯,两人出来了。 “娘,我们订婚的时辰,选在什么时候啊?”张阳连忙问道。 “明日辰时。”老娘说道。“幸亏今天赶到了,要是今晚来不了,明天肯定得误了时辰。” “是,是,是。”张阳连忙说道:“那今晚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再说。” 张阳早已疲惫不堪,就等着老母放话呢。 “今晚我睡哪里啊?” “您今晚就睡在东屋吧,我都已经给您铺好了。”刘若寒说道。 “我回船上睡去。”张阳早已经习惯了。 “士诚哥哥,我送送你吧。”刘若寒说道。 “不用了。”你送我,我还不是得把你送回来啊? “哎呀,人老了,一到晚上就困,我先睡去了。”老母说着打了个呵欠,向正房走去。 刘老伯也说道:“我也回去了。”刘老伯经常在基地上,有他自己的房子。 空『荡』『荡』的院子中,只剩下士诚和若寒两人。 “士诚哥哥,我们走走吧。”刘若寒那双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嗯。”张阳答应了。 “呼,呼。”突然刮起了风,张阳脱下自己的褂子,披在刘若寒的身上。 刘若寒穿着带着体温的褂子,感觉一阵温暖,这种感觉,多么像士诚哥哥用双手抱着自己啊。 “士诚哥哥,你,喜欢我吗?”犹豫了好久,刘若寒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张阳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望着刘若寒。 乌黑飘逸的长发在晚风中飞扬,散发出一股仙子般的气质,妩媚『迷』人的眼睛,眼波流转,光华显尽,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本来已经抹上浅红『色』的唇红,但是已经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苍白,反而更加诱人。 “若寒。”张阳伸出两只手,搂住了楚楚动人的若寒,低下头,嘴唇吻住了那娇羞动人的小嘴。 刘若寒挣扎了一下,却无师自通地张开了小嘴,迎接着张阳的舌头。 那双不老实的大手,已经在自己的玉背上摩挲,刘若寒红了脸,想停下来,可是,却被搂得更紧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订婚(五) 刘若寒的眼圈渐渐有了红晕,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哼了一下,正是陷入动情中女子的反应。 听到刘若寒的声音,张阳觉得胯下一热,那个不听话的家伙,开始越来越大,越来越硬,隔着刘若寒那层薄薄的亵衣,不住地摩擦着。 刘若寒也感觉到了下面的反应,她娇羞地想推开张阳,但是,又仿佛浑身酥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士诚哥哥…”刘若寒嘴边模糊不清地喊道,她也不由自主地抱紧了眼前的男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她也感觉到,仿佛自己的下体有一股火辣辣的热流,在向上升,直入心脾,让她欲罢不休,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燥热,直想被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爱抚,使劲地『揉』捏。 “哇,若寒姐姐,你在吃什么啊?”耳边传来一个淘气的声音。 刘若寒马上从火热的情绪中冷淡下来,她的脸却更红了,不用说,就知道是那个淘气包阿『毛』。 张阳也感觉自己的胯下,唰地一下就软了,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规矩,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打扰自己的美事? 张阳气愤地扭过头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孩。 “苏苏,我要骑大马。”阿『毛』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张阳的脖子,那里,是骑大马最理想的位置。 “去去去,快回家睡觉去,再不回去,我把你带出去喂狼。”张阳心情很不爽,大晚上的,干吗出来吓人?你要是个成年人,我非挖出你眼珠子来不可,再把你浸猪笼。 “哇,若寒姐姐,他欺负阿『毛』,阿『毛』不要你嫁给这个坏人。”阿『毛』嚎啕大哭。 张阳看了一眼若寒,你什么时候粘上了这么个淘气包啊!简直像块扯不掉的口香糖。 “阿『毛』,又淘气了,还不快点回去,再晚了,你爹又要打你了。”一个声音传来。 阿『毛』突然止住了哭声,向张阳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开了。 张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一折腾,刚才的激情全没了。 “若寒,你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订婚呢。”张阳说道。 已经过了三更,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这真是丰富多彩的一个晚上! 刘若寒摇了摇头,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此时又『露』出了明亮的脸庞,雾已经散了。 “士诚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刘若寒说道:“每次你回基地,都是那么匆忙,我也没有和你好好说会儿话,这次你的时间都是我的,我要你陪我到天亮,我们去码头坐着数星星,然后看日出好不好?” 看着那微微上挑的眼角,那漆黑的美眸,那素雅的面孔,张阳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去了。 “好,那我们就去数星星吧。” “若寒,你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什么吗?” “不知道。” “它们啊,都是一个个的太阳。” “别瞎说了,太阳有那么小吗?” “离得远,不就小了啊。” “离得远?能有多远?” “好远好远。” ……… 张阳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很麻,他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就发现了正趴在自己腿上,香甜地睡着的刘若寒。 从侧面看,刘若寒那姣好的五官被完美的脸部线条一直引到了尖尖的下颚,既稚嫩的青涩又勾魂慑魄,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女子特有的体香。 昨晚刘若寒一直拉着张阳说话,不知不觉中,两人就靠在一起睡着了,还看什么日出?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 屁股?张阳突然心头一阵悸动,昨晚那一刻的动情,还记忆犹新,那两个柔嫩结实的少女的翘『臀』,他突然有点盼望着快点结婚了。 “哥,可算找到你们了,再不回去,娘该发脾气了。”士德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道。 “嘘!”张阳小声说道:“若寒刚睡着,再让她睡一会儿。” “什么时候了?”刘若寒慢慢地抬起头来,突然,她看到了那轮早已爬上天际的太阳。 “都说看日出了,还不早点叫醒我!”刘若寒撅起了嘴。 “我也是刚醒。” “哥,快去吧。”士德说道。 “糟糕,今天我们该订婚了。”刘若寒才回想起来,她站了起来,不顾得淑女的形象,用手拽着自己的长裙,向回跑去。 “哥,快走吧!” “等会儿吧。”张阳说道,这样两人一起回去了,蚂蚁都知道昨晚两人在一起,在一起做什么?连那个阿『毛』都知道,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啊,太吃亏了,还是分开回去吧。 等回到了家,曹氏并没有责怪张阳,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觉得,好像母亲误会了,自己昨晚真的什么也没干,就是…估计母亲也不会相信。 “好了,开始吧!”母亲说道。 所谓订婚,在大户人家是一个很正式的步骤,共有六礼,而到了普通的小户人家,过程就要简单很多了。 刘老伯是张阳救来的,现在又在给张阳做事,刘若寒对张阳心有所属,自然也不会提什么苛刻的条件,再说了,即使提出来,以张阳的实力,也能够办到。 在厅堂里,曹氏和刘老伯各坐在一张八仙桌的一边,桌子下面,站着张阳和刘若寒。 首先是改口,刘若寒只要张口叫出曹氏一声娘,就会有一个红包等着她拿。 刘若寒红着脸,还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说道:“娘。” “不行,没听见。”曹氏说道。 “娘。” “再大点声音。”曹氏开始给刘若寒一个下马威,以后入了张家的门,可得孝顺才行。 “娘!”刘若寒大声喊道。 “哎。”这次曹氏面带笑容,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红包。 “谢谢娘。”既然叫出了口,刘若寒反而大方了。 张阳很吃亏,他不用改口,也没有红包可拿。 接下来的仪式,就是奉茶。 茶树为常青树,是至『性』不移之物,种茶下籽,不可移植,移植则不复生也。故女子受聘,谓之吃茶。又聘以茶为礼者,见其从一之义。 茶喻示着人们对从一而终的幸福婚姻的向往和美好祝愿。 刘若寒端着茶杯,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曹氏:“娘,请喝茶。” “哎。”曹氏笑着接过了茶杯,又是一个红包。 曹氏拿出其余的订婚信物,纷纷给了刘若寒。 如此简单的一个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鸣枪!”这是张阳加的一个步骤。 “砰,砰砰。”外面响了六声火铳声。 “噢,开饭咯。”这个声音,同时也是开饭的信号。 整个基地,开始热闹起来,张阳这次来,也带了一些猪肉,今天整个基地都休息一天,共同庆祝重阳节。 ------------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何照依的愤怒 朱漆雕花的窗户,此时正有一位绝『色』佳人,在凭栏眺望。 双眸似水,在不住地向着下面的水面张望,十指纤纤,肤若凝脂,不时撩一下额头上滑下的刘海,三千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颈间一水晶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愈发显得锁骨清冽。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窈窕的身材,婀娜地矗立着,神情却是有一丝焦虑。 从早晨开始,何照依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候着一个人。 “小姐,您还没有吃东西呢,先吃点吧!”一个声音说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要吃你自己吃去吧。” “小姐,小爱只是关心您的身子啊,要是张公子来了,看到您清减了不少,恐怕也会心疼吧?”小爱一边看着小姐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果然,这句话打动了小姐,何照依回过头来:“好吧,那我就先吃点,等到中午,再与张公子一起共同进餐。” “小姐,您放心,小爱看得出来,那个张公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一定会按时来的。”小爱一边服侍着何照依吃东西,一边安慰道。 “是吗?”何照依的眼神越发闪亮,“希望如此,可是我今天总是心神不宁,哼,要是他不来,看我怎么拿你试问!” “小姐,老爷让我伺候小姐,您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否则,有个什么闪失,老爷肯定会责罚小爱的。” “就知道老爷,老爷要责罚你,哪次不都是我给你求情?” “就是嘛,小姐对小爱,真是太好了。” 何照依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吆,妹子,别吃得这么多,小心长胖了。”何照仁走了上来。 “大哥,你再嘲笑我?” “呵呵,开个玩笑,照依,哥嘱咐你的事,你可一定不能忘了啊。”何照仁说道。 “知道啦,哥。”何照依有点落入圈套的感觉,你就是念念不忘多换点精盐,可是,看张公子那个样子,好像很为难,我该怎么办?我那些盐应该快运完了,实在不行,我就不接别的盐引了,大不了把本来给我的那些精盐全转给大哥算了。 太阳渐渐地越升越高,又渐渐地落了下去,一天过去了。 河面上来来往往的盐船,何照依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张公子的盐船。 心情越来越烦躁,何照依终于按捺不住了。 “小爱,你不是说,张公子一定会按时来的吗?” “是啊,可是,可是。”小爱很委屈,他不来了,关我什么事,唉,我就是个出气筒。 “可是什么?你不给我说出个原因来,我今天饶不了你!” “小姐,张公子可能一会儿就来了,也可能,遇到了什么事,脱不开身。” “能遇到什么事?他挂着我们何家的旗子,缉私船也不会查他,每次都这么顺利,怎么就偏偏这次出了事?” “小姐,小爱有预感,这个张公子,很快就会来的。”小爱只好往好处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好,那我就等着,什么时候等到了,什么时候再说。” 蜡烛燃着了一根,江面上已经越发『迷』蒙。蜡烛在滋兹冒着油,燃烧着自己,照亮别人。 小爱感觉自己,也像这根蜡烛,这个张公子要是再不来,就会被小姐这怒火烧得连渣都不剩。 “噔,噔,噔。”一声脚步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何照依从梦中惊醒,刚才趴着睡着了。 “士诚哥哥来了!”她快速地梳理了一下头发,向楼梯口张望。 失望至极,上来的是大哥。 “哥…”何照依撅起了嘴,毫无疑问,被张公子放了鸽子。 “我打听了一下,许多船夫说,最近高邮那边下了大雾,可能是张公子被困在雾中,耽误了吧。”何照仁说道。 何照依一听,也是,如果在雾中行船的话,很容易和其他船相撞,天气原因,是不可抗拒的因素。 “妹妹,你先休息吧,说不定,一觉醒来,明天张公子就来了。”何照仁安慰道。 “好吧,既然是起雾了,那我就原谅他来晚了,哼,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他!”何照依气愤地说道。 “小姐,小爱给您打洗脚水。”小爱连忙退着下去。 “先给我弄点吃的来。” “是,小姐。” 重阳节,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何照依又打扮妥当,等在窗子前。 却依旧是没有结果。 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春闺怨『妇』,苦等情人不至。 第三天,终于,远远看到两艘熟悉的船驶来,船头上那个何家的旗帜,那么耀眼。 “快,小爱,给我打扮一下,张公子来了。”何照依立刻着急起来。 “这个头花,给我戴在左边。” “头发要这样盘起来,对,就是这样。” “快点,你这笨手笨脚的。” 士信站在船头,望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舒了口气。 自己永远都是劳碌命,没有一天闲着,给大哥东奔西跑,四处做生意,这买卖越来越大了,自己功不可没,但是,大哥也不肯多给自己银子,这些让士信有点郁闷。 “大家都把天阙铳藏好了,等靠了岸,搬到仓库里,我们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士信和身后的人说道。 随着天阙铳产量越来越多,盐船上运盐的人也配备了天阙铳,原来的连击弩都被淘汰了,鸟枪换炮,各人都非常兴奋,除了开船,一天到晚都搂着天阙铳,仿佛自己的媳『妇』,这段时间下来,大家的『射』击成绩也有了很大提高。 因为运的是私盐,虽然挂着何家的旗号,还是担心会有人对己不利,所以,大家一直都非常警惕,直到接近目的地,才松懈下来。 让士信没有预料到的是,他所遇到的,简直比芙蓉寨的杆子还难对付的――女人! 船停靠到那座标志『性』的大宅子门口,还没停稳,就看到里面跑出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子来。 “士诚哥哥,士诚哥哥,你来晚了!”一个声音喊道。 士诚哥哥?他没在船上啊,士信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何照依跑了出来,看到站在船头的不是张士诚,而是他的弟弟张士信,不由得眉头一蹙:“士诚哥哥呢?” “他…”士信感觉到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语无伦次地说道:“何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哥他…” “哎呦…”耳朵一痛,何照依居然跑上了盐船,将士信的耳朵揪了起来。 “是不是你把士诚哥哥给弄丢了?他怎么没来?这是怎么回事?” “哎呦,好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揪了,再揪就掉下来了,你可是大小姐啊,怎么这么粗鲁啊!” 船上的人都呆住了,这个何小姐,他们也认识,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柔弱,宛如仙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泼辣? 何照依的火全发出来了,粉嫩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士信身上,仿佛士诚哥哥不能来,都怪这个弟弟士信一样。 “你给我说,他为啥没有来!” “你住手!”士信感觉自己冤枉得厉害,第一次见这个何小姐,那时还是女扮男装的公子,结果被几个小混混揍了一通,今天又被这个何小姐打,真是冤枉:“你再不停手,我可要还手了啊!”士信有点狗急了咬人的感觉。 “不来就算了,我又不稀罕,还敢还手?你还手试试,我把这船给你凿沉了,再让你运盐!”何照依言语之中更加恶毒。 得,原来是把自己当作大哥的替身了,士信有点想投河的冲动,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照依,住手!”何照仁及时地出来,拉住了妹妹的手。 “士信,你没事吧?”何照仁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士信,说道。 “没事,她拳头没劲,这几下,死不了,不过,这医『药』费…”士信觉得,自己不能白挨了这顿揍。 “什么?不疼?还医『药』费?”何照依又有想要过去踢他两脚的冲动。 “照依,你在干什么!”何照仁发火了:“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是何家的大小姐,是个大家小姐,现在跟个街头泼『妇』一样,要是被爹爹看到了,看他怎么责罚你!” 抬出爹爹来,何照依这才缓和过来:“哥,张公子他太欺负人了,说好了陪我过重阳节的,让我白等了两天,只派了个弟弟过来,他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着说着,已经是泪靥桃花。 唉,自己大哥这事,的确干得不地道,你重阳节要订婚,就别答应陪人家嘛,士信此时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何照依是有点惨,比自己还惨,自己只是身体上的,人家可是心灵上的。 “何小姐,这个,我大哥他,有点事情,实在脱不开身。”士信站了起来,也安慰道。 “有事?他能有什么事?比来找我还重要?”何照依泪眼婆娑,问道。 “这…”士信犹豫了,总不能说是去攻打芙蓉寨了吧,自己还打死了几个杆子,也不能说是订婚吧,看这样子,这个何家大小姐,恐怕对自己大哥的情意还不浅,自己可不能这么说话刺激他。 “哼,你不说是吧,好,你们立刻卸货,卸完了,我随你们立刻回去!我要他亲自向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照依,不要这么耍『性』子!”何照仁劝道。 “不行,哥,把我的皮鞭拿来,我要好好地抽他几鞭子才解气!”何照依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卸船!”何照依上了岸,向船上的人说道。 再是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来了,众人忍住笑,开始抬盐。 这么温柔一个何家大小姐,发起飚来,也这么疯狂,这次回去了,大哥要有危险了。还是若寒妹子好啊。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工呼吸 张阳在杀人港的营寨里,正在看着汤和『操』练士兵。 这批新加入的士兵,训练劲头也很足,他们是从芙蓉寨被救出来的,见识到了天阙铳的威力,人人恨不得都把手中的武器百发百中。 汤和就着这股势头,拼命地『操』练他们,仿佛是被卞元亨的训练,有了心理阴影,现在有了『操』练的对象,自然要过一过瘾。 天阙铳的原理,他们可以不明白,但是,如何『操』作,如何保养,故障如何排除,这是必须要会的,这些都会了,其实原理也就差不多了,怎么才能熟练?多练习! 汤和的要求,更高,比如瞄准训练,卞元亨训练的时候,每支下面加一块小石头,到了汤和这里,就是大石头,要不是怕把枪管弄弯了,还得加更重的。 看着他们端着枪那呲牙咧嘴的表情,汤和就乐了。 张阳坐在码头的大石头上,看着『操』练的士兵,心中已经有了小小的满足感。 订婚之后,母亲住了一天,就要回去,张阳将母亲送回去,就回杀人港看汤和的训练,若寒还是留在了基地。 刘若寒虽然想和张阳呆在一起,但是也知道,张阳有许多事情需要忙,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累赘,虽说现在订了婚,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可还得等到结婚之后,才能住在一起,才能,给他生小孩。 张阳迎着嗖嗖的秋风,感受着丝丝凉意,非常惬意,他不知道,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两艘船的影子,越来越近。 “报告,是我们去送盐的两艘船。”哨兵及时发现了,和张阳报告道。 “继续监视。”张阳说道,他有些奇怪,去送精盐,带回粗盐,直接送回基地不就得了,还回杀人港来干什么?士信怎么想的? 士信没怎么想,他别无选择,因为何照依在船上。 卸了盐,装上粗盐,还有换盐所得的银子,何照依直接押着船,向回开,士信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回去报信的机会。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士信只好随遇而安,船上既然有了何照依,那只好先去杀人港,基地的秘密,是不能暴『露』给外人的,大哥要是还在基地,那这次就躲过去了,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是得和何照依见面的,大哥要是在杀人港,那,就求菩萨保佑他吧。 士信站在船头上,望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杀人港,他有些吃惊:坐在码头晒太阳的那个人,不就是大哥吗? 完了,自己说大哥很忙,所以没空去,何照依自己就跑来了,他很忙,我很闲,我去看他总可以吧? 可是,现在大哥的表现是什么?很忙,忙着晒太阳? 何照依在船舱中,撩开了帘子,也看到了在码头上的张士诚。她怒火中烧,握紧了手上的鞭子。 “士信,怎么到这里来了?”张阳看到船靠岸,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看到了士信正在和自己做手势。 ?张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船舱里蹦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小姐,你来了啊,我有事,所以没有去找你…”张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细长的东西飞了过来。 “少废话!你让本小姐白白等了几天!”何照依没有多说话,鞭子直接飞了过来。 哇靠,也是个小辣椒,张阳一看,鞭梢已经挥了过来,眼看就要到自己的脸上了,这要是下去了,还不得给自己破了相!他将头一歪,伸手抓住了鞭梢,打在手上,也是火辣辣的疼,这要是到了脸上,那还了得。 既然抓住了鞭梢,张阳很自然地,将鞭梢拽了过来。 “啊…”何照依惊慌地叫了一声,刚才本来站在船头,这鞭子使得也不顺手,她只是想出口气,并没有想到,鞭梢甩到了张阳的脸上,情急之下,身子有些保持不住平衡,可是,鞭梢被张阳拽住了,而且用力一扯,只听“扑通”一声,何照依把持不住,掉到了水里。 张阳呆住了,船上的人呆住了,连岸上训练的士兵也呆住了。 糟糕,这下搞大了,怎么收场? “救命,我不会游泳!”何照依那稚嫩的小手在水面上四处『乱』抓着,仿佛要抓到什么可以把持的东西,那清丽秀美的脸庞,沉了下去。 “小姐…”小爱也从船舱中『露』出了头,看到小姐掉进了水中,立刻大叫了起来。 糟了,这要是把何小姐淹死了,自己可怎么跟何家大公子交代。张阳反应过来,来不及脱衣服,“扑通”一声,也跳进了水里。 其余几个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个胳膊,也无力地沉入了水中。 张阳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就看到还在水中挣扎,不停地吐着泡泡的何照依。 他很着急,但是还是转了一个圈,从后面抱住了何照依。 这是一个技巧,溺水者由于恐慌,害怕而神志不清,在慌『乱』中往往容易抓抱救生者,『乱』抓『乱』动,把救人者的体力也给耗尽了,结果,没有把人救上来,自己也搭了进去。 张阳立刻感觉,手上软绵绵的,抓错了,本来应该抱着她的腹部,结果,抓的靠上了。幸亏现在她没有感觉到。 张阳将手又向下伸了伸,这次侧身搂住了她的腹部,何照依还在不停地扑打着水,但是越来越无力了。 张阳蹬着水,拖着何照依,缓缓地浮了上来。 呼一口气,张阳接着将她向码头拖去。 本来船就靠岸了,所以离得比较近,拖了两步,就到了码头上,身后几个人也跟着,七手八脚地将何照依推上了岸。 她的衣服全湿了,贴在了身上,那完美的曲线,反而更是显『露』无疑。下面腹部那颗细小的黑痣,都看得那么清楚。 “去去,一边呆着去。”张阳喝退了其他人,“小爱,拿件衣服来。” “咳,咳咳。”何照依的嘴角,不住地流出水来。 “何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不亲,可是我要是不救你的话,你的小命可就没了,你可别怪我哦。”张阳一边说着,一边给何照依按压胸部。 水不停地从她的口中流了出来。 可是,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张阳抓住了她的手腕,脉搏已经非常微弱了。 糟糕,她由于喝的水太多,已经窒息了,得赶紧进行人工呼吸。 “你,你要做什么?”小爱看着张阳的动作,简直要发疯了,这个时候,还想占小姐的便宜? “士信,把她拉开。”张阳说道。他没时间解释,溺水后呼吸停止,只有在最开始几分钟内的救治最为有效,过了这段时间,120来了也没用。 张阳将何照依的颈部抬起,细腻光滑的皮肤,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了,他用手捏住何照依那『性』感的鼻孔,深吸一口气后,将自己的嘴巴,轻轻地对在了何照依的小嘴上面,缓缓吹气,眼睛还瞅着她那坚挺的胸部,好,她的胸廓已经有起伏,他松开手,用另一只手压着何照依的胸部以助呼气,接着,第二次,第三次,反复并有节律地进行着。 “大哥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难道是跳大神?” “好奇怪!” 小爱已经拿着衣服将何照依的全身盖住了,众人只看到张阳的动作,非常不解。 张阳却丝毫不在意,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感觉到何照依的小手动了一下,接着,她那黛眉微动,眼睑缓缓张开,那双似水的眸子,放出了光彩。 “照依,你终于醒了,我真怕你…” “『色』魔,你刚才干什么了?”何照依看到张阳的举动,有些怀疑。 “小姐,他刚才…”小爱护主心切。 “你刚才呼吸停止,非常危险,我帮你做人工呼吸。”张阳平淡地说道:“现在你没事了,先让小爱送你休息一下,睡一觉,洗个澡,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好吗?” 张阳的话语如此亲切,何照依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想出什么破绽,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鼎臣,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给何小姐住。” “是,大哥,就你那间屋子吧,一直给你留着,天天有人打扫,还干净点。” “快去吧!”张阳摆摆手。 看着小爱扶着何照依远去的背影,张阳脑门冒汗,好险。 “士信,这是怎么回事?”张阳问道。 “大哥,这,不关我的事,是她要来的。”士信说道。 “我不是让你好言相劝吗?” “我没劝住。”士信说道。 “没劝住就接着劝啊,你这笨蛋,是不是故意带到这里来要我难看啊?”张阳说道。 “大哥,我要是不带她来,估计我也回不来了。” “算了,这次去送盐,还算顺利吧?” “是,大哥,银子也都是立刻就给了,和这个何家做生意,比和朱公子做生意好多了。”士信说道。 “嗯,”张阳看了看远方,何照依已经进了营寨,“两只船分开,盐场的船派几个盐场的兄弟送回去,咱自己的船立刻把粗盐卸下来,再把银子运回基地去,让刘老伯过两天再来这里换盐。”既然何家人来了,还得装出和别人换盐的过程来。 自己的这些人马,算是都暴『露』在何照依眼中了,不过,她一个大家小姐,也不会有什么起疑,毕竟自己在她的眼中,也算是半个私盐贩子了,私盐贩子都会有自己的人手。 唉,这几天,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安生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暂住杀人港 水,到处都是冰冷的水,不能呼吸,不能张嘴,只要一呼吸,就会有水呛进来,手脚在不停地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身体还是在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突然,一只手从水下面伸出来,拽住她的脚,使劲往下拉,拼命地扑腾,还是没有结果,直至冰冷的河水,灌满了自己的全部身体… “啊…”何照依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没有雕栏玉砌,没有精雕细琢,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帷幔被放了下来,看不清四周的一切,朦朦隆隆,这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姐,你醒了!”小爱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 “小爱,这是哪里啊?”何照依问道,她的头还很痛。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不是来找那个张公子算账的吗?” 张公子?何照依慢慢回想起来,他这个家伙,自己对他的心意,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吗?居然还把自己拉下了水,要不是命大,哪里还能生还? “他在哪里,我去找他算账!”何照依挣扎想坐起来。 “小姐,您就别埋怨张公子了,您不知道,您掉下水之后,张公子急得立刻就跳下了水,将您救了上来,我看啊,这张公子还是很在乎您的。而且,”小爱犹豫了一下。 “而且什么?”何照依问道。 “小姐,您真的没有感觉吗?” “感觉什么?” “感觉,您的嘴上,是不是软绵绵的,就仿佛和什么接触了似的?”小爱说道。 “小爱,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何照依的脑子有点不太灵。 “就是,张公子他亲了你!”小爱把心一横,说了出来。 什么?他亲了我?何照依不知是什么滋味,酸的,甜的,苦的?还是? “照依醒了吗?”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说我还没醒。”何照依立刻假装睡着的状态。 “小姐还没醒呢。”小爱说道。 “是吗,那我明天再来。”脚步声越来越远。 “你怎么把他赶走了啊?”何照依抱怨道。 “小姐,明明是你让我说你还没醒的嘛。” “可是…哎,你这笨丫头,怎么敢顶嘴?” “咚。”门被推开了,一个声音边走边说道:“堂堂的何家大小姐,什么时候会骗人了啊?” 刚才在门口听了半天了,还说没醒,想骗我,没那么容易!进来的正是张阳。 何照依在杀人港多呆一天,自己就多一天麻烦,他打定主意,看看何照依恢复后,想法让她回扬州,自己还得抽空去芙蓉寨看一下。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何照依头扭到里面,不愿搭理张阳。 “这是我自己的屋子,我进自己的屋子,还需要敲门吗?”张阳反问道。 “可是,现在是我在住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何照依扭过头来,说道。 “嗯,看你起『色』好了不少,入水之后,受了点风寒,我还担心你会卧床不起呢,这几天我可是天天睡地板啊。”张阳说道。 “什么?告诉你,本姑娘还不稀罕你这破床呢,小爱,收拾东西,我们走。”何照依说道。 “小姐,别啊。您还没好呢。”小爱说道。 何照依这也才回过味来,想赶我走,哪里有这么容易,说不定,这精盐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地方呢,我得好好打探打探。 “张公子,你这床我睡得很舒服,所以啊,我决定了,就在这里过冬。” 糟糕,这哪里是懒洋洋啊,这分明就是灰太郎,不,是灰太郎的老婆,要是留她在这里过冬,自己肯定比灰太郎还惨。 “当然欢迎了,你在这里,我非常欢迎,就是不知道,家里的何老爷会不会惦记啊,他会不会认为,是我拐跑了你啊。”张阳说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这么聪明,哪里会被你拐跑啊。”何照依笑着说道。 “好吧,那你就先休息吧。”张阳看何照依已经恢复了过来,也就不再说别的了。 ………… “一,二,三,四。”一大早晨,何照依就被这震天的喊声惊醒了。 “小爱,这外面是什么啊?”何照依问道。 小爱早已经起来,等着伺候何小姐,听到她问话,赶紧回答道:“小姐,外面是一些人在跑步,他们很早就起来了,正在进行训练。” “训练?有意思,小爱,给我梳洗,我们出去看看。”何照依说道。 东面太阳才刚『露』出了头,万象更新,朝霞如火,这里的一切,比起扬州城的热闹,更是多了一些宁静与祥和,在这片寂静之中,那巨大的喊声,反而更加响彻云霄。 只见一队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正在港口的空地上跑步,那么那整齐的步伐,一致的步调,连那踩在地上的声音,都是那么富有节奏,何照依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不由得呆住了。 这些人,居然能保持这么好的秩序,简直就像是一支部队在『操』练。 排头的那个人,正是张公子。他此刻已经换上了一件短款运动装,虽然是秋天,却还是光着胳膊,胳膊上的肌肉,那么遒劲有力,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 何照依望着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张阳转头,看到了在一旁观看的何照依,立刻将领队交给了汤和,自己跑着向何照依的方向过去。 “何小姐。”张阳一边原地跑着,一边说道。 “张公子,你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何照依很感兴趣。 “这个嘛,你说,我是干什么的?”张阳问道。 “你,不就是一个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吗!”何照依说道。 “对呀,这个身份是做掩护的,纲司牙侩,哪个盐场的纲司牙侩能和你们何家做生意啊?”张阳说道。 “我不是问你是干什么的,我问的是这些人在干什么?” “锻炼身体啊,哪里有你这么笨的,来和我一起跑步吧,可以增强体质,不用落一次水,就得养好几天,病怏怏的,跟林黛玉似的。”张阳说道。 何照依来了之后,张阳就让人暂时把天阙铳收了起来,这两天只进行普通的体能训练,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也得让何照依赶紧回扬州,她要是真的呆半年,自己的这些人还怎么训练啊。 林黛玉?何照依琢磨着,“真是个好名字!” 废话,这可是人家鼎鼎大名的曹雪芹起的,能不好听吗,只是这个年头还没有曹雪芹呢。 “这些人是我雇来的,负责搬运粗盐和精盐,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锻炼身体。”张阳如此解释道。 “哦,明白了。”何照依说道:“张公子,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接着搬运呢?” 何照依这么问,自然就是指这次运来的货什么时候能换成精盐了。 “这个,得看上次的那个老头,我估『摸』着,说不定今天或明天就到了。”张阳说道。 “是吗?”何照依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准?” “每次都是这个时候啊。”张阳说道:“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的。” “那我可以和他们谈吗?我需要更多的精盐。”何照依眨着长长的睫『毛』,目不转睛地看着张阳。 “这个万万不可。”张阳大吃一惊:“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的,不能再中途生变,否则,这笔买卖做不成,我也拿不到好处了。”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何照依才不相信张阳的鬼话。 “好吧,还是我来和他们说吧,看是否能再多给点。”张阳只好妥协,刘老伯毕竟人老了,在何照依这个几代盐商世家的谈判下,恐怕会『露』馅。 “张公子,可以带我到处看看吗?”何照依问道。 “好啊,我带你去河边看看吧,今天给你捉条鱼吃,补补身子。”张阳说道。 “不,我想去后面看看。”何照依指着杀人港的后面。 就知道你想打探情报,可惜,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幸亏我一直都是带你来这里,要是去了基地,那秘密就都曝光了。也幸亏没有将杀人港这三个字告诉何照依,她只知道是一个普通的港口,丝毫不知道这里的赫赫威名,她也是个路痴,根本说不出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否则,她回去一宣扬,这里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南来北往的船只再次在这里云集,自己上哪里训练士兵去? “好啊,那我带你去后面走走,说不定,还能逮到只野鸭子吃呢。”张阳说道。 自从汤和来到这里之后,先用连击弩,后用天阙铳,这附近的鸭子,是越来越少了。张阳也不是生物学家,自然不会考虑是否该把野鸭列为一级保护动物,这年头,人都有饿死的,有野鸭吃,何乐不为。 张阳带着何照依,缓缓向后面走去。 后面什么都没有,野草,竹林,小树,就是这样,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何照依很失望,看来这里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码头而已。 “我们回去吧。”张阳说道。 “士诚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重阳节的时候不去找我?”何照依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这才是自己最关心的。 算了,该说的,还是得说,不能瞒着她了。这个何小姐,真的喜欢自己? “因为这个重阳节,我和若寒订婚了。”张阳说道。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民 说罢之后,张阳看着何照依的反应,她的鞭子早就被自己给藏起来了,凭那两只柔嫩的小拳头,还打不痛自己。 谁知,何照依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淡淡地说:“是吗?那你也不该瞒着我啊,我和寒姐姐情同姐妹,你应该叫着我一块儿参加你们的订婚仪式,那样的话,我这个重阳节过得就更有意思了,你让我白白等了一整天!” 听她的话语,似乎丝毫没有那个――醋意,张阳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解释道:“我和若寒订婚,是我娘给安排的,我并不知晓,所以,也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而且,在重阳节那几天,我确实遇到了一件必须自己去处理的事,等到回来,再想去扬州,已经来不及了。” 他真的想过去扬州,那寒姐姐这边怎么办?何照依的脸上,涌起了几丝暖意:“是吗?你订婚可是大事,不能耽误啊,寒姐姐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嫁给你,算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对她。对了,我怎么没看到寒姐姐?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聊过天了。” “若寒有点事情,暂时没在家。”张阳觉得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要说去找若寒,那自己怎么带她去啊?若寒可是在基地里去。 何照依突然笑了:“士诚哥哥,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神秘啊?” “是吗?我哪里神秘了?”张阳说道。 “不知道,感觉而已。”何照依没有说出口,一个普通的盐场纲司牙侩,能干出这么多事情来吗? “我是茅山道士,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有的人叫我神父。”张阳开始瞎扯了。 “是吗?那你告诉我,这到处的动『乱』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吗?”何照依问道。 ?你问这干吗?这可是天机。张阳不知该如何回答,按照历史,现在是至正十二年,再有十几年,也就是至正二十八年,朱元璋在应天即皇帝位,国号为明,年号洪武,也就是说,这个四处战火纷飞的动『乱』,会持续十几年。但是,自己来到了元末,历史还会按着原来的轨迹发展吗?肯定不会,大将汤和,都已经跟了自己,一个小蝴蝶扇动翅膀,引起了一场台风,一个后世人的穿越,将会改写历史。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动『乱』,最多五年,就会结束,一个强大的帝国,将会建立,而且,这个帝国,将会以商业为主。”张阳说道。 “别瞎说了,商业只是一个很小的圈子,哪个国家,不是农业占多数啊!”何照依不相信地说道。虽然出身商家,何照依也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喜欢做地主的,有了钱,买地,收租,这才是这个社会的王道。 张阳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者说,以后这个国家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也在思索之中,虽然,这些东西,想得还有点早。 “士诚哥哥,我们何家是做盐的生意的,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对我家的生意影响很大,现在,除了几个相对安定点的地方之外,别的地方都不敢做了,各路『毛』贼遍地,起义军抓到了也会扣押,有时败退下来的朝廷军队也会对我们的盐船不利,所以,我们何家最近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做,家里二哥又是咄咄『逼』人,一直想把大哥挤下去,也想把我嫁给盐运使做妾,就算是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帮一帮我和大哥吗?”何照依坦诚地问道,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张阳。 战火纷飞,对商业的影响是很大的。 张阳当然知道,帮他们意味着什么,现在基地的人手又增加了,可是主要是放在造天阙铳上,粗盐提纯生产线上的人,并没有增多,所以,想要增加精盐的产量,有点不现实。 “谁在那里,出来!”张阳突然大声喊道。 刚才说话,他就觉得四处有点太过安静了,也正是因为安静,所以,他隐约听到,夹杂在风中的,仿佛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张阳将何照依拦到了身后,慢慢向前走去,杀人港很久没有过人来打扰,这个名字,远近闻名,如今,还有谁敢呆在这里?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糟糕,被人包围了?张阳回头一看,是汤和带着两个兄弟过来了。 “大哥,盐船来了。”汤和是来通知张阳,基地的精盐,又运来了。盐场的粗盐,也运来了,只等着在这何家大小姐前面演了戏,就可以运走了。 “嘘!”张阳指了指前面的草丛。 汤和会意,和另外两个人,向里面走去。天阙铳没有带,可是,那把刺刀,却一直留在了身边。 他们拔出刺刀,慢慢地向里走去。 张阳也跟在了后面。 何照依刚才一把被张阳搂到了身后,虽然突然,却是一阵感动,关键时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显『露』出了英雄本『色』。 汤和用刺刀挑开草丛,向里面望去。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坐在那里,清晨的寒风吹在他们身上,个个都瑟瑟发抖,他们用惊恐的眼睛,看着那明亮的刺刀。 一个小孩,正偎依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他饿坏了,吮吸着母亲干瘪的**。 刚才小孩的哭声,正是他发出来的,他饿坏了,可是没有吃的,就开始哭,母亲只好将自己的**,伸到了他的嘴里。 那**,已经被咬破了,流出了鲜红的血,不懂事的小孩仍在吮吸着,而那个女人,一声不吭,就这样坚持着。 汤和呆住了,两个兄弟呆住了,张阳呆住了,何照依也呆住了。 在扬州,每天都是山珍海味,想吃什么吃什么,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却是饥寒交迫。 张阳一看就明白了,这群人,是流民,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叫做杀人港,他们只是四处流落,希望可以找到吃的,直到饿死为止。 他们之中,有老人,有小孩,也有正值壮年的男子,可是,每一个人,此刻都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突然,那个小孩又哭了,张阳望过去,只见那个女人,脸『色』发白,已经晕了过去,怀抱中的孩子,也被扔到了一边。 “哇,哇…”孩子的哭声,不住地传来。 “大哥…”汤和的刺刀已经放了下来,“给他们点吃的吧,我们那里,还有许多粮食的。” 何照依快步跑过去,扶起刚才的那个女人:“大姐,你醒醒,快醒醒。” “带他们去营寨,给他们熬点粥喝。”张阳说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一听到要给自己饭吃,这些人顿时个个跪在地上,磕头感激起来。 为了一顿饭,就给自己磕头下跪,可见这些人,已经饥饿到什么程度。 “我不是白给你们吃的,你们吃完了,得给我干活。”张阳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他们一个个满口答应。 张阳在后世,最看不起来的就是那些明明有劳动能力,却沿街乞讨的人,有能力,不去干活赚钱,只知道当乞丐,伸手和人要钱。 所以,他给了他们饭吃,但是不会白给,等价交换,得给自己干活才行。 这群流民里面,有大概三四十个壮年劳力,这些劳力,白白这样浪费了,有点可惜。 张阳看着何照依,说道:“她是饿晕过去了,先喂她点水,一会儿再喝点粥,就没事了。” 何照依那质地精良的长裙,就这么和那村『妇』的衣服挨在一起,她却一点也不嫌脏,张阳心头,闪过一丝赞同,这个大小姐,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派头,能这么对待一个下人,着实不简单。 “你们几个,搀着她,一起去吃饭。”张阳和旁边的两个『妇』女说道。 她们是被那几把明亮的刺刀吓住了,否则,早就过来帮忙了,听张阳这么一说,立刻过来,将晕倒的『妇』女扶了起来。 何照依抱起地上正在哭着的小孩,小孩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止住了哭声,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那只小手,伸出来『摸』何照依的脸颊。 何照依伸过脸去,让那小手抚『摸』着。 在这个年代里,易子相食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个小孩,能到这里来,也算是他运气。 “这小孩真好玩!”何照依说道。 “好玩?那你自己生一个去啊。”张阳随口说道,糟糕,又犯了忌讳。 果然,何照依脸一沉:“你可不能这样损人家名节,人家至今尚未婚嫁,哪里会有小孩,你再『乱』说,小心我的鞭子,对了,我的鞭子呢?” “掉水里了。”张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和我回扬州 正在开早饭,杀人港里的其他人,看到多了这些人,无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如果不是来了这里,很可能,他们的下场,也是这样,现在,有吃有喝,还能有追求,这样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珍惜。 港口上,两艘船静静地停在那里,船里面的,就是张阳的财富。 刘老伯虽然已经年迈,但身子骨还很硬朗,每次来杀人港,都富有年轻人的活力。尤其是自己的侄女订了婚,他也替自己九泉之下的兄弟感到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精神头,明显要好得多。 刘老伯精神矍铄地走下了船,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张阳和何小姐。 幸亏已经得到士信的消息,否则,非得在这何小姐面前漏了馅不成。 “何小姐,这次的两船盐我又运来了。”刘老伯笑呵呵地说道。 “刘老伯,我要求提高精盐的数量。”何照依硬邦邦地说道。 张阳和刘老伯的脸,刷地暗了下来,大小姐,为难人也没有这么为难的吧,咱俩还没商量好呢,你就给我来这一出,我和刘老伯也没串通好呢,这对话怎么进行啊? “照依,这大早晨的,开什么玩笑啊。”张阳开始大哈哈。 “我没有开玩笑,这精盐的数量,我要求每个月再增加一千石,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何照依这次是铁了心了,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拐弯抹角不行,那就来直的,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占下风,这次我要占主动权! 何照依这番话,确实击中了张阳的要害,基地那里生产天阙铳,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这里军队的训练,也是费用不低,这些,都需要精盐的正常买卖,而自己最大宗的精盐,就是和眼前的这个何家交易的,如果他们真的不做了,那仅凭附近几个地方,是远远打不开销量的。 何照依眼巴巴地望着张阳和刘老伯,底牌已经亮出,就看他们怎么接招吧! 想唬我?没那么容易,张阳立刻想到,刚才何照依还在和自己说家里怎么困难,内斗如何,外部如何,现在又这么咄咄『逼』人,简直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这计策施得也太肤浅了吧? 张阳张口,刚想反驳,就看到何照依在频频冲自己使眼『色』。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何家大小姐站错队了,以为自己和她是一个队伍中的,殊不知,她才是个客卿。 “是啊,刘老伯,你看,能不能再多给提供点啊,不过,听说你们那个岛上,人手挺紧张啊。”张阳问道。 这话语再明显不过了,刘老伯会意:“是啊,何小姐,我们非常重视和你们做生意,但是我们人手不足,产量就这么多啊,你们要是不做,我们还可以找别的家做,扬州又不是只有你们一个何家。” 最后这句话,让何照依明白,自己就是河里的小龙虾,根本掀不出什么浪花来。 刘老伯这话把何照依顶回去了,双方顿时冷了场,张阳连忙和稀泥:“都是生意上的事,别伤了和气,这么着吧,你们各让一步,照依,这一千石是有点多,就一百石吧,你看怎么样?” 一百石?那够什么用? “不行,至少五百石。”何照依接着坚持道。 “二百石,最多再给你二百石。”刘老伯说道,这二百石,也就是两三天的产量而已,一个月每天多劳动一会儿,这些就出来了。 “照依,咱就二百石吧,以后再想办法。”张阳说道。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何照依据理力争,终于多要了点,蚂蚁再小也是肉,这次终于没白来。 那边人群已经吃完了饭,张阳招呼汤和,叫那些流民来搬运船上的盐。 “鼎臣,你多注意观察,看那些人符合标准。”张阳和汤和低声说道。 “是,大哥。”汤和自然明白,这些人之中,先由自己挑,剩下的干吗去? “大哥,那剩下的人?” “剩下的,带到基地上去。”张阳说道。 “那要是不肯跟我们的呢?”汤和还有顾虑。 “开出我们的条件来,我想,他们都会愿意的,要是谁不愿意,那也绝不能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既然来了这里,那就是已经知道这里有自己的存在,加入自己,那是给他们开出的条件,他们要是不遵从,那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和基地都是秘密,在现在的情况下,还不能公开。 不过,就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有谁会不答应呢?他们没吃没喝,眼看就要饿死了,而这里,有饭吃,有钱赚,他们不会犯傻吧? “士诚哥哥,你说什么呢?”何照依问道。她看到,张阳一直在和汤和嘀嘀咕咕。 “我是说,这些人无路可去,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干活,也好有口饭吃。”张阳说道。 “士诚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这也是托你们何家的福,否则,我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张阳言不由衷地说道。 “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小爱气喘吁吁地说道。 何照依跟着张阳去遛弯,小爱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跟去,不料,过了早饭时间,还没见到小姐的影子,她跑到后面,没有找到人,再跑到前面,还是没有找到人,转了两圈,才看到了小姐的身影。 “小姐,您的莲子粥已经熬好了,回去喝吧。”小爱说道。 何照依看了看张阳,说道:“士诚哥哥,可否去尝一尝莲子粥的味道?” “算了,我还是喝大米粥,米粥就不错。”张阳说道。 “那,我们一会儿见。”何照依款款离去。 终于把这神仙姐姐打发走了,这要是天天和自己黏着,自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刘老伯,刚才这里来了一些流民,汤和挑剩了的人,你全部带回基地去,老人和小孩安置起来,剩下的男人,就分配到流水线上去。”张阳吩咐道。 “好,没问题,给自己增加人手,当然愿意了。”刘老伯满口答应下来。 张阳对汤和并不抱太大希望,让他先挑人,凡是男人,他几乎都会挑下来,所以,给刘老伯剩不下几个,不过,还是要淘汰掉一些人的。 “鼎臣。”张阳转过头来。 “是,大哥。” “这次这批流民靠得这么近了,才被发现,要是被官府的人发现了,怎么办?”张阳的话语,已经有一些严厉。 汤和也明白过来:“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派人放哨,方圆几里之内,连个兔子也不放进来。” “嗯,知道就好,原来我们是人手不够,现在既然足够了,那这个防守工作,一定要做好,这是关系我们身家『性』命的大事!”张阳态度很坚决:“我们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还没被官府发现,那是因为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我们还没有到可以揭竿而起的地步,所以,我们一定要悄悄地发展,不动则已,只要一动,就要让蒙古鞑子彻底滚出去。” “是,大哥。”汤和整天都在想着打仗,听到大哥的口气,现在的忍耐,那是为了以后的石破惊天,他的眼光中,充满了兴奋。 “张公子,船准备好了吗?”耳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额地娘啊,您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张阳回过头来,那个让人心动的身影,此时只想让人行动:赶紧跑! “何小姐,那个莲子粥好喝吗?”张阳问道。 “是的,非常好喝。”何照依说道:“所以,我把它给你带出来了,你经常这样辛苦,喝点莲子粥对身体有好处。” 说完,何照依指着后面,只见小爱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精致小碗,碗边还有着一圈小花。 “喂,我说何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太让我受宠若惊了。”张阳说道。 “趁热喝了吧,喝完了,跟我回扬州去。”何照依平静地说道。 ?什么?张阳手一哆嗦,还好,没有接那碗粥,否则,那么精致的一个小碗,恐怕是保不住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扬州了?”张阳问道。 “你早就答应过了啊,要陪我踏秋赏菊,现在已经过了重阳节,不过,你也得给我补回来。”何照依温柔地说道。 唉,欠了债,总是要还的,想躲是躲不过了,自己这么多事,还要陪人家去踏秋赏菊,好吧,去就去,又不是鸿门宴。 “好,我去。”张阳同意了。那表情,就像是被强『奸』了一样。 “小爱,快回去收拾,我们要回扬州了。”何照依的声音,依然那么动听。 “是,小姐。” “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们会不辜负您的嘱托的。”汤和激动地说道。 大哥和这个何小姐都走了,这个杀人港,就是自己的天下,这群小家伙们,看我怎么训练你们。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平山堂 “扬州最美的地方,就是保障河。”何照依小嘴不停地动弹,字字珠玑:“河面逶迤曲折,时展时收,秀丽多姿,长堤春柳、四桥烟雨、大虹桥、二十四桥、玲珑花界、熙春台、石壁流淙、静香书屋等等,许多有趣的地方,我们一同去游玩一下,可好?” (这里的保障河,就是后世的瘦西湖,瘦西湖是清朝才有的名字。) 张阳听得头都大了,这一处处的地方逛下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肯定不行,自己的事情还多着呢,哪里能陪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大小姐搞这些东东。 “照依,重阳节的时候不是要登高吗?既然是补重阳节,咱们就登高赏景,什么大虹桥啦,二十四桥啦,静香书屋啦,咱都可以尽收眼底,如何?”张阳委婉地说道。 何照依没有答话,屹立在船头,看着两岸的柳树,眼前的一切,越来越熟悉,扬州,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登高的话,大明寺西侧的平山堂,是个不错的地方,坐此堂上,江南诸山,历历在目,似与堂平。只是…”何照依嘴角微动,不情愿地说出这些话来。 “怎么了?”张阳问道。 “平山堂是前朝欧阳修所修建的,现在已经废弃,许多人怀念前朝,所以这里虽然是废墟,也有许多人前去凭吊古今。” 南宋早已灭亡,但是元朝残暴,所以许多人还是心怀前朝的,欧阳修曾是扬州太守,修建此堂,极目远眺,游目骋怀,供士大夫、文人『吟』诗作赋,因此,这里也成了元朝的眼中钉,久而久之,就废弃了。 欧阳修?这个名字张阳非常熟悉,上学的时候,他的佳作没少背过。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张阳随口将这首《生查子》背了出来。 背完了,却发现身边怎么如此安静?只见何照依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张阳。 “怎么了?”张阳『迷』『惑』不解:“我脸上有字吗?” “士诚哥哥,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夫,没想到,你居然懂得这么多!”何照依仿佛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各种诗词,自是朗朗上口,但是,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首《生查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士诚哥哥,明年元宵节,我们一起去大都赏灯吧,据说大都的灯会非常热闹,还有灯『迷』呢。”何照依满脸兴奋。 得了,怎么连明年的元宵节都预定了?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这可不能答应。 “这个,照依,我们先说去平山堂吧。”张阳说道。 何照依从憧憬中醒过来,是啊,士诚哥哥是寒姐姐的,自己怎么和他人约黄昏后啊?她不知觉中,心中酸溜溜的,虽然她一直在避免想这个问题,但是,却总是也躲不过。 “就在前面停船吧!”何照依说道。 “我们不是先得去内河交盐吗?”张阳不解地问道。 “你的这些兄弟,我都非常放心,让他们去吧,我们从这里下船,去平山堂要近一点。”何照依说道。 “小姐…”小爱在后面喊道。 “小爱,你跟着盐船回去,和大哥说,晚上我就会回去了。”何照依神『色』平静。 要是回去了,大哥肯定会跟着出来,而现在,她只想抓紧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从出发到现在,她很少休息,总是跟在他身边,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何照依的心意,张阳如何不知,人家一个大小姐,对自己有如此情意,张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现代,张阳曾经追过几个女孩,均告失败,没想到,回到这里,反而命犯桃花,现有刘若寒,又有何照依,都是如此漂亮的女孩,要说不动心,张阳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经和若寒有婚约了啊,所以,他总是在若有若无地拉远和何照依的距离。 但是,看到何照依如此地痴情,他有点不知所措。潜意识里,他又有点想入菲菲,这个男人嘛,难免会有一丝心猿意马。 盐船停在了岸边,何照依飞快地跳下了船,再次踏回扬州的土地,而且,是和他在一起,心情自是一番喜悦。 “快点下来啊,楞什么呢?”何照依喊道,白『色』的长裙,在阳光下仿若仙子。 “好的。”张阳只好跟着下来。“你们先去送盐,等我几个时辰,最晚夜黑了就会回来的。” 船上的兄弟们看着张阳,没有说话,眼神却是,无比地羡慕。 张阳心中暗暗叹息,他们中间,要是有个漏嘴的,跑去若寒那里一说,自己恐怕会有麻烦。 “士诚哥哥,快点啊!”何照依仿佛一阵风,已经飘到了远处。 张阳只好快步跟上。 “照依,你不是说平山堂离这里很近吗?怎么走了这么远,还没到啊?”张阳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当然那个很…远啦,平山堂在扬州城西北,现在还在扬州城东郊,即使坐马车,也得一个时辰,不过,这样才更有感觉,要是没走两步就到了,能叫踏秋吗?秋是用来踏的。 何照依有一种满足感,踩着脚下的茵茵绿草,吮吸这秋天的气息,与张公子在一起,共同走着,走着,美景遍地,心旷神怡。 张阳的心情就不同了,仿佛一个正憋急了『尿』,可是正在公交车上,没法上厕所,这种感觉,很不爽。 他看着何照依那开心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妮子,肯定诳了自己。 “照依,我们雇个马车去平山堂吧。”张阳说道。 路远,那就打个车呗,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为啥总坐十一路啊。 何照依收回那兴致勃勃的目光,盯着张阳:“士诚哥哥,你不觉得,在这种环境里面,和我一起游玩,很有一种温馨的气氛吗?我们是在踏秋,不是在赶路,你要是再这样心不在焉,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那小嘴撅起,别有一番风情,张阳只好作罢。 “前面就是扬州著名的二十四桥了。”何照依说道。 “二十四桥?是不是有二十四座桥啊?”张阳问道。 “这二十四桥,就是一座桥而已,就比如说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就有三十六种计策么?”何照依笑意盈盈地看着张阳。 “那它为啥叫二十四桥,不叫二十三桥,也不叫二十五桥啊?”刚才说得自己和白痴一样,当然要狡辩一番,看何照依他怎么回答。 “这个,还真有这么说的。士诚哥哥,这个二十四桥的来历,要上溯到一千年前,当时隋炀帝的游船到了这里,看到一座小桥,就随口问道:‘这叫什么桥啊?’。太监都说不知道。这时候,一个宠妃就说了:‘我来给它起个名字,就叫二十三桥吧。’因为游船上的公主、妃子有二十三个,称为二十三娇而‘娇’和‘桥’韵母相同,右半部分也相同。但是听了宠妃说的缘由,一个太监报告皇上,反而说船上有二十四娇 你知道为什么吗?” “有一个妃子怀孕了呗。”张阳说道,这种脑筋急转弯的问题,还拿来考自己,太没水平了,不过,这隋炀帝有这么多老婆,也算是好福气了,不对,应该是说,哪一个当皇帝的,都是**佳丽三千,这区区二十四桥,太少了。 何照依哪里知道张阳想到了这些,她的这个问题,难倒过许多人,而士诚哥哥,居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让何照依觉得,这个士诚哥哥简直是个神人。 “过了二十四桥,再向北,我们就可以去大明寺了。”何照依说道。 “我们不是要去平山堂吗?怎么又去大明寺了?我可不求神拜佛,我是无神论者,不信任何宗教的。”张阳说道。 “看你紧张的那个样子,我又没说让你剃头当个和尚。”何照依说道:“平山堂就在大明寺西侧,不去大明寺,怎么去平山堂啊?” 哦,原来如此。 蜀冈,是扬州的一块龙脉宝地,绵延盘踞在扬州北郊,其上三座山岗,分别叫做东峰,中峰,和北峰,大明寺就建在中锋之上,山岗下面,就是保障湖(即后世的瘦西湖)。 张阳很受伤,他只想陪这何照依登高赏景,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没想到,这一趟下来,从扬州城东,到城西,再到城北,把扬州的所有景『色』都转遍了,都怪自己没有地理常识,不知道平山堂在什么地方,否则,也不会被何照依像遛狗一样领着团团转。 踏着青石的台阶,一步步地来到了平山堂。 这里早已废弃,一片破落荒败的景象,但是那厚厚的蛛丝之下,整个大红『色』的厅堂仍旧清幽古朴,外面的石棚之上,藤蔓早已爬得遍地都是,古藤错节,芭蕉肥美。在那厅堂的正中央,仍旧高悬着“平山堂”三个熨金大字。 “士诚哥哥,我们到那边去,在那边就可以将四处的美景尽收眼底。”何照依说道。 这边被厅堂挡住了视线,穿过去,应该就比较清楚了。张阳跟在何照依的后面。 果然,眼前豁然开朗,满眼一片葱绿,四周都是树木,清风徐徐,沁人心脾;下面的湖水,蜿蜒曲折,古朴多姿;向南远眺,江南丘陵层峦叠嶂,隐隐山峦,江山如画。 这种饱览河山的感觉,让张阳心情舒畅。 突然,手中感觉异样,一个酥软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的手碰在了一起。 张阳想要抽出手来,却是欲罢不能。 “唉,想不到,我汉人的花花世界,如今却被胡虏霸占,山河破碎,国破家亡,痛哉,痛哉!”一个声音,旁若无人地说道。 (今天下午两点之后,就下了推荐,今天仍然三更,明天开始,每天两更。俺的信誉是最好的,从来没有少更过,说到做到,是俺永远不变的承诺,只有多更,没有欠账,这段时间,少则六七千,多则八九千,把俺实在是累坏了,因为,俺还要上班,还要工作,每天至少得码七八个小时,谢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最后大喊一声:推荐票有木有?)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书生酒鬼 “哼,这是哪里来的人,打扰我和士诚哥哥?”何照依非常生气,她和张阳一路走来,已经渐渐拉近了距离,刚才那无意识的两手相触,心中一阵滚烫,就想说出些贴心的话儿来。 可是,这话还没说,就被一个无病呻『吟』的人给打断了,何照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顺着刚才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落魄的中年书生,头上用一块普通的碎布,包起了一个发髻,穿着粗糙的土布长袍,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正在不住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原来是个酒鬼!”何照依的火,不知该怎么发泄。 那酒鬼看到有两人走了过来,反而来了精神,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手向四周一指,说道:“看,我们汉人的江山,多么秀丽,可是,却被那群蒙古人骑在头上,受他们的欺压,岂非痛哉!” “喂,我说兄弟,你在这里大逆不道,就不怕被人抓去了砍头?”张阳说道。 “你,你这奴才,我们汉人,就是有了你这样的人,才会被人欺凌,我们要是都奋起反抗,十个人打一个,也能将他们赶出去。”书生酒鬼有些愤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和张阳打斗。 “喂,兄弟,就你这样,我一根手指头就把你放倒了,你还是醒醒,该回哪里回哪里去,这次就当我们没听到,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你肯定已经人头落地了。”张阳随手拉起何照依的手:“照依,我们走。” 这一举动,只是很自然的反应,何照依的脸都红了,没想到,士诚哥哥平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这时候,反而这么主动。 她抬起纤纤玉足,准备和张阳一起走开。 “哼,我李善长,岂是如你一般甘愿做朝廷的奴才,我要去投奔朱公子,反抗元朝,赶走蒙古鞑子!”身后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什么?李善长?还要去投奔朱元璋?张阳猛地回过头来。 “你是李善长?” 何照依感觉自己的忍耐,快要到极点了,刚才还对士诚哥哥充满期望呢,一转眼,他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这个酒鬼身上,仿佛就是他的大老婆一样,握着自己的手,早就松开了。 此时朱元璋已经攻下了横涧山,接下来,就会去攻打滁州,而历史上,这个李善长正是在朱元璋攻打滁州的路上投奔他的,此后,伴随朱元璋,成就霸业,最后成了明朝丞相。他在朱元璋身边的作用,堪比萧何。 但是,现在既然让张阳遇到了李善长,这个历史,已经在不知觉中,发生了改变。 张阳将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酒鬼使劲摇晃着:“你说,你是李善长?” “是啊,我就是定远李善长,我本就此糊涂终身,但是,看到这番美景,却被鞑子蹂躏,我虽是一介书生,但是国耻家恨,铭记于心,我要…”还没说完,酒壶已经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两眼一合,已经呼呼大睡。 何照依看着张阳的神态,非常不解,不就是一个落魄书生吗?整天就会高谈阔论,夸夸其谈,仿佛凭他们的吐沫星子,就能做出一番大事来。 “士诚哥哥,我们下去吧。”何照依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张阳头也不回。 “啪”脑袋上被狠狠地来了一下,何照依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看看,太阳都要下去了,四周马上就要黑了,我这样一个女子,你让我自己回去吗?你就不怕我出事吗?这一个破书生,有什么好的?怎么你待他比待我还要贴心?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到最后,何照依已经有些哽咽。 张阳抬头,确实,太阳要落下去了,这一天逛下来,居然没有什么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他将李善长轻轻放下,走到何照依面前,真诚地说道:“照依,对不起,我刚才做得不好,这个人,对我太重要了,我一定要把他带走才行,可是,他现在又是大醉不醒,所以…” “所以,你就想让我一个人回去是吗?这里又不是在扬州城里,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能陪我呆在这里,等这个人醒了之后,我説服他跟我一起回去可以吗?” “士诚哥哥,你是说,让我陪在你身边?”何照依问道。 “是啊,可是,天要黑了,估计这晚上我们是呆在这里了,大晚上的,你和我在一起,恐怕会有损你的名节…”张阳说道。 “没事,我不怕!”何照依回答得很干脆。 “要不,我们去大明寺请求借宿一晚?”大明寺离这里非常近,只要下了那近百级台阶,就可以去了。 何照依点点头。 张阳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善长:“兄弟,你先在这里躺会儿,我去找几个人来抬你,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 说罢,张阳带着何照依,走了下去。 何照依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又伸到了张阳的手中,张阳也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当作她害怕天黑而已,牵着她的手,一同走去。 “对不起,施主,本寺只剩下一间客房,不知两位施主,可否已经成亲?”敲开了门,一个迎客僧说道。 “这个,我们俩可没有成亲,不是,我们俩没有婚约,不是,我们俩还没有任何关系。”张阳急忙解释道。 看着张阳窘迫的样子,迎客僧也觉得有些好笑,在他眼里,这两位一定是私奔跑出,路过借宿的了。 “照依,只有一间客房,你去住吧,我去上面陪着那个人就可以了。”张阳说道。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平山堂里面很大,我们收拾一下,暂住一晚。”何照依说道。 “这…,那里那么脏,你住得习惯吗?”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何照依说道,这一句话说完,已经将自己的心意表『露』无疑。 张阳岂能感觉不出来?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吧,那我们回去,暂住一晚,可是,你家里人是不是会着急啊?” “不管他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第一次,自然就是上次偷着跑出来那次,在那一次,认识了身边的这个男人。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宿平山堂 “咦,李善长呢?”张阳回到平山堂,天已经快要黑了,让他纳闷的是,刚才将李善长放到的地方,此刻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醉成那个样子,不会是滚到下面去了吧?”何照依指着下面的山崖说道。 “照依,不要咒他,那个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张阳非常有把握,他可是明朝开国第一功臣,至少能有七条命,一次醉酒跌下悬崖摔死了?那简直比王勃还倒霉呢。 “就是,我李善长哪里有那么容易死掉,我还要投奔朱公子,反抗这个元朝的暴政呢。”远处的草丛里,一个声音传来。 “喂,我说兄弟,你没事怎么轱辘到那么远去了?”张阳走了过去,立刻回过头来:“照依,你先躲开一下。” “为啥啊?我帮你一下吧。” “不用,不用。”张阳连忙推开了何照依。 这个家伙,酒喝多了,挣扎着去小解,解完了之后,居然连裤子也不提,就那样又倒在了草丛里,看身上那个样子,不知是否染上了黄白之物。 那粗布的长袍显然没有罩住,胯下之物,就那样享受着秋风的沐浴。 没想到,这个以后会鼎鼎大名的人物,现在居然有这么邋遢的一面,要是有个相机,一定给你拍下来。 张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兄弟,起来了。”张阳说道。 “我不,这里这么舒服,我不起来。”李善长说道。 无奈,张阳只好用了一招:拿起地上的草,不住地咯吱他。 “呵,呵呵。”李善长虽然罪了,这痒的感觉传上来,低级的神经反『射』,屁股一扭一扭。 张阳趁着他扭动屁股的机会,终于将他的裤子拉了上来,盖住了要命的地方。 还好,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即使是有一点破绽,何照依也不会看出来。 “走,进里面睡一觉,明天醒来,你就是我的人了。”张阳不管李善长是否同意,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使劲搀起李善长,向平山堂的大厅里走去。 『露』宿在外面的话,早晨的『露』水,会将人打湿生病的。 “照依,照依。”张阳喊道。 现在快十五了,外面的月亮升起来,倒也不是见不得光亮。何照依就着月『色』,收拾好了一块地方。 “来,让他躺到这里来吧。”何照依说道。 张阳扶着李善长,将他安放在了何照依收拾好的地方。外面的月光照了进来,他忽然发现,何照依的小手,有点红『色』的痕迹。 “照依,你的手,怎么了?”张阳问道。 “没,没事。”何照依将手放到了身后。 张阳将何照依的手拿了过来,十指葱葱,纤纤玉手,月光之下,上面有几丝血迹。 “我刚才铺草的时候,不小心,被草划了一下。”何照依说道。 也难为这个大家小姐了,在家里,她什么事都有人伺候,细皮嫩肉的,干起粗活来,当然会不适应。 张阳再一细看,何照依那双柔嫩的小手上,那个翘着美丽弧度的拇指,被扎进了一根刺,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 “扎了根刺,我给你拔出来吧。”张阳说道。 “不用,不用。”何照依不知怎的,忽然有点难为情,上午的时候,才刚刚两手有了接触,现在,就被他这么仔细地看着双手,却突然感觉有点害羞。 “不行,必须拔出来,否则会感染的。”张阳说道。 “感染?什么叫感染?”何照依问道。 糟糕,自己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了。“就是说,这根刺不拔掉的话,会从这里开始溃烂,一直烂掉整个手指。”张阳说道。 “坏人!尽吓唬人家!”何照依举起另一只粉嫩的拳头,作势要打。 “哎呦!”何照依感觉指尖一疼,原来,张阳已经用两个指甲一挤,将那根刺挤出了个头来,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将那根刺麻利地拔了出来。 “好疼!”何照依感觉到指尖很痛,却突然又感觉到一股湿润的感觉。低头一块,张阳已经将自己的嘴,放在了她的小手上,正在吮吸着自己的指尖。 “好,没事了。”张阳若无其事地将嘴拿开,将吸出的血吐了出来,拔出刺来,他发现那是一根黑『色』的木刺,怕伤口里还留下什么东西,所以,又使劲吸了几下,确认里面没有残留,才住手,错了,是住嘴。 何照依满脸通红,刚才那柔润的嘴唇靠在自己的手上,吮吸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种欲飘欲仙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情欲。 张阳做这一切,却仿佛是很正常的一样。“照依,今天恐怕只能在这里休息了,让你去寺庙的客房里休息,你还不肯,这里有什么好的?”他有点埋怨。 “我看过了,在大厅侧面,还有几个侧室,里面有几张床,不如…”何照依没有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天仿佛一块黝黑的幕布,衬着一轮圆月,仿佛一个玉盘,月光清幽,明亮皎洁。 张阳抬头望去,不错,应该是十五左右了,月光如水,将四周的景『色』,映衬得如此之美,近处的建筑,远处的山峦与流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安详。 “士诚哥哥,我们就在这里赏月吧,一直到天亮,好不好,好不好吗?”何照依摇着张阳的衣角说道。 张阳坐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怅然若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何照依在张阳面前踱着步子,将这首苏轼的水调歌头『吟』了出来。 一曲『吟』罢,何照依笑呵呵地说道:“士诚哥哥,知道我刚才背的,可是谁的词吗?” 张阳并没有回答,而是把她刚才『吟』唱的后两句,再次重复了一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何照依脸『色』忽变:“不,我不要千里共婵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何照依的胸膛起伏不停,显然,说出这句话来,将她自己也吓坏了。 何照依没有再说话,那满头的秀发,却向张阳的胸膛靠来,紧贴在他那温暖的胸膛上。 张阳也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感情,用自己粗壮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将何照依搂入怀中。 爱情迸发得,如此突然。 ------------ 第一百五十章 说服 天渐渐亮了,四周仍是一片万籁俱静,只有那翠绿的小草,在不知足地吮吸着阳光的气息,那晶莹的『露』珠,正在从叶尖慢慢形成,轻轻地流淌,滴了下去。 张阳的胳膊有点麻,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何照依正趴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舒服。 昨晚两人说了许多许多话,何照依像个小孩,一直在不停地说呀说,直到后来,两人都累了,坐在石头上,何照依将头蜷进张阳的怀里,舒服地睡着了。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何照依的发襟。 看着睡得正舒服的何照依,张阳不忍叫醒她,昨天的一切,仿佛一场梦,自己已经刚刚订婚,怎么又在这里谈起情爱来了?张阳感觉自己,有点像花花公子,可是,自己对她们每人,都是动了真感情,并没有欺骗她们,昨晚有点荒唐,这回去了,怎么和若寒解释? “多谢这位公子昨天相助,在下告辞了。”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张阳抬起头来,只见李善长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却是低着头,拱着拳。 李善长醒来,天已经放亮,他『摸』了『摸』身边,是舒适的草垫子,模糊地记得,昨天自己酒醉,是有个人将自己拖到这里来的,否则,自己要是一个失足,说不定会掉下去,这样死掉,也太冤枉了。 昨天的那个人哪里去了?难道做好事不留名? 他走出去,就看到正偎依在一起的张阳的何照依。 非礼勿视,但是这样不辞而别,又有点说不过去,他低头道:“多谢这位公子昨天相助,在下告辞了。”说罢,转身就想走。 那两人亲密的样子,他还是不愿意多看到。 “等等!”张阳想站起来,可是身边的何照依怎么办? 何照依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张阳:“怎么?天都亮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看日出的吗?” 张阳没有说话,向旁边怒了努嘴。 何照依顺势看了过去,就发现站在两人身后的昨天那个醉鬼。 “你醒了?”何照依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最好就别醒了。”何照依有点脑他,自己和士诚哥哥在一起,总是被这个多余的人搅局。 “我…”李善长被这句话噎得够呛,顿了顿,说道:“我是来告辞的,昨晚承蒙两位相助,非常感谢,我,这就告辞。” “走吧,赶紧走吧。”何照依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 “喂,等等!”张阳着急了。这个人,可是个治国之材,他要是投奔了朱元璋,有点太浪费了,最后还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不知兄台可有见教?”李善长问道。 “如今天下大『乱』,好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李兄既然有远大理想,不知,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张阳问道。 “你?”李善长摇了摇头,在他眼中,眼前的人是个元庭的走狗而已,昨天还朝廷这样,朝廷那样的说;外加纨绔子弟,到处游山玩水,身边还有美人相陪,这样的人,岂能做得了大事。 “我本是定远人,如今,听说朱公子已经攻下了横涧山,手下兵众两万多,所以,跟着朱公子,我觉得更有前途。”李善长慢吞吞地说出了这些话来,意味很明显,跟着一个和自己算是半个老乡的朱元璋,而且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自然比跟着一个夸夸其谈的纨绔要强得多。 “那现在徐寿辉有有百万之众,你怎么不去找他?刘福通在北方也有几十万人,再说了,即使是郭子兴,也比朱元璋的人多,你要是看人多而择主的话,为什么不选择他们?”张阳的气势咄咄『逼』人。 “因为,因为…”李善长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说的话,好像还有几分道理:“因为朱公子为人仗义守信,对待部属很好,他是个明主。” “唉,李兄,不要被流言所『迷』『惑』,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上次和他做了一次买卖,我就不这么认为了,这个朱公子,外表看起来大义凌然,说话头头是道,做起事来却是…上次要不是我机灵,我和他做生意那几千两银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要回来呢。”张阳说道。 “不是的,朱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李善长激动得满脸通红。 “好吧,那我再给你讲一件事,朱元璋攻下了横涧山,你知道他是怎么攻下来的吗?” “听说是武器很先进,火力很猛烈,将横涧山围得严严实实,最后迫使横涧山的人走投无路,全部投降的。” “朱元璋的武器,连个长矛都是木把的,大刀更少了,弓箭也没几把,就凭他那点人,根本围不住人家,告诉你吧,他那场仗,是我帮他打的,我手下的人,百发百中,消灭了对方一个百户,对方才老实了。”张阳说道。 “请这位公子不要开玩笑了,就凭你?”李善长感觉对方这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打死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吊儿郎当,喜欢花前月下的人会有这样的实力。要不是昨晚帮过自己,一派胡言四个字,早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跟着我去看一下,要是我说的不实,你可以再去投奔朱元璋,我绝不阻拦,要是我说的属实,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帮我。” “好,我跟你去。”这个人昨天帮过自己,他有点将信将疑。 “照依,我们下去吧。”张阳回过头来,却发现何照依的表情,怎么如此古怪? “照依,你这是怎么了?”张阳问道。 何照依看了看前面的李善长,将张阳拉到一边:“士诚哥哥,你刚才胡说些什么啊?你就是一个盐贩子,什么时候,干出了这种事情来?” 张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傻,这个何照依跟自己再好,她也是个大户家的大小姐,说得正规点,她和自己是两个不同的阶级,现在,这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是越来越剧烈,自己刚才的那些话,让她听到了,恐怕会出事。 怎么办?杀人灭口?张阳不是曹『操』,做不出错杀吕伯奢这样的事情来,再说了,娇滴滴一个美人,对自己有情有义,他怎么能下毒手?他只好说道:“我跟他说着玩的,你看他,像不像一头蠢驴啊?把他带回去,让他替我干活,我手底下,很缺个能写字的人啊。” 何照依仍然半信半疑,却也不便再说:“好吧,我们回去吧!” “喂,走吧。”何照依冲着李善长喊道。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服 回到卸盐的那所岸边别院,已是午后,张阳很怀疑,这个何照依又在带着自己绕圈子了。虽然,何照依的说法是:肚子很饿,得找个别致的地方吃点东西。所以,在扬州城里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水边的小店,要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边吃,一边谈着天,丝毫不理会张阳焦急的心情。 张阳有点感激李善长了,要不是他一直跟着,这个何照依,恐怕今天天黑了之后,仍然不会带自己回去。而且,吃饭的时候,李善长也坐在了桌边,破坏了何照依的心情,现在的何照依,连生吞活剥了李善长的心思都有了。 回到别院,盐船还在旁边停着,船上的兄弟们,看到张阳和何照依回来,无不『露』出羡慕的笑容,可是,笑容随后就凝固了,紧紧跟在大哥和何小姐身后的那个书生,是谁? 何照仁也是担心了一天,他看到盐船回来了,非常高兴,可是,小爱单身一个人下了船,并没有看到妹妹,他就开始着急了,最后一问,才知道妹妹和张公子去逛平山堂。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天『色』已黑,月亮爬上了树梢,还是没看到妹妹,不由得开始紧张,妹妹和张公子两人,会去哪里呢?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张公子,可是这样,他反而更害怕,怕妹妹会做出傻事来,要是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那爹爹还不知道会如何暴怒呢。 这着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午后,才看到自己妹妹的身影。何照仁快步跑下楼去。 “照依,你昨晚跑哪里去了?我都担心死了。”何照仁说道。 小爱也跟着跑出来:“小姐,小爱扶你上去休息吧!” “哥,我没事,昨晚游玩得有些晚了,没有回来。”何照依淡淡地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担心我什么?” 何照仁跟着问道:“昨晚在哪里休息的?” “大明寺。”何照依赶紧说道:“哥,你还不放心人家嘛!” 既然是在大明寺,何照仁也就安心了,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后面的书生:“张公子,后面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故人,一会儿和我回去。” “上去稍作歇息吧!”何照仁说道。 “不了,我还有事,我们就此告别。”张阳向何照仁拱拳道。 “那,我们就此告别。”何照仁说道。 何照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张阳的身影,慢慢地走上了船,她很想跟着去,但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碍了她的脚步,她只是在那里站着,深情地望着张阳的背影。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何照依在心头默念着,一见君,误终身! 张阳不敢回头,他不知自己若是一回头,何照依是否会跑过来,要求和自己一同回去,自己现在的许多事情,还在瞒着她,虽然,他的心里,早已经对何照依有了一丝爱意,也只能埋在心底。 照依,如果有时间,我会来扬州看你的,但是,暂时,还是请你委屈在这里吧! “张公子,你没有和我说过,还要乘船吧?”李善长停住了脚步,他仿佛有一丝怀疑,要是一上了船,是否就会成了待宰的羔羊。 “你既没钱,也没势,只是个落魄的书生而已,说句难听的话,我骗你有何用?我如此对你,只是不想让你明珠暗投而已,如果你不信,那就回去找朱公子好了,以后被他抄家灭族,可别后悔今天的决定。”张阳的心情有些不好,说起话来,也是冷冰冰的。 这么一说,李善长脸『色』一红,乖乖地跟在了后面。 人啊,就是这样,你越拿他当个宝贝看,他越会挑三拣四,你把他当作大海里普通的一滴海水,他就不会跳腾了。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善长,张阳心中满意,只要带他回去了,见识了自己的实力,他相信,李善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毕竟,李善长当初跟着朱元璋的时候,只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文书,他就安心效命。 船扯起了帆,渐渐离开了岸边,张阳抬头望着别院,窗头那正在凝望的人儿,不正是何照依吗? 船越来越远,终于,别院消失在了后面,再也看不到了。 张阳回过头来,看着跟在身后的李善长,和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定远李善长,以后,他就是我们的文书了,大家有什么书信,可以交给他读写。”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干活了?”李善长问道。 “等你去了之后,自然会答应,而且,还给你每月五两银子的俸禄。”张阳说道,语言中非常自信。 “我是要去打鞑子的,不是给你做什么文书。” “你双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打鞑子?”张阳问道。 “我,我,”李善长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是上了贼船了。 “我的人没有朱公子的多,但是,我只要发展,一定会比他快,现在,该给你看一下我的武器了。”张阳说道。 现在船已经离开了扬州,进入了宽阔的高邮湖。 “『射』击训练,接着进行!除了『操』帆手和掌舵手,其余的人,都到船头训练!”张阳说道。 “是,大哥。”众人们心里早就痒痒得不行了,可是来的时候,有何照依在船上,个个都得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来。虽然天阙铳都在船底放着,也不敢拿出来,现在,终于又可以开始了。 在船上进行训练,是张阳想出来的主意,在运盐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不会需要这么多人的,这些人与其闲着,还不如让他们训练,反正他们整天吃饱喝足,浑身的精力,也得有个发泄的地方。 而且,在船上训练,还有一个好处,在南方,水网遍地,打水战的机会很多,船是重要的交通工具,船在水中,会不停地晃来晃去,在这上面训练,难度自然很大,但是,熟练了之后,战斗力那也是巨大的。 “目标:前方三百步的芦苇丛,里面有一群野鸭,务必每击必中。”张阳说道。 三百步?虽然李善长是个普通的书生,但是,这些知识,他还是有所涉猎的,普通的弓箭,也就是最远二百步,而且,到了二百步上,已经没什么准头,而这些人手中拿着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居然能打中三百步之外的野鸭?野鸭还是活的,这难度太大了,不可能,不可能! “准备!”张阳喊道。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他们都开始拨动上面的扳机,装填弹『药』,瞄准目标。 “『射』击!” “砰,砰砰。”巨大的声音此起彼伏,李善长心中一惊,慌『乱』中,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想向后面躲去。 “嘎,嘎嘎…”火铳声惊飞了无数野鸭,许多野鸭,刚飞起来,就扑腾着翅膀,掉到了水里。 黑烟过后,李善长吃惊地看着湖面上掉下来的野鸭,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群人,手中是什么武器,怎地如此厉害? 张阳却有点不满意。 “文炳,你的『射』击怎么还这么差?你看你打下的那只鸭子,只是打断了翅膀,还没有断气呢!一枪毙命懂不懂?不要浪费第二颗子弹,一颗子弹,要能消灭一个敌人!元明,你怎么不知道先发制人的道理,每次总等在最后才『射』击,你就不能先开第一枪?怎么每次吃饭你都抢在第一个?…” 各人都觉得很满意,但是被大哥一教训,个个哭丧着脸。 “注意,第二次『射』击,准备!”张阳接着喊道。 李善长望着这群人的训练,心中由震惊变为欣喜,他逐渐看了出来,这些人,真的有对抗蒙古鞑子的手段,还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中原人总是败在少数民族的手里,因为少数民族自幼骑马『射』箭,骑术精湛,『射』击准确,靠着马的机动『性』,他们屡屡战胜中原的步兵。 但是,有了这些武器,根本不需要排兵列阵,靠着刺枪手的牺牲来对抗骑兵,只需要砰砰砰砰地不停『射』击,对方根本近不了身边。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详谈 张阳一边组织着他们训练,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瞅着李善长。 果然,他被自己这些人的训练惊住了,也难怪,自己的这些跨时代的武器,怎能不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好奇啊。 一直训练到四周的船多了,张阳才作罢。 “休息一炷香的时间,然后进行武器拆解训练。”张阳说道。 天阙铳发『射』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要清除铳管里面的火『药』残留,以免影响以后的发『射』,因为这是黑火『药』,燃烧之后,残留比较多,所以,每个人不但要能百发百中,还得做到武器保养也能轻车熟路,拆解武器和重新组装,也是训练的一个重点。 但是,刚刚发『射』完,是不能进行的,因为,那个铳管,已经开始有点烫手了,趁着铳管冷却的这个时间,让大家歇息一下,随后再进行拆解。 “张公子,你们这是什么武器,这么犀利?”李善长问道。 “我的这个火铳,叫做天阙铳。”张阳淡淡地说道。 天阙铳?李善长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不知李兄有何感想?”张阳问道。 “仅凭一两件先进的武器,恐怕还左右不了历史。”李善长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道:“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 “对呀,正是元朝失去了人心,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人心,所以,如今天下才会大『乱』,四周群雄逐鹿,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张阳说道。 “那,不知张公子有何高见?”李善长问道。 “这正是我请李兄的原因所在,这些话,我倒是想听听李兄的高见。”张阳说道。 “秦『乱』,汉高起布衣,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杀人,五载成帝业。今元纲既紊,天下土崩瓦解。法其所为,天下不足定也。”李善长摇晃着脑袋,说了起来。 张阳摇摇头,不懂,这个古汉语太麻烦,还是给我用俗语吧! “张公子,秦朝『乱』时,高祖刘邦也是百姓出身,他豁达大度,知人善任,只用了五年就成就了帝王之业。现在天下已不是元的了,只要您能向刘邦学习,按照他的行为去做,这个天下,就一定是你的。” 这些话,李善长想了很久了,他本来是打算去和朱元璋这样说的,见识了张阳之后,这些话,却突然跟张阳说了出来。 不错,人才,在『乱』世之中,人才是最主要的,士兵可以随便招上来,可是千军易得,良将难求,不过,自己已经从朱元璋的身边挖过了两个人来,武有汤和,文有李善长,再加上李伯升,吕珍这些人,自己的身边,已经是人才济济,不知觉中,成就大业应该具备的条件,自己已经具备了。徐达是朱元璋的死党,就是不知道,那个常遇春在哪里?趁着他还没投奔朱元璋,把他挖过来就更好了。 张阳摆正了自己的姿势,向李善长行了个礼:“请李兄,助我成就大业。” 李善长匍匐在地:“承蒙不弃,我李善长愿意助张公子成就大业!” 张阳拉起了李善长:“有李兄前来助我,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的!”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湖水,张阳心『潮』澎湃。 “喂,你们看什么看,一炷香时间到了,快进行武器拆解,铳管里面的火『药』残留,一定要清理干净!”张阳看着船头的这些人,拉下脸来说道。 “李兄,我们去舱内详谈。” 张阳拉着李善长的手,仿佛自己的亲兄弟,走进了船舱,两人坐定。 “不知张公子现在手下有多少人?”李善长问道。 既然当作自己的心腹,张阳也就坦诚相告:“目前,我还正在发展阶段,士兵有二百左右,后勤人员一百左右。” “现在天下已『乱』,四周都是流民,为何不大批征召人手呢?” “我现在还正在发展之中,人越多,费用越大,所以,目前为止,我也只扩充到二百多人的队伍,而且,你所看到的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操』作有些复杂,需要严格训练,产量也不高,所以,还得再发展一段,才可以将部队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张阳说道。 “此言差矣,张公子,你看现在四周的各个起义军,都在不遗余力地扩充军队,人手也是一个必要的因素,就这几百人,想要攻城略地,恐怕还欠火候。”李善长说道。 “那李兄有何高见?”张阳隐隐觉得,李善长的思路,与自己有些出入。 “想要成就大事,一支雄壮的队伍,是必不可少的,现在遍地流民,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招收到足够的青壮年,他们对元庭都有着刻骨的仇恨,所以,兵员并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愿不愿意这么做。” “那人多了之后,我的粮饷,武器,怎么解决?现在天阙铳的产能,还不高。”张阳说道。 “能造出这么先进的武器来,那么普通的大刀,长矛,应该没有问题吧!”李善长说道。 “这是自然,就是精钢长矛,想要多少,随时都可以造出来。”张阳说道。 “没有你那先进的天阙铳,普通的精钢长矛,也是不错的兵器,有了兵员,有了武器,就可以攻城略地,拿下了战略要地,据我所知,那些大户家里,有的是粮食和银子。而且,只要先攻下了盐场,还愁没有银子吗?”李善长说道。 张阳眼前一亮,的确,自己仿佛走入了一个误区,养军队,是需要银子的,而且,为了打造出一支领先这个时代的军队来,更是需要大批的银子来,为了赚更多的银子,自己需要绞尽脑汁,想法赚钱,甚至冒着很大的风险和朱元璋做生意,而现在,李善长说了,拿下了盐场,就等于有了一个聚宝盆,还愁没有银子吗? 而且,盐场的兄弟他都认识,作为盐民,比普通的农民还要悲惨,拿着少得可怜的工钱,被盐场的官员骑在头上。自己因为混得好,当上了纲司牙侩,才能够浑水『摸』鱼,赚了一把,让跟着自己的一帮众兄弟,过上了好日子,盐场晒盐的那些兄弟,也都打听过,想跟着自己,但是自己怕泄『露』了消息,才没有答应。 附近的几大盐场,白驹场,丁溪场,草堰场,都相隔不远,一旦控制了这里,那就是个印钞机。 可是,这和自己的计划不符,自己想要的,是装备精良,能以一敌百的部队,这样任意招收人,不就成了乌合之众了吗? 李善长仿佛看透了张阳的担忧,接着说道:“现在天阙铳的产量不高,所以,能够使用天阙铳的,就是大哥的精锐部队,而一般的部队,使用精钢长矛,也已经是很不错的武器了,战斗勇敢的人,可以将他调入到精锐部队中来,这样,就可以起到一个良『性』循环的作用。等待天阙铳的产量足够了,就可以全部配备,不过,我还是觉得分开比较好,部队有了梯次,作战才会有动力,人人都想进入精锐部队中,武器先进了,自己生存的几率就会更高,也可以提高精锐部队的饷银,来鼓舞士气。其实,能够装备精钢长矛,也比其他的起义军要高级得多,与武器相比,更重要的,是训练,有严格的纪律,部队才会有战斗力。” 说得头头是道,张阳听得不住点头。 张阳一直最头疼的,就是粮饷与武器,他拼命赚钱,有了钱,才能扩充军队,拼命提高天阙铳的产能,希望利用这个跨时代的武器,来为自己提高争霸的资本。因此,进展一直缓慢。看着外面各路起义军,高唱凯歌,攻城略地,自己只能干等着,这二百来人的小分队,在动辄几万的大军中,只能是螳臂当车。 现在,李善长说出了解决的办法:成立两种军种,一种是现在的精锐部队,装备天阙铳,一种是普通的野战部队,只要装备普通的冷兵器就可以了,这样,武器的问题马上就不是问题。打仗之后,普通部队的精英,可以调入精锐部队之中,精锐部队的武器先进,战斗力强,饷银丰厚,这样,人们都在瞄着这支部队,也就有了动力。天阙铳的产能不足,也就被解决了。 随着自己地盘的扩大,可以招收到的熟练铁匠也会越来越多,天阙铳的产能,也会慢慢提上来,直至最后,每人都有天阙铳,每人都是神枪手,有了这支强大的部队,有了严明的纪律,何愁大业不成? “当今天下大『乱』,四周群雄并起,唯有泰州这边还比较安定,所以,大部分驻扎的部队都被调去镇压起义了,兵力空虚,我们正好就势而起,在高邮『插』上我们汉人的旗帜!现在,所有的土地都被鞑子和大户占去了,我们只要将土地夺过来,重新分给农户,那么,所有的农户都会支持我们!”李善长越说,脸上越有光彩。 张阳知道,李善长说得非常正确,千百年来,所有的斗争,基本上都是为了两个字:土地,这是农民们生存的根本,土地只有掌握在农户自己手中,天下才会安定,土地被少数当权者兼并,导致大量农户生活不下去,天下就会大『乱』。所以,这个土地政策,一定要有力地落实下去。 两人越说越投机,没有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也没有发现,有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一直跟在后面。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跟踪 冯七站在船头,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次,护送老爷来高邮府,恭贺高邮知府李齐的母亲六十大寿,周围许多有头有面的大户都来了,虽然并没有见到知府的面,只是将礼帖送进去,人家能收,就说明,已经卖了自己一个面子。 刘子仁不甘落后,送了一尊特意让人打造的黄金寿桃,不过,如果全部是黄金打造,有点太过贵重,打造的人手艺精湛,里面用铅做衬,外面用黄金包皮,即使如此,做这个东西的费用也让刘子仁肉痛,但是,看到自己的寿礼被知府大人收下了,刘子仁还是有一丝满足感。 好容易有这么一次可以和知府大人拉关系的机会,有谁肯放过呢?礼物太寒碜,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祝贺完了寿辰,大家又呆了几天,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府。 刘子仁带着自己的家丁,坐着船,向兴化回去。 突然,冯七发现,前面航行的船只里面,有一艘,和几个月前,被劫的船很像。 其实,所有的船,大多都很相似,冯七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越看越觉得顺眼,那桅杆中断,有用夹板接起来的痕迹,船帆上那几个破洞,封着的补丁,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眼,让他不由得狐疑起来。 “老爷,前面那艘船,有点可疑。”冯七说道。 “有什么可疑的?”刘子仁还在回味这几天在高邮的日子,考虑着是否该在高邮置办点产业,将自己的家室移到高邮来。 “前面的那艘船,有点像我们被劫了的那艘粮船!”冯七说道。 “什么?”刘子仁的瞳孔马上缩小了,这是他心里隐隐的痛,粮食被劫,死了几个人,好容易说动了县尹李正,让哈丹巴特尔领着人马前去围剿芙蓉寨,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之后,又挨了一番敲诈,终于把这件事摆平了。 但是,这件事,一直深深地烙在刘子仁的脑海里,他在兴化,在丁溪,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被这件事搞得灰头土脸,虽然那些银子让他肉痛,但是颜面受损,更是让他怀恨在心,他去巴结高邮知府,也希望能够拉上关系,派兵剿灭芙蓉寨的那群杆子们。 现在,自己的船又出现在了河面上,预示着什么,不用说,他也知道,这船,是被他们劫去的,那么现在,这船上的,很可能就是劫自己船的那群人! “跟上去,注意,别被他们发现了。”刘子仁说道。 “可是,老爷,万一要是对方真的是杆子,我们这几个人,恐怕保护不了老爷周全。”冯七说道。 虽然这次一共带了二十几个家丁,但是上次和杆子的战斗,让冯七记忆犹新,自己这些人,当家丁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对方,干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勾当,真的打起来,即使人数上占据优势,对方发起飚来,也不好惹,弄不好,把老爷给绑架了,这就麻烦了。 刘子仁听冯七这么一说,想起上次在芙蓉寨前面出丑,也是心有余悸。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溜走?”刘子仁不甘心。 “老爷,您不宜亲身涉险,我们派几个人,划一艘小船,悄悄跟在后面,不就行了?我们的船大,目标太明显。” 刘子仁一听,不错,“冯七,那你带两个人,我们到前面的岸边,租艘小船,记住,务必给我探到他们停靠在什么地方。” 冯七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杆子们可是不好惹的,弄不好,自己也得葬身在那里,刚才自己为啥多嘴啊,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你找两个最得力的手下,探到对方的停靠地点,每人五十两银子。”刘子仁说道。 冯七这才缓和过来,打定主意,远远跟着,随时准备逃跑,上次几百人的队伍都被打垮了,这次就这么几个人,塞牙缝都不够,回来随便编个地方就行了呗。 “是,老爷。”冯七说道:“老爷放心,这次绝不让他们跑了。” “嗯。”刘子仁『摸』着自己下巴下面的一绺小胡子,看着前面的船,他心里在谋划着,这次不能再找兴化县尹李正了,他对兴化县的战斗力,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这次,一定要去高邮搬兵,一个高邮府,还对付不了几个杆子? 冯七找到了艘小船,带着两个最信任的兄弟,一起前去“发财”。五十两银子呢,这次冒险,还是很值的。 “哗,哗。”随着船桨进入水中,搅起一些浪花。 “快点,跟上前面那艘船,千万不能跟丢了。”冯七站在船头,望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船,说道。 刚才上岸寻找小船,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那艘可疑的船,马上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了,这让冯七有点心急,刚开始就跟丢了,回去之后,那赏银估计就得不到了。 两个船夫卖力地划船,刚才去租船,连船夫也被一同租上了。 “七爷,你说,那艘船真的是我们被劫的那艘吗?我们不是被劫了两艘啊,另外一艘呢?”一个家丁说道。 “你这笨蛋,人家劫了两艘,会两艘一起出来显摆吗?”冯七说道。 “七爷,万一要是杆子把咱们的船劫了之后,卖给别人了呢?”另一个家丁说道。 “这…倒还真是有可能。”冯七沉思了一下:“咱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跟了一天,直到下午,才看到前面的船,进了河道,驶向得胜湖。 “七爷,有点不对。”刚才的那个家丁说道:“芙蓉寨在北面,可是前面那条船,并没有向北折去,而是接着向东,进了得胜湖。” 冯七也看到了,这就是说,很可能,这艘船不是杆子们的,而是被卖给了别人?或者说,这条船只是和被劫的两船相似,而根本就不是?冯七开始有点怀疑。 “七爷,我们还向前跟着吗?”划船的船夫问道。 冯七本想说,算了,回去吧,可是鬼使神差地,他却说道:“接着再跟上去,看他们过了得胜湖,往哪里航行,要是还没有什么破绽的话,我们就回去。”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决定,让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身边的这两个家丁,再也领不到那五十两的赏银。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干掉跟屁虫 “我们的进攻路线,应该怎样最为妥当?”船舱里,张阳已经开始和李善长讨论了起来。 “我们攻下了三大盐场,周围的流民肯定会前来投靠,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个比较易守难攻的地方,训练军队,发展壮大。” “我们要是攻下了盐场,官府会不会立刻派兵来进攻?” “周围到处都是红巾军,高邮这边的军队,大部分被抽调走了,据我估计,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是组织不起进攻我们的队伍来的,而且,我们只要将这支队伍打败,就能为我们赢得很长时间的缓冲。” “那我们是不是要接着向西,进攻高邮?” “这个万万不可,高邮控制着漕运,要是将高邮拿下来了,不知会有多少元朝军队会向我们扑来,在我们刚开始发展的时候,不宜招惹过于强大的敌人。” 忽然,船头的史文柄喊道:“大哥,后面有条船,一直在跟着我们。” ?被跟踪了?这可是第一次。张阳心头暗想,最大的可能,就是何家的那位二公子,他大哥赚钱,他肯定也会跟着眼红,到现在才动手,看来他的忍耐还真高。 “不用管他,我们加速摆脱。”张阳说道。 “挂副帆,加速!”史文柄喊道。 船速变快了。 张阳看着后面渐渐远离的那条小船,真是个讨厌的跟屁虫。 “密切注意。”张阳说道。 回到船舱,接着和李善长兴致勃勃地谈起来。渐渐地,一个基本的方针在张阳脑中确定了下来:先攻下盐场,就会有了稳定可靠的收入,接着就可以招收强壮的男子加入自己,训练出一支军队来,等自己发展了,即使官府不来围剿自己,自己也要进攻一座大城,有了坚固的城堡,才能有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而这个城市,不能选择高邮,会捅了元朝的这个马蜂窝,而南面的泰州,反而是个更正确的选择。 攻下了泰州,向四周辐『射』,自己的势力就会快速地发展,直至拥有了能与蒙古人对抗的实力,到时候就可以攻占高邮,掐断朝廷的漕运,那时候,朝廷也得看自己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张阳嘴角有了一丝微笑,成吉思汗的子孙,被自己掐着脖子,那感觉,一定非常不错。 “大哥,那船又跟上来了。”史文柄说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找来。张阳有点发怒了,这个跟屁虫,得把它消灭掉,因为,快靠近基地了,不把他们解决掉的话,自己就不能前去基地,暴『露』了基地得不偿失。 “降帆,停船等着它。准备战斗。”张阳说道。 “是,大哥。”史文柄他们,对后面的这个跟屁虫早就不满意了,而且,他们拿着天阙铳,打个鸟什么的,已经激不起什么兴趣来。 “降帆,停船,检查天阙铳,准备战斗!”史文柄喊道。 听到史文柄的喊声,所有人立刻开始检查自己的天阙铳,一点不『乱』地做着战前的准备,仿佛要对付的,不是讨厌的跟屁虫,只是一群野鸭子而已。 史文柄和潘元明将帆降了下来。 船速立刻降了下来。 如果后面是气势汹汹的蒙古人,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尽快摆脱,可是后面只是普通的一条小船,就这样夹着尾巴溜走,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张阳决定,要给他们点教训。 ………… “七爷,前面的船加速了,我们追不上。”划船的船夫说道。 “不行,必须跟上去,每人再给你们加二十文钱。”冯七说道,前面的船加速了,说明了什么问题?他们发现了自己?还只是巧合? 管他呢,跟上去看看就明白了。 有了二十文钱的刺激,这两个船夫更加卖力地划船,终于,那艘船的影子,在眼中越来越大了。 “嗯,不错,接着划。”冯七说道。 突然,他发现,前面的那艘船上的船帆放了下来。不好,他们肯定是发现了自己,在等着自己呢。 冯七突然有了一种掉入冰窟窿的感觉,前面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跳呢。 “七爷,我们怎么办?”一个家丁说道。 “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冯七说道。 “七爷,我们不能停,停下来了,说不定他们会追来的,倒不如,我们假装正常前行,河道又不是他们的,我们正常航行,碍他们什么事?”另一个家丁说道。 “接着划,不要慌,你慌什么?”冯七看着两个船夫说道,这两个船夫仿佛也觉察到了危险,动作有点僵硬。 ………… “大哥,他们过来了。”史文柄说道。 张阳矗立在船头,也看到了后面那艘鬼鬼祟祟的小船,慢慢地过来了。 他们还真有胆子,不怕自己杀人灭口吗? 那艘船慢慢地过来了,一艘普通的小船,两个舟子在后面划着桨,前面一个大汉,站在船头,面带笑容,那个船舱里,不知是否还藏有人。 看着这幅样子,史文柄他们有些糊涂了,就这一条破船,追了自己这么长时间?难道只是巧合? 事反常态即为妖,张阳才不相信,他们跟了自己那么长时间,只是巧合。 “喂,你们停船!”史文柄喊道。 “河道朝天,各走半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停船?”船头的大汉不吃这一套。 “我们怀疑你的船上,藏有私盐!”史文柄喊道。 众人忍住笑,史文柄这家伙,欺人太甚了,自己明明就是运私盐的,反而污蔑人家是贩私盐的?贼喊捉贼。 听到说自己是贩私盐的,船头的大汉有些按捺不住:“不知你们为何污蔑我是贩私盐的?贩私盐可是死罪!” “就是啊,所以,你要是不停船接受检查,就是贩私盐的,这条船上的所有人,统统都是死罪!” 冯七气得肺都要炸了,他躲在船舱里,听着船头家丁和对面大船的对话,直想冲出来骂人。但是,他在船舱里,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再不接受检查,全部处决!”史文柄喊道。 听到这句话,众人配合地拿出了天阙铳,黑洞洞的铳口,对准着下面的小船。 “哈哈,连个弓箭也没有,就那么一个破东西,还想吓爷?爷可是被吓大的!” “砰!”一股黑烟之中,一颗细小的铅弹,飞向了这个不知深浅的大汉。 “啊!”大汉突然感觉到耳边一阵剧痛,用手一『摸』,满是鲜血,刚才的那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垂,飞了过去。 厦大的?你是北大的也没用!张阳吹了吹铳管,对刚才自己那枪,还比较满意。 大汉一个骨碌,滚进了船舱中。 “七爷,他们那是什么武器?怎么这么厉害?”家丁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问道。 “是火铳!”冯七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没想到,自己犯了这么低级的一个错误,对手竟然如此强大,现在离得这样近,简直就是找死。 得想个办法脱身。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后面『操』舟的两个舟子,连忙松开了船桨,跪在船尾求饶。 “把后面那两个舟子解决掉,别让他们泄『露』出老爷的消息来,否则,我们将永无宁日。”冯七看着后面那两个已经惊慌失措的舟子,说道。 “跟我们没关,我们只是雇来的,他们说只要跟着你们的船,就给我们二两银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跟我们没关系。啊…”他们忽然惨叫道。 船舱中的两个家丁冲出来,将这两名船夫砍倒,然后,闪身就要回去。 这边的船上,众人看着下面的两个大汉行凶,顿时义愤填膺,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舟子,被活生生地砍死,他们感觉到自己大脑的血管在膨胀。 “『射』击训练,目标,侧面小船上三个目标,开始!”张阳在口中默念道,刚才这三个人的兽行,也激怒了张阳。 听到接着想起了刚才的声音,这两个家丁都是一愣。 “快,跳船!”一个家丁喊道。 他刚要动作,就听到“砰砰”连续不断的响声,接着,身上仿佛被蚊子叮咬了一样,血涌了出来,他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简直不敢想象,就那么一个小伤口,就能要了他的命。 “别,留活口!”李善长从船舱里面跑了出来,喊道。 已经晚了,两个人都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却没有人发现,在这个空挡,冯七偷偷地从另一面跳下了水,嘴中含着一根芦苇,沉入水中。 其实不留活口,他也能猜到,这个跟屁虫,应该是从扬州出来,就跟在自己后面的,一定就是何家二少爷派来的了,他只是没想到,何家二少爷手下的人,居然这么残暴,两个毫无瓜葛的舟子都不放过。何家两位公子的争斗,从自己这里开始了。 张阳不知道的是,自己想错了,这点事,真的和何家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凑巧。 (第一次收到催更票,感谢司徒平一对本书的喜爱,俺加紧码字,争取再码出一章来,只是,最近这个身体,一直都在闹『毛』病,还是很不舒服,每次坐一会儿,就得站起来活动一下,俺努力吧,尽力在十二点之前码出来上传。)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发现秘密 “过去看一下,看那个船上还有什么?”张阳说道。 干着『操』舟运盐的营生,每个人都是浪里白条,水『性』都很好,两个人立刻泅水过去,却发现空『荡』『荡』的船上,什么也没有,而这个船,也只是普通的渔船而已。 又回到了船上,和张阳报告了船上的情况,张阳只好说道:“扔手榴弹过去,将这条船炸沉。” 既然人都没了,当然得消灭痕迹。 这手榴弹扔起来,就没有子弹那么准了,而且,还要顾及到杀伤半径,得离得远一点,才能投掷,扔过五颗手榴弹,只有两颗命中了目标。 “轰,轰,”两声巨响之后,刚才的那艘小船,化作了碎片。 李善长看着刚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选择了合适的主公,跟着眼前的人,比跟着朱公子更有前途。 “回基地,把盐送回去,然后去杀人港。”张阳说道。 “大哥,天马上要黑了,我们先去杀人港吧。”史文柄说道,上次晚上回基地,结果遇到大雾,还是记忆犹新,上次运气好,但是不能保证每次都有同样的运气吧? “好,那我们先回杀人港。” “杀人港?”李善长仔细回味着这个名字,“不错,有气势。” “不是我取的,那里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张阳说道。 ……… 听到砰砰几声响声,冯七就知道,自己终于躲过了一劫,此时,自己的那两个兄弟,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他没有感到愧疚,舍俥保帅,不得已而为之。 他靠着空空的芦苇管换气,不敢『露』出头,只要『露』出蛛丝马迹,自己恐怕也就交代到这里了。 听到对方远去的声音,冯七才舒了一口气,终于躲过了一劫。 等到他们走了,自己再上船,悄悄回去。 没想到,对方还没走多远,忽然,传来了更加巨大的轰响声,四周都感到很大的一阵波动,接着,小船被震飞了天,化作碎片。 他感觉背部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在失去知觉那一霎那,手中仿佛抓到了一块木板,他拼命地抓住木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渐渐地,他醒了。 我这是在天堂上吗?他睁开眼睛,全部都是小星星,黑洞洞的。 身上好痛,背部可能有一根肋骨断了,他支撑着坐了起来,四周是一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陆地,身边是一块折断的木板,看来,是这块木板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还好,以为自己得喂了河里的王八呢,冯七本来就是练武出身,这点小伤还可以忍耐,呼吸还很顺畅,他『摸』了一下,位置不是很致命,回去之后,敷一些舒筋活血的跌打『药』物,再休息段时间,应该没有大碍。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找些人,把自己送回去,在这荒郊野外的,坐以待毙不是方法。 他试着站了起来,一步步挪动着,希望能够找到一户人家。 “以前在濠州,就常听人说起定远李公子的大名,俺们郭将军,都对李公子赞不绝口。俺汤和是个粗人,就是喜欢读书人。”一个粗咧咧的声音传来。 什么?汤和?不就是那个到处张贴过告示的红巾军千户吗?冯七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倒霉,怎么碰到了这尊杀神? “鼎臣,你就别拍马屁了,以后多跟着李兄,学知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正是白天在船舱里听到的声音。 “大哥过奖了,小弟能投到大哥手下,真是三生有幸,今日见到大哥的部下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他日定将做成大事。”李善长赶紧说道。 冯七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自己一直在跟踪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他找到了老巢,刚才顺水飘了过来,居然正好也来到了杀人港。 而且,上岸的地方,是一处比较荒凉的地方,汤和虽然派人站岗,但是地方太大了,零散的几个哨兵,只能守卫营寨附近的地方,今天大哥带着李善长回来,汤和非常高兴,和大哥,李善长三人边走边谈,走得远了,结果被冯七听到了。 冯七大气也不敢喘,他这才暗自欣喜,自己白天的跟踪是对的,虽然九死一生,但是让自己得知了这个大秘密,回去和老爷一说,肯定是大功一件,这个汤和大闹泰州城,高邮太守李齐,也非常想将这个汤和抓来,向行省参知政事赵琏邀功。 等这几个人渐渐远去,冯七赶紧回到了刚才上岸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再向前走,说不定一下会撞进对方的包围之中,还是从河上脱离比较保险,现在夜『色』这么黑,对方应该不会发现自己。 冯七猜得一点也不错,他刚才离哨兵的位置,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走到岸边,就着夜『色』看去,远处停留着两条大船,正和上次被劫的两艘船轮廓很相似。 突然,他仿佛全部都明白了。 他看着刚才自己上岸时的木板,将木板推回水中,自己坐在木板上,用手划着水,渐渐离开了此地。 ……… “大哥,你看这几天下来,基地的天阙铳又会有几十把,我这队伍,上次来的那批流民,我招收了几十人,你看,是不是给他们也配备天阙铳啊?”汤和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芙蓉寨那边,还使用着连击弩呢,这次的天阙铳,需要全部装备到芙蓉寨去,否则,一旦有人对芙蓉寨起了邪念,恐怕吕珍应付不过来。”张阳说道。 汤和只好作罢,自己这些人,还是上次带回来的呢,那些顺手的兄弟,被拨付给了吕珍,自己再新训练这些人,而当初走的时候,又新加入了些人,那些人,还没有配备天阙铳,大哥这样说,自己怎好意思再要人要武器呢? “这些人训练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大哥,新来的流民,还在训练基本的体能,剩下的,已经开始打二百步的固定靶了,我决定,后天的时候,进行一次考核,淘汰掉几个不合格的,剩下的人,自然就会有了动力。”汤和说道,张阳的这套淘汰手段,他倒是学得很快。 “大哥,可以再招收流民,使用长矛了。”李善长补充道。“我们需要尽快组织起一支军队来。” “嗯,不错,鼎臣,你不是想多招点人吗?现在天阙铳的产能不足,所以,拿不到天阙铳的,暂时先使用精钢长矛。” “是,大哥。”汤和无比兴奋,现在这种小打小闹,他已经有点烦了,成千上万的,那才叫做军队。 张阳仰望着天上的星空,战争,终于要开始了,自己正在积极准备,一旦战斗打响,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一直向前,向前,在争霸的道路上,只有成功者,没有失败者。 但是,让张阳永远也无法想到的是,战争,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展开。 (终于完成任务,要做言而有信的人,感谢各位读者大大对本书的喜爱。)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发现红巾军千户 高邮城内,一座深宅大院。 此刻已经入秋,天气有些凉意,虽然树叶还未落下,但是,已经日渐枯黄,刚下过一场秋雨,天空反而变得湛蓝。 已经褪下了朝廷官服,穿着普通的褐『色』长袍,李齐站立在院子中央。 刚为老母举办了七十大寿,而此刻,自己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但是,当初的雄心壮志,仍旧不灭。 自从大德五年,自己呱呱坠地,一直都是敏而好学,长大之后,先是在家乡教书,元统二年,经过乡试,会试,与殿试,成了左榜进士第一,状元及第。由一个六品的官员,逐渐升到现在的四品高邮知府,他的内心,对于朝廷,还是非常感恩戴德的。因此,一直在不遗余力地为朝廷效力,转眼之间,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了,可是,却看到现在的一番衰败景象。 北方的刘福通逆贼,纠集了几十万的人马,与朝廷对抗,朝廷几次围剿,都是无功而返,对方反而越来越壮大。 北方的动『乱』还没有平定,在南方,徐寿辉,在西方的郭子兴,都已经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跟随着他们的,还有几百万被蛊『惑』的普通百姓。 李齐临危受命,任高邮知府,从四品。他针对时弊,大刀阔斧,从严治理,力挽狂澜,希望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挽救处于危急之中的朝廷。 前几天,就在老母大寿之前,一伙强盗手执兵器,直闯府驿,抢了十二匹马便扬长而去。他听说之后,来不及召集军队,立刻抽身挥剑,率着身边的众官员及役丁奋起直追,斩杀盗贼,追回了失马。 但是,他越来越有一种无力感,四周的动『乱』,越来越剧烈,朝廷屡次剿灭,红巾军却越剿越强,上次,为了围攻附近的濠州,他将自己州府的五千军队都派了出来,结果,围了几个月,没把濠州的郭子兴打垮,自己反而都灰溜溜地回来了。 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是宰相脱脱大人的方略有误?是朝廷的军队战斗力太差?还是,天意如此? 他不敢去想。 这几天给母亲过了大寿,高邮所有的大户都来了,他来者不拒,所有人送的礼物都收下了。因为,他知道,这些大户,每户都拥有几十个家丁,他已经在考虑,危急的时候,可以将这些大户的家丁组织起来,也是一支不可小瞧的力量,州府的驻军被派去剿灭南方的徐寿辉,现在整个高邮府,只有两千军队。 让他比较欣慰的是,目前为止,整个高邮府,附近的泰州,还是风平浪静,偶尔几个跳梁小丑,也没有成什么气候。 “老爷,兴化刘子仁前来拜访,说是有要事禀报。”管家走了进来,和李齐说道。 “刘子仁?”李齐没什么映像,他一个兴化的大户而已,能有什么要事?为什么不去禀报兴化县尹?越级上报给自己?他摇了摇头,“不见。” “老爷,这个刘子仁,就是给老太太送了一尊黄金寿桃的那个。”管家补充道。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这个黄金寿桃,老娘非常喜欢,看在这个份上,李齐破决定格见他一次。 “恭喜知府大人,贺喜知府大人。”刘子仁一进来,就满面春光地低头作揖道。 “喜从何来?”李齐问道。 “禀告知府大人,自从上次听了知府大人教诲,小人就日日回味大人的教导,用心为朝廷效力,所以,亲自深入虎『穴』,探得了这个大秘密。”刘子仁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到底什么事?快说。”李齐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下人总和自己打官腔,绕来绕去,就是不肯往主题上绕。 “是,大人,前段时间,有一个红巾军的千户,叫汤和,在泰州城逃脱,不知大人对这事可有印象?”刘子仁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李齐暗自决定,他要是再不说到点子上,自己就要叫送客了。 “大人,小人明察暗访,不怕危险,终于探得了这个汤和的所在。”刘子仁说道。 “他在哪里?”李齐眼前一亮,这个汤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已经被泰州的守军给『射』死到河里去了,难道他没有死? “大人,就在我们高邮府。”刘子仁说道。 “在哪里?”李齐有点心动了,要是把这个红巾军的千户抓来了,再在法场公开处决,一定可以起到震慑他们的作用,投靠红巾军,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大人,小人如此忠心为朝廷效力…”刘子仁说道。 “好吧,如果抓到了汤和,我会和朝廷保举你,让你做一个从九品的知事。”李齐说道。 刘子仁心中一喜,自己这一番果然没有白来,虽然自己家财万贯,但却始终没法有个官职,这一下,可以光宗耀祖了。 “大人,那个汤和,原来就藏身在得胜湖边的杀人港里。”刘子仁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他有多少人?”李齐问道。 “大人,他的身边,已经聚集起一群流民,很可能就会发生暴动,希望大人早日可以派兵围剿。” “我是问你他有多少人?” “这…”刘子仁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杀人港一共有多少人。 ………… 冯七用手划着水,悄悄地离开了陆地,他既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声,也不敢离岸边太远。唯恐惊动了岸上那群凶神恶煞,也害怕『迷』失了方向,因为,他还不知道,刚才打探到的地方,究竟叫什么名字,究竟在哪里。 这样划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岸边有一个村庄。他强忍着背部的疼痛,靠了岸,敲开一个农户的家中。 “老伯,我不小心落水了,身体也受了伤,想雇两个人,把我送回家中。”冯七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想请人抬自己回去。 开门的老伯是个热心肠的人,他看到眼前的人一副湿淋淋的样子,而且脸上闪现着痛苦,赶紧找了自己的一件衣服,给他换上,叫着村子的几个壮年,做了副担架,把他抬回去。 “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冯七问道。 “戴家舍,我们全村人,都姓戴。” “那么上游大概五里处,是什么地方?”冯七满不在乎地问道。 “杀人港。”戴老头小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那里可是有许多孤魂野鬼的,把他们招来了,全村都会倒霉。” “杀人港?”冯七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知道了,原来他们都躲在杀人港,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可是,他除了知道这个汤和在杀人港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刘子仁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回信,就看到担架上的冯七。 将那几个抬冯七的人给了几十文钱,打发他们走了,刘子仁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经过。 “老爷,这次冯七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见不到老爷了!”冯七悲愤地说道。 两个家丁都被干掉了,他自己逃了回来,谁知老爷会不会责怪自己呢?先做点铺垫再说。 “剩下两人呢?”刘子仁问道。 “他们,都被杆子们给杀了,我要不是逃得快,也就见不到老爷了…”冯七说道。 得知两个人都没了,刘子仁举起拐棍,就想敲冯七几下,这两个人的抚恤,又得花一番银子了。 “老爷,可是冯七不负老爷嘱托,终于打探清楚了,原来,抢我们船的,是那个红巾军的千户汤和。” 什么?汤和?就是那个大闹泰州城的汤和?刘子仁一阵激动,自己无意之下,居然将这个红巾军千户的落脚之处给打探到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他思量一下,就决定,立刻去高邮,禀报高邮知府李齐,这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 相反,自己那两艘被劫的船,反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哪里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再说了,冯七都不知道,他哪里会知道。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纳速剌丁 “报告大人,杀人港里的流匪,一共有一百多个。”刘子仁只好信口胡编道。 其实,他说的这个数,已经基本接近事实了,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百多个流匪的战斗力,那简直是惊人的。 一百多?李齐踱着步子,思考了一下,自己的高邮府,只有两千兵马,可以调集一千人马前去围攻,这个汤和手下只有一百多人,以一千人对一百人,应该能稳『操』胜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可以再调集一些大户家丁,前去助战,这样的话,应该就更有把握了。 “来人,叫纳速剌丁将军来。”李齐和下人说道。 纳速剌丁?刘子仁一震:“请问,可否是镇南王府的将军?听说此人是员猛将啊。就是连他的三个儿子,也都是百胜将军。” “就是,纳速剌丁将军前不久刚从芜湖江口调来这里,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盗贼与『乱』民,有他领兵,必会凯旋而归。”李齐说道。 “大人,这杀鸡焉用牛刀?您只需差遣一队人马过去,足能『荡』平杀人港,擒得匪酉汤和。”刘子仁拍马屁道。 “不行,这汤和也是个厉害人物,虽说只有一百来人,也得小心应付,你即可回兴化,将你们城里的大户家丁组织起来,等着和纳速剌丁将军一起行动。”李齐说道。 “这…”刘子仁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上次自己兴师动众,拉拢了那么多大户家丁,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害自己在众大户前面失去了面子,这次还去找他们?他们不把自己轰出来才怪呢! “怎么?有问题吗?”李齐问道。 “没,没问题。”刘子仁当然不敢拒绝知府大人的吩咐了,应该说,能够为知府大人效劳,那是无尚的关荣,有多少人想给知府大人办事,却是连知府大人的面也见不到,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百姓,能见到知府大人,那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快点回去准备吧,大军五日内开到。”李齐说道。 “是,大人。”刘子仁只好弓着腰,向后退了几步,再转身离开。 李齐看着刘子仁的背影,目光中含着微笑,能够抓到汤和,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而且,纳速剌丁一向对起义军都是深恶痛绝,有他出马,这番肯定能满意而归。 “大人,纳速剌丁将军到。”管家说道。 “有请,到书房。”李齐大喜,这人来得还真快,蒙古人里面,这个将军算是最好相处的一位了。 “哎呀,将军这么快就来了,让老朽真是汗颜啊。”李齐看着正在书房里四处瞎瞅的纳速剌丁,说道。 “知府大人,说这些就见外了,这次找我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去做啊?不过,我看咱这高邮府,太平得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轨行为,自从前段时间将秦观保私造兵器的一伙歹人缉拿归案后,这里就风平浪静,外面闹得再欢,这里也没有看到虾米捣『乱』。 “是啊,咱们高邮府能有今天的局面,将军也有很大功劳啊。”李齐说道:“最近我得到一个密报,说兴化得胜湖旁的杀人港,聚集着红巾军的千户汤和。” “什么?汤和在那里?”纳速剌丁立刻站了起来:“待我带兵将他捉来,上次不是在泰州被『射』死了吗?怎么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肯定是泰州虚报战功。” “将军莫急,我们现在军队不多,想要捉到汤和,得商量好才行啊。”李齐说道,要是纳速剌丁将军队全带走了,高邮府谁来保卫啊? “我手下有精壮蒙古勇士两千,都足可以以一当十,带着其中的五百人,就足够了,剩下的一千五百名,留下来守卫州府。”纳速剌丁说道。 “这…”李正有点不好意思:“将军还是多带点人吧,据说,那个杀人港里有一百多匪徒,大人只带五百人…” “才一百来人?那我这五百人还有点多了呢,我手下的军队,可是精锐部队,打那些红巾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冲锋,就把他们全部拿下了。”纳速剌丁说道。 “我还给将军找了一些当地的大户家丁当前锋,他们对那里的地形熟悉。”李齐说道。 “是吗?那事不宜迟,我立刻出发。”纳速剌丁求战心切。 “将军勿急,军队出动,是否要仔细谋划一番?这个杀人港,可是个不祥之地啊。”李齐说道。 “嗯?”纳速剌丁是员猛将,但是是从芜湖调防过来的,对高邮这边并不是很熟悉。 “这个杀人港,是历届高邮知府最头疼的地方,几十年前,这里就聚集了一群不要命的匪徒,杀人港本来是个不错的港口,一些商船在遇到风浪之后,都喜欢到这里来躲避,但是第二天早晨,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破碎的船的残骸,所以,这里才被称做了杀人港。”李齐说道。 纳速剌丁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个杀人港还真的是个让人头疼的地方? “不知为何,汤和居然流落到了杀人港,这杀人港上是否有其他机关?我们都不清楚,这样贸然前去攻打,恐怕会中埋伏,所以,我们是否先派人勘察一下地形,完善作战部署?”李齐望着纳速剌丁。 纳速剌丁点了点头,他是员猛将,但不是莽夫,能够带着几千名强悍的士卒打仗,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冲锋两个字。 “而且,杀人港是个港口,我们想要捉到汤和,就得防止他逃跑,得从陆地和河上同时发起进攻。将他围住,而我们朝廷的勇士,只善于骑马『射』箭,对这个水路上杀敌的本领,好像还有所欠缺。”李齐看着纳速剌丁,缓缓说道。 “不错,知府大人言之有理,我先带人到兴化,找那些大户们做向导,待观察好地形之后,再一鼓作气。”纳速剌丁说道。 “这次捉到汤和,我会上书奏折,为将军请功。”李齐说道。 汤和,你这回跑不掉了!纳速剌丁握紧了拳头。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探子,探子 碧空万里无云,在江南,这是难得的晴天。 杀人港上,此刻已是一片紧张的气氛,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第一次考核,终于开始了。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考核,还多了一些观众:人数最多的,就是上次来的几十个流民,他们握着手中的精钢长矛,望着背着天阙铳的士兵,目光流『露』出羡慕与嫉妒,他们的内心,也在暗暗地想,希望这次多刷下一批人来,那么,自己就有希望进入天阙铳的队伍里去,使用起那个武器来,据说最厉害的铳手,能够在五百步内弹无虚发,那绝对是无敌的存在了,而且,天阙铳的『射』速还特别快,他们的战斗,很多时候,在敌人还没有到达跟前时,就会结束。 想到这里,握着精钢长矛的手,也都在微微颤抖,什么事情都怕比,如果让别的起义军看到他们全部都是精钢长矛,不知该有多羡慕,而他们,却是羡慕那些拿着天阙铳的家伙,自己要是早来几天,该有多好! 另外几个观众,则是抱着另外一种心情,他们不希望有人被刷下去,否则,这么多天的训练,就白费了,但是,宁缺毋滥,有些人没有『射』击的天赋,那也只能被放弃掉。 他们就是张阳和李善长,以及张阳的几个卫兵。 “第一排,出列。”汤和大嗓门喊道。 想起自己第一次考核的经历,汤和就内心激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自己当裁判了,这群『毛』崽子们,不知练得怎么样? 今天还没风,要是有点侧风,那才更检验他们的水平呢,想起自己脱靶的经历,汤和就是耿耿于怀。 “砰!”一声天阙铳的声音响起。 “我还没喊开始呢,香还没点呢,哪个兔崽子走火了?”汤和骂道。 张阳却是将头扭到了一边,刚才响起的声音,是外面传来的。 “快,跟我来!”张阳和自己身后的几个卫兵说道。 汤和也反应了过来,刚才那个声音,是外面的哨兵在开枪,有情况! “考核暂停,所有人,成战斗序列,跟我来!”汤和带着他们,跟在了张阳后面。 听到“战斗序列”这几个字,所有人立刻将背着的天阙铳平拿在手中,上好子弹,铳口指向前面,保持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跟着跑在后面。 “怎么回事?”张阳来到哨兵前面。 “报告,刚才前面的草丛里面有动静,有几个人偷偷『摸』『摸』在那里,见到我就跑,我喊他们,也不停,于是,我就开了一枪。”哨兵说道。 “打中了没有?”张阳问道。 “对方跑得太快,我提前量估计得不准,所以…”他说不下去了,真丢人,拿着这么厉害的武器,还让人家给跑了。 “是不是紧张啊?”张阳问道。 这句话让哨兵更是心中一惊,自己这是第一次站岗,就发现了情况,举起天阙铳的时候,是有点紧张,没有屏住呼吸,所以,根本打不中目标。 “记住,『射』击的时候,一定要调整自己的呼吸,平静,手不能抖,『射』击要领不但要背熟,还能加以运用。”张阳说道。 “是,大哥。”哨兵害羞得厉害,还不如骂自己几句呢。 杀人港自从自己占据了之后,一直都是风平浪静,还没有什么人敢来窥探呢!来的是什么人?张阳皱着眉头。 “砰!”另一个方向上,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留下十个人,在这里守卫,其余的,跟我来。”张阳和汤和说道。 “是,大哥。” 众人心中都是一阵紧张,他们都隐隐有一种预感,今天之后,这个杀人港,将不再会太平了。 跑到了地方,这次看到一个哨兵,拿着天阙铳,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个人,地上有一滩血迹。 干得不错,还是个活口!张阳暗喜。 “怎么回事?”张阳问道。 “大哥,刚才我听到那边有火铳声之后,就一直仔细观察,结果发现,三百步外,有一双眼睛在窥视,我就慢慢地『摸』过去,照着他的大腿,给了他一颗铅弹。”哨兵说道。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张阳问道。 “大哥,我是徐义啊。”他天真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满。 徐义?张阳这才想起了,上次那个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哨兵。 “哦,想起来了。”张阳说道:“干得不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十人小队的队长了。”张阳说道。 “谢大哥。”徐义乐滋滋地说道。 众人也是眼前一亮,想要有地位吗?想要入大哥法眼吗?很简单,立功啊。 张阳看着地上的人,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迷』路进来的。”他说道,腿部很痛,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打在腿上,像蚊子叮了一个小洞,但是又这么疼。 “是吗?我不相信,居然在这大早晨的,不在被窝里搂着老婆多睡会儿觉,非得散步,散步还散到这里来。”张阳调侃地说道:“而且,还是这么多人成群结队地跑到这里来『迷』路,好像不知道这里有个名字叫杀人港?” “你,你要干什么?”地上的人看着张阳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正在自己的腿上比划着。 “你刚才中了一颗子弹,铅弹还在里面留着呢,我得给你挖出来,要不然,你的这条腿就废了,不过,我这刀子有点大,得把这个口子划得大点,才能把那个铅弹挖出来。” “你,你不要『乱』来,我,我的腿没事。”他说道。 “是吗?”张阳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那个伤口涌出血『液』的地方。 “啊!”他痛苦地叫道。 “感觉到了吗?里面是不是有个东西在向下移动啊?要不要我从对面挖个窟窿,让它从对面穿过去啊?这样还省点事。”张阳说道。 他惊恐万分,刚才的确感觉到了,里面有一个细小的东西,在向里面移动。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张阳问道。 “我说,我说。”他感觉到,自己要是不说的话,不仅自己的这条腿,恐怕,连自己都要葬送在这里了,至于说了之后,会怎样处置自己,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是兴化沈老爷家的家丁。” “哪个沈老爷?” “就是那个沈万三啊!”家丁疼得死去活来:“前几天,丁溪的刘老爷四处联络,要我们一起来抓汤和。” “是抓我吗?他『奶』『奶』的,几个小『毛』贼,爷爷我还没看在眼里呢。” 家丁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大汉,简直想昏过去算了,自己和他相比,简直就是一只小鸡。 “这件事,据说是高邮的知府大人李齐吩咐的,所以,丁溪的刘老爷非常强硬,每个大户必须出十名家丁,这样,就凑起了几百人,据说,高邮府会派朝廷的兵马出来,一起围剿汤,汤大爷。” 高邮府也出动了?张阳有点头大,自己还没去招惹官府,没想到,官府居然主动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还不是旁边的兴化,直接就上升到高邮府了?难道官府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不对,他口口声声说剿灭汤和,看来是汤和的名声太大了,连高邮府都被惊动了,谁泄『露』的消息?高邮府怎么知道汤和在这里?但是,这些问题,眼前的这个家丁,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 “高邮府派谁带兵?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张阳问道。 “一共来了五百骑兵,带队的是…”他刚要说,突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飞来,准确地命中了他的胸膛。 “保护大哥!”汤和赶紧喊道,众人围成一圈,天阙铳的铳口对着刚才利箭飞来的方向。 “带队的是谁?”张阳摇着他的脑袋,问道。 “是……纳……速…”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完,头一歪,不甘心地咽气了。 “给我干掉那个『射』箭的。”张阳说道。 刚才自己太大意了,以为逮住了这个探子,别的探子早就溜掉了,没想到,自己这边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这个俘虏上,却被对方悄悄靠近了,成功地将俘虏解决掉,对方的箭术,竟然如此高超,一定是个蒙古人。 有点憋屈,自己仗着精良的火器,对方按说根本就不能近前,居然被对方偷袭得手? “不好,对方要跑掉了。”徐义喊道。 只见远处,一匹马正在飞驰,马上的人,正是蒙古士兵的装扮。 “打掉他!”张阳说道。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还在『射』程之内,张阳很有把握,可以干掉他。 “我们放了他,岂不更好?”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刚才一直没有言语的李善长。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备战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实力。”张阳说道。 “他知道的,只是我们暂时的实力。”李善长说道:“他看到了我们在这个空『荡』『荡』的杀人港里,只有这么一百来人,所以,他回去了之后,报告给蒙古人,蒙古人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发起攻击,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的火器如此先进,而且,他也不知道,除了杀人港,我们还有别的基地,比如芙蓉寨,还有一部分人马,我们可以迅速地召集回来,给来犯者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张阳点点头,他明白了李善长的意思,杀人港太大了,四周又是草丛和芦苇,零星的一些哨兵,防守得并不严密,以前一直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凭靠着杀人港的威名,现在,并不知道一共来了多少探子,其中肯定有的探子,已经将这里的情形探查清楚了。 但是,他们只知道这里一共只有一百多人,并不知道这一百多人的战斗力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器有多先进,凭着他们的了解,肯定会倾巢出动,前来围剿自己。如果刚才在那么远的距离将对方干掉了,对方就会有警觉。 想来?那就来吧,全部将你们干掉,省得自己还得时刻提防着。 但是,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将高邮府的守军干掉了,会不会引起朝廷的警觉? “我们要是全部把对方干掉,会不会让元庭将我们看做最强劲的对手?”张阳问道。 “这个大哥尽可放心,以我对官场的了解,他们根本就不会往上报。自古以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啊。”李善长说道。 对,这个没错,张阳对这个也是非常了解的,报喜,皆大欢喜,报忧,恐怕等来的不是援军,还可能是严厉的处罚,听说蒙古军纪非常严的。 “即使他们向上报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朝廷最看重的,是北方的刘福通,南方的徐寿辉,我们还引不起朝廷的注意呢。”李善长说道。“而且,消灭掉了这些人,对我们即将进行的行动,非常有利。” 盐场在东面沿海,兴化和高邮府在西面,在向东进攻的时候,还得时刻提防着后背被别人『插』上一刀,这样,将对方打怕了,那么,自己迅速占领盐场,就可以有更大的把握。 这次被官兵『摸』了上来,很可能,是一个好机会,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打得漂亮点。 张阳下定了决心:“文炳,你骑着马,迅速去芙蓉寨,让吕珍带着人来支援我们。” 上次训练熟练的『射』手,大部分被留在了芙蓉寨,所以,必须在官兵到来之前,让这批人回来,这样,才能打得更痛快。 “是,大哥。”史文炳领命而去。 “元明,你迅速回基地,让卞元亨留带二十个人过来。”张阳接着命令。 “是,大哥。”潘元明也立刻前去。 “元绍,你去找士信,他昨天出发去兴化卖盐了,现在还没回来,现在,兴化的大户,已经站到了我们对立面,我们要谨慎,暂时不能再做他们的生意了。”张阳说道。 能抽调的,都被自己抽调回来了,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要是败了,自己的这点家底,都就赔光了,要是赢了,自己将获得更大的发展。 抓紧时间,张阳在做着战斗部署,等待着他的敌人前来,如果,他要知道自己放过的人,是纳速剌丁的大儿子,估计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敌人了。 “阿布,我回来了。”宝童跃下马,向房内喊道。(蒙古语中,爸爸叫做阿布。) 纳速剌丁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怎么样?打探清楚对方的情况了吗?” 本来是让几个家丁去打探情况的,但是,宝童非得跟着前去,因为他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得把地形,对方兵力全部『摸』透了,才好做战斗部署。 他还暗自侥幸,幸亏是自己跟着去了,否则的话,那个被抓的家丁肯定会泄『露』自己的情况。 “阿布,杀人港是个天然港口,除了北面有一片高地之外,四周都很平坦,非常利于我们骑兵机动,我们一个冲锋,保准能把他们杀个人翻马仰,他们只有一百多人,训练也不是很充分,只是,他们的武器很特别。”宝童说道。 “武器特别?”纳速剌丁笑了:“是不是将菜刀绑到竹竿上,就算武器了?” “不是,阿布,他们少部分人使用的是长矛,大部分人,都使用得是火铳。” “火铳?”纳速剌丁来了兴趣:“我们大都的精锐部队里面,才配有火铳,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汤和,居然也装备了火铳?不过,不用着急,他们装备火铳,那我们更不用怕了,火铳只能发『射』一次,装填也麻烦,还时常炸膛,很不容易命中目标,他们就几十杆火铳,对我们的威胁很小。” “的确是,这次我们一共派出了七八个探子,有一个被火铳『射』击,毫发无损,还有一个,很倒霉,被火铳击中了。” “什么?他们抓到了我们的人?”纳速剌丁问道。 “不用担心,阿布,我守了半天,找到一个机会,将他解决了。”宝童说道。 纳速剌丁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的三个儿子,每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有他们三人在,自己这次行动,万无一失。 对方只有一百多人,根本不足为惧。 “来人,叫刘子仁过来,把海鲁丁和西山驴也叫来。”纳速剌丁说道,既然情况已经探听清楚,那就速战速决。 “是,大人。”一个卫兵答道。 很快,人就到齐了。 纳速剌丁开始分配任务:“这次攻击,我们不留预备队,全军总动员,我的五百骑兵分两队,我和海鲁丁从北面进攻,宝童和西山驴从东面进攻,骑兵在前,众家丁在后,我们一股做气,一个冲击,将对方全部打垮。” 蒙古骑兵最出『色』的,就是靠着马的冲击力,冲锋,将对方踩死,碾碎。更何况,对方只有一百人,五百匹马冲过去,即使士兵不动手,也将对方全部踏扁了,不肯投降的,全部赶下河去。再说了,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家丁的战斗力,把他们安排在前面的话,会影响自己骑兵的机动,让他们在后面,收拾那些落单的敌人就可以了。 “将军,您这个计划太好了,但是还遗漏了点东西。”刘子仁半晌,才说道。 “什么?”纳速剌丁黑下了脸来,他不喜欢这个连个官职都没有的地主和自己搭档,但是他带来的那几百家丁多少也有点战斗力,至少充个数,也是能够吓人的。但是,他要想影响自己的决策,就有点触犯底线了。 “将军,杀人港是个港口啊。”刘子仁说道,他有点看不起眼前的这个元将,还什么长胜将军,怎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自己这个粗人都知道。 “港口怎么了?” “如果我们就这样冲过去,对方并不接招,直接坐着船跑了怎么办?”刘子仁说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想把人家赶下水里去,可是,人家有船啊,你从陆地上进攻,对方从水上跑了,这不就白干了吗? 纳速剌丁点了点头,这么大的疏忽,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也难怪,自己总是在北方,很少到南方来,对这里的水路不是很了解。 如果对方坐船跑了,自己怎么办?手下的士兵,对于骑马冲锋很在行,但是,要说在水上打仗,那就不行了,大部分士兵都不会水。 “将军,我正在征集船只,等凑够了船,还得从水上堵他们的退路才行啊。”刘子仁说道。 “嗯,不错,什么时候能凑够了啊?” “大概十日之后。” “不行,两日之内,凑齐船只,你带着家丁,坐船从水上堵着他们,我们从陆地上进攻。这是军令。”纳速剌丁立刻改变了计划。 “是,将军。”刘子仁哭丧着脸,军令?自己又不是军队的人,只是个地主罢了。 “阿布,我们还可以派一队人,从北面出发,沿着岸边巡逻,凡是靠近岸边的,全部格杀,这样,就可以防止他们乘船逃跑了。”宝童说道。 最终,纳速剌丁确定了作战计划:自己带二百人从北面进攻,海鲁丁和西山驴带二百人从东面进攻,宝童带一百人斜『插』入岸边,防止对方逃跑,刘子仁带着家丁乘船在水面上巡逻,务必不能放掉一个敌人。 (感谢飞鹤聊天的打赏!) ------------ 第一百六十章 布置战斗 “大哥,我回来了。”吕珍在门口就喊道。 “嗯,进来吧!”张阳说道。 吕珍进了屋子,才发现,已经坐满了一圈人,士义,士信,汤和,卞元亨…。等等,坐在大哥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吕珍坐在了最末位,捅了捅旁边的士义:“大哥这么急忙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发生什么事了?” “要打仗了!”士义小声说道。 张阳看着人都到齐,开始发话了。 “众位兄弟,元朝暴政,如今民不聊生,四处都是战火,我们一直都在隐忍不发,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我们迫不得已的时候,高邮府派了鞑子前来围剿我们,为了生存,到了我们奋起一击的时候了!” 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这次是要和蒙古鞑子真刀真枪地干上了,大家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这些年来,在鞑子的蹂躏下,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人背井离乡,即使是在盐场,也是时刻受着那个叫丘义的鞑子的欺负,如今,终于到了该讨回血债的时候了。 “大哥,我们都不是孬种,这次,咱们干死鞑子,他来多少,我们就消灭他多少!”汤和说道。 “就是,凭着咱们天阙铳,有多少蒙古鞑子,咱都不怕。” 张阳点了点头,众位兄弟的反应,是他预料之中的,前几次小打小闹,根本不过瘾,现在终于要做大动作了,当然都非常兴奋。 “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张阳开始抄袭伟大领袖的原话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敌人的首领是谁,只知道有五百骑兵,还可能会有几百家丁助战,这次以少击多,大家的压力,还是不小的。” 五百骑兵?汤和还是率先发言,谁让人家和鞑子真正地打过几仗呢:“大哥,这五百鞑子的战斗力,还是比较强的,鞑子人人都善于骑『射』,他们在攻击的时候,一边释放箭雨,一边向前冲击,等到了近处,再换成弯刀,凭着马的冲击力,往往能够将数倍于己的人打散,我以前在红巾军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和蒙古骑兵相遇,只有凭着城池坚守,先挫鞑子骑兵的锐气,他们野战很厉害,但是攻坚战就不行了。” “大哥,我们的天阙铳,就是克制鞑子骑兵的有力武器,只要我们持续『射』击,再多的鞑子骑兵也不怕。”卞元亨说道。 “今天我们就是要找出对付鞑子骑兵的方法。”张阳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仗,一定要胜得干净利落,一战,就把高邮府给打疼了,打怕了,这样,对我们以后的行动有利。” “大哥,我觉得,鞑子的骑兵,很可能会兵分两路,分别从北面和东面向我们进攻,然后,再派人堵死我们逃跑的水路。”吕珍说道。 ?张阳眼前一亮,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这个吕珍,还真有带兵打仗的天赋。他和自己的想法相同。 “说说看。”张阳说道。 “鞑子骑兵不善于打水战,他们的优势就是骑马,所以,一定会选择适合马驰骋的地方。我们杀人港的地势,是北面高,东面平,他们从北面攻下来,适合马发挥威力,所以,他们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北面攻过来,同时,东面也是一样,只要封锁住了这两面,我们就只有下河当饺子了。”吕珍说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对付普通的起义军,鞑子骑兵的确这么干过,杀人港无险可守,正是骑兵纵横驰骋的地方,他们从陆地的两面围过来,另外的西面和南面都是水,如同赶羊一样,就将这些人全部赶到了河里,再『乱』放一通箭,基本上就把人全部报销了。 昨天晚上,张阳和身旁的李善长研究了半天,觉得这应该是鞑子最可能采取的方式。 “众位兄弟,现在我进行作战部署。”张阳说道:“敌人的主攻方向,将是北面的东面,所以,我们要把主力放置在这两个方向上。”张阳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只见他们个个聚精会神,正在竖起耳朵听自己的安排。 “吕珍。”张阳说道。 “在,大哥。”吕珍答道。 “你带来的几十个人,是训练最完善的一支持有天阙铳的队伍,你的队伍,放置在营寨北面,对抗从北面下来的蒙古人骑兵。” “是,大哥。”吕珍答道。 “鼎臣。”张阳喊道。 “在,大哥。” “你带着你的人,包括天阙铳和长矛,埋伏在营寨东面,准备截击从东面来的骑兵。” “是,大哥。”汤和答道。 北面将是对方的主攻方向,虽然布置的人有点少,但是这些人,参加过对芙蓉寨的战斗,见过血,就是老兵了,汤和的手下有一百多人,但是才刚进行过固定靶的训练,所以,真的打起仗来,恐怕会有变故,张阳将他们放在侧方,也是基于如此的考虑,必要时候,那几十个长矛手,也可以起到一定作用。 “元亨。”张阳接着说道。 “是,大哥。”卞元亨等了半天了,才轮到自己。 他虽然只带了不到二十个人,但是,他的人,全部都是百发百中的精英。 “你带着你的人,在船上待命。”张阳说道。 “大哥…”卞元亨有点不愿意。 “怎么了?”张阳问道。 “他们都有仗打,你让我上船,那我打谁去啊?我平时在岛上,捞不到战斗,能否让我和老汤换换,我的人虽然少,这战斗力可不低。”卞元亨说道。 没等张阳发话,汤和就不干了:“你坐着船逃跑容易啊,少打俺汤和的主意。” “你…” “好了!”张阳厉声道:“这是军令,大家要的,是无条件的服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将要正式建立一支队伍了,不是乌合之众,不是山寨杆子,我们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正义之师!” 这么一说,卞元亨红着脸,也不敢再有意见:“是,大哥!” “剩下我的卫队,跟我到营寨里面,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张阳说道。“诸位,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各位要灵活指挥士兵,一切以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为目标。” 战斗部署,就这么安排下来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挖战壕 “元亨,把你布置在那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张阳看到其他人已经离去,只有卞元亨还磨磨蹭蹭不肯走,就知道这个神枪手现在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大哥,我的人在我的训练下,『射』击水平都比他们高,为啥不让他们参加战斗啊?”卞元亨问道。 “正是因为你们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所以才把你们布置在那里的。”李善长也走了过来,说道。 ?卞元亨更是『迷』『惑』,我本领高,反而不受重用了? “我们只知道,鞑子骑兵有五百人,他们肯定是从陆地上进攻了,但是,我们对于水面上的防守,不能疏忽,万一我们在北面和东面狙击敌人,而他们又从港口登陆上来,就会在我们的后背上狠狠地『插』上一刀。”张阳解释道。 “大哥,我明白了!”卞元亨这才明白了大哥的用意,自己的人,即使在晃动的船上,也能准确命中对方,所以,把自己布置在那里,提防未知的敌人,自己的任务,更加艰巨。 “所以,你要灵活应对,如果鞑子敢从水面上进攻的话,给我狠狠地打掉他!”张阳说道。 “是!大哥!”卞元亨激动得两眼放光,大哥将自己布置在那里,那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自己一定要圆满地完成任务,他大踏步地向外面走去,得再把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训练一番。 “走,出去看看。”张阳和李善长说道。 外面,所有的士兵,都在热火朝天地劳动着。 都是普通的土壤,挖掘起来非常容易,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形成了一条条小沟。挖出来的土,被堆到了壕沟边上,拍实。 “大家加快进度,今天一定要把这段挖出来。”张阳说道。 战斗很快就会打响了,这战壕,将是战士们有利的掩体。 在这个年代,战壕应用得非常少,因为,冷兵器时代,野战最常见的形式就是双方冲过去火拼,跟黑社会打架一样,这个战壕,根本没什么用场,而对于使用天阙铳的士兵来说,战壕反而是很好的掩体,战壕齐腰深,将天阙铳放在战壕边堆起的土坡上,正好以最舒服的站姿『射』击,争取在敌人未靠近前,就将对方放倒,如果敌人接近,并且用弓箭还击,战壕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小己方的伤亡,如果对方靠近了,还可以顺着战壕撤退,而战壕,留给对方骑兵的,将是一次终身难忘的跳跃,骑术精湛的,可能会顺利越过,骑术差一点的,恐怕就要折杀在这战壕里了。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挖战壕,明天如果还有时间,就可以在战壕前三百步的距离,布置绊马索。 在主攻方向的北面,战壕挖得最多,横纵交错,一直通到大营里面, 张阳带着李善长四处检阅了一番,对战壕的挖掘工作还比较满意。 “大家加把劲,今天晚上有肉吃。”张阳说道。 “哇,有肉吃啊!这可得好好干。”士兵们听到要给加餐,个个干得更卖力了。 这也是张阳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手段,这个年代的人讲究回报很少,能够吃到肉,已经感觉是天大的满足。 他们往手掌里吐口吐沫,干得起劲。 张阳看着午后的朝阳,恐怕,这已经是战前难得的宁静,一旦战斗打响,这些人,有多少还会站在这里? 打仗,是要死人的,虽然早已变得心如钢铁,但是,这支自己刚刚拉起的部队,张阳还是不愿意它有任何损伤,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财富。 当张阳转到东面的时候,却不由地动怒了。 各个士兵,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战壕只挖了一尺深,躺下去,刚好与地面平齐。这怎么藏人,怎么打仗? “鼎臣,这就是你挖的战壕?”张阳问道。 “是啊,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战壕挖得这么浅,怎么藏得住人?”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藏啊?我要上去,狠狠地揍那些鞑子。”汤和说道。 张阳的脸慢慢地沉下来:“鼎臣,我怎么和你说的?” 汤和也观察出来大哥有点动怒了,赶紧说道:“大哥,我们有了这个战壕,不利于我们发起冲锋,我们解决战斗,最终不是还得靠肉搏吗?我有几十个长矛手,天阙铳也可以上刺刀。” 这个莽夫,只知道冲锋,冲锋,你冲锋,是鞑子骑兵的对手吗?看来,打过仗的汤和,还是没有理解透天阙铳的精髓啊。 张阳只好耐心地解释道:“鼎臣,这个时代马上要变了,你所习惯的那种战斗方式,已经不再适合我们了,我们的天阙铳,主要是在远程上消灭对手,一旦被骑兵靠近,有几个人能活下来?你们不得统统变成马蹄下的亡魂?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刺刀,拿刺刀和人家惯用的冷兵器对打,能有多少胜算?没有长矛长,又没有大刀厚,挑几个人刺刀就弯了,这个刺刀,是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汤和点了点头,其实,他是想让天阙铳掩护,自己带着长矛手冲锋的,在大哥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看我汤和,那才是真正的勇士。现在想想,的确是找死的行为。 “记住,只要对方靠近五百步的距离,就立刻开始『射』击,你手下有一百多把天阙铳,让他们齐『射』,这样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对方接近一百步的范围之后,就投掷手榴弹,对方若是再靠近了,立刻从交通壕沟里撤回营寨。”张阳说道。 “是,大哥。”汤和明白过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你不会做,我会让元亨来替你的,他非常想到这里来防守。”张阳说道。 “不用,不用,俺汤和挖个战壕,还是干得了的,大哥,你放心吧,天黑之前,一定给你挖好。”汤和说道,可不能让卞元亨捡了这个便宜。 李善长跟在张阳后面,一直默不作声。 往回走的路上,张阳问道:“善长,这是怎么了?” “大哥,我也想拿一把天阙铳,和他们一起杀敌。”李善长有些激动地说道。 “算了吧,上了战场,我可不想还得分心照顾你。”张阳说道:“等天阙铳的产量上来之后,我会再造一种短小的火铳,防身用,到时候会给你配一把,记住,你的脑子,比你的手脚更有用。” 渐渐到了营寨旁边,士义他们,也在开始干活了,只是,他们挖的不是战壕,而是在往地上埋一样东西。 “士义,埋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大哥,已经挖了五十多个坑,将北面基本上全覆盖了,现在正在挖东面的。”士义答道。 张阳满意地点点头。 这是最后一道保险了,万一鞑子来得人多,一直追到这里来,那么,等待着招待他们的,将是每个坑里已经埋好的十颗手榴弹,长长的导火索,被引到了营寨的掩体里。 张阳望着天边的云彩,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开战 “今晚一定要加派人手,多布置哨兵,以防止鞑子突袭。”吕珍和张阳建议道。 “我看不用,我们已经挖好了战壕,如果鞑子骑兵敢在晚上偷袭的话,十有八九,得在咱们的战壕面前马失前蹄。”张阳淡淡地说道:“将哨兵就布置在战壕里,一旦发现有动静,立刻鸣枪示警。我们就立刻从交通壕过去支援。” 外面漆黑一片,在这样的夜晚,出动骑兵袭击,应该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如果鞑子首领的智商不是低于六十的话,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吧?但是,一旦天马上就要亮了的时候,那将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困的。可是,手下的这些士兵,经过这段时间惨无人道的训练,早就习惯了闻鸡起舞,虽然杀人港里没有公鸡,但是汤和那大嗓门,绝对比公鸡还可怕,每天天还不亮,就可以听到熟悉而又可怕的声音,他喊过两声之后,谁要是没有起来,屁股上面肯定是一个大脚印。 今天晚上还是大锅的猪肉炖白菜,每人都吃了几大碗,仿佛要把连续几天内的饭都吃掉似的,大块的猪肉,吃起来,满嘴流油,真是美不胜收。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酒,战前是绝对禁止喝酒的。 张阳抬头望着黑暗的夜空,心情有些起伏,战斗,即将打响,这一仗,将宣告着,自己的势力,将在元朝的大地上凭空而起,直至葬送整个元朝。 卞元亨带着自己的人,已经合衣睡在了港口停着的两条船上,他们将负责水上的安全,扫清有可能从水上而来的敌人。 天刚刚放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东方已经微微发白。 杀人港北面的高坡上,一队人已经坐在马上,等待了很久。 “阿布,对方的营寨里一片安静,此刻应该还在睡觉,天都亮了,我们进攻吧!”宝童望着前面晨光中的杀人港,面『露』杀气。 “等等,”纳速剌丁说道。不知怎么回事,负责从水上包抄的刘子仁率领的家丁,还没有到达预定位置,他要的是全歼这个小小的杀人港里的反贼,要是让汤和跑掉了,这次行动只算是成功一半,必须等水路堵死了,才能进攻,让对方无法可跑,虽然派宝童先行去岸边拦截,但是这岸边太过宽阔,自己的兵力还略显不足,要是带一千人来,自己就有万全的把握了。 每艘船上,都已经放置了一个属下督战,纳速剌丁不太相信是有意拖延,肯定是刘子仁遇到了特殊的事情耽误了。 但是,现在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攻其不备,现在冲过去,那绝对是单方面的屠杀。 纳速剌丁终于咬了咬压,望着前面还在宁静之中的营寨,拔出了自己随身佩戴的马刀:“传令,全军进攻!” 离营寨只有五里地,这段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古代一里为三百步) 几百蒙古骑兵听到将军的命令,立刻拉了下缰绳,两腿夹马腹,战马立刻开始抬起前足,后足蹬地,越跑越快。 披风在逐渐飘了起来,他们的身体随着马的奔跑而不停地上下颠动,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举着弯刀或者长矛,眼睛看着前面要冲入的营寨。 骑兵分做两流,宝童带着人马,赶去最远的岸边,抢先封锁住港口,这样才能将对方全部围住,一个也不让跑掉。 大地随着马蹄,也不住地开始颤抖。 东面,海鲁丁和西山驴也开始发起了冲锋。 几百骑兵的冲锋,虽然不如千军万马一般,但也是气壮山河,汹涌恢弘。 四里地,三里地,两里地…… 冲在最前面的,是纳速剌丁的得力手下,奥尔格勒,他挥动着早已磨亮的弯刀,等待着冲入敌人阵中,等待着弯刀砍入人体的声音,那种鲜血飞溅的感觉,那**下敌人绝望的眼神,每每让他热血沸腾,他喜欢征战四方,喜欢这种感觉,唯有这种刺激,才让他体会到作为一个男人的乐趣。 “砰,砰砰。”突然,耳边想起了不绝于耳的声音。 至少还有五百步,这么远的地方,他们就开始『射』击,弹丸飞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不要怕,这是火铳声,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他们是打不中我们的。”奥尔格勒向身后的人说道,他已经是一名百夫长,他的手下,随着他冲在最前面。 “啊,啊。”两个声音传来。 奥尔格勒好奇地转过头来,身边的两个人,不知怎地,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被对方的弹丸击中。 真是两个倒霉蛋!奥尔格勒想到,能在这么远的地方,被对方的弹丸击中,这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差,他不敢回头去看,在骑兵快速冲锋的过程中,一旦落下马来,将是一极其悲惨的事情,后面的马会毫不犹豫地踩上去,将他踩成肉泥,这种快速的运动中,没有一匹马能立刻停下来,等到骑兵过完,恐怕连人都不成形了。 奥尔格勒并没有多想,还有五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这是极短的一段距离,随着他们的冲锋,后面的第二个百人队,已经拿出了弓箭,准备掩护他们冲锋。 但是,并没有看到前面有敌人,对方藏在什么地方? 没有时间细想,奥尔格勒还在纵马飞驰,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这么短暂的几秒钟了,更可悲的是,直至最后,他居然连对方在哪里都不知道。 马蹄飞驰,又走过了一百步的距离。 他们不知道,远处的战壕里,一支黑洞洞的铳管,都已经对准了他们,只等待着一声令下,就是一片弹雨。 刚才在五百步的距离上,只是试『射』了几次,距离有点远,高速运动中的骑兵,很难被打中。 但是,又不能将对方放得太近,骑兵的速度很快,如果放到很有把握的二百步以内,那可能没等『射』击几次,骑兵就会冲到面前。 吕珍沉着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他大喊一声:“第一次齐『射』,开始!” “砰,砰砰,砰砰。”几十杆火铳一起发『射』,几十个弹丸一起飞出,向着四百步外的鞑子骑兵飞去。 这将是一片死亡之雨! (感谢黑『色』暴力打赏!)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次齐射 当听到火铳声的时候,纳速剌丁并没有在意,他已经知道,对方拥有火铳,他也告诉过下级军官,对方的火铳准确度很差,根本不足为惧。 果然,听到火铳声传来,对自己的骑兵部队没任何影响,除了两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倒霉蛋。 宝童已经斜着『插』入了前面,等待前去封锁岸边,东面的海鲁丁和西山驴,也开始发动了攻击。 纳速剌丁夹了几下马背,跟在骑兵的最后面,他已经在想象着结束战斗之后,尽快赶回去了。 “砰,砰砰。”这次,火铳声更加剧烈了,前面一片黑烟弥漫,他知道,对方一定就躲藏在那里,还有四百步的距离,对方就开火了,真是沉不住气,他知道,大都里面的精锐部队配备的火铳,『射』程也只有二百步左右,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没有杀伤力。 可是,看到前方的景象,他实在无法接受。 奥尔格勒听到前面又响起了火铳声,他已经习惯下来了,虽然胯下的骏马有些畏惧,但是在他双腿有节奏的控制之下,马又恢复了原来的步伐。 他举起弯刀,睁大了眼睛。 前面是什么?他只看到仿佛是一片蚊子飞来,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却那么疼,那么疼,从未有过如此恐惧的感觉,但是,他马上又失去了知觉,那个小小的蚊子,已经飞入了他的大脑,撞开了一个大洞,从后脑勺飞出。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瞳孔中流出血来,手一松,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这一轮火力之下,至少三十几个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有几匹马因为受惊,前蹄跃起,将上面的人活活扔了下来踩踏而死。 中埋伏了!纳速剌丁觉得有些不妙,这批骑兵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却倒在了这小小的杀人港上。 他的眼红了,但是并没有丧失理智:“接着冲锋,不要停!后面的,准备放箭!” 火铳发『射』一次之后,装填是极其浪费时间的,这番冲过去,对方只能发『射』两到三次,等冲到了对方前面,一定要将他们活活踩死! 骑兵们都是四处征战的精锐之师,几十个人的伤亡并没有让他们丧失勇气,或者说,他们反而被激怒了。 冲上去,报仇! “砰,砰砰。”突然,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啊,啊啊。”随着声音,又有一批倒了下来,这次掉下马的人更多,大概有四十几个,第一个冲锋的百人队,已经仅剩二十几个人了。 纳速剌丁觉得头都要大了,这是什么火铳?怎么两次『射』击之间的时间如此之短?比弓箭『射』击的速度还要快呢,简直就和连击弩的发『射』速度差不多,这是什么武器? 让他更抓狂的是,自己的骑兵配备的弓箭,只有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即使是抛『射』,也只有二百步左右,可是,现在才冲到二百五十步左右,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相对于纳速剌丁的抓狂,战壕里面手持天阙铳的士兵,却个个都感觉到无比地――爽!四处征战,无敌的鞑子骑兵,在自己眼前,简直就像割韭菜一样,一次齐『射』,就一排排地倒下。 昨晚睡到天没亮,就被从被窝里拉到了冰冷的战壕里,还被『露』水打湿了衣服,要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被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们知道,大哥是在动真格的了,要是自己稍有不满,恐怕,军法处置会拿自己开刀。 鞑子真的会来吗?大哥怎么那么肯定?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直到看到远处地平线上被骑兵扬起的灰尘,感受到地面随着马蹄踩踏而发出的呻『吟』,每个人的心里,都出了一把汗,要是鞑子真的就这么扑过来的话,自己肯定在睡梦中就被踏做肉泥, 即使昨天已经挖了战壕,即使已经埋好了手榴弹,但是看到对方骑兵冲击的架势,就感觉到如猛虎下山,不饱尝自己的血肉,肯定不会乖乖离去。 “注意,检查武器,装填弹『药』,随时准备『射』击。”吕珍沉着地说道。 众人这才安下心来,不就是一群骑兵吗?不管是什么,在自己眼中,都是个活靶子而已,他们在默默地瞄准着,看着准星里的影子越来越大。 “注意,有横向东风,调整『射』击诸元。”这次不是考核,吕珍提前将需要注意的再重复一遍。 看着骑兵越来越近,渐渐接近了五百步的『射』程。 “第一队,试『射』击。”吕珍下了命令。 第一队都是精挑出来成绩最好的士兵,让他们『射』击,主要是为了检验一下『射』击诸元,修正横风影响。 只见最前面的两个鞑子从马上掉了下来,十颗铅弹只命中了两颗,尤其是中间的那个鞑子,运气真是无比的好,有三个人都是瞄准他的,结果他却毫发无损,这让那三个人非常没面子。 五百步『射』击移动靶,难度那是相当大,有这样的成绩,吕珍已经满意了。 “所有人准备,三次齐『射』,之后自由『射』击。”吕珍说道。 刚才的第一队,迅速拨动拉杆,再次装填弹『药』,剩下的人,更加聚精会神地瞄准。 鞑子,等着我的子弹招呼你吧! 吕珍看着对方进入了四百步的『射』程,还是按捺不住了:“第一次齐『射』,开始!” 众人立刻带着对鞑子的仇恨,扣下了扳机。 妻子被鞑子随意凌辱,土地被鞑子随意占去,租地主家的土地,还被索要高倍的地租,再遇上自然灾害,家破人亡… 弹雨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这第一轮过去,就倒下了几十个。还有几个是被惊马摔下去的。 “哗啦,哗啦。”『射』击完毕之后,所有人立刻拨动上面的拉杆,完成第二次装填。 “第二轮齐『射』,开始!”吕珍接着下命令。 这次鞑子又近了些,在弹雨之下,又倒下了一批,凡是跌下马去的,肯定是没有活路了。 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此处『乱』窜。 “第三次齐『射』,开始!”吕珍喊道。 第三轮弹雨过去,此时对方距离只有二百步了,如此近的距离,正是经常训练『射』击时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移动靶,简直是拿手节目。 这一轮弹雨过去,简直就像一把宽齿的梳子,将骑兵们梳倒了一片。 这三轮弹雨,至少打死了对面飞奔而来的一半鞑子骑兵! 下来就是自有『射』击,这更是显示个人威力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快速地装填,快速地『射』击,尽可能地将铅弹『射』出去。 突然,对面的骑兵阵营中,也飞来一片蝗虫般的东西,闪着金属的光芒。 “蹲到战壕里隐蔽,躲避箭雨!”吕珍说道,然后将放在战壕底部的竹排拿出来,搭放在战壕两边。 顿时,战壕上方形成了一堵竹墙。 (感谢黑『色』暴力及yz0v0的打赏,感谢艾美艾美及各位读者大大对本书的喜爱,这几天每天三更,以俺的人品保证,绝不会少。)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包围 看着冲锋的人越来越少,纳速剌丁彻底绝望了,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等到靠近对方,就全部被干掉了。 “抛『射』弓箭,然后调转马头。”他终于下了命令,再不撤退,自己的这二百人,恐怕都得折损在这里,不知宝童和海鲁丁、西山驴那边怎么样了? 宝童这边,此刻也是一片血海,只是,这血海不是对方的,而是自己的。 宝童带着一百骑兵,迅速绕过营寨,向岸边斜『插』,他非常焦急,阿布那边进攻已经开始了,设想中,那些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很快就会溃退到这里,他得赶在此之前,封锁住这里,否则,走了汤和,这场仗就白打了。 “砰,砰砰。”后面传来几声火铳声。宝童并没有向后看,他知道,一定是那些反贼们发现了阿布的进攻,正在反击。 对于那些火铳,宝童一点也不畏惧,如果是几百支火铳一齐『射』击,可能还会造成点伤害,但是,就这么几声,弹丸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阿布说过,火铳的精度很差,装填还麻烦,一点也不如弓箭好使,要不然,朝廷早就在部队中大规模装备了。 “砰,砰砰。”火铳声比刚才密集了,但是在宝童心中,仍旧不以为然,如果此时他要是向后看一眼的话,可能就会改变主意了,只可惜,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快点,加快速度,我们要封锁岸边。”宝童跑在最前面,和阿布不同,宝童作战时,喜欢冲在最前面,他喜欢第一个杀入敌军,喜欢拿着狼牙棒,将对手的脑袋敲碎。 他只顾带人向岸边冲去,却没有发现,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已经注视着他们。 作为张阳的卫队,能够接触到上战场,冲在第一线的机会是比较小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呆在营寨里面,守着自己的大哥,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大哥挡弓箭,挡大刀。 他们只能看着其他人在前面像宰小鸡一样痛打鞑子,自己却手痒痒得厉害。 张阳站在营寨的最高处,很快就发现了一支奇特的骑兵。 他们迂回了一个大圈,离开了北面和东面的正面战场,反而,向码头快速突击。 张阳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些人想去封锁岸边,然后,将自己完美地包围在营寨里,关门打狗。 他有点啼笑皆非:自己用得着跑吗?恐怕跑路的,应该是他们吧?而且,这光秃秃的岸边根本没有什么遮挡物,正好是天阙铳最理想的活靶子。 既然你们来了,怎么着也得送你们点礼物吧!张阳下定了决心。 “你们俩个,在营寨里,保护善长。其余的人,跟我来。”张阳说道。 两个人咧了咧嘴巴,也没说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他们挎着天阙铳,看着身边的李善长。 “大哥,我也去吧!”李善长看着四周战斗都已经打起,心里也有点羡慕,打鞑子,这是生平第一快事。 “不行!”张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善长的要求,你又不是常遇春,你是李善长,你将是文官之首,干吗要去干武将的事?我可不想还得分心保护你。 他们从营寨里面出去,来到了营寨南面的练兵场上,各自寻找着合适的掩体。 张阳蹲在一个土堆后面,看着身后的人,平举起了天阙铳。 目标:三百步,风向:东风,风力:三四级,只需稍做调整。张阳在心中默想着。 骑兵们终于奔到了岸边,他们停了下来,准备调转马头。 “开火!”张阳说道。 对方停了下来,天赐良机,三百步内的固定靶,自己这些人肯定个个弹无虚发。 “砰,砰砰。”所有人的天阙铳,一齐开火。 听到这个声音,宝童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了一种喜悦之情。 “注意,敌人要逃跑了!”他喊道。 他们都准备夹起马背,将逃跑的敌人用马蹄踩死。 宝童抬起头来,向远处看去。 突然,他脸上的喜悦迅速消退下来,远处北面的正面战场上,并没有溃退下来的敌人,渐渐散去的黑烟里,只见阿布的骑兵,在迅速地向后退去。 情况有变!多年战场的警觉让他感觉仿佛是被敌人耍了,他猛地低下了头,只听“嗖”的一声,一颗细小的东西,擦着自己的头皮,飞速而过。 “哎呦,啊。”旁边好几个人,突然大叫一声,随即身子一歪,跌下马去。 “快,向回撤!”宝童反应迅速,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如何打击敌人,而是回到阿布身边,他逃得那么慌『乱』,要是阿布有什么闪失,宝童绝对会自责一辈子。 “砰,砰砰。”水上的船里面,也发出了火铳的声音。 想包围对方,现在反而被包围了!宝童心中的感觉非常不妙。 水上的卞元亨,本来是想等着骑兵再靠近一些,凭着自己人的能力,可以在对方逃出『射』程之前全部消灭掉,也就每人『射』击五次而已。 而且,在船上还有一个优势:对方只能挨打,想来打自己,够不着! 但是,随着大哥的『射』击,卞元亨也耐不住了,下令开火。 张阳在岸上,卞元亨在水上,两面夹击之下,形成了交叉火力,直把这送入自己口中的鞑子骑兵,打得鬼哭狼嚎。 来时气势汹汹的骑兵,此刻早已经夹起尾巴,狼狈逃窜。但是,在密集的火力面前,能够逃出去的,注定只是少数。 有一个骑兵,被激起了凶气,他拿起身后的弓箭,想要还击,还没有搭起弓,身上就挨了四颗子弹。 血,汩汩地从身体里面流出,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到死也没有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有这么大威力,血越流越少,他的唇边,已经变得苍白,他无力地从马上摔了下去,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无止的黑暗之中。 解决战斗!张阳活动了一下手,刚才在两边的联合夹击之下,只有三五个骑兵逃脱了『性』命,其余的,此刻都已经躺在了杀人港的岸边,地面已经变得血红。 张阳回过头来,却是脸『色』一变:吕珍,你这家伙,怎么离开了战壕,冲上去了?这不是找死吗? “快,跟我回去!”他焦急地下达了命令。却发现,远处的河水里,白帆点点,至少有七八条船,冲杀人港驶了过来。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追击 “咚。”一个声音,打在了头顶的竹排上,昨晚幸亏大哥想出了这么个方法,否则,虽然战壕能够阻挡大部分的箭矢,但还是有少部分会『射』到战壕里面来,伤亡就会有。而现在,对方爱怎么『射』箭就怎么『射』箭,自己毫发无损,而且,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手榴弹掏了出来,点燃了火折子,只等对方走近了,再一同抛出,这手榴弹,将是给鞑子骑兵的一个大餐,比刚才的弹雨还要畅快。 突然,不再有箭矢『射』过来,吕珍推开头顶的竹排,向外望去。 这一望,却将他的肺都要气炸了,看不到马头,只看到许多的马屁股,尾巴甩动,正在快速地脱离开自己的『射』程。 这帮龟孙子,金蝉脱壳啊?吕珍非常气愤,要是不能把这些来犯的鞑子骑兵全部消灭掉,那自己就会在其他队伍面前失了面子,自己这五十几个人,虽然人数不多,可却是第一批装备天阙铳的部队,训练非常充分,还让鞑子的骑兵跑了一部分。这传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上刺刀,跟我冲,打死这帮狗娘养的!”吕珍大喊一声。 众人都从腰上的皮带解下刺刀,“咔嚓。”安在了铳口前端。 “冲啊!”吕珍率先跃出战壕,向前冲去。 “快回来!”张阳顾不得河上的情况,率领自己的卫队,快速向北面的阵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离开了自己的工事,凭着两条腿,去和敌人的骑兵拼命,这吕珍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了?在平地上野战,对他们这几十个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张阳跳进了战壕,心急如焚。 远处,吕珍带着那些精锐的手下,已经渐渐接近了北面的土坡。鞑子的骑兵,已经跑上了土坡。 “快回来,是个陷阱!”张阳大声喊道。 只可惜,头脑已经发热的吕珍,没有听到张阳的呼喊。 他带着人,追得正起劲。 只见对方跑到了土坡上,越跑越慢,吕珍心中暗喜,只要到了五百步的『射』程,就立刻开火,干掉他们! 突然,鞑子骑兵猛地收住了马,马前蹄飞扬,熟练地在空中转了个圈,调转了马头。向着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人冲来。 平时只有自己追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这群天杀的反贼来追自己了?纳速剌丁一边跑,一边在暗自思索着对策,对方的优势,在于火铳的威力巨大,『射』程远,再次发『射』速度还那么快,自己只有将对方放近了,到了自己弓箭的『射』程之内,再和他们狭路相逢,勇者胜! 到了土坡上,他猛然下令,调转马头。 自己的骑兵不愧为精锐之师,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居然整齐划一地转了过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回去。 凭借这山坡的助力,马越跑越快,他们已经抽出了身上的弓箭。 “嗡!”吕珍的头猛地眩晕了一下,他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个错误,凭着自己这几个人,就想去野外打狼,狼没打着,反而会把自己咬伤的。 “快,『射』击!” “哗啦。”一阵拨动上面拉杆的声音,却没有平时的阻力,没有火『药』和子弹被装填入铳膛。 “没有子弹了!” 天阙铳每次只能装填二十发,刚才在战壕里,他们激动之下,只顾着『射』击,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全打完了。 “快!往回跑!”吕珍发出了生平最丢人的命令。 凭着天阙铳的刺刀,想和敌人的骑兵对战?自己刚才究竟是发了什么疯? 众人扭头,向回跑去。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纳速剌丁带人,快速地追了过来。 凭着两条腿,想跑过四条腿的马?别做梦了。 刚才一直都在挨打,这下终于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了。纳速剌丁望着前面拼命往回跑的敌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弓箭,准备发『射』!” 作为最精锐的骑兵,一边驾马奔跑,一边『射』箭,这都是经常训练的,他们拉开了弓箭,只等再靠近一些,就可以给这些不知轻重的敌人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 在平原,骑兵才是王道! 吕珍带着人向回跑,离战壕还有两里地,但是,听着身后马蹄声,他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这些人,有几个能活着回到战壕里? 从来没有与鞑子骑兵交过手,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自己一死就算了,可是,跟着自己的这些人,都是最早开始使用天阙铳的,他们的训练,饱含着大哥的心血与希望,就这么折损在这里,自己即使死了,也没法安心。 突然,屁股后面一颠一颠的东西,硌得吕珍生疼,他突然想起,除了留在战壕里的一颗,屁股上还有三颗手榴弹呢! 他突然停了下来,掏出口袋的火折子,使劲吹着。 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些兄弟们争取些时间。 他快速地拿出手榴弹,拧开盖子,点着,毫不犹豫地投了出去。 纳速剌丁看着前面一个敌人好像有些被自己的骑兵吓傻了,别人都在使劲往回跑,他怎么不动弹了?还在掏出东西来,想写遗书吗? 弓箭已经瞄准了这个家伙,马再跑四五步,就有绝对的把握将他『射』成刺猬。 只见一个“石头”,划着优美的弧线,甩了过来,但是,并没有落在骑兵队伍里,近两百步的距离,谁能将石头扔得这么远? 纳速剌丁嘲笑,“这个家伙,居然想拿石头砸我们,真是自不量力。弓箭,发…”『射』字还没有出来,只听见“轰!”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胯下的骏马,也突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身体抖动,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了几下。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传来,这三声从未有过的巨响,将这些常年征战的军马居然都吓到了,个个都发出长长的嘶鸣,不敢前行。 前面,已经闪出了三团巨大的黑烟。 纳速剌丁使劲用腿夹着马身,拉紧缰绳,这才没有掉下马来。 “冲,给我冲!”由于停顿,和前面逃跑的敌人距离拉远了,近三百步的距离,又脱离了弓箭的『射』程。 不愧为最精锐的骑士,每个骑兵都迅速制服了自己胯下那差点失控的战马,又毫无顾忌地冲了上来,他们也要被气疯了,不带这么玩人的,眼看就要到手的鸭子,怎么又都飞了? 尤其是刚才那个扔东西的敌人,还是落在了最后面,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用套马绳,将他捉住,活活拖死! 马匹奔腾,再次拉近了与敌人的距离,他们手中的弓箭都已经被拉开,只要再靠近几步,就可以爽快地放箭,将对方『射』成刺猬。 一定要赶在敌人跳到那些工事里之前,将他们全部『射』死!远远看去,敌人离工事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了,他们夹紧了马腹,只待到达二百步左右的距离,就将带着自己怒火的箭矢『射』出。 “砰,砰砰。”突然,前方的战壕里,再次响起了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声音。 “调转马头,撤!”纳速剌丁迅速发出了命令,他不想重复刚才的结局,自己的骑兵被这种奇怪的火铳消灭。 命令还是迟了,十几个骑兵,随着火铳声,从马上掉了下来。 其余的人,则硬生生地拉住了马缰绳,将马头调转,向回奔去。 (感谢chen321036打赏。)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水上战斗(一) 吕珍扔出了手榴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将手榴弹扔那么远,他只是无奈中的办法,只要能够延缓一下对方的进攻,让自己的兄弟能够退回到战壕里,他就满足了,战壕里还有手榴弹,可以为自己报仇。 可是没想到,这手榴弹虽然没炸到敌人,这巨大的爆炸声,却将鞑子的马惊了,趁着对方迟疑的瞬间,他将剩下的两颗手榴弹都甩了出去,然后,转身拼命向回跑。 几百步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就是这么简单,能够在鞑子放箭之前,跳回到战壕里,就是生,如果没有,暴『露』在这平地上,那就是鞑子骑兵的活靶子。 听着背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看着还有几十步的战壕,吕珍知道,自己很可能无法跑回战壕,随时会倒在地上,这段奔跑,已经耗尽了自己的体力,他大口地呼吸,感觉还是不够,他的腿像灌满了铅,不想向前迈步。 “我说,你要么向前跑,要么就趴倒,我这准星里,怎么光看到你在晃来晃去?”战壕里,一个声音大声喊道。 听这腔调,就知道是那个总唉挖苦人的士信,吕珍大喜,战壕里已经有人前来支援自己了! “砰,砰砰。”络绎不绝的天阙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吕珍从来没有发觉,这声音,居然这么动听。 当他跑回战壕的时候,已经响起了三轮火铳声。 “喂,吕珍,我觉得,你当这个小队的队正简直太合适了,阳光这么灿烂,空气这么新鲜,你带着他们,在阵地前面来回进行了个快十里地的全副武装越野,我太佩服你了!”士信已经收回了天阙铳,望着吕珍,得意洋洋地说道。 吕珍没有搭理士信,和士信斗嘴,那简直是自找不痛快,他看着大哥,正在聚精会神地查看敌情,他心中忐忑不安,等着挨大哥的骂。 “带着你的人,守好这道战壕,鞑子再来了,天阙铳,手榴弹,都可以还击,但是,不准追赶,不准出战壕。”张阳看到鞑子骑兵已经逃走,这才转过头来,向吕珍交代道。 “是,大哥,兄弟们已经再次装填好了弹『药』,鞑子再来了,全部把他们干掉!”吕珍说道。 “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张阳语重心长地和吕珍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来:“卫队,跟我回去,看看元亨这小子打得怎么样。” “是,大哥。”他们收起天阙铳,从交通壕里向回跑。 吕珍却仿佛像是被晴天一个霹雳击中,口中不停地磨叨着: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 卞元亨这边,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战斗,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解决完了岸边的鞑子,一直跟着卞元亨守在岛上的士兵,大叫过瘾,他们在岛上简直都要憋疯了,最大的乐趣,也就是用连击弩『射』只鸭子,不到紧急情况,是不准使用天阙铳的,除了训练。 现在,眼看着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自己手指头一勾,就报销掉一个,这感觉,真是痛快。 最后还是让鞑子骑兵跑掉几个,看着那些无主的战马在岸边随意走动,他们真想上去牵一匹过来,这可是自己的战利品! “所有人注意,水面上有船队靠近,准备战斗!”卞元亨的声音,响彻在水面上。 “调转船头,出发!”卞元亨接着下令。 升桅杆,鼓起了帆,迎着对面而来的七八艘大船,仿佛绵羊撞入了狼群,但是,这只绵羊,可是比狼还要凶悍。 “看,杀人港里有只船驶出来了!”其中一条大船上,刘子仁和督战的蒙古士兵说道。 “迎上去,将他们截下来,说不定,汤和就在那条船上。”蒙古士兵说道。 由于相隔比较远,他们并没有发现,杀人港里的骑兵正在被揍得鬼哭狼嚎,他们还以为是这群红巾军们被赶下水了。 刘子仁心中骂娘,自己在兴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但是,在蒙古人面前,简直就像一条狗。 “是,我们迎上去。”刘子仁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听说蒙古人的军规是很严的,自己可不想被来个不从军法,斩立决。 船队很快,就和对方而来的船靠近了,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对方怎么还不肯逃跑,反而迎着自己上来? 每条船上,都有几十个家丁,他们看着渐渐驶近的船,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如果亲手抓到汤和,那丰厚的奖赏,自己这一辈子足以衣食无忧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渐渐接近了危险,九死一生。 “注意,目标:对方桅杆的缆绳,将对方的船帆放下来。”卞元亨说道。 自己的船在晃动,对方的船也在晃动,至少有三百步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想将对方的缆绳打断,简直太难了,但是,卞元亨对自己的这群手下,非常有信心。 “砰,砰砰。”随着黑『色』的烟雾从铳口冒出,一颗颗细小的铅弹,向着粗粗的缆绳飞去。 “哗啦!”一声,刘子仁向后看去,只见自己的船帆,已经掉了下来。 听到对方的火铳声,家丁们就感觉有些不妙,直到看到船帆掉了下来,他们才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么远的距离,自己的船帆上的绳子被打断了,那代表着,他们想打自己的左眼,绝对不会打自己的右眼! 船速慢了下来,他们个个都胆战心惊,本能上,他们都想赶快扯起船帆,调转船头,逃之夭夭,可是,谁也不敢动弹,天知道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快,叫人重新挂起桅杆。”督战的蒙古士兵催促道。 刘子仁看了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机灵,也应该跑掉。 “缆绳断了。”刘子仁说道。 “那就接起来啊。” “这个缆绳没法接,接了之后,就无法在导轨上滑动了,得换缆绳。” “还不快点换。” “这缆绳船里面没有备用的。” “沫沫信(你妈的)”蒙古士兵愤怒了。“船在半个时辰之内,还挂不起帆的话,你就去死吧!” 刘子仁没法,只好哭丧着脸,下去想办法了。 “船夫,快点,把缆绳挂上。”刘子仁找到船夫,说道。 “老爷,您也看到了,我要是上去挂帆,不是送死吗?当初租船的时候,您可没有说这么危险啊!” “不行,你要是不上去,信不信那么蒙古兵将你一刀剁了?” “老爷,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 没了帆,船就没有了航行的动力,速度越来越满,卞元亨终于靠近了对方。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弓箭飞了过来。擦着卞元亨的额头,钉在了后面的木板上。 『奶』『奶』的,老子想把你这几艘船全部缴获了,看来还不愿意,好,那老子就好好招待你! “注意,自由『射』击,目标:拿着弓箭的鞑子。”卞元亨下达了命令,同时,他手中的天阙铳转动,瞄准了一个正在拿着弓箭的鞑子。 “砰!”一声巨响,卞元亨只感觉肩头一震,一颗铅弹,带着卞元亨复仇的怒火,飞了过去。 正中眉心,这个鞑子的弓才拉了一半,就无力地向后倒去。脑袋上,鲜血正在不断地冒出来。 “啊!”家丁们胆战心惊,对方简直是从地狱里出来专门收人的恶魔!怎么这么厉害,只听到一个响声,人就这么被干掉了? “准备手榴弹,目标:最中间那条大船!”卞元亨喊道。 本来想把这些船都缴获了,但是,卞元亨改变了主意,自己就这些人,想全控制住他们比较难,正确的做法就是:杀鸡给猴看。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恐怕难以完全震慑住他们。 众人从屁股上的手榴弹里面拿出手榴弹,打开后面的盖子,拔出导火索,点着了,向对面的大船扔去。 手榴弹像下雨一样,飞了过去。 “左转,避开对方!”卞元亨下令道。 手榴弹的威力太大,靠得太近,容易被误伤。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水上战斗(二) 对方扔来的,是什么东西? 自己船上的蒙古督战士兵,已经被打死了,船上此时早已是『乱』糟糟的,显示出乌合之众的本质:都是各个护院家丁,要是打了胜仗,还能跟着助威,现在,没『摸』着敌人的边,就已经死了几个人,让人怎能不害怕? 听说红巾军里面有一种咒语,念了之后,就能够让人战无不胜,对方莫非是有天兵天将帮助? 几块冒着烟的“石头”飞了过来,有的落入了水中,有的却砸在了甲板上。 没有人去注意这几个东西,他们都在等着将帆扯起之后,赶快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轰,轰轰!”突然,几声巨响发出。 刚才那几个石头,突然变成了一团浓烟,伴随着浓烟的,还有巨大的响声,以及,巨大的威力。 两个躲闪不及的家丁,被炸得粉身碎骨。 甲板,已经碎了,龙骨,已经受到了损坏,舱底,也破了个大洞。 水,正在从裂开的缝隙里,不断地涌了上来。 “走水了,船要沉了!”船上的家丁们,不住地惊慌失措。 怎么办?怎么办?刘子仁感觉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自己要不是去高邮府找知府李齐,本来想捞个功劳,弄个小官,结果,现在陷入了死地:船马上要沉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啪!”天上掉下一个东西来,刘子仁定睛一看:那是一根断臂!他喉头微动,就想要吐出来。 “扑通,扑通!”不断有人跳下水去,刚才的爆炸,已经将船底舱炸开了个大窟窿,还有巨大的裂纹,根本是补不上了。 “冯七,冯七!”刘子仁喊道,他是自己最后的依靠了,是自己最信任的家丁。 没有人回答,每个人都在如热锅上的蚂蚁,找着自己的退路。 会水的,都已经跳水了,不会水的,怎么办? 刘子仁想起来,冯七因为受伤,还在兴化城里养伤呢,关键时刻,自己居然成了孤家寡人,没人管了。 “老爷,您抱着这块木板,跳水吧!”一个声音说道。 刘子仁回过头来,看到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老爷,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前几天刚投奔您的刘三啊!”刘三说道。“船马上要沉了,快点吧。” 刘三在芙蓉寨悄悄溜掉之后,本来想躲开这些煞星们,所以甘愿投入到大户人家,当个护院家丁。 没想到,这家丁当了没几天安稳日子,就被带着来到这里。 只听到第一声那个特有的声音,刘三就反应过来:这正是上次攻击芙蓉寨的那群人,他们这特有的火器,威力大,『射』程远,精度高,装填速度快,他就已经做好了开溜的准备,碰到这些人,都怪自己倒霉。 他还没来得及跳水逃走,就发现飞来的手榴弹,不用说,这也是对方的大杀器,怎么不往别的船上扔啊?刘三赶紧躲到了船尾。 他拿起一块断木,却发现那个老爷被吓傻了,突然,他灵机一动:这不正是自己发达的机会吗?在这里,救了这个老爷,那么,自己就会成为他的心腹,就会有好日子了。 “老爷,我们快走吧!”刘三催促道。 刘子仁叹了口气,抱着断木,闭上眼睛,一狠心,跳了下去。 冰冷的水,已经是深秋了,刘子仁的身体,除了泡过温暖的洗澡水之外,还从没有接触过这么凉的水,他浑身一哆嗦,抱着断木的手,也想要松开了。 “老爷,抱着木头,别松劲。”刘三也跳了下来,跟在旁边,提醒道。 “水上的那些人头,真是个良好的目标啊!”一个士兵说道,就像是飘在水上的一个个葫芦,他很有把握,能一枪一个,个个爆头。 卞元亨的内心也在挣扎着,这水上面的,是敌人,是自己该消灭的敌人,但是,他也看到,这些人都和自己一样,是汉人,他痛恨的蒙古人,早已经被干掉了。 要不要将这些人全部干掉?他在与天人交谈。 刚才为了躲避手榴弹的杀伤半径,船向左转了一个弯,离那几艘船越来越远,所以,还得转一个圈,才能再次面对目标。 还好,将对方的帆全部打掉了,对方失去了进退的权力,在那里成了活靶子。 待得这个圈转回来,卞元亨惊奇地发现,那几艘船上,都没有什么人了,密密麻麻的头颅,在水面上漂浮,他们都在向旁边的岸上洑水。 他们游去的方向,并不是杀人港,而是和杀人港隔河相望的对岸,要是他们上了岸,很快,就会消失在视线里。 要不要狙击他们?卞元亨知道,只要自己下令,河面就会变得猩红,最大的难题是,这鲜血,是自己同胞的,并不是鞑子,他对鞑子有着刻骨的仇恨,可是,这些人,是自已一衣带水的同胞。 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凌辱自己妻子的,除了作恶多端的蒙古人,肯定也会有为虎作伥的汉人,就仿佛眼前的这些人,要是自己处于劣势,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砍掉自己的脑袋领功。 “自由『射』击,封锁对岸,凡是上岸的,全部消灭。”卞元亨慢慢地下令。 就等着这句话了! 此时,最远处的人已经登上了岸,脱离了『射』程,部分敌人,已经跑掉了。 “砰,砰砰。”连续不断的『射』击声传来,每一次『射』击,都会有一个头颅破碎,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面。 简直就像是一个修罗地狱,对于卞元亨手下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个目标,一个个敌人,他们的心中,只是杀敌,杀敌,杀的敌人越多,战功就越多。 当张阳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被杀掉的尸体,在水面上漂浮,剩下的人,全部投降了,被押解在了杀人港的岸边。 这一场仗,将许多大户的家丁横扫一空,以后,兴化城里的大户,每次提到杀人港的这个名字,都会立刻打个哆嗦,那是个魔窟,即使有天大的本领,也不敢再到杀人港半步。 战斗,都结束了,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天阙铳的声音,不知汤和那边,怎么样了?张阳一直没有顾得上去管汤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海鲁丁和西山驴的末日 当战斗打响之后,纳速剌丁带人从北面冲过来,宝童带人从侧面迂回到后面包围,而海鲁丁和西山驴,两人则带着二百蒙古精兵,从东面杀过来。 他们骑着奔腾的战马,耀武扬威地挥舞着马刀,仿佛宰杀一只受伤的羔羊一样。 海鲁丁也是一员猛将。他骑着枣红『色』的战马,冲在最前面。 战壕里面,汤和望着远远而来的鞑子骑兵,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以前在红巾军里,最害怕的就是和鞑子骑兵打硬仗。在野外遇到精锐的蒙古骑兵,只有逃跑的份。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手中的武器,是该让鞑子尝尝自己的厉害了。 “队长,鞑子都靠近到五百步了。我们可以开火了吗?”徐义问道。 “不用。再等等。” “可是,鞑子骑兵速度这么快,离得太近恐怕我们发『射』不了几次他们就已经冲上来了。” “你是队长还是我是?听我的。”汤和有点不高兴。 徐义心中不满。仗着自己当过千户,就这么目中无人。也不看看四周局势。离近了,吃得下吗?” 一直等到鞑子骑兵冲到三百步的距离,汤和才下令:“瞄准目标,『射』击!” “砰,砰,砰,,,”火铳声不绝于耳。徐义早就看上冲在第一位的那个鞑子骑兵。那嚣张的样子让他非常不满。 “没事,他们的火铳根本打不到这么远,准头也差!”海鲁丁边骑马边和后面的士兵说道。由于预先探得情报,早就知道对方有火铳,所以并没有人害怕。 这时,远处也响起了火铳声。看来,阿布也进攻到了敌人的阵地前了。海鲁丁的头脑中已经想象出那边的骑兵在如何蹂躏敌人了。 突然,他的身体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震。他低头看去,不可思议地,自己的前胸和下腹竟然出现了两个小窟窿。殷红的鲜血正在汩汩冒出。此时,疼痛的感觉才进入脑海。他不甘心地望着远处的黑烟,再也无力支撑住全身。一个骨碌滚下了马背。 “二哥!”西山驴在后面看到自己的二哥被打下了马,心头大痛。自己的二哥居然就这么倒下了。报仇,我要报仇! “准备弓箭。还击!”西山驴说道。 汤和对战果非常不满意。这一百杆天阙铳,一轮齐『射』下来,才干掉了二十几个鞑子骑兵。这些人,训练不充分。『射』击快速移动中的骑兵,命中率很低。 “估计提前量!”汤和大喝道,“第二轮『射』击!” “砰,砰,砰,,,”,又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突然,对面的骑兵部队里也飞过来一片金属的光芒。 这么远就『射』箭,鞑子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汤和再看自己这边,有几个人已经手脚哆嗦,被这箭雨吓怕了。 “怕什么?他那弓箭也就二百步。快给我『射』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汤和大骂道。 初次上战场的普通士兵,产生畏战情绪,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刚从普通老百姓转变成士兵。不过,几场仗下来,对死亡已经麻木,就不那么害怕了。 果然,这轮箭雨过来,只是在离战壕很远的地方就已经『插』在了地上。 “快给我自由『射』击!”汤和喊道。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火铳声响起。 刚才齐『射』,主要利用了弹雨,提高命中率。但天阙铳快速『射』击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自由『射』击确能体现出一个士兵的训练水平。 手脚快的左右手齐动。弹丸快速地一发接一发出去。而『射』击速度慢的,还在手忙脚『乱』地装弹。不好,弹丸卡住了,昨天没有保养铳管! 徐义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已经快速的将自己的二十颗铅弹全部『射』出,蹲下来继续装填。 第二轮箭雨又过来了。 临战经验丰富的汤和这次没有掉以轻心,立刻喊道“全部蹲下!” “啊!”一个小伙子还没来得及蹲下,箭头就已经『射』入胳膊。疼的他倒地大叫。 其余的人看着他脸『色』发白。 扰『乱』军心的家伙!汤和真想一刀剁了他,不就一支箭头吗?曾经自己身中两箭,还拿着刀砍人呢。 “把他抬下去,其余的人,继续『射』击!” 两个人上来,将这个伤兵顺着交通壕抬回去,其余的人探出脑袋,继续还击。只是,有几个人已经在不停地发抖,随时警惕着对方的箭雨再次飞来。 真是脓包,等着打完了仗,看我怎么找你们算账! 三轮箭雨过后,敌人已经『逼』近了一百步,但是,因为距离近了,天阙铳的命中率也大大提高,虽然有的人一直没有击中目标,但是,一百个天阙铳里面,只要有三十个准头高的,那就够敌人喝一壶的了。 鞑子骑兵的队伍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看样子,剩下了一半左右。 “准备投手榴弹。”汤和接着下令。 身边的人在不断地减少,西山驴却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打算,二哥是被眼前的人杀死的,他要为二哥报仇! 几轮箭雨下来,并没有看到对方有什么伤亡,他们简直就像缩头乌龟,每次『射』箭,他们就缩回了脑袋,等着自己放完了箭再从后面抽箭搭弓的时候,他们就会趁这个机会反击,这让西山驴有些抓狂,等冲到了跟前,一定要亲手宰几个敌人! 已经剩了一百步,他很有信心,照着这样的消耗速度,自己还是能够冲到对方的跟前,即使付出了再大的伤亡,他也要冲上去,冲上去! 突然,从对面飞来了一堆“石头”,划着优美的弧线,从天上落下。 想用石头砸自己?至少也得用抛石机吧?这么小块的石头,能起什么用?西山驴脑中一喜:难道他们的火铳已经用完了弹『药』? 想到这里,他放回弓箭,重新抽出弯刀。 “轰,轰轰。”突然,在他的四周,响起了巨大的轰鸣,黑烟升起,气浪涌来,他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胯下的战马,受了惊吓,像发疯一样,四蹄腾空,向对面的敌人飞奔而去。 黑烟散尽,西山驴绝望地发现,身边刚才的一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个人,而且,有的人还受着伤。 但是,他们都被彻底激怒了,驾马飞奔,紧跟在西山驴的后面。 二百人冲锋,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个人,更让他们感觉到屈辱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清对手的样子!他们简直就像是排着队来送死一样。即使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也要奋勇杀敌! 游牧民族的野『性』被激发了出来,他们本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健儿,有着狼一样的凶狠,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快『射』击!楞什么!”汤和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破口大骂手下的这群士兵了,这么小的胆子,那还来做什么!居然被几十个骑兵冲击的阵势给吓住了。 “砰,砰砰。”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没有人后退,哪怕有一个人冲上去,他们也值了,为了这个目标,他们甘愿赴死。 这种勇气,让汤和也被折服了。 “长矛手,上来!”汤和喊道。 憋在后面的长矛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别人都在热情高涨地打鞑子,他们却只能在背后看热闹,只能望着眼馋,大哥已经说了,只要打死鞑子,就能有天阙铳,他们一直在等着机会。 听到队长命令,他们如出鞘的利剑,一个个奔了上来。 对面的鞑子骑兵,只剩下三四个人了,本来天阙铳就能解决掉,可是,汤和心血来『潮』,想要抓个活的,这就得用上长矛手了。 (感谢启刀卷天打赏!)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抓活口 西山驴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越是这样,他越是纵马奔驰,他相信,长生天会眷顾自己的。 离刚才『露』头的那些敌人越来越近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准备在纵马越过的时候,砍下几个敌人的脑袋来,以祭二哥的亡魂。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反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那些敌人为什么没有再次发『射』火铳?那些『露』出的脑袋,都跑到哪里去了? 战壕里面,汤和正在给长矛手们做最后的指导:“一会儿看到马腾空飞跃在战壕上的时候,不要害怕,使劲将长矛攒刺出去,捅到马腹上,马腿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 他两手拿过一杆长矛,做着示范。 大哥发明的这个战壕,还真是个好东西,以前在平原上不得已与鞑子骑兵相遇,又无法逃走的情况下,只好摆出阵型:让一排排的长矛手排列整齐,等骑兵过来的时候,长矛攒刺,将他们扎个对穿,但是,这样的战斗中,长矛手在对抗骑兵的过程中,自己也会被马踩踏,骑兵们会顺着打开的缺口,攻入阵中,高速运动中的骑兵,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但是,有了这个战壕,情况就不一样了。看到这样的东西,骑兵们最大的想法,就是纵马越过,没有一个骑兵会做出一边飞跃,一边向战壕里面攻击的高难度动作来吧?那样的话,不是扭了腰,就是跌下马来。 骑兵要是跌下马来,哪里是长矛手的对手! 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敌人靠得越来越近了。 长矛手们个个面『露』激动的表情,他们知道,自己的战功,就在敌人纵马越过的那一瞬间,快而狠地将长矛刺出,将鞑子的马干掉,而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危险,那么大的马匹,根本掉不下战壕来,就被战壕卡住了,而马上的骑兵,要是掉到战壕里,早就被摔得七荤八素,抓到活的鞑子,那将是大功一件。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战壕上空变得暗了下来,一个个马的身影,出现在战壕上空。 “刺!”汤和大喊道。 虽然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是西山驴没有任何惧怕,他夹紧马腹,双眼警惕地搜索着四周,预备着随时可以出现的敌人。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道壕沟。 西山驴心中一惊,骑兵并不是万能的,绊马索,地刺,都能将骑兵轻松地拉下马来,这个壕沟,更是危险,一不小心,马就会断腿受伤,自己从马上摔下去,后果也会很严重。 收马停住,已经来不及了,他唯有策马狂奔,等到接近壕沟的时候,他拉起缰绳,夹了夹马腹。 骏马会意,立刻双蹄腾空,嘶鸣之中,飞跃而过。 这么窄的壕沟,骏马飞跃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平时训练的时候,比这还宽的也没问题。 西山驴在马背上坐稳,等待马腿重新落回地面时的那一股冲击传来。 突然,他感觉到跨下的战马,失去了平时的活力,那有力的躯干,变得松松垮垮,驮着他的身体,仿佛千斤重担一样,这么小的壕沟,居然没有跨过去,而是如一块石头,轰然而落。 马受伤了!他闪过这么一个年头,再低头看,就看到战壕里有无数个头颅,正在像猎人一样,盯着自己,其中一个青年举着长矛,矛尖还带着血。 被阴了,在这小壕沟里翻了船! 西山驴在马将要坠落的一瞬间,两脚离开马蹬,站在马背上,猛然使出一个杂技般的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此时,骏马也在嘶嘶长鸣中,无力地落在了地上,四腿折断,腹部一个大洞,正在冒着鲜血,它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战马的命运,也在战场之上,这就是它的宿命,不管上面坐着的人是谁,它都会听从命令,不停地奔跑,哪怕累死。 “快,别让他们跑了,上去抓活的!”汤和大叫。 刚才的四五个骑兵,无一漏网,全被捅了下来,而壕沟里的士兵,个个毫发未伤,他们像是打猎一样,看着前面落下马来的鞑子。 有两个鞑子已经摔得不省人事,轻而易举就能拿下,而剩下的三个,却是如兔子一样,从马上跃下来,居然没有受伤,不得不佩服,这蒙古人天生就是长在马背上的。 西山驴望着身后那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四处张贴的画像上的汤和,可是现在,自己却变成了对方的猎物。 他并没有奔跑,而是回过头来,抽出了弯刀,我是无畏的黄金族战士,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几十个长矛手,分成五队,分别向着落地的鞑子骑兵奔去。火铳手们也跟在了后面。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是最享受的时刻了。 发现这边并没有逃跑的鞑子,长矛手和火铳手立刻都围了上来。 这个鞑子骑兵,身披红『色』的铠甲,连刀鞘都是那么精致,一看应该是这些鞑子骑兵的头儿。 长矛手们平举着长矛,团团围住了这个鞑子骑兵。 骑兵一旦下了马,根本就不是长矛手的对手。矛尖对着这个鞑子骑兵,长矛手们喊道:“立刻放下弯刀,投降!” “我西山驴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投降!”入主中原以后,大部分的蒙古人都学会了汉语,因此,这些话还可以听懂,投降?这不是丢大汗的脸吗? 西山驴拿着弯刀,转圈向长矛砍去。 “嘭,嘭嘭。”弯刀在长矛杆上砍过,却发现,那些长矛毫无损坏,自己的精火细锻的弯刀,却被打了几个豁口。 对方居然装备的是精钢长矛!连矛杆都是钢的!西山驴感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一个人武功再高,在这长矛林立之下,也无计可施,西山驴叫道:“汤和安在?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俺老汤在这里,有什么话,你还是等着和俺大哥说吧!” “你大哥?可是朱重八?他不是一直在定远吗?” “哪里那么多废话,快放下武器投降,我保你不死。” “好!”西山驴说着,却突然一扬手,弯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扑向汤和。 众人视线一转,西山驴迅速掏出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二哥,我来了! 汤和用天阙铳一挑,将弯刀挑飞,再一看,却发现这个俘虏,胸前流着鲜血,已经身亡。 可惜了,要是抓了他,回去大哥肯定会夸自己的,不过,有那几个活口,也是大功一件。 剩下的几个鞑子,已经被捆了个结实。 ------------ 第一百七十章 战壕的作用 张阳望着挂在天空的太阳,那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的心情无比宁静。 第一仗,就这么顺利地打下来了。 这一仗,将是一个开始,以后的历史中,会书写下这么一笔:至正十二年十月,元庭发现杀人港里的张士诚,派兵攻打,大败而归,张士诚就势揭竿而起,吹响了元朝覆灭的号角。 这个时间,比真正历史上的张士诚起义,早了几个月的时间,张阳的到来,让历史加快了进程。 营寨里,各个指挥官们,已经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他们聚集在杀人港的聚义厅里,个个表情飞扬,议论纷纷。 今天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从来都是被鞑子压着,一旦翻身,自然心情格外愉快。而且,打的不是什么新附军,乾讨虏军,而是元军中最精锐的蒙古骑兵,在野外,没有坚固的城墙,仅凭着一天挖出来的战壕,就将鞑子打得几乎全军覆没,缴获了完好的近四百匹军马,这也是一大笔财富。 有了战马,军队就有了腾飞的翅膀,对于战马,是蒙古人禁止买卖的物资,即使有钱,也不可能大批量的买到战马。 所以,在战斗开始后,所有的人,都在瞄准着马上面的骑手,而看到马的眼神,就仿佛是看到自己的财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向马『射』击。 因为这个原因,汤和虽然抓到了几个俘虏,但是,他活生生地把马捅死了,沦为大家的话柄。 哼,就我全部把鞑子消灭光了,一个都没跑掉,你们谁都没有我干掉的鞑子多,所以就不平衡了,几匹战马算什么,我就是捅死了几匹,也比你们缴获的多。汤和不以为然。 “嘘!别说了,大哥进来了!” 张阳带着李善长,精神抖擞地走进了大厅。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阳在最首的椅子上坐定,李善长站立在一边。 “诸位兄弟,”张阳说道:“今天的战斗,只是一个开始,虽然我们胜利了,但是仍然有许多失误的地方,每次战斗之后,都要及时总结,才能够一直进步。” 大家都静下心来,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惯例,上次攻打芙蓉寨,就总结到,成功的关键,在于严格的训练,这次,大哥又会强调什么? “首先,大家汇报一下战果和伤亡,吕珍,你先来。”张阳说道。 “大哥,我的队伍有五十多人,主要负责北面的防守,这次一共消灭了一百八十多名鞑子,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至于伤亡嘛,有两个人扭伤了脚。”吕珍红着脸说道。 不知是追的时候扭伤的,还是逃回来的时候扭伤的?要不是大哥在上面,汤和倒真是想问问。 张阳却毫无表情,接着说道:“鼎臣,你们那边呢?” “大哥,我这边全歼了二百来犯的鞑子,活捉了四个俘虏,缴获了一百九十匹战马。伤亡,只有一个人肩膀被『射』了一箭。”汤和大声地说着,脸上表情很是飘飘然。 “元亨,你那边呢?” “大哥,我和卫队共同打死了来到岸边的八十三个鞑子,逃走了十几个,此外,我负责阻击河面上增援的鞑子,结果发现,增援的主要是大户的家丁,只有零星几个鞑子监军,鞑子全部被消灭了,家丁打死了三百多,俘虏了五十多。逃走了近二三十个,缴获了六艘大船。伤亡,没有。”卞元亨在汇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自豪,因为,他消灭的,鞑子很少。 三百多家丁?还俘虏了五十多?还有六艘大船?众人们都为这个战绩感到惊讶,尤其是那六艘大船,那可是宝贝。 张阳点点头,他知道卞元亨为什么没有多少喜悦,打死的,都是汉人,虽然他们为虎作伥,但是,毕竟都同为中原人,得解开这个心结才行。 每次打完仗,都及时总结,这样才能吸取教训,更加进步,战斗是要流血死人的,多吸取别人的教训,就能多一份活下来的机会。 张阳说道:“那么我们这次取得的这个成绩,除了天阙铳的威力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这还用说,当然是这个战壕啦!”汤和说道。 “鼎臣,你说说,咱们这个战壕的作用,是什么?”张阳问道。 汤和早就想好了:“我们这个战壕,能够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敌人『射』击弓箭的时候,我们往战壕里一蹲,大部分弓箭都被躲过去了,等完了之后,我们再『射』击,而我们的天阙铳,不像拉弓『射』箭那样,需要全身的力气,只需要以站姿『射』击就可以了,我们的战壕,配合天阙铳,简直就是无敌。” “嗯,你说得很正确,那你为什么还有人被『射』伤了呢?”张阳问道。 “流矢无情,只怪他倒霉了。” “不对,我在战前,说道,要在战壕里预先放置木板,一旦发现敌人『射』箭,立刻将木板架起,躲在木板下,你为什么不照做?”张阳问道。 “这…”汤和红了脸:“我没找到木板。” “没有木板,有竹排也行啊!”张阳说道:“虽然流矢无情,但是,我们要尽力减小伤亡,架上木板,就相当于有了个防空洞,即使敌人抛『射』箭矢,我们也毫发无损。”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点头,尤其是“防空洞”这三个字,用得简直太合适了! “吕珍,你说一下。”张阳说道。 吕珍知道,这是大哥在提醒自己了,他还是红着刚才的脸,说道:“汤和说得对,我们在战壕里,可以有效地保护自己,打击敌人,所以,我们不能脱离开战壕的掩护,去和鞑子骑兵在无险可守的野地里交战。” 众人嘲笑般的眼神望着吕珍,都知道,今天要不是大哥及时赶到,这个冒失的吕珍非得出大事不可。 张阳点点头:“鞑子骑兵的一个很大优势,那就是机动能力很强,速度快,我们两条腿的人,肯定跑不过他们,所以,让大家挖战壕,凭借着战壕的掩护,我们可以有效地保护自己,打击敌人,除非鞑子跳下马来,否则,根本对躲在战壕里的我们无可奈何。但是,我们一旦脱离的战壕的掩护,那就是以己之弱,攻敌之强了,这样做,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众人点点头,经过今天的战斗,他们对大哥的这个战壕,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如果我们的力量再强大一点,比如,我们有五百,一千,甚至五千的天阙铳,那我们就根本不需要挖战壕,大家按散兵排列,一次齐『射』,就将鞑子骑兵全部干掉了,但是,我们现在只有二百支天阙铳,弹雨的密度不是很大,对鞑子骑兵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所以,我们要善于借助战壕的掩护,来有效地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张阳总结到。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神情,张阳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我想和大家谈谈,什么是敌人。”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先攻兴化还是盐场? “敌人,就是敌人。在战场上,哪怕最亲密的朋友,如果他到了对方的阵营里,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关系。对待敌人要像严冬般冷酷无情。在战场生与死的考验中,不是对方倒下,就是自己倒下。要坚定地将对方消灭。不能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是不能在『乱』世中生存的。”张阳说道。 “是,大哥教训得是。”汴元亨说道。 “但是我们在战斗中,虽然以消灭对方为目标,但是如果能够收降对方,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对我们来说,是更有力的。战斗就是杀戮,但是杀戮应止于杀戮。只是一味地杀,等打完仗,谁来进行生产?没有足够的人力,国家怎么发展?”张阳这番话,是针对河面上的那些尸体说的。落入水中的敌人早已失去了战斗力。只要把他们『逼』向杀人港,迫使他们投降,比漂浮在河面上成为冰冷的尸体要好得多。杀人太多,会遭天谴啊。 张阳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大将也成为像白起那样的杀星。 “下面,请善长给大家谈一下接下来的部署。”张阳说道。 众人抬起头来,望着张阳身边的李善长。刚才打仗不见人影,打完了仗,得,还得听他指挥。 李善长从张阳身后站出来,说道:“我们打退了鞑子的进攻。接下来就是向东进发,夺下白驹盐场。然后兵分两路,将南北方向的盐场拿下。控制高邮府东西的几大盐场。” 众人听得直发愣,进攻盐场?这是什么馊主意?还不如就势向西,打下兴化城来呢。兴化城是个不错的城池。有坚固的城墙做掩护。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占地头了。 “干吗不打兴化城,打盐场做什么?”士义问道。 “对,就是。兴化城里的地主那么多,我们正好吃大户。”汤和说道。 李善长解释道:“我们现在只有二百来人的队伍进攻兴化城,根本不可能。我们今天打的是防守,而去兴化城是进攻。凭我们这点人,能打下来吗?” 众人一想,也确实如此。兴化城的城墙比芙蓉寨的高多了。而且一个县城里防守的士兵肯定有几百人以上。真的攻打起来,绝对是块难吃的硬骨头。 “那我们去进攻盐场,又有什么好处?”士信问道。他从兴化城及时回来,赶到张阳身边,也打死了几个鞑子。 “这还用说吗?”李善长两眼冒光,“打仗需要什么?需要人!需要钱!虽然大哥有着秘密的赚钱手段,但是这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想要争霸天下,那需要的银两,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打下了盐场,我们就获得了一个聚宝盆。想要钱,还是这海盐来得最快。” “对,就是这样!”士信拍了一下大腿。自己平时辛辛苦苦地去贩私盐。赚的远不及盐场暴利的零头。海水就在那里,只要烧干了,就是海盐。要不是官府垄断着,盐价怎么可能那么高? “我们打下了兴化城,吃大户不是更好?”汤和还是念念不忘。当初在红巾军,就是抄大户们的家。那银子,多得数不过来。 “吃大户只能维持一时。打下兴化城,吃大户,再多的银子,也有用完的时候吧。反观盐场只要打下来,那就是永远用不尽的摇钱树啊。”李善长解释道。“当然,等我们将盐场都控制了之后,附近的大户,我们是不会放过的。” 众人纷纷点头,“不错,说得有道理。” “而且,打下盐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大哥以及众位弟兄,都与盐场的盐民们有着深厚的感情。”李善长说道。 “到时候,只要大哥振臂一呼,我敢说,盐场的兄弟都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成为我们的一员。而我们的队伍也会迅速扩大。到时候,再返回头来,收拾兴化城,岂不是轻而易举。” “是呀,那是肯定的。我们本来就是盐民出身。和那些晒盐的兄弟们非常要好。他们巴不得加入我们呢。”士义也跟着说道。大哥最初的班底,现在的卫队,就全是由盐场的兄弟组成的。 “大哥在盐场人缘很好。就只在我们白驹场,招个几百人不成问题。” “对,就是。就这么点人。太没意思了。看人家别的队伍,那个队伍没个几千号人?” “对,就盐场那几个看守的蒙古鞑子,欺负起老实的盐民还行,我们几下就把他解决了。” “好,现在我们进行战斗部署。”李善长开始转入正题。打谁的问题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怎么打的问题了。 “等一下!”吕珍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鞑子骑兵刚被我们打跑,要是他们卷土重来,我们都去盐场了,这里谁来守卫?” 张阳满意地看着吕珍,胜不骄,败不馁。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个问题,吕珍确实有大将的风度了。 李善长看了一眼张阳。张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就在刚才进来之前,他俩已经审问过俘虏。 “这个大家不必担心,近期内鞑子是无力再对我们进行攻击了。”李善长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多亏了那几个俘虏。我和大哥已经问过俘虏,这次来犯的是驻守高邮的元朝大将,纳速剌丁。共有两千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高邮。出动五百骑兵来攻打我们,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在抽调走的驻军回高邮之前,他们是没有力量来攻打我们的。而且,我估计,高邮知府李齐,是不会同意他将全部人马带出来对付我们的,那样,高邮府成了一座空城,估计李齐睡觉也不踏实。而且,待得攻下了盐场,那李齐即使有所动作,是接着攻打我们杀人港呢?还是赶紧想法将盐场夺回来?” 众人点头,的确如此,盐场,要比杀人港重要多了。 李善长看了看张阳,接着说道,“现在正是高邮府兵力空虚的时候,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迅速发展壮大。” 众人心中欢喜。趁着高邮府无力再次发动进攻,再次发展壮大。 “我们还是按着现在的兵力配备,由汤和率领你手下的火铳手和长矛手,从西面『摸』进盐场。将盐场的守卫迅速干掉,将盐场的各位大人控制住。要是谁敢反抗,就地格杀。由吕珍率领你的手下,防守白驹场南面的丁溪场。这是个大盐场。我估计,可能会有救兵来支援。把他们消灭掉,我们就可以沿着串场河,顺势南下,将这个盐场夺下来。而汴元亨带着你的人,防守北面的刘庄场。” “我们这一战,一共缴获了四百多匹战马。所有会骑马的士兵都分给一匹。兵贵神速,让士兵们保养好天阙铳,休息两个时辰后,立刻出发。在天黑前赶到白驹盐场。”张阳说道。 这么快?众人都有些惊讶。但他们没有任何怨言,眼下劲头正足,都想着多杀敌呢。 “是,大哥。”众人异口同声答应,走出了大厅。 “士信,你留下。”张阳叫住了他,“我吩咐你一件急事去办。” “什么事?” “会趟基地,通知李伯升,将这几天造好的天阙铳,手榴弹还有长矛,都装船运到白驹盐场。” “怎么又是我?让别人去不行吗?”士信还惦记着杀敌立功呢。 “当然是你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要跳最信任的人去做了。”张阳给自己的四弟带了一顶高帽。 士信果然脸『色』一喜,“好。我马上去。”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冤枉的刘子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冤枉的刘子仁 胜利者能够笑谈风云,而失败者,却只有黯淡收场。 纳速剌丁带着仅剩的十几骑,脱离了杀人港,等了良久,只等到自己的大儿子宝童,带着零星几个骑兵。 “宝童,海鲁丁和西山驴呢?”纳速剌丁问道。 “阿布,”宝童悲痛地说道:“他们俩,恐怕都已经……”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纳速剌丁怎么也不相信,自己那两个能征善战的儿子,会躺在这里,长眠不起。 “阿布,我从那边脱离战场的时候,看到东面进攻的骑兵,只剩下四五骑,其余的,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宝童无力地说道。 纳速剌丁两眼一黑,感觉天昏地转,突然,无力地低下了头,摔下马去。 “阿布!”宝童立刻跳下马去,将自己的父亲扶起,他的额头已经被磕了一个大洞,鲜血流出。 宝童将自己的衣服撕破,裹在父亲的额头上,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简单的抓捕行动,会演变成这种结局,五百精锐的骑兵,足可以战胜几千的红巾军。但是,却被那么一百多的反贼给打败了,败得如此之惨,仅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连自己的两个弟弟,也阵亡了。 这个仇,一定要报!回高邮,将那剩余的一千五百名骑兵带来,将这个杀人港踏碎!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旁边的士兵也下了马,将纳速剌丁抬上马背,缓缓向西退去。 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布,前面就是兴化城,我们进去休息一晚,明天再回高邮吧!”宝童说道。 “不,我们直接回高邮。”纳速剌丁说道:“我们本来的安排,是兴化大户的家丁从水上进攻,可是,直到我们攻击被打退了,也没有看到他们。” “阿布的意思是说……” “我怀疑,这些人里面,有敌人的探子,哼,我们这次进攻失败,和他们有着密切的关系。”纳速剌丁说道。 宝童不由打了个冷战:杀人港的消息,是那个叫刘子仁的大户报告给高邮知府的,去杀人港打探情报,也是由他们的家丁打探的,虽然自己跟着,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而打起来了之后,却一直没有见过他们出动,督战的那些士兵也都失去了踪影,这一切说明,这些兴化的大户们很可疑,他们中间,很可能有人跟杀人港的反贼有勾结,说什么就一百多反贼,这一百多反贼的战斗力也太强大了吧?在平原上,向来都是自己所向披靡,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这样亡命逃跑了? 宝童望着兴化城的城墙,已经充满了恶毒的眼神,这些债,自己是要讨回来的! 其实宝童是冤枉了刘子仁,刘子仁自己也觉得很冤枉,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刘子仁知道那块木板是自己唯一的生还希望,他用力抱着木板,不敢有丝毫放松,已经喝了好几口河水,他还保持着清醒的神智,他知道,这时万万不能昏过去,否则,自己的这条老命,也就丢在了这里。 冰冷的河水,将刘子仁的心也浸泡得马上就要失去了知觉。 “老爷,老爷,加把劲,马上就要到岸边了。”刘三一边游泳,一边拉着木板,拖着刘子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救这个老爷,这也许就是自己以后发达的靠山吧! 终于,湿乎乎的刘子仁,上了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刘子仁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这么狼狈。 小的时候,自己是一个阔少爷,整天带着几个狗腿子,祸害丁溪,调戏良家『妇』女,那感觉,真是不错,后来,娶了亲,当了家长,也就变得威严起来,也就是偶尔去逛逛风月之地,感受一下这种气息。自家的地越来越多,眼看家里发展的一天天好起来,与县老爷也搭上了关系。没想到,居然粮食被劫了,从小没有受过任何挫折,这怎么受得了,说动了县老爷,带着纠集来的人,气势汹汹去芙蓉寨讨回公道,却弄了个灰头土脸,好容易熬过了那段时间,破财消灾,也和高邮知府搭上了关系,本来想无意中探听到的这个反贼汤和的消息,报告给知府老爷,会是自己进入官场的一个筹码,没想到,这个东西不但没有帮自己的忙,反而,差点将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难道,这是天意? “砰,砰。”火铳声响起。刘子仁看着河面上那些人头,心有余悸。每一个声音,都会有一股殷红的鲜血从破了的脑壳里流出,他胸中一阵翻涌,就想吐了出来。 “老爷,快跑,迟了的话,我们也跑不掉了。”刘三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船,看着上面冒起的黑烟,心急如焚。他已经领略到了对方火铳的厉害,怎么能不着急。 刘子仁跟在刘三后面,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岸边的竹林之中。 “老爷,我们回兴化城吧!”刘三说道。 “不,我们立刻去高邮府,和知府老爷禀告这里发生的事情。”刘子仁说道,他还没有傻,上次让兴化城的大户出家丁,折损了一些,自己就花了不少银子,这次借着知府老爷的威望,招来了这么多家丁,恐怕跑掉的没几个人,就这样回去了,他们还不活剥了自己!还是先去找知府大人,借着他的名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却是彻底地走上了黄泉。 “知府大人,我没有完成好您交给的任务啊!”刘子仁见到知府李齐之后,立刻老泪纵横,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李齐还没有收到回报。“汤和没有抓来吗?” “大人,不仅汤和没有抓到,连我们自己,也伤亡惨重啊!”刘子仁想起那些河面上的尸体,就非常绝望。 李齐脸『色』一变:“那纳速剌丁大人呢?他的人在哪里?” “他们……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是否战死沙场了。”刘子仁哭着说道。 “老子要死,也要先取了你的狗命!”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 刘子仁回过头来,看到一片明亮的刀光。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击盐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击盐场 “兄弟们,今天我们这一仗,打出了我们的威风,打击了鞑子的嚣张气焰,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害怕什么鞑子骑兵了,他们在我们面前,都是纸老虎!”张阳站在训练场的台子上,和台下的士兵们说道。 下面的士兵们个个都非常激动,今天这一仗,打得真是过瘾!就是那些刚上战场有些畏惧的新手,都已经缓和了过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想接着打仗,证明自己不是孬种。 “兄弟们,这一仗,我们打死了近五百鞑子骑兵,缴获了四百匹战马,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张阳在台上说道:“我们的目标,是从鞑子的手中,夺回我们汉人的江山,我们不是四等人,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们是这里的主人,我们是这里的主人!”汤和举起天阙铳,在台下高呼起来。 “我们是这里的主人,我们是这里的主人!”二百多士兵跟着跟着高呼起来,他们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天阙铳,还有那精钢长矛,仿佛,要把这个天空戳破。 张阳用手压了压,台下立刻平静了下来。 “我们虽然上午刚打完仗,才休息了一个时辰,但是,我命令你们,天黑之前赶到东面百里之外的白驹盐场,大家能做到吗?” “听大哥的,没问题!”汤和喊道。 “对,没问题!”群情激动。 “好,现在,我们出发!”张阳用手一挥,自己的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天阙铳,带足了弹『药』,后背上的四颗手榴弹,随着马背的起伏在颠簸,既然有了马,每个人都想骑马,除了少数实在不会骑的之外,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骑兵,当然,这个骑兵只限于骑上马,想要练成和鞑子骑兵一样出『色』地控制战马,那绝非一日之功,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准确『射』击,那更是不可能,所以,现在还是骑马的步兵而已。 张阳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旁边,自己的这支队伍,即将去攻占白驹盐场,而进攻官方的白驹盐场,这意味这什么,恐怕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好男儿当该如此,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天格外晴朗,飘着朵朵白云,秋高气爽,四周仍是一片葱绿。 这条路,张阳不知走过多少遍了,从杀人港到盐场,走水路,走陆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还得小心翼翼。而这一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白驹盐场,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在杀人港的秘密了。 攻打白驹盐场,其实很简单,盐场里只有少数的蒙古人做保卫工作,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盐场的盐民私自将盐贩卖出去。在最开始的时候,盐场里曾经驻扎过军队,但是,随着战『乱』四起,军队早就被调去镇压起义了。现在,盐场里面只剩下少量的散兵做保卫工作,也就几十个人而已,所以,这场战斗,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攻下盐场之后,带来的政治上的影响,盐场是元朝的财政主要来源,打下了盐场,自己有了印钞机,那元朝高层会有什么反应?会派大队人马来剿灭自己吗? 张阳和李善长讨论过几次了,得到的结果是,暂时不会,因为现在元朝正在被四处的红巾军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忌这里,即使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只会把自己当作杆子,劫了就跑的那种,所以,打下盐场之后,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立刻招兵买马,扩充军队。等到朝廷上层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将力量壮大,拥有了和朝廷对峙的本钱。 “大哥,前面就要到了。”汤和纵马回来,向张阳报告道。 张阳抬起头来,远远望去,小溪正在潺潺地流水,岸边的竹林还是那么翠绿,在竹林的那边,就是自己的村子,再向远处看去,那独特的巨大黑烟处,就是盐场的所在,盐民仍旧在哪里用柴烧火制盐。 “传令,按照原定计划,卞元亨和吕珍两人去各自的位置防守,汤和所部,检查武器,做好战斗准备,半个时辰之内,拿下盐场!”张阳说道。 “是!”传令兵去传达命令,汤和立刻赶回了自己的队伍。 仿佛分岔的河流,队伍分做三股:卞元亨带着自己的二十几个人,向北面奔去,建立防守北面的防线,吕珍带着自己的人,向南奔去,准备随时防备来自南面的鞑子支援。汤和最是激动,这次进攻白驹盐场,大哥如此看重自己,又将主攻的重任交给自己,自己一定要干得出『色』点。 张阳带着自己的卫队,走在最后面,作为后备队,什么地方有情况,就去支援哪里。 用竹竿架起的瞭望哨上,一个盐丁正在上面懒洋洋地瞭望着。 自从丘义死了之后,他们的日子也好过点了,当初丘义在的时候,仗着自己是蒙古人,其他的人都要受他欺负,虽然都是弓手,他的地位却高过其他人百倍。 丘义死了,高邮府又派了一个人来接替丘义的职位,而新来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怎么『露』过面,一直都呆在兴化城里,相比这个没有任何娱乐场所的盐场,兴化城当然要繁华得多了。 这样也好,至少自己这些人的日子,要好过多了,没事欺负欺负那些盐民,压榨他们点工钱,生活得不亦乐乎。 只是 每天都得蹬上这高高的瞭望哨,来观察四处的情况,河道里是否有可疑的船只,盐民们是否在认真干活,在这里,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远处的兵营里空空『荡』『荡』,军队早在半年前就被调去北方镇压刘福通的起义了。否则,这里哪里轮得到自己来值守?凉风嗖地吹来,让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这种天气,回去找个温暖的被窝,再有个光溜溜的女人,该有多好! 他向下望了一眼,下面的盐民们还在干活,最近司承大人不知动了什么心思,让盐民们多干一两个时辰,这样盐场的产盐量就提高了,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在偷偷卖盐场的盐? 盐丁阻止了自己这样想下去,这和自己无关,他也不感兴趣。 望着天边的红霞,这一天,又要过去了,再呆一会儿,就会有人接替自己换岗,晚上放哨更好,根本没有人查,穿得厚点,捂着睡一晚上,就可以了。 其他的守卫们,也都懒洋洋地站在盐场的各个关键部位,盐场都有高高的围墙,除了河道,就只有一个入口能让盐民通行,这样就可以防止有盐民偷偷将盐带出去。 他眼光向南方扫去,远处仿佛有一队人马,在向南疾驰,他『揉』了『揉』眼睛,在这即将要黑了的时候,视线并不是很好,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他再定睛一看,那群人已经停了下来,在南面的一处高地上,隐蔽了起来。 有问题!他想要向下喊人,过去查探一下。 突然,“砰”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汤和的进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汤和的进攻 汤和率领自己的一百多个手下,悄悄『摸』近了白驹盐场,邻近盐场的时候,就已经下了马,进攻这种地方,是不需要骑马的,再说,他们也没有把握,能够在马上『射』击。 白驹盐场,自己也来过几次了,对盐场的布置,比较清楚。 盐场四周有高高的竹篱笆围墙,防止里面的盐民私自出来,只有最中间的一个入口,在这个入口处,布置了主要的人手。两边还有几个高高的瞭望哨,负责监视盐场里外的举动,东面,是河道,这是一条为了方便运盐,人工开挖出来的河道,每次盐船都是从这个河道里,直接进入盐场。还有几条从海边引水进来的引水渠。在北面,那个盖得有点豪华的房屋,就是盐场里面的大人们办公的场所,供司令,司承,管钩之类的有品序的官员使用,当然,这些大官们,平时没事都是在兴化的家里,很少到盐场里来,能抓到什么大鱼,就看自己的运气了。而南面,是盐场的仓库。 汤和指挥着士兵,慢慢向盐场靠近,附近有大树作遮掩,再加上天『色』即将黑下来,顺利地靠近了到三百步的『射』程之内。 汤和将人分做三队,分别从三个方向包抄。 没有门?没关系,只要有手榴弹就可以了。 上面的哨兵显然还没有察觉,一直都在懒洋洋地仰着,似乎在望着天上的流云,思考着人生的真谛? 留到地府去思考吧! 汤和举起手中的天阙铳,瞄准了其中一个哨兵。 “砰!”黑烟从铳口冒出,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这发子弹,准确地命中了那个正想望过来的哨兵的头颅,正中眉心,一击致命。 那人无力地垂下了头,趴在了瞭望哨的栏杆上,鲜血,流了出来。 仿佛这就是一个信号。 “砰,砰。”四处都响起了天阙铳那锐利的声音。 几个瞭望哨上的士兵,都被干掉了。 “冲!除了盐民,凡是敢反抗的,一律杀掉!”汤和大手一挥,带头向前冲去。 “冲啊,杀啊!”四周的喊杀声一齐传来。 “轰,轰。”几声手榴弹的声音,南面和北面的围墙,都被炸开了几个大口子,士兵们举着天阙铳或长矛,上面还有明晃晃的刺刀,如猛虎扑食般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盐场司令从房里探出头来,他这一个月中,这还是第一次来盐场,每个月都得上交一次盐场的记录给两淮盐运司,虽说都有司承代办了,但是他这次不知『迷』了什么心窍,从家里来到盐场巡视。 “大人,大人,不好了,我们的盐场被一群人攻进来了。”一个盐丁进来说道。 被人进攻了?司令感觉天旋地转,他只是个普通的盐场司令罢了,平时都有朝廷军队驻扎在这里的,怎么『乱』成这个样子?连盐场都被人攻打?他们不怕杀头吗? “是什么人?”司令问道。 “不知道。”盐丁说道。“大人,赶快逃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逃?司令虽然害怕,但是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自己是白驹盐场的司令,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现在,这里要是被人拿了下来,即使自己逃走了,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再说了,盐场还有几十个人的保护呢,尤其那十几个蒙古弓手,『射』箭百发百中,还打不败来进攻的人吗?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向外面走去。 盐丁跟着走了过来。 “大人,等等我!”司承也在后面跟着。听到被人攻打,他本能上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想想,这盐场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的,还是跟着司令大人吧。 他心里不住地埋怨司令,怎么非得今天来,看什么账簿,自己在家陪着小妾多好,这下好了。 司令刚探出头,就听到“砰”的一声,接着,帽子就被打掉了。 他一哆嗦,趴倒在地,向外望去。这一望,让他的肠子都青了,自己这辈子,恐怕就倒在这里了。 不用汤和多说,士兵们一个比一个冲得快,尤其是那些拿着长矛的士兵,巴不得快点将自己的武器换成天阙铳呢,这么远的距离,一下就将瞭望哨上的敌人给干下来了,他们看得都是心里痒痒。 “冲啊,杀啊!”他们越过手榴弹炸开的围墙,冲了进去。 “嗖,嗖。”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了箭矢。 “啊!”一个长矛手腿部中箭,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大腿。 其余的人见势不妙,立刻找掩护,躲了起来。 汤和跟在后面,看到了前面放箭的地方,有几个蒙古弓手躲在那里,正在用弓箭阻挡自己的进攻。 怎么自己这边总有伤亡?汤和很是恼火,他看了一眼旁边,至少跟了十几个火铳手。 “齐『射』,将他干掉!”汤和大声喊道,指着前面。 弓手也发现了他们,猛地站起身来,搭弓就想『射』箭。 “砰,砰。”火铳手们发现目标时,身体还没有停下,保持着前跑的姿势,一边跑,一边扣动了扳机。 一发不够,拨动上面的拉杆,接着又是一发。 “叫你打伤老子的人!”汤和连续发『射』了三次。 一连串的铅弹飞了过去。 几个弓手还没来得及将箭『射』出去,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至少出现了四五个小洞,正在向外冒血,他们无力地倒了下去,不甘心…… “看你放箭快,还是老子的『射』击快。”汤和吐了口痰,“注意搜索敌人,发现之后,立刻干掉!” “你们这队,快去封锁仓库,你们这队,去那幢房子里,看里面有什么人,全部看押起来。”汤和快速发布命令。 “嗖,嗖。”又是两声箭矢飞来的声音。 汤和迅速向地上一趴,躲过了箭头,打了个滚,眼睛就已经看到了正在放箭的两个弓手。 举起天阙铳,就要瞄准。 “砰,砰。”旁边的士兵看到自己的长官被弓箭『射』击,立刻毫不犹豫地还击。 又解决了两个。 长矛手也还在不停地向前冲。 前面一个盐丁,举起刀来,想要抵抗。 “嘭!”刀砍在了长矛上面,溅起几个火星。 “哧!”长矛手将长矛向前毫不犹豫地刺出,『插』进这个盐丁的胸膛,向后一拽,将长矛拔了出来。 盐丁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大洞,正在向外喷涌着血『液』,他看了眼自己前面的长矛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咚!”倒在了地上。 好,干掉一个,可以有天阙铳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向后扭头,一个盐丁,已经举起了大刀,向他砍了过来。 来不及了,他绝望地想闭上眼睛,感受那一刻的宁静。 “砰!”一个声音传来。 “啊!”举刀砍他的盐丁,刀子再有一寸,就能将他的脑瓜切下来了,却被别人击中,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也倒在了地上。 他向那个『射』击的火铳手笑了笑,表示感谢。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今天起,不再是盐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今天起,不再是盐户 司令看得简直要发疯了,冲进来的有几十人,可是,这几十人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最明智的选择是赶紧溜掉,看这些人的架势,这盐场估计是守不住了,几个蒙古弓手,都被打死了,剩下的盐丁,除了几个骁勇点的,大部分已经开始逃窜。 盐场那边的盐民,也开始四处逃窜,对,混到盐民中间,逃跑就容易点。他脱掉自己那质地精良的质孙服,只留下白『色』的内衣,还是醒目,又在地上滚了两下,弄得沧桑点。看着四处混『乱』的局面,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大人,等等我!”司承也跟着跑了出去。 “别叫我大人,你想害死我啊?”司令向前跑了几步,就停在了一个瓮的后面,观察四方的情况。 身后,刚才的那个盐丁也跟了上来。 “你,回去把账簿烧掉。”司令命令那个盐丁道。 你穿着盐丁的制服,跟在我的后面,不是想给我找麻烦吗。 司令打定主意,一会儿混入盐民的队伍,那么多人,逃脱还容易点。 “盐民兄弟们,不要跑,不要慌,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汤和大声喊道。 没有人听他说话,盐民们仍在四散逃窜。 盐民们只知道,来了一群厉害的杆子,将那些盐丁,那些蒙古弓手,都给打死了,他们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把自己这些人抓回去做奴隶?虽说在这里和做奴隶差不多,但毕竟没有人愿意当杆子。 汤和真是没办法,盐场里的盐丁和蒙古人的弓手,都被自己干掉了,虽然有几个兄弟负了伤,可也在承受范围之内,但是,眼前这群像是放羊的盐民,他可真是没办法了。 他们不认识自己,以为自己是来抢劫的杆子,个个都是惊慌失措,汤和真想给他们几巴掌。 “把他们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汤和恶狠狠地下命令。 顿时,长矛手和火铳手举着武器,从四面八方,将盐场里面熬盐的上百名盐民围在了一起。 “盐民兄弟们,不要怕,我是来解救你们的!”汤和再次重复道。 看到逃跑无望,盐民们都用紧张的眼睛望着汤和,解救我们?怎么解救?为什么要解救我们? 司令和司承也被围在了中间,他俩低着头,怕被四周的盐民认了出来,在地上抓了点土又抹到了脸上。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有鞑子的弓手,也有汉人的盐丁,他们如今都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盐场的仓库和办公的地方,都已经被士兵们清剿过,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 瞭望哨上,也已经站上了哨兵,他们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路过来,张阳满意地看着四周的情况,对汤和如此干脆利落地拿下盐场,感到满意,其实,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他对盐场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现在的盐场,就是几十个杆子也能打劫了,更不用说敢和鞑子骑兵硬碰硬的队伍了。之所以没人敢拿盐场开刀,那是害怕之后朝廷的报复。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四周都是火把,前面的一片火光,尤为明亮。 “兄弟们,我们都是一条战线的,大家以后不用担心受到朝廷的报复,我们有能力将鞑子赶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人群那边回『荡』。 怎么回事?张阳快步走了过去。李善长和几个卫兵也跟在了后面。 只见汤和正在吐沫星子飞溅,给坐在地上的一群人做思想工作,可是地上的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们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鼎臣。”张阳喊道。 “大哥!”汤和说道:“你可来了!这些人你都认识,还是你来说吧!” 张阳抬头望过去,地上坐着的,都是白驹盐场的盐民,他都认识,关系还都不错。他这才想起来,这次汤和带着进攻的队伍,都是刘老伯从别的地方拉来的,还有一部分流民,他们和盐场的盐民根本不认识,这思想工作,当然不好做了。 “兄弟们,我是张九四。”张阳站在人群前面,大声说道。 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 “真的是九四,他怎么成了这些人的头目了?” “士诚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士诚哥,你不是出去运盐了吗?” 张阳放眼望去,火把的照耀之下,一个个人脸看得非常清楚。 村头的刘二狗,邻居王二婶的儿子,已经年过半百的玉生伯……张阳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不解,看到了『迷』『惑』,也看到了,信任。 “从今天起,大家不再是盐民,不再会受到盐场大小官员的欺负,也不再会被盐民这个户籍所牵绊,我宣布,大家都已经恢复普通民户的身份!”张阳大声说道。 从宋代起,都用特殊的户籍管理盐民。一旦成为盐民,则永远不能改变,盐民们只能世世代代积薪、晒灰、淋卤、煎盐,没有出头之日,不能参加科举,不能进行耕作,所产食盐要全部交公,而所得仅仅维持活命。 好多盐民,因为穷困,连个妻子也娶不上,因为没有正常民户愿意嫁到盐户上来,所以,有的只好在盐民内部通婚。 盐民们无一日不盼望着自己能有脱离这个苦海的时候,今天,终于听到,和自己一样,都是盐户的张士诚嘴里,听到一句让人血『液』沸腾的话:从今天起,不再是盐户! “士诚哥,这是真的吗?”刘二狗在人群里问道。 “我张士诚,什么时候欺骗过大家?”张阳反问道。 是啊,士诚哥从小都和自己一起长大,谁家有困难,都乐于帮助,而他当上了盐场的纲司牙侩之后,更是经常资助大家,士诚哥的话不可信,还有谁可以信任呢? “我们都是汉人,现在却被蒙古鞑子压在头上,在场的各位,谁没有受过丘义的欺负?即使丘义死了,其他的鞑子,哪一个善待过大家?”张阳开始煽动了:“如今天下已经大『乱』,我张士诚,今天就在这里,揭竿而起,反抗元朝的暴政,愿意跟我张士诚走的,我举双手欢迎,不愿意跟我干的,我发给他五两银子的路费,大家可以自谋出路。” “我要跟着士诚哥,一起打鞑子!”刘二狗最先喊道。 “对,就是,反正也不想这样再活下去了,还不如跟着士诚哥!” 众人都反应过来,只有跟着张士诚,才能有好日子过,否则,即使出去了,又能干什么?天下已经大『乱』,到处都在打仗,盐场的鞑子大部队,早在半年前就被调去镇压起义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说不定,起义没有镇压了,反而被起义军给压了。 张阳看着下面的人群,比较满意,这些人,都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也将是自己最亲信的中坚力量。 突然,他发现,在黑暗中,人群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低着头,不敢抬头,在激愤的人群中,显得那么鹤立鸡群。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驹盐场的晚上(一)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驹盐场的晚上(一) “你们两个,出来!”张阳用手指着那两个人,喊道。 其他的盐民好奇地回过头来,盯着张阳的手指所指的两人,看着背影,怎么自己不熟悉? 他们衣服虽然比较脏,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那是上好的绸缎制成的,弓着腰,用手蒙着脸,仿佛害羞得很,可是捂着脸的那双手,那么光滑,根本不像是盐民。他们的身子,好像在不停地哆嗦着。 “抬起头来,让大家看看,你们是谁?怎么混到大家的行列里来了?”张阳问道。 这两个人非常慌张,但是他们都被人围着,跑不出来,只好慢慢放开手,抬起头来。 “是司令,那个是司承!他们怎么在这里?” 众人这才看清楚,混在自己中间的,居然是盐场的司令和司承。 “揍他俩,平时将我们欺负得那么狠!”刘二狗说着,已经举起了拳头。 “对,就是,他们平时对我们作威作福,总是克扣我们的工钱,让他们全部给吐出来!”另一人喊道。 司令和司承两人都是一脸愁容,他们没想到,本来以为混到这些盐民里容易逃出去,结果成了众矢之的。 “我是朝廷的七品大员,你们敢殴打朝廷命官,不怕杀头吗?”司令想了想,还是决定拿朝廷来压他们。 “滚你……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朝廷大官,要不是你们,老子能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劳动,还吃不到一顿饱饭吗?”刘二狗说着,一只大脚就踢了过来。 “哎呦!”养尊处优的司令被一脚踹在地上,接着,又是几脚上来。 司承赶紧说道:“各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吗,哎呦,和我没关系啊!”司承也被打倒在地。 张阳看着曾经自己的顶头上司,如今正在被暴怒的盐民殴打,却没有任何阻止,现在,得让盐民们有一个发泄的机会,他们已经被压抑了在这盐场里许多年,甚至连人身自有都没有,过着奴隶般的生活,他们,已经恨透了这个盐场,也恨透了盐场的各级官员。 司令和司承两人,倒在地上,身上受到盐民的“招待”,一阵阵的剧痛传来,他们只好大叫道:“张九四,救命啊!我平时待你也不薄啊!” 没有用,张阳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语,任由盐民们对他们施以拳脚。 “张九四,你聚众造反,早晚不得好死!”司令和司承终于感觉到,张阳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大骂起来,自然招来了更多的拳脚。 “张九四!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等驻扎盐场的军队回来,一定会剿灭你们的!” “停!”张阳说道。 刘二狗又踹了一脚,吐了口痰,这才停了下来。 张阳走到两人跟前,看着他们,此刻他们已经是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这番拳脚下来,让这两位大老爷已经吃消不起。 “两位大人,不能怪九四,要怪,就只能怪这个世道,这里的天,是我们汉人的天,为什么非得要蒙古人来作威作福?你们的官职,为什么要蒙古人来给?这个天,该换了。” “你这是造反,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司承喘着粗气,说道。 “我会不会有好下场,两位是看不到了,不过,两位的下场,我却清楚得很。”张阳冷冷地说道。 “你,你真的是要杀我们?”司令哆嗦着说道。 “两位应该感到荣幸,能够用你们的鲜血,来祭我的义旗。”张阳淡淡说道。 司承一听,两眼发直,脸颊顿时变得如纸一样白。 司令干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来人,把他们俩捆起来,和那几个鞑子战俘关在一起。”张阳说道。 夜『色』已经深了,白驹盐场上,却是一片光亮,无数个火把,将盐场照得贼亮,无数的人头攒动,正拥挤在一张桌子前。 李善长拿着『毛』笔,正在一个本子上写着名字。 “刘二狗!” “在!” “你在第一营第一个百人队,这是你的武器。”士义说着,将一根削尖的长竹竿递了过来。 “士义哥,你们的那种火铳,怎么不发给我啊?”刘二狗想着那巨大的声音,那精确的『射』击,心就痒痒。 “想要有,那就得你自己凭战功去争取了。”士义说道。 “那就这竹竿,怎么杀敌啊?” “怎么?不想加入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张阳说道。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刘二狗说道:“跟着士诚哥,是俺刘二狗最大的心愿,俺要跟在士诚哥的后面,坚决地服从士诚哥的命令。” “精钢长矛过两天就到,大家先用这个竹竿练习,过两天,每人都有趁手的武器。”张阳说道。 事不宜迟,张阳决定,立刻将这些人编成自己的一支部队,组建了第一个有番号的队伍:第一营,第一百人队。 在他的设想中,随着逐步换装天阙铳,自己的部队,主要以天阙铳为作战武器,所以,每个作战单位的人数不宜太多,他在这空余的时间,已经想好,主要以营为单位,每个营设有五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有十个十人小队,这样,每个营有五百人,设千夫长一名,每个百人队,设百夫长一名,每个十人小队,设十夫长一名。每个营中,有三百天阙铳,二百长矛。 现在盐场的兄弟们,正在争先恐后地加入第一营第一个百人队的队伍。 “士诚啊,你和他们说说,也让我加入吧!”一个声音传来。 张阳扭过头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以渴望的眼神看着张阳。 “套山伯,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这队伍,确实不能招您这样老的人啊。”张阳认识,这是刘套山,已经年过半百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老头子让鞑子欺负了半辈子,我一定要打死一两个鞑子,为我那老伴报仇!”刘套山本来有一个妻子,但是在年轻的时候,就被鞑子给先『奸』后杀,他一直都在想着给妻子报仇。 “这……”张阳不知该怎么说,突然,灵机一动:“套山伯,您别急,这打仗,您真的干不了,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您去办,也只有您这样在盐场生活了半辈子的人,才能干得了。” “好啊,我绝不含糊。”刘套山说道。 “套山伯,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周围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您都一清二楚吧!” “这是当然了,方圆一百里之内,一共有二十几个大户,除了南面的沈家还好点之外,别的大户,都是为富不仁的乡绅土豪。” “是该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张阳说道。 “士诚,你的意思是?”刘套山不明白。 “鼎臣,你过来。”张阳喊道。 “是,大哥。” “从你的手下,抽出十个火铳手,二十个长矛手,跟着套山伯去周围的大户家里借粮。”张阳吩咐道。 “借粮?”汤和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刚得到了盐场,但是盐场里面除了盐,并没有多少粮食,我们在这里招兵,总得有粮食吧,周围的大户,他们自然得贡献一点了。”张阳说道。 汤和这才明白,吃大户嘛,这个他喜欢。 “大哥,我亲自领着人去。” “不用了,你叫你手下的徐义带队,就可以了。”张阳说道,“跟着套山伯,每个大户,暂且先借一百石粮食吧!没有粮食,银子折现也可以。” 汤和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哥真英明,我立刻去安排。”一石粮食,就是一百多斤,一百石粮食,那还不得让那些大户们疼得咬牙切齿?粮食不够?可以,用银子折现,大哥这主意,真高明。 “士诚,那些大户们,多的有几十个家丁,这个粮,好借吗?” “没事,我手下的人,可是很会说话的。”张阳笑呵地说道,他反而倒希望那些大户不肯借粮,这样,自己就有了动手的借口。 张阳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还是那么黑,没有一丝光亮,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让人去借粮,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盐场被自己攻下来了,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再加上周围的大户受到了打击,他相信,四周已经流离失所的民众,会迅速来投奔自己的。虽然这第一营的第一个百人队还没有满员,但是很快,第二个百人队,甚至第二营,也会组成的。 李善长忙了两个时辰,才将名单录入完毕,士义也在旁边将简易的竹竿武器发放完毕,抛开烧的柴火,众人握着手中的武器,人人对明天充满了向外。 “夜已经深了,今晚大家先回去,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正规的训练了,以后再想回家,需要得到批准。”士义大声喊道。 这句话还真管用,否则,这些家伙们,肯定会在盐场里呆一夜的。 待盐民们散去,除去放哨的士兵,其他的士兵也自己找地方休息了。 留在村外的马,也被牵了过来,拴在煮盐的空地上。 天空中,月亮已经升了上来,四周的星星,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大地仿佛陷入了安静之中,只有蛐蛐的叫声,夹杂着熟睡士兵的呼噜声,回响在白驹盐场的上空。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驹盐场的晚上(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白驹盐场的晚上(二) 在那豪华的盐场衙司里,张阳召集自己的心腹们,讨论明天的方案。 吕珍和卞元亨也被叫了回来,只留下队伍仍然在预防着别的盐场的反扑。 “鼎臣,先给大家汇报一下今天的战果。”张阳说道。 汤和站了起来,捋了捋衣角,看了看众人的眼神,扯开自己的破罗嗓子说道:“大哥,今天俺汤和不负大哥的嘱托,带着一百多人,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将盐场全部拿下来了,打死了鞑子弓手十三人,盐丁三十五人,溜掉了大概有三四个,将盐场的司令和司承都抓了个正着,解救了受苦受难的盐民兄弟一百零三人,盐仓完好,初步估计,里面大概有七十多担盐,就这么多了。”说完,洋洋得意地看了看四周。 哼,一百多人,打人家五十个人,溜掉了几个,还牛气什么,要是我,一个都不放过。其他人心想。 下午的战斗,别人都没有捞着,有些不服气,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汤和的队伍里还有几十个长矛手,大哥可能是为了让他们多立些功,好换成天阙铳,反正自己的手下都是天阙铳,也就不和汤和较这个劲了。 “今天傍晚我们只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我们在这里一动作,别的盐场肯定已经知道,而且,白驹场是个小盐场,可是丁溪场却是大盐场,仅煮盐的盐民,就有近千人,负责看守的盐丁和军队,也有几百人,远不是我们能轻易吞下的。”张阳说道:“现在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就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明天,是继续向南进攻呢,还是暂时留守。” “这还用说,当然是一股做气,将那两大盐场也都拿下来了。”汤和率先说道:“还是由我来进攻,我手下的小伙子们,最善于进攻。” 众人嗤笑他,你一百来杆天阙铳,觉得自己就了不起了?现在连二百步内的移动靶,还没合格呢吧?什么事都想打头阵。 “鼎臣,你今天的进攻,有些问题,我还来得及说你呢。”张阳说道:“还没有用天阙铳的火力完全将敌人压制住,就迫不及待地进行攻击,我们的优势在于什么?天阙铳的『射』程与精确度!你倒好,将火铳手当长矛手使用,你那天阙铳再厉害,真和长矛兵对打,还没近前,就被人家扎个对穿!今天幸亏攻打的是白驹场,要是丁溪场,后果就严重了!” “是,大哥教训的是。”汤和是打仗的好手,张阳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我们的战斗,尽可能在远距离上消灭敌人。如果再冲锋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火铳手冲锋!火铳手提供掩护,长矛手进行冲锋,明白吗?” “是,大哥。”众人齐声回答。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引入天阙铳,自然是先进的无疑,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天阙铳的威力,在于远距离『射』击,和敌人比近战,刺刀再厉害,也干不过大刀,更不用说长矛了。当初十九路军的大刀队,砍鬼子的脑瓜,简直就像切西瓜一样简单。刺刀,只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即使冲锋,也要装填满铅弹和火『药』,近距离地使用铅弹解决对手。 “我觉得,现在接着攻打,是不合适的。”李善长说道。 切!当初说要攻打盐场的是你,现在又说不合适的还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众人一头雾水。 张阳只是很有兴趣地说道:“接着说下去。” “大哥,我们现在已经攻入了白驹盐场,其他盐场已经得到了消息,再去攻打其他盐场,也失去了奇袭的效果,而且,我们现在就这二百来人,得留一部分人守白驹场,能够进行攻击的力量就更少了。但是,我们在这里,可以扩充兵员,我估计,凭着大哥在这附近的威望,在两天内,能够将第一营扩充完毕,我们就有了足够的力量来攻打其他盐场了。而且,这两天的时间,盐场被攻下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到高邮府,就这个兴化县,县尹李正根本组织不起什么人马来对付我们,唯一的力量,就是其他盐场的武装,我们去进攻他们,会费些力气,可是,如果要是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打,我们就很轻松了。” 众人都『露』出微笑来,就是鞑子骑兵,自己都不怕,引蛇出洞,将其他盐场的部队引到这里来消灭掉,这比去进攻他们要划算得多。 “如果,他们要是不来呢?” “两天之后,如果他们不来。那我们就主动出击,坚决地将他们消灭掉!”张阳说道。 “大哥,我们即使招了五百人,但是仓促之下,没有训练,只是竹竿做武器,怎么和敌人打仗?”吕珍问道。没有训练的战士,上了战场,和送死差不多。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士信回基地了,估计明天下午,就会运来足够的精钢长矛,至少还有几十把天阙铳,分配给这次战斗勇敢的长矛手,剩下的几把,做下次战斗的奖励。而且,我们的主体,仍然是我们现在的队伍,我们尽量在远程上消灭敌人,冲击的时候,用我们这五百人的长矛手冲锋,我们在后面提供掩护,这两天,虽然不能把他们训练成精锐的部队,但是,只教他们一个动作,还是可以的。”张阳说道。 “什么动作?” “刺!”张阳说道:“长矛的优势,在于长,十人一队,十杆长矛刺出,什么人都得扎个透心凉。” 众人明白,在战场上,什么武林高手都不管用,军队的战斗力,在于士兵的配合,只有几天的时间,『操』练一个动作,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大哥,我们的粮食怎么办?大家来的时候,都只带了半天口粮,明天早晨,就要饿肚子了。”卞元亨问道。 战士们要携带天阙铳,弹『药』,手榴弹,所以,出发的时候,只是在怀里揣了个大饼,今天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明天早上可怎么解决啊? “放心,这个问题,马上就会解决了。”张阳说道:“粮食绝对不会是问题。”有了刘套山的带路和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这下那些大户们该哭了吧? “大哥,白驹场太小了,没地方休息,如果招的战士多了,恐怕这里也盛不下吧?”李善长说道。 张阳点点头,这也是个问题。 “南面的北极殿是个不错的地方,要是人多了,我们可以去那里练兵啊。”士义说道。 北极殿?不错,是个好地方。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借粮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借粮 “汪,汪汪。”一只黄『毛』大狗,在不住地狂啸着。 “老爷,今天晚上盐场那边很『乱』,好像是有杆子袭击了。”管家紧张地和老爷说道。 盐场附近的大片土地,都是刘善才老爷的,三十年前,刘善才从父亲手中接过祖业的时候,只有田地百亩左右,刘善才通过这些年来强取豪夺,将这附近的近千亩田地,全部收到了自己名下,有了地,就有了钱,他娶了几房小妾,雇起了几十个家丁护院,守护着自己的大宅子。 傍晚的时候,远远望去,盐场那边一片火光,比平时耀眼得多,而且,从吹来的风中,还能隐约听到巨大的声音,刘善才有点紧张,像他这样的大地主,最怕的就是盗匪与流民。 流民还好对付,只要给点钱和粮食,还能保住自己的产业,可是要是碰到盗匪,恐怕连自己都会有『性』命之忧,那几房小妾,也会被盗匪劫去。 听到管家的话语,刘善才感觉自己的后背心都凉了,盐场是什么?那可是朝廷的盐场,杆子连盐场都会袭击,离盐场只有十里地的自己,能被杆子放过吗? “叫所有的家丁和护院,都拿起武器,保护这里,所有的大门,都关起来。”刘善才说道。 “是,老爷。”管家说着,就要走出去。 突然,“汪,汪汪。”外面的狗叫得更欢了。 隐约还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快让他们准备,要是杆子来了,一定要顶住!”刘善才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是不是该让小妾收拾细软,躲避一下啊? “咚,咚。”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门口的家丁问道。 “快开门,我们是借粮来的。”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借,借粮?刘善才也听到了声音,“问问他们,是什么人。”他和管家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这里借粮?”管家仗着胆子,大声问道。 “哈,听说你家粮食多,我们大哥的粮食不够吃了,所以,特意来找你家老爷借点粮食。”外面一个声音说道:“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可就不客气了。” “要借多少粮食?”刘善才扯着嗓子问道。要是借得少,自己就给了算了。 “哈,还是刘老爷好说话,不多,就借一百石。” 什么?一百石?这不是抢劫吗?刘善才肉痛得很。“你们这不是抢劫吗?” “哈,抢劫?刘老爷,实话告诉你,盐场都被我们给拿下了,就你这小院子,根本不值一提,你要是再不识相的话,一会儿破门之后,你家上上下下,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最后这句话说得杀气十足。 刘善才心头一哆嗦,旁边的管家小声说道:“老爷,千万别开门,开了门之后,恐怕才是灭顶之灾啊!” 刘善才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还有这个大院子可以抵挡,要是开了门,将这群如狼似虎的杆子给放进来,家里就彻底完了。 不能开,不能给。 “我家没有粮食,你到别家去借吧!”刘善才说道,同时,他向里面走去:“守护好院子,敢于进来的,立刻『乱』刀剁死,明日上报兴化。” “是,老爷。”管家说道。“大家注意,守护好大院,明天老爷有赏!” “轰!”一声巨响,将大院里的众人,吓得心惊肉跳。再一看去,旁边的围墙,已经塌了一个大洞,大洞外面,是一大群人,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有的还端着长矛。 “都站着别动,哪一个敢动,这就是榜样!”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随着声音,“砰”的一声,旁边还在狂吠的黄狗,立刻倒在了地上。天灵盖已经被打碎,爪子也软了下来。 “我讨厌『乱』叫的狗。” 徐义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望着还在哆嗦的刘善才,说道:“想必你就是刘老爷了?” “不,不错,正是在下。”刘善才刚才的气势早就没有了,本来想着自己的大院子可以抵挡一会儿,没想到,自认为铜墙铁壁,在对方眼中一文不值。 “这是你选择拒绝的,所以,别怪我无情。” 刘善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壳着头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你的贱命,还不需要我来拿,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粮食。”徐义说道:“把他家的粮食,全部搬出来。” 所有的家丁,都呆在了一旁,一动不动,他们不敢动弹,刚才他们都看到了,眼前的这位大汉,拿着手中那个奇特的武器,只是指了一下,就见一股火苗从里面出来,那条老爷最喜爱的黄狗就被打死了。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家丁们个个都害怕得要命,生怕那个东西,指到了自己的身上。 全搬出来?这还不得把刘老爷家给搬空了啊? “快,动啊,还不去搬粮食?”徐义向后面的人喊道。后面无数举着火把的人,远远超过了三十个人,他们,是附近的村民。 徐义带着士兵,在套山伯的指引下,向第一个大户,也是最为富不仁的刘善才,刘老爷家的大院走去。 徐义一边走,一边觉得愤愤不平,他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大户,在荒年的时候,还跟要那么多的租子,只借一百石的粮食,太少了。 到刘善才的大院之前,看着破落的其他百姓家,徐义终于按捺不住了,和士兵说道:“发动这个村子的人,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去刘善才家借粮。” “乡亲们,我们一起去刘善才家借粮!”士兵们大声喊道。 什么?借粮?村民们早就被盐场的动静吵得烦躁,一听说要去地主家借粮,大部分不敢出来,也有少数人,跟着走了出来。 “去地主家借粮,他们肯借给我们吗?”一个大胆的村民走出来,问道。 “兄弟,看看我们手上的武器,他敢不借给我们吗?”徐义说道。 看着那长矛,还有那奇特的武器,村民慢慢相信了。 “兄弟,凡是和我们一起去借粮的,每户都分给一石粮食。”徐义说道。 “可是,官府会来找我们的。” “不用怕,盐场我们已经打下来了,这附近的地方,鞑子马上就要完蛋啦,大家还怕什么?” 什么?盐场被他们打下来了?村民们终于知道,今晚盐场那边动静这么大,原来是被这群人给打下来了。 “大家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盐场看看,凡是想打鞑子,打这些为富不仁的大户的,都可以参加我们的队伍!”徐义开始打广告了。 “我们过几天,还要将附近的盐场也打下来,将这些土地上的鞑子,大户都打倒,让大家过上有饭吃,有地种的好日子。” “妈,我要去。”一个村民说道。 “不行,谁知道他们真的假的。” “反正我们的缸里早就没米了,这几天一直吃野菜,到了冬天,该怎么办?我要去跟着借粮。” “老婆,我要去借粮,我们已经没饭吃了。” 很快,徐义的身边,就聚齐了一大堆人。 徐义看了看,还算满意。“走,我们去刘善才家,将他的粮食借出来。” “对,他家那么多粮食,我们都要断粮了,我们去借粮!”村民们都摩拳擦掌,借粮去! 听到刘善才不肯借粮,徐义立刻让手下准备,掏出两颗手榴弹,放在墙角下,点燃了引线。 墙修得很高大,也很气派,可是,在手榴弹面前,再结实的墙也是浮云。 “轰。”的一声,墙被炸开了。震惊了里面的家丁,也震惊了外面村民。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威力?他们还想着,要是刘善才不给开门,是否需要回家搬梯子,这墙这么高,恐怕梯子也不够。 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来,徐义已经拿下了天阙铳,对着那只狂吠不已的狗,送了它一颗见面礼。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火把照得通明,距离只有五十步,这么短的距离,自然是百发百中了。 村民们刚才只是震惊,而现在,就可以说是震撼了。 明天,也去盐场参加他们,能将凶狠的鞑子打败,占据了盐场,再加上这些武器,将兴化,高邮打下来,也不成问题。村民们的心中,都渐渐有了这种想法,本来『乱』世人命贱如草,跟着他们,或许真的是条活路。 “快点,动啊,还不去搬粮食?”徐义喊道。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搬粮食咯! “你们,都过来,不许『乱』动。”徐义用天阙铳指着这些家丁,把他们集中到一个地方,这样方便监管。 “你们十个,看着他们,我们去搬粮食。”徐义说道。 留十个人,看着他们就够了,剩下的人,赶紧把粮食搬回去,这些村民不会把这个刘善才家的粮食都搬空吧? “你们这些杆子,敢抢我家的粮食,活得不耐烦了?”一声尖锐的女子的叫声,在库房响起。 怎么回事?徐义带着人,匆忙赶了过去。 刘善才脸『色』一变:这声音,正是自己的原配夫人的,她怎么这么大胆子,敢这样和这些人说话,不怕死吗?虽然他平时怕透了自己的老婆,可是现在,还是暗暗为自己的老婆担心。 徐义走了过去,只见那巨大的粮仓前面,一个母夜叉正站在那里,两手叉着腰,用手指指着村民们,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群贱民,今天谁要是敢动,明天我就让我二伯带人将你们抓起来。” 这是谁?这么大口气?徐义上前,大喝一声:“敢于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借粮,所以徐义只是采取恫吓手段,刚才一进门,便吓住了那些家丁,但是,要是真的有人胆敢阻拦,他也不介意使用武力。 “告诉你,兴化县尹李正是老娘我的二伯,你们谁敢动一下,我让他都把你们都抓起来。” “砰!”又是一声火铳声。 “啊!”她一低头,头上的一朵头花,被打了下来。 “我不喜欢有人大喊大叫,你再喊一声,我叫你脑袋开花。一个兴化县尹,还不配抬出来压我,告诉你,就是高邮知府来了,我照样借你家粮食。”徐义冷冷地说道。 “你敢,你要是杀了我,朝廷肯定会诛你九族!”她说着,两只手,张牙舞爪地就要向徐义抓来。 “砰!”她的胸前出现一个血花,她吃惊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贱民,敢将自己杀了。 “我不喜欢有人如此聒噪。”徐义淡淡地说道:“诛我九族?我不怕,你怕不怕?”他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个村民。 “不怕,怕什么,既然俺刘德志来了,那就不怕。”这个村民倒是很英勇。 “队长,既然已经做了,不如就做干净了,以绝后患。”一个士兵说道。这?徐义有点不忍,自己说好了,只是来借粮的而已啊。 “大人,这些人都该死,他们占着附近的大片土地,地租收得特别高,有的家里交不出地租,刘老爷就带着那些狗腿子去要账,打断了好几个人的腿,还把我们村的几个姑娘给糟蹋了!”刘德志说着,眼圈就红了:“您看着这些家丁,现在这么老实,当初跟着刘老爷要账的时候,可是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对,就是。”其他的村民纷纷说道:“他们祸害乡里,死有余辜!” “就是,大人,他们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听着周围的喊声,徐义知道,这些地主平时仗着有钱有势,坏事做尽,这些大户,没几家是好人。 他双目凝视着粮仓,已经动了杀机。 但是,这样回去,会不会被大哥责骂?他还拿不准大哥的心思,自己这么做,和他的命令有点不符。 “他们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们愿意送他们一程吗?”徐义问道。 一些人退缩,他们虽然恨极了刘善才,但是,要亲手杀人,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去!”刘德志说道。 “好,给他长矛!”徐义向后面的长矛手说道。 “还有谁?” “我去。” “我去。” 看到有人带头,十几个小伙子跟着去了。 “你们几个,在后面跟着,万一有家丁反抗,立刻处决!”徐义说道。 刘德志拿着长矛,怒气冲冲地回去找那些已经被聚集起来,收缴了武器的家丁,凌辱了我的翠儿的,你们统统得死!我要为翠儿报仇! 很快,前院响起了惨叫声,逃跑声,天阙铳的声音。 徐义没有任何表情,他来到粮仓前面,一脚踹开了粮仓的门。 “快,搬粮食。” 好多的粮食啊! “报告,后院有十几辆马车,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来运粮食啊?”一个士兵问道。 有马车?当然好了。“待村民每人搬走一石之后,剩下的,全部给我装到马车上。”徐义一脸笑容。 粮食搬完了,徐义带队出了院子,刘德志等几个小伙子,已经跟着了后面。“我们要参加队伍,打地主!” “好,非常欢迎!”徐义说道。 院子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平静的一天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平静的一天 天渐渐亮了,太阳『露』出自己的笑脸,照耀着白驹盐场的大地。 尽管只睡了两三个时辰,张阳还是立刻起来,这张床,是司令偶尔休息时用的,床头雕刻着镂空的花纹,铺着柔软的真丝被褥。躺上去,还真是舒服。 简单洗了一把脸,他立刻冲了出去。 盐场外面,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昨天新招的第一营第一百人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正在开始进行简单的刺杀训练。 而李善长的前面,一大堆人正围在他那里,准备报名,参加队伍。 张阳非常纳闷,他本来打算今天上午才派出人去四处招人的,可是,没想到,这天刚亮,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准备参加自己队伍的? 看来自己还真是人心所向啊,张阳有点得意。 “大哥!”徐义看到张阳出来,立刻跑了过来。 “嗯,昨晚借到了多少粮食?”张阳问道。 “大哥,昨天借了五百石左右的粮食,都是用马车拉回来的,还有几个大户,没有去借,是不是接着去啊?”徐义问道。 “好,你把这事交代给鼎臣,让他再派别人去吧,你们忙了一晚上,先休息。”张阳说道。 五百石粮食?这些大户,果然家里的粮食都不少!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李善长说道:“现在,已经是第三个百人队了,刚才报名的人,都去那边的第二队,等着训练!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个?也就是说,一转眼的工夫,已经有两个百人队成立了?张阳看了过去,史文柄正在给他们发武器,准备让他们进行训练。 看来,明天就得挪到北极殿去了。 第二个百人方队,每人拿起竹竿,开始了训练。 “大家就一个动作,刺!”士义在一个百人队前面,做着示范,“十人一队,每队一个十夫长,其余的九个人,要听十夫长的命令。敌人靠近了之后,听到口令,所有的人,就平举长矛,用力刺出!” 说着,士义拿着竹竿:“刺!”说完,将左腿做弓箭步迈出,两手平举竹竿,用力刺出,发出穿破空气的声音。接着,两手向回收,将竹竿拉回来,直立到地上。 “好,下面开始,听我口令,刺!” 一百杆竹竿,一齐向前刺出,却是歪歪扭扭,没有任何力度。 “大家注意,你现在就当作,眼前有敌人,目光,要向对方凝望,全神贯注,每一次刺出,都要运用全身的力量,一击之下,要将对方扎透!”张阳喊道:“大家既然参加了队伍,那就要认真训练,如果不好好训练,到了战场上,就是血的代价!” “我想要你们那种火铳,不想要竹竿!至少也得是杆精钢长矛!”一个声音喊道。 张阳变『色』:“谁说的?” “我!”刚才那个不知深浅,不知轻重的愣头青喊道。 张阳望过去,是一不认识的村民,此刻,他正用渴望的目光望着张阳,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样说,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的?” “俺叫刘德志,是西面村子的,昨晚跟着一起去刘善才家借粮,看到那个徐义大哥,手指一勾,一下就将刘善才家那条凶恶的大黄狗给打死了,俺也想要那种武器。” “哈。”百人队发出一阵哄笑,这个村民,也感觉到自己仿佛说错了话,红了脸。 “我再强调一次,大家注意,你们既然参加了队伍,那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作为士兵,就要服从长官的命令,不要妄图想提什么要求,你们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如果不愿意,现在还可以离开,到了战场上,如果有谁敢不听命令,甚至敢和长官谈条件,提要求,那会被立刻军法处置!”张阳板着脸,厉声说道。“大家没有选择武器的权利,今天先用竹竿训练,明天会发给大家长矛,至于火铳,你们谁立了战功,就发给谁!听清楚没有?” “是!”众人一起喊道。 徐义,这个徐义,去刘善才家借粮,打死人家的狗干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这些人看到自己的武器如此犀利,恐怕都想着拥有呢,想要有,非常简单,立功啊。这样,打起仗来,这就是刺激他们英勇杀敌的手段。 不知张阳要是知道,徐义不仅将人家的狗打死了,连人家的人一个也没有放过,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那些人作恶多端,大部分又是死在村民手中,徐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再说,要不是昨晚将那几个大户家给端了,起到了很强的效果,今天能有这么多人投奔他吗? 张阳巡视了一遍盐场,又带着卫队,骑马前去南面的吕珍所部,他还在那里等待着,看是否有敌情出现,如果丁溪场的人出动了,那一定会经过这里的。 吕珍选择了一个高岗,高岗下面,就是一条连接各大盐场的小路,两边都是枯萎的野草,不远处,就是缓缓流淌的串场河,再向东,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哥,我们这次过来,并没有带船,他们要是从水上进攻怎么办?”吕珍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张阳说道:“我们昨晚是突袭,如果走水路的话,太慢,我们缴获了大量马匹,当然还是走陆路快了。所以,鞑子要是想救援白驹盐场的话,肯定也会选择走陆路的,再说,只要过了今天,士信就会驾船带着武器赶来,我们倒是可以从水路进攻他们。” 吕珍点点头,现在已经是午后,看样子,那边还是没动静。 “大哥,昨晚会不会动手动得太快,把盐场的敌人都消灭了,没有人跑出来报信?”吕珍问道。 “这个……鞑子不敢说,但是那些盐丁们,一个比一个精。肯定有跑出来的,现在,就是看那几个盐场怎么打算的了,他们要是不出动,那我们就只好去主动去进攻了。”张阳说道。 张阳望着远处,南面的丁溪场,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是自己动手太快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阳静静地呆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非常希望敌人过来,在这个无险可守的平原上,几百个鞑子骑兵,也会被吕珍手下的人干掉,可是,要是到了盐场里,躲在各种物品的后面,就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伤亡。 再回到盐场,张阳这才发现,第一营,竟然已经满员了。而且,平时磨磨蹭蹭的士信,这次居然已经将武器运到了,虽然基地离这里不是很远,而且也顺风,但是,能这么快就运到,张阳还是比较满意。 五百士兵都已经拿到了精钢长矛,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才是杀人的利器!他们炼得更起劲了,那新运到的天阙铳,就是他们的目标。 夕阳已经西下,遥远的天边,那一片晚霞,透出艳丽的紫红『色』,明天,还会这么平静吗? ------------ 第一百八十章 北极殿誓师 第一百八十章 北极殿誓师 白驹场南面,是草堰镇,在草堰镇北,串场河畔,坐落着一座宏伟的建筑――北极殿。北极殿始建于唐代,紧邻串场河,河港交叉,烟波浩渺,芦苇茂密,一望无垠,可埋伏千军万马;东侧紧靠交通要道范公堤,是连接几大盐场的必经之地。 此殿规『摸』宏大,由前殿,中殿和后殿组成,前殿为飞檐琉瓦照壁,一个巨大的拱门,上嵌白玉石横额,四个贴金大字‘北极天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供四大金刚塑像;穿过天井是正殿,中间供奉北极真武大帝,后殿供有高大的天神像。两侧各有东西厢房,东厢供雷祖,西厢为僧房,殿后为上下两层藏经楼。 白驹场是个小盐场,也就是供盐户们熬盐之用,现在一下进来了这么多士兵,容纳不下,张阳于是决定,将练兵场所改在了北极殿前面的空地上。 几天过去了,丁溪场,没有动静,兴化,没有动静,高邮府,更没有动静,既然如此,张阳就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先发制人!夺下丁溪盐场。 此刻,他的手下,除了原来的队伍之外,新招收的第一营,第一天已经满员,由士义任指挥官,虽然只有半个一千,也叫做千户。下面有五个百人队,百夫长分别是莫天佑、朱暹、赵子雄、杨启宗、蒋辉。 由于来参加的附近民众太多了,除了第一营,第二营也迅速建立起来,幸亏士信运到的精钢长矛比较多,否则,还会出现部分人拿竹竿的情况。第二营的千户,由汤和担任,下面五个百人队,百夫长分别是潘元明,潘元绍,徐义,史文炳,张天琪。 汤和原来率领的一百多人的火铳手,被直接收归张阳亲自率领。虽然手下人的武器由天阙铳换成了长矛,但是人数变成了五百人,汤和还是非常高兴的,这五百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装备上天阙铳的。汤和相信,自己的手下这些人,仍然是一把尖刀,大哥让自己刺开哪里,自己就会将哪里破个大洞。 虽然手下的队伍刚刚成立,只经过了一天的训练,汤和也敢拍着胸脯说:“鞑子要是敢来,俺就带着手下的小伙子,刺他几个窟窿!” 即使换成了精钢长矛,对于丁溪盐场的守卫来说,武器也是占有领先地位的,他们唯一惧怕的,就是鞑子那百发百中的弓手,而这种威胁,就要靠天阙铳来解决。 吕珍手下的队伍,和卞元亨的队伍,还保持原来的样子,等着攻下丁溪场之后,张阳准备,将他们手下的队伍扩编,建立第三营和第四营。再将自己手下的人,扩充为独立营。 盐场附近的盐民和村民,他估计能有几千人投到自己的军队中来,因此,第一步,就是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四个营到六个营,将这支军队训练成一支精兵。 天阙铳,天阙铳,张阳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天阙铳的产量,还是太低了,虽然李伯升拼命扩充人手,天阙铳的产能也就一天五支左右,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五十支,俺一个营装备三百火铳手来计算,也要两个月才能装备上。 太慢了,一定要找个加快进度的方法! 昨天晚上,在藏经楼上,张阳和自己的手下们商量半夜,终于决定,攻下丁溪场和刘庄场,拿下高邮府东面沿海的区域,发动兴化的民众,将兴化县东面的区域,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 现在元朝已经忙得顾头不顾尾了,刘福通,徐寿辉,郭子兴,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不用说还有异军突起的朱元璋,自己先占下了这片地盘,然后看朝廷怎么对待自己。 自己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即使朝廷要对付自己,凭着高邮府的两千千鞑子兵,再加上那没有战斗力的新附军,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只能从附近调集军队,那肯定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有了这几个月的时间,自己手下的队伍,就会暂时渡过创立之初的危险期。 所以,之后的硬仗,就是攻打丁溪,只要打下了丁溪,近期之内,不会再有大的战事。 凭着自己手下的一千多人,能打得下来有几百人防守的丁溪盐场吗? 从人数上说,自己是占有优势的,但是,打仗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数相比,要不然,人口数量远少于中原人的鞑子,怎么会统治起比自己多得多的汉人来? 手下有战斗力的,还是刚参加完两次战斗的二百人左右的队伍,虽然在杀人港干掉了五百鞑子骑兵,但是那是在自己的地方和敌人打仗,早有准备,又是防守。占据了天时地利,才会胜过鞑子骑兵,进攻白驹场,建立在自己对白驹场的熟悉程度之上:白驹场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清楚得很,一共那么几个守卫,大部队都调走了。再派猛将汤和突袭,攻其不备,虽然胜了,自己已经有了几个伤亡。而进攻丁溪,就不同了,丁溪场自己没去过,除了本盐场的盐民,外界的人,根本不允许进入,那里有几百守卫,干活的盐民有千人。这些守卫分布在什么地方?哪里是他们防守的重点?他们已经知道白驹场被自己占了,肯定会做出防范。总之,攻打丁溪,是场硬仗。 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张阳望着自己下面的这支队伍,他们也仿佛是初升的太阳,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元朝的统治,就仿佛这即将要枯萎的野草,早已经衰败不堪。 一个鲜艳的旗帜,在猎猎的风中,招展飘摇,那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张”字,在风中飞舞。 北极殿的前面,两个营的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上,他们将长矛立在旁边,矛尖冲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金属树林,随时准备将敌人扎穿。 长矛兵的旁边,则是挎着天阙铳的士兵,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的武装,斜跨着手榴弹袋和天阙铳,在胸前搭成一个十字,横着扎着武装带,武装带的后面,别着一把刺刀,前面两个兜,分别装着铅弹和火『药』。 和长矛兵比起来,他们更多的,是一种肃杀的神情,这种神情,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脸上才能『露』出来。 现在,他们统统都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望着台上的张阳,他身后,是北极殿那座气势恢宏的大殿,仿佛就像是大都的皇宫。 “兄弟们。”张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有一种强烈的穿透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元朝暴政,民不聊生,我们整日劳作,却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头上,有一座大山,在压着我们。他的名字,叫做蒙古鞑子,他们骑在我们汉人的头上,我们的生活,连牛马都不如。他们随意杀我们同胞,只是赔头驴子了事,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们去效命!各个达官贵族,地主富豪,一夜千金,我们整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为什么?因为他们将我们的土地剥夺了,我们只能受他们的剥削!我们劳作在盐场里,没日没夜,可是我们自己,却连盐都买不起,为什么?因为朝廷『乱』发盐引,轰抬盐价,他们把我们当作奴隶对待,我们这样活着,连猪狗都不如,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下面寂静得要命,士兵们都在仔细回味着,他们也许已经习惯了忍受,还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日夜劳动,却吃不饱,穿不暖,那些贵族富户,不需要劳动,却有花不完的银子。 “凭什么他们可以花天酒地,我们却贫穷落魄?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却要低三下四?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人!贵族有什么了不起?地主有什么了不起?富户有什么了不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天下已经大『乱』,北有刘福通将军,南有徐寿辉将军,西面有郭子兴将军,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高邮的所有劳苦大众!在我们的四面,都是我们的盟军!” “大家想不想,赶走蒙古鞑子?” “想!”下面突然爆发了雷霆般的回应。 “大家想不想,要回自己的土地,可以自己耕种,自己收获,不再有那么多地租,不再有那么多的徭役?” “想!” “大家想不想,不再花高价买到掺着沙子的海盐,不用在盐丁的监视下辛苦地熬海盐,却得不到几文报酬?” “想!” “大家想不想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 “想!” 张阳每说一句,下面就爆发一声回应。这些话,已经深深打动了他们。农民们最想有的是什么?土地!盐民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恢复自由的身份,不再被盐户这个户籍所羁绊!有饭吃,有衣服穿,有钱花,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我们今天,就去进攻丁溪,拿下了丁溪,打败了里面的鞑子,我们就可以解救里面的千名盐民,可以解救丁溪附近正在饱受地主富豪欺凌的大户,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鞑子,夺盐场,杀大户,救同胞!”汤和在下面带头喊道。 “杀鞑子,夺盐场,杀大户,救同胞!”下面的一千根长矛,同时刺向了天空,仿佛要将这天,戳破一个洞。让在鞑子压榨下已经奄奄一息的民众,能够见到光亮。 “好,把他们带上来!”张阳喊道。 最先上来的,是四个蒙着头的犯人,被带了上来,单是看那粗壮的身体,那胸前的长『毛』,就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蒙古鞑子。他们在攻击杀人港的时候被俘虏了,带到了这里。 被摘掉了眼罩,他们见到了光亮,骤然之下,还看不清下面的情形,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正在望着自己。 “呸!四等人。”其中一个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虽然他们已经是阶下之囚,仍然掩饰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凶恶。 跟着上来的,则是两个步履蹒跚的人,他们一边走,一边腿还在颤抖,他们仿佛已经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 这两个人,就是白驹盐场的司令和司承。 他们身后,还有一两个盐场的盐丁。 “这几个人,是在这几次我们抓来的俘虏,有鞑子,还有盐场的盐丁,盐场的司令和司承,今天,在这里,让他们的血,来祭我们出征的旗帜!”张阳说道。 祭旗?下面的长矛手被镇住了。 这也是张阳的一个手段,这两营士兵,都是新招来的,好多人,恐怕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上了战场,见了血,见了死人,会不会害怕?先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 几个蒙古鞑子,倒仿佛知道这个结局一样,他们对于杀人与被杀,早就习惯了,只是怒目圆睁,盯着张阳。 而那几个盐丁和盐场的老领导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盐场的纲司牙侩,那个平时对自己笑脸相迎,还经常给自己送礼的张九四,怎么摇身一变,会将自己捆在了这里,还要砍头? 他们仿佛小鸡啄食,不住地磕着头:“张兄弟,不,张大哥,不,张爷,你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求你放了我们吧!” 张阳丝毫不为所动,刀都搁在脖子上了,是好汉,你就大喊一声:“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现在求饶,有什么用?这么多人等着呢,你还指着我放了你们?真是愚蠢。 “大家说,对于鞑子,我们怎么办?”张阳问道。 “杀光他们!” “对于骑在我们头顶上的朝廷官差,盐场的七品八品大员,我们怎么办?” “杀掉他们!” “对于那些为朝廷效命,为虎作伥的各种武装,盐丁之流,我们怎么办?” “干掉他们!” “好,来人,祭旗!”张阳大喊道。 “我不想死啊!”司令彻底崩溃了。 下面上来一队火铳手,他们平举着天阙铳,抵在这些人的脑后。 “开始!” “砰,砰。”随着火铳的声音,一个个俘虏的脑袋上面开了花,鲜血流了出来,身子一倒,逐渐变凉。 看着倒地的俘虏,张阳闪过一丝冷笑,你们也可以安息了,我没有让你们死无全尸,你们也是这个世上,第一批被枪毙的犯人了。 看着这些人,下面的士兵们,个个睁大了眼睛,那些平时作恶多端的鞑子,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也有少数想吐的,却是捂着自己的嘴巴,怕被别人看到。第一次见到死人,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等他们真正适应了战场,即使躺在死人堆里,也能呼大睡。 “出发!”张阳大手一挥。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丁溪盐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丁溪盐场 丁溪盐场的司令衙门里,一群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丁溪盐场是高邮的大盐场,围墙并不像白驹场那样,只是简单地用篱笆围起来就完事了,而是和城墙一样,用青砖垒起来的,在墙外面,还挖了一条壕沟。中央一座大门,在门上面有一个吊桥,只有吊桥放下,才能通行。 在丁溪盐场干活的盐民,比白驹盐场的盐民更加凄惨,这里戒备森严,简直和军事禁区一样,干活稍慢一点,就是鞭子伺候。每天从这个门里进入,都不知自己是否能走着出来。 盐场的司令,周得正,绰号周扒皮,他在盐场这几年,将盐场的各个盐民,扒了一层又一层的皮,盐民们恨之入骨。 此时,在司令衙门里,聚集了盐场的各方人物,司令周得正,司承李贤,管勾赵方,还有盐丁首领刘盛,蒙古驻军首领哈尔巴拉。 “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收复白驹盐场,将前来挑衅的暴民全部杀死,以儆效尤!”哈尔巴拉握着拳头说道。 虽然大队的人马都被调走了,但是他的手下,仍然拥有二百左右的士兵,区区几个『乱』民,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乱』民们将白驹盐场打劫了之后,要是跑掉了,就不好找了。 “哈尔兄,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守卫盐场,要是发生了和白驹盐场一样,被『乱』民攻占了的事,朝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周得正客气地说道。 盐场的司令,是从七品的官职,而哈尔巴拉,只是个从八品的武将,但是,周得正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毕竟对方的身份是蒙古人。 “对,就是,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刘盛也说道。 刘盛已经非常害怕出去剿匪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下的那群盐丁,都只是横行乡里的地痞流氓而已,抓个私盐贩子,榨光他的油水,这个自己在行,可是,真刀真枪地和杆子干,他已经被打怕了,他后悔死了,上次为什么答应了兴化县尹李正的怂恿,去围攻芙蓉寨。 盐场虽然在兴化,但是却不属于兴化统属,盐场有事了,兴化县得担着,但是有钱赚,兴化县却捞不着。自己的直属上司,是泰州盐检司,再向上,就是扬州的两淮盐运司,自己完全可以不听他的命令,可是,自己当时鬼『迷』心窍了,一心想着赚一笔,结果,几百人围攻一个山寨,还落得个铩羽而归,从此元气大伤,现在,只剩下几十个盐丁而已,他可不想再去碰钉子。 “哼,一群懦夫!”哈尔巴拉说道。 “哈尔兄,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我们眼下的重点,应该是做好丁溪的防守工作,防止盐场被『乱』民攻占。”司承李贤也说道。 “哼,我们丁溪盐场,岂是白驹盐场可比的?我们有厚厚的围墙,围墙外面还有壕沟,就是正规的军队来了,还得思量再三,更何况是那些『乱』民?我们躲在这里,他们永远也不敢来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连攻打白驹盐场的,是谁都还不知道呢,我倒是听说,前几天,高邮府派人围剿杀人港里的红巾军千户汤和,结果,被杀得大败而归,这攻打白驹场的,会不会是他们?”管勾赵方缓缓说道。 “杀人港?汤和?这个好像听说过,是纳速剌丁围剿的吧?这个纳速剌丁,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他根本不讲究战术,难怪他会失败。”哈尔巴拉说道:“要是我,早就把汤和活捉了。” 他原来和纳速剌丁曾经在一个百人队里面呆过,纳速剌丁处处都比自己强,这让哈尔巴拉嫉妒得不行,纳速剌丁早就混上了千户,自己到现在还只是个百户,大队人出去镇压起义了,自己带了剩下的两个百人队,现在,听说纳速剌丁被杀人港里的汤和打败了,反而暗暗自喜,这样,自己更要带人去将这股『乱』民打败了,这样,一比之下,当然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来了。 “明天,我就带人去白驹场。” “那我们丁溪场的守卫怎么办?”看来这个哈尔巴拉是上了倔劲了,司令周得正问道。 “我留下一百个弓手,防守盐场,带着剩下的一百人去。”哈尔巴拉说道。 一百个弓手?应该也不少了,看来这个家伙是打定主意了,其他人也只好不再劝他。 周得正打开窗户,窗户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二十多个盘组,每个盘组都在燃烧着火焰,铁盘上的白花花的盐粒,越来越明显了,这一铁盘盐,又要熬出来了。 四周是正在巡逻的盐丁,他们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各处,吊儿郎当的样子,拿着的武器也五花八门,腰刀,长枪,铁棍,皮鞭,靠他们守卫好盐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他们监督盐民熬盐还差不多。 而各个瞭望哨上的弓手们,则要守职多了,他们站在砖木垒砌的高高的瞭望哨上,警惕地望着四周,弓箭就放在身后,随时都可以搭弓『射』箭。虽然安逸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变得有些贪图享受,但是,自从听说白驹盐场的事情之后,他们马上变得紧张起来,一直都在密切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不陪你们扯淡了,我现在就去了,傍晚之前,就能将白驹盐场夺回来。”哈尔巴拉说道。 “那,那您小心。”刘盛说道。 突然,一个放哨的弓手在上面大喊道:“警报,有敌情!”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这大白天,难道他们就来了? “来了更好,省得我出去找你们了。”哈尔巴拉一脸兴奋:“走,上去看看。” 上去看看?剩下的人一脸无奈与彷徨。尤其是周得正,挺着个大肚子,还爬瞭望哨?他不敢。为了看得远点,瞭望哨高出围墙几丈,下半截是砖垒的台子,上半截却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想要上瞭望哨,得爬着悬梯,才能上去。 哈尔巴拉快步走出了衙门,爬着悬梯,上了瞭望哨,满怀兴奋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烟尘滚滚,突然,脸『色』一变。 这哪里是什么杆子,什么流民,这分明就是正规军!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攻打丁溪场(一)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攻打丁溪场(一) 整齐的人马,向丁溪盐场走去。这次并没有选择偷袭,因为白驹盐场被攻下来之后,丁溪盐场肯定已经有所察觉,而且,张阳需要一场大胜,一场堂堂正正地将丁溪场拿下来的胜利,这次胜利,更加能够鼓动周围的盐民与村民,这场战斗,将会传遍整个丁溪,整个高邮,整个江南大地。 高邮的这片反抗的鞑子的烈火,需要这场胜利去点燃。 打了这一仗,近期之内,兴化再无战事!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百多骑兵,每人挎着天阙铳,他们目光眺望着远处的丁溪盐场,『露』出渴望的表情。 再后面,是两个营的步兵,每人都抗着长矛,矛尖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一千支长矛,足以将丁溪盐场刺得体无完肤。 这一路兵马走来,沿途的百姓都已经知道,这支部队,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组织的,他们夺下了白驹盐场,在北极殿誓师,即将把丁溪盐场也夺过来,他们要将鞑子的统治推翻,恢复汉人的河山。 百姓们不敢跟得太近,他们远远地看着,注视着,期望这支部队,能够将压在自己头顶的大山推翻,他们的内心也有一种渴望,希望自己能加入其中。 和外面的人相比,盐场里面的人,就没有这种心情了。 哈尔巴拉突然有一种庆幸的感觉,在盐场里,自己还可以占据地利,尤其是有着坚固的围墙,可是,要是到了外面,和这些人真的进行了战斗,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远远望去,扬起的尘土里,都是敌人的影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骑兵,居然是骑兵,一群流民,怎么可能会有骑兵?哈尔巴拉非常惊异。再向后看,是望不到尽头的步军,无数的长矛,简直就像一片树林,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兵器?这怎么可能? “快点,集合人马,准备战斗!”哈尔巴拉向着下面的卫兵说道。 “呜,呜。”号角吹响了,守卫盐场的士兵立刻快速地集合起来。 “怎么回事?”周得正才姗姗来到了瞭望哨前面,他并没有勇气爬上高高的哨岗,也就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流民来了,我们的盐场,马上要受到攻击了。”哈尔巴拉说道。什么?跟随在后面的司承,管勾,脸『色』立刻变得发白。他们来得好快,白驹盐场才被打下来几天,就来这里找自己麻烦了? 刘盛爬到悬梯上,才爬了几下,他就看清了外面的队伍,也是心中一惊,那么多人,盐场守得住吗? 听到号角声,正在煮盐的盐民也抬起了头来,他们中间,已经流传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白驹盐场的张士诚,已经将白驹盐场拿了下来,所有的盐民,都已经脱离了盐民的户籍,现在看到盐场的这副动静,会不会是张士诚已经来了?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却是耐人寻味,翻身的机会,马上要来了,这些平时总欺负自己的盐丁,守卫,该是他们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快点,所有人,都到围墙边上,发现靠近,立刻『射』箭!”哈尔巴拉说道。 围墙的里面,还有半截内墙,站在上面,可以探出半个身子,正是可以拉弓『射』箭的高度。对方虽然有长矛兵,但是,由于壕沟的阻挡,长矛并不能对弓箭手造成威胁,而且,哈尔巴拉仔细观察,对方的队伍里面,没有弓箭手! 长矛手可以迅速训练出来,弓手可就不一样了,一个合格的弓手,没有两年的时间根本不能百发百中,还与自身的天赋有关,对方终究是乌合之众,仅凭着长矛手,根本不够。前面的骑兵也没用,即使骑兵能冲近了,他也冲不过围墙前面的壕沟,只要守卫好了吊桥,就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 他的信心又开始满足起来,自己的两个百人队里,有一半弓手,一半刀手,一百个弓手,足以将这面墙守卫起来,敌人若是靠近,就放箭还击,这些长矛手有什么用?还没冲到眼前,就都得死在自己的箭下。 离围墙一百步的距离,就是他们的修罗场!哈尔巴拉对此深信不移。 “快点,都到围墙上去,打死一个『乱』民,赏一两银子。”哈尔巴拉说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司令,作为盐场的最高负责人,此时正是大汗淋漓,深秋的寒风吹来,居然没感觉到一丝凉意。 “司令大人,怎么?要亲临一线指挥吗?”哈尔巴拉问道。 “这个,不了,我还是在后面为将士们摇旗呐喊助威吧。”周得正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道。 哈尔巴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身后的众人,“刘盛,你不要跑,让你的盐丁守护着中间的大门和吊桥。” “是。”刘盛本来都已经退到了后面,结果还是没有逃脱,他不敢不去,否则,这个家伙会一刀把自己剁了的。 弓手们已经搭上了箭,刀手们拔出了刀,一场丁溪盐场的争夺与保卫战,马上就要打响了,只等着对方进入一百五十步的有效『射』程,就开始放箭,密集的箭雨,将是打击对方的绝妙手段。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眼看前面的骑兵,已经快要进入自己的『射』程了,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停止前进!”张阳喊道。 “下马!”骑兵全部从马上下来。 马匹不够,所以,长矛手还都是步兵,但是,火铳手已经能够保证每人一匹马,快速机动做不到,当个骑马的步兵还是可以的。 作战的时候,还得下马,在马上面『射』击,那是以后训练的重点,暂时,还是普通的步军。 后面的长矛兵也停了下来。 “大哥,让我们第二营先冲锋吧!”汤和从后面的队伍里赶了上来,说道。“我保证,我们一个冲锋,就将对方拿下来。” “先回去,原地待命,等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张阳说道。 汤和求战心切,但仗绝对不是这种打法,长矛兵是最后才使用的力量,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在远距离上消灭对方。 “喂,对面的盐民听着,我们是白驹盐场过来的队伍,是来解救你们的,你们的苦日子,已经到头了!你们不要害怕,注意保护好自己……”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喊了起来。 攻敌之策,攻心为上。对方的守卫力量,远没有里面劳作的盐民多,如果里面的盐民也发动起来,里应外合,那自己就会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丁溪。 “果然是白驹场的,我们有希望了!”盐民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许说话,干活!”盐丁拿起了皮鞭。 哈尔巴拉看着远处喊话的敌人,非常心烦:“给我『射』死他!” “报告,那几个人,都在『射』程之外。” 对方站的地方,足足有三百步之遥,在这个距离上,什么厉害的弓箭也无可奈何。 哈尔巴拉无奈,目光中充满了怒火,真想打开大门,放下吊桥,和对方大战一场,只是,对方的人太多了,他估计,只是长矛手,就有上千人,自己的手下只有两个百人队,战马也不是很多,都被抽调走了,只能被动地防守。 “火铳手,散兵线排开,火力封锁围墙和各个瞭望哨!”张阳开始发布战斗命令,“第一营和第二营,原地待命。” 这次只在盐场留下了十个火铳手和一个小队的长矛手,保护呆在盐场的李善长,继续招收人手。 等了两天,终于又有仗可打了,火铳手们看着前面围墙上搭弓准备『射』箭的鞑子,仿佛只是在看着一个个的靶子,他们迅速向两边散开,边跑边将天阙铳从背上取下,灵活地端在手上,采取跪姿的方式『射』击。 很快,两列散兵线就排列好了,黑洞洞的铳口,指向了城头的鞑子弓手。 要是见识过天阙铳的厉害,城头上的鞑子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赶快低下头去,隐蔽在围墙后面,可是,凡是见识过这种武器的,大部分都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无知很可怜。 哈尔巴拉好奇地看着对方散开,远远地将自己围起来,手上不知举得什么东西,对着自己,后面的长矛兵,还在原地不动,他有些糊涂了。 进攻的标准步骤,那是利用人多的优势,迅速冲上来,然后,自己放箭,尽力杀伤对方,抵消对方人数的优势,接下来,对方冲到了跟前,想法爬上围墙,和自己短兵相接,进行肉搏,要么,把敌人打退,要么,自己这两个百人队,战死在这里,被他们攻下来。 现在,对方远远地,就停止了行军,既不冲锋,也不走,说要把自己围起来吧,也围得不紧密,中间还有那么多空挡,他们想做什么? 哈尔巴拉不担心对方围困,有这几天的时间,盐场被『乱』民进攻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高邮府,高邮府肯定会派人前来支援的,这些『乱』民,在这里消磨时间,对自己是大大有利的。 突然,“砰,砰。”巨大的响声传来,哈尔巴拉抬起头来,就看到远处的散兵线上,每个人的身边,都冒出一股黑烟来,仿佛是地狱中出来的妖魔。 这是什么?难道是火铳?他并没有见过火铳,这种东西,只有大都的那群贵族兵才装备着,而且,就算是火铳,也没有这么远的『射』程吧?三百步外,就想对自己发起攻击?可笑! “啊,啊……”身边的人,不断传来惨叫声,他扭过头来,已是惊恐万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攻打丁溪场(二)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攻打丁溪场(二) “各队自由『射』击,注意,第一轮『射』击,以消灭敌人的远程力量为目标,凡是拿着弓箭的,务必消灭,之后,自由『射』击,凡是敢于『露』头的,全部消灭。”张阳说道。 “砰,砰。”每个人都已经瞄准了自己的目标,二百多杆天阙铳,瞄准着围墙上的五十来个弓手,也就是说,一个弓手,会受到四个人的“招待”。 这第一轮的『射』击,是最猛烈,也是最有效的,再『射』击,敌人有了准备,藏了起来,就会降低『射』击效果,所以,这第一轮的打击,一定要狠,一下就将对方的弓手打掉,这样,对长矛手的冲锋,有极大的好处,长矛手最大的威胁,就是对方的弓箭。 而且,现在对方正等着自己上去呢,所有的弓箭手,都在直挺挺地拉着弓,等待自己的队伍靠近了之后,就『射』箭,对于一般的弓箭手来说,『射』击时,为了保证命中率,一定会一动不动地瞄准,这样,反而成了自己的活靶子。 三百步的地方,是自己的天阙铳的有效『射』程,在这个『射』程上,只有自己打鞑子,鞑子的弓箭够不着,这种感觉,非常不错。 罄尽全力的『射』击,果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看着对方围墙上一个个倒下去的弓手,张阳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自己的天阙铳,在正确的使用下,绝对是打击敌人的有力武器。 相比张阳,哈尔巴拉就要痛苦多了。 “砰,砰。”当这个声音传来时,哈尔巴拉并没有太多的紧张,但是,当他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他却再也不能坦然下去。 一个个的弓手,都从半截的围墙上掉了下来,胸前只有一个小洞,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 有的弓手,不止有一个血洞,有的有三四个,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比自己的箭还要厉害? “啊!”一个更恐惧的声音传来,他抬头看去,高高的瞭望哨上,几个负责巡视的哨兵掉了下来。 “大人,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吧。”刘盛在一旁说道。 回去?你的任务,是守卫盐场!哈尔巴拉一阵暴怒:“不行,如果吊桥被拿了下来,你和你的盐丁,全部处死!” 暴怒之下的哈尔巴拉,简直像一尊煞神,刘盛不敢多说,灰溜溜地回到了门口。 还好,自己的手下,不是攻击的目标,刘盛看了出来,第一轮受到打击的,主要是那些弓手。自己暂时还没有危险。 哈尔巴拉也注意到了,这第一轮攻击下来,自己手下的弓箭兵,就已经所剩无几,他愤怒了,可是却无可奈何,这种情况下,自己完全是只挨打,不能还手。 “啊,啊。”惨叫声还在传来,这次,却是那些刀手。 鞑子兵也不是傻子,他们已经看了出来,凡是『露』出围墙的,都是对方招呼的对象,但是,百户没有下命令,自己要是有所回避的话,这就是违反了军令,照样是要被杀头的。 他们仿佛成了一块不会动弹的木头,在那里,甘愿被对方无情地击中。 还好,哈尔巴拉及时回味过来。“立刻从围墙上下来!”他无奈地下了命令,否则,自己这些人,还没等着敌人靠近,就全部被干掉了。 此刻,他仿佛掉进了冰窟窿。这是什么『乱』民?就是正规部队,也没有这么好的装备吧?白驹盐场,那么容易就被打下来了,自己这丁溪场,能守卫多久? 他不知道,他第一次,没有了信心。 “不要走!”哈尔巴拉突然发现,司令,司承和管勾,这三个盐场的主要负责人,居然偷偷向东面退却,东面就是盐场的码头,他们想上船逃走? 三人回过头来:“哈尔兄,你在这里坚守,我们去高邮搬救兵来。”周得正说道。 “不行!你们要是敢再后退一步,别怪我今天无情!”哈尔巴拉说着,拿起地上死去弓箭手的弓箭。 “哈尔兄,我们是去搬救兵啊,你看,如今我们防守力量如此薄弱,恐怕……”管勾赵方说道。 突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胸前,『插』上了一把刀,一阵剧痛传来,他看着前面的哈尔巴拉,面目已经变得狰狞。“我是从八品的官职,你也是八品,你现在杀了我,朝廷会追究你的……” “哼,今天要是被『乱』民攻进来了,也轮不到朝廷的追究,你临阵脱逃,其罪可诛!”哈尔巴拉说道。 周得正率先反应过来:“就是,都是这个赵方,他非得要逃,还要拉着我们,死了好,死了好,临阵脱逃,就该杀了!” “对,就是,就是。”李贤也说道。 他们俩又退了回来。 “你们,每人拿把刀,跟在我后面。”哈尔巴拉说着,从地上踢过两把刀去。 周得正用颤抖的手拿起地上的刀,好重!自己只是个文官,这双手,拿『毛』笔可以,拿银子也可以,拿这刀,还真是有点别扭。 不过,他什么也不敢说,赵方就在地上躺着呢。 “王伯,我们行动吧!”一个熬盐的大铁盘旁,几十个盐民之中,发出一个声音。 “不行,鞑子兵还不少,个个都有刀,我们这样冲上去,损失会很大,还是再等等。” “好,那个叫王刚的盐丁,一会儿,我要亲手宰了他,给我弟弟报仇!” “行,我们一起把那些欺负我们的都宰了!” 张阳对攻击非常满意,对方的围墙上面,已经没有人再『露』头。 “前进五十步,轮换瞄准,时刻警惕!”张阳说道。 『射』击是一件很浪费精力的事情,现在,已经将对方打了回去,所以,让『射』手们轮换休息,只保留一半注意着墙头,凡是有『露』头的,立刻消灭掉。 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哈尔巴拉却感觉像过了一整天。 哈尔巴拉在围墙下面,静静地等着,他听到好像有脚步声,再过一会儿,又没有了。又等了半天,他终于忍耐不住了。 “你,上去!”他和一个盐丁说道。 “我?”被抽中的那个盐丁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这要是上去了,还不立刻就变成一具死尸? 他不想去。 “快点上去!”哈尔巴拉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盐丁无奈,在心中祈祷了一下,向内墙上走去。 刚『露』出头,就听到一声火铳声,他猛地低下了头,立刻感觉到,眼前一片白光,接着,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自己很快,但是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快!在失去知觉之前,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咚!”盐丁倒下了墙头。 怎么办?哈尔巴拉绝望了。 张阳很满意,靠着天阙铳的『射』程,他成功地封锁了对方的视线,凡是出头的,全部被打死,这样,没有一个人敢于『露』头,也就观察不到自己的动作,为下一步的行动,创立了条件。 等了半个时辰,看没有动静,哈尔巴拉再次怂恿一个盐丁上去。 这次,还是一『露』头,脑袋上就多了几个窟窿。 哈尔巴拉彻底绝望了,这简直是在等死!打开门,出去和他们拼命?他犹豫了,手下只剩下一百多人,现在借助着围墙,还可以抵挡,要是出去了,恐怕自己这一百多人,全得葬送在这里。 他突然想起,纳速剌丁的失败,恐怕不是纳速剌丁有勇无谋,而是这个对手太强大了,纳速剌丁的骑兵都讨不到好处,更何况自己手下这些人? 他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他也没有派人再次上去,只要一『露』头,就是死亡,这种震撼,太厉害了。 而且,现在已经是下午,这面墙是西墙,即使上去了,在阳光之下,恐怕也看不清对方的行动。 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这种感觉,无比压抑,虽然还没有吃饭,但是,没有一个人喊饿,他们不知道,这下午怎么熬过去。 张阳这边,已经不知不觉中,推进到了二百步,二百步的距离,一个冲锋,就能够进去了。 他现在,在等待时机,再等一个时辰,里面的鞑子,应该就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那是时候,就是他发起攻击的时刻。 最后的战斗,还要靠肉搏来解决,这全部寄希望于后面的两个营。 “大哥,我的小伙子们已经憋不住了,你什么时候让我们上啊?”汤和已经是第三次问了。 看到火铳手们大发神威,打得鞑子根本不敢抬头,后面的长矛兵们,都憋足了劲,想要成为火铳手吗?那得立战功!没有仗打,怎么立战功?他们都盼望着,自己能早日成为火铳手中的一员,三百步内,指哪打哪,这才叫威风! 张阳的答复,只有两个字:“等待!” 士义倒是很有指挥官的觉悟,没有来烦张阳,反而约束部下,原地休息,养精蓄锐,一会儿用到自己的时候,就是一把出鞘的利箭。 午饭早已经原地解决,现在的士兵,似乎在等着太阳下山,这一天,看来是没有什么仗可打了。 就连盐场里的哈尔巴拉,也下令,准备开饭了。从上午饿到现在,士兵们早已没有了体力,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仿佛个个都要虚脱了。 “爆破手,出动!”张阳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城楼。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攻打丁溪场(三)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攻打丁溪场(三) 早已准备在一旁的两名爆破手,如离弦的箭,立刻跑了出去,每人的胳膊里面,夹了一捆手榴弹,这是早就为丁溪准备好的“礼物”。为了显示对丁溪的特殊照顾,每捆手榴弹足足有十五个,所有的捻子连在一起,一旦爆炸,那可真是石破惊天。 他们是特意选出来作为爆破手的,特点就是,短跑能力特别好,反应敏捷,一旦发现对方『射』箭,可以迅速躲避,当然,他们的保障,并不在自身的反应有多快,而是在于后面的掩护。 所有的火铳手,都已经全部就位,全神贯注地瞄准着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一旦发现对方有动作,立刻就开火,弓箭手再厉害,也得能『射』出弓箭才行。 后面的长矛手,也做好了准备,他们知道,马上要到了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等了半天,终于要轮到自己上场了。 爆破手越跑越近,越跑越近,眼看,就要跑到壕沟前面了,壕沟有几丈宽,下面还是致命的竹子做的暗桩,上面削尖,要是掉下去,立刻就被钉得死死的,几个窟窿扎在身上,神仙也救不过来。 看着他们接近了壕沟,吊桥离得也越来越近,张阳沉着地下了命令:“『射』击!” 卞元亨带着自己的十几个神枪手,立刻扣动了天阙铳的扳机。 十几颗铅弹,带着呼啸的风声,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飞向了吊桥。 吊桥,是用两根结实的麻绳吊起来的,平时得用机轮才能将吊桥拉起来,两根麻绳,承担了吊桥的全部的重量。 十几颗铅弹,带着绝对的准头,全部打在粗壮的麻绳上,“噗,噗。”麻绳瞬间就被打断了,巨大的吊桥,带着厚重的木板,掉了下来。 听到了已经熟悉,却又害怕得要命的火铳声,刘盛抬头望去,这次,是哪个倒霉蛋被哈尔巴拉强制送死了? 他却没有看到有人从围墙上倒下来,这次『射』击,对方在打什么?虽然刘盛很想知道,他却不敢上去观察,只要一抬头,恐怕就得见阎王爷了。 “咚!”突然,他看守的门口外面,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 “吊桥掉下去了,吊桥掉下去了!”一个盐丁突然惊恐地说道,旁边机轮上的绳子,突然松了劲。 “上去看看!”哈尔巴拉用刀『逼』着他说道。 为什么是我?盐丁真想扇自己一个巴掌,自己叫唤什么? 盐丁不敢上去,又不敢不听命令,只好磨磨蹭蹭地向内墙上走去。 吊桥下去了,代表着什么?对方已经攻进来了吗?可是,根本没有听到大部队的脚步声啊! 盐丁还在磨蹭,装模作样地向内墙上爬去,挨住了,又作势一个趔趄,闪了下来。 “哧,哧哧。”突然,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大门外面,显得那么诡异。 “轰!轰!”两声巨响,大门突然被这巨大的爆炸声,震飞了天,靠在大门附近的几个盐丁,也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飞起来。 那个要爬墙的盐丁,现在也不用爬了,因为,他的这段墙,已经没有了,全部倒在了地上,值得庆幸的是,这堵墙,居然是全部向外面倒去的,他只感觉到轰隆一声,墙就塌了,他居然毫发未伤。 但是接下来,他却睁大了眼睛,哈尔巴拉,刘盛,周得正,李贤,他们全部睁大了眼睛,『潮』水一样的敌人,无数杆长矛,全部涌了上来。 刚才爆破手跑近大门的时候,张阳便命令神枪手打掉吊桥的吊绳,吊桥掉了下来,爆破手连速度也不减,就从吊桥上跑了过去。 麻利地放好手榴弹,点燃引线,两名爆破手,更是以箭一样的速度向回跑,他们都深知,这捆手榴弹要是爆炸了,那将是怎样的威力,虽然引线已经很长了,还是跑得越远越好。 他们跑离开了一百五十步左右,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两声巨响,回头一看,盐场的大门,门口附近的围墙,已经全部垮了下来。 吊桥,粗壮的吊桥,也被砸断成了两截,但是,炸塌了的墙头,反而将前面的壕沟给填平了,比吊桥还要结实。 “第一营,第二营,进攻!”张阳向后面早已急不可耐的长矛手喊道。 听到命令,汤和和士义都是一阵兴奋:“冲啊!” 第一营和第二营的长矛手们,举着长矛,向前冲去。 这一冲,张阳的脸却变成了猪肝『色』: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法将士兵训练得可用,他们『乱』哄哄的冲上去,连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序列都『乱』了,简直和农民军一样,不过,他们本来也是农民军啊。 “火铳手,密切注意,掩护冲锋!” 看着那么多人冲上来,周得正和李贤的腿,早就软了,连刘盛也闭上了眼睛,这么多人冲上来,肯定会把自己这些人全部吃掉,连渣都不剩。 “跳梁小丑!”哈尔巴拉怒不可跌地说道:“盾牌手,第一排,刺枪手,第二排,弓箭手,第三排。将这个豁口,给我挡住了!” 虽然剩下了一百来人,但是,作为蒙古军人,成吉思汗的血『液』在他们身上流淌,他们就是天生的战士,虽然对方如泰山压顶般扑了过来,他们还是不动声『色』地迅速摆好了阵型。 三十几个拿着腰刀和盾牌的,将盾牌摆在了地上,一字排开,蹲在地上,咬紧牙关,等着对方长矛兵的冲击,第二排的刺枪手更是做好了准备,待得敌人近前,就一枪刺出,仅剩的十几个弓箭手,也开始搭弓,准备『射』箭。 虽然作为蒙古军人,最善长的骑马进攻,对于这种阵地战,不是太感兴趣,但是,作为守护盐场的士兵,他们也进行过这种训练,关键时刻,还是起到了作用。 “『射』箭!”哈尔巴拉说道。 突然,后面有一种不寻常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心头只有一个念头:盐场,恐怕是完了。 那些本来该安心煮盐的盐民,此刻正举着扁担,拿着石块,长长的劈柴……所有能够拿着的东西,在恶狠狠地扑了上来,为首的那个,已经从地上拾起了一把腰刀,是刚才从瞭望哨上死去的哨兵身上掉下来的。 “你们要造反吗?”周得正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 “杀了周扒皮!”身后的盐民大声喊道。 周得正“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各位兄弟,我们没什么仇恨啊,大家放了我吧!” “周扒皮,还我们的工钱。” “周扒皮,克扣我们的银子。” “周扒皮,我们今天要扒了你的皮!” 愤怒的人群,立刻将周得正,李贤包围了。 “弓箭手,向后『射』箭!”哈尔巴拉喊道。 “嗖,嗖,嗖。”刚搭好的箭,没有『射』向冲来的长矛手,而是『射』向了内部动『乱』的盐民,顿时,有十几个盐民倒了下去。 “干掉弓箭手!”盐民们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这群整天压在自己头上的守卫,整天对自己作威作福,拳打脚踢的守卫,他们已经受够了。 弓箭兵只来得及『射』出两轮箭,就已经被愤怒的人群包围。 这边,长矛手们也攻了上来。 “准备!”哈尔巴拉喊道。 “刺!”哈尔巴拉看着已经撞到了盾牌前面的长矛手,说道。 盾牌的缝隙里,突然几十杆长枪刺出。 “扑哧!”枪尖刺入了胸膛,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长矛手,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们只是想着怎样冲入,没想到,盾牌后面,突然冒出了许多枪尖,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他们不甘地看着胸前的鲜血,自己手中的长矛,还没有机会出手,就已经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杀死他个狗娘养的!”汤和也冲了上来,看到前面倒下去的自己的手下,破口大骂。 “退后一步,平举长矛,刺!”他喊道。 这仿佛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所有的长矛手,平举着自己手中的长矛,用力刺出。 “啊!”盾牌后面,不时有人发出惨叫。 可是,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刺枪,再也伤害不到对方,对方的长矛,比自己的刺枪还要长出五尺! 坍塌的围墙口,此刻已经是血流成河。 哈尔巴拉两面受敌,正面,是正在猛烈进攻的『乱』民,后面,是盐场已经『骚』『乱』的盐民,局势,已经无法控制。 盐场的司令,司承,此刻恐怕都已经成了肉泥,最后一刻,哈尔巴拉终于生了怯意。 他丢下了还在抵抗的部下,丢下了盐场的司令和司承,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杀开一条血路,向码头的盐船跑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门口已经被攻破了。 张阳让火铳手在后面掩护,可是,像放羊一样,长矛手们跑得到处都是,根本没法提供有力的掩护,张阳只好命令火铳手,跟在后面向前冲去。 走近了,他才发现,自己的优势兵力,居然被挡在了盾牌前面,而且,己方的长矛手,已经有了十几个伤亡。 虽然自己的兵力足够多,但是,炸踏的围墙就这么一段,自己兵力的优势,反而显现不出来。 “投手榴弹!”张阳喊道。 要是有骑兵,一个冲击,就将这阵势破了,可是,自己现在的手下,只是能骑马的步兵而已,平时骑马都不敢纵马驰骋,更不用说纵马踏破敌阵了。不过,自己有手榴弹,对方的阵势,也就不再具有杀伤力。 几个手榴弹扔过去,轰死了十几个刺枪手,他们就崩溃了。 而且,发现了自己的长官已经溜掉,也是他们逃跑的一个根源,长官都带头跑了,自己不跑,还等着对方刺死自己啊! 兵败如山倒! 士兵最大的耻辱是什么?从后背被敌人消灭了,堂堂正正战死沙场,才是英雄男儿的宿命。而在逃跑时被敌人从后面杀死,那简直是一种耻辱。 但是,相比丢掉『性』命来说,耻辱,算得了什么? 盐场的三面都是围墙,唯一没有围墙的,就是串场河的码头。 残余的鞑子守卫,都不约而同地,想码头跑去。 后面,是如狼似虎的长矛手们,跑得慢的,已经被从后面扎了个窟窿。 哈尔巴拉带着自己的心腹,跳上了一条船,立刻解开缆绳,拿起桨,划了起来。 盐船都出去送盐了,只剩下这一条用于联络的小船,这样也好,要是大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开走的。 “快,快点!”哈尔巴拉喊道。 “大人,等等我们!” 等你们?等到了你们,我也跑不掉了。 船终于离岸了,平时拿惯了刀枪,骑惯了高头大马,但是,在盐场驻守得久了,也学会了划船,只是,划的速度不快。 追到了码头,鞑子守卫看着离开的船,没有了办法,后面,则是如狼似虎的追兵。 “扑通,扑通。”他们都跳进了河里。 深秋的季节里,河水已经冰凉,他们在奋力地游着,妄图躲避开身后的追兵。 “救我,我不会游泳!”一个鞑子刀手喊道。 没人管他,不会游泳,你跳下来干吗? 不是我自己要跳的,是他们将我带下来的,他无奈地吐了几个泡泡,沉了下去。 “砰,砰。”后面想起了那个让人害怕的声音,河面上,鞑子一个个被掀翻在了水里,尸体漂了起来。 能逃跑的,只是少数幸运儿。 哈尔巴拉的船,更是照顾的对象,船上的人,越来越少,幸运的是,船是顺流而下,很快,就脱离了对方的『射』程。 张阳进入盐场,四处的喊杀,已经进入了尾声。 地上两摊肉泥,张阳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了。 “这,就是盐场的司令和司承?”张阳问着眼前的这些盐民。 “是的,他平时欺压我们,我们受够了他的气!”四周的盐民说道。 “你们打死了司令和司承,你们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张阳表情严肃地问道。 “打鞑子,打朝廷,还我汉人河山!”盐民们说道:“让我们参加队伍吧,我们要跟着大哥,一起打鞑子!” “好,凡是肯跟着我张士诚的,我举双手欢迎!”张阳说道。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练兵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练兵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 丁溪场的盐民,强烈要求参加张阳的军队,附近沿途而来的部分民众,也要求参加,张阳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们的请求,手下一下又扩充了两个营,分别由吕珍和卞元亨任千夫长,总兵力达到两千人,而且,在最近几天的时间里,还会有附近闻风而来的佃农,流民,所以,他估计,人数还会增加,五千,甚至一万,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有了人,不等于就有了战斗力,今天白天的战斗,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草草成军,没有严格训练,没有组织纪律,那和普通的农民军,有什么分别? 由于缺乏铁匠,熟练的铁匠,都投入到天阙铳的生产中去,只有铸造简单的长矛,才能够满足如此大规模召集军队的武器需求,可是,今天的战斗证明,只有长矛,有的时候还是不够的,长矛,盾牌,腰刀,各种武器的配合使用,才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至于原来的连击弩,张阳则完全舍弃了,当初制作的连击弩,用来自卫是很好的武器,但是,用来进攻,就不行了,连击弩的弩身是用竹片做的,『射』程短,威力小,在两军作战中使用,简直就像是小孩的玩具。 要是能够招到更多的铁匠,集中生产天阙铳,那就好了,现在,天阙铳在队伍中装备的比例,实在是太低了。 原先训练的二百多天阙铳手,一部分被分配到各个刚成立的两个营中,担任这些队伍的中层指挥,这样,就可以有效的控制整个队伍,还剩下的一百多人,则让他集中起来,形成一个拳头,必要的时候,就是一个杀手锏。 白天的战斗中,一部分作战勇敢的人,像刘德志,刘二狗,都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天阙铳,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拿到,羡慕得要死,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冲在最前面,杀几个鞑子,风光一下。 每个营拿到天阙铳的士兵,都会被单独编成一个小队,张阳特地指明了几个老兵,尽快教会他如何使用和保养,各种注意事项。 等到天阙铳装备得再多点,就可以把每个营,单独编出一个火铳百人队来,这样集中使用的效果,应该更好。 吞下了丁溪场,张阳感觉就像是个吃得饱饱的饿汉,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如何消化吸收的问题了。 军队,需要练成一支精兵。 盐场,要防止鞑子的反扑,还要尽快恢复生产。 附近的大户,要尽快解决掉,粮食等物资,要从他们身上想办法。 土地,要有一个完善的改革计划,农民得了土地,才会从心里真正支持自己。 一件件的事,在张阳的脑子里,迅速闪过。 而首要的大事,就是练兵,在这个『乱』世,没有自己的力量,只能随风飘摇,苦苦挣扎。 丁溪场里面鞑子的尸体,已经被堆在了一起,就地火化,反正盐场里面柴草很多,而战死的几个长矛兵的尸体,被摆在了盐场中心的空地上,盐场衙门的前面。 张阳要在这里,为他们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 如果有可能,张阳很想找一支乐队,为他们奏军歌,盖国旗,向天鸣放二十声枪,再下葬。 可是,张阳没有乐队,没有军歌,也没有国旗。 他只是向着死去的士兵,默哀。 全场都在默哀,他们看着低下头的去的张阳,也都自觉地低下了头。 “鸣铳!”张阳喊道。 “砰。”三声锐利的火铳声,划过了夜空,飞向遥远的天际。 “弟兄们。”张阳说道:“今天,我们拿下了丁溪场,解救了我们的近千名同胞,这是一件巨大的功劳!这是我们一个新的开始!” 随着张阳那振奋人心的话语,刚才众人压抑的心才有了一丝激动。 “我们深受鞑子的压迫,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所有的,只是这一条贱命,可是,我们会用这条命,来换回我们应该得到的生活,大家说,你们愿意不愿意?” “愿意!”两千多名士兵一起喊道。 “凡是有战斗,就会有牺牲,可是,我们要让我们的牺牲,有所值得,我们战斗,是为了我们更加美好的明天,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让我们的战斗有意义,而保护我们自己的方式,就是严格的训练,只有训练娴熟的战士,在战斗中,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像一股春风,沁入了每个人的心房。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哪个将领,会过多地在乎自己的一个士兵的生死?在他们眼中,士兵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而自己刚刚投靠的大哥,却如此在意每个人的贱命,这让他们感动。 张阳看了一眼众人,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思想通,万事通啊,自己的严格训练的铺垫,已经暂时打好了。 “送遗体!”张阳说道。 这几个战死的士兵,都是白驹盐场附近的,离得不是很远,所以,张阳让人准备了几辆马车,将这些遗体,送回老家去安葬,这也将极大地鼓舞士兵的士气。 第二天,“惨无人道”的训练,就开始了。 现在人手已经够了,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在丁溪训练的。 汤和带着第二营,赶回杀人港,杀人港自从自己突击白驹盐场之后,几乎是不设防的,这是自己的发源之地,而且,下面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所以,必须派人回去驻守。 士义带着第一营,赶回白驹场,在白驹场一边训练,一边备战,防止鞑子的反扑。 剩下的两个营,留在丁溪场里,由张阳亲自训练。 虽然训练的地方不同,但是,训练的内容,却是大致相同的。 在战场上,即使再厉害的武林高手,也不敌千军万马,为何?配合默契的士兵,训练有素的阵型,严格的组织纪律,都是制胜的法宝。 一个小队,十杆精钢长矛,一齐刺出,普通的盾牌,也抵挡不住,所以,训练的主要内容,是小队中的每个人密切配合,完全服从十夫长的指挥,举,刺,收,令行禁止。十夫长,又服从于百夫长,这样,就将一窝蜂似的冲锋,变成有序的进攻。 刺,刺,还是刺,一杆精钢长矛,一刺就是一天,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手腕酸痛,两臂无力,可是,每个人都在坚持。 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张阳派斥候遍布西面和各处河道,一旦有鞑子前来围剿,立刻就可以采取对策。 暴风雨之前,出奇地安静,兴化,在干什么?高邮,在干什么?淮南江北行省,在干什么?大都,在干什么?怎么对自己的这一举动,毫无反应?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兴化,高邮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兴化,高邮 兴化城,县衙。 “大人,那些大户们都在外面喊冤,不肯走,要求严惩刘子仁,这可怎么办?”师爷和县尹李正说道。 “不肯走?那就让他们呆着吧!”李正满腔怒火。“这个刘子仁,也真是的,每次都把事情给搞砸了,看他这次怎么收拾!” 前几日,从高邮府下来的纳速剌丁,驻扎在兴化一两天,凑齐了兴化的大户家丁们,兴师动众地攻打杀人港。 杀人港?那可是杀人港!李正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那个地方动武,杀人港的威名,那可是远近闻名。 可是纳速剌丁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尤其这还是高邮知府李齐大人吩咐的,让兴化的大户派家丁跟着一起前去围剿藏在杀人港的汤和。 听到汤和,李正浑身一哆嗦。 汤和是什么人?红巾军的千户,传说此人杀人如麻,两只眼睛就有铜铃那么大,不用他举刀,单是用那双眼睛一瞪,就能让对方鼓不起勇气来。 那些大户们更是,上次受到刘子仁的诱『惑』,派家丁跟着去围剿芙蓉寨,结果大败而归,受了不小的损失,这次,又要派人跟着去杀人港?谁敢去? 他们心里,恨透了这个刘子仁,你自己想要找死,自己去死好了,干吗还要拉着我们? 可是他们不敢不听,纳速剌丁带着五百骑兵,已经到了,要是自己不出人的话,后果一定很严重,每个大户出五名家丁,家丁们聚在一起,抓阄,抓到的,简直就像要赴死一样。 乘船去杀人港,也是拖拖拉拉,他们『操』船的时候,故意放慢了速度,希望自己赶到杀人港的时候,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结果,战斗是要结束了,一边倒的战斗,却是不可一世的纳速剌丁被打败了,而且,河面上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家伙在等着自己,那可怕的响声,吹响了自己的丧钟,能够逃得『性』命的,十中无一。 如果没有刘子仁,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损失?所有的账,自然都要算在刘子仁头上,他的家里,早已经被大户们抄过一遍了,没有发现刘子仁,大户们还是没够,来到县衙里,要求县尹李正缉拿刘子仁。 李正骑虎难下,不严惩刘子仁,就会失信于这些大户,自己在兴化,还是需要这些大户的支持的,可是,要是捉拿了刘子仁,给他个什么罪名?他可是奉了高邮知府的命令,自己这么做,不是在打知府的脸吗? 他很无奈,外面这些大户,想闹就闹吧,闹过了这一阵,闹够了,再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一个衙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师爷怒斥道:“能有什么大事?” “大人,师爷,杀人港的那伙强人,把白驹盐场给抢了!” 白驹盐场?李正只感觉眼前一黑,就要昏过去了。 白驹盐场,在兴化县的东面海边,是朝廷主要的盐场之一,虽然在兴化,却不归兴化管辖,是由盐检司直接管辖的,但是,它毕竟是在兴化的,盐场是朝廷的主要收入,这盐场丢了,自己这官,恐怕也做不长了。 “大人,大人!”师爷大声喊道。 李正跌坐在椅子上,“说吧,我们怎么办啊?” “大人,白驹盐场南面,就是丁溪场,这白驹盐场被拿下来了,恐怕,丁溪场也……” 李正望了望自己的师爷,最近怎么回事,好事没有,坏事一桩接着一桩,丁溪要是也被拿下来了,估计自己的脑袋,也该搬家了。 “大人,我们目前最要紧的,赶紧上报高邮府,凭我们目前的能力,恐怕还不能和那些红巾军对抗。” 就是啊,连纳速剌丁的五百骑兵,都败在了对方的手下,自己只有几十个衙役,驻军也不多,上次打芙蓉寨回来,哈丹巴特尔就和自己不再亲近,自己没兵没卒,怎么和对方对抗啊。 “高邮府派了纳速剌丁,吃了败仗回去,他们肯定不甘心,我们就派人赶快向上禀报,把这烂摊子,让高邮府接着,我估计,为了掩饰失败,高邮一定会派兵再来围剿的,而在这之前,高邮府并不会再向朝廷禀报,否则的话,不仅是我们,连知府李齐大人,恐怕都要受牵连。”师爷说道。 知府大人李齐,会那样做吗?李正心里可真没底,不过,反正,自己也无力夺会盐场的,向上禀报吧,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知府大人如何端量了。 “快,修书一封,给知府大人禀报。”李正说道。 “是,大人。”师爷赶快来到桌子旁边,笔墨伺候。 送出了信使,李正就忐忑不安地等着回信了,等来的是什么?他不敢去想。 熟料,没等到高邮府的回信,又等到了盐场附近大户们的哭哭啼啼,他们的家,被附近的『乱』民给抄了,家里的财产,也被『乱』民给抢了,『乱』民的首领,据说是白驹盐场以前的纲司牙侩张士诚,这个人,吃着朝廷的俸禄,没想到,丝毫不领朝廷的情居然敢聚众造反! 李正糊涂了,究竟是汤和,还是张士诚,两人是不是一伙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李正彻底崩溃了,治下大『乱』,他这个官,恐怕真的是做到头了。 兴化城涌来许多逃难的大户,都在说着,那些『乱』民们,真是可怕,专门捡大户欺压,强行借粮,不借粮,就屠尽全家,然后一把火烧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些『乱』民,不仅拥有武器,还拥有很厉害的武器,据说有一种火铳,几百步之外,百发百中,简直比弓箭厉害多了,还有一种能够爆炸的石头,再坚固的院墙,也禁不住那石破惊天的响声。 各种各样的版本,再配合前不久遭受到的损失,连兴化城里的大户都动容了,而且有谣言说,『乱』民们攻下了白驹盐场,攻下了丁溪盐场,马上就要来攻打兴化了。有的人,不得已,带着自己的家产,转移到高邮,扬州,甚至打算沿着运河,搬到大都去。 兴化,已经是风声鹤唳。高邮府,也已经是焦头烂额。 李齐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杀人港,居然能阻挡得住纳速剌丁的铁骑,更没有想到,五百蒙古骑兵,会葬送在那么一个小小的杀人港里面。 当看着面前的刘子仁哭得眼泪鼻涕,他几乎不相信,刘子仁所说的话是真的,可是,他知道,这一定是真的。 “纳速剌丁大人呢?”李齐赶紧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要是连纳速剌丁都战死了的话,这就不好交代了。 他抬起头,就看到,怒气冲冲而来的纳速剌丁和宝童。 “老子要死,也先取了你的狗命!”宝童想起两个弟弟的惨死,要不是这刘子仁,自己怎么会带队去围剿汤和?羊没有抓到,却变成了狼,反咬了猎人一口,让他懊恼不已。 他举起腰刀,向刘子仁的脑袋砍去。 刘子仁眼前一片刀光,却是来不及闪避,早知道,刚才那场戏就早点做完了。 刀下留情!李齐正想说出这句话来,却突然想到,五百骑兵都完了,一定要找一个宣泄口才行,自己阻止了宝童,他这气,向哪里宣泄?这四个字,就没有说出口。 “啊!”刘子仁眼看着刀光,接着,一股剧痛传来,刚喊出这个声音,整个脑袋,就已经轱辘到了一边。 李齐转过了脸去,问道:“纳速剌丁大人,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没见二郎和三郎?” “他们……”纳速剌丁还没说完,宝童就接口道:“二弟和三弟,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全败这个刘子仁所赐,他要是带着家丁早点赶到,我们就会有了防备,他贻误军情,该当斩首!” “对,是,该斩!”李齐问道:“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点齐剩余兵马,再去杀人港,为我的两个弟弟报仇!”宝童说道。 “这……”李齐大吃一惊,你们要是带兵走了,这高邮就成了一座空城,那还了得?但是,他又不敢多劝,暴怒之下,要是宝童将自己一刀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虽然自己为高邮知府,但是,毕竟不是蒙古人,上报到朝廷上,怎么处置他不知道,自己却是先见了阎王。 说完,宝童转身就想走。 “回来!”纳速剌丁开口道:“这次我们轻敌,吃了大亏,本以为,红巾军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没想到,对方的火器居然如此犀利,即使将我们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带去,也没有胜算。” 看着红了眼睛的宝童,纳速剌丁的心头,其实比他还痛,死去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随自己南征北战,打了多少胜仗,没想到,马失前蹄,却倒在了杀人港这个小地方上。 “那我们怎么办?我要报仇!” “大人,大人,有紧急情况通报!”一个衙役边跑边说,“啊―”他看到前面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受了一吓,连腿也哆嗦了。 “什么事?” “大,大人,兴化县尹来报,白驹盐场,被『乱』民打下来了,丁溪盐场,也恐怕不保……” 李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送信的人呢?” “就在外面,是兴化县尹派来的。” “快带进来!我要当面问话!” 纳速剌丁和宝童也呆了,自己刚去进攻过他们,大败而归,他们就开始兴风作浪了?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家风波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家风波 扬州,一所河畔的小宅。 二楼的朱漆轻纱的窗边,一个女子,正在凭栏眺望。 微风吹来,她身上那淡蓝『色』的衣衫抖动,『露』出脖子下面,那清晰可见的锁骨。双眸似水,淡雅卓绝,那弯弯的眉『毛』,却分明显『露』出一丝忧愁。 “照依,你每天都这么坐在窗前,凝望着什么呢?”何照仁看着自己的妹子,不忍心地问道。 “哥,距离上次交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也该来了吧,即使不来,也该派人给送盐来了吧?”朱唇微动,何照依清晰地说出这句话来,语气中却饱含关心。 “可能是他们盐场最近在忙着交付别家的官盐,所以推迟了吧,也可能,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也可能……”何照仁在找着借口。 “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可是,他也该带个口信吧,你看,我的盐引还有二百石盐,你的就更多了,他这么拖着,我们是不是要他点违约金啊?” 违约金?算了吧,何照仁现在想的,是怎么加大自己的份额,现在,自己的买卖越赚越多,父亲已经有意,将更多的买卖交给自己打理了。现在,哄着那个财神爷还差不多,自己敢和人家提这个要求? 忽然,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恐怕,给违约金是假,想要多和人家聊天是真吧? 自己的妹妹也真是的,扬州的盐商里面,有钱的公子多了,怎么偏偏看上这个私盐贩子啊,不过,也幸亏有了妹妹这层关系,否则,自己怎么会赚这么多银子? 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盐船,却看不到熟悉的那个,何照依的心头,越来越没底,这么长时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上次接走那个什么李善长,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个李善长,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张口闭口,就是什么蒙古鞑子,汉人河山。这可都是杀头的话,士诚哥哥居然能和他促膝长谈,还一副求贤若渴的表情,看那李善长的眼神,比看自己还要亲热,这段时间,他们在做什么? 何照依双眉紧锁,她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自然懂得,士诚哥哥,有一些秘密,比如说,精盐的秘密,她其实也不相信这精盐真的是那个刘老伯从什么小岛上弄来的,但是,这和自己无关,只要他能给自己提供精盐,让自己赚钱,这就够了。士诚哥哥虽然是盐场的纲司牙侩,但却是打着官盐旗号的私盐贩子,当然,还有自己何家的旗号,这也无所谓,因为,何家能够发家到现在,除了官盐,当然也会干些私盐的勾当,只要将一切都打理好了,运私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一切,都可以说是在朝廷眼皮子下面的小动作而已,要是像那些红巾军一样,张口闭口就是杀蒙古鞑子,恢复汉人河山,这就相当危险了。 士诚哥哥,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在瞒着我? 何照依叹了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却看到,自己的大哥,还赖着不走。 “大哥,这是人家闺房,你要是没事,就下去吧。” 什么你的闺房,这明明是我的宅子,是你赖在这里不走的,现在怎么成了赶我了?何照仁想着,嘴上却说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深秋了,别着凉,我先下去了。” “大少爷,小姐……”小爱急急忙忙从下面跑了上来。 “小爱,什么事?跑这么急干吗?”何照依问道。 “老爷急着找大少爷和小姐回去,说是有要事相询。”小爱焦急地说道。 何照依和何照仁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什么要紧的事? “吩咐备车,我和小姐一起回去。”何照仁和小爱说道。 “是,大少爷!” 这里属于扬州郊外,到扬州城里的盐引一条街,有半个时辰的脚程,何府,就在盐引一条街上,凡是大的盐商,都在盐引一条街上拥有自己的宅子。 街上比较热闹,车夫不得不走走停停,何照依和何照仁,在车上有些焦急,父亲这么急忙把自己叫回来,有什么事? “少爷,小姐,到了。”马夫说道。 车停了下来,顾不得放脚凳,何照依就跳了下来。 两扇朱漆的大门,门口那威武的石狮子,门上那两个熨金大字,都那么熟悉,这里,就是何家。 但是,何照依并不喜欢呆在家里,她感觉,一进了这座宅子,就仿佛是进了笼子的金丝雀,不愁吃喝,却没有乐趣,自从有了做生意的借口,她才能常呆在大哥的那座水上别院里。 “少爷,小姐,老爷在前厅相候。”管家看到两人回来了,连忙上前说道。 “爹爹,爹爹。”何照依一路小跑,向前厅跑去。 “咯吱,”推开虚掩的门,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父亲,再一扭头,就是二哥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原来二哥也在。”何照依已经恢复了常态,淡淡说道。 “小妹,见到我,你好像不开心啊,最近是不是银子赚得太多了啊?”何照杰一脸阴险的笑容。 “哪里,二哥有那么多买卖,小妹再赚,也不入二哥的法眼啊。”何照依回应道。 “爹,这么着急叫我们来,出了什么事?”何照仁也走了进来。 何老爷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何照杰。 “爹,放心吧,不干事的人,都被差走了,附近没有其他人了。”何照杰说道。 什么事,还得把府上的其他人差走?何照仁和何照依纳闷。 “照仁,照依,你们兄妹俩,这几个月,买卖做得不错嘛。”何老爷说道。 “那都是托爹您老人家的福,孩儿这几个月来,生意确实大有起『色』。”何照仁说道。 “什么托我的福,拖我后腿还差不多,你想将我拖到大牢里吗?”何老爷子将拐杖拄地,怒喝道。 “爹爹,您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孩儿怎么会做那种事?”何照仁满脸无辜,不用说,肯定是老二又在使坏了。 “照杰,你和他们说吧。”何老爷说道。 “是,爹。”何照杰回答完了,绕着何照仁和何照依转了一圈,说道:“大哥,小妹不懂事也就罢了,你做生意这么多年,怎么也会看走眼?现在,全家都要被你们俩给带到牢里去了。” “老二,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做什么事了?”何照仁也上了脾气,每次两人相斗,还要给对方一点面子,今天既然老二撕破了脸皮,何照仁也理直气壮。 “我的大哥啊,你要是干不了,我可以帮忙啊,你却暗自将你的粗盐,换成精盐出售,还想瞒天过海?”何照杰问道。 “我换成精盐怎么了,这事,爹爹已经知道了的,我为了家族多赚银子,这也有错吗?”何照仁问道。 “当然没错,这种事在我们何家来说,没有什么,可是,你可知道,跟你换精盐的那个人,是谁吗?” “这个我知道,就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张士诚。”何照依明眸皓齿,淡淡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有大问题!”何照杰说道。 “有什么问题?” “这个张士诚,他不仅仅在贩私盐,他还在造反!”何照杰说道。 “二哥,你怎么知道他在造反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你可知道,张士诚都已经攻下兴化的三大盐场了,临近的大户,都被他杀了个精光,其余的,都跑了出来。” “你,你这是瞎说,我不信!” 不信?何照杰反而笑了:“我的好妹妹,好哥哥,你们没有发现,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啊?好吧,我给你叫一个人出来。” “啪,啪。”何照杰拍了两个巴掌,从后面应声走出一个人来。 只见此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好像,身上还有一股臭味,何照依立刻捂住了鼻子:“二哥,你从街上找这个一个流浪汉回来,想要干吗?” “哈,他可不是流浪汉,你告诉他,你是什么人?” “是,”这个人说话,倒是满口伶俐:“小人是兴化盐场附近,刘善才老爷家的家丁,前几天,盐场被『乱』民进攻了,盐场附近的大户,跟着造了殃,许多大户都被『乱』民给抢了,刘善才老爷,一家上下四十五口人,全部死得干干净净,除了小人机灵,藏在假山的石洞里面,这才逃过一劫,一路流浪到此。” “你告诉他们,那个领着『乱』民造反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就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张士诚!”家丁提起这个名字,言语中有些咬牙切齿。 说到一半,何照依就隐隐有些预感,待得他说到张士诚这三个字,何照依眼前一片眩晕,难道,真的是他?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聚众造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可是,如今四处都在动『乱』,到处都是红巾军,这个张士诚,不会是红巾军吧? 看着何照依苍白的脸,再看看有些不知所措的何照仁,何照杰摆了摆手,让这个家丁下去了。 “怎么?大哥,小妹,人不可貌相吧?你们居然敢与他做生意,这可是资敌啊!”何照杰洋洋得意,“你们俩和他做生意,这不是把我们何家往火坑里推吗?” “不,我不信!”何照依突然大喊道:“刚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流浪汉而已,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要亲自去一趟兴化,亲眼看一看,才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反贼……” “够了!”何老爷说话了:“从今天起,家里的所有生意,都暂时交给照杰去打理,你们俩,呆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许去!” “爹……” 何老爷扭头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何家,这么多大风浪都过来了,可不能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何照仁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笑起来满面春风的淳朴汉子,会是一个反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土豪,分田地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土豪,分田地 “杀,杀!”丁溪场外的空地上,一排排平举着长矛的士兵,正在挥动着手中的长矛,用力地刺出。 张阳看着正在卖力训练的士兵,眼光中还是不无担忧。 打下了丁溪场,就相当于把高邮的天给捅破了,可是,十几天来,兴化,高邮,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反攻盐场,夺回盐场?张阳一直有一种预感,敌人是否在暗中调兵遣将,准备围攻自己? 随着附近不断有人的加入,手下已经扩展到五个营,除去驻守杀人港和白驹场的两个营,在丁溪,一共有三个营的兵力,除了吕珍率领的第三营和卞元亨率领的第四营,张阳自己的大本营,也扩充到了近六百人,其中的一部分地头蛇,被张阳派到四处的路口,渡口,监视情况,剩余的,一齐集中训练。 几大营里面,张阳的大本营,因为有一百多名的天阙铳手,单独编成一个百人队,因此战斗力,也是最强的,至于其余的,还是以长矛为主,只有少量的天阙铳手做基层的指挥。所有的战马,除了配给百夫长以上的指挥官,其余的,全部编入了张阳的大本营。 自己的直属营,当然要配置得高一点,这些,其他的将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兴化西边的大户,已经基本被扫『荡』一空,但是,其中有一家大户,却被保留了下来,这家大户,姓沈,在都是为富不仁的大户里面,沈家绝对是个异类,在灾荒年份,从未克扣过佃农过多的地租,甚至,有时还会做些善事,施舍一些粥,所以,在借粮的过程中,并没有打扰过沈家。 等到周围的大户得知盐场被抢,强行借粮,一不小心,就是满门被灭,纷纷逃离的时候,沈家仿佛不受任何影响,还过着正常的生活。 张阳非常好奇沈家,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否则的话,他倒真是想登门拜访一下,这个沈家,怎么这么处事不惊?不怕被抢吗? “大哥,李善长和二哥来了。”一个哨兵说道,二哥就是士义。 “哦?是吗?”张阳派人前去白驹场,请李善长和士义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到衙门里商议。” 自从占了盐场,张阳就暂时把盐场的衙门作为自己的起居场所,气派的会客厅,经常用来商讨军情。 “大哥。”李善长和士义喊道。 “白驹盐场,那边怎么样了?”张阳和两人,边向衙门走去,边问道。 “一切正常,有第一营看守,这几天将工事也做好了,要是鞑子再敢来,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李善长说道。 “北面的刘庄场,有动静吗?”攻下了丁溪场之后,张阳忙于训练军队,一时之间,还没有顾得上将北面的刘庄场也夺过来。 “我曾派探子前去打探过,刘庄场得知这边的两个盐场都被打下来之后,司令和司承之类的,都跑光了,连盐丁也没了,现在,就只有一队蒙古鞑子在那里看守,盐民也没有熬盐,打刘庄场,轻而易举。”士义说道。 一边说着,三人走进了衙门。 卞元亨,吕珍,士信等几个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这又是一次小型的军事会议。 “这次我们聚到一起,主要研究一下,近期的任务。”张阳说道。“最近鞑子没有动静,非常可疑。” “是啊,”李善长说道:“我们打下了白驹场和丁溪场,兴化,高邮都没有反应,他们是无力对我们进行围剿,还是在策划什么行动?” “管他呢,他们敢来,我们还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士信说道。 “对,我估计,是上次在杀人港将他们揍怕了吧?”士义也说道。 “我总感觉,鞑子在策划着一起针对我们的大行动,他们越是不动,我越是担心啊。”张阳说道。 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没有情报!不知道鞑子在干什么,随着自己势力的扩充,这个情报组织,一定要尽快建立起来。 “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将我们的队伍训练出来,上次鞑子在杀人港中全军覆没,这次一定会改变策略,我们的队伍,要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李善长也说道。 “是啊,我们的队伍中,新兵占了大多数,有经验的老兵,没有多少,虽然人数多了不少,但是战斗力,却没有提高多少。”张阳说道,打仗,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数的对比,几百鞑子骑兵,就能冲破几千的步兵方阵,几百天阙铳手,也能将上千的鞑子骑兵打得丢盔弃甲。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装备精良,这才是制胜的关键。 “但是,我们队伍的热情很高涨,我们这几场仗打得,都非常漂亮,所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将任何敢来侵犯的鞑子赶跑!”吕珍说道。 士气的确很高昂,这从训练场上,就能够看出来,几天下来,精钢长矛铸造的握把,就被磨得发亮了,至于矛尖,更是被士兵们磨得无比锐利,利用长矛,对付鞑子,也是一个优势,关键是,得有敢于和鞑子正面对抗的勇气,张阳相信,这个勇气,士兵们目前有。 “刺杀训练,要接着进行,一定要把这个练好了,哪怕鞑子骑兵就是到了头顶上,也不能后退一步,该刺的时候,立刻刺出!”张阳说道。 “是!”几个人一起答道。 “大哥,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李善长说道。 “什么?”张阳扬起了眉『毛』。 “我们现在招了近三千人马,这三千人的吃饭,也是一个大问题啊。”李善长说道:“我们现在有从附近大户借来的粮食,可是,这些粮食吃完了,我们从哪里再弄粮食去啊?” 张阳也有所耳闻,自己派出借粮队之后,附近的大户,有的听到风声,立刻跑了,现在的存粮,只够维持一段时间。 当初打盐场的目的,就是因为盐场是个聚宝盆,有了盐场,就有了银子,有了银子,粮食什么的都就有了,可是现在,张阳把大多数的盐民都变成军队了,没有盐民,谁熬盐?不熬盐,哪里有钱来买粮?这一番话,李善长从到了白驹场,就一直想找张阳谈了。 张阳听着李善长的话,也听出了他的疑问,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而已。 现在,也该统一思想了,后勤保障的问题,必须解决,人多的好处,除了打仗,还要吃饭,几千张嘴,一顿饭,就是上千斤的粮食。 “不如,我们打下兴化城来吧,兴化里面有许多大户,比这穷乡僻壤的多多了,足够我们半年的军粮。”士义说道。 “这个肯定不行,我们暂时的力量,还很弱小,攻打那些大城,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至少,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发展自己,防止鞑子的反扑,在兴化的东面,牢牢地扎下根来。这里的大户已经被我们借过一遍了,大户们跑得也差不多了,粮食的问题,我们要自己解决。” “我们怎么解决?向海里要吗?”士信问道。 “不错,就是,我们的老本行,不就是贩盐吗?”张阳问道。“如今得了两个大盐场,我们在练兵的同时,应该让这个盐场尽快正常运转起来,这将是我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众人望着张阳,对啊,当初打盐场,不就是为了想从盐场里面捞一笔吗? “我们目前的主要工作,除了尽快发展军队之外,还有两个,一个是在我们占领的这几个盐场附近,我们已经能够控制的区域里,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活动。” 打土豪,分田地?这个词挺新鲜,李善长的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光亮。 “兴化东面的这些村子,一共有几千顷土地,可是,这些土地,却都被地主占据着,农民只能交很高的租金,才能租到土地,可是,要是粮食歉收,连地租都交不齐,对农民来说,他们最渴望的,就是土地。”张阳分析道:“我们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须有一个良好的群众基础,农民们为什么拥护我们?为什么在短短几天内,有那么多村民来投奔我们?因为我们打到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地主!” 虽然几个人大部分都是盐民,但是,对于农户的生活,他们也是了解的,农户们辛苦一年,大部分的收成,都交给了地主,自己却是吃不饱,穿不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凭什么那些地主就可以霸占那么多土地,而自己却要被地主盘剥? “我们已经将附近的大户赶跑了,那些土地,就都变成了无人的土地,我们把这些土地,先按照每人五亩,分给附近的农户,那么,所有的农户,就都会支持我们!”张阳说道。 千百年来,封建社会里,最主要的生产资料是什么?那就是土地!有了土地,才有了生活的希望,土地的所属权的问题,是最尖锐的问题。 现在,张阳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将土地分给农户,那么,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我们! 众人对这个说法,一点也不怀疑,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这些农户,真的愿意和大户们拼命。 “暂时我们不适合攻打大城市,我们要先在乡下发展,积累了足够的资本之后,我们就可以农村包围城市,遍地都是星火燎原!”张阳说道。 “那些农户,会有那么大胆子,将地主的土地都分了吗?他们就不怕,鞑子再回来了,将他们全部杀了吗?”卞元亨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一些村落里,许多人都参加了自己的队伍,但是,也有一些村落,至今也没有反应,在鞑子的统治下,许多农户,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宁可饿死,也没有勇气与官府对抗。 “所以,我们要积极训练军队,只要再次将来犯的鞑子,干净,彻底地消灭掉,我相信,那些农户们,会跟着我们走的。”张阳说道。“善长,先将我们的口号传播出去,看附近的村民有什么反应。” “是,大哥。”李善长对张阳的这一招,还真是由衷地感到佩服,那些农户,只要分了田地,就被绑在了和自己一个战车上,成为了强大的后备力量,突然,他想到了,说了半天,那个粮食,银子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 张阳接着说道:“第二,那就是,我们这个口号提出去之后,肯定会有附近的流民前来投靠,凡是来的,可以分给他田地,也可以把他们召进盐场来做工。” 有了劳动力,就可以生产了,这是张阳的打算。 “可是,我觉得,一般的流民,肯定都愿意种田,不愿意到盐场来熬盐。”士义说道,“毕竟,盐户是低人一等的,这在所有人的心中,已经有了这么一个直观形象。” “所以,我们要取消各种户籍的限制,愿意种田的,每人分给五亩土地,愿意来盐场做工的,每天给十五文工钱。那些没有加入我们队伍的老盐户,每人每天给二十文工钱。”张阳说道。 中国是几千年的农业社会,所以,都喜欢买地,做地主,而真正赚钱的,还是商业,工业,所以,张阳要想法,将这个观念扭转过来,来盐场做工的,赚得比种田还要多。 十五文?其他人也呆住了,一个盐民,煮一年的盐,也就几百文的工钱,而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有几百文,可是,这样的话,盐场能够赚钱吗? 士信首先想到了这个问题:“大哥,如果每人每天十五文工钱的话,那盐场肯定要赔本。煮盐是个极其浪费人力的活儿。” “我又没说要煮盐,既然占领了盐场,这种落后的煮盐工艺,该淘汰了,我们用新的方式,只需少量的人,就足够了。” 众人睁大了眼睛,自己的这个大哥真神了,还有比煮盐更适合的制盐方式?但是,回想起那个粗盐变成精盐的神奇,大家都不怀疑自己的大哥,有这个本事。 “既然我们占领了盐场,那就一定要让它变成我们的聚宝盆!”张阳说道:“近期大家的主要任务,训练军队,积极获取情报,如果有鞑子敢来,我们就坚决地把他们消灭掉!在我们的占领区分田地,获得农户们的支持,招收人手,准备盐场重新开工!” 张阳的这些话,让每个人都感觉到前面一片光辉,当然,所有的前提,就是能够打一场漂亮的仗,将反扑的鞑子消灭掉。 至于开展分田地的工作,张阳打算交给李善长来做,而盐场的工作,从基地抽调回三弟士德,基地的粗盐提纯,由刘老伯负责。等以后自己的势力再壮大了,可以将粗盐提纯的流水线,直接放到盐场来,这样效率就更高了。 鞑子什么时候来,哪里的鞑子会来,这个,却是谁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张阳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尽力做好战斗准备,自己一直忙于这边的事情,不知基地那边,怎么样了?想到基地,张阳就想到了若寒,此刻,她在岛上,干什么呢? 基地,到处都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虽然,张阳已经开始攻打盐场了,但是,基地的大部分人来说,都还是不知道的,他们与世隔绝,每天只知道劳动,有饭吃,有活干,有钱拿,就可以了。 消息只是被少数人知道,士德,李伯升,若寒,鲁兴,刘老伯。上次士信来将造好的武器运走,顺便通知了他们几个人,得知张阳已经将侵犯杀人港的几百蒙古鞑子打得全军覆没,大家都是感到非常兴奋,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己不曾参加,尤其是士德和李伯升,他们怀有更重要的任务,赚钱,造武器,这都是不能耽搁的,他们虽然没有亲自参加战斗,但是,他们的工作,在间接支持着战斗。 因此,更加加班加点,工作更加卖力,尤其是鲁兴和李伯升,天阙铳的生产,直接关系到队伍的装备,他们将手下的工匠,压榨到了快要造反的地步:每天天不亮,就开始顶着星星,举着火把干活,每天太阳早就落山了,还在敲敲打打,当然,加班也是有丰厚报酬的,每天多给五文工钱。而且,谁的成品多,就给谁奖金。在金钱的刺激下,废品率确实降低了不少。 这样,天阙铳的产量,达到了每天八支的极限,这已经是超负荷的运转了。 除了天阙铳,长矛已经又铸造了两千支,这个,相对来说,还简单点,手榴弹也造好了几千个,全部满满当地堆在库房里,等待着张阳派人来运走。 士德和刘老伯,两人将粗盐也全部提纯成了精盐,他们却发现,自己的这个流水线,要停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粗盐,已经用光了,而想要再运粗盐,盐场已经被张阳打下来了,可是,粗盐还没有来得及运来。 但是人不能闲着,士德将生产线上的工人,全部进行训练,自从卞元亨走后,将基地的保卫力量也带走不少,虽然有茂密的芦苇阻挡,但是,现在的基地,几乎变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基地,所以,平时为工,战时为兵,士德让这些干活的人也抄起了长矛,开始训练起来。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发现得胜湖的秘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发现得胜湖的秘密 太阳高悬在天边,已经褪去了夏季的火辣,阳光柔和地照在水面上,随着瑟的秋风,水面上波光粼粼,已经泛黄的芦苇丛,倒映在湖面上,湖水中,那游来游去的鱼儿,在欢快地活动着。 湖面上,突然,从西面出现了一条小船,小船没有桅杆,只有一个艄公,在船尾摇着橹,船身随着左右晃动,在水面上前行着。 船头上,几双大眼睛,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们穿着普通的长袍,但是,那凶悍的相貌,却是蒙古人无疑。 杀人港,一个让多少人闻之变『色』的名字,以前,是因为这里是商船的死亡之地,现在,则是成了鞑子骑兵的葬身之地。 杀人港一战,五百鞑子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已经在兴化,悄悄地传开了,当然,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有的说,是红巾军的汤和,将鞑子骑兵全部干掉了,有的说,是白驹盐场的张士诚,拿着奇特的武器,一个人,消灭了全部的鞑子骑兵,然后,还把盐场给拿下来了,还有的说,看到天上一个晴天霹雳,将鞑子全部劈死了,传说得越来越神。 但是对当事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对纳速剌丁,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杀人港,会让自己的颜面尽失,连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葬身于此。 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这次失败,是因为没有发现敌人有如此强大的武器,他也非常纳闷,这种武器,是从哪里来的呢? 先派人去查探情报! 宝童主动请缨,带着几个机灵的手下,天天晃『荡』在得胜湖的水面上,观察着东面杀人港的动静。 杀人港,盐场,这明显都是一伙人所为,他们的首领,应该就是白驹盐场的张士诚,这个纲司牙侩,却义无反顾地站到了反贼的队伍里面,他们,是必须要消灭掉的。 很可能,行省已经知道了,高邮的盐场已经被反贼打下来了,只要能将反贼全部杀了,将盐场夺回来,这还可以将功赎罪,否则,连高邮知府,恐怕,都得被拉下来。 宝童看着四周的湖面,突然,一艘船,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这高邮湖上,除了来往的商船之外,就是捕鱼的渔船了,商船走主航道,比较大,载满了货物,吃水较深,而渔船一般都比较小,渔民们捕鱼的网子,就挂在船头,渔船则会在湖面上来回逡巡,在鱼多的地方撒网。 但是,这艘船,分明是艘商船,有几丈高,还挂着一张帆,可是,这艘船,没有走主航道,反而,一头扎进了芦苇『荡』中。 它去里面捉『迷』藏吗?宝童立刻对这艘船充满了怀疑。 “跟上去!”宝童跟后面的艄公说道。 艄公直着身子,两手摇动着粗壮的橹,仿佛鸭子扑水的脚,船头调转了方向,远远地跟在了大船的后面。 得胜湖湖中的大部分,都是芦苇丛,这里,一般的船夫是不敢进去的,即使进去了,也只在外围打打转,不敢再深入,曾经有一个船夫,『迷』失了方向,在里面转了三天,才转了出来,这三天里,全靠吃鱼为生,否则,非得困死饿死在里面。 艄公跟着那艘大船,在芦苇『荡』里面,刚转了三个弯,就再也找不到那艘大船的踪迹。 “大人,我们还要进去吗?”一个士兵问道。 “我们在外面等,看那艘船出来之后,向哪里行驶。”宝童说道。 日暮西山,那艘船,仿佛幽灵一样,再次从芦苇『荡』里面出来了。 “这艘船,肯定有问题!”宝童说道。 “我们跟上去,看看这艘船驶向哪里?”旁边的人问道。 “不是杀人港,就是盐场!”宝童自信地说道。 “我们船小,肯定跟不上它,而且,还容易被发现。不如,我们上岸,在岸边沿途注意这艘船的行踪吧!”另一个士兵说道。 来到了南方,遍地都是水路,但是,作为蒙古骑士,还是喜欢骑马,在这晃晃悠悠的船上,但是晕船,就够一部分士兵受的。 “不错,我们跟上去 ,看看这船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靠岸,我们骑马。”看着这船向东面,进入了河道,宝童下定了决心,骑马去追赶这艘船,在湖面上,肯定不行,但是,和河流不是很宽,在岸边,能够看清船的动向,而且,还不容易被发觉,毕竟,骑马比坐船的目标要小很多。 艄公将船停在了岸边,宝童带人,骑马,沿着河岸,追赶着河中的那条商船。 太阳渐渐要落下去了,周围的一切,已经看得不太清楚,宝童心中焦急,到了晚上,什么也看不到了,这艘船,就会从自己眼皮子下面悄悄溜掉。 突然,他停下了马来,那艘船,转了个弯,驶向了那个他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的地方:杀人港! 对面的杀人港,一个让他抓狂的地方,他看着那艘船去的背影,目光简直要冒出火来。 士信站在船头,凉风习习,他迎着秋风,望着船后的落日,心情无比舒畅。 大哥忙晕了头,直到前天,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招兵买马,防止对方反扑,却忘了,基地的粗盐,肯定已经生产完了,盐场里还有库存的盐,张阳立刻命令,士信带着几个可靠的人,将盐运回基地,顺便将李伯升造好的武器,再运出来,尤其是手榴弹和天阙铳。 士信带着人,将粗盐运回基地,果然发现,粗盐提纯流水线,早就停下来了,不过,自己的三哥并没有歇着,而是将这群生产线的人,全部训炼使用长矛呢,这让士信也大开眼界,看来三哥,也是想着能出去有一番大作为。 将李伯升造好的手榴弹和天阙铳,全部搬上了船,就几乎满载了,只好又装了少量的长矛,有的实在没地方放了,只好堆在甲板上,用芦苇杆简单地盖住。 驶出基地的芦苇『荡』,天就黑了下来,士信只好先将船开去杀人港,等到第二天亮了之后,再接着赶路。 可是,士信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面居然有了尾巴。这个尾巴,走了狗屎运,居然发现了,在得胜湖里面,有自己的对头的一个秘密基地! 而更巧的是,现在的这个基地里面,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张阳只顾着防守盐场,训练军队,预防鞑子的反扑,他却没有料到,自己的后院,要失火了。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宝童正在为一个难题,犹豫了半天。对方的船上,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最好的办法,就是游到对岸,悄悄上了对方的船,查看一下,他发现,对方将船停靠到了杀人港之后,非常放心地上了岸,最近的哨兵,也离船有上百步的距离,他们的防守重点,也是在北面容易骑兵进攻的地方,而在水路上,没有过多注意。 这也是大家的一个常识:生长于北方的游牧民族,不会骑马的,没有,可是,会游泳的,一千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两个。而生长在南方,水网遍地的江南,几乎每个男人,都会游泳。 所以,汤和将防守的重点,放在了陆地上,对于水面,压根就没有想过,鞑子会从这边过来。 所以,虽然基地的防守力量很薄弱,张阳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想要让鞑子从水上进攻,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宝童所带来的这几个亲兵,也就是坐在船上不晕船而已,游泳?都是旱鸭子。 怎么办?现在的机会,就是趁着夜『色』,从水上慢慢『摸』过去,悄悄上船,看那艘船上,是否装的是兵器,如果是,那证明,得胜湖里面,有对方的兵器制造点,那么,一定要带队,扫『荡』得胜湖,端掉对方的这个老巢,所吃的亏,一定要让对方百倍地补偿回来! 只有水『性』极好的人,才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宝童望着天上的繁星,头都要大了,带兵作战,奋勇杀敌,这个他绝不含糊,可是,眼前的这样一个任务,却是难上加难。 突然,惨淡的月光下面,他看到,湖面上,漂着一个东西。 不敢点火把,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瞅了半天,终于看清楚:是一截圆木,看样子,是从上游飘上来的。水流不是很急,木头漂得非常缓慢。 脑子中,一个激灵闪过:坐在木头上,不就可以过去了吗? “快!把那截木头捞上来!”宝童喊道。 几个属下,立刻跑到了岸边,木头已经离岸非常近了,一个士兵,趟进了水里,拉住了木头,使劲向岸边拽过来。 水有些凉,他冻得有些想要哆嗦。 宝童此刻已经是满腹热情,他坐在了圆木上,两腿浸入水中,坐稳当了,用刀背当桨,划了起来。 左划一下,右划一下,这个圆木,居然随着他的划动,向对岸移动了! 宝童心情大畅,他顾不得有些寒冷的河水,趁着夜『色』,悄悄地向自己的目标靠近。 乌云遮住了月亮,一切,显得更加充满了森然之意。 后面的几个士兵,想跟着宝童一起过去,但是,等了半天,也看不到漂浮着的木头,无奈,只得眼睁睁看着宝童远去。 宝童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想看看,对方的船上,到底装着的是什么? 河面不宽,只有几百丈,但是,对于抱着木头划水的宝童来说,这段距离,虽然不远,却不像骑马那样,抽几鞭子,就到了,他的胳膊都要酸痛了,再一看,才走到河中央。 让宝童欣慰的是,夜『色』越来越黑了,这样,对于他的隐蔽有利,即使接近了杀人港,也不会被对方的哨兵发现,上次的那个火铳声,的确是把他打怕了,要是再听到这种响声,恐怕,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夜『色』如此黝黑,宝童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凉风吹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打了个冷战。 月亮,没有了,星星,也没有了,天空一片漆黑,“咔嚓!”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照亮了一眼河面。 要下雨了! 宝童看了看自己的距离,离那艘船,不远了,可是,要是下起雨来,自己怎么回去? 他再向后看了一眼,又向前看了看那艘船,咬了咬牙,加快已经疲惫的胳膊,接着向前划去。 风,越来越大,下面的河水,也仿佛受到了影响,流动的速度变快了,他一不小心,这块木头,就想在水里打转。 快划,快划,他两手左右开弓,离那艘船,越来越近了,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咔嚓!”又是一个惊雷劈下,接着,“哗啦!”瓢泼大雨,就这么不期而至。 瞬间,宝童的全身都被雨水打透了,现在,他已经『摸』到了船边,但是,在如此的大雨下,他根本没法从光溜溜的船边爬上去。 没有经验啊,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哪怕是两匹飞快奔驰的骏马,他也能在两匹马之间来回翻越,挎在马腹下,侧身在马边,如履平地,但是,在这水面上,什么都不熟悉,这船有几丈高,光溜溜的船帮,要是没有人拉,怎么上去? 要是海盗,那根本就不会犯愁,用牙咬着刀子,从锚绳上就爬上去了,可是,宝童不会。 雨,越下越大,宝童的心,也凉透了,折腾了半夜,一无所获! 突然,岸边传来了声音。 “快点,看看船上的东西湿了没有。”穿着蓑衣的几个人,从港口跑上了船。 在这瓢泼大雨的深夜,他们都没有心思向水面上看去,再说了,也看不到什么,两步之外,就看不清了。 “都怪大哥,怎么选了这么个时候运武器,要是火『药』湿了,火铳就没法发『射』了,快看船舱里面,进水了没有?” “甲板上还有长矛呢,会不会生锈啊?” “不用管,会有人把他们磨亮的,我们先看我们的火铳,那可是大哥的宝贝,早知道,今晚就在基地住得了,明天再出得胜湖。” 功夫不负有心人!宝童觉得,自己这一晚上,没有白费,果然,在得胜湖里面,有他们的一个武器制造基地,这火铳什么的,都是从那里运来的,只要把这个基地给毁了,看那张士诚拿什么和自己对抗! 宝童突然有点感谢老天了,要不是这场大雨,自己还在这船下面发愁呢!自从来了南方,就感觉处处受制,还是在草原上好啊,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际的原野,驾马飞奔,弯弓『射』大雕,那种感觉,才是一个草原儿女的感觉。 这南方,有什么好的? “咔嚓!”又是一个雷劈来,四周顿时一亮,宝童张大了嘴巴,上游倾泻而下的河水,突然长高了几尺!那高高的浪头,迫不及待地向他冲来。 那是什么东西?河水怎么突然变高了?是河神发怒了吗? 狂风,就那么不知觉中,突然起来了。暴雨夹杂着狂风,向宝童袭来。 可怜的宝童,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浪头,就将他吞没了。 这几年干旱,江南很少下暴雨,土生土长在北方的宝童,根本不知道,下了暴雨之后,河水会猛涨,形成洪水,洪灾,比他在草原上遇到的白灾,还要可怕,洪水张开了巨大的嘴巴,会将路过的一切,全部冲走。 船上也是一阵摇晃,士信在晃动的船上,使劲抱着一罐火『药』,怕被灌进来的雨水给弄湿了,这可是大哥的命根子,尤其是大战在即,经过前几次的战斗,黑火『药』,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些要是湿了,大哥肯定会暴跳如雷。 士信应该感到庆幸,来到杀人港,并没有犯懒,两个锚都抛下去了,又用几个绳子和岸上的桩子绑得结结实实,平时都没有这么认真过,今天,就仿佛知道,要下暴雨似的。 可惜,在水里面的那个旱鸭子,不知是否有他这么运气了。 四周都是冰冷的河水,他的全身,早就被雨水打湿了,粘在了身上,那把用来划水的刀,在那浪头打来的时候,就已经掉入了水中,雨点砸在身上,就像是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很疼,这就是天威,在这种天气里面,人是否能活下来,得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宝童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只知道,自己的救命符,就是这块破木头,他两手紧紧抱着木头,就仿佛在床上第一次搂住了女人,不肯松开。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 苦苦挣扎的,何止是宝童,他带来的几个士兵,更是惊恐万分。 他们看着老天的发怒,先是打雷,又是暴雨,接着又是狂风暴作,河水猛涨,在这天威面前,一个人的力量,简直太渺小了,让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坐着一块破木头,滑向对岸的宝童大人。 上次进攻杀人港,海鲁丁和西山驴已经为国捐躯了,这次,如果宝童大人也去了,纳速剌丁大人的三个儿子,都葬送在了杀人港,这杀人港,还真是大人的克星,但是,这次宝童大人出事,他们几个都逃脱不了干系,回去的话,纳速剌丁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们看着天空的暴雨,却无人去树林里躲避,只要雨一停,哪怕点着火把,也要顺着岸边,将宝童大人找回来。 ------------ 第一百九十章 偷袭得胜湖 第一百九十章 偷袭得胜湖 “啪!啪!”清脆的皮鞭声,毫不留情地抽在几个人的身上。 纳速剌丁看着已经抽得皮开肉绽的几个属下,眼光中『露』出几丝绝望:“让你们几个,跟着宝童一起去侦查,你们回来了,宝童呢?” “宝童大人他,我们真的是找不到了啊!”一个士兵说道。 “啪!啪!”纳速剌丁亲自拿过了皮鞭,将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又抽了几鞭子:“一队士兵,若是长官失踪,整队士兵,该当如何?” “整队士兵,都得处死!”蒙古军纪极严,这种情况下,他们这几个士兵,死期也就到了。 纳速剌丁后悔极了,自己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已经丧生在了杀人港里,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直想着报仇,上次是有些轻敌,这次,先去侦查敌情,结果,就是侦查个敌情,还遇到了暴雨,自己的大儿子,就这么被浪水冲走了……对于一个不会水的人来说,被洪水冲走,意味着什么,恐怕纳速剌丁的心里也很是明白,他派出了许多人去寻找,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儿子的尸体。 如果儿子真的死了,这几个士兵,一定要陪葬!救援不力,陷主将于困境之中,这几个人,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他们,居然还有胆子回来! 天亮了之后,这几个人,还是没有找到宝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派几个人回来报信,剩下的,接着寻找。 但是,自己再派去人寻找,却发现,连剩下的那几个人也找不到了,他们说不定是害怕惩罚,自己逃跑了,没想到,自己的麾下,也会出现逃兵!这是个不详的信号。 纳速剌丁满腔怒火,手下的皮鞭,更加使劲,那几个士兵,已经被抽得没有了呼吸,成了彻彻底底的鞭尸。 “阿布,阿布……”突然,军营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宝童!”纳速剌丁惊喜地转过头来,那个英姿勃发的男人,不正是自己的儿子吗?不知觉中,他的老眼,已经有些湿润。 宝童的气『色』,有些虚弱,额头上,还有一片青『色』的痕迹,身上穿着农户的衣服,正在快步走来。 “宝童!你不是……”丧子之痛,让纳速剌丁,突然衰老了不少,如今,看到儿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变得重新充满了活力。 “阿布,这几个士兵……”宝童看了看地上,已经被皮鞭活活抽死的士兵,问道。 “没事,只要你回来了,阿布就放心了,来人,把他们几个的尸体,抬出去安葬了,给他们家人发抚恤金!”纳速剌丁看着自己的儿子:“宝童,阿布担心死你了,你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吗?” “阿布,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洪水来了之后,我就抱着圆木,在洪水里飘『荡』,渐渐失去了知觉,等到醒来时,已经到了岸边,天还没有亮,我浑身湿透,只好到旁边的农户家里,拿了套衣服穿。” “那农户?” “放心吧,阿布,已经被我解决掉了,这次我探听到了一个大秘密,我们要立刻着手准备出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宝童着急地说道。 上了岸,他就在想着怎么回来,刚好路边有一户人家,他『摸』黑进去了,将农户一家三口全部在熟睡中杀死,将农户的衣服剥了下来,穿上。又在农户家里搜了点吃的,连夜回赶,刚好和寻找自己的人擦身而过。 听到宝童说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纳速剌丁立刻心动了,这些天来,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回去,但是,对方的火铳太厉害了,他还没有想到如何对付的手段。 “走,进去详谈。”纳速剌丁和宝童,走进了屋子里。 “阿布,我查到了,他们的火器,是在得胜湖里面造出来的。”宝童来不及坐下,看到四周没人,就和纳速剌丁说道。 火器!听到这两个字,纳速剌丁不由心头一振,上次失败,就是因为,对方的火器太厉害了,连大都的军队,装备最精锐的怯薛,恐怕也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 对方的火器,是纳速剌丁心头的刺,现在,宝童居然打探到了敌人火器制造的地方,他立刻想到,要是把这个地方摧毁了,或者据为己有,那么,将是多么大的收获,远远比收复盐场,还要重要。 “阿布,只要我们把他们的这个基地给夺下来,那就再也不用害怕对方的火铳了,因为,就连他们火铳用的火『药』,也是从那里造出来的。”宝童说道。 纳速剌丁连连点头:“不错,就是这样,宝童,你这次费劲心思,打探到如此重要的军情,阿布太高兴了。” “阿布,孩儿一定要为两个弟弟报仇!打垮了对方的基地,我们就再把盐场夺下来,什么汤和,张士诚,全部抓起来,用他们的头,来祭奠两个弟弟!” 想到海鲁丁和西山驴,纳速剌丁心头又是一阵剧痛:不错,这个仇,一定要报! “阿布,孩儿观察过,那个得胜湖,四周都是茂密的芦苇,所以,对方的火铳,虽然『射』程远,但是,对我们根本构不成威胁,芦苇丛里,每隔一百多步,就是弯道,在这种地方里,我们带着弓箭兵,足能和对方对『射』,再也不会发生上次只挨打,不还手的情况了。”宝童经过思考,那个地形,对自己反而有利,当然,他并没有想过,那个芦苇丛,会是一个『迷』宫,让一般人根本无法走出去的『迷』宫。 纳速剌丁很高兴,他回来之后,对这次惨败,思索了很久,不是自己变弱了,而是对手太强大,在三百步的距离上,居然就被对方给袭击了,而自己的任何一种兵器,都投『射』不到那么远的距离,只挨打,无法还手,这根本就不叫打仗,简直就是去受虐了。杀人港那个地形,太过开阔,虽然适合骑兵冲锋,更适合被对方屠杀,下次再打仗,绝对不能像这次一样了。 现在,宝童提出了让他满意的答案:在那片芦苇丛中,有对方的火器制造基地,而芦苇丛纵横曲折,对方火器的远『射』程,根本发挥不出来,而自己手下的弓手,相反,倒是可以大展手脚,也不会再出现一边倒的战斗了。 想到终于可以痛宰对手了,纳速剌丁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宝童!” “是,阿布。” “点齐手下八百弓箭手,我们从高邮湖,坐船去得胜湖!”纳速剌丁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布,那个李齐,会不会来干预啊?”宝童问道。 上次的五百骑兵,丢得一干二净,防守高邮的士兵,只剩下一千五了,这次带走八百,只剩下七百人,估计李齐该非常恼火了。 “不管他,他的官职再大,也只是一个汉人,他不敢有意见的。”纳速剌丁说道,“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高邮府西面的高邮湖是高邮第一大湖,湖水面积占整个高邮的五分之一左右,北面甚至到了安丰路的地界,南面伸入了扬州路。 和高邮湖比起来,得胜湖只能算是一个小水池而已。 靠着高邮湖,打渔的渔民也比较多,他们没有土地,不需要耕种,有的甚至连房屋都没有,就以渔船为家,白天打渔,晚上的时候,将渔船靠了岸,就在船上睡觉。 这天傍晚,打渔的渔民回到了岸边,生火准备做饭,他们的主要食物,就是捞上来的鱼。 突然,岸边涌来了大批的官兵,他们用弓箭指着渔民,一个小头目,在官兵中间喊道:“你们的渔船被征用了,每个渔船上,留两个船夫,其余的人,都立刻上岸,否则格杀勿论!” “这年头,当个渔民也得受欺负,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一个渔民,牢『骚』了一句。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支箭头飞来。 他感觉身子突然一阵剧痛,再一看,自己的胸口,只有羽『毛』『露』了出来,距离太近,箭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啊!”他痛苦地叫了一声,倒在了船头。 周围的渔民,都惊住了,这伙官兵,也太狠了!只是说一句话而已,就遭到了毒手。不过,虽然是渔民,大部分人,也都听说过这些鞑子的凶残,一个不慎,恐怕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柱子他爹,柱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从后舱跑来一个『妇』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倒在了船头,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男人的跟前,再一看,已经怒目圆睁,赫然辞世。 “柱子他爹!”『妇』人大哭了起来。 “羞得聒噪,否则,连你一块送西天,陪着他,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小头目喊道。 『妇』人立刻止住了哭声,看着岸上的官兵,已然明白过来。 自己的男人,就是死在他们手上,可是,自己手无寸铁,难道要和他们拼命吗?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快点,每个船上留下两个船夫,其余的,立刻给我滚岸上来,否则,全部处死!”小头目不耐烦了,不就征用几条船吗?怎么这么麻烦,要不是自己不会开船,这群人,就全部杀掉算了。 “军爷,我男人,他的尸体,能帮我抬下去吗?”『妇』人问道。 “好啊!”小头目上了船,两脚一踢,就将尸体踢下了水。 “这下可以了吗?”小头目问道。 『妇』人没有说话,眼神中,却已经充满了冰冷。 其余的船上,渔夫们见状,赶紧让自己的亲人下船,只留下两个人『操』船。 突然,后面的岸上远处,又来了一大队人马。 渔民中一阵『骚』动。 “都到后舱去,准备开船!”小头目喊道。 刚才来的官兵,已经各自上了一条船,检查了一下船上的情况,只是普通的渔船,前舱放了些刚打来的鱼,后舱是睡觉和做饭的地方。 远处的人马越来越近,看那娴熟的控马姿势,就知道,是鞑子的骑兵部队。 为首一员大将,更是神采奕奕,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披风随风飘『荡』,两手握着马缰绳,快速向岸边奔了过来。 “大人!”小头目赶紧上了岸:“按您的吩咐,已经征用了几十条渔船,足够我们的人使用。” “好,干得不错!”宝童跳下马来,“你的人,留在这里看守马匹,等待着我们回来。” “大人,这次能否带上小人,小人愿意为大人打前锋。”小头目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 “好,上船吧。”宝童说道。 忽然,后面又是一阵马蹄声。 纳速剌丁也来了。 “阿布,这次就让孩儿去吧!”宝童说道。 “不,我要亲自将那个地方打下来,否则,寝食难安。”纳速剌丁说道。 宝童本想自己带队前去,留下阿布守高邮,也让李齐不至于太难看。但是,纳速剌丁不放心,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次,一定要和宝童一起打下反贼的基地来,他不愿意再有失去宝童下落的情况发生了。 所有骑兵都下面,他们并没有穿盔甲,离开了战马,盔甲就显得太沉了,而水上战斗,灵活『性』更加重要,他们都是百发百中的弓箭手,而且,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晕船,在一千五百人的队伍里,只有这么七百多人满足要求,只好,将这些人全部带来了,至于会游泳的,仅仅三五个,水『性』好的,一个也没有。 小头目看着大队人上了船,他也跳上了刚才的那艘船,那个『妇』人,还有几分姿『色』,从高邮湖到得胜湖,得有半天的水路,也好占点便宜。 如果骑马,到了得胜湖,再租船的话,宝童怕打草惊蛇,所以,干脆,在高邮湖直接租船,装作渔民,大模大样地顺着水路,到得胜湖,反正是顺流而下,这些小渔船虽然是靠摇橹划桨,也不会太慢。而且,在那曲曲折折的芦苇『荡』里面,船小好掉头,又灵活,用来攻打对方的基地,简直是太理想不过了。 而且,现在过去,到了得胜湖,正好是夜晚,夜晚攻打对方的基地,简直太理想不过了,如果顺利的话,不会遇到太强烈的抵抗,就能手到擒来。 虽然,事实证明,宝童和纳速剌丁的这个想法,太过乐观了,他们根本没有在水上作战的经验,朝廷的水军,最多就是负责个运河的畅通,在水上打仗,许多方面,和陆地根本不同,比如说,要是半夜里去『摸』芦苇『荡』,那简直就是送死。 船队启航了,几十艘渔船,向东面的河流驶去。 “小娘子,你看你,跟着那个死鬼,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福气,不如,跟着我吧。” 其中的一艘小船上,只有三十几个士兵,小头目偷偷溜到了后舱,向正在摇橹的『妇』女说道。 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平时在湖面上捕鱼,她早就锻炼得手脚粗壮,真不知这个小头目,怎么好这一口。 “大人,请您自重,一切,等回来了再说吧。”『妇』人说道。 “好,那咱们就回来再说。”小头目听到她叫了自己一声大人,心头一喜,便不再相『逼』,要是被宝童大人知道了,误了水程,恐怕宝童大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回来,这次去了,老娘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妇』人在心头想到。 太阳已经渐渐地落了下去,基地上,洒满了金『色』的光辉。 在高高的瞭望哨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任晚风吹散了她那飘逸的长发,任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虽得有些寂寥。 “嫂子,总算找到您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喊道。 刘若寒回过头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李伯升。 “伯升,士诚哥哥,怎么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回来啊?”刘若寒问道。 “大哥他军务缠身,实在是脱不开身啊,嫂子,你放心,大哥他只要有空,一定会来看你的。” 听到连叫了两声嫂子,刘若寒羞红了双颊:“说过多少遍了,我还没过门呢,不要叫我嫂子!” “是,若寒嫂子。”李伯升答道。 “你!”刘若寒放弃了修正说法,反正现在岛上的人,都已经这么叫她了,“伯升,你找我,有什么事?” “最近一直在增加产量,但是,矿石和煤炭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想明天再出岛去运一批进来,这个煤,还需要我们去兴化买。” “最近外面风声很紧,我看,还是远一点,去宝应买吧。”刘若寒说道。 “是,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李伯升说道:“这次出去,需要三百两银子。” “好,跟我来拿吧!”刘若寒再次看了一眼熟悉的江面,叹了口气,走下了瞭望哨。 她其实并不是埋怨士诚哥哥没有来看她,她知道,士诚哥哥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个岛上比较隐秘,同时,外面的许多消息也进不来,她知道,士诚哥哥,已经在外面起兵了,可是,打到了什么地方?是否顺利?官府如何反应?她为士诚哥哥担心。 她很想,和李伯升一同出去,看看外面的形势,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既然士诚哥哥把自己安排在了这里,自己就一定要替士诚哥哥,管理好这里。 太阳渐渐下了山,基地里,还在点着火把,忙碌着。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入得胜湖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入得胜湖 宝童站在船头,看着苍茫的夜『色』,月光皎洁,四周的一切,仿佛铺上了一层白霜,看起来,清清楚楚。 他踌躇满志地站在船头,看着四周静谧的一切,心中便是一阵暗喜,这次,一定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他从本地招收的船夫,那么,估计就不会这么乐观了,高邮湖湖面一望无际,没什么芦苇,而得胜湖是个浅水湖,湖上芦苇遍地,在芦苇『荡』里面行船,如果不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船夫,很难辨得清方向,只要进去了,再出来,就很难了。 即使是常年在得胜湖行船的船夫,也不愿意深入到芦苇丛里面去了,因为,那里的芦苇更是多而且『乱』,进去了之后,再想出来,那太难了。 其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柱子他娘,在嫁给柱子他爹之前,是得胜湖上的一个渔民,渔民很难和岸上的人通婚,许多渔民,都是在内部通婚的,就仿佛盐户在内部通婚一样,户籍制度害死人。 柱子他爹被害死了,她还得给这些仇人们开船,听说要去得胜湖,她就下定决心,将他们全部带到里面去,让他们困死在里面,给自己的丈夫报仇。 因此,她掩饰着自己的悲痛,给仇人们划船,每划一下,就把船上的仇人们,向死亡陷阱『逼』进了一步,进了芦苇『荡』,她知道,自己恐怕也出不了了,可是,她仍然愿意,自己值了。 她划得格外卖力,借着月光,离得胜湖越来越近了。 附近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和自己未出嫁时,一模一样,岸边那破落的村庄,不知是否还有人家居住?几年前,就因为灾荒,饿死了大批的人。 她脸上带着微笑,丝毫就不像是要赴死的人,但是,她望向船头的那些鞑子,眼神中,仿佛已经在看着死人一般。 进了芦苇『荡』,就带着你们『乱』绕,非得把你们困死在里面! 对于跟在后面的其他渔民,她心头充满了矛盾,平时,他们的关系还不错,但是,自己的男人死了,他们什么也不敢说,虽然她知道,这都是因为鞑子的凶恶,但是,她的心里,还有有那么一丝怨恨。 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柱子他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到了得胜湖,月亮已经消失在了天空,四周变得黑乎乎的。 “宝童,这里情况不明,我们还是等着天亮之后,再进去吧!”纳速剌丁老成持重,说道。 “阿布,我们就是要去偷袭对方,要是天亮了,还怎么偷袭啊?”宝童说道。 “可是,我看这四周的芦苇有些诡异,我们进去了,会不会『迷』路啊?”纳速剌丁还是看出了端倪。 “阿布,放心吧,这芦苇再多,能有咱们草原大啊?咱们在草原上,什么时候『迷』过路啊?”宝童说道。 这句话说得不错,纳速剌丁放下心来。 “阿布,我们这么多条船,里面即使路再『乱』,我相信,我们也会找到对方的所在的。”宝童说道:“最多一个时辰,那个时候,正是凌晨,敌人睡得正熟呢,他们,还不是我们的箭下之鬼啊?” 宝童把纳速剌丁说动了。 “好,我们现在就进去,一条船跟着一条船,不要丢了。”纳速剌丁说道。 “是,阿布,我立刻发布命令。”宝童说道。 不料,还没等宝童发令,一条不起眼的小渔船,脱离了船队,直接向芦苇『荡』里面驶去。 这些船夫,永远也无法像军队一样令行禁止,宝童叹了口气,命令船夫,跟了上去。 才刚进去两道弯,纳速剌丁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个芦苇『荡』,有些诡异,前后左右,全都是茂密的芦苇,各处都是一模一样,和大草原一样,但是,在大草原上,有太阳可以辨别方向,一望无际,而在这里,举目望见的,全部都是芦苇,东南西北,分不清楚,刚才怎么进来的,也分不清楚。 “收兵,明天白天再进。”纳速剌丁说道。 “阿布,我们现在正是时候,我就不信,这芦苇能有多厉害,我们有几十条船,还找不到对方的所在。” “不行,立刻收兵!”纳速剌丁说道。 “是,阿布。”宝童知道,阿布如此反对,一定有自己的意见。 湖面上响起了低低的田螺声,“呜,呜。”正是军队撤退的声音。 听到声音,所有的士兵都向后看去,“船夫,调转船头,回去。” 调转船头,并不像调转马头那么简单,尤其是在这狭窄的河道上,四周都是芦苇丛,只要一撑舵,就会撞上芦苇。 而且,现在太黑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咚!”船身晃动,在手忙脚『乱』之中,两艘船撞在了一起。 “啊!”一个站在船头的士兵,没有站稳,刚才一晃之下,“噗通!”掉到了水里。 黑暗之中,也没有人敢下去救他,而且,这几个士兵,谁都不会游泳。 他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冒了几个泡泡,眼看就要沉下去了。 “接着!”船夫赶紧把缆绳扔了下去。 这是自己救命的稻草,掉水的士兵,抓住了缆绳,但是,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沉下去。 “快拉上来!”船夫说道。 旁边的士兵这才跟着拉绳子,将掉水的士兵,拽上船来。 “哇!”他吐了几口河水,湿淋淋地躺在船上,大口喘着气。 对于生长于北方,一年也都没有洗过一次澡的蒙古骑兵来说,这河水,简直就是噩梦。 小头目也听到了田螺声,“喂,快点,掉转船头,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妇』人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回到船队!”小头目向后扭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漆黑的夜空里,哪里看得到别的船只?四周都是芦苇,芦苇深深,其他船呢?他突然有了一种发蹙的感觉。 他身边的几个蒙古士兵,也发现了不对劲,乌拉乌拉向『妇』人大喊。 『妇』人摇了摇头:“听不懂!” “快点回去!大人已经发令收兵了,要是不回去的话,小心你人头落地。” “是。”『妇』人回答道,开始『操』船,改变方向。 四周都是芦苇,茂密的芦苇,在惨淡的星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寻常,又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哗,哗。”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将寂静的夜空,搅动得有些不安。 突然,小头目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已经向回走了一会儿,怎么,还没有发现大部队?这条船的方向,是不是走错了? 当然是走错了,从一开始进了芦苇『荡』,老娘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所以,根本就在『乱』走而已,更何况,即使是白天,也会在里面『迷』路,更何况这大晚上,随便一个岔口,就能分道扬镳。 “喂,你这是往哪里走啊?”小头目问道。 “当然是往回走了。”『妇』人说道。 小头目的心稍稍安了下来,“可是,怎么看不到后面的船啊?” “都划了几个时辰了,实在是太累了,他们别的船上,有两个人,可以交替划船,这艘船就我一个人,当然划得慢了。”『妇』人解释道。 小头目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带着一脸坏笑:“那就让我帮你划船吧!”说着,他走到后舱,作势来到了『妇』人的后面,一只手,已经握到了『妇』人的手上。 “这个桨,应该是这么划吧?”小头目问道。 『妇』人的手本能地想往回缩,她却止住了自己的愤怒,只是说道:“不如,我们一人划一边吧!”说着,将右手离开了船桨,侧身将桨柄留给了小头目。 小头目『摸』着已经被磨光的桨柄,仿佛『摸』着『妇』人的手一样,“好,那我们就一起划船吧,等回去了,给我暖被窝吧!” 突然,船身一阵晃动。 “哎呦!”小头目刚走到右侧船边,船身却是不知为何,恰巧一晃,他一个站立不稳,侧身向右边摔倒。 他在倒下的一瞬间,上身已经掉了下去,下身却仍然留在了船舱里,一条小腿,勾住了船帮。 头已经浸入了水中,他使劲直起腰来,将头『露』出水面,已经喝了两口水,这动作,简直是在表演杂技,可惜,黑暗之中,没有人观赏。 “小娘子,拉我一把!”小头目说道。 前面的鞑子士兵,也发现后面有情况,他们向后面走来。 “哒哒。”鞑子士兵的脚步很沉重,他们还不习惯在船上走,总感觉,下面晃来晃去,一点也不稳。 随着他们的走路,船身晃得更厉害了。 小头目的头不时浸入水中,又不时地『露』出水面,身体还要使劲向上翘,又要用腿勾着船帮,他感觉自己,真的支持不住了。 “小娘子,快救我!”他顾不得面子,大声喊道。 “好,你坚持住!”『妇』人作势向右拉他,在黑暗之中,她已经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向小头目的腿上,使劲地踢去。 “哎呦!”小头目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受到如此剧痛,再也坚持不住,滑入了水中。 前舱的士兵,刚刚跑了过来。 看到他掉了下去,他们也没有了办法。 “救命,救命!”小头目在水上扑腾着,已是强弩之末。 黑暗之中,前舱的士兵,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水花的声音,知道他还在水里挣扎。 一个会汉语的士兵,说道:“快,把他救上来!” “是!”『妇』人『操』起了撑船的竹竿,向掉入水中的小头目喊道:“抓住竹竿!”说着,她将竹竿向小头目所在的地方,狠狠地扎了过去。 想要撑竹篙,也是需要有一定的手法的,要是角度不合适,竹竿会被水弹开,讲究的就是快,准,狠。 她拿着竹竿,使劲向落水的地方戳去。 “啊!”小头目突然感觉前胸一阵剧痛,竹竿已经将他的前胸刺破了,他本来就已经是强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感觉,身体越来越轻了,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汹涌的河水,淹没了他的意识。 柱子他爸,我终于给你报仇了!『妇』人心中默念道。 “他怎么了?” “禀告军爷,他已经找不到在哪里了。”『妇』人说道。 这几个士兵,都已经感觉到,有些蹊跷,仿佛有一张大网,将他们罩了起来。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对抗,这,也许就是天意。 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芦苇,他们发现,陷入这芦苇丛中,想要出去,恐怕没那么简单,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多害怕,等到天亮了,大部队肯定会进来的。 现在夜『色』如此之深,偏偏在这船上,还有一个女人在划船,他们的心头,忽然有了另一种念头。 在军营里,纳速剌丁大人治军极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训练,还没有出过军营,自然,也好久没有尝到女人的滋味。 既然也『迷』路了,索『性』就在这里过一晚上吧,在这船上,和这个女人发生点什么,应该也是比较有情趣的事情。 不约而同地,他们看着『妇』女的眼神,已经变得『色』『迷』『迷』的。 “你是自己脱衣服,还是我来帮你啊!”那个会汉语的士兵已经按捺不住,第一个提出了要求。 『妇』女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绝望:老天,这是什么世道!为何活着,要这么难!柱子他爹的仇,已经报了,我也该随他而去了! 她一狠心,咬了咬牙,“扑通!”跳进了水里。 “喂!”士兵喊道,早知道对方有这种举动,就早点把她拦下来了,这漫漫长夜,可要如何渡过? 刚入水,『妇』人的身体被冰冷的河水一泡,反而变得冷静了。既然不想让我活下去,那你们也要付出代价! 会游泳的人,想要跳河『自杀』,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身体本能的反应,就会浮起来,游走。 从小生长的船夫之家,她虽然是个女人,也和男孩一样,下河捉鱼,游泳,水『性』赶得上一般的男子了。 她悄悄地潜回了船底,从小就生长在船上,她这一切,简直就是轻车熟路,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 这条船,前几天刚漏过一次,她和柱子他爹,一起在水下,暂时先用麻堵住的,打算过几天,再找个木工,将船底修补一下。 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将这个堵头,拔出来! 怕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一条命,换这么多鞑子的命,值了! 堵得很结实,她又想起了和柱子他爹一起干活的情景,顿时生出一股巨大的力气,一下,就将堵头撕开了。 她向后舱游去,躲在船尾,现在,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等待。 看到『妇』人跳下去了,士兵们没有了娱乐活动,他们已经累了,唯一要做的事情,只能是睡觉。 船比较小,想要躺平了身子,也不可能,他们只好卸下身上的弓和箭壶,放下刀,坐在船舱里,靠着船帮。等到了天亮,再想着怎么脱身吧,反正没有一个人会划船。 他们已经有些后悔了,要是那个『妇』女在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明天大人会不会以不听军令的罪名,将自己几个砍了?可是,这军令,自己想遵守,也办不到啊。大人正是用人之际,应该不会难为自己吧! 他们闭着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突然,他们感觉,自己的脚有点凉,接着,就连屁股,都有些凉意,用手一『摸』,顿时,睡意全无。 船舱进水了! 很快,水就积了一尺多厚,这条破船,怎么漏了? 他们跳起来,向甲板上跑去,只有甲板上,还是干的。 船身在慢慢下沉,一点点,一点点,船帮离水面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也并不畏惧死亡,但是,无知才是最可怕的,船漏了,那就赶紧找到漏水的地方,将漏洞补上,再将水舀出去。可是,他们除了看着水越来越多,毫无办法。 他们一步步,一步步,地向后退。 “啊!”最后的一个人,一脚凌空,从船头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也就算了,可是,还在船上的人,却是陷入了艰难的选择之中,在船上呆着,迟早船要沉了,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谁也不会游泳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游泳吗? 突然,他们发现,船舱里的水,马上要满了,即使自己站着的甲板,也马上要浸入水中了。 跳吧!要不,还有什么办法? “噗通!噗通!”他们都跳入了水中,左右也是死,就死个痛快!总比在船上等死的感受要好。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妇』人深吸一口气,立刻潜入了水中,将那个洞,再次堵好。 船身,马上就要沉入水中了,一旦船帮也进入了水中,那就彻底沉下去了。 后舱的所有东西,都已经飘了起来,『妇』人伸手,拿过飘着的葫芦瓢,向外舀起水来,丝毫不管那些正在水中挣扎的鞑子。 一瓢,两瓢,三瓢,随着她不停地舀水,船身终于开始缓慢上浮。 她爬上了船尾,身体湿淋淋的,有些凉,但是,她丝毫不在意这些,跳进积水的后舱,『操』起一个装鱼用的木桶,卖力地干了起来。 “哗,哗。”用木桶舀水的声音,终于惊动了正在水中挣扎着的鞑子,他们简直要气疯了,这么多男人,居然被这个女人给玩弄了,他们不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渔船,却是没有力气再扑腾了。 无知害死人啊! 『妇』人卖力地干活,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船舱里的水都排干净,否则,明天太阳出来,木船会被晒裂。 她没有注意到,一双大手,已经扒住了船帮。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偶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偶遇 实践证明,当一个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可能会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比如,自己的孩子被压在了石头下面,突然会力拔山兮气盖世,将百斤重的石头抬起来,解救自己的孩子,再比如,本来不会游泳,可是,突然会学会的游泳,虽然姿势不雅观,但是,淹不死。 在扑腾之中,突然,有一个鞑子,发现自己好像掌握了在水中用力的技巧,身子不再向下沉,自己只需要将两腿向后一蹬,身体就能前行,仿佛是青蛙一样。 他找准方向,向渔船上游去,其他的鞑子,此刻,都已经只在水面上『露』出的泡泡。 死,不可怕,但是,死得不明不白,他不甘心。 此刻,船上的那个『妇』人,还在低头拼命地舀水,他扶住了船帮,想要爬上来,爬上了船,一定要将这个可恶的『妇』人,先『奸』后杀。 他两手使劲一用力,就要将身子托出水面。 船身随着摇晃起来。 『妇』人有些诧异,抬头一看,就发现了甲板上,已经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露』出狰狞的笑容,向自己慢慢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从船底拾起的弯刀。 他走得很慢,很慢,他就是要让这个『妇』人,被自己的恐惧所占据,让她被自己的恐惧所压垮,作为骑兵,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感觉,他经常骑着马,低低地掠过敌人,敌人在使劲地奔跑,不时回头看,可是,却跑不过马匹,他们不相死,但是,只会死得更惨,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玩偶。 手中的刀已经举起,他缓缓地向『妇』人走来。 突然,脚下一晃,他迅速地站稳,什么招式,都是第一次管用,第二次再用,就不灵了,向要通过晃动船身的方式,将他晃下去,他已经有了准备,看到『妇』人的姿势,就知道她想把自己晃下去了。 他突然,加快了脚步,借着身体的冲击,先捅她个窟窿,解解气。 脚下还有半裤腿深的水,他已经不再害怕河水了,会游泳,哪怕是再掉下去了,也可以再爬上来。 他的脚下,水随着他的踩踏,溅出一些水花。 突然,脚下踩到一个东西,他站立不稳,倒了下去。船身还是晃动得太厉害了,他早有准备,大不了再站起来,但是,这个人可丢大了。就仿佛,一个杀手,正准备杀人,可是,却一脚踩到了西瓜皮上。 胸口突然有一阵剧痛传来,他吃惊地用手一『摸』,已经满是鲜血,他想呼吸,想大口的呼吸,可是,却无法喘气,肺已经被刺穿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船尾的『妇』人,终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甘心啊! 『妇』人吓呆了,她以为,这次再也没有侥幸,她唯一的选择,只能再次跳入水中,可是,却再也无法上船,在水中,不能游一夜吧? 这个鞑子,怎么死的? 鞑子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应该不会是有阴谋吧?摔个跤也能摔死? 她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鞑子依然一动不动地趴着,终于,她来到了鞑子跟前,用脚一踢,动也不动,再低下头来一『摸』,已经没有了呼吸。 怎么回事?她将鞑子的尸体,使劲地翻了过来,下面,是一个尖尖的铁锚。 原来,刚才鞑子被船底的东西一绊,向前跌倒,可是,正好跌在铁锚上,锚尖冲上,直接就将他扎死了。 本来铁锚都是放在船头的,方便使用,但是,鞑子上船之后,为了方便在船头搭弓『射』箭,将铁锚扔进了船舱,结果,这个鞑子在由船头走到船尾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做了个冤死鬼。 『妇』人喘了口气,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惊险过,即使是在湖上遇到狂风暴雨,也没有今晚如此惊心动魄,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很累,很累,连舀水的力气,也没有了。 向船头走了两步,倒在船头上,眼皮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得胜湖里的一切,有的小船,已经出了芦苇『荡』,在外面重新集结,有的小船,还在芦苇『荡』里面转悠着,离外面只有几层芦苇而已,却是越行越远,其中在芦苇『荡』的深处,一个小船,更是神秘离奇,船的周围,是几具已经泡得肿大的死尸,船上还有几尺的积水,船舱之中,有一个怒目圆睁,死不瞑目的鞑子,在船头,却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此刻,已经进入了梦乡。 一轮红日,已经跳出了湖面,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此次出去,非比寻常,如今,外面已经开始动『荡』,所以,务必要小心。”刘若寒站在岸边,和将要上船的李伯升说道。 “是,嫂子,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李伯升说道。 虽然还没有过门,但是,这个基地上,人们已经隐隐约约中将刘若寒看成了张士诚的妻子,也就是这个岛上权力最大的人了,不过,这句话也没错,刘若寒管理着各种账目,月底的工钱,也是从刘若寒这里领取,刘若寒的地位,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就连士德,看到刘若寒,也是毕恭毕敬的,以后就是自己的大嫂了。 李伯升已经带了七八个小伙子,准备驾船出发,刘若寒亲自送到了岸边,嘱咐了几句。 她很想跟着李伯升一起出去,看看士诚哥哥,可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解开缆绳,提起锚,扬起帆,船开始缓缓离开了码头。 刘若寒站在船头,凝望着,凝望着,直到船转了两个弯,消失在了芦苇『荡』中。 芦苇,已经黄了,人,也会慢慢老去。 刘若寒叹了口气,转回身,向瞭望哨走去,卞元亨走后,她已经习惯,经常到瞭望哨去转一转,看看四周的情形。 芦苇『荡』中,帆船在按着熟悉的航道,前行着,如同一条在水中快活游动的小鱼。 李伯升站在船头,看着蓝蓝的天上飘着的朵朵白云,心头宁静如水。 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渴望参加战斗的,他想和汤和,吕珍他们一样,指挥着成百上千的战士,打鞑子,建功立业。可是,大哥却将他派在了岛上,站在了后方,造武器,支援前线。 但是,他并没有不满,因为,大哥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现在的武器制造流程,只有他完全掌握了,天阙铳,是关系大哥事业发展的大事,大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这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绝对的重视,比带兵打仗,更有意义。 他的眼睛,在芦苇『荡』里面扫来扫去,忽然,他惊奇地发现,弯曲的河道里,飘着一具鞑子的尸体! “快,把那具尸体捞上来!”李伯升喊道。 早有几个小伙子,七手八脚地,用网子将尸体罩住,捞了起来。 没有外伤,没有打斗,应该是不小心落水,溺水而死的,李伯升检查了一下尸体,想到。 这个尸体,得走出了得胜湖,再找个地方扔了,一具鞑子的尸体,一不小心,就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可别因为这个,将基地的秘密给暴『露』了。 还没等他说话,前面,又是一具尸体! 船上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今天算是邪门了,怎么净看到尸体! 李伯升心中却是一惊:一具尸体,只是意外,两具尸体,那绝对就是有情况。 “准备战斗!”李伯升喊道。 船上的其他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从船舱里拿出了连击弩,在船上,长矛不好用,天阙铳又在供应队伍的使用,所以,李伯升带出去的人,还是主要使用天阙铳,当然,手榴弹还是可以有的,因为手榴弹的制造,并不复杂。 再转过几个弯,就看到,一艘渔船,在随着湖水,慢慢地飘动着,渔船的旁边,还有两具鞑子的尸体。 “慢慢靠近!”李伯升喊道。 船降了降帆,减缓速度,离渔船越来越近了。船上的人,拿着连击弩,全神贯注,不知渔船里面,是否会出来什么威胁。 渐渐地,看清了,在船头上,有一个『妇』人,正俯身在甲板上,不知死活,船舱里面还有积水,一个葫芦瓢,正漂浮在上面。 驶近了,驶近了,两只船,靠在了一起。 “咚!”船帮擦着船帮,撞了一下。 『妇』人感觉到船身猛烈一晃,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明晃晃的太阳,将眼睛照得一片白光,她用手挡着,半天,才看清楚,一艘大船,停在了自己的船的旁边。 她随手拿起那把腰刀:“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昨天来的时候,并没有如此大的船,都是小渔船。 我倒是想问问,你是干什么的?这句话应该我问吧?李伯升暗想。 其余的小伙子们,已经将连击弩的箭头,指向了船头的『妇』人。 “这位大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围的鞑子尸体,是怎么回事?“李伯升问道。他看出来了,这位『妇』人,应该和鞑子不是一伙的。 “都是我杀的,老娘也不想活了,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吧!”看着那么多箭头指着自己,『妇』人知道,自己跑不掉的,干脆,就直接承认了,反正杀了那么多鞑子,自己也赚够了。 这么多鞑子,都是她杀的?李伯升有点不相信:“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船舱里,还有一个呢。”『妇』人说道。 还有一个?李伯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也太厉害了吧? “我去看看。”李伯升说着,向对方的船上走去。 此刻,两只船已经并排靠在一起,只是,李伯升所在的船要高几尺,他扶着船帮,跳到了对方的船上。 “小心!”一个小伙子说道。 对方一个『妇』道人家,我怕她什么!李伯升心想,否则,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被人笑话啊。 船上的『妇』人警惕地看着跳下来的李伯升,如果他敢对自己无理,自己绝不善罢甘休,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几个了,虽然对方的弩箭指着自己,她也不怕。 李伯升看了看船舱,里面果然还有一个鞑子,仰面朝天,早已断了气。 “怎么这么多鞑子,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李伯升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些鞑子,突然把我们许多渔民的船都征用了,半夜三更来到这里,说是来消灭什么人。”『妇』人说道。 李伯升心中一惊,昨晚就来了?还好,有芦苇丛挡住了,否则,就凭岛上那几个守卫,在半夜里,肯定被鞑子全抓了。 虽然芦苇『荡』曲折复杂,但是,还是不能排除,鞑子可能会找到基地。 “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我们几十个渔船,都占满了,半夜进了这里,找不到路,大部分都退了出去,现在天亮了,可能又进来了。”『妇』人说道。 几十个渔船,那得有几百名鞑子了?李伯升暗自庆幸,还好,今天自己带着船出来,提前发现了外面的情况,否则,基地若是被鞑子毁了,对大哥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更何况,还有大嫂在基地里,要是鞑子用大嫂来威胁大哥……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大姐,请受我一拜!”李伯升拱着手,弯下了腰。 “你,你这是干什么?”『妇』人被弄得有些不自在,我又没帮过你什么,你拜我干什么? “若非今日遇到大姐,遇到你所杀的这几个鞑子,险些就会酿出大祸来。”李伯升说道。 “难道,鞑子要围攻的,是你们?”『妇』人问道。 “不错,的确是我们,不过,既然我知道了,那么,这些来犯的鞑子,一个也跑不掉!”李伯升信誓旦旦地说。 “别吹牛了,就你们几个人,能干掉那么鞑子?”『妇』人不相信李伯升。 “你们下来六个人,其余的,将船开回基地去,通知基地,做好防守,严防鞑子的偷袭!”李伯升喊道。 “是!”像下饺子一样,从大船上争先恐后跳下几个人来,他们刚才也听到了,鞑子就在外面,憋了好久,终于可以打鞑子了,众人都是非常激动,看那表情,根本不像是打仗,简直就是打猎去了。 “你们,是要打鞑子?”『妇』人问道。 “是啊,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既然鞑子来了,那我们就好好招待他们!”一个小伙子说道。 “大姐,你的船,被我们征用了,不过,我们会付给您报酬的,要不,你先到我们的基地里休息一下,等我们打完了鞑子,再送您出去?”李伯升问道。 如何打鞑子,他已经想好了,这条小船,是必须征用的,大船不灵活,起不到好的效果,将这个大姐的船征用了,自然就得给人家找个地方吧,其实,李伯升根本就不想让她去基地,怕她会泄『露』基地的秘密,但是,大船得回去报信,让他们有准备,万一自己失败了,也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只好让她跟着大船回去呗,否则,还能让人家跳水里去啊,自己可不能做出和鞑子一样的事情来,让她去基地时,一定得呆在船舱里,免得记住了路线。 “不,”『妇』人坚定地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打鞑子!” “这……”李伯升犹豫了,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让她跟着自己打鞑子,有点不好吧。 “我的夫君,就是被这些鞑子打死的,我一定要将这些鞑子碎尸万段!”『妇』人说道,造成自己夫君死亡的原因,就是这些鞑子,虽然魁首已经被自己杀了,但是,这些鞑子,都是间接凶手! “好,那就我们一同行动吧!”李伯升同意了。 “快,将手榴弹,卸下几箱来。”李伯升说道。 这次出来,带了几箱手榴弹,反正大船是要回去了,手榴弹留下,会派上大用场。 “将船底的水,排干净。”李伯升接着指挥道。 小伙子们拿着各种家什,葫芦瓢啦,木桶啦,开始将船底的水,向外舀,很快,就将船底的水排干了,那具尸体,也被推下了船,反正要大干一场了,这水里面,肯定少不了鞑子的尸体。 将手榴弹搬下来,放到擦干的船舱,李伯升让他们几个,驾着大船,回去报信了。 “将弩机上好,手榴弹打开盖,随时准备遭遇战。”李伯升说道。 小伙子们早就将连击弩压好了箭矢,挂好弦,随时可以发『射』,手榴弹也拧开备用。 “大姐,你进船舱去吧,一会儿,小心鞑子的弓箭伤人。”李伯升好心提醒道。 “不了,我要在船头看着鞑子的灭亡。”『妇』人说道。 船尾,已经有两个小伙子『操』着桨,开始划水,船头旋转,开始前行,『插』入了芦苇『荡』中。 李伯升聚精会神地看着四周的芦苇,一边小心翼翼地寻觅着敌情。除了后面划船的两个人,其余的几个,也都在寻找着敌人的痕迹,一旦发现敌人的踪迹,立刻行动。 李伯升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妇』人,觉得这个『妇』人,真不简单,一个人,可以杀了那么多鞑子。 他不禁对她产生了兴趣,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请问大姐贵姓?”李伯升问道。 “潘。”『妇』人只吐出了一个字,就说道:“小心,前面有船来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水上战斗 第一百九十三章 水上战斗 不到十个人,就敢迎战几百鞑子?这要是在平原上,绝对是自寻死路,但是,在这茂密的芦苇『荡』中,人数再多,也不能一起冲锋,相反,熟悉芦苇『荡』的李伯升,倒是完全可以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来。 碰到大股的敌人,那就顺着熟悉的水路,逃之夭夭,遇到落单的船只,那就速战速决,消灭掉全部鞑子,这样,鞑子就像土豆一样,被一层层地削去。 这就是李伯升的战术。 现在,前面发现了第一只船,是和这只一样的小船,只是隔了一段芦苇,再转一个弯,就能够相遇了。 “留下一个人划船,其余的,全部隐蔽到船舱里面。”李伯升说道。 说罢,大家一股脑地钻进船舱里面,只留下一个人划船。 “哗,哗。”船桨划动,搅起片片涟漪,在这个寂静的早晨,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嘎,嘎。”随着船的航行,惊飞了芦苇丛里的野鸭,它们飞到了天上,转头看了眼,芦苇『荡』里的两条小船,即将相遇了。 “喂,前面的,快过来!”这边船上的鞑子,已经开始招呼了。 他们是昨夜就被困在芦苇『荡』中的,一夜的工夫,就在这芦苇『荡』里面转来转去,气急败坏之下,两个船夫都被他们给杀了,可是,他们并不会划船,也不会捉鱼,已经饿了一个晚上,现在,看到前面有一条渔船驶来,非常高兴。 前面的船,既然能够在这芦苇丛里面行驶,说明这个船上的船夫,一定熟悉这里的水路,有他带路,自己这些人,再出去,就非常简单了。 看着划桨的那个汉子,看着他那古铜『色』的脸庞,那粗壮的手臂,那个背部挂着的斗笠,一点破绽也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渔夫而已。 “快点,过来!”那条船上的鞑子,已经迫不及待了,拿着弓箭指着他,『逼』他赶紧靠过去。 正愁没理由接近他呢,对方倒如此慷慨,李伯升在船舱里冲桨手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慢慢地划着船,靠了过去。 “你是这里的船夫吧?这水路怎么这么难走?快点,带我们走出去!”鞑子向船夫喊道。 “是,军爷。”他答了一句,用力划着桨,小小的渔船,慢慢靠近了。 那边的鞑子还不知要大祸临头了,他们看到前面的船乖乖靠近了,也就放下了弓箭,等着对方过来了,跳上对方的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正事。 两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桨手突然却加快了划船的速度,当木浆落入水中的时候,手用力一扳,船就嗖的一下,蹿出去一截。 “咚!”船头狠狠地撞在了对方的船上。 “啊!”一个鞑子没有站稳,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马虎,居然会撞上来,“噗通!”掉进了水中。 “西古给!”另一个鞑子开始破口大骂,弯腰看落水的同伴。 “嗖,嗖。”突然,从对方的船舱里,『射』出了几支箭矢,距离太近了,他们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射』中,两个爬在船头,另外两个掉下了水中,将河水染得一片血红。 寂静,死一样的安静,只有那个落水的鞑子,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在水中扑腾着,妄图爬到船上来。 “我们上船吧!”一个小伙子说道。 “不行,等一下!”李伯升拿着连击弩,丝毫不敢大意,刚才一共『射』死了四个鞑子,还有一个掉入了水中,可是,按刚才潘氏的话分析来看,这一条船上,至少也得十几个鞑子,那么,剩下的几个,可能还藏在船舱里。 猫捉老鼠?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玩!李伯升和后面的桨手挥了挥手,让他向后退。 船桨反手『操』作,船开始向后退去,两只船,拉开了距离。 突然,对面的船舱里,跑出几个人来,他们拿着弓,搭起箭,准备还击。 刚才撞击的时候,是用自己的船头撞击对方的船身,形成了一个t字形,李伯升带人,正好可以从船舱里向他们『射』箭,而躲在船舱里的人,必须从船舱里出来,才能还击。 刚才的一轮箭雨,将船头的几个鞑子报销了,他们不是傻子,冲出去,只能还是成了活靶子,所以,就在船舱里等待,等到对方跳上船的一霎那,立刻还击,将对方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们没相当,对方非但没有上船,反而要跑了,这才急匆匆地从船舱里出来,搭弓『射』箭。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不用李伯升说,所有人的连击弩,飞快地向对方『射』去,冲出来的几个鞑子,还没有将弓拉满,就已经变成了刺猬。 不甘心啊,自己是蒙古的勇士,居然就被几个南人给轻易地消灭了。 “好,打扫战场!”李伯升说道。 大家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刚才憋在狭小的船舱里,还要错开角度『射』击,姿势很僵硬,活动活动身子,向对方的船上走去。 一共是九个鞑子,此时,已经全部躺在了船上和水中。 大家乐呵地将鞑子的尸体扔下水,这艘船,就缴获过来了。 来到船尾,只见两个船夫,各挨了一刀,已经毙命。他们摇了摇头,准备将尸体推下水去。 潘氏看了一眼,她认出来了,死的两个人,和自己的夫君关系非常好,是一起打渔的伙伴。 “等一下。”她喊道:“这两个人,能让我带回去安葬吗?” 大家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妇』人。 算了,好事做到底,让她带走吧!李伯升想到,这个人,也算是个将情分的人了。 “将这两具尸体,抬到她的船上去。”李伯升说道。刚才只是借用一下她的船,现在,有了这条船,就不用再麻烦她了。 “你从这里,第一个路口,左转,第二个路口右转,第三个,右转,第四个,左转。”李伯升和她说道:“依次转八次,应该就能够出去了。”这里已经快到了外围,水路的顺序很清晰,当然,出去的顺序和进来的顺序,并不是完全一样的,比如,出去的时候右转,但是,进来的时候,对应左转的话,很可能,那就是另一条路了,只有完全熟悉了芦苇的分布,才能如鱼得水,李伯升将水路指給她,也不担心她还会回来。 “怎么?想赶我走?”潘氏问道。 “是啊,我们用这条船就可以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打起来之后,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李伯升说道。 “不,我不能走。”潘氏声音不大,却是非常坚定:“你刚才答应我的,让我和你们一起打鞑子,君子不能言而无信,其次,即使我出去了,你认为,我能摆脱得了那些鞑子吗?第三,这船上都是鞑子兵,但是,『操』船的船夫,却大部分和我相识,我不想看着他们被你们打死,他们也是被迫的。” “那我该怎么做?凡是有鞑子的船,都是敌人,在战场上,我的眼中,只有敌人。”李伯升说道。 “嗖,嗖!”突然,几支箭头飞了过来。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才还在偷袭别人,现在,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猎物。 还好,这几个人,都是身手敏捷的小伙子,他们立刻扑到在船上,所有的箭矢,居然全扑了个空。 李伯升也匍匐在船底,抬起头来,前面又来了一条船,正在向自己驶来,他们一边前行,一边放箭。 怎么办?李伯升脑子迅速转动着,却不知该如何脱困。 “史老二,史老三,你们的大哥,就是被鞑子给打死的,怎么还替鞑子卖命,我们已经打死了几十个鞑子了,你们跟着我们,一起干吧!”潘氏突然大声喊道。 船上正在划桨的两个船夫,突然停了一下,他们听出来了,前面船上喊话的人,正是和自己一样打渔的的潘氏,昨天,她的男人因为牢『骚』了一句,结果被鞑子给打死了,他们虽然心中气愤,但是却不敢有丝毫怨言,手无寸铁,怎么和鞑子斗? 但是,看着前面水上漂浮的尸体,他们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谁说鞑子不可战胜?他们现在,不是也被打死了吗? 自己的大哥,前年的时候在岸上卖鱼,却被鞑子给打死了,他们不敢找鞑子拼命,只能悄悄收殓了大哥的尸体,葬在了『乱』坟岗里。 如今,已经不需再怕鞑子了,鞑子在陆地上所向披靡,但是,在水里,却是白痴一样。他们除了会放箭之外,别的,根本不会,只要掉入水中,就是九死一生。 “快划船!”鞑子回过头来喊道。 两人看着鞑子那明晃晃的箭头,赶紧接着划起了船。 “史老二,史老三,你们真是俩孬种,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替夫君报仇,你们白长了卵蛋!”潘氏接着说道。 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常年在水上飘『荡』,干着和男人一样的力气活,早已褪去了少女的羞涩,『性』格上,更像一个男人婆。 听到这两句话,史老三再也忍不住了,他向二哥使了个眼『色』,看看前面的鞑子,又看看旁边的水面。 史老二会意,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噗通,噗通!”跳到了水里。 鞑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回过头来,看着跳入水中的两个船夫,他们知道,是船夫要逃跑了。 可是,水面上一片平静,什么都没有。 人在哪里? 鞑子楞住了,寻找着船夫的踪迹。 “还击!”李伯升喊道,被压着打了这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这些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嗖,嗖,嗖!”箭矢不断地飞向对面的船上。 失去了船夫,船只早已经不受控制,鞑子感觉到随着水的流动,船在不停地晃悠着。 他们的注意力,早已经被集中在了船上。 几支箭矢,毫不留情地击中了他们。击中的部位火辣辣地痛,他们低头看去,是支尖利的竹竿,入肉一寸。 这种伤势,他们只当是挠痒痒,立刻拔了下来,搭弓还击。 连击弩在近距离时,可以发挥最大的火力,『射』速快,攻击猛,但是,距离超过五十步,就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所以,这次还击,并没有造成鞑子太大的伤亡。 突然,鞑子却感觉船晃悠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们已经在船上,站立不住了,只能扶着船帮,爬在了船上。 船身的晃动,愈来愈剧烈,仿佛就像是打秋千,可是,这个秋千,非常不好玩。 他们感觉,已经连爬都不可以了,船,要翻了。 “哗!”船突然倒扣了下来,船上的几个鞑子,惊叫着,全部被扣在了船下面。 船底下,『露』出了两个脑袋,他们浮在水面上,大口喘着气。 “这才像史家的两兄弟!上来吧!”潘氏在船上喊道。 潘氏兄弟游了几十步,湿淋淋地爬上了船。 原来,刚才两人跳下了船之后,立刻屏住呼吸,向船底潜去。 要凭两个人的力量,在陆地上,是无论如何也掀不翻船的,但是,到了水里,就可以借助水的力量了,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是,水的力量,却是无穷的,两人都在船的一侧,使劲推船底,同时,自己也被船推开了,蹬几脚水,浮上来,再次推船,虽然一次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是,每一次都在使船增加振动的幅度,那么,船的振动就会越来越剧烈,再加上水流的作用,也在冲击着船,结果,两人硬生生将船给推翻了。 两人都是水『性』极高的好手,要是平常人,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但是,两人从小就与水为伴,闭气这点时间,轻而易举。 他们上了船,看着在水里挣扎的鞑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鞑子,也不是那么强悍,在水中,他们如此不堪一击! 李伯升也呆住了,刚才他还把这些船夫列为敌人呢,可是,现在,他们帮自己,消灭了一船的鞑子! “刚才言语有些得罪,希望两位兄弟不要见怪。”潘氏说道。 “哪里,要不是嫂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我们还在替鱼肉我们的鞑子卖命呢。”史老二说道。 “来,我给两位兄弟介绍,这位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潘氏问道。打了半天仗,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我叫李伯升,是张士诚大哥手下的,今天被鞑子围攻,感谢两位兄弟反正。”李伯升说道。 “哪里,不用客气,什么,你是张士诚大哥手下的?”史老三突然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打下盐场,杀富济贫的张士诚?” 自己已经呆在基地太长时间了,没想到,大哥在外面已经这么有名?李伯升有些得意:“的确,那个就是我大哥。” 史老二和史老三对视了一眼,两人双双拜倒:“我们兄弟二人,早就想跟着张士诚大哥干了,一直就是没有门路,今天,劳烦伯升大哥为我们引见!” “好,没问题。”李伯升说道,如今大哥正是用人之际,这两个人,肯定是大哥需要的人才。 张士诚打下盐场,打鞑子,取消户籍限制,惩罚富户,这些消息,已经在高邮传开了,渔民们都盼着张士诚快点打过去,参加义军,现在,能够投身到他的手下,两人已经心满意足。 潘氏也是一怔,盐场的事,她也听说了,没想到,这群人,就是张士诚的属下,真是巧合啊。 湖面上的鞑子,全都沉了下去,等再飘上来,就会是泡得肿大的尸体了。 “走,我们接着去打鞑子。”李伯升说道。 两艘船,一前一后,顺着弯弯区区的芦苇『荡』,驶向了深处。 利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再次消灭了几船从昨晚就困在芦苇『荡』里的鞑子,芦苇『荡』里面,已经变得干干净净。 李伯升比较纳闷,看日头,已经是巳时,这鞑子,不是想来得胜湖里面摧毁大哥的基地吗?怎么不进来了? 纳速剌丁和宝童,此刻已经进退两难。 本想晚上搞个偷袭,但是,没想到,这看起来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处处透『露』着诡秘,昨晚进去了几十条船,本想能找出条路来,但是,没想到,只是进去了几个弯,再找出来的路,就费了很多周折,一直到天亮,还陆陆续续有『迷』失方向的船出来,但是,七八条船,却是毫无消息,他们在干什么?不得而知。 水上打仗,和陆地上一点也不同,要是在陆地上,有纵横驰骋的骑兵,所向披靡,但是,在这碧波如洗的湖面,在这晃晃悠悠的船上,真是感觉浑身有无数的力气,可就是施展不出来。 “阿布,孩儿想再带人前去探路,我就不信,找不到对方的基地所在。”宝童说道。 “宝童,这片芦苇,非常不简单,贸然前去,恐怕会陷入里面出不来啊。”纳速剌丁说道。 纳速剌丁也非常不甘心,这就好比,一大盘红烧肉放在自己面前,但是,却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要想吃,得烫嘴,不吃,又馋。 已经抓来了几个在此湖里捞鱼的渔民,连他们都说,从来不敢去湖里面的芦苇『荡』捕鱼,里面的芦苇太复杂了,只要进去,就出不来。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瓮中捉鳖 第一百九十四章 瓮中捉鳖 “伯升大哥,鞑子看样子是不敢进来了,我们不如引蛇出洞,再来个瓮中捉鳖。”史老三说道。 “怎么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李伯升问道。 “我们捞个鞑子的尸体,在鞑子的眼皮子底下,将尸体羞辱一番,再推到水里,鞑子发怒后,一定会追来的,随我们追进了芦苇『荡』之后,我们就将鞑子引开,让他们『迷』路,分散得到处都是,然后,再逐一消灭。”史老三说道。 “好!就这么办!”李伯升同意了,既然他们不敢进来,那就牵着他们的鼻子,把他们牵进来。 史老二已经捞起一具湿淋淋的尸体,搭到了船头上。 “这个,嫂子,你还是别看了。”史老三站在船头,和另一条船上的潘氏说道。 潘氏知道,这两兄弟素有智谋,不知该怎么折腾鞑子了,连这个尸体也不放过,她转过头去,对放在船上的手榴弹感了兴趣。 “喂,小兄弟,这些铁疙瘩是什么?” “这个啊,就是手榴弹,点着了引线,扔出去,只要能扔到鞑子的船上,轰隆一声,对方的船就会报废。鞑子也得炸飞了天。” 这么大威力?潘氏觉得不可思议。 她还没见过天阙铳,要是见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呢。 “喂,二哥,你也太狠了吧?” “鞑子欺负我们这么狠,我只是虐待一具尸体而已。”史老二乐此不疲地说道。 一刀划下,鞑子的命根子,已经掉了一半,他用鞑子丢下的弓箭,将割下的命根子,像穿糖葫芦一样穿上去,打算一会儿,将这个独特的礼物,送还给鞑子。 准备妥当,李伯升让一条船在这里守候,躲在芦苇『荡』里面,一会儿,鞑子来了之后,该动用自己的绝密武器:手榴弹了。 带着另一条船,李伯升和史老二,史老三,还有一个手下,一共四人,前去诱敌。 李伯升必须亲自前去,因为,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熟悉这里的水路,虽然有的手下已经知道进去出来的水路了,但是,也不敢在芦苇『荡』里面『乱』转,一个弯道不对,那就会『迷』路。 李伯升就不同了,他熟悉所有的水路,所以,虽然在芦苇『荡』里面转来转去,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方位,在正南方,而鞑子,应该在西方。 这段距离足够长,他有信心,将鞑子引来之后,即使几十条船一起出动,到了这里,也只会剩下三五条船,靠着出其不意的手榴弹的打击,还是很有把握消灭鞑子的。 李伯升指引着划船的史老三,转来转去,看似杂『乱』无章,却渐渐靠近了西面。 还没出芦苇『荡』,就看到了鞑子正在芦苇『荡』外面的船上,他们正在踌躇之中,到底要不要进去?怎么进去? “阿布,不如我们找一条长绳子,一端拴在外面,一端挂在第一条船上,这样万一『迷』了路,顺着绳子,还可以再退回来。”想了半天,宝童想出了这个方法。 纳速剌丁还没有答话,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有人偷袭!”纳速剌丁说道。 只见一支箭,快速地飞来。“咚!”的一声,钉到了船舱上。 什么人?他们向外面望去。 却发现,一具尸体,正在慢慢地飘过来,尸体上身穿着衣服,下面却被扒个精光,好像还血肉模糊。 一条小船,却开始向芦苇『荡』里面溜去。 “大人!”一个卫兵喊道,手中拿着一支箭:“这箭,是刚才『射』来的。” 纳速剌丁看了一眼漂来的尸体,又看了看箭:“这是什么?”一个熟悉的物事,正串在箭头上。 宝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湖面上的那具尸体,两个顿时联系到了一起,勃然大怒,自己的将士奋勇作战,在死后,居然受到如此的对待,命根子都被切掉了! “出发!随我进去,干掉那几个混蛋!”宝童胸中怒火中烧。 士兵们也发怒了,后面的船夫见状,恐怕鞑子又要杀人,赶紧听从命令,划船。 好,成攻将鞑子引来了。 “快,赶紧划船!”李伯升说道。 刚才在快出芦苇『荡』的时候,李伯升就已经准备好了,拿起鞑子的弓箭,远远地向那大片的渔船中间『射』去,同时,将尸体推下水,让尸体顺流漂过。 这一箭,正好『射』中了纳速剌丁和宝童所在的渔船,这赤『裸』『裸』的侮辱,终于激怒了鞑子。 老子不信,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一片芦苇!几十条渔船,在宝童的带领下,像发疯的野狼,狠狠地冲了过来。 在已经泛黄的芦苇『荡』里,出现这么一幕场景:一条轻快的小船,在里面像一条灵活的小鱼,游来游去,它的后面,跟了一群杀气腾腾的渔船,他们怒不可遏,只待到了弓箭的『射』程,就将对方『射』成刺猬。 但是,随着越来越深入,那庞大的一群船,开始分散开来,划得快的,冲在前面,跑不快的,渐渐落后,再加上芦苇丛里面的水路本来就窄,船只不能齐头并进,其中两只船还险些撞在了一起,随着追击的深入,船只之间的距离逐渐落远,只要落开几十步,就可能会看不到前面的船,折向了哪个岔口。 不时有船只脱离了开来,等到发现追过了头,再想回来,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一把黄豆,能有上百粒,可是,把它撒在土壤里,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几十只渔船,在外面好似一大群,一旦进了芦苇『荡』,分散开了,也就越来越稀疏,最终,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一个手掌,握成拳头,才会有力度,分散开了,就会被各个击破。 追在最前面的两条船,并没有发现后面的大部队没有跟上来,他们已经急红了眼,看着前面的渔船,一定要跟紧了,要是把敌人跟丢了,可就丢了人了。 明明就是几十步的距离,可是,每次举起弓箭,瞄准目标,对方就仿佛预知了一样,提前拐进了一个支流里,而自己这边,就得手忙脚『乱』地跟着拐弯,等拐过去了,却发现对方,已经和自己拉开了距离,接着追,等追得近了,对方又会再次拐弯。 真是狡猾!这两船是鞑子,急得直跺脚,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逐渐走向了陷阱。 对方的船太慢了,李伯升不得不让放慢了船速,不过,这也难怪,自己这边,划累了可以替换,而对方的船上,每船只有两个桨手,得不停地划船,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李伯升指挥着自己的船左转右转,看似杂『乱』无章,落荒而逃,实际上,却逐渐地接近了刚才埋伏着船只的那个地方。 再转两个弯,就要到了,李伯升回头看了眼对方船上的鞑子,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案板上的肉,只等着自己一刀剁下去,变成肉泥。 “快点,快划船!”鞑子还在不停地催促桨手。 两个船夫从昨晚到现在,没怎么合眼,一直划到现在,胳膊早已酸痛无比,可是,他们已经被鞑子的『淫』威吓怕了,已经接近了虚脱的边缘,还是不敢停手。 突然,前面的船不知怎么,消失了。 眼花了吗?鞑子满腹疑『惑』,他们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寻找着刚才的船的踪迹,自己的船速,也慢了下来。 一个鞑子睁大了眼睛:在旁边的芦苇丛里面,飞来了一些“石头!”这些东西,在天上划着优美的弧线,向自己飞来。 “咚!”一个“石头”,落在了地上,鞑子放下弓,好奇地捡了起来,有点重,是个铁疙瘩,还有个竹子的握把,看起来,有点像胯下之物,难道又是拿这个东西来羞辱自己? “哧哧,”那个竹子握把里面,还冒着黑烟,他好奇地端详着,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轰!”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手上传来,他还没有明白什么,眼前便是一片黑烟,跟着,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入了自己的身体,痛楚传入了脑子,身子在巨大的冲力作用下,再也控制不住,向后跌倒,掉入水中,还没进水,就已经断了气。 旁边的几个鞑子兵,也已经被炸得头破血流,船底也被炸了个大洞,船,很快就要沉了。 后面跟着的船,见势不妙,想要掉头,却发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那只被追的船只又出现了。 那艘船上的人,每人手中拿着一个东西,以投掷标枪的姿势,将那个东西,扔了过来。 他们脸『色』大变,那个东西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要是被那种东西砸到了船上,轰隆一声,整个船都得报废了。 “对方扔过来之后,马上再扔回去!”鞑子的十夫长就在这条船上,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只可惜,李伯升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听我口令,点着,数:一,二,三。扔!” 鞑子们放下了弓箭,全神贯注地盯着飞来的东西,那个东西,代表着死亡! 一旦飞过来,马上扔回去!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飞来的东西,马上要落下来了,看那轨迹,有两个能落到船上。 “轰,轰!”还没等到落到船上,那两个东西,居然在半空中,就发挥出了威力!一片黑烟笼罩之中,他们纷纷被破碎的铁块击中,发出声声惨叫。 “轰,轰!”这两声巨响,也震惊了还在芦苇『荡』里面的其他鞑子,他们心头一怔,这声音,不是什么好兆头! 纳速剌丁和宝童也听到了声音,可是,听声音,离他们还很远,他们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被分散开了,打从一进入芦苇『荡』,就陷入了对方的诡计之中,这个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芦苇『荡』,却在悄悄地,吞噬着自己属下的『性』命。 本来以为到了白天,就能够辨清方向,可是,现在才发现,即使辨清了方向,也无济于事,知道对方在东面,但是,没有路!沿着芦苇『荡』,向左走,向右走,不知不觉中,反而越来越远了。 船头,是自己的亲兵,他们手中的强弓,能够将箭『射』到一百八十步,可是,『射』得再远,又有什么用?对方根本不『露』面,这个芦苇『荡』,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阵阵的东风吹来,纳速剌丁的头脑,突然清醒过来,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自己想要摧毁对方的武器基地,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想越过这个芦苇『荡』,而现实的情况是,这个芦苇『荡』太复杂了,对于敌人的基地来说,这绝对是个天然的屏障,怪不得对方会选择在这里造武器,自己一直在想着怎么越过这个芦苇『荡』,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进入芦苇『荡』,只要放一把火,现在已经是深秋,这些芦苇已经变得金黄,绝对是易燃之物,这大片的芦苇,在火中燃烧掉,对方的基地,自然就暴『露』无疑了。 愚蠢,自己怎么这么愚蠢?纳速剌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现在想要这么做,已经晚了,陷入这里的自己的士兵,有几百人,要是放火,会连他们也一起烧掉的,再说了,自己还没有出去,想放火,也得出去再说啊! 他的脑子里面,已经定下了计策:收兵,想法再次钻出芦苇『荡』,到了外面,等一天,自己的士兵回来得差不多了,就点一把火,至于没有回来的士兵,只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等到芦苇都烧光了,再去进攻对方的基地,说不定,那些人也早就被烧死了,即使没烧死,这浓烟之下,也熏个半死。 嗯,就这么办!他想好了,抬头一看,却是张大了嘴巴。 前面豁然开朗,在四周都是芦苇的情况下,偏偏有一片芦苇,正好是空出了一条道来,从这里,很明显地看出,前面的湖面,变得开阔起来,湖面中心,有一座小岛,上面正在冒着炊烟,不用说,这里就是敌人的基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纳速剌丁顿时来了兴趣:“做好战斗准备,我们一股做气,攻上这个岛屿,将上面的反贼,统统杀掉!” “是,大人!”旁边的士兵说道。 纳速剌丁抬起头来,只见后面只有三四条小船跟着,其余的,都丢在了芦苇『荡』里面,但是,这三四条,就有一百左右的士兵了,攻打没有还手之力的武器基地,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没想到吧?你们外面的疑阵,被我们给破了!纳速剌丁两眼放光。 “前进,立刻进攻!”纳速剌丁喊道。 “阿布!”宝童觉得有点蹊跷,还是稳妥一点好。话还没有说完,却感觉,船底忽然一振,“咚!”的一声,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纳速剌丁晃了一下,扶着船舱,这才站稳。 船底渐渐冒出了水花,纳速剌丁和宝童,都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宝童问后面『操』船的渔夫道。 “回,回大人,这个水下面,应该埋有暗桩,我们没有注意,撞到了木桩上,所以,船底破了。”渔夫说道。 暗桩?纳速剌丁低头向下面看去,果然,那清澈的水面里,忽隐忽现着一根根木桩。 这是什么湖!怎么处处是机关!纳速剌丁非常恼火,他习惯带兵在草原上和敌人战斗,来去如风,但是,在这江南水乡,却感觉,仿佛被捆上了手脚,处处都受限制。 现在,眼看着马上就能成功了,却马失前蹄,不对,是船失前底。 水还在不停地涌上来,一会儿,就过了脚面。 “这怎么办?”宝童问船夫道。 “请大人暂且转移到别的船上去吧,这艘船,恐怕是要沉了。”一个船夫哆哆嗦嗦地说道。 “唰!”宝童拔出身上挂着的腰刀,一阵刀光闪过,一颗人头,就掉到了水里,无头的尸体,也向后倒去。 “既然这船要沉了,还要你们做什么!误了我大事!”宝童满脸杀气。 这事,搁到谁身上,也不舒服,在芦苇『荡』里面憋了一整天,好容易出来了,发现了目标,船要沉了,过不去了。 难怪宝童要杀人泄愤了,仿佛他一点也没有记起,刚才是他的阿布急于要进攻的。 另一个船夫见状,立刻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啊,这个暗桩,小人也没有发现啊,否则,肯定不会撞上去的啊。” 船头的人不注意观察,船尾划船的人哪里会知道啊,虽然船夫很冤枉,可是,他哪里敢说出来啊,这几个鞑子,都是杀人如麻,根本不会在意是否多杀一个。 这个暗桩,还得怪上次的大雾。 上次张阳差点误了订婚的日子,老母曹氏非常着急,催着连夜赶路,在芦苇『荡』里本来快要到了,却不料起了大雾,大雾一起,连熟悉水路的张阳也无法分辨清楚了,只好采取了鸣枪的方式,和基地的守卫取得了联系,但是,虽然确定的方位,却不能在芦苇『荡』里面再绕弯了,于是,直接走直线,遇到芦苇,那就直接将芦苇砍倒,这样硬生生地在芦苇丛里面开辟出了一条直路来。 事后,李伯升觉得这样有风险,于是,在那条直路下面,砸下了暗桩,等到第二年,芦苇再长出来,就可以再次隐蔽了,所以,虽然这里是直线,也没有谁敢驾船直走,还得顺着记熟了的水路走。 但是,纳速剌丁和宝童怎么知道水下的暗桩?这一下,触了霉头。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闻火铳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闻火铳声 刘若寒站在了望哨上,观察着前面闯入的几条船。 在这些船的后面,没有发现有别的船跟上来,那就说明,这几船的鞑子,只是走了狗屎运,从芦苇『荡』里面一不小心,给钻出来的,大部分的鞑子,都还在芦苇『荡』里面困着呢。 早晨刚送走李伯升,还没有半个时辰,就看到熟悉的船自己又回来了,刘若寒非常纳闷,等船上的人走下来,发现只是零星回来了几个人,还有几个,和李伯升,都不知所踪。 回来的人立刻和刘若寒汇报了经过,刘若寒知道事情严重,马上叫起还在训练长矛手的士德和还在监督造武器的鲁兴,共同商量对策。 士德也是大惊,不过,有芦苇『荡』的保护,能够进入到这里的鞑子,应该不会很多,那个芦苇『荡』,是个天然的保护场,不过,既然鞑子来了,也就说明,这里已经泄密了,还好,有李伯升出去,正好发现情况,否则,要是等鞑子将芦苇『荡』『摸』熟了,一起杀进来,还真是措手不及。 手下的力量,只有卞元亨走后,留下来的六个看守士兵,他们在卞元亨的训练下,已经是半个神枪手了,还有的,就是自己的这些熬盐的工人,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也勉强能够使用。 天阙铳又造好了三四十把,但是,这些武器,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是不会使用的,到了外行人的手中,就是烧火棍,所以,岛上的其他人,能够使用的,就是长矛和手榴弹。 鲁兴立刻将手榴弹也分发到每个工人手中,将炼铁的和造武器的人,也都武装起来。凑成了一支队伍,保卫基地。 那些家眷们,也被集中起来,一旦情况不妙,可以让她们迅速蹬船逃走。 他们已经听到了芦苇『荡』里面的爆炸声,知道是李伯升已经在和鞑子干上了,但是,李伯升毕竟人单力薄,这里的芦苇『荡』,就是他的家,他在里面和鞑子捉『迷』藏,拖住鞑子,这个还行,但是,想要将鞑子消灭掉,恐怕有困难。 现在,只有一条大船,想要出去通知杀人港的汤和或者盐场的士诚哥哥,有些困难,所以,暂时还得靠自己,这里是士诚哥哥的基业,绝对不能丢失! 刘若寒咬了咬嘴唇,看着远处的鞑子,他们的第一条船,已经触了暗桩,希望另外两只船,会知难而退吧。 “大人,饶命啊。”芦苇『荡』里,船夫还在磕着头,水已经淹过了膝盖,再有一会儿,恐怕船就要沉了。 “大人,换到这条船上来吧。”后面的船见纳速剌丁的船要沉了,赶紧小心翼翼地驶过去,船头对着船尾。 纳速剌丁看着这段不算长,却无法行走的水路,再看看脚下的水,摇了摇头,转身向后面的船上走去。 宝童看了看还在磕头的船夫,“反正他也去了,你陪他一起去吧,两人一起共赴黄泉,也不寂寞。” 两具无头的尸体,留在了船上,随着水还在向上涌来,他们慢慢浮起来,飘出了船舱。 这边的了望哨里面,远远看到对方如此暴行,众人都非常愤怒,鞑子从来都不把人当人看,想杀就杀,想抢就抢,哪里将这里的人当作是自己统治下的子民,简直猪狗都不如。 “这么远开火,有把握吗?”刘若寒问后面的几个火铳手。 看距离,至少有四百步,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平时训练的距离,但是,对于这几个经过神枪手卞元亨反复训练的守卫来说,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没问题!”他们答道。 本来是打算将鞑子放近了再打的,但是,看他们那个嚣张的样子,留守岛上的人都已经忍受不住了,既然刘若寒已经放话了,火铳手也不再隐藏行踪,他们拨动拉杆,将子弹上膛。 “瞄准中间那个,开火!”刘若寒说道。中间那两人,明显和别的士兵的装束不同,他们应该是个首领,擒贼先擒王,就这么几个火铳手,自然是先拿主要人物开刀了。 “砰,砰。”几杆天阙铳,一齐开火了,然后拨动拉杆,第二发上膛,接着『射』击。 此起彼伏的火铳声,不住地响起。 愤怒的子弹,『射』向了在暗桩后面的小船上。 听到那熟悉而又可怕的火铳声,纳速剌丁和宝童都是大吃一惊,当初在杀人港,几百骑兵,都被这火铳消灭了,更何况,现在身边只有这几十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呢! 偷袭没有偷成,结果反被对方打击,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宝童立刻将身子低了下去。 “回去,出了芦苇『荡』,放火!”纳速剌丁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么远就放火铳,明显是给自己提醒呢,要是靠近了,就是一阵弹雨,他可不想再犯上次的错误。 突然,他感觉,胸前一股疼痛传来,低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血迹,从胸前渗透了出来,血迹越来越大,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阿布!”宝童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击中了,大吃一惊,这么远的距离,比上次在杀人港被攻击的距离还要远,本来以为没有多大危险,他只是下意识地躲避,结果,四周的人都没有事,偏偏阿布被击中了! “砰,砰。”火铳声还在继续,他们立刻全都下意识地卧倒在船上,被击中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船夫也扔下桨,躲在了船尾。 “阿布,阿布!”宝童急了,匍匐到阿布的胸前,使劲摇晃着:“阿布,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送你出去,我们找个郎中,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宝童。”纳速剌丁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那一颗子弹,已经造成他的胸部里面大出血,血,正在淹没他的内脏,脑部供血也开始不足,他知道,自己是撑不下去了。 “阿布!”宝童直想仰天长嚎。 “宝童,立刻退兵,出了芦苇『荡』,立刻放火,将这里,一把火烧掉!”纳速剌丁使劲支撑着身体,说出了这么几句话。 “阿布!我要给你报仇,我要冲上去,将岛上的人全部杀掉!”宝童说道。 “宝童,他们的武器太先进了,你冲不上去的,听我的话,收兵,绕出芦苇『荡』之后,点火,将这里化为灰烬,我要他们全部活活烧死,即使烧不死,也得被浓烟给熏死。”纳速剌丁强支撑着,说完了这几句话,却感觉眼皮字越来越沉重,实在是睁不开了,也没有力气,再呼吸了,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阿布,阿布!”宝童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自己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冲,冲上去,我要杀光他们!”宝童满眼布满了血丝。 “大人,大人,”旁边的士兵喊道:“纳速剌丁大人刚才说过,我们冲上去,除了徒增伤亡之外,于事无补啊,我们出去之后,将他们全部烧死,这样才能给纳速剌丁大人报仇啊!” 宝童险些失控的情绪终于遏制住了,他看着已经慢慢冷却的阿布的尸体:“阿布,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我听你的话,把他们全部烧死在里面。” “船夫,开船,回去,要是一个时辰之内,你们没有出去的话,就去陪我阿布吧!”宝童和船夫们说道。 船夫早就吓怕了,刚才两个兄弟惨死,他们可是看在眼里,他们无奈,抬起身子,颤抖着手,开始『操』船向回划。 “停止『射』击。”刘若寒喊道。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效果不是很好,刚才一番『射』击之后,对方全都趴下了,但是,并没有看清,对方是否被击中了。他们还不知道,刚才已经将这次鞑子进攻的的主将给打死了。 “嫂子,鞑子要逃了,”士德在一旁说道:“要不,我们上船追击吧!” “不用了,我们守卫力量太少了,还是保护基地要紧。”刘若寒说道:“不知里面的李伯升,干得怎么样了。” 李伯升干得太爽了,整个芦苇『荡』,就是他的天下,他熟悉这里所有的水路,碰到多的鞑子,就避开,碰到落单的一条船,就突然杀出,用手榴弹解决掉。 跟着李伯升,史老二和史老三,感觉也像是如鱼得水,不可一世的鞑子,什么时候,像条狗似的被欺负得团团转啊,他们觉得,跟着张士诚的队伍干,是非常正确的,他简直就是鞑子的克星。 日头眼看就要落下去了,从早晨出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但是,谁也没有感觉到饿,仿佛浑身有无穷的力气,不把困在芦苇『荡』里的鞑子消灭光,就绝不干休。 虽说一个时辰出不去,就要将这条船上的船夫也杀了,但是,宝童并没有那么干,杀了船夫,他们谁也不会划船,想要出去,还得靠他们。 在芦苇『荡』里面转了近三个时辰,眼看都要黑了,他们才终于看到了外面宽阔的湖面,这已经算是走了极大的运气,一般的船,进了芦苇『荡』,困个十天八天的都有可能。 宝童舒了口气,出了芦苇『荡』,再等一个时辰,能出来多少条船,就出来多少,收兵的号声早就吹响了,希望他们已经从这个芦苇『荡』里面出来,天黑了之后,立刻放火,给阿布报仇! 隐隐看到,芦苇『荡』的外面,已经有几条船了,看来,他们已经从芦苇『荡』里面出来了,宝童看着阿布的尸体,已经在想着,火烧得胜湖,该是个什么样的景『色』了,在漆黑的夜空中,到处都是明亮的火光,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景象!那些躲在岛上的杀害自己阿布的凶手,在烈火之中,绝望的呼喊,简直太动人了! 两条船,从芦苇『荡』里面,像条欢快的小鱼,唰地出现了。 湖面上依旧平静,那几条船,在不远处漂浮着,宝童站立在船头,看着身后的芦苇『荡』,昨晚要是直接放火,该多么好啊,昨晚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呢? 突然,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妙,湖面上,漂浮着十几具士兵的尸体,那几条船上,还有明显的血迹,将周围的水面都染红了。 他放眼望去,只看到了一片熟悉的黑『色』烟雾,接着,就听到了那些熟悉的声音。 “砰,砰。”那几条船上,同时开火,在他们的夹击下,连拿起弓箭还击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就全部倒下了。 宝童倒下的一瞬间,看了看旁边的阿布。不甘心啊,得胜湖,杀人港,自己生命终结的地方,都是因为那个汤和,那个叫张士诚的纲司牙侩……只可惜,自己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这两个人。 他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此时的张士诚,正在前面的船上看着这两艘倒霉的船。 杀人港就挨着得胜湖,得胜湖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已经在杀人港驻守的汤和,鞑子在黑夜中『摸』过来,汤和并不知晓,但是,鞑子没有『摸』进去,反而又在天亮前出来了,在的得胜湖的水面上集结,汤和在得胜湖四周布置的哨兵立刻就发现了。 看到湖面上的几十条船,看到船上的鞑子弓手,哨兵立刻飞奔回去,禀报汤和,汤和得知后,大吃一惊,鞑子这次来,不是冲着杀人港,也不是冲着盐场,而是冲着得胜湖的基地! 他想要带人前去支援,可是,在湖面上,自己手下的长矛兵,根本派不上用场,而自己手下的火铳手,屈指可数,必须立刻报告大哥!他一面派出传令兵骑马前去盐场禀报大哥,一面准备船只,只待大哥一来,立刻前去支援。 张阳正在盐场组织训练,得到汤和的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这些天,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杀人港,放在了盐场,主要的力量,也都在这里,没想到,鞑子居然发现了自己的基地,基地里面,有自己的武器制造机构,这是万万不能被鞑子破坏的,里面已经熟练了的工匠,更是自己的宝贝,百密一疏,没想到,鞑子居然『摸』到了自己的基地去了? 既然来了,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张阳立刻决定,阴魂不散,那就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传令,大本营第一队,集合!”张阳下令。 没一会儿,士信跑了进来:“大哥,第一队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出发。” 士信是第一队的百夫长,第一队一共有一百人,全部都是天阙铳手,而且,每人都有一匹马。 张阳点头,不愧是自己手下最精锐的力量,几分钟内,就集合完毕了。 “立即出发!”张阳下令了。身边的两个卫兵,已经将张阳的马牵来了,张阳翻身上马,带着队伍,火速赶往杀人港。 旁边训练的长矛手们,个个『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什么时候,咱也成了火铳手,那才够劲,有什么战斗,都是火铳手先上,自己简直就成了后备力量。 基地现在依靠的,就是外面芦苇『荡』的掩护,里面的守卫力量,非常薄弱,这让张阳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失误:一直以来,都在忙着训练士兵,准备打仗,忽略了对基地的重视,自从杀人港阻击鞑子骑兵开始,就从基地调出了卞元亨和部分火铳手,现在,全把他们派到了新建成的队伍里,如今的基地里,除了不到十个火铳手,就没什么正规的力量了,基地,不能有失! 想到这里,他更加快马加鞭,带着自己的精锐力量,确保基地没事。 快跑跨了马,比平时少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赶到了杀人港,就见到已经等候在一旁的汤和。 “大哥,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立刻杀进去。”汤和牵着张阳的马,看着从马上跳下来的张阳,说道。 “好,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张阳听到汤和已经将船准备好了,非常高兴。 “大哥,我手下的十几个火铳手也准备好了,是不是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啊?”汤和问道。 “不,让他们继续训练。”张阳说道,这些火铳手,是分配到队伍中的中坚力量,担任着百人队和部分十人队的指挥任务,他们要是跟着自己去了,这支部队也就没人指挥,要是鞑子再从陆地上攻进来,杀人港里这些刚成立的士兵,肯定抵挡不住。 请战受挫,汤和并不气馁:“大哥,你的安全最重要了,就由俺老汤来保护你的安全吧!” “不行,你在这里,也要提高警惕,防止鞑子再次袭击。”张阳说道:“第一队,跟我上船!” 挎着天阙铳的士兵,将马拴在港口,纷纷上了船。 汤和一共准备了两艘,都是平时运盐的船,百人队分做两队,上了船,扯起帆,迅速赶往得胜湖。 还没有到,就听到芦苇『荡』里面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张阳紧张的心情这才放下来,既然还在芦苇『荡』里面,那么,鞑子就还没有攻上基地去。 “大哥,我们要进去吗?”一个十夫长问道。 还没等张阳回答,就看到,芦苇『荡』里面,一艘小渔船出来了。 “抓个活口,问问情况。”张阳吩咐道。 “是。”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带队支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带队支援 看着那小渔船,只有十几个鞑子,个个惊慌失措,船尾的艄公,在缓慢地划着船,距离越来越近,他们都屏住呼吸,瞄准了鞑子的胳膊大腿等非要害的部位。 鞑子也发现了这两条船,反而很激动:“快停船,你们的船被征用了!” 征用我的船?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啊,张阳心头想到,在杀人港上还没有被打怕,居然敢到得胜湖来撒野了? 不过,这样也好,鞑子对自己这两条船的靠近,并没有起疑。 一直到一百步的距离,张阳终于下令:“『射』击!” “砰,砰。”两个十人队的火铳响起,就看到船上的鞑子,像是跳舞一样,纷纷做着各种的动作,倒了下去。 倒霉的,掉到水里,肯定是没人去就救他了,就是船上的,纷纷捂着胳膊或大腿,痛苦地呻『吟』着。 有一两个强悍的鞑子,虽然负了伤,还是不肯束手就擒,拿出了弓箭,想要还击。 “砰,砰。”又是几颗子弹过去,他们就不动弹了。 船尾的艄公已经吓得扔下了桨,跪在后面,一直磕头,从芦苇『荡』里面,死里逃生出来,没想到,到了外面,又多出两船人马,和里面的人,一样狠。 “小心靠过去,抓个活的上来问话。”张阳说道。 船慢慢地靠近,搭在了一起,一个士兵跳下去,捆了一个负轻伤的鞑子上来,旁边的鞑子,谁也没敢动弹,几十杆火铳,都在指着他们,一旦有异动,立刻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被带上来的鞑子见了张阳,知道就是对方的首领了,虽然天生强悍,但是,这几场仗打下来,早就没有了锐气,在这个反贼前面,他感觉到,根本没什么生路。 那就装糊涂吧!他跪在张阳面前,乌里哇啦地开始『乱』说起来。 糟糕,抓了个不懂汉语的鞑子上来了!众人心想,这下可问不出什么话来。 在我面前还敢耍手段?张阳看着眼前的鞑子,刚才远远地,站在船头喊话的,就是这个,现在装只会说蒙古语了?张阳笑了笑,一只大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了他腿上的伤口里。使劲搓『揉』着。 伤口里面,还藏着一颗小小的铅弹,在张阳的蹂躏下,这颗铅弹,也在他的肉里面不停地蠕动着,就仿佛一个小小的寄生虫。 “还不会说汉语吗?”张阳问道。 鞑子摇着头,『露』出满头的汗珠,脸『色』变得苍白。 “那就再加点佐料。”张阳从口袋里,那出一小包黑『色』的粉末,这就是发『射』铅弹用的黑火『药』了,都做成一包一包的,每次发『射』完二十发,重新装填一次。 他仔细地将黑火『药』,撒在对方的伤口上。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给你处理一下。”张阳说道。 鞑子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的举动,不知在做什么,直到张阳拿出了火石,他才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说,我说。”鞑子说道:“我们是驻扎在高邮的卫戍部队,长官是纳速剌丁大人,这次,得到宝童大人亲自探查的消息,说是这个湖里面,有一个反贼的秘密所在,把这里面打下来了,高邮府就安全了。”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七百多人。” “人呢?” “都困在芦苇『荡』里面了。” “你们主帅呢?” “也在里面。” “你们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复杂了,我们都『迷』路了,根本没有人能穿过去,我们与其余的船只失散了,不知怎么转的,就出来了。” 张阳的手突然一松,火折子就点着了,掉到了他的腿上。 “啊……”那些火『药』,突然冒出美丽的火花,在他的腿上燃烧着,夹杂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真是不好意思,失手了。”张阳望着已经疼得昏过去的鞑子,说道。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船,仿佛一个生杀予夺的判官:“船夫,上来!” 听到叫自己,船夫哆嗦了一下,跟着上了船。 “大人,小的是被『逼』的,小的和他们没关系啊。”船夫磕着头,刚才那个鞑子的惨痛经过,他已经看到了。 “没工夫和你闲扯,快说,事情的经过是什么?”张阳问道。 “是,大人。”船夫颤巍巍地将昨天被强行征船开始说起,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船夫,是被抓来当壮丁的。 听了两个人的供词,张阳对事情的过程有了大致的了解,鞑子还困在芦苇『荡』里面,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他们出来了,再消灭掉。 听着鞑子说芦苇『荡』里面有一个神出鬼没的船,已经有几船兄弟遭了道儿,张阳就知道,肯定是李伯升在里面做的,只有这个李伯升,才完全熟悉整个芦苇『荡』。 “大哥,下面受伤的鞑子怎么办?”一个十夫长问道。 张阳想了想:“轻伤的,押到船舱里,重伤的,就地处决。”鞑子作恶多端,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既然张阳已经放话,士兵们也不再手软,船上剩余的鞑子全部被当作重伤员干掉了,将船清空,一个十人小队跳上了船,向芦苇『荡』靠近。 不久,又一艘船冒出来,以逸待劳,很轻松地就解决掉了。 等到宝童出来的时候,张阳的百人队已经分乘了七八艘船,将整个芦苇『荡』包围了起来。 很不幸,宝童看到的是几艘小船,要是看到大船,可能还好提高点警惕,但是,看到那几艘熟悉的小船,只以为是自己的士兵出来了。靠近了之后才发现,却已经晚了。 砰的火铳声中,宝童也丧生在了得胜湖上。 胜利和失败,其实只在一念之间,要是昨晚一来了之后,就想到用火攻,恐怕现在痛苦的,就是张阳了。 张阳站在船头,已经绕着湖上的芦苇丛转了三圈,里面还会偶尔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声,看来,李伯升还在里面干掉落单的鞑子,从现在的情形看,还在芦苇『荡』里面的鞑子,应该不多了,大部分的鞑子,已经被消灭掉了。 茂密的芦苇『荡』,究竟吞噬了多少鞑子的『性』命? 天『色』快要暗了下来,张阳不敢大意,让船上的士兵还在芦苇『荡』外面包围着,以防有侥幸逃脱的鞑子。 突然,前面的芦苇丛里,一艘船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船上的士兵早就严阵以待,黑洞洞的铳管,指向了对方,只等靠近了,立刻将对方全部干掉。 船头上,一个人,站在那里,使劲晃动着手:“大哥,不要开火,我是李伯升!” 伯升?就着最后的太阳的光亮,张阳看清楚了,正是一直在芦苇『荡』里面四处寻找战机的李伯升。 李伯升的后面,还跟了两条船。 在芦苇『荡』里转了一天,眼看天『色』要黑下来了,李伯升这才放弃了接着寻找鞑子,虽然他熟悉这个芦苇『荡』,但是,在漆黑的夜晚,也会『迷』路。他早就听出在芦苇丛的外面那熟悉的火铳声,就知道是大哥过来支援了,再干掉了两船的鞑子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带着缴获的两条船,出来寻找大哥。 两船挨在一起,李伯升爬上了大船,看到了船头的张阳。 “大哥!”李伯升喊道。 “嗯,伯升,干得不错!”张阳说着,拍了拍李伯升的肩膀,表示鼓励。 “大哥,这两位是史家兄弟,史老二和史老三,他们一直仰慕大哥的威名,想投效到大哥手下。”李伯升接着给张阳介绍到身后跟着上来的两人。 张阳看过去,两位兄弟都是生得虎背熊腰,结实的肩膀,常年的水上劳作,将身体锻炼得无比精壮,正是自己需要的兵员。 “凡是想打鞑子,还我大好河山的人,我都欢迎!”张阳说道。 史老二和史老三心中一喜:“谢大哥!”两人抱拳道。 “你们俩,就编入我的大本营吧,先在我的船上好了。”张阳说道。 史老二和史老三更是欢喜雀跃,没想到,能受到大哥如此重视,编入他的大本营,那就是他的亲兵了?两人谢过,走进了船舱。 “伯升,你在里面干得不错啊?”张阳问道。 “谢大哥夸奖,今天在里面的确把鞑子干掉了不少,总算解了一口气。”李伯升说道:“只是我的人太少了,要是再多几条船,天黑之前,肯定能把这里面的鞑子全部消灭了。” “这里面,还困了多少鞑子?”张阳问道。 “大概还有十条船左右,他们一直都凑在一起,我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单个的船,都已经被我干掉了。”李伯升说道。“船夫也被我救起了大部,他们和鞑子不是一伙的,是被抓来的,后面那条船上,大部分都是船夫。” 那几百个鞑子,仿佛变聪明了,知道一旦落单,就会有灭顶之灾,虽然芦苇『荡』里面水路复杂,他们也拧成一股绳,不单独行动,现在,都被困在芦苇『荡』的西面,天黑之后,不知他们是否会走散。 张阳算了一下,根据鞑子的口供,一共七八百鞑子,三四十条船,现在,已经被消灭了二十多条船的鞑子,只剩下一少部分鞑子了,若是鞑子晚上不出动的话,明天白天,就带人进入芦苇『荡』,将鞑子全部干掉,还得胜湖一个安静。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下面的小船上,怎么还有一个女人? “伯升,这位是?”张阳指了指那位『妇』人。 “大哥,这是潘氏,昨天鞑子征用船只,将她的男人打死了,她假装顺从,在得胜湖里面,将坐她的船的鞑子全部打死了,给她的男人报了仇。”李伯升说道。 巾帼不让须眉啊,这么一个女子,也敢为家人报仇,还有勇有谋,一个人,将一船的鞑子干掉,要是把她安排在若寒身边,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张阳跳下小船,向她走去,潘氏也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前面走来的这个男人,他,就是让鞑子从杀人港铩羽而归,又攻下了几大盐场,已经将兴化东面的地盘全部占有的那个传奇的人? 潘氏说道:“见过张大哥。”她并没有像女人那样做了个万福,而是学男人一样,拱了拱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姿飒爽。 “潘大姐真是女中之凤,一个女子,能够杀鞑子,为亲人报仇,张某佩服,不知潘大姐,今后有何打算?” “张大哥过奖了,我只是一介女子,可是也知如今鞑子暴行,民不聊生,夫君也死了,孩子还在高邮湖边的一个村子里,和一个老娘住在一起,从此,就我们娘仨相依为命了。” “潘大姐若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可否愿意到我的基地里面居住,在那里,有饭吃,孩子还可以读书识字,只要干活,就有工钱可拿,老人也可以过得安稳,比在高邮湖上四处飘『荡』要好得多,没有了男人,就你一个人,想要捕鱼很不方便。”张阳试探『性』问道。 “你的基地?” “是啊,已经有许多人都到里面了,他们在那里干活,拿工钱,有饱饭吃,比这外面好多了。”李伯升也在后面说道。 “在哪里?” “就在这芦苇丛中。”张阳指了指里面。 潘氏想了想:“好,我答应你。”她一个女子,要照顾老人和小孩,再出去捕鱼,确实不方便,而看到李伯升如此厉害,几个人就将这么多鞑子收拾掉了,住在这里,应该比较安全。 “那就请潘大姐先上我的船上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送你去基地,你家的老人和小孩,我派人去接。”张阳说道。 “不用了,我在这条船上已经习惯了,就不叨扰张大哥了。”潘氏说道。 繁星闪烁,一轮圆月已经升起,得胜湖泛起柔和的月光,照映着湖面上的点点小船。每艘船上,都有几双警惕的眼睛,在注视着夜幕中的芦苇『荡』。 张阳回到船上,松了口气,今天这一仗,李伯升是首功,由于他坚决,果敢的战斗,借助有力的地形,以少胜多,粉碎了鞑子妄图偷袭自己基地的企图,消灭了鞑子的有生力量,这是一次大胜利! 这次鞑子偷袭基地,也暴『露』自己防守的一个弱点,自从进攻了盐场,一直都忙着备战,结果,鞑子没有对自己的盐场进行反攻,反而,围魏救赵,偷袭自己的薄弱地点,幸亏有这些芦苇『荡』,否则,自己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东西,就都化为乌有了,就连若寒,都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牵连。 他也下定决心了,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对这里进行一次改造,这个改造,李伯升已经建议过了,在水下面,全部埋上暗桩,除了自己那条水路之外,别的水路,根本就让他们进不去,除了暗桩,再按照李伯升原来的提议,改造芦苇『荡』,做一些机关,让敢于闯入芦苇『荡』的敌人,有来无回! 当初的洪湖赤卫队,就是在洪泽湖里面搞这么一出,将那些鬼子,伪军,打得哭爹喊娘,自己在这里,也要将芦苇『荡』改造成鞑子的坟场。 除了这个之外,就是基地的产业,现在,这个基地主要是提纯精盐和制造武器,而现在,自己已经将盐场拿下来了,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将基地这里的粗盐提纯流水线搬到盐场去,盐场那落后的煮盐方式也该淘汰了,将盐场周围的土地,都围起来,作为盐田,采用晒盐的方式,将极大提高盐的产量,同时大大减少所需的人工,这样,就能为自己源源不断地提供财富。 基地将全部用做生产武器,天阙铳,还得提高产能。自己的需求量和实际的供应量之间,缺口很大。 相对于关门打狗的张阳来说,困在芦苇『荡』里面的鞑子,就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天上还是繁星点点,还是那轮圆月,月光如此惨淡,他们十几条船,聚在一起,个个心情低落,自从进了这芦苇『荡』,四周都是芦苇,水路纵横曲折,行走了这么长时间,却发现,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有时会响起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止一次看到零碎的船只碎片,漂浮着的尸体,他们知道,自己已经从猎手变成了猎物。 即使没有人来找自己麻烦,就是这个芦苇『荡』,也不知转悠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干粮早就吃完了,在这狭小的区域里,船夫也不能撒网捕鱼,他们已经饿了,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敌人如此狡猾,他们有一种无力感,好像一拳出去,打在了空气上,使不出力气,而对方的一圈,会将自己的肋骨打断。 纳速剌丁大人和宝童大人在哪里?这个该死的芦苇『荡』!虽然夜空漆黑,他们谁也没有睡意。 “嘎,嘎!”前面的芦苇丛里面,传来一声野鸭的叫声。一个鞑子眼疾手快,弯弓搭箭,迅速『射』出,有了这只野鸭,也能够填填肚子了。 谁知,弯弓『射』大雕的本事,居然连只鸭子也打不到,野鸭以不可思议的一个凌空转身,呼扇着翅膀,避开了箭头,连个『毛』也没『射』到。 能够在这芦苇『荡』中生存,早就习惯了连击弩和火铳,连野鸭都练出了躲避的本领。 鞑子望着飞走的野鸭,再次长叹,这芦苇『荡』,怎么处处和自己做对? 天亮之后,一定要找到水路,先出去再说! 船夫们也无可奈何,他们都是被『逼』迫到这里来的,现在,转了一天,也没人敢发牢『骚』,那些打烂的船只还浮现在眼前,大多数都是鞑子的尸体,只有极少数船夫的尸体,根本不够来时的每船两个船夫,那些船的船夫呢?他们也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伏击与被伏击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伏击与被伏击 天渐渐亮了,得胜湖经过一夜的休息,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湖面,波光粼粼之中,鱼儿在不停地翻越着,舒适地游动着。偶尔还能看到鞑子的尸体,就让他们顺着河流,最终都飘到大海里去吧,也算是给他们进行了海葬。 “大哥,我们该把芦苇『荡』里面剩余的鞑子解决掉了吧?”李伯升问道。 “是啊,是时候该解决他们了。”张阳说道:“伯升,你带两条船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你把他们引出来,我在外面全部解决掉。” “是,大哥!”李伯升来了精神,和昨天不同,昨天是鞑子主攻,自己只能是偷袭,今天是自己主动找鞑子麻烦,把鞑子牵着鼻子出来,留给大哥屠宰,这感觉,自然比昨天还要爽。 “大哥,让我们跟着去吧!”史老二和史老三也请战道。 张阳本打算让他带两个小队的火铳手进去,看到史家兄弟如此请战心切,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李伯升带着自己昨天的那几个手下,史家兄弟,又带了两个小队,二十个火铳手,信心满怀地向芦苇『荡』里面驶去。 一个鞑子也不能跑掉。 李伯升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到那些鞑子的所在,芦苇『荡』这么大,天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 将整个南面的芦苇『荡』都转遍了,也没有发现,李伯升毫不气馁,又向西面巡去。 芦苇早已枯黄,但它们仍然笔直地挺着,在微风的吹拂下,纺锤似的芦苇叶全都平平地指向一边,好像无数个风向标,苇秆顶上洁白的芦花也已经破茧而出,随着微风徐徐升空,形成一个个绒球,在得胜湖上空飘曳,犹如天女散花一般。 突然,“嗖”的一声,从芦苇丛中,窜出一支利箭来。 李伯升一低头,“咚!”箭矢『射』入了身后的船舱。 仿佛以这个为信号,“嗖,嗖。”无数支利箭飞了过来。 “隐蔽!”李伯升一边喊着,一边卧倒在了船帮下面。 “啊!”一个小伙子痛苦地叫了一声,他躲闪得慢了,利箭已经穿过了他的胳膊,拿着的天阙铳,也掉到了船上。 在自己熟悉的芦苇『荡』里面,居然被鞑子给包抄了!李伯升一阵愤怒,他拾起旁边刚才掉下来的天阙铳,熟练地装填弹『药』,以卧姿瞄准目标。 他这才看清楚,这片芦苇,已经被开出了几条刚容一只小船进入的小道,鞑子原来也不是傻子,居然想到这么一种方法,他们知道,自己在这芦苇丛中出不去了,干脆,就在这里静静等待着自己,他们在水路的两边,开出小道,将船藏到里面去,等自己经过的时候,再突然『射』击,自己纵横这片芦苇『荡』,没想到,也会着了他们的道。 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出鞑子的所在,将他们干掉!李伯升知道,鞑子一定就在附近,天阙铳的长『射』程不能发挥作用,但是,和弓箭比较起来,天阙铳的优点就是可以有三种不同的姿势『射』击,尤其是这个卧姿,全身刚好藏在船帮后面,铳管架在船帮上,是个不错的掩体,而鞑子,在『射』弓箭时,必须保持站立姿势。 暗箭伤人的鞑子,我要你们狗命!李伯升有些发怒了。 只在一瞬间,几乎所有的船上的人,都已经躲避了起来,桨手也趴在了船底,鞑子找不到目标,没有了动静。 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但是,危机四伏。 这两队天阙铳手,参加过多次战斗,早已经养成了处事不惊的习惯,除了刚才突然被击中的那个,其余的,都和李伯升一样,保持着卧姿,等待着鞑子的出现。 谁是猎手,谁是猎物?那就看谁能沉住气了。 史老二和史老三躲在船舱里,静静地等着,他们还没有看到过天阙铳的威力,不过,看着那个姿势,就那么的有气势,他们不敢『露』头,只是慢慢趴着将那个负伤的士兵拉进船舱,给他包扎伤口。 谁也没有想到,困兽犹斗的鞑子,只剩下那么一小部分人,在他们不熟悉的芦苇『荡』里面,被打得鬼哭狼嚎,才过了一个晚上,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居然能设伏,将神出鬼没的李伯升给算计了。 但是,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双方就这样默默地呆着,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缓缓的流水,在冲刷着小船,将小船向一旁的芦苇丛冲去。 鞑子还有十来艘小船,在自己两面埋伏的话,每一面至少有五六艘,自己这两艘小船,算是被彻底包围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去找他们了,这次将他们全部消灭掉,也算是拔掉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 李伯升看了看在自己不远处卧倒着的一个火铳手,他已经保持那个『射』击姿势快半个时辰了,还在全神贯注地瞄准着目标,这些人一定经过了大哥的严格训练!他目光向下,扫到了他的屁股上,那里,正有四颗手榴弹,因为是卧倒的姿势,手榴弹已经滑落了下来。 鞑子不出声,那就用手榴弹把鞑子轰出来!李伯升忽然有了主意。 李伯升匍匐着爬了过去,“喂,兄弟,手榴弹!”李伯升说着,指了指他的屁股。 昨天自己那两箱手榴弹都用完了,要不然,今天一定还是手榴弹开道。 这个士兵明白过来,从后面掏出两个手榴弹,递给李伯升。 “兄弟们,注意啦!”李伯升低低地喊道。 那艘船里的士兵没有看到李伯升的动作,这艘船上的已经明白了,他们纷纷给李伯升竖起了大拇指。 李伯升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点着了手榴弹的捻子。 他并没有急着甩出去,而是默默地倒数着:“三,二,一。”这才一扬手,一颗冒烟的手榴弹,向着刚才的大致方位投去,他用的也是卧倒投弹的姿势,要是站起来,那肯定立刻就会被『射』成刺猬。 即使这样,只听“嗖,”两声,两支箭向他的胳膊飞来。 同时,一直等待着的天阙铳手们,终于发现了鞑子的踪迹:他们就躲在芦苇丛的后面,箭头已经从芦苇丛里面『露』了出来,一发现有情况,就立刻『射』箭。 看到天上飞来的那个东西,他们『露』出了恐惧的眼神,昨天死里逃生的鞑子,都知道对方这个冒烟的东西,绝对是个大杀器。 他们将弓箭仰起来,纷纷向这个东西『射』箭,妄图阻止它的下落。 “砰,砰。”复仇的火铳声,响了起来,向着那芦苇丛中,飞速地倾泻着铅弹。 同时“轰”一声巨响,手榴弹凌空爆炸了。一股黑烟,迅速升了起来。 李伯升收回了胳膊,并没有害怕被鞑子的弓箭『射』中,他又点着了另外一个手榴弹,延迟一下,向另一面扔去。 “快,划船,撤!”李伯升说道。 趁着鞑子的注意力都在手榴弹上面,赶紧逃离鞑子的包围圈,才是最关键的,一会儿回过头来,再收拾他们。 桨手们飞快地站起身来,划着船,向前冲去。 两旁的火铳手们,快速地向两边『射』击着,压制着鞑子不敢站起来拉弓『射』箭,桨手们冒着被『射』中的风险,快速地划着船。 两辆船,狼狈地逃出了鞑子的伏击圈。 大哥的任务是让自己把鞑子引出来,没想到,自己这个饵,差点真的被鞑子吞掉。成功地转了个弯,避开了鞑子的弓箭,李伯升才缓了下来。 忽然,后面响起了“哗,哗,”的划船声。鞑子居然追来了! 好,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既然鞑子追来了,就把他们带出去好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一半的火铳手,都以跪姿挤在了船的后面,桨手的前面,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桨手的安全,还有,就是勾引鞑子的船只。 不能跑得太快,如果跑快了,将鞑子丢在后面,跟不上来,他们就出不去,如果跑得慢了,有可能被鞑子的弓箭『射』击,所以,这个时间得把握得相当好,自己要转弯的时候,鞑子刚好从那个弯道里面看到自己,一直留在鞑子的视线里,如果鞑子不跟着来,火铳手们就『射』两枪,挑逗一下鞑子的怒火。 就这样,慢慢地牵着鞑子,左转右转,来到了大哥的埋伏圈外面。 “快,加速划船!”李伯升说道。 马上就要出去了,两艘船改变了航向,后面的那艘船,径直向芦苇『荡』外面驶去,将鞑子引出来,前面的那艘船,在李伯升的指挥下,再次进入了芦苇『荡』之中,他们要悄悄绕到鞑子的后方,万一鞑子发现了外面的口袋,不肯去钻,那他们就在后面赶着鞑子,让他们不得不出了芦苇『荡』。 指挥鞑子船只的,是一个百夫长,他经过半夜的思考,终于想出了离开水道,打断芦苇,将船藏到芦苇里面,伏击敌人的方法,现在,果然有效,他只知道,一直『骚』扰自己的,只是一两条小船,所以,刚才将两个小船伏击了,非常有成就感,看到对方转身就逃,怎肯放过,一直追着,将这两条船的敌人干掉,为那些战死的同胞报仇! 突然,外面的芦苇不那么茂密了,他已经看到,那宽阔的湖面。 终于可以脱离这个可怕的芦苇『荡』了,他反而倒有些感谢被他追赶的那两条船了,他们肯定熟悉这里的水路,所以,被自己追得走投无路,反而将自己带出了芦苇『荡』。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没有想到,假如真的是被追赶的话,应该向芦苇深处藏去,怎能到开阔的湖面上去?那不是找死吗? 转过一个弯去,眼前豁然开朗,终于,从那该死的芦苇『荡』里面出去了。 可惜,他的喜悦,只维持了一下,四面八方的船只,已经围了上来。 风水轮流转,伏击与被伏击,包围与被包围,只在刹那间。 看到了鞑子的船只一条条地从芦苇『荡』里面出来了,张阳满地地点了点头:“所有士兵注意,不要让鞑子跑掉一条船,预备,『射』击!” “砰,砰!”此起彼伏的火铳声,在湖面上响起,虽然运动之中命中率不高,但是,几十杆火铳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随着火铳声,鞑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他们有的想弯弓搭箭,可是,弓还没有拉开,人就已经中弹倒下,这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后面船上的鞑子见势不妙,立刻向后退却。 “快,船夫,向回划!”困在芦苇『荡』里面,总比在外面被打死了好,这边被包围了,但是,芦苇『荡』这么大,再找个其他的地方突围,还是有可能的。 “轰!” “砰!” 最后一条船上的鞑子刚让船回过头去,就发现,刚才的来路上,已经有两艘小船等在那里了,他们端着火铳,不停地开火,还时不时地扔来一两个冒烟的家伙。 随着一声巨响,最后一条船被炸成了碎片,鞑子的后路,被堵住了。 挤在中间的鞑子,『乱』做一团,前后都有敌人,没处躲藏,怎么办? “冲!”鞑子的百户在这条船上,前后都是死路,只有向前冲,冲出对方的包围圈,才有一线生机。 “嗵,嗵。”正在这时,只见后面的船夫们,纷纷跳入了水中,他们向两旁游去。 船夫们也看出来了,这些鞑子是注定要完蛋了,自己还给鞑子卖命划船,肯定会和他们一样被『射』死,还不如跳水逃生,或许有一线生机。 失去了桨手,船顿时没有了方向,在水面上漂浮着。 “杀!把这些船夫都给我杀了!”百户怒火中烧,关键时刻,这些船夫也跑了,自己怎么冲出去! 弓箭虽然『射』击对方够不着,但是,这些刚跳入水中的船夫,倒是一个好目标。 带着临死前的挣扎,他们向水里游着的船夫们『射』箭。 果然,船夫们纷纷中箭,将湖水染得猩红。 火铳手们被激怒了,鞑子太霸道了,临死前,还要拉些垫背的,那些船夫,本来就是被强行征来的,现在,又被他们疯狂地『射』杀。 保护这些船夫唯一的方法,就是快速地将『射』箭的鞑子干掉,他们飞快地拨动拉杆,上膛,『射』击,一颗颗带着怒火的铅弹,形成了一面弹雨,向鞑子们倾斜过来。 没有宽恕,没有赦罪,战士们和鞑子之间,早已经是水火不容,鞑子根本不配活下去! 强烈的『射』击下,鞑子纷纷中弹,倒在船上,或者翻下湖中,和刚才被自己『射』死的船夫尸体,漂在了一起。 『射』击停止下来,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鞑子,全部都倒在了包围圈里。湖面已经变了颜『色』,让人触目惊心。 仅剩下来的三五个船夫,正在奋力向士兵们游来。 李伯升驾着小船,从芦苇『荡』里面划了出来,脸上『露』出胜利的光芒。 此战,再次重创鞑子军队,消灭了几百鞑子,而自身,只有一名士兵负伤,这样的战绩,放眼大江南北,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船夫们被救上了船,和其他幸存的船夫们,相互唏嘘不已,被强行征来了三十多条船,七十多个船夫,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人。 在史老二,史老三的游说之下,他们几个人,全部都请求参加张阳的队伍。 鞑子全军覆没,他们即使回到了高邮湖,也不会安生,被污蔑个细作的罪名,关到高邮府的大牢里,非常有可能。 既然都是劳苦大众,张阳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正好,芦苇『荡』的改造,也需要熟悉水『性』的船夫。 “伯升!”张阳吩咐道。 “是,大哥。” “你带两条船,再把芦苇『荡』搜一遍,确保没有漏网之鱼,之后,到基地来找我。” “是,大哥。”李伯升答道。 “开船,回基地!”张阳下令。 扬起风帆,大船带着十数条小船,浩浩『荡』『荡』地驶进了芦苇『荡』。 “嫂子,前面又有船驶来了,不好,好像有十几条船。”站在瞭望哨里,士德焦急地和刘若寒说道。 芦苇『荡』里面,外面,断断续续的火铳声,让基地的人一阵紧张,鞑子被打跑了吗?李伯升能阻止得了那么多鞑子吗?刘若寒心里并没有底。 总之,只要鞑子敢靠近基地,就坚决地把他们消灭! “准备战斗!”刘若寒说道。 几个留下来的哨兵,立刻握紧了天阙铳,随时都可以『射』向来犯之敌。 对方和那些鞑子不同,他们好像非常熟悉芦苇『荡』的水路,左转右转,就从芦苇『荡』里面钻了出来。 为首的那艘大船,和基地里停留下来的那条船一样,都是最开始的那两条盐船,船上旌旗招展,甲板上面,那个正在瞭望过来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士诚哥哥吗? “是士诚哥哥!”刘若寒心中一喜,士诚哥哥带着队伍,来救自己了!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梦想,自己被巫婆困在了危险的环境里,白马王子不怕危险,前来拯救自己。士诚哥哥就是自己的白马王子,自己被鞑子围困,士诚哥哥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他精锐的队伍。 刘若寒一溜小跑,从瞭望哨上面下去,向码头飞速地奔去。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基地的发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基地的发展 风越吹越大,船帆鼓鼓,旌旗飘飘,带着胜利的喜悦,一队船驶进了基地。 码头有点小,只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而已,大船停靠了之后,小船只好停靠在旁边的岸边。 刘若寒,士德,刘老伯,还有其他的工人,都已经矗立在了一边,他们的目光一直望着那艘熟悉的船,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阳慢步走下了船,来到众人的面前。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若寒。她明显地变瘦了,这些天来,自己起兵后,若寒在基地里一直都默默地为自己担心,辛苦她了。 三弟士德,刘老伯,也在望着自己,他们一直都在为自己将粗盐提纯,创造着财富,有了银子,才能组织起军队来,才能反抗鞑子的暴政。 鲁兴也在旁边,他是技术人才,有他和李伯升,自己的天阙铳,才能变成现实,他的那些工人,也都是宝贵的财富。他们的手中,一支支地诞生着自己称霸这个时代的天阙铳。 后面,是许多的工人,他们都已经知道,鞑子想要前来偷袭,但是,在张阳的保卫下,所有入侵的鞑子都已经被消灭,基地安然无恙。他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会处在绝对的安全之中。 就连工人的家属们,也都来到了岸边,看着张阳。 这阵势,仿佛像是欢迎国家『主席』似的,就差举着鲜花欢呼了。不过,满头飘舞的芦花,也蛮有一番诗情画意。 张阳挥了挥手,大声地说道:“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鞑子已经全部被消灭了!” 从张阳这里,再次得到了确认,这次来犯的鞑子,全部都葬身在了得胜湖里面,他们顿时欢腾起来。 “大家既然来到了这里,这里就是大家的家,大家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下次鞑子要是再敢来犯,还叫他们有来无回!”张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来到了这里,人们提纯盐,炼铁,造武器,大家在干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在外面,都是杀头的罪名,可是,今天一战,说明了,自己在这里,非常安全,鞑子那是什么?可是高高在上的第一等人,现在,全部躺在了得胜湖的水面上,再也不需要害怕鞑子了。 潘氏,史老二,史老三等一些船夫,看到如此浩『荡』的声势,也为之一振,鞑子想偷袭这里,结果,却是全部葬身于此,这里,仿佛一个室外桃园,那种先进的火铳,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吗? 他们站在岸上,不敢靠近。虽然都是人,但是,和他们一比,自己总感觉矮了什么。 “好了,大家全部回去,各就各位,否则,今天的工钱,扣一半。”张阳说道。 顿时,人们纷纷走散。 “你们过来!”张阳向今天新招来的船夫们喊道。 船夫们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站在张阳面前,总感觉,对方仿佛非常高大,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暂时归属伯升,我有一些事务,需要你们帮忙。” “没问题,肯定给大哥完成好!”船夫们纷纷拍着胸脯说道。 “潘大姐!”张阳接着叫道,他们这里面,唯一的一个女人,就是潘大姐。 “是。”潘氏也走了过来。 “这是刘若寒,她一个人在岛上忙不过来,你就帮若寒的忙吧!”张阳说道。 潘氏看了看刘若寒,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好,没问题,只要不嫌我笨手笨脚,端茶递水,打扫房间,俺还是干得了的。”刘若寒一愣,士诚哥哥怎么给自己找了个大妈做帮手?既然是士诚哥哥安排的,必然有他的道理吧,“那就有劳潘大姐了。” “士德,先吩咐人做饭,我的这些人,打了一天的仗,都已经饿了。”张阳接着吩咐道。 “是,大哥。”士德说道:“我这就去。” “饭后,士德,刘老伯,李伯升,鲁兴,你们到我的房间里开会。”张阳说道。 “士信,带队去西面生活区用餐,注意纪律!” “是,大哥!”士信乐滋地向后面喊道:“列队,『露』出我们的气势来,排队过去,准备开饭!” “伯升,带着他们,跟在士信后面,准备开饭!”船夫们在芦苇丛里面饿得时间更长,一听说吃饭,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人们各司其职,逐渐散去,只剩下张阳和刘若寒,还有在一旁候着的潘氏。 “潘大姐,你也跟着他们去吃饭吧!”张阳说道。 “我得跟在小姐后面。”潘氏说道。 小姐?刘若寒听得一楞:“潘大姐,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咱们都是一样的贫苦农家里的孩子,不需要照顾,你在湖上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吃饭,赶紧去吃吧!”她拉过潘氏那粗糙的大手,说道。 潘氏心头一热,“那就不打扰两位了,吃了饭,我再相候。”她跟在船夫的后面,向西面生活区走去。 终于剩下了两个人,刘若寒长出一口气:“士诚哥哥。” “嗯,若寒,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张阳说道。 “士诚哥哥,我不累,我整天在这岛上也没有什么事干,就是四处转转而已。”刘若寒说道。“倒是士诚哥哥,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士诚哥哥就是鞑子的克星,那些鞑子,看到士诚哥哥,转头就跑。”张阳笑道。 阳光照在刘若寒的身上,那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一眨一眨,那绯红的两颊,娇嫩可爱。三千青丝,飞扬在脑后。 “士诚哥哥,你也没吃饭呢吧,我们回家,我给你煲个莲子羹。”刘若寒说道。 这么一说,张阳确实也感觉到饿了,回家,今后自己的家,就在这里了。回去之后,得派人将老娘也接过来,暂时,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刘若寒偎依在张阳的身边,小鸟依人一般,多少次了,一直都在期盼着士诚哥哥的到来,今天,终于等到了,她感觉,自己比那些皇上的妃子还要饱受着漫长的等待,可是,为了士诚哥哥,她愿意。 一起走在岛上的大地,若寒感觉非常踏实,非常舒心。她好希望,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走下去,只可惜,不可能。 到了熟悉的家门口,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大院子,它的男主人,终于回来了。 刘若寒飞快地跑进屋,把张阳安排在椅子上,自己就去厨房忙活了。 张阳坐不住,四处看看,自己的房子,自己却非常陌生。 他走进里屋,突然,看到床边放着一双还没有做好的红鞋,上面用细线密密地绣了一个“喜”字。 张阳忽然心中一阵悸动:按照母亲的安排,这个春节,就将给自己和若寒办喜事了,若寒从来没有催过自己,她自己已经在默默地置办自己的嫁妆了。 这让张阳有一种愧疚感,是自己娶若寒,可是,自己一直忙来忙去,早把这事忘在脑后了,成了若寒自己娶自己,自己亏欠她的,太多了。 他走进厨房,若寒正在里面忙活着,炉子上,那砂锅里面的莲子羹,已经在冒着泡泡,发出诱人的香味。 张阳走了过去,伸出两只手,从后面,搂住了若寒。 “士诚哥哥,别闹了,”刘若寒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你还没吃饭呢,我赶紧给你做饭。” “先让我吃了你再说。”张阳的嘴唇,已经凑到了若寒那清丽的脸蛋上,深情地吻了下去。 刘若寒的面颊刷地变得通红,却也转过头来,将自己的樱桃小嘴凑了过去,欲拒还迎。 莲子羹,还在冒着诱人的香味。 吃过饭,张阳召集过来众人,一起商讨基地的发展。 “大哥,这次打鞑子打得真过瘾,要是给我们基地的人多配些天阙铳,一定能把来犯的鞑子打得鬼哭狼嚎。”李伯升首先说道。“自从元亨走了之后,基地只有五六杆天阙铳,大部分人,训练时都在使用长矛。” 李伯升立了大功,自然,也想从大哥这里套出点好东西来,天阙铳是他监督生产的,但是,所有的天阙铳,都已经交给了大哥,好比是饭店的服务员,端着香喷喷的菜,得给别人吃,嘴里只有馋的份,更何况,这次大哥又给了自己十几个船夫,他揣摩着,大哥肯定是想让自己带着他们,将芦苇『荡』也巡逻起来,增加更多的预警时间,这次幸亏是自己刚好出去碰上,要是真的被鞑子『摸』进来,恐怕后果很严重。 “如果天阙铳的产能再增加了,每天要是能产五十支,那我第一个就给你装备。”张阳说道。 李伯升立刻哑口无言,自己加班加点,压榨着这些铁匠们,也就每天十支左右,五十支?要是不多引进铁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鲁兴坐在一边,什么话也没说,他跟随着大哥的时间不长,能够受到如此重用,已经非常满意了,什么要求也不提。 “天阙铳,暂时产能不高,所以,得首先装备部队,基地的保护工作,我们要想其他的方法。” 什么方法?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张阳。 “伯升,我记得,刚来基地的时候,你和我说过,可以将周围的芦苇再改造一下?”张阳问道。 “是啊,大哥,在那些无用的水路下面,钉上暗桩,”李伯升恍然大悟:“大哥,我明白了。” “这次之所以能将来犯的鞑子全部击退,主要归功于伯升对芦苇『荡』的熟悉,利用芦苇『荡』保护我们,打击敌人,这个战术运用得非常不错,但是,还可以再改进,我们应该让鞑子知难而退,根本就闯不进芦苇『荡』来,不要像这次,听说还有两条小船成功地突破了芦苇『荡』,差点打到基地上了?” 士德点点头,如果不是在刚好是钉了暗桩的地方,将鞑子困在了那里,在几杆天阙铳的『射』击下,将鞑子打跑了,现在一想,好险,要是鞑子来得再多一点,很可能真的能打到岛上来。 “我的初步设想是,将这芦苇『荡』,彻底改造一下,不但要『迷』『惑』敌人,还能够打击敌人。”张阳开始说自己的计划:“在无用的水路上,钉上暗桩,而且,还有在那些无用的水路上面,做一些机关,我们有取之不尽的竹子,比如,可以用竹子做成一排篱笆一样的竹枪,再用弹『性』好的竹子,做成大弹弓,一旦敌人进入,触动湖面上的机关,那么这竹排就可以发『射』过来,将一船的敌人全部干掉。”张阳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说到一半,李伯升就明白了,大哥,这招够狠,以后不用自己动手,只是用这机关,就能够将闯入的鞑子消灭得干干净净,他已经开始思索,如何来布置这些东西了。 有几个地方是死胡同,在那里,三面布置起竹排,水路下面就不钉暗桩了,鞑子闯进来,正好用这些东西消灭掉。 李伯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鞑子还敢不敢打芦苇『荡』的主意! “伯升,这项任务我交给你,一定要干得漂亮点。”张阳说道。 “是,大哥,没问题。”李伯升一想到鞑子触暗桩的触暗桩,好容易找到了水路,结果,还有更恐怖的杀器等着他们,就欣喜不已。 “除了这些之外,我会命令汤和,派人在湖面上不停巡视,得胜湖是我们的领地,我们会里里外外严密防守起来的,一旦有鞑子前来进攻,汤和就会迅速带队支援。”层层防护之下,鞑子想要搞偷袭,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众人纷纷点头,大哥考虑得真周到,有这些防护,基地真的就是固若金汤了。 张阳看了看旁边的士德和刘老伯,说道:“士德,粗盐提纯这边,怎么样了?” 士德略有愁容地说道:“大哥,自从您打了白驹盐场之后,我们就没有引进过粗盐,现在,已经停工等待粗盐再次运进来,我还以为大哥是忘了呢,那几大盐场,产盐那么多,啥时候给运来啊?” 这次打下了盐场,但是,盐民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参加了起义军,所以,盐场的工作,已经陷入停顿之中,除了盐场库存的一些盐之外,到目前为止,的确已经没有粗盐可以提纯了。 “这个粗盐,马上就可以解决了,我的想法是,把我们粗盐提纯流水线,搬到丁溪盐场去。”张阳说道。 本来是打算只把士德调走的,但是,经过仔细思考,张阳觉得,还是把整个流水线搬走,有更大的优势。 此言一出,立刻把众人震惊了:大哥要干什么?将这里的流水线,搬到丁溪盐场去? “大哥,我们在这里已经干得很不错了,为啥要再出去啊?” “就是啊,士诚,这里的工人,已经将这里当作了他们的家,现在,怎么又要搬走了?”刘老伯也问道。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我们当初,将粗盐提纯设置在这里,每次都得借助杀人港,将粗盐运来,将精盐运走,来回非常浪费,而到了盐场之后,粗盐生产出来,可以直接进行加工,这样,就少了来回运输这个环节,提高生产效率。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来回运输了。”张阳说道。 这番话说得非常正确,众人心知肚明,来回折腾,的确是有些浪费。 “第二,我们拥有了盐场,所有的粗盐都归我们支配,所以,我们要扩大规模,基地就会显得有点小了,而且,在这里,烧干盐水用的木柴,也得从外面运输。而搬到丁溪场之后,人力,物力,都非常容易获得,有利于我们进一步发展。”张阳接着说道。 “大哥,我们这粗盐提纯的方法,可是务必要保密的,到了盐场,能确保我们的这个方法不泄『露』吗?”士德问道。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丁溪场有高大的围墙,我打算在这里面专门开辟出一些地方,挑些靠得住的人,加入我们粗盐提纯的行列,而且,流水线分开进行,每一道工序,都由专门的人负责,彼此之间是隔绝的,这样,他们只熟悉一个环节,别的环节接触不到,就不用担心泄密了。凡是参加我们这项工作的,他的家人,都跟着到盐场一同居住,专门做一片生活区,就像现在这样。盐场的外面,由我的队伍看守。”张阳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搬出了基地,但是,保密工作和这里一样,选择到流水线上工作,有银子赚,也被限制了自由,确保秘密不会泄『露』,这也是很正常的,反正是自愿,自愿来这里工作赚钱,那也要接受这些约束。 张阳看大家没有反对意见,接着说道:“第三,就是,粗盐提纯流水线搬出了之后,我们就有更大的地方,用来制造武器,天阙铳的产量,必须尽快提高。” “那得有更多的铁匠才行。”李伯升说道。 “这个铁匠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张阳说道:“基地以后的职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队伍源源不断地提供合格的天阙铳,这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哪里还有铁匠啊,兴化的铁匠,几乎都被我们弄来了。”李伯升嘟囔了一句。 张阳笑而不语,兴化是没有了,可是,别的地方,还有很多啊,比如说,泰州城里。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白驹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白驹场 按照张阳的计划,李伯升带着刚分配给他的船夫,开始了在芦苇『荡』中的改造任务。 几个小船,携带着从附近砍来的竹子,第一项任务,就是在一些水路中布置暗桩。 得胜湖本来就是浅水湖,尤其是这些生长芦苇的地方,湖底离水面也就几丈深,将削尖的竹子用铁锤砸下去,牢牢地『插』入水底,没入水中半尺,这样,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水底已经暗含机关。 关键的地方,布置的不是竹桩,也不是木桩,而是铁桩,现在基地里面,虽然天阙铳的产量不高,但是,那是缺少熟练的铁匠,而钢铁,则是非常丰富,李伯升特意让鲁兴做了一炉铁桩,这铁桩『插』入水中,足以让那些触到的船只船底破裂,失去航行能力。 而在特意留下的死胡同里面,他更是兴致勃勃地布置着那些大哥所说的机关,削尖的竹竿,那将是令鞑子胆战心惊的武器。 而基地里面的士德和刘老伯,已经将消息传达到了工人,他们打好了行李,等待着张阳将盐场布置好了之后,就搬到盐场去。 张阳来去匆匆,带着来时的一百火铳手,返回杀人港。 汤和早就在杀人港岸边等着迎接张阳了,这次痛宰鞑子,他并没有参加,心里着实痒得不行。 看到那熟悉的船回来,他立刻迎了上去,望着从船上走下来的大哥,笑呵地说道:“大哥,这次又是一个打胜仗吧!俺老汤在这里,都能闻到鞑子被干掉的味道。” “鼎臣,部队训练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大哥,放心吧,『宝 书 网』道:“有什么任务,交给我们去做啊?我们第二营,好久没有打仗了。” “还真是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你安排几个小队,每天在得胜湖里面巡逻,再发现有鞑子来捣『乱』,尽快通知我,同时,阻击鞑子,不能让他们再靠近基地了。” “是,大哥,保证完成任务!”汤和说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张阳板着脸道:“如果你不能干,我就调第一营的过来。” “不是,不是,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的部队大部分都是长矛手,这在水上巡逻,长矛起不到什么作用,咱那天阙铳,能不能给我的部队装备点?”汤和讨好地说道。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张阳心中想到,他本来的意思,就是要给每个营装备三百天阙铳,可是,现在每个营只有几十杆,少的只有十几杆,根本不够使用,在湖面上巡逻,长矛只是摆设,弓箭需要天赋,连击弩『射』程太近,还是天阙铳最实用。 “士信,拿二十杆天阙铳来!”张阳和身后的士信喊道。 “是,大哥!”这次从基地回来,张阳将这几天造好的几十杆天阙铳一股脑地搬上了船,武器造好了就是用的,他可不想像那些敝帚自珍的土财主一样。 “这二十杆天阙铳,装备到你的队伍,你应该知道发给谁吧?” “那是当然,这几次打仗的战功,我都记着呢,那些兔崽子们,天天和我要天阙铳,就是,大哥,能再多点吗?我这里立了战功的,有上百人呢!” “那就奖给战功最多的人,让他们放心,天阙铳,会一步步地发给他们的,但是。”张阳语气一变:“凡是拿到天阙铳的,必须让他们严格训练,发挥出天阙铳的威力来!” “放心,大哥,这个俺在行。”汤和心里乐滋的,虽然只有二十杆,但是他也知道,基地天阙铳的产能不高,大哥对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 “牵马过来,准备回盐场!”张阳和身后的传令兵说道。 士兵们得到命令,纷纷去牵自己前几天拴在这里的马,这几天来,一直靠别的士兵来喂马,不知自己的马瘦了没有?士兵们爱护自己的战马,简直就像爱护自己的家人一样。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是天阙铳,再其次的,就属战马了。 张阳急着返回盐场,现在,在他的心中,有三件大事,得和各位手下商议。 第一,就是在已经占领的兴化东面的这些地方,展开分田地的行动,参加自己军队的,大部分还是佃农,把土地分给他们,将会极大地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第二,就是将几大盐场尽快恢复产能,当初打盐场的目的,就是盐场巨大的经济利益,现在,已经再次挫败了鞑子对自己的进攻,高邮府恐怕此刻正在头疼之中,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将已经到手的地盘上的资源迅速整合,变成自己的印钞机。 第三,就是接下来的进攻方向,一旦举起义旗,唯有一路向前,如果萎缩不前,最终是落得失败的下场。下一个目标是哪里?兴化?高邮? 骏马奔驰,官道上卷起一片灰尘,随着控马技术的熟练,刚开始只敢让马缓行,如今已经可以收发自如,纵马飞奔了。 首先驰向的并不是丁溪场,而是白驹盐场。 到达白驹场,已经是暮霭沉沉,已近黄昏。 远远望去,白驹盐场的里,士兵们仍在举着长矛,训练着队形与武器的结合。 士义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手下的几个百户,也个个都非常严厉,队伍在他们的训练下,已近脱离了乌合之众的形象,从气势上看,已近是一支正规的武装。 “嗒……”马蹄轻响,士义抬起头来,是自己的大哥! “今天训练到此结束,第二百人队第一到第三小队负责今天晚上的警戒任务。”士义宣布完了,解散队伍,自己跑到盐场门口迎接大哥。 即使已经解散了队伍,张阳观察,他们仍然很有秩序地排队开始领饭,没有一丝喧嚣,他对士义的训练非常满意,队伍,最强大的战斗力,就是纪律,纪律严明的队伍,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士义,队伍训练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大哥,队伍的训练热情都很高,我们还给他们发军饷,所有的士兵,都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但是,咱们只有长矛,太单一了,要是碰上鞑子的骑兵,只是弓箭,就能造成很大的杀伤力,咱们是不是配备些盾牌什么的?”士义倒没有直接提到要求装备天阙铳,而是退而求其次。 盾牌?张阳摇了摇头:“铸造盾牌,太沉了,打造盾牌,那得浪费铁匠,现在的铁匠,都已经在造天阙铳了,我们匀不出人手,来打造盾牌。” 盾牌根本就没有在张阳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想法提高产能,装备了天阙铳,靠着优于弓箭的『射』程,根本就不给鞑子骑兵近身的机会,有了先进的天阙铳,何必要再大规模装备这种冷兵器时代的防守武器?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士义,你放心,我们的天阙铳,大规模装备之后,我们将主要使用天阙铳在远距离上消灭敌人,现在的长矛,只是暂时应急而已。”张阳说道。 “那什么时候装备啊?”士义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有了天阙铳,战斗力那岂止增加了一倍,十倍都不止,自己这五百人,绝对不敢和二百鞑子骑兵死磕,但是,要是有天阙铳,就是两千鞑子骑兵,也统统消灭掉。 “士信,拿十杆天阙铳过来。”张阳说道。 士信就像是一个专门给人发火铳的,在盐场分给汤和二十杆,在这里,又分给士义十杆。 “二哥,给,你可得接好了,这东西,大伙儿都抢着要呢。”士信说道。 “谢谢大哥!”士义说道,本来没什么希望,结果,现在有了十杆,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总比没有好吧? 张阳接着说道:“士义,我这次来,主要想看看你这里,训练得怎么样了,我们已经控制了白驹场和丁溪场,但是,北面还有个刘庄场呢。” “大哥放心,刘庄场早已经成了一具空壳,派我手下一个百人队过去,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接收过来。” “嗯。”张阳点了点头,“加紧训练士兵,下次基地再运来天阙铳,接着会分给你的,我们现在的五大营,按比例分配,以后,那可就是按战功分配了。” “放心吧,大哥,我们第一营,永远都是第一!”士义倒是很自信。 “善长呢?”张阳问道。 “李先生躲在衙司里面造册呢,五大营的名单,还有这几个盐场的各种库存,我们的粮食储备,他都已经做了记录。”士义说道。 没文化的人,对读书人总是很敬佩,李善长虽然是后加入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对他非常客气。 张阳笑了笑,这个李善长,对自己吩咐的事,总是耐心细致,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绝对是做幕僚的好手,自己能够得到他,实属万幸。 但是,随着自己地盘,势力的扩大,只有他一个文官,显然还不够,自己要多笼络读书人,当然,那些读死书的书呆子,就免了。 “善长!”张阳走进盐场的衙司,自从打下了盐场,这里就成了自己的办公场所。 “大哥来了!未能远迎,望大哥赎罪!”李善长连忙从椅子上下来。 “善长不必客气,听士义说,你最近一直在忙着造册?”张阳走到桌子前面,看着李善长那隽美的字迹。 “是的,大哥,这本是队伍的人员名单,一共是两千六百一十三人,所有来投奔我们,进入各大营的人,全部都已经登记备案。”李善长说道。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军队建设的细致之处,由他来完善,自是井井有条。 “大哥,这两本是我们的粮食储备,据我推算,按照我们现在的消耗,也就能吃上一个月,如果我们不想别的办法,恐怕就要断粮了。”李善长有些发愁。 “这个不用担心,盐场马上就要重新开工了,到时候,我们就会有足够的银子买粮食,今年收成不错,粮价不是很高,粮食不会成为我们的问题。”张阳说道。 两千六百多人,那可是两千六百多张嘴啊,将兴化的大户都搜刮了一遍,才能维持一个月的粮食储备,不过,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上次说的招些人来盐场工作,这件事可有眉目?”张阳接着问道。 “大哥,虽然我们开的工钱很高,可是,大部分的人还是喜欢种田,怕一旦成了盐户,就翻不了身,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招了一百多人。 一百多?张阳已经很满足了。没办法,中国传统的经济类型就是种地,能够让他们脱离土地,去进行其他工作,都被认为是没有前途的,有这一百多人,也差不多了,因为,张阳已经在准备引入新的产盐方式了:晒盐。 那些大铁盘,那些多个灶户一起烧火熬盐的历史,该结束了,有太阳,有海风,利用大自然的力量,节省人力,提高效率。等士德和刘老伯带人过来,就正式开始。 张阳找李善长,还有一个最主要的事:分田地。 “善长,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关于如何分田地的问题。”张阳说道。 “大哥,你真的打算,将兴化东面的这些田地都分给农户们吗?”李善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阳知道,李善长这样问,他是非常不解的。在这个年代,土地作为最基本的生产资料,所有的战争,都是围绕着土地展开的,不像后世,抢石油,抢资源才是主要的。现在,自己已经控制了兴化县东面的大片土地,以盐场为边界,向西辐『射』,西到得胜湖,北到芙蓉寨,南到泰州,都已经被自己收入囊中,每个村子里,都有人参加了自己的队伍,那些本来占有这些土地的大户,已经被自己搜刮干净,不是逃走,就是被村民们已经撕成碎片了。 这些土地,都已经变成了无主土地,或者说,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土地,靠着河流的滋润,除非是碰到灾荒年份,这些土地的粮食产量,还是非常不错的,现在有两种方法:把这些土地都据为己有,然后租给农户们耕种,这样收益很大,另一种,就是直接将土地分给农户,自己只收一定的赋税。 而张阳的意思是,土地分给农户,而且,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在这个承诺下,整个兴化东面的农户们都沸腾了,他们不遗余力地参军,支持张阳,也是因为这个政策的缘故。 可是,作为一个幕僚,李善长却觉得这样非常不妥,将土地分给农户,而且,免除三年赋税?那这些军队如何维持? 也难怪李善长会这么想,再这个年代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土地,他们没有想过,除了农业,工业和商业更加具有潜力,有了盐场,就是一个聚宝盆,做贩盐的买卖,足以养得起自己的军队。而且,将土地分给他们,也就相当于分给了军人的家属们,他们为了保卫自己的革命果实,肯定会勇敢作战的,这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善长,只有土地在农户自己手中,他们才会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生产当中去,他们才会看到希望,才会更加有力地支持我们。”张阳说道。“而且,整个江南的农户听到我们的政策之后,都会举双手欢迎我们。” “是,大哥。”李善长见大哥如此坚决,自己也不再好意思提别的意见了。 “虽然土地发给他们了,但是,等收获后,所有的粮食,他们自己吃可以,如果想要卖的话,必须卖给我们,发现私自卖给商人的,没收回土地,驱逐出我们的领地。”张阳加了一条。 李善长心中一喜,自己的大哥,果然是个精明的人,虽然没有收租,但是,他们想要卖粮食的话,只能通过自己来进行,这样,在价钱上,就可以压低一点,那个地租,无形之中,就已经回来了。 他不禁想给大哥竖起大拇指:这个想法真高! “善长,现在马上要入冬了,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尽快将土地分给农户,不耽误他们来年的耕作,所以,我想让你把这件事抓起来。将土地分到农户手中。”张阳说道。 “大哥,我们分给农户田地,按照什么样的分法?”李善长问道。 “初步的设想,是按人头,每户一共有几个人,每个人分五亩地,家中有人参加我们队伍的,每户多分给五亩田地,作为鼓励。”张阳说道,这是考虑了大多数村子里的情况,经过这几年的灾害,人丁稀少,每个人五亩地,已经是他们能够劳作的极限了。 “大哥,如果村子里的土地要是太多分不完,或者太少不够分怎么办?”李善长问道。 “土地不能闲置,统筹规划,多的可以分给少的,反正土地大部分都是地主的,也没有确定就是哪个村子的,多的太多的,可以考虑给每人增加一两亩。”张阳说道。“可以和各个村子里比较有威望的老人联系,总之,这分田地的工作,第一要快,第二要公平,可以采取抓阄的形式,这件事干得漂亮了,就会获得广大农户的支持,我们就有了立足的根本。” “是,大哥。”李善长知道,这是考验自己的时候了,将这件事办好了,大哥的威望会如日中天,甚至超过朱元璋,徐寿辉。 “让士义派一个十人队,时刻保护着你,虽然鞑子已经被我们打怕了,也不能掉以轻心。”张阳说道。 “大哥,那个沈家的土地,也要分了吗?”李善长接着问道。 沈家?张阳忽然想起来,这是个头疼的事情。 ------------ 第二百章 江南沈家 第二百章 江南沈家 沈富,字仲荣,世称万三。他是平江路人,提起沈万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说他有一只聚宝盆,所以,财源滚滚,成为无人可比的巨富。 但是,所谓聚宝盆,根本就是扯淡。张阳知道,沈万三的祖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由湖州路迁到了平江路,离苏州城很近。他家先靠辛勤耕作致富,之后,又投身商业,闻名于世的周庄,就是他主要的立业之地,他一边购置田产,一边经商赚钱,很快,成了江南第一首富。 沈家田产在江南到处都有,兴化也不例外,在丁溪的西面二百里处,就是沈家的宅子,当然,平时只是有个管家在管理着附近的田产,沈万三,根本没有『露』过面,有什么事情,管家自然会跑到苏州城里禀报。 作为大地主,和刘子仁那些地主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沈家的田产,并不是靠强取豪夺,欺瞒霸占得来的,沈家也不是世袭的富豪,是通过自己努力,发家致富的。他的田产,被佃农租种后,遇到灾荒年份,还主动减租,有时施舍义粥,帮助穷困潦倒的人。 所以,兴化东面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全都被张阳借过粮了,而沈家,张阳却从来没有去打扰过,沈家也没有像其他大户那样,跑到兴化城里,他的管家,仍然在宅子里和往常一样,准备给老爷过目的账目。 沈家,让张阳意识到,虽然自己提出的口号是打土豪,分田地,但是,土豪和土豪,是不同的,大部分的土豪大户,都是为富不仁,对佃农残酷剥削的地主阶级,是自己打击的目标,只有把他们打倒了,才能解放生产力,让农户得到土地,才会由衷地支持自己。 但是,打土豪也不能一概而论,像沈家这样的富户,并没有伤害到农户的利益,也没有对自己构成威胁,如果连他们也连根拔掉,张阳就会陷入一个可怕的境地:一个政权的建立,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夫,马上可以打天下,但是马上不可以治天下,想要国富民强,文人也是起很大作用的。 像李密那样牛角挂书的穷苦人家的毕竟是凤『毛』麟角,盛产读书的人的地方,仍然是那些大户富户们,如果一刀切,将这些人都『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他以后设想中的开设学堂,普及全民教育,恐怕就要泡汤了。 打击绝大部分大户富豪,笼络少部分对自己有利的人才,这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所以,张阳并没有打算去硬生生地将沈家『逼』到自己的对立面去,如果沈家能够支持自己,那么,自己的争霸之路,将会更加容易。基于这个想法,张阳并没有鼠目寸光地连沈家一起给消灭掉。 但是,自己的这个政策,是必须要执行的,土地,作为基本的生产资料,绝对不能过度集中,让一个人集中了大部分的土地,必然会造成诸多弊端,所以,沈家的田产,必须要分给农户。 张阳思索了良久,和李善长说道:“善长,沈家在兴化,一共有多少田产?” “大哥,这个具体还没有统计过,估计应该有几百亩吧?”李善长说道。 几百亩?张阳盘算了一下:“如果我们把他的田产买下来,一亩地得几两银子?” “这……”李善长长大了嘴巴:大哥一直都说要分田地,分就分呗,现在有几千人的队伍,区区一个沈家,还怕他作甚?沈家的势力,主要在平江,在这里只是有些田产而已,家里连家丁都只有两个,根本不用如此吧? 李善长还是合上了嘴巴:“大哥,这个沈万三是个做生意的天才,他家的田产,都是靠近河流,便于浇灌的水浇田,产量很高,这要是买的话,恐怕得五两银子一亩。” “好,那等你分田地分到了那里,就去沈家拜访,十两银子一亩,将他家的田产都买过来。” “大哥,真的要买啊?”李善长问道。 “你不是说过了吗?沈万三是个做生意的天才,我出十两银子一亩,他还不肯卖给我?” “不是,大哥,我是说……”李善长觉得大哥去了趟得胜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一下就是几千两银子,值得这么做吗?派上一个百人队,去沈家借一次粮,不就什么都解决了?附近的大户,都已经这么解决掉了,这个沈家,为何不能如此对待? “放心吧,善长,沈万三既然是个生意人,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张阳说道。 沈万三能够从一个平民百姓变得家财万贯,这生财的本事自然不小,世事自然也能看得更透彻,他生意遍地都是,自然也能够感觉得到,这元朝,恐怕要变天了。他自然更懂得想要做大生意,绝对离不开当权者的支持,这几百亩田地,自己给了他面子,没有收过来,而是花钱去买,还高出了一倍的价钱,他一定会分文不收,直接送给自己的,这样既有里子,又有面子,以后他想来自己的地盘做买卖,自然更加方便。 如果这次顺利接收了沈家的田产,那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自己需要那些开明的士绅的支持,他们可以富有,但是,他们不能掌握田产,其实,做买卖,要比收租赚钱多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第一次拿沈家来做这个实验,反而更加合适,沈家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做生意,田产反而是次要地位。江南的这些士绅,靠做生意的占了很大一部分,攻克下了沈家这个堡垒,别的家族,也就容易突破了。 如果沈万三非常有商业眼光的话,应该能看出来,和自己做朋友,是符合他的利益的。 免除三年的赋税,张阳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来弥补,大力发展商业,还可以发展海外贸易,征收商业税。而且,重要的行业,如制盐,炼铁,都是独家经营,粮食,也是独家收购,足以支撑起自己的军队建设来。 李善长略一思索,也大致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不禁非常佩服大哥的手段:既有杀伐果断,除掉那些为祸乡里的大户,也有恩威并施:对尚未泯灭人『性』的大户进行拉拢,这正是做大事的正确方式,刚柔并进,水到渠成。 “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李善长一旦明白了目的,这个过程,自然会处理得很周到。 “嗯,善长,有你在我身边做事,我感到很放心。”张阳这话,还真是掏心窝,无意中得到了李善长这个人才,真是感觉到如虎添翼,处理政务,李善长绝对是一把好手。 听到张阳这么一说,李善长感觉到心头一热:“大哥如此看重善长,善长真的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尽力,助大哥成就霸业!”说罢,他双手抱拳,身体向前弯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张阳连忙上前托起李善长的胳膊:“善长,请勿如此客气,你我一见如故,如今更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们携手并进,将鞑子赶回去!” “是,大哥。”李善长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能有一个识得自己的明主,让自己报国有门,该是何等的幸运!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张士诚在吗?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他这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 “你要是再口出狂言,对我们大哥无礼,休怪我们不客气,快点走开!”哨兵开始喝骂。 “我不走,我倒是要看看,张士诚敢把我怎么样!” 张阳脸『色』一变,他听出来了,外面这个熟悉的女声,正是何照依! 自己就够『乱』的了,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这个何家大小姐,来这里干吗?她难道不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属于官府的了吗?她难道不知道,这里已经开始打仗了吗? “张士诚,你还欠我两船盐!”声音再次传来。 张阳忽然想了起来,这阵子一直忙着打仗,反而忘记了,她的盐引都交给了自己,还有两船的盐没有运给她呢! 不过,她买了盐引,这买盐的银子已经给了两淮盐运司,而这里的盐,已经全部成了自己的了,自己又不能跟两淮盐运司去要银子,这盐自己也不能白白给她,再跟她要一次钱?有点过分了。 张阳大步走了出去,要是出去的慢点,难保忠心的哨兵会不会对何照依施加暴力,那自己可要被何照依痛恨一辈子了。 “住手!”张阳赶紧喊道,果然,哨兵们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将何照依赶走了。 何照依穿着一身普通的下人服装,两边梳着两个发髻,但是那雍容的气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同样服装的女子,正是那个熟悉的小爱。远远看去,倒仿佛是大户人家里的两个丫鬟。 “大哥!”看到张阳出来了,哨兵赶紧放了手,毕恭毕敬地喊道。 “嗯,没你们事了,你们回去吧。”张阳和哨兵说道。 送走了哨兵,张阳看着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说道:“照依,你怎么来了?” “二哥说你当了反贼,我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何照依说到一半,突然,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这大小姐变得还真快,原来是『色』厉内荏,张阳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现在看到何照依情绪失控,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何照依因为张阳的关系,被父亲臭骂了一顿,还关在家里,不让出来,连大哥也受了牵连,如今家族中所有的生意,都被二哥打理,究其所因,还是张阳的关系。 她在家里呆了几天,总是不能相信,说这个张士诚暗中干不法勾当,这个她信,张士诚一直都在运私盐嘛。但是,这点罪名看似很大,但是对自己来说,根本不是大事,家里一直干的就是贩盐的生意,在朝廷中也有说得上话的人,也正是靠这个原因,才能成为扬州三大盐商之一。 她也知道,张士诚有自己的一支小小的力量,这也很正常,贩运私盐,难免会遇到什么意外,他的这支力量,保证运盐安全,这也是自己信任他的地方,他有能力为自己运盐。 可是,没想到,这个张士诚,贩运私盐只是副业,他干的主业,那是做造反的营生!她不相信,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难道是上次救下的那个李善长怂恿的?那个李善长,倒是个不满朝廷的人。 她非常想亲自看看,看看那个她非常熟悉的士诚哥哥,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至于那剩下的两船盐,她倒没有放在心上。这几次做买卖,早已经赚了不少钱,亏损两船,不算什么。 虽然被爹爹喝令不准出门,但是并没有人专门监督她,她仍然是何家大小姐,于是,她悄悄换上了丫鬟的衣服,顺利地混出了何家宅子,带着小爱,主仆两人,从扬州出发,来白驹盐场找他,问个明白。 过了兴化城,就看到一些大户人家的宅子已经变作了废墟,她的心头突然起了一股莫名的惊慌:张士诚,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士诚哥哥吗?兴化的大户都被他赶走了,他想带着这些泥腿子们造反吗?他一旦踏上了造反的道路,那就和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的家里,决不允许和反贼有来往的。 来到白驹场,那个熟悉的白驹场已经变了样子,看不到一个守卫,也看不到干活的盐民,只看到一群群的士兵,拿着长矛,在进行训练。 还要进去吗?还是就这样回去?她已经明白,士诚哥哥,的确做了反贼,她有一种无力感,她想转身回去,回到何家,告诉父亲,自己做错了,自己很天真地相信了一个反贼,差点给家里惹来大祸。 但是,她又不死心,不见到张士诚,不亲耳听到他说话,她还是有一丝丝希望,希望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那些闪亮的长矛,是在做梦吗?那些大户家的废墟,是在做梦吗?士诚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照依不理解,她也无法理解,一个从小生活在大户人家,有吃有喝,最大的烦恼是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的大家小姐,怎么会理解这些没饭吃,没衣穿的普通民众的痛苦? “张士诚,你就是个刽子手!你把那么多人家都搞得家破人亡,被迫逃到别的地方,我们小姐瞎了眼了,居然喜欢你!”小爱在后面气鼓鼓地说道。 这句话说得,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小爱虽然护主心切,可是,这话说出口,也立刻感觉到不对,可是覆水难收。 她喜欢我?张阳脑中一阵眩晕,这个何家大小姐,喜欢自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照依,”张阳没有搭理小爱,定定地看着何照依,说道:“我做这一切,自然有我的苦衷,如今,天下已经大『乱』,鞑子占据了我汉人的花花世界,作为一个南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将鞑子赶回去。” 这些大事,一直都在瞒着何照依,如今,自己已经起兵,也不怕再暴『露』自己的目标了,将鞑子赶走,驱除鞑虏,还我河山,任意一个有良知的汉人,都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是,这些大户也没有得罪你,你要打朝廷,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何照依反问道,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在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既然反抗朝廷,那就是反贼! “现在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为什么?因为朝廷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施以暴政。而这些地主恶霸,更是残酷地剥削着劳苦大众,他们强占了农户的土地,还征收高额的地租,前几年大旱,饿死了多少人?这些大户,就是朝廷的走狗,他们罪有应得。”张阳说道。 “你!那我们何家,是不是也是朝廷的走狗,罪有应得啊?要是你打到了扬州,是不是也得把我何家化作灰烬啊?”何照依强压着自己的气愤,问道。 一道明显的沟壑,已经横亘在两人之间,道不同,不相与谋。两人的立场根本就是不同的,一个是要造反,一个是顺从于朝廷,最终只能分道扬镳。 “我打倒的,是那些靠着朝廷,纵横乡里,欺负百姓的地主豪绅,那些靠着自己的能力,发家致富,而且疏财仗义的大户,我张士诚是非常欢迎的。”张阳说道。 “我不信!” “兴化被打跑的那些大户,都是鱼肉百姓之徒,沈家一直好好地在这里呆着,我从来没有动他家一根毫『毛』,我也没有想过要强行分了他的田地,我打算出十两银子一亩的价钱,把他家在兴化的土地买下来。”张阳说道。 “哪个沈家?” “江南第一富,沈万三。”张阳说道。 何照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说的是真的吗?沈家那可是巨富,要是将沈家抄了,虽然这里只是沈家的一个普通宅子,那也能抢到好多银子,可是,他居然不为心动?看来街头的那些传言,说张士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说法有些偏颇。 “过两天,我就会让善长去拜访沈家,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跟着去看看。”张阳说道。 “好,那我就等着了。”何照依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看,这个李善长去沈家,如何对待人家。 “那就请你先在此暂住几天。到时候一切自然见分晓。”张阳说道。 “好的。”何照依同意了。 张阳派人,将何照依和小爱送回了村里,上次就是在若寒家暂住的,暂时还让她在那里住着好了,有小爱这个丫鬟,也不会委屈了这个大小姐。 唉,女人,真是让人头疼。沈家的事,一定要处理好了,要是在所有的人口中,都将自己传成了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见有钱家就抢,那自己不是成了土匪了吗? ------------ 第二百零一章 海水晒盐 第二百零一章 海水晒盐 何照依躺在若寒家那张床上,看着若寒家那熟悉的一切,这是第三次来若寒家了,第一次,和寒姐姐一起,在盐场附近游玩,吃着那些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杂粮馍馍,菜粥,非常有一种生活的气息。 第二次,寒姐姐就不见了,自己却被士诚哥哥的母亲曹氏招呼着,自己的丫鬟小爱也来了,就在这间屋子里,在自己洗澡的时候,被那个莽撞的家伙撞了进来。 第三次,只有自己和小爱,而且,门口还有两个大兵守卫,士诚哥哥怕自己逃跑吗?这个士诚哥哥,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 其实是何照依冤枉了张阳,白驹盐场是自己的发源地,士义驻扎在这里,向四面八方都派出了哨兵,以防有鞑子『摸』进来,这里的人都是最坚定地站在张阳身后的,所以,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何照依来了,她是大哥生意的伙伴,士义当然更加重视了,派两个人来看护,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已经入冬,天气有了寒意,何照依躺着,却没有任何睡意,她一直在思索士诚哥哥的那些话,如今四处都在动『乱』,朝廷不停地围剿,可是,反贼却是越围越多,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士诚哥哥和自己家联合做生意,已经赚足了银子,可见,赚钱并不是士诚哥哥的追求,他在这里发动了起义,难道真的是为了驱除鞑虏,还复汉人河山? 如果,没有闹市上的那一次见义勇为,没有自己的竞价盐引,恐怕此时,自己仍然是何家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何来这么多忧愁烦恼? 她就这样,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盐场的衙司里,油灯仍然在闪亮着,张阳站在桌子前,在给几个人仔细地讲解着。 既然招到了一百多人,那自然就要将盐场的功能尽快恢复出来。那些熬盐用的铁盘已经属于落后的东西,不能再使用了,张阳叫来其中一些比较机灵,脑子比较好使,而且当过盐工的人,来介绍自己的新方法:晒盐。 士德还没有过来,等他们过来了,先在丁溪给他们划出一块地方安置流水线,让他们先将盐场的库存消化掉,所以,张阳先让招来的这些人,将白驹场的盐田弄出来,以便投入生产。 现在正是冬季,相比夏天的那种『潮』湿的天气,更适合海水的蒸发,所以,刻不容缓,张阳让李善长找来了人,给他们讲解起来,明天,他们就可以开工了。而自己,还得赶到丁溪去安排那里的事情。 “盐场这里附近有大片的海滩,现在大家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海滩改造成盐田。”张阳开始说道。 “什么是盐田?”一个老盐工问道,他已经在盐场干了几十年的活儿,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人了,但是,已经老了,没有机会参加队伍,听说张阳招人,工钱还挺高,就乐呵地来了,反正本来就是盐工,再说已经取消了户籍限制,他也没什么顾虑。 “农户种田,播进种子,收获的是粮食。我们这海滩是盐碱地,不能种粮食,但是,可以改造成和田地一样的构造,将海水灌进来,播种的是海水,收获的是海盐。”张阳解释道。 什么?将海水灌到这盐田里,就能长出海盐来?这些人都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那海盐,可是在大铁盘上烧几天,烧出来的。 他们当然清楚,若是真的这样就能长出海盐来,那将极大地提高产量,原来用许多人,守着一个大铁盘,烧啊烧,将水熬干,烧出盐来,而现在,只需要将海水灌到田里,就能等着长出盐来? “不要吵,不要吵。”张阳真想找个教鞭出来,这群学生们,真是不守纪律。 “这几天主要的工作,就是造盐田,像那些农民种的田地一样,垒起田埂,还要有引水渠,将海水引过来。”张阳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盐田分成两部分,百分之六十的田地用来引入海水,叫做蒸发池,从海边引入的海水,直接灌到里面,等待着蒸发到一定程度,将里面已经接近饱和的卤水再灌到结晶池里,继续风吹日晒,就能析出食盐来。”张阳接着解释到。 “这个,啥叫做蒸发?结晶?” “海盐本来就在海水里,让水分变成水蒸气,跑到空气中,就叫做蒸发,用火烧,是蒸发,用太阳晒,也是蒸发。”张阳解释道。 “那个,啥叫做水蒸气?”另一个人问道。 张阳感觉头都要大了,这些人没有任何科学常识,给他们全部解释清楚,恐怕得给他们讲几个月。 “总之,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张阳决定,根本就不用告诉他们为什么,只需要告诉他们怎么做就可以了,只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肯定能更加快捷简单地造出海盐来,其余的,根本没必要告诉他们。 这就好比后世的素质教育,何谓素质教育?做练习,做练习,做练习,做错的,抄五遍,背题,背答案,直到考上大学,教出一群没有任何创造力,只知道按部就班的社会主义合格的建设者和接班人。 “我觉得,还需要一个东西。”一个农户说道,他本来是个农户,但是田地都被当地的豪强霸占了,自己只得四处流浪,成了流民,来到兴化,正好赶上张阳招人,只要有饭吃,他屁颠屁颠地跟着来报道了,因为人看得机灵,也被李善长点中,接受张阳的教诲来了。 “哦?什么东西?”张阳问道。 “这盐田建在海滩上,但是得离海水远一点,因为海水涨『潮』落『潮』,如果离得近了,盐田被海水灌了,恐怕就白费了,离得远了,地势要变高,所以,海水不会自己流到盐田里来,我们需要水车。” “对,说得有道理。”旁边的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这池子分成蒸发池和结什么池,这两个池子的海水还得换位置,这么多盐田,人工换是不可能的,也得用水车。”他接着说道。 张阳一听,的确如此,这个海水晒盐,自己也只是根据后世做法照搬过来的,具体到各个环节,显然还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比如说,这个水车,的确是需要使用的。 水车,相对于水泵来说,是个原始的东西,但是,相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尤其是水网遍地的南方,却是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 张阳的脑子中不禁想出这么一副图画来:一个圆形的木制品,上面挂着一个个的小木桶,一个人,站在上面,扶着扶手,用力地踩下去,水桶一个个地从下面的河水中灌满,再翻上来,倒到岸上,接着,再灌水。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你叫什么名字?”张阳问道。 “小的叫赵德。”农户说道。 “好,就由你负责引海水入田,以及将卤水从蒸发池导入结晶池。”张阳说道。 “谢大人!“赵德非常高兴。 “李老伯。”张阳接着说道:“由你带着大伙,将白驹场外面的海滩开出几百亩的盐田来。” 李老伯是个老盐工,以前在盐场干活,张阳和他比较熟悉,是个实在人,让他领着这些人,先把盐田开垦出来。 “是。”李老伯答应了下来:“既然士诚看得起俺李老汉,那俺就豁出这把老骨头来,带着大伙,把盐田弄出来。” 以前用海水煮盐,那是纯粹的体力劳动,如今,终于可以采取先进的晒盐方式了,张阳舒了一口气,可以预见,盐场的产盐量,要比原来翻上几翻了,这白花花的盐,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第二天,盐场里除了『操』练的士兵,又多了一些手拿铁锹的人,他们在盐场旁边的海滩上,开始干起活儿来。 盐场紧挨着串场河,运盐的时候,就是借助着串场河的水利条件,直接从盐场装船,沿着河流,运到各处的。在串场河的东面,就都是平坦的,一望无际的海滩,这些海滩,用来改造成盐田,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大伙儿加把劲,我们把田埂先成起来。”李老伯开始招呼人们干活了。 海滩已经被先用铁锹划出了一条条细线,按着细线,将田埂垒起来,就是一块块的盐田了。 虽然是冬天,但是并不像北方的冬天,已经地冻三尺,硬得像石头,这里还是很柔软的土壤,铁锹伸下去,就挖起一锹土来。 无数个铁锹挥动,一条长长的田埂,初见雏形,田埂旁接着再垒小埂,逐渐形成一块块的盐田。 张阳站在盐场上,看着劳动着的人们,一股自信由然而来,海水晒盐,才是王道,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聚宝盆! 他回过头来,士义的队伍,又开始进行『操』练了,得胜湖再次打败鞑子的消息已经传开,如今士气高昂,大家都憋足了劲,等着打更多的鞑子。 李善长已经去下乡主持分田地的工作了,只要这里成功了,那么,自己的这个举措,势必会在整个江南大地掀起一番浪『潮』来,这可是个大杀器。 张阳的事务也很多,虽然家就在白驹盐场旁边,虽然老母还一个人呆在家里,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回去看,这里的盐田他得看着,还得回丁溪场,让人在盐场里面分出一块空地来给士德用,还得做好保密措施,派一队可靠的士兵看守,防止粗盐提纯的秘密泄『露』。 昨天来时的一百多人的队伍已经集合好,就等着张阳下令,一起回丁溪盐场。 “大哥,咱们该动身了吗?”士信跑过来问道。 “嗯,走吧。”这里的盐田,得垒几天才能垒好,先会丁溪场吧,过几天来,正好也看看李善长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张阳回头跟着士信向盐场走去,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士兵们挎着天阙铳,英姿勃发地等待着张阳,昨晚借宿在这里,把这里的第一营的士兵羡慕死了,得胜湖里,痛宰鞑子几百人,自身只有一人负伤,简直就是个奇迹。 “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啊?”眼前一个倩影,有意无意地问道。 还是那身丫鬟的打扮,但是,那清丽的容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此刻,那双眼睛,正在望着远处干活的人群,根本不看张阳的脸,嘴边却蹦出这么一句话。 小爱也跟在后面,充满戒备地看着张阳。 “吆,原来是何小姐啊,什么时候来的?”士信看到走过来的何照依,上前问道:“你怎么穿身丫鬟的衣服啊?偷偷跑出来的吧?” “不用你管,我又没和你说话。”何照依语气很霸道,昨天的气还没消。 “士信,你先让队伍解散,原地休息,我一会儿过去。”张阳说道。 “是,大哥。”士信领命,看了一眼何照依,耀武扬威地挥了挥拳头,这才作罢,向回走去。 “照依啊,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吧?”张阳问道。 “习惯怎么样,不习惯又能怎么样?”何照依说道:“外面总站着柱子一样的两个人,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这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不知道鞑子什么时候会『摸』进来,怕你受到伤害。”张阳说道。 “总是你有理,对了,这些人在干什么?”何照依指了指远处干活的人群。 “盐场既然到了我手上,那得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们在垒盐田,以后我管辖下的盐场,就不再用熬盐的方式了,全部用盐田来产盐。”张阳说道。 “盐田?”何照依睁大了眼睛,对任何人来说,这绝对都是个新鲜事务。 “盐是从海水里面提炼出来的,但是用盐场原来的熬盐方式,太落后了,产量低,劳动强度大,我改造了这里的海滩,将海水引进来,太阳晒,海风吹,就变成盐了。”张阳解释道。 何照依心中很是不解:“这样都可以?我家做海盐的买卖,去过好多盐场,怎么没有任何一个盐场采用这种方式啊?” “那是他们不会创新。”张阳说道:“以后,这种盐田的方式会逐渐普及开的,熬盐的方式该淘汰了。” 何照依满腹狐疑:你说这种方式先进,怎么不怕泄『露』秘密啊?那个精盐怎么出来的,到现在也是个『迷』,怎么这个晒盐的方式就不怕泄『露』? 张阳心中暗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大面积的盐田,想要藏也藏不住,这个晒盐的工艺肯定会被泄『露』的,而且,又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所以,从一开始,张阳就不打算把这个秘密保持住。 但是,知道了,不一定会用,因为,中国古老的传统就是因循守旧,不愿创新。晒盐的这种方式,只在自己这里能够展开,在其他的朝廷控制的盐场里,哪个盐场司令会去没事找事地学自己晒盐?他没那么大权力,也没那必要。而各个盐商,只是买卖盐的,根本就不会自己去海边整点盐田晒盐,那可是死罪。只有自己,占据了天时地利,在这里为试点,将晒盐的技术在自己的地盘上推广开,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润。 而粗盐制精盐的过程,是必须要保密的,张阳想到这里,得赶紧会丁溪场。 “照依,你在这里随便转转,虽然这里已经是军事重地,但是你是我的客人,他们不会对你不利的。”张阳说道。 “怎么,你很忙吗?”何照依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很忙,非常忙,哪里有时间在这里陪你这大小姐啊。张阳心中不满,却没有表『露』出来:“你那两船盐,什么时候要都可以,我随时派人给你运去。” 何照依扭过了头,款款向回走去,“其实我也不是很着急回去的,我倒是非常好奇,想看看你能在这里翻出什么大浪来。” 女人啊,真是难琢磨! 张阳回到盐场,接过士信牵过来的马,带着大本营第一队的士兵,向丁溪场赶去。 沿着串场河,望着两岸的风景,望着远处的大海,张阳心『潮』澎湃,这里,就是自己的第一块根据地! 路过北极殿,仿佛再次想起当初在这里誓师的豪情壮志,鞑子,有我张士诚在,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 丁溪盐场。盐场里面,和外面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正在『操』练的士兵。喊杀声震天,这里有第三营,第四营和自己的大本营,一千五六百人的训练,声势颇为壮观。 在百户的口令下,他们一起举平了长矛,向前用力刺出,每刺一次,都是一次血与火的考验,真正上了战场,能否做到令行一致,这是克敌制胜的关键,现在看来,这几天的训练有了不错的效果,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远处还有一块专门的靶场,是给已经装备了天阙铳的士兵训练用的,此起彼伏的火铳声,仿佛在激励着大家,有战功,就能有先进的武器,有天阙铳在手,那可是真正对抗鞑子的杀器。 “士信,叫吕珍和元亨来衙司一趟。”张阳一边纵马走进盐场,一边和身后的士信说道。 “是,大哥。”士信拍马过去寻找两个千户。 ------------ 第二百零二章 施耐庵是卞元亨的表哥 第二百零二章 施耐庵是卞元亨的表哥 这次从基地一共带来了几十杆天阙铳,给汤和二十杆,因为他要承担起保护基地的任务来,在水面上巡逻,天阙铳是最合适的武器,给士义留了十杆,现在还剩下三十五杆,第三营和第四营各十杆,自己还能留下十五杆给自己的大本营装备。 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让吕珍带人将丁溪场的圈出一块地方来,作为高度机密,再调派大本营的一个百人队三班巡逻,将这里看守起来,等着士德过来,马上又可以接着开工。 选址自然得挨着河边的那块地方,方便船只来回运输货物,旁边还有鞑子原来的驻军军营,现在作为队伍的军营暂时驻扎这,将那里腾出来,作为生活区,这样,工人们的生活区和工作区挨着,和外界尽力隔绝,减少泄密的可能『性』,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表现,工人们都是能够遵守自己事先的约定的,但是还是做好防护措施,以免这个粗盐提纯的秘密泄『露』。 “大哥,你叫我们?”吕珍和卞元亨走了进来。 “是,我不在这几天,队伍训练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大哥,又要有仗打了?”吕珍问道。 “这个仗多得是,就看咱们怎么打了,但是,队伍一定要训练好了,我要的不是拿着长矛的农夫,我要的是可以和鞑子面对面死磕的精锐。”张阳说道。 “放心吧,大哥,我现在的队伍,就是鞑子的马跑到跟前,没有命令,也不会后退,即使马蹄踏到脑袋上,也能面不改『色』地将长矛『插』进马的肚子里。”卞元亨说道。 “这次回基地,又带来了几十把天阙铳,你们第三营和第四营,各装备十把。”张阳说道。 听到有天阙铳,两人先是一喜,接着又是满面愁容:“大哥,能多给点吗?就这么几杆,我没法分啊。” “好啊,那就不要分了,统一装备给我大本营。”张阳说道。 两人立刻改了口吻:“不用了,不用了,蚂蚁再小也是肉,虽然有点少,总比没有好吧!” 张阳肚子里暗笑,这几个人啊,都想抢着要天阙铳,都嫌少,可是也没有办法啊,天阙铳的产能有限,得过上几个月,才能装备齐,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吕珍,你的队伍除了训练之外,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张阳说道。 “是,大哥,保证完成任务。”吕珍还没有听到是什么任务,就已经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盐场该重新开工了,你派一个百人队,将盐场中间垒一堵墙,把盐场分开,将那边的两个百人队的住房腾出来,圈起围墙。”张阳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窗户外面的地形比划着。 这么简单?他还以为大哥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呢,如此简单,就是个泥水匠的活儿啊,派上一个百人队,两天就干完了。 “大哥,有人要加入我们吗?”卞元亨问道。 卞元亨脑子反应快,立刻想到,大哥让腾出这块地方,肯定是有情况。 “我打算,将粗盐提纯搬到这里来,以后,基地专门造武器。”张阳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点吃惊,但是仔细一想,大哥这么做,好处非常明显,盐场这里的盐,不用再周折地进行转运了,在这里,直接转化为精盐,装船出售,利润肯定很高。而基地,专门用来造武器,一定会增加人手,提高天阙铳的产量。 “明白了,大哥。”吕珍说道。 “围墙一定要建得高一点,防止被外人偷窥,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张阳说道。 “是,大哥。” “接着回去训练吧。”张阳说道。 吕珍向外走去,卞元亨却迟钝了一下,没有动弹。 “元亨,还有什么事吗?”张阳问道。 “大哥,如今我们的队伍刚刚建立起来,正是用人之际,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卞元亨说道。 “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凡是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面的,我都欢迎。”张阳说道。 “这个人是我表哥,而且,他曾经给鞑子做过官。所以,我怕……”卞元亨有些迟疑。 “曾经给鞑子做过官,后来为什么不做了?”张阳问道。 “两次为官,都因为他为人正直,同情民众,看不管鞑子的所作所为,愤然辞官。” “这样的人,你还怕什么?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我们的队伍,正需要这样的人。”张阳说道,一个正直的官员,在元朝这种腐败的制度中,自然处处受排挤,而这种人,反而正是自己需要的,“你表哥他叫什么名字?” “他本名叫施彦端,字耐庵。”卞元亨说道。 施彦端,字耐庵,那不就是施耐庵吗?张阳心头一阵激动,提起施耐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个水浒传,可是四大名著之一啊。 “他在哪里?快带我去。”张阳急不可耐地说道。 卞元亨心中一惊,看自己大哥这样子,简直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迫不及待了,他和自己的表哥很熟吗?怎么像是失散多年,马上就能相见的兄弟一样? “他现在在花家垛居住,不问世事,好像正在写什么书,但是我的这个表哥,参加过两次科举,中过进士,他是个人才,就这么窝在乡下,我为他不平,所以,就想举荐给大哥。” “快,我们马上就去。”张阳已经等不及卞元亨说这么多话了,花家垛就是白驹场附近的一个村子,他知道这个地方,离自己家张家墩非常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但是,张阳一直都在盐场忙碌,对于附近住了这么个大人物,居然没有耳闻。 “士信,备马,集合一个小队,准备出发!”张阳大声喊道。 “元亨,你和我一起去。”张阳说道。 “是,大哥。”卞元亨看大哥如此激动,自己也很高兴,看来,自己的表哥很有名嘛,他脸上也很光彩。 骏马奔驰,马蹄在串场河边的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十几个人,骑着马,飞速向北方奔去。 施耐庵,施耐庵,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只有一个李善长,远远不够,这次一定要将施耐庵说服,加入自己的队伍。 张阳的穿越,让张士诚的起兵反元早了几个月,但是,纵观整个历史,仍然在按着原来的方向进行着,施耐庵,仍然在等待着明主,这个明主,就是张士诚。 施耐庵,本名彦端,又名子安,字耐庵。在童年时期,就聪颖过人,于是其父施元德把他送到海陵东隅之白驹场读书。他的童年,就打上了白驹的烙印。他勤奋好学,才思敏捷,很快成长为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 而卞元亨比施耐庵晚生了几年,却是不喜欢读书,反而喜欢舞刀弄剑,后来因为见义勇为,打死了盐城巡抚,受到通缉,只好隐姓埋名,到了芙蓉村,安定下来,成了一名猎户。 施耐庵的仕途,却充满了曲折,他在十九岁时,初涉科场,一举考取秀才;但是直到三十岁,才考取了举人。后到大都参加进士科考。他踌躇满志,期望着金榜题名。不料,事与愿违,却名落孙山。他深愧有负父老乡亲厚望,白首为功名,无颜回家。 还好他在大都认识了一个好友刘本善,官居国子监司业,经过多方打点,恰逢山东郓城县训导有缺,便举荐施耐庵前去赴任。 在郓城期间,施耐庵做了官,自然想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倡导学习,廉洁奉公,同情百姓,指导农桑。但是,在元朝的这样一个官场中,他的正直作为反而引起了上司和地方豪绅的不满,每每受到刁难。尤其受到一个叫做吴林的绅士的诬告,施耐庵终于体会到官场黑暗,举步维艰,于是愤然辞官。 这段时间,不仅让施耐庵体会到做清官的艰难,也让他见识了社会的黑暗,而且,他还四处走动,游览了鲁中名胜:水堡村访问宋江后人,景阳岗凭吊武松庙,石碣村拜谒三贤桐,黄堆集(即黄泥岗)考察劫“纲”遗址,狮子楼听评书说话。听樵夫晨歌,和渔夫晚唱,过金沙滩,经断金亭,穿黑风口,攀梁山道。在郓城期间的经历,让他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次年辛未,施耐庵三十五岁,元廷又举办了一次特殊的科考,施耐庵求仕之心未泯,长途跋涉再次来到大都,这次修成正果,获得赐进士的功名,被委派到钱塘担任县尹。 但是,施耐庵并没有吸取第一次的“教训”,他官虽然高了,却仍然秉『性』不移,他倡导农桑,轻赋薄税,秉公执法,抑制豪强。施耐庵的正直行为时时受钱塘达鲁花赤的干预。两次做官的经历,让他体会到在这个分为四等人的朝廷里,他的理想抱负,是无法实现的,于是,再一次辞官,此时已经离家十余载。 这次彻底死心,他不再追求仕途,回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于是他从钱塘日夜兼程,赶回高邮,但是,家中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妻子季氏夫人早于前年病故;老父也卧病在床,不久人世,悲痛欲绝,慨叹造化弄人,十几年的经历让他顿悟了很多。不久之后,他续弦申氏,教书种田,耕读两行,安心当起了一个不问世事的乡儒。 此时的施耐庵,大隐隐于市, 教书之余,以大宋《宣和遗事》为蓝本,进行渲染夸张,着手写《江湖豪客传》。也就是流传后世的《水浒传》。 如果没有张阳的起义,兴化还在安定之中,但是,张阳已经举起了义旗,施耐庵虽然已经过了愤青的年龄,但是,他那颗渴望造福百姓,反抗强权的心,却越来越强烈了。 “大哥,前面就到了。”卞元亨说道。 普通的茅草屋,已经有些破落,在冬季的冷风中,微微颤抖,门上一幅对联,被冷风撕扯了一个角。 “吴兴绵世泽,楚水封明烟”张阳默默地读到,这里面的意思,大概就是现在的施耐庵,已经安心于隐居水乡,著书立说的心态了。 昔日刘备三顾草庐,今日有我张阳请施耐庵出山,他会答应吗?张阳心中下定主意,就是来三次,五次,还是十次,也要把他请出来。 况且,自己还有卞元亨呢,两个表兄弟之间,总是有些情分的吧? “表哥,表哥在家吗?”卞元亨大嗓门喊道。 “咯吱,”随着卞元亨的喊声,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穿着普通的素白『色』的长锦衣,一双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院门前的几个人。 他们牵着战马,穿着粗布的衣服,身上背着一种奇怪的武器,个个都是雄姿勃发,为首的两人,更是神采非凡,一看不是普通人物。 “你们找谁?”她问道。 “敢问可是嫂嫂?小弟是来找表哥施耐庵的。”卞元亨弯下腰,做了个揖。 “你是?”开门的人,正是施耐庵的续弦申氏,可是她并不知道施耐庵还有什么表弟。 “小弟是卞元亨啊,表哥在家吗?”卞元亨也不认识申氏,只能是看到表哥才能相认了。 “他去北宝寺南侧的说书场听人说书去了,还没有回来。”申氏半信半疑地答道。 原来任何人写书,都是要积累素材的,这个施耐庵,还喜欢去听人说书,借此来完善自己小说的思路。 看来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本来申氏是打算将他们迎进屋的,但是,看着他们一行人,她心中就犹豫了,这些人的身上,有一股杀气,恐怕是来者不善。 “那就叨扰嫂嫂了,我们改日再来吧。”张阳开口说话。 卞元亨听出了大哥嘴里的无奈,可是他也没办法,这次是来说服表哥出山的,可不能粗鲁,再说了,虽然吃了闭门羹,但那个人是表嫂,自己能怎么办? 他扭转头,准备牵马回去。 突然,他眼前一亮,远处的小路上,慢慢悠悠地走来两个人。 身着长褂,下面一个长裤,一双黑『色』的布鞋。头发束起,扎成一个发髻,左手拿着一个酒壶,步伐沉稳,两眼放光,嘴中还在不停地大喊:“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把土地都分给了农户,这样农户们再也不会受地主富户的欺凌了!” “老师,您小声点,要是被朝廷的人听到了,会有大祸的。”另一个男子在后面说道,他的年纪看起来,要小很多,是施耐庵的学生。 “贯中,好男儿敢作敢当,也不枉来人世一遭。”他说着,突然呆住了,自己家门前,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队人?还都牵着马,是什么大人物? “表哥!”卞元亨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正是自己的表哥施耐庵,连忙大声喊道。 施耐庵定睛一看:虽然比原来变得有些高了,但是那眉目轮廓,还和原来一样,正是自己的表弟卞元亨。 “元亨!”施耐庵喊道,“你怎么来了?自从上次你在盐城杀死了巡抚,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是啊,表哥,我也刚刚打听到,原来你搬到白驹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张士诚。” “你就是张士诚?”施耐庵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张阳。 “是啊,我就是,如假包换。”张阳说着,看了看施耐庵身后的人,也是不相信地问道:“这位是罗贯中?” 他身后的那个人愣住了:“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卞元亨也糊涂了,怎么好像都不认识,怎么又都认识? 刚才的风吹过来,张阳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虽然只叫了“贯中”两个字,但是,毫无疑问,肯定就是罗贯中了,否则,哪里还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此时的罗贯中,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他拜到施耐庵门下,最后,也成了一个大作家。 张阳心中一动,一个也是拉,两个也是拉,把他们两个,都拉入伙好了。 “请入寒舍一坐,”施耐庵说道:“娘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客人进屋啊。” 申氏这才确定,真的是自己的亲戚,赶紧揭起门帘:“快请进。” 张阳让卫队在外面守候,和施耐庵客气了一下,才进了门。 虽然只是三间茅草屋,里面布置得却是非常有品味。正门对着的,是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是一个书桌,两旁墙上挂着一些字画,其中一个,皓然在目: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正骑在一只吊睛白额大虎上面,那个结实的拳头,正在向老虎的头上招呼。 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那个打虎的壮汉,怎么和卞元亨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在写书的时候,顺势画的。”施耐庵看张阳在注视着这幅画,解释道。 “敢问先生,这幅武松打虎,怎么和元亨有些相似?”张阳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 “这个……”施耐庵说道:“书中人物,自然都来自现实生活,又是在现实生活之上,升华出来的,武松打虎,元亨也空手打过老虎,所以,我就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去了。” 张阳转头,不相信地看着卞元亨:你小子,还空手打过老虎啊? “这倒不假,”卞元亨开口道,“只是,我不是用拳头打死老虎的,而是用脚踢过去,结果,正中老虎下颌,是老虎的关键『穴』位,就仿佛打中了人的太阳『穴』,纯粹运气,运气。” “老师在写这一段的时候,一边写,一边还在回忆汴壮士的打虎过程,名为写武松,实则写的是壮士你啊。”罗贯中在一旁说道。 卞元亨有些飘飘然,自己曾经空手打死过老虎,也算是条响当的汉子了,可是,打老虎再威风,也不如现在打鞑子更过瘾,他想起此次来的目的,便想转移话题。 “书上写得再好,也是空谈啊,如果能实现表哥的愿望,该有多好。” ------------ 第二百零三章 先打泰州? 第二百零三章 先打泰州? 施耐庵脸『色』有些变化:“元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先生,我很久仰你的大名,不知施先生对于现在的时事,有何看法?”张阳问道。 施耐庵听到张阳的话语,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张公子所问的,是什么时事?” “元朝***,民不聊生,如今天下已经大『乱』,北方有刘福通,南方有徐寿辉,西面有郭子兴,元朝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了。” “唉,朝廷的确是太腐败了,官场之中,人人都在为自己捞利益,却没有人愿意为江山社稷着想,朝廷里面,脱脱宰相还算是个实干家,可是,他也是孤掌难鸣,天下,的确已经大『乱』,就是我们兴化,不是也出了您吗?”施耐庵说道,“当初我也是因为因为看不惯官场那些丑恶的一面,才愤然辞官的。” “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鞑子将我们分为了四等人,我们的生活,连牛马也不如,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我们汉人联合起来,一定能够将鞑子赶走的!”张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施耐庵的神情,当他说到将鞑子赶走的时候,施耐庵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一丝憧憬。 “就是,表哥,我们都愤起反击,一定能够将鞑子赶走的!”卞元亨在旁边添油加醋。 熟料,施耐庵却摇了摇头:“张公子,你在兴化干出这番大事来,还将兴化的那些鱼肉百姓的地主豪绅赶走,将他们的土地分给农户,我非常佩服。” 今天本来是出去听说书,结果,北宝寺外面,来了一队士兵,一个领头的男子,在那里正在宣传着要分田地,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五亩田地,而且,三年之内,不用赋税,如今,所有的村民,都对张士诚万般信服,都在等着将田地分到自己手中,赶紧干农活,明年有个好收成。 施耐庵在那里听了半天,凝神了好久,这个政策如果要是实现了的话,那么,对于百姓来说,将是莫大的福音,这些年来,旱灾,水灾,蝗灾,农户的苦日子,一直就没有断过,当初他担任一方父母官的时候,其实也想为百姓造福,但是,他却有一种无力感,如今,他没能做到的,这个叫做张士诚的盐场纲司牙侩,办到了,他在兴化,即将实行均田。 古往今来,有多少农民起义军,打的都是均田的口号,但是,大部分都失败了。 而如今,施耐庵的心已经老了,他已经将自己固步自封在了小说的世界里,在那里,他才能够找到安静。 施耐庵淡淡地说道:“如果两位是来招揽的,恕我帮不上张公子的忙了。” “此话怎讲?”张阳问道,刚才,他明明已经很感兴趣了。 “老夫已经老了,现在直想写出一本书来,别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漂泊了十几年,回到家里,几经周折,施耐庵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老人,虽然才三十五岁,经过世俗的打击,已经不再有当初的雄心壮志。 而元亨,他却正当年,有他辅佐着张士诚,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表哥,你怎么这就老了,你才三十五岁,古人有云,三十而立,表哥正当壮年啊,难道,表哥是还不死心,想替鞑子朝廷效力?”卞元亨望着施耐庵,决定采取点激将措施。 “鞑子朝纲糜烂,贵族只知享乐,从来不顾百姓死活,我两度为官,两度罢官,皆因为此,我已经说过,我已经对外面的一切不感兴趣了,只想著书立说,没有其他想法。”施耐庵有些激动地说。 “既然如此,那施先生为何对将土地分给农民一事,大快人心?还特意买了壶酒,想要庆祝一下?”张阳缓缓说道。 “这…”施耐庵突然没了词,他听到要分田地的事情,心中非常高兴,为百姓感觉到高兴,也为这个揭竿而起的张士诚感到骄傲。他的心中,对于朝廷,早已经死心了。难道,自己的潜意识中,也是站在张士诚这边的?难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还想再发挥一下自己的才智?写书,只是掩耳盗铃?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内心了。 “老师刚才不是还教育学生,说好男儿敢作敢当,也不枉来人世一遭。”罗贯中在旁边,也劝了一句。 连学生都将了老师一军,施耐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林教头雪夜上梁山,那都是官府『逼』的,如今,四处***,正是英雄就势而起的时刻,这个天下,本来就是汉人的天下,士诚虽然不才,但也有天下之志,望施先生相助,成就一番大业!”张阳恭敬地说道。 施耐庵却是心中大惊,他的《江湖豪客传》才写到第十回: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候火烧草料场。这林冲雪夜上梁山,是第十一回,还在他脑子中构思,没有下笔,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未卜先知? “如今天下大势所归,***鞑子必然会被赶回漠北,回到他们的苦寒之地,我们汉人的世界,还会重新回到我们的汉人手中。”张阳胸有成竹地说道:“『乱』世固然人命如草芥,可是也是英雄辈出的时代,施先生有一腔抱负,何不施展出来?” 施耐庵终于下定了决心,这番话将他说动了。“好,我愿意辅佐张公子,成就一番大业!”说罢,双手拱拳,弯下了腰。 张阳大喜:“好,有施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成王败寇,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了一遭。”他将施耐庵扶起,脸上闪现着光芒。 “贯中,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卞元亨上前,和罗贯中说道。 “家父让晚生拜见施先生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自然听从老师安排。”罗贯中说道。 这个罗贯中,也是个人精,他也想投身行伍,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是,又怕父亲不同意,所以,就抬出施耐庵这个老师来,以后他父亲要想责怪,只能怪到施耐庵身上来。 “贯中,你就跟着为师吧。”施耐庵说道。 “是,老师。”罗贯中满眼冒光,哪个读书人,不想有一番功名? 罗贯中生于杭州,祖籍太原,父亲罗锦,是太原的一个大盐商,到白驹盐场取盐的过程中,得知施耐庵的大名,便让其子拜在了施耐庵的名下,在施耐庵的门生中,罗贯中很快脱颖而出,和施耐庵两人,亦师亦友。施耐庵做什么,都让罗贯中陪在身边。 “两位远道而来,就先在寒舍中吃顿便饭,小酌几杯,何如?”施耐庵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阳答道。本来他想立刻将两人带回去的,虽然自己求贤若渴,但是,这样做也太仓促了,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也不急在一时,能够在这里,把酒言欢,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元亨,出去叫两个人,从附近租个牛车,我们吃了饭,再带施先生和贯中两人回去。”张阳和卞元亨吩咐道。 “张公子不必客气,虽然我身子骨有些老了,可是,骑马还是没问题的。”施耐庵说道。“我们吃了饭,就随你去吧。” “那家眷怎么办?”张阳问道。 张阳的本意,那自然是将施耐庵的家眷也接过去,这样,施耐庵在军中,也好安下心来,否则,还得时刻惦记着家中老小。 “先让她们在家中暂住吧,等我们队伍发展壮大,有了坚固的城池之后,再让她们搬进去。”施耐庵说道。 有了坚固的城池?看来这施耐庵心中已经有了一番主张。 “娘子,把家里那几只鸡杀了,今天中午,好好招待两位客人,说起来,我和元亨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上次见元亨,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施耐庵说道。 “学生先告退了。”罗贯中说道。 “什么学生不学生的,我们两人既是师生,又是诤友,我们一起吃饭,吃了饭,再共同去大营。”施耐庵说道。 茅草房虽然小,也是布置得井井有条,中室是书房,西室会客厅,东室是卧室。施耐庵撩起西室的帘子:“请!” 走进会客厅,中间是一张大桌子,几把太师椅,皆是上好檀木,虽然久不做官,但是在乡间教书种田,也算是小康之家。 两侧墙上,挂着几幅墨宝,苍劲有力,只可惜是草书,张阳瞄了一眼,没有看懂,也不敢多看,省得让这两个书生看到自己如此感兴趣,要是来一句,点评一下吧,那自己只能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分主次坐定,施耐庵是这里的主人,理应上座,但是他已经投效了张阳,张阳是他的主公,两人推脱了一番,还是张阳坐了上座。 申氏很快就端上了两碟小菜,烫了热酒,每人倒了一杯。 “今日能够得施先生相助,乃我张士诚之福,在这里,借着这杯薄酒,敬施先生一杯。”张阳说道。 “主公这么说,就折煞耐庵了,我本一介布衣,能够得主公赏识,今后愿为了主公的宏图霸业,肝脑涂地。”施耐庵说道。 一杯火辣辣的热酒下了肚,顿时,腾起了一股热气,在这个有些冷清的冬季,守着一个小火炉,煮酒论英雄,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申氏手脚利落,很快,一只冒着热气的鸡,就端上了桌面。 张阳突然心中一动:“施先生,如今我已经打下了兴化东面的盐场,整个兴化的东部,都已经『插』上了我张士诚的大旗,接下来,我该进攻什么地方?” “若依耐庵看来,下一步,该当攻打泰州城。”施耐庵说道。 ?卞元亨眉头一皱,表哥是自己推荐来的,虽然表哥曾经中过进士,可是他现在只是个乡儒,见识怎么如此肤浅?攻打泰州?现在已经占领了兴化东面的地盘,得胜湖离兴化,只有十几里地的水路,下一步,当然是攻打兴化城了,兴化是个小城,守卫估计很少,再加上义军节节胜利,攻打兴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接着再攻打高邮,宝应,将整个高邮府收入囊中。可是表哥放着近处的兴化城不打,偏偏要去攻打什么泰州城? 张阳却是眼前一亮:“说下去。” “兵者,诡道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如今主公已经占领了兴化东面的土地,在这里,均田地,百姓们肯定会非常支持。军队的规模,会像滚雪球一样扩大,攻打兴化,再打高邮,都没有问题,可是,一旦打下兴化,高邮来,就会受到元朝的重视,虽然元朝已经被四处的起义搅得焦头烂额,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鞑子,仍然有很强的实力,攻打下高邮来之后,主公就成为和刘福通,徐寿辉一样的大人物,声势变大,那么,四周的各处城池,都会严密防守起来,而主公想要发展,势必向南发展,占领江浙这片鱼米之乡。向南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攻克泰州,泰州是淮南江北重镇,只有拿下泰州,才能占领苏杭。”施耐庵说道。 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对四周的风土人情,都是非常熟悉,纵观全国,苏杭这个地带,最为富裕,拿下了这片地区,就有了强力的后勤支持,以苏杭为依托,再向四周扩散。 “而现在,主公虽然在兴化做出了一番大事,可是,在朝廷那边,恐怕还没有什么反应,就是整个江淮行省,恐怕都还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如今四处战『乱』,这里一个小小的起义,虽然还打下了朝廷的盐场,可是在整个大江南北,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泰州此刻,还没有防备,我们奇袭泰州,一定可以将泰州拿下来。”施耐庵说道。 张阳点点头,施耐庵说的,和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兴化算什么?高邮算什么?鞑子已经被自己打怕了,打下兴化,甚至打下高邮,根本就没有悬念。但是,攻下了县城,攻下了州府,这代表着什么?元庭会震怒,会派兵围攻自己,会调集各处的部队将起义消灭在萌芽里。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惊天动地! 泰州属扬州路,这里属于高邮府,泰州的那些官军们,恐怕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产生过兴趣,至少也得等打下高邮府,他们才会重视自己的存在。而自己,就是要出其不意,放着在嘴边的兴化不打,先将硬骨头:泰州拿下来,拿下泰州,那四周的大片土地,都就会收入自己囊中。 而且,进攻泰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泰州作为鞑子的一个重要军事重镇,里面有一个武备寺的军器局!专门负责制造和修理各种兵器,里面有几百名匠户,打下泰州,除了军事和政治上的意义,单单就这匠户而言,就是最大的收获了,有了这几百匠户,天阙铳就能大量制造出来,军队就能大量装备,攻打泰州这一仗,势在必行! 张阳的眼中,已经燃烧起了战意。 “来,来,吃菜,菜已经凉了。”卞元亨招呼着,大家动筷子,开始吃菜。 那只鸡,瞬间被撕成了几块。卞元亨用手拿着一只鸡翅,正在大口地啃着。 “嫂子做得真好吃,表哥,还是让嫂子跟着过去吧!”卞元亨说道。 “其实整个国家,就仿佛是这只鸡。”张阳说道,“如今,已经被起义军们分割开来,一块块地吞下去。” “那么,主公想要哪一块鸡肉?鸡头,鸡胸,鸡翅,还是鸡腿?”施耐庵问道。 “此话怎讲?” “鸡头,食之无味,可是,它乃是鸡最重要的部位,鸡胸肉多,却没有鸡翅和鸡腿味道鲜美。” 张阳以鸡做比天下,施耐庵在问张阳的志向,两人一唱一和,反而将罗贯中和卞元亨晾在了一边,他们两人,谁都没听懂这话的含义。 鸡头,就是代表大都,那是元庭最重要的地方,刘福通他们起义,离大都最近,受到鞑子的镇压,也是最厉害。而其余的人,各占着其他的地盘,在招兵买马,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但是,他们都很聪明地,不去拿鸡头。 “那你认为,我该吃哪一块呢?”张阳问道。 “主公不但要吃鸡翅,还要吃鸡腿,鸡胸,鸡脖子,鸡头。”施耐庵说道。 “那要是被别人吃了呢?” “那就从他们手上抢下来,哪怕吃剩了一半,也要都抢过来。这鸡,只能主公一个人吃。”施耐庵说着,从旁边卞元亨的嘴边,将那只啃了一半的鸡翅拿下来,扔到盘子中去。 张阳自然听出了施耐庵的意思,他也明白,现在虽然这么多人都在起义,刘福通,徐寿辉,以后还会蹦出个陈友谅来,但是,所有的人,最后,都被朱元璋给灭掉了,天下,只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这个人,不是朱元璋,而是我自己! 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要改写历史! “谁愿意吃,那就先让他吃,不够吃了,就得吃别人的,抢,先让他们抢去,等他们抢得精疲力竭了,顺乎天意。”张阳淡淡地说道:“元亨,接着吃,贯中,别干坐着,来,吃鸡腿。”说着,他亲自动手,将鸡翅和鸡腿分别给了两人。 “还是主公英明!”施耐庵说道。 卞元亨一头雾水,看着递过来的鸡翅,上面还连着几个肉丝:“大哥,我倒是吃还是不吃啊?” “那就看你有没有胃口,有没有胆子了。” ------------ 第二百零四章 初会沈家 第二百零四章 初会沈家 李善长这几天的工作做得非常成功,每次到了一个村子,就会受到无数村民的拥护,会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来,配合里正,一起丈量土地,确定户籍,每个村里有多少户,每个村有多少亩地,很快就能够完成了。 虽然这些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但是,李善长还是先亲自深入百姓之中考察,将村里的情况『摸』清楚,经过几个村子分田地的工作之后,掌握了一手的情况,再下来,就可以制定章程,如何分田地,怎么个分法,都就一目了然。 百姓们都是万分支持的,千百年来,百姓们所为的,不就是这些土地吗?如今,实实在在的土地到手了,还在地头上打下木桩,刻上自己的名字,无数百姓,感恩戴德,都称赞白驹盐场张士诚的美德。 与此同时,一首歌谣,也逐渐在民间传开。 “十八根扁担。齐上戴家窑,一路杏花(兴化)村,顺带高邮州。” 十八根扁担,是指跟随张阳起义的,最先是盐民,而盐民,都是使用扁担挑盐的,戴家窑,就是北极殿。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如今张士诚兵峰所指,肯定是兴化,高邮。 这个消息,是施耐庵故意放出去的烟雾弹,『迷』『惑』泰州的守军,以便起到奇袭的效果。 现在,除了沈家周围的土地还没有分之外,别的地方,农民们都得到了自己的土地,每人五亩,一个家庭若是有三口的话,就是十五亩,每亩地大概能产三百斤粮食,收获将是巨大的,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发誓来年一定要在地头好好忙活,不辜负张士诚给的生活的希望。 丁溪盐场的警戒区已经垒好了,士德和刘老伯带着人,将全套设备全部搬运了过来,打下盐场之后,所有的库存都在盐场的仓库里堆着,他们的流水线,将在年底之前,都不用考虑到无盐可用的局面。 盐田也已经开垦完毕,高高的水车,矗立在了盐田旁边,张阳还别开生面地搞了一个剪彩仪式。用剪刀将一块挽成花的红布剪成了几段,干活的人们虽然脸上喜气洋洋,心头却都是惋惜:那么好的一块红布,全给剪碎了,要是整的,就可以回家做身衣服了,过年穿一身红衣服,图个吉利,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只有今年,才感觉有了生活的乐趣,不过,那布头虽然小,做成个红肚兜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张阳一声令下,水车开始将海水缓缓提到盐田里,盐田分做两部分,一部分是放海水的,叫做蒸发池,另一部分是放蒸发池里面的卤水的,叫结晶池。当海水蒸发得差不多之后,就将卤水再用水车提到结晶池里面,再过段时间,结晶池里面就会结出亮晶晶的海盐来。 为了防止夏季多雨时将卤水稀释,赵德居然异想天开,在盐田的旁边,地势较低之处,挖了两个大池子,上面搭上棚子,如果要是下雨,就打开盐田,将卤水流到池子里面去,等晴了天,再将卤水用水车抽回盐田。 这项提议让张阳大为高兴,立刻同意了他的主张。等着这边的盐田试验成功之后,就接着派他带人改造丁溪场。 这几天,何照依一直都非常好奇,她看着盐田,看着『操』练的士兵,看着四周在田地里忙活的农民,这样的田园风光,也别有一番风味,总之,好过她呆在扬州何家,连大门也不能出的日子。 “大哥,四周的土地都分得差不多了。”李善长看着站在盐场里面的瞭望着盐田的张阳,说道。 “分完了?”张阳心中高兴:“怎么样?百姓们满意吗?” “百姓都非常愿意,而且,大哥免除了他们三年赋税,人人都在歌颂大哥的美德呢。”李善长说道:“除了分给农户们的,还剩下千亩左右的土地,没有分配,这些怎么处理?”这里土地肥沃,人口却不是很多,所以,土地分完了之后,还剩下一些土地没有分配。 “这些土地不能空着,不过,等听到我们这里的情况之后,附近行省肯定会有流民过来的,到时候,将他们编入我们的户籍,也给他们发放土地。”张阳说道:“如果明年开春之后,土地还没有分配完,我们就自己搞农庄,将土地利用起来,总之,不能浪费。” 农庄?大哥真是奇思妙想,李善长对张阳越来越佩服:“大哥,还有沈家我们暂时没有分他们的田地。” 沈家?张阳沉思了一下,是时候会一会沈家了。 “明天,我们去沈家!”张阳说道。 “不如现在就去吧。”旁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不用说,又是何照依,这小妮子,这两天肯定是在盐场里耐不住寂寞了,迫不及待地想去沈家串个门? 不过张阳已经答应了让何照依一起去沈家,所以,也不便反对,否则,谁知道这个女人的嘴里,又会蹦出什么让自己脸面不好看的话来。 “好,那就现在去。”张阳看了看天空,刚好是午后,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沈家。 “大哥,我们要带一队士兵过去吗?”李善长问道。 看了看何照依,张阳说道:“不用了,我们带着士兵过去,好像有一种强人所难的意思,不如就我们几个人过去,也不算仗势欺人啊。” “胆小鬼!”何照依看着李善长,说道,将李善长气得直吹胡子。 何照依对李善长,没有什么好感,想当初,是自己和士诚哥哥将他救下来的,否则,早就在酒醉之中稀里糊涂掉下了山崖,没想到,他却鼓动着士诚哥哥造反!这一切,都怪这个李善长。何照依对李善长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好过。 “我是为大哥的安全着想,如今,军队已经有几千人,无数百姓都拥戴大哥,大哥的安危,关系着兴化的明天,我李善长个人岂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也就不会走上今天的道路了。” “哼。”何照依没有看他,只是用牙齿缝里面发出的声音回应他。 李善长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看在她和大哥关系不错的份上,凡是能忍的,他都忍了,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走吧!”张阳打破了沉寂,带头向回走去。 李善长和何照依跟在后面,也向盐场走去。 士兵牵出马来,将缰绳递给了张阳,张阳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何照依这个千金大小姐,不会骑马吧?自己还怎么带她? “照依,你会骑马吗?”张阳问道。 “当然不会了,这个你还不知道吗?”何照依反问道。 “我们都骑马,你怎么办?”张阳问道。 “我走着呗。”何照依说道。 这样怎么行?张阳说道:“找辆马车来吧,你坐马车上。对了,你来的时候,不是就是坐了一辆马车吗?” 士诚哥哥连自己来的时候的马车都记得?何照依只好说道:“是的,马车在村子里。” “快,派人前去把马车赶到路边,我们出发。”张阳和旁边的卫兵说道。 “是。”卫兵领命,骑马去村里赶马车。 “我走着回村子吧。”何照依说道,刚才一时有了兴致,才走到盐场,在盐场里,她是一个唯一可以到处走动的人,要是个普通人,早就被赶出来了,盐场可是军事重地,似乎大哥对这个何小姐根本不设防。 “算了,我带你一程吧!”张阳说着,将何照依扶上马背,自己也骑上马,护着前面的何照依,策马缓缓前行。 何照依的脸突然有些变红,她还没有这么和一个男子亲密接触过呢,士诚哥哥呼出的气息,能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她感觉到脸上一阵炙热。她想下去,可是,又不愿意下去,就这样,两人共乘一马,向前走去。 张阳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仿佛已经忘记这里是男女有别的古代,他只是想着要是让何照依耽误了时间,等到了沈家,估计就天黑了,难道还要在沈家住一晚上?上次因为母亲不会骑马,耽误了时间,差点陷在得胜湖里,幸亏是那个时候,现在,要是在得胜湖里面『迷』路,走不到几丈,船就得触了暗桩,不触暗桩,那就更倒霉了,恐怕就会面临飞过来的各种机关。 李善长接过马鞭,也跟着上面,叫过一队卫队,吩咐他们缓缓更在后面。 大哥不让带人,可是他有点不放心,虽然大哥已经成了这里的土皇帝,可是沈家毕竟是个大家族,要是在他家出了意外,自己万死莫辞。 目前的沈家,还是敌我未明。 到了村口,让何照依坐上车,车外的辕子上,已经坐上了丫鬟小爱和赶车的士兵,一行几人,向沈家赶去。 琉璃瓦顶的围墙,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二层小楼,在周围的院落中,显得独树一帜,寒风吹来,围墙下面的一束小草,已经变得枯萎。 来到南面的正门,赶车的士兵已经下了车,向大门走去。 何照依在小爱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张阳和李善长也都下了马。 “咚,咚,咚。”士兵开始敲门。“有人在吗?” “咯吱,”随着一声厚重的开门声,一个家仆探出了头,他左右看了看,只看到五个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出了门。 “什么事?”他问道。 “我家大人前来拜访。”士兵不耐烦地说。 李善长在后面微笑道:“劳烦这位小兄弟进去通报,就说义军首领张士诚前来拜会。” 张士诚?一听到这个名字,家仆的脸『色』立刻变了,要不是老爷不肯把这里的产业舍弃,家丁们早就打算开溜了,谁不知道,自从张士诚占领了这里,四周有钱的大户,都已经跑得一干二净,借粮?那就借吧,把家里细软收拾了,都向大城市里面逃难去了。 可是,老爷不知怎么回事,这里只是他的一处普通的宅子而已,像这样的宅子,江南各地都是,老爷干吗还舍不得这么个小地方?大老爷在周庄里,倒是逍遥自在,可苦了这些人了。天天都在颤抖着等待人家来借粮,如今,终于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您稍等,我立刻进去通报。”家仆不敢自作主张,一溜烟地向里面小跑,门也没有再次关上,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这几个人。 “沈管家,沈管家,他们来了!”家仆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来了?谁来了?四周的家丁看着飞速跑过去的家仆,没有缓过神来。 不会是借粮的人来了吧? 大厅里,沈管家正在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这里一发生情况,他就立刻派人禀报了大老爷,希望能暂时避一避,可是,大老爷给他的答复,非常耐人寻味。 既然是来借粮,那么,没问题,家里有的是粮食,他要借五百石,我们就给他们一千石,要一千石,我们就给他们两千石,总之,不能得罪他们,要地产?也给他们,但是,务必要能和他们联系上,甚至,如果起义军需要银两,也可以暗中资助他们,可是必须保守秘密。 得到了这个回复,沈管家一直在琢磨老爷的意思。 平时遇到灾荒年份,少要点佃农的地租,施舍点义粥,这对于大老爷来说,都是九牛一『毛』。可是,多给一倍的粮食?双手奉送地产?暗中资助义军?大老爷何必要这么做?大老爷的生意遍天下,这点田产也不算什么,但是,大老爷这样的态度,对这里的义军,也太好了吧? 沈管家不姓沈,原本姓赵,本是个平江路里走街串巷的小小的摊贩,偶然机会,遇到了大老爷,跟了大老爷之后,他为人机灵,办事沉稳,职位逐渐上升,跟了老爷的姓氏,还被派到这里来管理田产,已经有两个年头了。 大老爷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自然有很高的眼光,难道是,奇货可居? 吕不韦看中了异人这件奇货,最终官至宰相,难道是大老爷看中了这个张士诚也是个大贵之人? 沈管家不知道,他的大老爷沈万三,不仅和朝廷有密切的联系,和朱元璋,徐寿辉,都有联系,所以,他的生意,即使是在起义军占领的地方,还是可以做下去的。 政权可以反复更迭,掌权的人可以反复更换,城头变幻大王旗,但是,像他这样的大商人,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都在无声无息地积聚着财富。 “沈管家,他们来了。”家仆终于跑进了大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来了?好,终于来了。沈管家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禀报管家,就来了五个人。” ?五个人?管家一愣,对方借粮的时候,不都是一队士兵,再跟着大队的佃农吗?怎么才五个人? “都是什么样的人?” “有一个士兵,两个看起来派头很大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小姐,跟了一个丫鬟。” 管家有些纳闷,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借粮,反而倒像是串门来了。 “请他们到会客厅。”管家说道,心中还是很『迷』『惑』。 “是,管家。” 这大户人家的大院,就是气派,而且,气派中透『露』着典雅,典雅中透『露』出精致,和那种戴着粗金项链的暴发户,截然不同,隐约已经有了点贵族的气质。 沈万三,果然不简单,只这么一个院子,就显『露』出了他的品味。 张阳一边点头,一边在家仆的带路下,和李善长,何照依三人向里面走去。闲庭信步,仿佛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小爱和那个士兵,留在外面守候。她惊奇地发现,几队士兵,已经悄悄地『摸』了上来,将整个宅子,包围了起来。 带头的人,是百夫长莫天佑。 “里面一旦有情况,立刻冲进去,大哥就在里面。”莫天佑说道。得到李善长的吩咐,士义立刻吩咐莫天佑带着五个十人队,赶了过来。 其实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宅子,但是,如今大哥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纲司牙侩了,他是整个义军的首领,谁知道这个沈家会不会狗急跳墙,反咬大哥一口? 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里面的热情,还没有走到会客厅,管家就急忙迎了上来。 “是张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小的是这里的管家,请进。”沈管家满面笑容地说道。 李善长却有一丝怒气,自己大哥如今在兴化,可是跺跺脚就能震塌天的人物,亲自来他沈家,算是给他沈家的面子了,没想到,不但不出门相迎,还只派了个管家出来。 “你们老爷沈万三呢?”李善长趾高气昂地问道。这是一种姿态,在气势上,自然要压倒对方。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在各处都有宅子,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座,所以,平时的时候,根本就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在啊?” “这…小的一年也见不到老爷来这里一次,每次有事,都是小人去周庄找他。”沈管家说道。 “那这里谁做主?” “承蒙老爷抬爱,大部分事情,小的都可以拿主意,要是遇到大事,小的就去请示老爷。”沈管家说道:“里面请,里面已经备了上好的清茶,请几位进屋详谈。”他向后再望去,却是眼神一楞。 “何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 第二百零五章 商议 第二百零五章 商议 “沈管家,我们又见面了,两年不见,原来你到这里当管家了,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啊。”何照依说道。 张阳刚刚跨入门槛的脚硬生生地止住了:“怎么,你们很熟吗?” “不是很熟。”何照依说道:“我们扬州何家,和他平江沈家,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前年沈管家曾经到我们何府找我父亲谈过一些买卖。” “是啊,没想到,两年不见,何小姐出落得如此大方了。”沈管家一脸媚笑。 进了会客厅,正面是一个大理石屏风,两旁摆着几把藤椅,藤椅只见的茶几上,一壶上好的茶水已经沏好,壶嘴里冒着一股热气。 “大人,请上座。”沈管家手掌指着正中央的椅子。 对方正主又没在,只有一个管家,张阳思索一下,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坐到了正座上。 三人坐罢,沈管家反而仍然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像个下人,仿佛椅子上的三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沈管家,你也坐吧。”张阳说道,这样晾着沈管家,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人,这次来到寒舍,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小人效劳的?”沈管家说道。 张阳端起茶具,揭开盖子,扣了几下,吹了吹,喝了口水,顺便给李善长使了个眼『色』。 李善长会意,说道:“我们在兴化东部实行的政策,你们家老爷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这个小人已经禀报我家老爷了,我家老爷说,大人如此勤爱百姓,实乃兴化之福啊。” 这话一说出口,倒把三人给唬住了,张阳更是惊讶。你家老爷什么思维?我干的是什么?造反!我把大户的家都给抄了,分了他们的财产,分了他们的粮食,你家老爷还硬撑着不走,还夸我抄得好? “我家老爷说了,每个大户家里出一百石粮食,这是应该的,我家老爷愿意给义军贡献二百石粮食,表达老爷对大人的尊敬之意。”沈管家说道。“就在后面的仓库里,大人随时都可以派人来拿。” 借粮这事,张阳将兴化所有的大户都赶跑了,土地空出来,正好实行均田地的政策,没想到,人家主动给贡献出粮食来了,不是借一百石吗?我有的是粮食,二百石,难怪他们没有害怕,也没有离开,心里存了这么个主意。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粮食。”李善长说道。他在想一个合适的说法,毕竟,这是借仗着自己的兵威,有点强取豪夺的意思了。有何照依这个大家小姐在,怎么样也得说得体面点。 “如今四处都在***,因为百姓们已经活不下去了,百姓们千百年来,所依仗的,仅仅是土地而已,所以,我家大人在这里实行均田地的政策,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李善长说道。 “这个我也已经差人禀报给大老爷了,等待大老爷的答复。”沈管家说道:“大老爷派我来,就是看管这里的田产,要是我给弄丢了,大老爷怪罪下来,小人实在吃消不起。”他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 虽然大老爷已经明确过,对方要是要田产的话,也就顺水推舟,给了他们,否则还要怎么样?对方将这里的人全部杀了,田产照样是他们的。但是,毕竟是大老爷让自己看守着这里,沈管家不想就这样白白送给了对方。 刚才自己已经算是送了份大礼给他们,看他们怎么接着说下去。 “我张士诚既然已经提出了均田地的口号,那么,什么人也不能够例外,所以,你们沈家的田地,也必须均分给周围村庄的人。”张阳开始唱黑脸。 听到这话,何照依脸『色』立刻难看下来,这个张士诚,这不是仗势欺人吗?还好,在她没有发作之前,就有人接了话茬。 “大人,要是直接将田地收了,那小人也没脸见我家老爷了。”沈管家那情形,简直就要给张阳跪下了。 “沈家对周围的佃户,还算是不错,所以,对于沈家的土地,我们要是直接收了,恐怕有点不合适。”李善长说道。 “嗯,这倒也是,我们均分别的大户的田地,那些大户,个个都是仗势欺人,对佃农残酷剥削,搞得佃农们都活不下去了,而沈家积善行德,如果就这么收了,确实不合适。” “就是啊,不是说每一个大户都做欺凌弱小的勾当,沈家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善事。”何照依也红着脸说道。 “那依善长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张阳问道。 李善长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我们收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的田地,乃是替天行道,而积善行德的地主家,我们为了推行均田令,也得收回他们的土地,但是,我们可以给予一定的补偿。” “谢谢李公子,谢谢李公子。”沈管家一脸喜悦。 “补偿?”张阳略有所思似的说道:“的确如此,我们不应该寒了那些总做善举的员外的心,好吧,那我们就补偿吧。” 何照依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做人,总是要讲道理的嘛。 “你们沈家的田地,每亩多少银子啊?”张阳问道。 多少银子?沈管家这可没法说,说多了,人家会答应吗?说少了,又有点不划算,不过,老爷本来的意思就是如果要,尽管拿,其实,他也没打算要银子,因为自己是个下人,不能替老爷拿主意,所以,现在对方提出给银子,过几天再说老爷听到要给银子之后,坚决不收,这样,就能够体现出老爷的大度来,从而讨好眼前这个草莽英雄。沈管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至少也得五两银子一亩。”何照依说道。 这个当初连盐引怎么买法都不熟悉的何家大小姐,怎么对田地的价格这么熟悉?张阳对这个何小姐,真有点刮目相看了。 “为了显示我们对做善举的大户人家的褒扬,我决定,对沈家名下的田产,每亩十两银子,全部买过来。”张阳说道。 此言一出,何照依和沈管家都吃了一惊。 乖乖,这个张士诚怎么这么大方?还真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啊,自己刚才提出加倍,给二百石粮食,他就反过来给自己也加倍,田产能给出到十两银子一亩,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有传说他在白驹盐场当纲司牙侩的期间,一直在倒卖私盐,这卖私盐的就是赚钱啊。现在又控制了盐场,真是财源滚滚。 何照依看着张阳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丝欣慰,一丝欢喜,孺子可教,他还真听了自己的话,还给加了倍? “谢大人,谢大人。”沈管家身子低得都要头碰地了,不停地说着。“我家老爷非常仰慕大人的风采,一直想结交一下大人。” “这个嘛,非常简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在平江,在他的老家周庄见面啦。”张阳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话隐含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打到平江,打到周庄去?沈管家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自作聪明,其实自己的一切,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他有些后悔,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把田产也都交给他呢。 “善长,我们走吧。”张阳说道。 “请大人留步。”沈管家说道。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张阳问道。 “啪,啪。”沈管家拍了两下手掌,刚才的事情,得设法补救才行,他本来就预备好了一份厚礼,在谈不拢的情况下的最后一招,现在,只好提前拿出来了。 随着鼓掌的声音,从后门走来一个丫鬟,手上捧着一个盖着绸布的盘子。 张阳和李善长,何照依好奇地看着,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古怪。 “田产的事情,我得问了老爷,才能给您答复,您也知道,我只是个管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不过,老爷交代过,要略给大人您孝敬点薄礼,略表我们老爷的心意。”他说着,揭起了上面盖着的绸子。 一阵灿烂夺目的金光,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它们呈马鞍形,两端圆弧,中间束腰,一看就非常熟悉。我靠,是元宝啊!张阳心中呐喊道,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在电视上见过皇上犒赏三军的时候,太监抬过来的元宝。那可是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 而眼前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元宝! “这些元宝,是老爷嘱托我献给大人的,大人如今兴义军,可能会用得上。”沈管家说道。 这个丫鬟,虽然长得还算标致,但是是个聋子,所以,他才让她给沏茶倒水,端元宝盘子,别的家仆,不得召唤,是不敢靠近会客厅的,现在说的话,要是传出去,会给老爷惹麻烦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收,还是不收?李善长望着张阳。 反正现在是用银子的时候,不收白不收。收了银子,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将沈家也拉到自己的战车上来,沈万三想得到的,无非也就是在自己地盘上从事商业活动的一些许可,这个沈家,还真是会未雨绸缪。他在这里的宅子一直留着人不走,恐怕就是在等着自己吧? “那就代我谢过你家沈老爷了。”张阳说着,回头和李善长说道:“善长,接过来吧。” 李善长听到大哥同意了,自然当仁不让。两手结果丫鬟捧着的盘子来。 何照依也不知这个沈管家在搞什么鬼,刚才自己好心帮他,这简直是虎口拔牙,好容易同意了给每亩地十两银子的高价,他反而再白送人家金子,这不是缺火吗?她不愿再搭理这个沈管家,跟在两人身后,走出了会客厅。 “出来了,大哥出来了。”围墙外面,一个趴在围墙上,已经将天阙铳搭在围墙边上,随时都可以『射』击的士兵看到大哥走出来了,和下面的人小声说道。 “你看清楚了吗?” “是,看清楚了,大哥,李公子,还有那个总在咱们盐场转悠的那个小姐。李公子的手上,还捧着一个盘子。”士兵说道。 “好,收队,撤。”莫天佑这才放下心来,这次出来,是暗中保护大哥的,要是让发现了,难免会挨说。 士兵们纷纷撤离了包围圈,从来路上回去,扛着的长矛,直刺苍穹。 “沈管家,不用送了。”李善长客气道。 “三位来到这里,就是给了沈家面子,我一个管家,岂有不送之理啊。”沈管家微笑着,将几个人一直送到大门口。 门口赶车的士兵看到几个人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将李善长捧着的盘子接了过来,先放在马车上。 “小姐!”小爱也迎了上来。 看着他们上马离去,沈管家的脸『色』变了下来,今天是否自己弄巧成拙了?能做到管家这个职位,他感觉到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这个张士诚,有点让自己看不透的味道,他的胃口还真不小,就这么几千人,就想着能够把附近的几个行省拿下来?这世道,如今是越来越『乱』了,什么人都想在这浑水里搅一搅。 他走回宅子里,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汁,在一张纸条上写下细小的字迹:粮,二百石,金,二十个,田产,对方出十两一亩,仍准备全部分文不收。 然后又在上面画了个奇怪的符号,这个符号,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懂。 他找出一个细竹管,将纸条塞入竹管中,来到后院。 “咕,咕咕。”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鸽子正在里面蹦来蹦去,吃着上面的食物。 他伸进手去,一把将鸽子抓了出来,把细竹管捆到鸽子的右腿上,两手向上一扔,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沈家生意遍天下,靠得就是实时的消息,大都缺粮,还没等江南的其他商家知道呢,沈家的粮船,就已经走到了运河里,扬州的大小姐们喜欢一种产自西北的胭脂,其他的商家还在打听着这种胭脂的产地呢,沈家就已经装上了车,向回起运了。 其中的关键,就是沈家有一套信息传递系统:信鸽。 以鸽子来传递讯息,很早之前就有了。但是,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一个组织都能玩得起的,信鸽需要巨大的投入,要想建成一个遍布全国的信息传递的网络,这更是一个天价。可是,这在沈家面前,都不是问题。 信息决定着商机,沈家在这个年代,就已经学会打信息战了。 “大哥,这个沈家是什么意思啊?”李善长和张阳,两人在前面骑着马,后面跟着马车。李善长一边走,一边在琢磨着。 主动奉献二百石粮食,主动给了二十个元宝,这个沈万三,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沈家,怕是放长线,吊大鱼。”张阳说道:“或者说,他也看好我们,是个潜力股,所以,才想与我们结交。” 潜力股?大哥的嘴里,总是会不时蹦出点新鲜的玩意儿,这个词说得真有趣。 “大哥的意思是说,这些商人都是有商业眼光的,他看出我们,有可能会打跑***鞑子,所以,就在现在有意与我们结交?”李善长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商人,都有很敏锐的嗅觉,别看这个管家,现在在哭穷,等几天,就会跑过来说,为了拥护我们的主张,决定把田产献给我们。”张阳说道。 李善长也点点头,大哥其实也算是个商人了,这一出下来,分文未花,反而赚了粮食和元宝。 “那么,沈家会不会对我们提什么要求?”李善长问道,毕竟对方主动结交自己,给了这么多好处,如果要是提了什么要求,又不好意思不答应。 “沈家,从我们这里,想要得到土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想法在我们的占领区实行商业活动。”张阳说道。 “那我们…” “凡是遵纪合法的商人,我们都是欢迎的。”张阳说道:“我们鼓励发展商业,在江南,有这么多从事商业的商家,我们都欢迎来我们这里开展商业活动,善长,农业只是根基,以后商业会成为主流。” 来自五百年后的张阳,当然知道,在现代社会里,农业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比重,大部分的人,都是从事工业,商业和第三产业。即便是此时的江南,商业也已经发展起来,为了鼓励民生,就不能对农民苛以重税,而且,他还免了农民们三年的赋税,所以,根据地的发展,离不开商业活动。 其中有的产业,是需要垄断的行业,比如说制盐,比如说炼铁,而有的行业,则是可以百家争鸣,比如纺织,瓷器,产品甚至可以远销至欧洲,马可波罗,曾经就来到过元朝。 张阳的脑子中,已经开始在构思今后的规划了。 马车里,何照依也陷入了沉思。这个沈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居然送了那么多元宝给士诚哥哥,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反贼!沈家是江南第一富,难道他们就不怕朝廷追究私通反贼的责任吗? ------------ 第二百零六章 大都 第二百零六章 大都 狂风,吹起了地上的大雪。打在人的脸上,仿佛像刀子一样,刺痛到肉里。每年冬季,都是寒冷刺骨。 可是,路上的行人,并没有感到有多少不适。久居塞外,这里的天气,比塞外要好多了。他们穿着羊皮大衣,走在大街上,街头上贴着的告示,早已经看烦了。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串门的串门,年关,很快就要到了。 地上的积雪,已经被踏成了坚实的冰,在这种地面上行走,都得小心翼翼,要是骑马,那就更是危险万分,一不留神,就是马失前蹄,马会摔断腿,人也会跟着遭殃。 “让开,让开!”在这种天气里,在这种地面上,居然还有人在纵马飞奔? 路人们纷纷让开,生怕这几个冒失鬼撞上了自己,无端地送了『性』命。 “这么急,他们这是干什么的?”一个路人说道。 “那还用问,看他们那个打扮,就知道是传送紧急军情的驿卒,最近四处***,恐怕又是什么地方出了『乱』匪了。”一个路人说道。 “嘘!小声点,不要『乱』说话,最近抓人抓得挺凶。” 马匹飞快地向前跑去,宽阔的大路,一直通向宏伟的宫殿,那是皇城的所在。 这里,就是大都。 大都,是元朝的政治中心,成吉思汗攻占金中都(即燕京)之后,将这里作为***贵族统治汉地的重要据点。至元九年二月,忽必烈采纳刘秉忠迁都的建议,改中都燕京为大都,正式定为元朝首都。忽必烈于至元十一年正月在大都正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大都从此成为元朝的大脑。 成吉思汗建立大***国之后,统治中心在和林,而忽必烈称帝之后,统治重心已经由漠北移到中原,所以将开平改为上都,后来,又迁都于燕京,改名中都,后又改名为大都。而到了后来,大都有了个更响亮的名字,叫做北京。 大都北连朔漠,南控中原,西拥太行,东濒渤海,地势优越,整个中原的地形是北高南低,适合骑兵向南攻击,历次北方少数民族南侵,就是占据了这个地理优势,而且,顺着漕运,南方的的粮食可以顺利地运到大都,还可以走海运。辽、金两代都选择为京城。忽必烈把都城确定在大都,并按汉文化的传统,兴筑新都,学习汉文化,改行汉法。 大都城呈坐北朝南的矩形,城墙夯筑,外傅苇草,以防止雨蚀。周长五十多里。环城共开十一门:正南为丽正,其东为文明,西为顺承;北面东为安贞,西为健德;正东为崇仁,其南为齐化,北为光熙;正西为和义,其南为平则,北为肃清。城内海子东岸有中心阁,为全城的中心。 皇城在全城的南部而偏西,坐落着大明殿,延春阁,隆福宫等一些宫殿。 此时,在延春阁里,当今天下的主人,高高在上的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欢贴睦尔却是双眉不展,他听着大臣的话语,心中有些不安。 “皇上,高邮府送来紧急军情,在高邮府,出现了一股流匪,他们有几万人,驻守高邮的将领纳速剌丁战死,整个高邮府,只剩下千名将士,高邮府请求朝廷加派兵力,否则可能会被流匪攻破。”太师脱脱说道。 高邮知府李齐也没辙了,盐场被张士诚占领,整个兴化,一半的土地都被对方抢走了,而且,驻守高邮的将领纳速剌丁都战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想要瞒,是瞒不住了。唯一的方法,就只能是向上报了。如果只说是盐场的一群盐民们起义造反,首领还是盐场的纲司牙侩,那么,虽然盐场是属于两淮盐运司的,但是,自己也逃脱不了责任,那只能归结到红巾军身上。而且,人数还加了几倍,变成了几万人。高邮府只驻扎了两千官兵,大部分都被调走了,这样,责任就被他推走了。 脱脱,全称是脱脱帖木儿,字大用,哈萨克蔑儿乞部人。祖上跟随***军从哈萨克草原来到中原。伯父伯颜,元顺帝妥欢贴睦尔即位后任中书右丞相,独秉国政达八年之久。脱脱自幼养于伯父伯颜家中,但目睹伯颜倒行逆施,势焰熏灼,深感事态严重,脱脱获得了元顺帝的支持,发动了一场政变,将伯颜赶下台。 罢黜了伯颜,脱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右宰相,他并没有以高位自居,一直都在励精图治,辅佐皇上,只可惜,元朝久失人心,虽然那些激化***的事情都是伯颜在当丞相的时候,把持朝政,干出来的,什么废除科举制度,杀光五大姓的汉人,几家合用一把菜刀,都是伯颜搞的。但是,百姓们只知道是朝廷做的,并不会归结到某个人身上。百姓们已经是怨声载道。自从黄河决口,变钞导致通货膨胀,天下已经大『乱』。而且,朝堂之上,反对他的声音也不少。 几个月前,还是宰相的脱脱,率领军队,攻下了占据徐州的芝麻李,徐州离大都太近了,而且,这个芝麻李不知好歹,居然切断了漕运,这是朝廷不能容忍的,城破之后,脱脱尽屠当地百姓,以儆效尤。 班师回朝之后,元顺帝加封脱脱为太师。 元朝官制,中央政权下设三公、中书省、六部、枢密院、御史台、大宗正府、宣政院、太禧宗禋院和储政院。三公为太师、太傅、太保各一员,正一品;中书省设右丞相(元朝以右为上)、左丞相各一员,正一品,统六官,率百司,佐天子,理万机。 “如今北有刘福通的叛『乱』,南有徐寿辉,西有郭子兴,这么多红巾军同时起事,太师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哈麻说道。 哈麻为人『奸』诈,曾有恩于脱脱,但是,脱脱复相后,并没有受到重用,到现在为止,也才是个宣政院使,一直怀恨在心,所以,一有机会,就给脱脱挖坑。 听到这句话,元顺帝也非常不高兴:“脱脱,汝尝言天下太平无事,今红巾军半宇内,太师以何策待之?” “皇上,丞一直都在为国事『操』劳,平定了徐州叛『乱』,而且,丞一直都在调派兵力,围剿各地的红巾军。而且,丞还利用各地的富户武装,来对付流匪。如今,各地的红巾军,已经被打击得如鸟兽散,不成气候了。” “哼。”哈麻不满地说道:“不成气候?那高邮的流匪怎么回事?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皇上。”脱脱并没有搭理哈麻,他仔细地分析道:“因为我们将各地的红巾军打散了,所以,有的部分被打散的红巾军跑到安分的地界,再次起事,他们一定势单力薄,不足为惧。至今为止,高邮仍然是比较安定的地界之一,周围的几个路府也比较安定,除了较远的安丰路,所以,微臣断定,这次的几个红巾军,根本不成气候。” “太师,奏折上说的可是几万红巾军,不是几个!”哈麻说道。 “几万又怎么样?都是些流民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的将士,哪个不是以一当十的勇士?纳速剌丁只是居功自傲,低估了对手,才落入了流匪的圈套的,如果皇上不放心,可遣微臣前去,将***平息。” “动辄就让太师前去,那不是显得我朝无人?”哈麻说道。 “皇上,高邮地区只是一场小『骚』『乱』而已,根本不用太师出动,只需责令淮南江北行省,自行解决即可。”左司郎中汝中柏说道。 虽然他和哈麻都不赞成脱脱挂帅,但是他们的担心是不同的,哈麻是怕脱脱出师之后,兵权在握,而汝中柏是脱脱的死党,他是怕如果元顺帝真的同意让脱脱出兵,那么,哈麻会对脱脱不利,现在有脱脱在朝廷里,哈麻都如此放肆,要是脱脱到了外面,天知道哈麻会出什么幺蛾子来陷害脱脱。 哈麻虽然只是个宣政院使,但是,马屁工夫却是炉火纯青。他善于媚上,偷偷引进西天僧教皇上运气术,集贤大学士秃鲁帖木儿是哈麻的妹婿,他也推荐西天僧伽磷真来教“演揲儿”法,使之修成房中之术,诱导皇上『淫』乐。秃鲁帖木儿与老的沙等十人结为“倚纳”,引进公卿贵族家的命『妇』和街坊良家『妇』女到宫中,供妥欢贴睦尔和倚纳们玩乐,皇上和大臣们,贵族『妇』女和街头『妇』女们,全都脱得精光,不顾羞耻,『裸』体作乐,这副场景,简直和当代某国的那个『性』产业中集体***很相似。丑声秽行,著闻于外。但是,哈麻却讨得了皇上的欢心,让皇上对他信赖有加,连太师都敢当面顶撞,两人的矛盾,异常尖锐。 元顺帝静静地看着脱脱,他对脱脱的行政能力,是非常有信心的,但是,自从黄河决口,洪水泛滥,许多大臣都建议勿做理会,让那些汉人自生自灭。只有宰相脱脱力排众议,下大力修理黄河。结果,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使国家陷入了***之中。 脱脱殚精竭虑,仿佛救火队长,扑灭了这处,那里又起,直到现在,好容易打了个胜仗,将芝麻李打得全军覆没,震慑了四周『乱』匪,这才安定了一点。又有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两支有效力量,北方的局势,终于暂时安定了下来。 高邮的『乱』匪,该怎么处理? 元顺帝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右丞相和左丞相,说道:“悟良哈台,乌古孙良桢,二位卿家有何见解?” 两人对视了一眼,右丞悟良哈台说道:“皇上,太师和宣政院使,左司郎中的话都有道理。如今,有些地方,本来只是几个『毛』匪搅『乱』,都上报朝廷说是有大批红巾军出没,高邮一向都很安定,这次想来不足为惧。高邮府律属淮南江北行省,那就责成行省自行解决好了,行省首府扬州离高邮府很近,他们一定会处理妥当的,这点小事,无须朝廷出兵,只需督促即可。也可以授权行省将其招安,这几个跳梁小丑,也就是闹腾闹腾,图点金银罢了。” “好,那就依爱卿的意见行事,由中书省督促此事。众爱卿可否还有其他要事?好了,都退了吧,哈麻,陪我到后宫来。”元顺帝从龙椅上站起来,向后走去。 出兵剿灭的计划,就此搁浅。 脱脱脸『色』铁青,放任『乱』匪发展,这样下去,高邮的局势,很快就将变得糜烂不堪。小事?任何一个小***,都可能变成撼动帝国大厦的大***! 哈麻满脸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地从旁边的侧门绕出去,跟在皇上的后面。 『奸』佞小人,都是这些无耻小人蛊『惑』皇上!脱脱真想将哈麻碎尸万段。 “太师。”左司郎中汝中柏跟在了脱脱的后面,走出了大殿。 “刚才在大殿,你为何不支持我出兵,征伐高邮逆贼?”脱脱问道。 “太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有您在,哈麻都敢如此,要是您走了,难保哈麻会搞出什么动作了。”汝中柏说道。 “他能搞出什么来?” “听说他和皇后以及皇子,都十分熟络,如果太师出征,难免会将朝廷大权拱手让人,到时候,也是有点谗言,恐怕太师也有危险啊。”汝中柏说道。上次脱脱出征,哈麻就已经在皇上耳边谗言了,只是脱脱打了个打胜仗,凯旋而归,这才让皇上安下心来,要是战事拖得久了,哈麻说不定会让皇上相信了什么,那就危险了。 哈麻?脱脱眼中已经出现了一丝杀机,这个哈麻,一定要想法除去! 顺着御道,由南面的棂星门出了皇城。上了马车,脱脱愁眉不展,一直在想着事情。这些年来,自己大胆改革,还得到了贤相的称号,可是,天下未靖,到处都在***,这是为什么?黄河决口,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自己作为爱惜百姓的丞相,下大力修黄河,难道有错吗? 脱脱不知道,他是个实干家,可是也是个理想家,他一直位居上位,没有进行过考察,也高估了其他官吏的水准,他这样的清廉之臣,放眼整个元朝,也没有几个。朝廷下大力拨巨款修筑黄河,层层扒皮之下,到了最下层的民夫手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连口粮都不够。朝廷拨下来的巨款,全部进了官吏的腰包,而民夫们,要饿着肚子,干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受着监工们的压迫。这么多青壮年劳工,生不如死,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揭竿而起。 当年陈胜吴广,因为误了期限,左右是个死,不如反了吧,反了还有个活路。 从本质上来说,老百姓总是逆来顺受,默默忍受着,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能活下去,如果连基本的活下去都不能保证,那么,为了生存,只能选择一条不归路。 “爹爹,你回来啦!”一个俏皮的女孩迎了上来。只见她妩媚风流,眉似远黛,眼若秋水,袅袅娜娜,娉娉婷婷,樱桃小口,莺咛燕啭。 “敏敏,不要烦爹爹。”脱脱说道。脱脱一直推行汉人文化,因此,在他家中,女儿并不管自己叫阿布,而是喜欢叫爹爹这个称呼。 敏敏撅起嘴,不高兴了。“爹爹,人家关心你嘛,你怎么这么对人家。” “见过太师。”另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只见此人身体如铁塔一般,两眼仿佛铜铃一般,脸『色』黝黑,乃是一员猛将。 “原来是扩廓,怎么?在这里可否住得习惯?”脱脱看着眼前的人,换出一幅慈祥的表情来,问道。 此人就是扩廓帖木儿,本姓王,小字保保,唤作王保保。沈丘人。他的父亲是中原人,母亲是察罕帖木儿的姐姐,他是察罕帖木儿外甥,后为舅舅察罕帖木儿收为养子。这几年『乱』匪横起,察罕帖木儿组织地方武装,和李思齐一样,都是朝廷对付红巾军的两个有力的拳头。脱脱在攻破徐州,班师回朝之后,上表朝廷为两人请功,但是因为战事吃紧,察罕帖木儿派王保保朝见皇上,脱脱有意招揽,故让王保保暂时住在自己府中。 “爹爹,女儿已经拜扩廓大哥为师,和他学习功夫。”敏敏说道。 “女孩子家,不在家里学学女工,学什么拳脚功夫,成何体统?”脱脱脸『色』不悦。 “爹爹,如今『乱』匪四行,女儿也想像花木兰一样,做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就像爹爹一样,将红巾军杀得落花流水。”敏敏帖木儿看着自己的阿布,摇着他那粗犷的大手,说道。 “爹爹为了朝廷的事,已经是头昏脑胀了,你自己去玩吧!”脱脱说道。 “太师,扩廓来这里也有几个月了,一直牵挂着阿布,不知刘福通是否已经被阿布消灭。“王保保说道,他牵挂着阿布,可是,没得太师允许,又不能不辞而别。 脱脱灵机一动,察罕帖木儿已经一直攻到了临沂,离高邮很近,只隔着淮安路,皇上不重视,自己只能先留个后手了。 “扩廓,皇上已经册封你阿布为中顺大夫、汝宁府达鲁花赤,你也可以回到军中了,回去之后,留意高邮府的动静。” “是,太师!”太师终于同意让自己回去了,扩廓帖木儿非常高兴,来到大都,过了几个月安逸的生活,并没有将他的锐气磨灭,他渴望着战场杀敌,那才是自己的舞台。 ------------ 第二百零七章 高邮府的对策 第二百零七章 高邮府的对策 “大人,朝廷的公文下来了。”知府衙门里,知事向知府大人李齐说道。 每个散府中,朝廷设有达鲁花赤一员,知府或府尹一员,领劝农奥鲁与路同,秩正四品,;同知一员,判官一员,推官一员,知事一员,提控案牍一员。 自从向朝廷发了公文,说这里有红巾军活动之后,李齐就一直处于忐忑不安之中,治下大『乱』,盐场也被人打下来了,这可是很严重的失职。可是,连纳速剌丁都战死了,自己还能怎么做?现在,兴化城都岌岌可危,该得向朝廷请援了,否则,『乱』匪越来越壮大,就彻底无法收场了。 “是公文下来了?不是圣旨吗?”李齐的心里稍稍安定一下,他最怕的,就是上报朝廷之后,皇上大怒,差一个太监,带着一份圣旨,来一句“圣旨到”,自己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只是中书省发来的一个公文,并不是圣旨。”知事说道。 李齐稍稍宽心,“拿来我看看,公文内容是什么?” 只是中书省的一个公文,那在朝廷眼中,自己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不是过于无法忍受,事情仍然有回旋的余地。 李齐打开公文,火漆完好,显然,知事拿到公文之后,没有拆开,直接就给自己送来了。 “高邮州府,东接兴化,西连阔湖,南望扬州,北连宝应。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三大盐场,皆为朝廷之重地。而今贼酉忽现,丁溪,白驹,刘庄皆落敌手,更有千户纳速剌丁不幸战死,此即高邮府及淮南江北行省之无能者也!今朝廷已将各处盗贼剿灭一空,四处生平,缘何独高邮再起兵戈?擢升兴化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为高邮达鲁花赤,统帅官军。行省务必予以配合,三月之内,平息战『乱』,否则,三尺军法为汝等而设!” 扯淡!纯粹是扯淡!李齐很有一种将公文撕碎的冲动,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整个高邮府,只有一千军队,加上各处驻守的探马赤军,新附军,再加上盐丁,所有的力量加起来,也不过二千人,如何抵挡得住暴动的盐民?而且,连善战的纳速剌丁都战死了,又派上一个根本不会打仗的哈丹巴特尔,这个人,连个芙蓉寨都打不下来,还搞什么三个月内,平息***?三个月?恐怕用不了三个月,连高邮府都不保了!不给兵,不给饷,就让自己解决?废话,我要是能解决,自己早就压下来了,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上报?这比杀了自己还恶心! 本来皇上的意思是就是要下面自己解决,这点小事,还不用劳烦朝廷,北方刘福通闹得那么厉害,下面的地主武装,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就给搞定了,高邮这点小动静,根本不值一提,只是,皇上也同意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将这些『乱』匪招安,再派他们与其他红巾军打仗,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到了中书省,故意将招安抹掉了,这也是太师脱脱的主意,先给下面施加压力,尽力让下面将『乱』匪消灭掉,实在不行,再下旨招安也不迟。 李齐很郁闷。 “知府大人,朝廷怎么说?”知事问道。 “自己看吧。”李齐将公文扔给了知事。 知事细细看了一遍,心头也是一阵恶寒。“大人,不如我们向行省乞援吧!” “行省?我们已经请求过一遍了,可是,行省根本就不搭理我们。”李齐说道。 在给朝廷写奏折之前,李齐就已经给淮南江北行省左丞偰哲笃请求出兵相助,可是,得到的结果只是四个字:自行解决。 对整个行省来说,威胁最大的乃是安丰路濠州的郭子兴部,尤其其部下又出了一员叫做朱元璋的猛将,攻打横涧山,而且现在正在猛攻定远,一旦定远陷落,四周的淮安路,扬州路,泸州路,都会陷入危险之中,行省的主要注意力,当然都放在了安丰路的红巾军身上,从四周各个路府里面都调集兵马,否则,自己高邮府,岂会只有区区两千人马?如今折损了大半,如何抵挡?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三大盐场都已经被『乱』匪占领,整个兴化东部皆为『乱』匪,如果放任『乱』匪发展,攻下了兴化,再攻下了我们高邮府,顺着高邮湖,『乱』匪就会直接攻入行省首府扬州了,我估计,大人要是把这番考虑加进去,行省应该会给我们施加援手的。”知事说道。 高邮府的西面就是高邮湖,而高邮湖的南端,已经流入了扬州路里面的扬州城,而扬州城,那可是如今整个行省的首府所在,那些官老爷们,涉及到他们的老婆孩子,也该着急了吧? 知事就是这个意思,假如高邮陷落了,扬州城就危险了,为了保护行省首府,行省的那些朝廷大员,也该帮帮自己吧? “好,那就由你执笔,给行省再发一份紧急公文。”李齐终于下定了决心。其实,他并不愿意这样做,否则,那不就说明自己无能吗?自己是高邮府的知府,现在,却眼睁睁地等着『乱』匪来进攻? “大人,哈丹巴特尔来了。”一个小吏进来禀报道。 “快,快让他进来,不,还是我去迎接。”李齐说道。 纳速剌丁死了,朝廷委派兴化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为高邮府的达鲁花赤,无功而或擢升,这也算是托了纳速剌丁的福了。整个高邮府,目前最高兴的,恐怕就属他了,接到朝廷的公文,他立刻就赶到高邮府来了。而且,兴化要是陷落了,他这个达鲁花赤,会负主要责任,打又打不过,逃,又不能逃,他也像是坐到了热炕头上,焦躁不安。现在,被上调到高邮府里,离『乱』匪还远着呢,暂时不会有危险。 但是,和纳速剌丁比起来,哈丹巴特尔愧对了他***族的血『液』,安逸的生活,早就让他丧失了血战沙场的勇气,他更喜欢的,是找几个标致的汉族女子,尽享床第之欢。 “李大人,失敬,失敬。”哈丹巴特尔已经进了中堂。 “达鲁花赤大人来了,本来应该到衙门口迎接的,未能远迎,还望大人海涵。”李齐说道。 同为正四品的大员,但是,作为知府的李齐,反而要比达鲁花赤低一等,无他,只因人家是***人。 “李大人就不要说客气话了,我们同朝为官,都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哈丹巴特尔说道:“不知对于当前的局势,李大人有何良策?” 听着这个***人的话,仿佛在责怪自己处置不力似的,李齐强压心头的不快:“达鲁花赤大人,我们高邮府两次出兵围剿,皆是功败垂成,连纳速剌丁大人都战死沙场,上报朝廷,朝廷又不肯派兵马,只有我们高邮府自己的这点兵马,要想剿灭『乱』匪,恐怕很难,所以,我想让守军坚守各个城池,尤其是兴化,一定要守住,否则,朝廷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本来是自己下令,让兴化死守,结果,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李齐心里,很是不痛快。而且,这个人,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死守不是办法。”哈丹巴特尔说道。 废话,我也知道死守不是办法,可是,又能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 “不知达鲁花赤大人有何高见?”李齐问道。 “李大人,不如我们招安吧。”哈丹巴特尔说道。 招安?李齐正准备喝茶,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这叫做办法? “李大人,盗匪横行,所谓何事?无非是为了功名利禄,我们将他们招安,然后,封盗匪首领为兴化县尹,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为我们所用的。”哈丹巴特尔说道。 还兴化县尹?你还真敢给!这不是相当于把整个兴化全部给了反贼吗?失去了兴化这座城池,高邮府就全部暴『露』在反贼的视野中了,这位新来的达鲁花赤,还真是蠢不可及啊。听说他和纳速剌丁曾经同在一个百人队里,纳速剌丁早就成了千夫长,哈丹巴特尔却一直都是个小兵,后来才在兴化当了达鲁花赤。这家伙,没有领军打仗的真本事,连个芙蓉寨都搞不定,看来,自己得多注意点。 心头虽然这么想,李齐可不敢直接表达出来:“要想招安,得朝廷同意才行,那我就以大人的名义给朝廷上一封奏折,陈述大人的主张,不知可否?” 你自己想的馊主意,这黑锅当然得你来背了,要是朝廷怪罪,自己就能推得干干净净。李齐不知道的是,朝廷其实正有招安的主意。招安的目的,自然是借刀杀人,让起义军们自相残杀。 “当然没问题,刚接任了高邮府的达鲁花赤职务,当然要有所作为了。”哈丹巴特尔说道。 “大人可能是刚到高邮府吧?不知可否有住处?”李齐问道,人家刚上任,也得热情表示一下。 “有,当然有了,骑了一天的马,有些疲惫,先回去休息啦!”哈丹巴特尔说道。 “那就恭送大人了。”李齐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哈丹巴特尔扯着大嗓门说完了,向外走去,他已经派人去找今天是否有结婚的汉人了,这新娘子的***权,自然是得自己占有。既然来了高邮府,那可得享受一番。 李齐望着哈丹巴特尔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两声。 “起草送给行省的公文。”他和知事说道。 “是,大人。”知事刚才一直站在后面,自然也是看不起那个自以为是的***人,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血统高贵呢。 写好了公文,李齐看了一遍,盖上自己的官印,派驿卒火速送往扬州。 扬州,行省衙门。 已经步入冬季,在江南,虽然没有塞北那样的狂风凛冽,可是,也是寒意很深,有钱人家都会在家中燃起炭盆,借以取暖,任外面风吹着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室内却是温暖如春。没有『潮』湿,没有寒冷。 房檐下面的两个大红灯笼,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房檐的牌匾上,那烫金的大字仿佛有些经受不住寒风,瑟瑟发抖。 “大人,对于高邮府的情况,我们该如何处置?”一个人问道。此人做书生打扮,两眼闪烁着皎洁的光芒,正是参知政事赵链。 此刻,他刚刚拿到了高邮发来的文书,粗粗看了一遍,便赶紧请示还在衙门中的左丞偰哲笃,高邮毕竟紧挨着扬州,要是高邮真的有什么事,扬州也就危险了。 偰哲笃此刻正受着两个小丫鬟的『揉』捏锤踏,舒服得不愿意动弹,看到是自己的心腹赵链,才扭过头来,问道:“高邮府怎么啦?” “前几天,高邮府发来请援,说兴化已经被反贼占领了大半部分,连盐场都被占了,两淮盐运司也向我们提交过报告,让我们尽快夺回盐场,以免影响朝廷的税赋。”赵链解释道。 两淮盐运司,也被朝廷设在了扬州,管理着沿海的各大盐场,是个肥缺中的肥缺。现在,盐场被『乱』民们给占领了,两淮盐运使急红了眼,一直给行省施压。 “后来,我们怎么处理的?”偰哲笃一边享受着按摩的舒服,一边问道。 “后来我们也没有怎么处理,右丞大人说,如今安丰路战事吃紧,怀远,濠州,定远,到处都是红巾军,我们行省的主要力量,都被抽调过去对付那里的红巾了,暂时没有力量,顾及高邮府的这场小『骚』『乱』。”赵链说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偰哲笃说道。 “可是,高邮府离我们太近了,而且,从高邮湖,顺流而下,直接就能到了我们扬州。” 偰哲笃身子动了一下,的确,如果高邮府不敌,那些『乱』民们顺流而下,扬州的确就会面临很大威胁。不过,就那些『乱』民,有这么大本事吗? “驻守在高邮的纳速剌丁,两次剿匪都失败了,而且,自己还丧生在了得胜湖,纳速剌丁可是一员猛将,这说明,这些『乱』民的战斗力,非常强。”赵链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威胁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偰哲笃也不能不闻不问了,本来想再拖一拖那些盐运司的大人们的,这下,看来自己得处理了。 “大人,我们的兵马,都被右丞大人调去围剿安丰路的红巾军了,我们扬州城有两万守军,可是不能动,附近还有大批军队的地方,就只有泰州了。”赵链说道。 “好,那就从泰州调集一万精兵,北上平『乱』。”偰哲笃说道。 泰州是淮南江北重镇,仅次于扬州,因此,一直都有重兵驻守。而且,在泰州城里,还有一个武备寺的军器局。附近各地剿灭红巾军的队伍,都是从这里运送武器补给的。所以,偰哲笃说要调泰州城的一万精兵,赵链觉得有些不妥。 “大人,泰州是个军队重镇,我们前几次已经抽调过人马,现在泰州只有两万守军,我们要是抽调一万,只剩下一万守军,万一泰州有失,这可如何是好?”赵链说道。 “那些泥腿子,打打小乡小县就够他们啃得了,附近几百里内,有哪路反贼能攻打泰州?就是只有一千守军,他们也得在城墙下面碰得头破血流。”偰哲笃自信地说道。 这倒也是,泰州城城墙十几丈高,外面都是坚实的青砖,里面是夯实的蘸了糯米汁的土,垛墙,城楼,护城河,将泰州城保护得滴水不漏。 即使是新建的大都城,也只是土夯的城墙而已,样子不好看,遇到暴雨,也会冲刷下来,所以,在多雨的南方,城池却是用青砖垒外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城墙。 别说是仓促成军的反贼,就是正规军队,想要攻下这样的城池,也得花费很大的代价。 “那下官是多虑了。”赵链说道。 “不过,小心为上,你亲自去一趟泰州吧,剿灭兴化『乱』民,夺回盐场这个任务,就由你来完成吧。”偰哲笃说道,由赵链亲自坐镇泰州,指挥一万守军进攻兴化的那些『乱』民,应该不费什么力气,回来之后,上奏朝廷,肯定会嘉奖一番,他是自己的心腹,偰哲笃一直不遗余力地栽培。 “是,大人。”赵链两眼放光。泰州的守军,那可都是最精锐的部队,一万军队去进攻那些造反的『乱』民,简直是没有悬念的战斗,虽然纳速剌丁败了,那是因为纳速剌丁轻敌冒进,大意造成的,自己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指挥军队,征战沙场,也是赵链的一个梦想了,他给偰哲笃鞠了个躬,快速退下了。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对于赵链来说,他虽然是个文人,却也有一股壮志男儿的豪气,反而比那些安于享乐的***人,更加有魄力。 不幸的是,他遇到的是张士诚。还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张阳,还制造了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泰州城的坚固,在张阳眼中,也不是坚不可摧。而泰州城里的军器局,更有张阳志在必夺的铁匠。 天空中,一只洁白的信鸽,挥动着有力的翅膀,缓缓飞过。 ------------ 第二百零八章 攻城计划 第二百零八章 攻城计划 “杀,杀!”震天的喊声,在盐场外面的空地上空飘『荡』。经过这段时间的严格训练,新招收上来的这几个营,都已经有了一种正规军的样子,只是训练中透『露』出来的那股杀气,就让张阳感到满意了。 经过这段时间基地的全负荷运转,天阙铳,这件人人喜欢的武器,勉强分配到各个营一部分。张阳的大本营,已经有了两个装备天阙铳的百人队,其余四个营,各装备了半个百人队,十分之一的比例。 白驹盐场,外面那一望无际的盐田,水分已经蒸发了大半,那块状的结晶,已经是若隐若现。 盐田里面,还真的能长出盐来!这让老盐工们欣喜若狂,这种制盐的方式,比起盘煎法熬盐,劳动强度降低了无数倍,还不用生活,没有污染,用张阳的话来说。 而丁溪场里面,那个圈起的秘密围墙里面,一直都在有人在活动,但是,外面却看不到,也没有人能够走到里面,只看到那握着精钢长矛的哨兵,就没有愣头青敢闯进去,否则,身体真的会被扎几个窟窿。 海水晒盐,粗盐提纯,这一条更加完美的流水线已经形成,大批量的精盐,已经存在了盐场的仓库里,下面需要的,就是将盐销售出去。 对于贩卖私盐,张阳早已经轻车熟路。如果扬州何家,不愿意接着跟自己合作的话,自己就直接派士信,将盐运到各个路府的大商号里面,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纲司牙侩,不能再借着官船的掩护了,不过,这样更好,自己有了更广阔的天地。随便派手下一个小队,都能承担起运盐的任务来,路上遇到盐丁,直接干掉。有了实力,说话才有底气。 沈家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沈家的二百石粮食,已经被运到了盐场,而且,财大气粗的沈万三,并没有接受十两银子一亩地的补偿,而是全部无偿献给了张阳。用那个沈管家的话说,他家大老爷听说张阳要给双倍的补偿,感激涕零,能有如此开明的大人,不恃强凌弱,不中饱私囊,实乃百姓之福,沈家愿意将这些土地全部献给大人。沈家还希望能够在兴化东面开设商号,为百姓谋福利,云云。 对于沈家的建议,张阳表示,在适当的时候,会予以支持的。沈家也看出来了,自己在这里的这些措施,势必会极大地改善百姓的生活质量,生活水平提高了,就会有各种物质上的需要,沈家会在在最早的时间里,抢占这个市场。 何照依这段时间,还一直在若寒家里呆着,有时会到盐场走一走,看一看。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张阳不知该如何对这位大小姐了,干脆先把她晾在一边,等她找自己的时候再说。那两船盐,随时都可以给她运到扬州去。 现在,张阳的头等大事,就是军事行动:突袭泰州。 在丁溪盐场的衙司里面,各个人员都已经坐定。第一营的士义,第二营的汤和,第三营的吕珍,第四营的卞元亨,从基地赶来的李伯升,以及士信,士德,还有李善长和施耐庵,挤满了小小的会客厅。 这些人,构成了张阳现在的班底,四大营,加上自己的大本营,是主要的军事力量。李伯升主要管军需,李善长主抓后方建设,粮饷补给,这也是李善长的强项,前段时间的分田地,进行得非常成功。而施耐庵,则是张阳的军事参谋。士信和士德,那自然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了。 “这次叫大家来,就是想群策群力,我们的下一步军事行动,即将展开。”张阳在最上面的椅子上,望了大家一眼,说道。 “好啊,我手下的那帮小伙子,都要憋出病来了,这下终于有仗打了。”汤和大大咧咧说道:“是打兴化吗?我的驻地离兴化最近,可以承担主攻任务。” “就是啊,就兴化那个小城,我们太容易攻下来了。”别人也跟着附和道。“打下兴化,我们可以接着进攻高邮,将整个高邮府都拿下来。”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不是兴化,也不是高邮。而是泰州。”张阳说道。 什么?泰州?众***吃一惊,他们的思路,显然还跟不上张阳。打泰州?仿佛有点天方夜谭,泰州那岂是兴化和高邮这样的城池可比拟的?那可是个重镇!就说那高高的城头,绝对是进攻者的噩梦。 “大哥,如果要进攻泰州,我们需要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投石机,云梯,冲击车,箭楼。对于我们现在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否则,就只能用『性』命去填那个泰州的城墙了,不对,泰州还有那么宽的护城河,我们想要攻打泰州,这个难度,有点大。”汤和收起了刚才的粗鲁,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哥这是怎么了?攻打泰州?太异想天开了。作为最有作战经验的指挥官,汤和深知攻城战的艰难,现在的起义军就这点家底,可不能全部浪费在泰州下面了。 “泰州作为淮南江北重镇,具有很重要的战略地位,向南,就是长江天险,向西,直接威胁整个行省的首府扬州,攻下了泰州,高邮就会失去了援助,再向北攻打兴化和高邮,将会轻而易举。这样,就能够把我们的占领区扩大几倍,有了这块根据地,占据了泰州,我们再渡过长江,就可以占领江浙这片富庶之地。到时候,我们就会快速发展起来。超越其他的红巾军。”张阳身后,摇着一把扇子的施耐庵,细致地解释道。 羽扇纶巾,这是施耐庵的标志『性』装束,虽然现在天很冷,施耐庵也舍不得放下这把扇子,摇一摇,无数个点子就会从脑海里冒出来。 “泰州重要是不错,等我们拿下兴化和高邮,力量壮大了,再去攻打,把握不是更高吗?”士义问道。 “等我们拿下兴化和高邮,鞑子肯定知道,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泰州,兵者,诡道也,我们就是要出乎敌人预料,长途奔袭,出其不意,将泰州拿下来。这样,比以后再打泰州,要减小很多损失。”施耐庵接着解释道。 攻打泰州?众人仔细琢磨着,这么说,这个计策还真的可行,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地盘扩大几倍。而且,打下泰州之后,影响力非常大,整个行省,都会受到鼓舞。现在行省的兵力都被安丰的郭子兴,朱元璋所牵制,正是自己袭击的好机会。 可是,刚才汤和的话也非常有道理,攻打坚固的大城,可不是像袭击盐场这般容易。虽然手下的人有几千了,可是,在泰州城下,一不留神,都得葬送在那里。 “大哥,这个泰州城,我们该怎么打?”卞元亨问道。 大家都知道,大哥既然提出攻打泰州,那就一定已经有了方法。 张阳当然已经有了方法,只是,这个方法,有点不人道,说得具体点,那就是四个字:恐怖袭击。 这个年代的攻城方法,什么投石车,云梯,箭楼,冲撞车,张阳统统不想用,这纯粹是拿人命往里面填,泰州城他去过几次,那种城池,坚不可摧,要是靠人力攻下来,自己这几千人,全都得填在里面。 攻城最好的武器,就是大炮,在城墙外面,摆一圈大炮,炮弹飞去,将城墙全轰塌了,再一拥而上,就拿下来了。 可是,这种现代的方法,张阳也用不上。因为,他的铁匠不够,虽然有合格的精铁,但是,没有足够的人力将精铁转变成天阙铳,天阙铳都装备不齐,哪里有精力来搞什么火炮?等攻下了泰州,获得了大批的铁匠之后,这些想法,才能付诸行动。 这就是个死循环,没有火炮,不能硬拼,就拿不下泰州城,拿不下泰州城,就没有铁匠来造武器。 着实让张阳头疼,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张阳翻来覆去,冥思苦想,却突然脑子中火花一现,在现代,有那么多高科技的武器,导弹,飞机,航母,m国不可一世,可是却被几个总是用布遮着脸的阿拉伯人搞得焦头烂额。为啥?不对称作战,你有精确制导武器,我有恐怖袭击! 在水网遍地的南方,每个城池,都有几股水流穿过。作为重镇泰州,也不例外。泰州城与水紧密相连,城内外水网密布,街渠相依,形成了以稻河为南北长轴,两座城池为其双翼,外城河与城内的玉带河交错环绕,水绕城、城抱水、街河并行、水城一体的城市格局,形似凤凰。 河流给了高大的泰州城一个防守优势的护城河。更是显得固若金汤。但是,对于张阳来说,这个护城河非但不是难题,反而是张阳的好帮手。 这个年代,没有汽车,也没有飞机,所以,搞恐怖袭击,是不能搞汽车炸弹,飞机炸弹的,但是,可以搞个渔船炸弹。 李伯升按着张阳的吩咐,已经造了一种大型的“手榴弹”,反正不需要铁匠,只需要让炼钢炉里的铁水流到制造好的模子里,冷却之后,再加入事先制造好的黑火『药』,塞好引线,就完成了任务。 这些手榴弹,每一个,都有一个酒壶那么大,光铁壳就有十五斤,塞满了黑火『药』之后,威力惊人,要是放到一堵砖墙的正下方,立刻就会全部炸飞上天。上次战斗缴获了许多小渔船,李伯升已经在基地全部搞好了,一共三个渔船,每个渔船上,都装了六十个这样的手榴弹,所有的引线,都连到了一起。这六十个手榴弹,已经是船只的极限,要不是考虑到小船更容易『操』控,李伯升真想用那只大船,装上二百个巨型手榴弹。 从北面的玉带河顺流而下,很容易就能接近泰州城门。 “伯升,你给大家说一下。”张阳点名道。 “是,大哥。”自从在基地的芦苇『荡』里面,以少胜多,干掉了来犯的几百鞑子兵,李伯升一直都很兴奋,渴望着再次有机会痛宰鞑子,这次,终于又有机会了,而且,还是自己亲自给鞑子做的点心,他怎能不激动? “大家知道,我们这几次的胜利,都得归功于大哥,大哥发明的的连击弩,天阙铳,手榴弹,精钢长矛,都是我们克敌制胜的法宝。”李伯升说道。 “行了,不用拍马屁了,捡重点的说。”张阳说道。 李伯升脸一红:“大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当然是了。”众人掩住笑,附和着李伯升的话。 “这次,泰州城如此高大,我们肯定不能力敌,只有采取非常规的手段,大哥特意吩咐我,给泰州城送一份‘大餐’。”李伯升说道。大餐这两个字,也是从大哥嘴里吐出来的,这个词,用得太恰当了,这份大餐,鞑子们肯定吃不消。 “我们这几次,对于围墙,都是靠手榴弹来解决的,所以,我们对付泰州城墙,还是用手榴弹。大哥让我做了一种大型手榴弹。”李伯升说着,从地上提起一个大家伙来。 只见这个东西有一尺多高,泛着精铁的光泽,那粗粗的肚子里面,装得肯定是黑火『药』了,上面一个手柄,『露』出长长的引线,绕在手柄上。 众人看到这个东西,眼光都直勾勾的,这家伙,泰州城的那些鞑子,确实够喝一壶的了。 “这个东西,我试过一次,威力相当大,埋在地上,能炸出一个大坑来。现在,基地里有三条船,都已经装满了这个大型手榴弹。总攻之前,我负责将船驶到泰州北面的稻河上游,一旦发现大哥给的信号,就驾船驶近泰州城门,点燃引线,然后迅速跳水游上岸。轰隆一声,城门就解决了。”李伯升说道。 “可是,要是时间估算得不够,还没有到达城门,就炸了怎么办?”吕珍问道。 如果人能上去点燃,那就能在到达城门的时候,正好爆炸,可是,那个人也就跟着完蛋了,张阳不是那个不拉灯,做不出让士兵充当人体炸弹的事情来,所以,张阳的计划是,在爆炸之前,就让人撤出来。 没有无线引爆装置,只能是延时引爆了,也就是将引线做得长点。 “这些我们已经做过实验了,到了那天,我们会提前观察好水流,确定引线的长度。而且,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采取三只船,而不是一只船的原因。”李伯升说道。“三只船的引线中,第一只的最长,第二只的其次,第三只的更长,第一只船,到达城门,可以晚一会儿再爆炸,第二只,跟着爆炸,第三只,接着上去扩大战果。假如第一只和第二只爆炸得早了,还有第三只呢。” 三只船,随便一只都能够将城门炸塌了,现在却是三只。就不信干不掉城楼。反正基地里的精铁和火『药』足够。 众人们都点点头。 “我们的总攻时间,设在卯时。”张阳补充了一句。 卯时,正是天刚亮的时候,这个时候,应该是守城的官兵们最松懈的时候,而且,天已经亮了,自己的那些火铳,正好能够发挥更大的威力。 “大家对于攻打泰州城,还有什么疑问吗?”张阳问道。 “没有了,没有了,”大哥早已经胜券在握,运筹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又有这么厉害的手段,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一次,泰州是跑不掉了。 “好,那我现在宣布作战计划,”张阳有力的嗓音,回『荡』在房间上空:“士义。” “是,大哥。” “留下一个百人队,守卫盐场,其余的,从陆路出发,昼伏夜出,三日之后,到达泰州城,第一营,负责***泰州东面的两个城门。” “遵命。” “汤和。” “是,大哥。”汤和回答道。 “留下一个百人队,守卫杀人港和基地,其余的,从水路出发,昼伏夜出,三日之后,到达泰州城,第二营,负责***南面两个城门。” “遵命。” “吕珍,卞元亨。” “是,大哥。”两人同时答到。 “留下第三营一个百人队,守卫盐场,第三营和第四营其余的人马,从盐场出发,昼伏夜出,走陆路,三日之后,到达泰州城。***西面和北面的两个城门。”张阳说道。 “遵命。” “我的大本营,走陆路出发,三日内赶到,第一队负责支援北城门,那里是我们的主攻方向,第二队支援西门,可能会遇到鞑子从扬州赶来的援军。其余几个队,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各个城门。” “李伯升” “在。” “带着你的小分队,在三日后的凌晨,到达指定地点,准时发动进攻!” “是,大哥。” “士信。” “在,大哥。” “带着几个兄弟,化装成小商贩,先进泰州城打探消息,两日后的晚上,在泰州城北十里处和大部队汇合。” “是,大哥。” “这次是奇袭,大家务必保守秘密。”张阳说道。 虽然打下了盐场,但是,所有的船只加起来,也只够一个营使用的。所以,全部给汤和的第二营,因为泰州的南面和北面的城门,是通着河水的,稻河从北门流入,再从南门流出。汤和负责***南门,船只会派上用场,而东面和西面是陆地。泰州是个大城,每一面都有两个城门。自己这几千人马,分散开了,兵力也很紧张。所以,大本营的其余几个队,当作预备队,随时支援。因为张阳的大本营,大部分都已经配备了战马。第一队和第二队,也全都配齐了天阙铳。 利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一击而出,将是惊天动地。 ------------ 第二百零九章 赵链进泰州 第二百零九章 赵链进泰州 “大人,得知您要来泰州,我们上下齐感行省对我们的眷顾,请大人先行入城歇息,然后在醉凤楼为大人接风洗尘。”在泰州城西五里处,泰州州尹,同知等官员,已经在等待着行省参知政事赵链的到来。 军情入火,赵链急切地希望在年前将兴化地区的小『骚』『乱』扫『荡』干净,然后欢欢喜喜过大年,兴化离扬州太近了,有这群造反派在这里,他睡觉都觉得不安心。 因此,得到左丞的肯定,他立刻回家收拾妥当,带着几个跟班,直奔泰州而来。 泰州的官员们,得知行省派出了二品大员,立刻就到泰州城外来迎接了,他们中,最高的才从四品,所以,这正是个巴结上司的好机会。 “大人来泰州坐守,这是行省对我们泰州的抬爱啊,我们泰州一定听从大人的安排,做好各种准备,将兴化的反贼全部端掉。” 听着不绝于耳的拍马屁的声音,赵链笑了笑,这些家伙,个个都是混官场的好手,可是,真的打起仗来,肯定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达鲁花赤大人可在?”赵链问道。 “这…”州尹不知该怎么说,虽然泰州的达鲁花赤和州尹都是从四品的大员,但是达鲁花赤是***人,根本就不把汉人放在眼里,虽然赵链是行省的参知政事,他也不会出城五里前来迎接的。 “达鲁花赤大人知道行省要对付兴化的反贼,正在军营里面,『操』练兵马。”泰州同知说道。 “是啊,是啊。”州尹也反应过来,跟着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 赵链岂非不知,但是他也只能强压心头不快,泰州的兵权,在达鲁花赤手上,自己还得靠达鲁花赤出兵征讨反贼,关系可不能弄僵。 “那我们就一起去军营,先商议军情要紧,商议之后,再去醉凤楼吧。”赵链说道。 “大人真是忧心国事,实乃天下之福啊。”旁边的判官说道。 “大人,请上车吧,离城还有五里。”州尹说道。 赵链看了看远处那巍峨的高城,点了点头,回到车上。 其余的大人,也都坐着马车,跟在赵链的马车后面,两列亲兵开道,向城里走去。 青砖的外墙,墙下是潺潺流水的护城河,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吊桥,吊桥宽阔,可容两辆马车并行,城头上还有城楼,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 赵链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城池,和扬州城一样,是座坚固的大城,那些草草成军的泥腿子,能有多大的战斗力?高邮知府李齐,难道是在危言耸听? 进了城门,车队直向城北驶去,驻守城池的两万军队,就在城北的军营里。 军营的外面,是一圈竹篱笆的围墙,但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市民敢靠近,上面的箭楼里,一直都有弓箭手在上面巡视,敢于靠近的,格杀勿论。 “站住!”车队靠近了营寨的大门,营寨门口的哨兵说道。 后面的州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他走到前面,看着哨兵:“达鲁花赤大人在吗?” “原来是州尹大人,您等着,小的马上进去通报。”哨兵看着来的都是大人物,立刻撒丫子向军营里面走去。 “达鲁花赤大人治军极严,军容鼎盛,打那些反贼,轻而易举。”州尹看着也已经迈步上前的赵链,赶紧说道。 来得可是行省的大人,这个达鲁花赤也太不给面子了,不出城相迎也就算了,人家亲自拜会到军营来,也得等着不让进去,州尹觉得有点尴尬,可是,他又不能说别的,只好打哈哈。 赵链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周围的一切,他虽然非行伍出身,但是却经常研习兵法,从一个军营的布置,就可以看出这个军营的战斗力来,他可不希望这个两万人的部队都是孬种。 还好,没等一会儿,就从军营里传来了粗犷的声音:“还不快让大人进来,你们怎么做事的?” “原来是赵大人来了,原谅下官未能远迎,还望大人赎罪。” 来人满脸横肉,虽然天已经相当凉了,还光着胳膊,胳膊上的黑『毛』,又黑又长,格外耀眼,正是泰州的达鲁花赤怯不花。 “大人,快点请进。” 赵链看着这个泰州的达鲁花赤,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两万人的部队,还算可以,偶尔走过的一队士兵,在行走之中,也有一种皓然的杀气。 “这次来到泰州,主要是因为军务,所以,特地先来军营中看一下,不知军队的情况怎么样?”赵链问道。 “这个大人放心,我的两万人部队,***军就占到了两千人,探马赤军两千人,全部都是骑兵。汉军两千人,新附军只有一万四千人。”怯不花说道。 这就是他的本钱,两千人的***军,两千人的探马赤军,这已经是一支相当强的力量了。仅这点人马,就能将几万人的红巾军打得丢盔弃甲。而汉军和新附军,战斗力明显就要低得多。 “怎么听不到马叫?”赵链问道。 “大部分的马匹,都在城外的军营里放养,否则,每天喂马的草料,就得堵塞了城门。”怯不花说道。 而且,骑兵在城里,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骑兵们的训练,主要在城外进行。 一边走,一边来到怯不花的大帐。虽然四周的军营都是房屋,可是,怯不花仍然喜欢住在大帐里。 在大帐里坐定,怯不花问道:“不知赵大人这次来,可否有什么紧急军务?” 这么一问,别的人也都跟着竖起耳朵听,虽然公文上面已经说了,但是,行省里确切的想法是什么?还是听这个参知政事的说法最妥当。 “大家也都知道,近一个月以来,兴化的反贼闹得很凶。”赵链说道。 “是啊,听说,兴化东面,所有的大户家里都被抢了,跑不出来的大户,都被杀了,女人们被『乱』匪凌辱,男人们被砍了脑袋。”州尹气愤地说道。 “行省对此事非常关心,『乱』匪们已经占领了盐场,下一步,恐怕就是要攻打兴化城,然后就是高邮府了。如果就此让『乱』匪们坐大,对我们行省来说,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西面有郭子兴,东面有张士诚。所以,行省决定,将兴化县里面的『乱』匪全面铲除干净!所有『乱』匪,全部处死,同情『乱』匪的愚民,也一同处死!” 这么一说,每个人的眼里都冒光,是不是『乱』匪,自然是带兵的人去了说了算,这一趟,可是个肥差。『乱』民们抄了那么多家,一定抄了很多银子,自己再去抄了,所有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大人,我愿意带兵前去围剿!”州尹大人最先表态。虽然他是泰州的州尹,但是,在泰州城里,人家都听达鲁花赤的,送礼也是给达鲁花赤,油水不足,这一趟出去了,可得多捞点。 赵链摇了摇头,这些脓包们,带兵?别开玩笑了。 “各位的爱国之心,行省都晓得,只是这带兵打仗,非得是员足智多谋的猛将不可,纳速剌丁就被『乱』匪们搞得灰头土脸,还落得个死无全尸。这次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说这足智多谋,当然就是我们的达鲁花赤大人了。”同知反应过来:“怯不花大人威猛过人,智勇双全,正是剿匪的得力干将。” 听到这句话,怯不花也『露』出了笑容:“哪里,哪里,不过,要是行省同意,那我就走一趟,带几千骑兵,足能消灭掉那些『乱』匪。” “那就有劳了。”赵链正想着怎么提出来呢,既然他都请战了,这当然就让他挂帅出征了。“行省的意思,就是让泰州城出兵一万,由怯不花将军出兵,将兴化的『乱』匪一网打尽。免去我们的后顾之忧。” 说着,赵链从身上抽出一封公文:“这是行省左丞的公文,请怯不花将军过目。” “好,没问题。”既然人家都已经内定让自己出征了,那就出去吧,反正离兴化也不远,骑兵快马的话,一天就到了兴化地界。 “那不知怯不花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兵,出什么兵呢?”赵链问道。 “既然是出兵一万,那就两千我族勇士,两千探马赤军,六千新附军。”怯不花说道。“明日午时出征,可否?” 得从军器局里每人领两壶箭,得带够两天的干粮,得让马夫将马的草料也准备出来,虽然是近在咫尺的兴化,也得准备半天的时间,明天午时出征,这还是最快的打算。 “好,怯不花将军果然爽快。”赵链大喜,虽然这个家伙有点傲慢,但是,说到打仗,却也是快人快语,有点投自己的胃口。 “大人,这里既然已经准备妥当,何不移步醉凤楼,本地的许多士绅都仰慕大人的风采,在醉凤楼等着给大人接风洗尘呢。”州尹说道。 “好,那我们就过去吧。”放下了心中头等大事,赵链总算有心情去放松一下。 醉凤楼是泰州城里最著名的酒楼,在泰州城里的繁华路段,一座三层的大酒楼,豪华气派,百年老字号,每天的这个时候,早已经是人满为患,宾客满堂。 可是今天,灯笼都已经高高挂起了,餐桌上面,还是没有一个人,伙计们也没有事做,都在一旁聊着天。 “你说,今天来的是什么大人物?怎么把我们的酒楼全包了?” “这还用说,肯定是行省里来了个大官,你看那些平时威风的泰州名人,不都在门口等着呢吗?” 放眼望去,醉凤楼的台阶上,此时已经是挤满了衣着华贵的人,他们的身体,在风中抖动着,可是,谁都不敢离开,都在眼巴巴地望着两边的路口,他们都得到了消息,行省的参知政事来了,这可是二品大员,往日哪里有这个福气能见到,今天,一定要敬一杯酒,顺便献点礼物,万一能够结交上这位贵人,以后可就有靠山了。 灯笼在晚风中,也在忽闪着。 终于,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两排士兵,举着“肃静,回避”的大牌子。 “来了,来了。”他们喜出望外地奔走到跟前。 “大人,可算把您老人家盼来了,我们都在等着给您接风洗尘呢,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这些是?”赵链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这么多人? “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名人,得知大人前来,都想给大人接风洗尘,我也不好意思抚了他们的好意。”州尹说道。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也赶紧说道:“是啊,得知大人要来,我们都期望能见大人一面,这一点小小的意思,请您收下。”说着,他递上了一个盒子。 赵链接过来,打开一看,耀眼的金光,竟然是个纯金打造的小棺材,这个东西,人见人爱啊。 “嗯,不错,泰州城里还是忠心爱国的志士多啊。”赵链称赞道。 “为国效力,是我们应该做的。”另一个声音说道。 一群人簇拥着赵链,走进了醉凤楼里,三楼的大厅里立刻人声鼎沸起来。 黑暗之中,在街边的一个角落里,几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 “好像是来了个大人物。”一个声音说道。 “不错,你看,那个泰州州尹,居然跟在后面,这家伙,起码也是行省里来的,这下可能抓住条大鱼。” “别说废话,盯紧点,你们两个,想法混进去,设法打探一番,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几个,趁着夜黑,我们去探一下鞑子的营地。” “是。”他们低声答道。分做两股,消失在黑夜里。 “大人,不知朝廷里,对于兴化的那些流匪,有何举措啊?”觥筹交错之间,突然,一个员外问道。 听到他这样说,其他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第一就是结交赵大人,能够来到这里的,哪一个,都是在泰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个个家产万贯,对于北面兴化里面的『乱』民,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他们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想从这位行省里下来的高官口中,探查朝廷的口风。 毕竟身家『性』命都在这里,要是朝廷不管的话,那还得早拿主意,可别像兴化里面那些不见市面的土财主,家财被抢了,人也没命了,得不偿失。 赵链看着下面的这些人,突然,他明白了,这些人如此恭维自己,除了因为自己是个大官,恐怕更多的,是想知道,如何保护他们的财产吧! “大家放心,兴化的那些『乱』民,根本就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赵链说道,收了那么多东西,当然也得给他们颗定心丸吃了。“行省已经决定,从泰州抽调一万精兵,北去平叛,不日出发,我将坐镇泰州,亲自指挥平叛。” “哇,原来是赵大人来泰州,就是为了剿灭兴化的那些『乱』民!”他们再次活跃起来:“有赵大人坐镇,那些『乱』民,肯定会消失殆尽的,来,我们敬赵大人一杯。” 一个伙计,端着一碟菜,走了进来,刚才的那些话,刚好听到,手臂一抖,差点将菜掉到地上。 “小心点,怎么干活的,搅了赵大人的雅兴,小心你的人头。”一个人立刻喝骂道。 “是,对不起,我会小心的。”他红着脸,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走下楼梯。 一万精兵?得赶快通知大哥!伙计一边走,一边暗自想到。今天晚上城门已经关了,明天早上想法出了城,得赶紧回去通知大哥。 苍茫的夜幕下,没有一点动静,到处都是死气沉沉,万籁俱静。 突然,大路上走来一大队士兵,他们个个扛着长矛,为了防止反光,已经用破布包扎起来,一部分人,则斜跨着火铳,他们杳无声息地默默走着,只有鞋底和土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每个人的身上,还挎着一个粗布做的袋子,里面放着的,是足够五天吃的口粮,但是为了隐蔽,他们不能够生火,这布袋子里面的,是炒面。 炒面这个东西,也是张阳想出来的,如果是长途奔袭,那就需要携带后勤补给,而泰州离这里不是很远,不需要马车跟在后面运送,那样容易暴『露』目标。而常吃的馒头大饼,又坚持不了三四天,会变得非常坚硬。所以,他想到了炒面这个东西。 这可不是将面条和蔬菜炒到一起的炒面,而是将面粉,米粉混合到一起,放在铁锅里,加入盐,炒熟了,就放到袋子里,每人一个布袋,背着就可以了。饿的时候,抓出两把来,就着水,就可以吃了,甚至可以边行军,边吃几口,就好像是吃零食一样。 大哥的点子真是多,这主意都能想出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可不是张阳发明的,张阳比他们多的,乃是知识的沉淀。当初抗美援朝,志愿军的主食就是炒面,每人二十斤的炒面,足够吃一个星期,还不容易坏。 河流里,在暗淡的夜光中,一些船只也在晚风中启航了,所有的人,都在奔向那个即将载入史册的地方:泰州。 ------------ 第二百一十章 游击战术 第二百一十章 游击战术 张阳带着手下的三个百人骑兵队,走在最前面,两个天阙铳队,一个长矛队。作为骑兵的优势顿时显现出来,一路上,他们披星戴月,作为各路军队的先锋,最先抵达了泰州。 此时,离发起总攻的时间,还有一天,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泰州北面十里处远离大路的树林里面隐蔽。等待其他各支队伍准时赶到。 施耐庵和罗贯中,也跟随在张阳的队伍里面,李善长留下来,镇守盐场。 天渐渐亮了,树林中,不断有清澈的『露』珠滴了下来。鸟儿也已经醒来,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没有人搭理这些东西,他们都靠在树干上,准备睡上一觉。 突然,树林外面,发出一阵窸窣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哨兵立刻将握紧了自己手上的天阙铳,在茂密的树林里,天阙铳的『射』程得不到有效的利用,相反,火铳的声音还会暴『露』目标,要是被泰州发现了这里隐藏的队伍,就会丧失奇袭的价值。所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时候,长矛反而比天阙铳更好用。 长矛兵们,悄悄地顺着来路,迎了上去。 头上裹着白『毛』巾,身穿粗布短坎,正是一个店伙计的打扮,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却做小贩打扮,他们鬼鬼祟祟地进了树林。 小队长握紧了手上的长矛,对方若是再靠近,他就会从旁边树林的缝隙里面,攒刺而出,将这几个冒失鬼扎个对穿。为了不泄『露』目标,只能这样了。 其中一个商贩摘下头顶的帽子,擦了擦汗,那眉目才显得愈发清楚,小队长却是一呆:这不正是百夫长大人吗? 士信到鞑子营中,发现他们仿佛正在调动,整车的箭壶,从军器局里面拉了过来,以为是要攻城的消息被泄『露』了呢,和混入醉凤楼的两个兄弟一碰头,才知道,鞑子居然想主动出兵,攻打盐场! 他们都着了急,现在,大哥将大部兵马都派了出来,后方空虚,要是被鞑子给攻破了,那兴化东面的百姓,都得遭了殃,鞑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屠戮百姓。大哥辛辛苦苦刚刚建立起的局面,就会全部消失殆尽。 一大早,城门一开,他们就混了出来,找到十里之外的树林,前去报告大哥。他们害怕的是,一旦大哥还没有赶到,鞑子就已经出动,凭他们几个人,是无法阻止鞑子军队的。 那可是一万人呐!鞑子还真看得起大哥。 小队长放下了手中的长矛,迎了上去。 “大人回来了,这番可否打探到什么消息?”小队长的话还没有问完,就看到士信疯了似的扑上来,摇着他的胳膊:“大哥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大哥!” 清晨的寒风里,士信的脑袋上,冒出一头汗水。 “就在里面,大人随我来。”小队长『摸』了『摸』被捏疼的胳膊,说道。心中却是纳闷,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在一棵高大的杨树下面,用嘴咬着一根杨树叶的叶柄,享受着大战前的安静,施耐庵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已经闭目养神了。 “大哥,大哥。”士信跑到张阳的跟前,已经大气不接下气了。 “怎么了?士信,不是让你打探泰州城里面的情况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张阳问道。 “大哥,大事不好了,泰州城里面来了一个行省下来的大官,调集了泰州的兵马,准备出城进攻我们盐场了。”士信说道。 行省的大官?进攻盐场?张阳瞬间在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 “别着急,慢点说,怎么回事?”施耐庵也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摇起了他那把破羽『毛』扇子,问道。 “昨天晚上,我们混进城中打探消息,发现那个最大的醉凤楼前面有许多泰州的名流之辈在等着什么人,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就看到一个派头很大的人进了醉凤楼,就连泰州的州尹,都跟在那人的后面,我派了两个人化妆成伙计混了进去,这才打探到,原来是是个行省派下来的大官,说是什么参政什么事。” “是参知政事,赵链来了?”施耐庵自语道。 “对,好像就是这个人,还在那里安抚泰州的那些地主们,说是派泰州一万守军,前去兴化,将我们的地盘给抢回去。”士信说道。“而且,我又去大营外面偷偷查看,果然发现,有军队调动的迹象,无数的箭矢,都从军器局调运到了大营里面,看来,他们不日即将出发。” “看你们那点出息,慌什么慌?”张阳说道:“不就是鞑子兵要出来吗?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打垮了那么多鞑子,还怕这点鞑子吗?” 张阳这么一说,几个人才稳定下心情来,对啊,在大哥的带领下,打了那么多打胜仗,还怕什么鞑子! “你们接着回去刺探消息,看鞑子的一万守军,什么时候出动,及时回报。”张阳命令道。 “是,大哥。” 看着几个探子又走了,张阳眉头渐皱,的确没有想到,泰州作为重镇,居然能出一万守军去围剿自己的盐场,从这里到盐场,骑兵快马,一天的时间就到了。现在回师保卫盐场?算了吧,箭已经在弦上,不容得自己再有他议了。 “施先生,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张阳看着忽扇忽扇地摇着扇子的施耐庵,问道。 “主公,这正是个机会啊。”施耐庵说道:“我们定的战术是奇袭泰州,现在,泰州的守军又出动了大部分,这对于我们攻打泰州,将会减小很大的阻力。” “那么,盐场那边怎么办?” “泰州是座坚固的城池,恰逢泰州兵力空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主公。” 施耐庵的意思很明显,如今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拥有一座坚固的城池,对于一个揭竿而起的草莽英雄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打下了泰州,这些出去的守军肯定会惊慌失措,回援泰州,我们在泰州城上以逸待劳,将这一万人全部消灭在城墙下面,未为不可。而在此之前,我们可以派小股疑兵,袭扰奔袭盐场的守军,迟滞他们的行动。” 现在泰州守军一分为二,攻下泰州,消灭内部的敌人,再在城头上,将剩下的守军也消灭掉,否则,自己就这几千人,即使攻进了泰州城里面,这一万守军也会给自己造成过大的伤亡,现在行动,是最合适的。 袭扰对方?张阳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这可是一代伟人总结出的经验,无论是对于艰苦的八年抗战,还是对于现代中的高科技条件下的局部战争,落后的一方总是喜欢采取这样的游击战术。 “叫史文柄过来。”张阳说道。 史文柄本来被编入第二营,后来,大本营扩张,便将史文柄调了过来,任大本营第二大队的百夫长,现在,他的手下,也是齐装满员,清一『色』的天阙铳。 “施先生,我们 本来的计划是派文炳的第二队支援西门,预防从扬州过来的援军,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得调第二队的士兵前去担任迟滞鞑子兵的任务,支援西门的任务,就交给预备队中的大本营第三队吧。”张阳和施耐庵说道,第三队已经配备了二十多把天阙铳,也算是一支拿得出手的队伍了。 “嗯,还是主公考虑周到。”施耐庵说道。 “大哥,什么事?”很快,第二队的史文炳从后面的树林里赶了过来,问道。 “文炳,本来是让你带队支援西门的,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得另派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张阳说道。 “大哥下命令吧,第二队什么任务都能完成。”史文炳说道。 “泰州的鞑子马上要派兵攻打我们盐场了,所以,我需要派你回去。”张阳说道。 “是,大哥,我立刻带队回去,守卫盐场。”史文炳说道。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张阳看着作势要走的史文炳,他也知道情况紧急啊。“这次鞑子派了一万骑兵,你即使赶回去了,有把握守得住盐场吗?” 盐场现在留了一百的守卫,再加上他这一百的骑兵,也就二百人,即使有天阙铳强大的火力,这二百人对抗一万人,还是很玄。 “那大哥派我回去干吗?”史文炳问道。 “鞑子骑兵即使快马,也得一天的时间,给你的任务,就是迟滞鞑子骑兵的行动,让他们这条本该走上一天的路,走上个两三天,这样,泰州落入我们的手中之后,你说鞑子是会接着攻打盐场呢?还是回来驰援泰州啊?”施耐庵在旁边说道。 “是,文炳明白了。”史文炳答道。 “你的手下都是骑兵,又全是火铳手,所以,这项任务交给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你需要做的,就是鞑子出泰州城二十里之后,你就跟上去,爆鞑子的菊花。” “大哥,啥叫爆鞑子的菊花啊?”史文炳问道,他实在老实的可爱。 “哦,我是说,你带队,跟在鞑子的后面,进入『射』程之后,就给他来一通弹雨,鞑子要是调转马头追过来,你就逃跑,追的人多,你就逃得远远的,追的人少,你就将他们引离了大部队之后,调转马头将他们干掉。鞑子要是不追,你就接着跟在鞑子屁股后面,接着『射』击,干掉多少鞑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延缓鞑子的行动。这次去,一定要挑你的队伍中那些骑术精湛的,不要求能在骑马过程中『射』击,只要马停下来,坐在马上能『射』击就成。只会骑着马走,不会快速奔驰的,留下来,否则那是白白送死,鞑子的弓箭,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在鞑子的弓箭『射』程之外袭击,鞑子若是追击,立刻调转马头跑路。”张阳说道。 经过张阳一解释,史文柄立刻明白了过来,大哥这招厉害,鞑子每次都被耍得团团转,这次也不例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万个鞑子骑兵,被他这支百人的小部队,给收拾得彻底没脾气。 “回去整顿队伍,等我的命令出发。”张阳说道。 “是,大哥。”史文柄兴冲冲地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大哥的这个方法,如何更好地完善一下。 中午的时候,士信终于又回来了,他这次带来了更新的消息,鞑子出动的全都是骑兵,看那规模,还真是有万人左右,一部分是纯种的***鞑子,一部分是探马赤军,大部分是新附军。带队的,是泰州的达鲁花赤怯不花,他们的后面,还拉了十几辆补给马车,一路人马,浩浩『荡』『荡』,从东门出了泰州,折而向北,直奔盐场去了。 士信非常着急,盐场可是大哥的大本营,要是盐场给鞑子拿下来了,那这些出征的将士们,恐怕都会人心浮动。 张阳却是不慌不忙,向身后的传令兵说道:“通知第二队,出发!” 第二队得到命令,从树林的另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鱼贯而出,先向北,再折向东,直奔官路而去。 “驾,驾。”史文炳快马加鞭,冲在最前面。 第二队本来是满员的一百个士兵,但是,有十个人才刚学会骑马,所以,史文炳将他们留在了树林里,听候大哥调遣,这九十人,个个都是骑术精湛,有几个人,甚至已经能够在行进中途『射』击。 跑了半个时辰,前面的官路上,出现了蜿蜒崎岖的一队骑兵,他们摆成了易于行军的一字阵,正在前行着。 纵马奔驰,虽然感觉比较爽,但是那仅限于冲锋陷阵,有紧急情况的时候,马的体力毕竟有限,不可能做长时间冲刺,在行军的时候,都是慢悠悠地晃『荡』着。 史文柄脸庞『露』出一阵狞笑,开始了,战斗打响的地方,不是泰州城,不是盐场,而是这个旷野里的自己。 “准备攻击!” 九十个骑兵进攻一万人,有点像蚂蚁攻击大象,但是,他们毫无畏惧,策马奔了过去。 守在后队的,是一个新附军的百夫长任占奎,他的队伍,负责在后面运送十几辆马车的粮草,虽然是一天就能到了兴化,但是,中途也需要休息,马匹要吃草,人要吃饭,所以,这十几车的粮草,刚好够大队人马两天的口粮。 这次进攻盐场,肯定是毫无悬念的,一万个气势汹汹的官兵,去打一群『乱』民,还能有什么结果,大部分的人,都在想着等打完了仗,如何抢掠一番。 可是,这种机会,和任占奎无关了,他守着粮草,怎么去?丢失了粮草,那可是大罪。 正在懊丧间,后面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报告百夫长,后面有骑兵追来了。”一个耳朵尖的士兵已经看到了后面的骑兵,和任占奎说道。 “甭管他的,那肯定是找达鲁花赤大人的,和我们没关系。”任占奎说道。 没什么悬念,在这个大白天,在泰州的地界上,一大队骑兵,肯定是自己人,他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乱』民敢跑到这里来撒野。 这还用说,肯定是泰州城里派人送情报给大人呗,虽然这送信的骑兵仿佛有点多了。 史文柄的队伍,已经『逼』近了后面的的尾巴,大哥的命令,爆鞑子的菊花! “大人,后面的不是鞑子,是新附军。” “那就爆他们的菊花。”史文柄说道,眼看着已经接近到了二百步,后面的那些人,居然对自己毫无防备?史文柄有些疑虑,这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还是稍稍远一点为好。 “停止前进,准备『射』击!”史文柄说道。 士兵们勒紧马头,快速地从身后拿下天阙铳,迅速地装弹,准备『射』击。 自己停下来了,可是对方还在走,所以,要是不动作快点,一眨眼的工夫,就能出了三百步的『射』程。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虽然在马身上,还是快速完成了装弹的任务,因为,这个动作,确实太简单了,只需要拨动拉杆,机轮转动,自然就完成了装填子弹的任务。 平端起铳身,他们都瞄准了目标。 “『射』击!” “砰,砰砰。”九十杆天阙铳齐『射』的声音,也算是震耳欲聋了。 “报告百夫长,后面的骑兵们停下来了。”那个士兵又和任占奎打报告。 “甭管他们,走我们的。”任占奎丝毫没有当回事。 直到他看到,那些人都在举着火铳,这才有些吃惊。 “敌袭!”两个字刚出口,就看到对方的阵营里,冒出一团黑烟,接着,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 胯下的战马,突然扬起了前蹄,吃了一惊。 “砰,砰砰。”这巨大的声音,也震惊了正在行军中的其他士兵。 怎么回事?怯不花向后看去,可是队伍太长了,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快,去后面看一下,出了什么情况?”怯不花向一个卫兵喊道。 卫兵夹起马腹,调转马头,向后奔去。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总攻之前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总攻之前 任占奎的马一惊,他倒是眼疾手快,立刻勒住了马头,夹住马腹,马长嘶了两下,突然,前蹄一跪,倒在了地上,任占奎猛然跃起,才没有不幸被马压断了腿。 此刻的马儿,已经悲鸣不已,他低头一看,马的前腹上面,有一个小洞,血,正在不断地流出来。 刚才若不是马儿一惊,立了起来,恐怕,现在倒在地上流血的,就是自己了。任占奎打了个冷战,什么火铳,这么厉害?这可有三百步的距离了! 他周围的一些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通弹雨下来,二十几个士兵,倒在了地上,有的疼得到处打滚,有的已经没有了呼吸。 任占奎血脉喷张。但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袭击自己的人,已经骑马跑了! 卫兵纵马跑到了队伍后面,看到的只是几匹倒地的战马,二十几个受伤的以及丢了小命的尸体,还有其余的惊魂未定的士兵。 问明了情况,他也觉得啼笑生非,这也太稀奇了吧?后面来了队不知来路的骑兵,几百步远,就用火铳『射』击,干掉了几个人,干伤了一批,然后撒丫子跑了?他们想干什么? “大人,后队遇袭,伤了一批人。”卫兵纵马跑回到怯不花身边,和怯不花禀报道。 遇袭?怯不花有点奇怪,现在还在泰州地界,怎么会遇袭?什么人如此大胆,敢袭击自己这一万人的队伍?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只知道对方的武器全部都是火铳,而且,『射』程好像很远,听他们说,距离至少三百步,对方火器一响,他们就中弹落马了。”卫兵说道。 谎报军情!明显是他们害怕受到责罚编出来的,三百步外被火铳袭击了?还受伤了一批?怯不花不信,在泰州的军器局里面,就有朝廷最新的火器,也才一百多步的『射』程,而且,准确度还不高,再加上制造复杂,也就是储备那么几个,至今为止,也没有在队伍里装备。 “让后队提高警惕,我们继续行军。”怯不花坚信,肯定是后队的那些新附军们警惕『性』差,才被人钻了空子。 熟料,才行了两步,后面又是一阵火铳的声音。 阴魂不散!怯不花愤怒了。 “传令,让木格带一个百人队,追上后面的这群讨厌的家伙,全部干掉!” “是,大人。” 一会儿,从大队的人马中,分出一个细小的洪流,气势汹汹地扑向后队。 史文柄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像两个小孩打架,先推对方一下,没反应,再推对方一下,还是没反应,再推一下,对方『毛』了,提起拳头就要抡过来。 刚才快速脱离之后,史文柄才发现,对方被自己的这一次袭击给打傻了,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再打一次。 他又带队上前,这次,后队的人,却狠狠地扑了上来。 任占奎火了,自己一个百人队,无缘无故地损失了二十几个人,都是刚才大意,现在知道对方来意不善,那自然要讨回面子,还没等对方靠近,他就留下三十个人守卫粮草,其余的五十个人,骑着马,扑了上去。 来得正好,全部干掉!史文炳打下了主意。 “预备,『射』击!” 九十杆火铳,齐『射』的场景,也是非常壮观的,一轮下去,对方只『逼』近了二十几步,就倒下了十几个人,他们不慌不忙地接着装弹,『射』击,再装弹,『射』击。 『射』击了五次之后,只剩下无主的战马,其余的人,都已经尽数躺在了刚才冲锋的地方,离史文炳的距离,还有一百多步。 可以想象,如果有足够的天阙铳,多少鞑子都不怕!史文柄对自己这个百人队的战斗力,已经非常满意。 远处,又飞驰而来一队人马,看装束,都是清一『色』的鞑子兵。 “队长,我们接着干吧!” “不,快速撤离!”史文炳说道。 刚才小小的胜利并没有让史文炳头脑发热。刚才打倒的战斗力不强的新附军,而且只有几十个人,所以,自己有把握能够在对方近身之前全部干掉,而现在过来的,是骁勇善战的鞑子兵,而且,看样子,人数还不少,大哥给他的秘诀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保护了自己,才能打击敌人。 所以,史文炳果断地撤出战斗。 木格带队上前,却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那些倒霉蛋们,本来还没有死,结果,掉下了马之后,被惊马反复践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也是骑兵的悲哀,在马上,是纵横驰骋的勇士,在马下,那就是脆弱的蝼蚁。 “追!”看着远处的滚滚灰尘,那是对方马匹跑过的痕迹。 在泰州的地界上,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被别人如此欺负? 骑兵的眼中冒着怒火。 短暂训练的骑手果然跟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不同,鞑子骑兵离前面的小股骑兵,越来越近了。 “队长,怎么办?”一个士兵问道。 “准备手榴弹。”史文柄说道。 在飞驰的马上,掏出手榴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将手榴弹的捻子点着,那更是考验士兵的控马技术。 只有四五个骑兵,点着了捻子。 “扔到后面,能扔多远扔多远,快!”史文柄喊道。 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快接近鞑子弓箭的『射』程了,前排的鞑子兵,已经在奔跑过程中拿出了弓,并且搭上了箭,简直就像是演杂技一样。 突然,前面的骑兵中,扔来一些冒烟的东西。 他们丝毫没有减速,不知者无惧,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扔来的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只要再靠近五十步,就进入了弓箭的『射』程。 五十步,对于奔跑的马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由于对方忙着扔东西,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而再靠近五十步,刚好接近了那些冒烟的东西。 只凭手扔,还是向后扔,根本扔不了多远,可是,得益于鞑子骑兵的英勇。前排的鞑子兵,已经纵马越过了那些冒烟的东西。 “轰,轰!”几声巨响,突然在鞑子骑兵中爆发,如此剧烈,地动山摇。 在爆炸中心十步之内,已经没有什么站立着的生物了,仅仅那股巨大的气浪,就能将奔跑中的人掀下马来。 部分的马匹受了惊,猝不及防之下,几个鞑子兵被摔了下来。 木格停下了马,看着四周的景象,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只是,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 听到后面的爆炸声,史文柄立刻命令减速,停下。奔跑中的骑兵是不能立刻就停下来的,否则,前面停住了,后面没停住,那就撞车了。 调转马头,平举天阙铳,他们又来收割鞑子的命来了。 缓缓移动到三百步的距离,看着已经被爆炸震晕了的鞑子骑兵,史文炳下了那个熟悉的口令:“『射』击!” 刚才的爆炸,已经消灭掉三十几个鞑子,剩下的这些晕头转向的鞑子,在史文柄眼中,已经是任自己宰割的羔羊,再也不是刚才将自己追得七荤八素的饿狼。 “砰,砰砰。”随着火铳的声音,成排的鞑子骑兵,倒下了。 “撤,快撤!”木格终于明白,自己不赶紧跑路的话,恐怕也就躺在这里了。 可是,最终没有一个人跑掉,他们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会,全部倒在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无主的战马,在地上踱着蹄子。 “把这些战马先收起来,留两个人看着,其余的,接着跟我去找乐子。”史文炳笑呵呵地说道。 “哇,找乐子去啦!”经过这两场战斗,大家都已经陷入了这个既惊险,又很有成就感的“找乐子”行动中去了。 怯不花知道,自己是被粘上了,后队负责押送粮草的百人队,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二十几个人,而自己派去追击的一个百人队,许久没有回信,而后方仍旧在『骚』扰着,恐怕这个百人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那可全是本族骁勇善战的士兵啊。怯不花心痛之余,已经意识到,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极度难缠。他们从来不从正面真刀真枪的干,却总是搞突然袭击。自己不搭理,就会给自己不断地带来零星伤亡,要是派兵追赶,又会落入对方的陷阱中,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要是自己停下大队人马,摆开阵势,对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又不是,走又不甘心,就这样,磨蹭到了天黑,也没有走出泰州的地界。 眼看着日落西山,终于在一个叫做王庄的村子里停了下来,已经人困马乏。怯不花只好让骑兵们暂时在这个村子里住下,明天天亮了再走。 为了防止那些阴魂不散的小分队的袭击,怯不花布下了大批的明哨,暗哨,俱是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夜晚会让那些火器的威力发挥不出来,要是能打死几个来犯的敌人,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只有蛐蛐的叫声,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在江南的水网中,稻河是一条比较著名的河流。它哺育了两岸的无数村庄,江南作为鱼米之乡,自然有它得天独厚的条件。稻河的两岸,还比较常见一种奇特的建筑,吊脚楼,它是一种两三层的木质结构的楼,楼底的一半,搭在水上,水底有结实的桩子,支撑着吊脚楼的楼身。 小桥,流水,人家,要是没有战争,这本是一幅静谧的江南水乡之图。 在泰州城外,稻河一分为二,一直流到北城门附近,再沿着两边的护城河,向南流去,在北城门旁边,设有码头,运送货物的船只,在这里停靠,卸货。 张阳的攻城计划,重点就在于这个北城门。正常情况下,艄公们会及早在这之前就放下帆,让船停在码头上,而李伯升需要反其道而行,狠狠地撞过去。 在大炮没有造好之前,这个计划,虽然带有一定的取巧『性』质,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了,兵行险招,出其不意,才能克敌制胜。 承担这个任务的李伯升,虽然这是进攻泰州的首功,但是,李伯升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疏忽,酿成大错。 无数个吊脚楼,在船的旁边擦身而过。终于,没有惊动任何人,船已经悄悄靠近了离城三里的水路上,已经是子夜时分。李伯升让士兵将船停下,查看风向,检查水流,以便确定合适的点燃导火索的时刻。剩下的,就是等待大哥的信号了。 此时,在城北十里处的树林里,已经人头攒动。士义,汤和,吕珍,卞元亨,这四个营的主帅,都已经率部准时到达制定位置,他们汇聚到张阳身边,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由于怕泄『露』目标,并没有点燃火把,只有那漫天的繁星,在眨着眼睛。 “好,既然各个营都已经到达预定地点,我们按照原定计划不变。”张阳说道:“只是有一点小意外,昨天中午,泰州的鞑子兵出动了大概一万人马,前去进攻我们的盐场,企图将我们的起义扼杀在摇篮里。” 已经过了子夜,所以,算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万人?几位千夫长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忧『色』,这行动,也太凑巧了吧?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自己出来了,就开始进攻了。 但是看着大哥和施先生那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鞑子出动的都是精锐部队,这样对我们反而有利,我们在进攻泰州城的时候,压力就会大大减轻。”张阳说道。 “那盐场怎么办?”士义问道。 “我已经派了大本营第二队,前去牵制敌军,他们一直在袭扰鞑子,使他们行动缓慢,到目前为止,鞑子仍然没有走出泰州地界。今天白天,鞑子还走不出。”张阳说道:“所以,我们这次进攻泰州,一定要快,争取一上午的时间,就完全将泰州拿下来,这样,准备进攻盐场的鞑子,肯定会回来支援的,盐场被进攻的危险,就在无形之中消失了。” 围魏救赵,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点点头,的确,大哥说得有道理,攻打泰州,就是要一个字:快! “元亨。”张阳说道。 “在。” “明天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北门,由你的第四营和我的大本营第一队负责,拿下北门之后,你的队伍立刻向里铳,将东门和南门都打开,在鞑子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三个门,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大本营会跟上来,扩大战果的。” “是,大哥。” “士义,你的第一营进城后,迅速想北,和第四营,大本营合围,将北面军营的鞑子兵解决掉,在是块硬骨头。” “是,大哥。”士义答道。 “汤和,你的第二营,入城之后,迅速控制泰州衙门和军器局,尤其是军器局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是,大哥。” 张阳对军器局尤为看重,打泰州为什么?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看上了这里的铁匠,有了这几百铁匠,天阙铳就能像精钢长矛一样,快速装备部队。而且,其中不乏有这方面的天才,从他们中间找出悟『性』比较高的,将大炮捣鼓出来,以后攻城略地,没有这玩意可不成。 “大哥,我们干什么?”吕珍问道,他守卫的是西门,任务是防守扬州方面的援军,可是,要是就这么半天就将泰州拿下来,估计扬州那边还没有反应呢。“不如我们也进城吧!” “不行,西门是留给鞑子逃跑用的。”张阳说道,军营里面的鞑子不知自己能否吃得下,里面鞑子的数目,应该还不少,要是把这四个方向的城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困兽犹斗,不一定是好事。这也是他与施耐庵反复商量之后的结果。 施耐庵摇着扇子,在后面补充道:“你们第三营的任务,比较灵活。在三面的猛攻之下,城里的人想要逃出来,只有走西门,你先隐蔽起来,逃出来的如果是秩序良好的鞑子骑兵,就放过去,如果要说如丧家之犬的溃兵,那就猛然出现,给他们最大的伤亡,更重要的是,要是逃出来了富商大户们,绝对不能放过,人走可以,但是东西得留下来,通通没收。他们的财产,都是剥削佃农得来的。” 这可是个肥差,吕珍虽然不满意,但是也只得接受下来,他暗自下定决心,逃出来的溃兵,一个也不放过。 领兵的将领逐渐散去,张阳舒了一口气,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这几乎是自己的全部家当。胜利了,就会坐拥军事重镇泰州,进可攻,退可守,失败了,就会被打回原型,一无所有。可是,现在回师,已经晚了,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轰轰烈烈地干一回,也不枉自己作为穿越者的身份。 “主公,是在担心凌晨的进攻吗?施耐庵走近了张阳的身边,问道。 张阳没有说话,还在望着天空沉思。 “没有任何人能说每战必胜,打仗,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比如这次鞑子突然奔袭我们盐场。作为指挥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从各方面角度出发,将每一种情况都考虑进去,随时应付各种突发情况,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天意了,有句古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我有信心,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张阳打断了施耐庵的话,说道:“我坚信,我张士诚是上天指定下来的,成事在天?老天会帮助我的。”要不然,把我送到这里作甚? “命令队伍,向前推进,做战前的准备。”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攻陷泰州 第二百一十二章 攻陷泰州 东方稍稍『露』出了鱼肚白,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整个泰州城,此刻还在沉睡之中,连守城的士兵,也靠着城头,昏昏欲睡,没有人注意到,北方远处的天空,闪起一团黄『色』的火花,直刺苍穹。 什么东西?又是张阳发明的一个新鲜玩意:信号弹。 只要在火『药』里面加入各种不同的金属粉末,就会放出不同的『色』彩来,比如加入铜,火焰呈浅绿『色』,加入钠,火焰呈黄『色』,加入硝,火焰呈紫『色』,这个东西的学名叫做焰『色』反应。 将火『药』和食盐混合到一起,做成发烟『药』柱,从天阙铳的前端塞进去,这样,子弹就会将发烟『药』柱打上天空,在天空划出一条美丽的亮线。 这就是最原始的信号枪了,专业的信号枪应该是滑膛枪,没有膛线,现在暂时用天阙铳代替,等以后规模扩大了,可以造短铳,也可以造信号枪了。 信号弹飞上天空,那艳丽的『色』彩,立刻被一直等候的李伯升看到。这正是张阳约定的信号。 “出发!”李伯升立刻下令。船帆被升起。此时正是北风,劲风之下,船速越来越快。桨手们还在拼命划着桨。尖尖的船头,破开水面,向前疾驶。 那巨大的城池轮廓,在视网膜里面越来越大。钉满黄『色』铜钉的城门,也显得那么雄伟。越来越近了。李伯升在心头倒数着“三,二,一,点火,跳水!”火折子点着了导火索,顿时哧地一声燃烧起来。 他们跳下水,奋力游上岸,以百米赛跑的劲头,向回跑。后面的那几船东西,简直比狼追赶还要有效,要是没跑到爆炸半径之外,那大型手榴弹可是分不清敌我的。 北面三百步就是大哥的阵地。无数杆天阙铳已经上膛,准备掩护长矛手冲锋。 一滴『露』水滴在脸上,城头上抱着腰刀,睡意正浓的士兵感觉到脸上一丝凉意,慢慢睁开眼睛,突然,他感觉到周围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清晨,“嗤,嗤”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入耳。 他好奇地探出头,向下看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城门洞下面的护城河中,停靠着两条船,挤在一起,刚好正对着城门洞。朦胧之中,还有一条船,在快速地驶来。 这是谁家的船,这么不长眼,堵着城门洞,一会儿开了城门,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船夫。 船头上,清晰可见一个小火苗,这船夫也太大意了吧?不怕把木船烧了?突然,他睁大了眼睛,那小火苗,突然变成了一团大火球,充满他的视网膜,还有那震破耳膜的爆炸声,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随着城楼一起飞上了天空。 两艘船的大型手榴弹,先后爆炸,一艘将城门炸开,另一艘将半个城楼炸飞上了天,第三艘船跟着扩大战果,将整个城楼全炸飞上了天。泰州的北城门,此刻已经不复存在。这简直就是一次完美的定向爆破! 城头的碎石掉落下来,落得四处都是,将前面的护城河也快填满了,人可以趟着水穿过去。 “冲啊!”卞元亨喊道。 刚才还匍匐在地上的长矛手们,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炸塌了的城门冲去。他们的阵型,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细心点的话,却能发现,他们总是保持着十人一队的标准冲锋。 地动山摇的震动,将城墙上的守军彻底震醒了。他们本来应该是很用心站岗放哨的,只是达鲁花赤带着精锐的***军和探马赤军走了,留下来的这部分新附军,本来就是战斗力最差的的,警惕『性』也是最差,能偷懒,自然就毫不客气地偷懒了,不仅是普通的士兵,连百夫长也是一样,有的甚至开了小差,跑到城里和姘头鬼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来。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探出头,向下看去,只见无数钢铁洪流,从远处掩杀过来。而着脸,城门大开,确切地说,是根本就没有城门,连城楼都没有了。 “敌袭!”他们反应过来,有反贼袭击过来了。 “砰,砰砰。”火铳声响起,看到城墙上面『露』出的脑袋,大本营第一队的士兵,自然毫不客气地开始打活靶子了,他们大都是最早拿到天阙铳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使用,准头已经高得惊人。 城头上面探出脑袋的士兵,个个落得个爆头的惨状,其他士兵看了,立刻将脑袋缩了回来。能混倒现在的,都是老兵油子了,个个比老鼠还精。他们知道,城头要失守了。 几百步的距离,士兵们一跃而过,从塌掉的城门洞上,鱼贯而入,一进去,就立刻向两边的城墙上冲去。 “嗖,嗖嗖。”几支弓箭『射』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倒了下去。 弓箭手取出第二支箭来,还没有搭上弓,就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几支长矛,已经***了胸膛。 刚才倒下的几个士兵让后面的人感觉到怒火膨胀,他们脚步更加迅速,还没等对方再次『射』箭,就已经冲了上来,挺起长矛,解决掉了弓箭手。 长矛手们源源不断地登上了城墙,他们几个人一组,重复着那个熟练的动作:刺! 精钢长矛每次一刺出,都会饱尝守军的鲜血。守军们用刀猛砍,却无济于事:对方的精钢长矛,连矛柄都是铁的,根本砍不断。长枪兵也很郁闷,他们装备的长枪,比长矛要短!还没有刺到对方,就已经先被扎了个透心凉。 一番血战,长矛兵也是鲜血点点,大部分都是对方的鲜血喷过来的,也有的不幸挂了彩。 腿脚快,脑子活的守军已经脚底抹油,向两边开溜了,他们知道,对方来势汹汹,恐怕泰州城是要保不住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张阳看着卞元亨控制了城头,知道最关键的行动已经成功了,他向身后的大本营挥了挥手:“冲!” 后面的两个百人队的步兵,立刻平举着长矛,冲了过去,火铳手们将天阙铳背到肩头,从阵地后面找到自己的战马,才跟着冲了上去。 城墙上的长矛手们,像赶羊一样,赶着前面的守军。守军们无心应战,纷纷从后面的台阶上下了城墙,向城内飞奔。 来到东门,守军早就跑没了,卞元亨让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士义,立刻带兵冲了进来。 卞元亨将人分做三部分,一个百人队继续赶羊,去南面的城头开城门,一个百人队留下守城,剩下的两个百人队,按照原定计划,想城内的军营奔去。 张阳留下一个长矛队守城,带着火铳队和另一个长矛队,向军营扑去,只有打下了鞑子的大营,消灭了鞑子的有生力量,才算是控制了泰州。除去守城的士兵,留在大营里面的,也有将七八千人,而张阳手下从两个方面包抄过来的队伍,才有不到一千人,能打得赢吗? 张阳很有信心,打仗,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数的对比。狭路相逢,勇者胜。自己攻入泰州城,此刻正是士气鼓舞的时刻,而对方却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自己撵得团团转,根本鼓不起作战的勇气来。那些从城头逃回大营的士兵,再添油加醋一说,不攻自溃都有可能。鞑子的精锐早已经出城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墙头草,新附军的战斗力,非常让人怀疑。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虽然外面早已经***得非常厉害,但是,一直都处于风平浪静中的泰州城,已经有十几撵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了。城防非常混『乱』,怯不花带走了精锐,留在大营中的新附军,已经炸开了锅。 听到城门口的爆炸声,他们知道情况不妙,匆忙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扯起褂子,披在身上,再向外一看,城头看守的士兵,已经跑回来了。他们拿起留在军营里的财物,就准备逃命,同时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大批的反贼前来袭击,已经攻破了城墙,马上就要进来了! 于是,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人群,向各个方向跑去,也不知究竟哪个方向最安全。还有几个光着屁股就跑出来的,还是命最要紧,至于武器,没什么人拿武器,这样出去了,还能充当个平民,要是拿着刀枪出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扎来一根长矛,自己就交代了。 中级长官弹压不住,而军营的最高首领,现在已经是赵链了,只可惜赵链并没有在这里,不过,即使他在这里,恐怕也无计可施。留守的几个千户,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怯不花走后,大部分的人都放松下来,出去享受享受。 张阳带着骑兵,首先赶到了军营的北门,就看到如鸟兽散的士兵,从军营里面逃窜了出来,只可惜,不是鞑子兵,而是新付军。 “下马,立刻做战斗准备。”张阳说道。身后的那个百人队长矛手,很快也会赶到。 士兵们从马上下来,排成两列弧形的散兵队形,将北门围得严严实实。 刚从梦中惊醒的新附军大部分还都是头昏脑胀,『迷』『迷』糊糊,他们只知道跟在别人的后面跑。而最前面的人,发现已经被包围了,想向后退,但是,后面的人在不断地挤上来,他们想退也退不了,只好要紧牙关向前冲。 放到二百步的距离,张阳才满意地说道:“开火!”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火铳声立刻响起,每一个响声,都会带走一条生命,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在这种距离上,那肯定是百发百中,绝不浪费一颗铅弹。 士兵们面无表情,就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一样,装弹,『射』击,再装弹,『射』击。铳管已经发烫,二十发铅弹全部发『射』完毕。 新附军们抱头狼狈逃窜,北门外面,留下了近千具的尸体,鲜血将地面浸湿,变得松软。 向北走既然不成,那就向南走吧。大营只有两个大门:北门和南门。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南面的大门虽然没有火铳在招待他们,却有比火铳更残忍的长矛队。被火铳『射』死,身上也就是花生粒大小的窟窿,被长矛一捅,肠子之类的可就全流出来了。 只有快速冲击的骑兵,才能冲破长矛方队,可那也得付出血淋淋的代价。那片金属森林对于赤手空拳刚刚醒来的新附军来说 更像是收割生命的利器。 看着前面如放羊般的士兵,士义沉着地下了命令。士兵们按照早已训练好的队形,平举长矛,准备好了。只要一听到口令便迅速刺出。 虽然前面的人比较多,可是北门已经被打怕了。想出去,这边是唯一的出路。新附军们一边撒丫子向南门跑去,一边暗自思索,这是什么地方冒出的杀神?昨天还庆幸不用出去剿匪呢,谁知今天就被杀上门来了。 前面的那人,连腰带也没系,就用手提着裤子。居然还能跑那么快!有裤子,总比光着屁股好吧?不过,在长矛兵眼中看来,也只是赶着来送死罢了。 看着对方只有两步就要冲到了,各个百夫长开始喊熟悉的口令:“第一排,刺!” 无数长矛迅速刺出,跑在最前面的倒霉鬼们个个被锋利的长矛扎进胸膛,热血喷出,溅到前排士兵的身上脸上。 “第二排,刺!”从第一排士兵的缝隙里,第二排士兵的长矛伸了出来,将靠近的敌人再次刺倒。两排士兵交替攒刺,前面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就是长矛阵的威力。 突然,大地传来了震动,越来越剧烈。从大营里面,冲出了一队鞑子骑兵! 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很有气势。这是怯不花临走前留下的监军。只有一个百人队,但是却凶狠异常。他们趁着南北两门冲出的新附军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完成了集结,冲了出来。 鞑子兵一边骑马,一边弯弓搭箭。这是骑兵冲击长矛的标准步骤。因为他们发现,对方全是长矛兵,没有盾牌手。这一轮箭雨下去,就能杀出一条血路。 “哼,早就知道有大鱼。”士义暗说道。现在杀的是新附军,说白了,和自己一样,都是南人。只有杀鞑子那才过瘾。所以他一直将自己的杀手锏藏着没有『露』出来。 刚才向前冲的新附军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骑兵可不管是谁,堵了来路,肯定会直接纵马踩踏过去的。 “第一队长矛兵,撤开通道。”士义下了命令。 长矛兵迅速向两边让开了通路,『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的两排散兵战线,黑洞洞的铳管,指向了飞速而来的鞑子骑兵。 在长矛队的后面,还有一个近五十人的火铳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杀光这些鞑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士义的杀手锏,自己不像大哥,有两个半百人队的火铳手,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刚才一直隐藏在后面,现在看鞑子骑兵冲了出来,这才让自己装备的天阙铳发挥作用。虽然长矛队也能阻拦鞑子骑兵,但是,那样的伤亡,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火铳手,『射』击!”士义下令了。 “砰,砰,砰。”一缕缕的黑烟从火铳口冒出,一颗颗铅弹呼啸而至。 鞑子兵的弓箭只来得及『射』出稀稀拉拉的几支,就纷纷从马上摔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天阙铳还是个新鲜东西,此时,在高邮那边已经传开了,盐场的起义军,装备着一种威力巨大的火铳,只可惜,消息闭塞,这里的鞑子还不知道。他们骑着马,向前冲,只有几百步的距离,但是,近在咫尺,却望不可及。 火铳手们『射』击了四五轮,便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鞑子兵,只有活蹦『乱』跳的战马,在尸体堆里不知何去何从。 此路还是不通!剩下的新附军,本来打算是跟在骑兵后面冲出去的,现在却是个个睁大了双眼,连骑兵都出不去,自己还有可能吗?没辄了,只好从营寨的围墙上逃出去。 什么陷阱,刺钉,不少人掉入了自己布置的防御工事里。被刺钉扎穿了脚掌,疼痛欲死。没人顾得了这么多,他们只知道逃命。那血淋淋的场面,太吓人了。 只围住了两面大门,张阳的人手还不足,对于从两边逃出来的新附军,没法彻底消灭掉。 新附军的幸存者逃出了大营,有的人躲进相好的家中,摇身一变,成了普通的市民。有的人向西城门冲去,逃出了泰州城,这才算是逃出了虎口。 泰州城里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已经不复存在。 行省参知政事赵琏此刻正在州衙的院子里,他有一个习惯,每天清晨,都很早起来晨练。他看到了远处闪过的“流星”,听到了城门洞口那巨大的响声,他立刻惊觉过来:有情况! 赵链立刻吩咐下人备马,他顾不得坐轿子,带着自己的贴身护卫,一行二十几个人,直奔北城门而来。怯不花出去攻打盐场,他已经将这里的防务接收了过来,要是泰州出了什么事情,他得负主要责任。 州衙在泰州城的南面,和北门隔了几里地,平时这个距离,快马只是一小会儿工夫。 可是,上了街头,赵链发现,泰州城,已经『乱』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守株待兔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守株待兔 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简直就像赶集一样,将路上堵得死死的。 从北面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北城门已经被攻破了,那些地主豪绅们立刻着了急。他们知道,不管是什么人攻进来,他们都是受难的对象,进来的若是『乱』民,会将他们的家产抢劫一空,进来的若是红巾军,更是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赶着马车,带着家中的细软。大包小包,一起逃『乱』,将路上堵得满满当当的。为了争夺逃出的道路,他们撕下了曾经的伪装,即使是昨天还在把酒言欢,今天也能因为一条道路恶语相加,甚至大打出手。 “快,让他们闪开。”赵链说道,泰州城里面还有许多人马,只要将部队集中起来,打一个反冲锋,将入城的反贼消灭掉,否则,丢失了泰州城,即使以他的身份,回去了也得受到责问。 这几个贴身护卫都是赵链在行省的跟班,忠心很强,他们在赵链的前面,排成一个隼形,最前排的护卫,亮出了刀子。 在***的人群中,明晃晃的刀子,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护卫们将赵链夹在中间,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去。 还没有挨到军营,身边的护卫,就失散了七八个,赵链带着剩下的人,忧心忡忡地向前走。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因为,他看到了从大营里面逃出来的溃兵。 “抓个一个来!”赵链命令道。 护卫们立即向前,将人群中一个只穿着上衣,没有穿裤子的士兵拉了过来。 “兄弟,赶紧跑吧,再不跑,都得完蛋。”这个士兵说道。 “你说什么?”赵链在马上问道。 看到是个当官的,逃兵立刻软了下来:“大人,『乱』民已经从各个方向围过来了,北城门早就破了,东门和南门也破了,现在,大家都向西门跑呢。” “我们大营里不是有几千兄弟吗?”赵链问道,这几千人,是他最大的希望。 几千?逃兵恐惧地回头看了一眼:“大人,我们的几千人马,都已经被打散了,我亲眼看着无数的兄弟在我的身边倒下,没几个人能逃出来的,他们堵住了我们两边营寨的大门,连***军骑兵冲击都不管用,大人,您就放了我吧,再晚了,恐怕就走不掉了。”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赵链有些不甘心,他还想问话,却看到远处的街道上,有一队人马过来了,他们个个端着长矛,气势如虹。 “大人,我们也撤吧,就这几个人,恐怕难保您周全。”护卫说道。 赵链叹了口气:“那,我们,也撤吧!” 兵败如山倒,几千人的大营都被人家连锅端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就这十几个人,对方一上来,连跑也跑不掉了。 刚才的逃兵早就跑了,护卫们掩护着赵链,一起也奔西门而去。 所有的千夫长里面,吕珍觉得自己是最轻松的了,北面那么热闹,和自己无关,别的营都在吃肉,自己连汤也喝不上,不过,他也没办法,这只能怨命:东南西北,对应一二三四四个营,自己的第三营,正好负责西门。 “大哥,我们怎么办啊?就在这里这么等着?”身后,刘德志悄悄地问道。 隐藏在西门西面的小树林里,四个百人队已经眼红得不行了,听着泰州城里面那熟悉的火铳声,就知道别人都在打仗了。刘德志忍不住,代表广大士兵的心愿,来请战了。 “废话,这是大哥的命令,我们的任务就是带人守在这里,等着从城里出来的人自投罗网。”吕珍说道。“都给我精神点,一会儿听我指挥。” 吕珍心里也有点犯疑,大哥这所谓的只抢三个门,留下一个西门,对方真的会从西门里出来吗?还有,那个施耐庵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大哥那么相信他? 正说着,就看到西面的那个大门上,吊桥在快速地放下来,放得如此之急,当吊桥砸在护城河对岸的时候,将岸边震得尘土飞扬。 接着,大门缓缓打开,从城门洞里面,挤着出来了。 “注意,大家注意,凡是赶着马车的大户,一定要给我拦下来,他们那里面装着的,都是不义之财,都是剥削我们得来的。”吕珍说道。 大哥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守候这些从城里逃出来的大户们,普通的平民百姓,并不会有多少东西,也不值得逃跑,即使逃跑,也不会有携带多少财物,而那些大户们,肯定会带着仓促收拾起来的金银细软,这些东西,都是现在义军需要的经费。 早已守候在树林里的士兵们,憋足了劲,端着长矛,冲了出来。 听到北城门那边巨大的响声,全城的人,都已经从睡梦中惊醒,尤其是那些大户们,他们家大业大,最害怕的就是被外面的『乱』民给攻进来,再听到外面那喊杀声,那震得耳朵发麻的“砰砰”的火铳声,内心之中的害怕油然而生,他们知道,泰州城已经破了,那些破落户们已经攻了进来,哪里来的?这并不重要,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他们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能够逃掉『性』命。 叫醒了大小老婆,携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让家丁套上马车,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落荒而逃。 逃到哪里?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自然是去西面的扬州城了。所以,大部分的人并没有奔东门和南门而去,而是直接向西门奔去。 一些小户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大部分都躲在家中,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攻入城内的不速之客。 人越来越多,越向西门越挤,最终能够挤到城门口的人,只是其中少数。 守城的士兵见状,早就吓破了胆,开城门,会被上司责罚,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可是,不开城门的话,这些堵在门口的人,也会一拥而上,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最终,他们不再犹豫,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同伴,从两边的城墙上面奔了过来,还带来了惊人的消息:三个面的城门都已经被攻破了,现在只有这里的西门还在,大营恐怕也保不住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要紧。 守卫城门的百夫长终于下令,打开城门!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黑压压的人群,终于出了泰州城。 出了泰州城,才刚刚是他们噩梦的开始。一群如狼似虎的义军,已经冲了过来。 看着那明晃晃的长矛,所有的人,都吓得魂飞破散。 早知道,就在泰州城里面躲着好了,多少还有点希望,现在,带着这么多东西,怎么逃? 幸好追上来的,都是步兵,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条路:砍掉马车的缰绳,骑马逃跑,带着老婆走还是带着小妾走,成了他们的一个难题。 马车被留在了路上,堵住了城门口,后面的人群破口大骂,可是毫无办法,他们只好连马车都弃了,撒开脚丫子逃跑。 冲过来的士兵,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逃出来的人群,他们是纪律鲜明的部队,这段时间的训练,纪律早已在他们的脑子中间扎根,他们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对平民下手,再说,人家都把东西给留下了,所以,更不能强留那些慷慨的大户了。 “大家听着,我们是兴化张士诚大哥的队伍,愿意留在泰州的,每个人都会获得五亩田地,而且免去三年赋税,请大家安心返回泰州城!”吕珍找了二十个大嗓门的士兵,在一旁冲着逃跑的人群喊道。 这些人群中的大户,当然不为所动了,不对,应该是很为所动,因为,所分的田地都是他们的,现在他们恨得牙痒,可是没办法。而人群中的一部分跟着逃难的普通小户,则停了下来。 五亩田地,还免三年赋税,这条件,简直太好了!比他们现在的生活过得好多了,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跑什么跑啊。 他们停了下来,于是,后面更加拥挤了。 “让开,让开!”正在这时,后面一队士兵,拿着大刀长枪,毫不犹豫地向挡路的人群砍去,妄图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是一队成建制逃出来的守城士兵,他们驻扎在西北脚的城墙上,百夫长见情况不妙,立刻率部突围,只是他们选错了方向,看到东门也被拿下了,才匆忙向西门赶。 但是,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因为,这条路,是他们杀出来的。 不管是什么人,凡是挡路的,统统做了刀下之鬼。就这样,他们一路到了西门,看到西门口逃难的人群,他们知道,这是眼前唯一的生路了,于是,更加“奋勇”地杀开一条血路。 那边,举着长矛的义军,对平民却是秋毫无犯,还在喊话,即使有的平民在逃亡,他们也没有追赶,这边,本来是守护平民的守卫,却是对平民疯狂下手,一瞬间,西门外陷入了平静。平民们将身子向后躲,眼神却是无比的愤怒。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在泰州城里面呆着了,有五亩地,也能吃饱饭,过上不错的生活。 “我们杀掉他们,这群畜生!”刘德志说道。 “对,干掉他们,他们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人渣!”刘二狗也在一旁说道。 吕珍有些犹豫,大哥给自己下达的任务,那是要有溃散的军队,那就占便宜,要是有成队的敌人,那就放过去,毕竟这里是城外,想要将他们全歼,得多出几倍的兵力才行,但是,看着这些士兵的兽行,他的头脑开始发热,放过这群畜生?不行! “第三队,第四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堵住他们,把这群畜生干掉!”吕珍带着剩下的大哥支援给自己的一个百人队,堵在了正西面。这个队里面,还有一半的是火铳手,但是,他并不敢用,后面都是平民,流弹会给平民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闯开了一条路,逃出来的士兵舒了一口气,那火铳太犀利了,他们谁都没有把握,能在那种环境中生还,现在,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可是,当他们抬起头来,却发现,已经被人围了上来。 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长矛,还有几十杆火铳在指着他们,刚才杀起平民来毫不手软,现在却有一丝犹豫。 出得去吗?都闯到这里了,还要留在这里吗?还是退回去? 冲吧!带头的百夫长喊道:“向南面冲!”那些火铳,他可不想去触及,他已经知道,攻打过来的是北面盐场的队伍,更不能向北逃了,如今只有向南,才是唯一的出路。 “杀过去,我们才有活路!”百夫长说道。这群亡命之徒,再次鼓起了杀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呼喊着杀向了南面。 相对于喧嚣的逃兵,两旁的义军,一言不发,反而更有一种凌厉的杀气。 “第一排,预备。”百夫长在后面熟练地指挥着。 长矛手们举起了自己的长矛,矛尖闪着亮光,准备着饱饮鲜血而归。 逃兵们一边呐喊,一边冲了上来,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 “刺!”百夫长喊道。 “刷!”无数杆长矛猛地刺出。顿时,冲在最前面的逃兵个个被扎了个对穿,他们早就准备好,长矛一出,就快速地用刀挑开长矛,再砍断矛柄,直到被捅住了,才发现,对方用的是精钢长矛,不甘心啊,早知道就不冲过来了,这简直就是送死啊! “第二排,刺!”跟着,第二排刺了出去,又有许多逃兵倒地。 “好!”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喊道。 接着,几个声音也喊道:“这群逃兵真是该死,好!” 许多人打定了主意,回泰州城,分五亩田地,好好过日子,比在鞑子下面受气好多了。 趁着狙击士兵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群逃兵的身上,无数的大户得以成功地逃离了包围,他们望着身后的泰州城,心情格外沉重,这一次,可真的是净身出户了。 神气凛凛的赵链,前几天刚刚那么隆重地进入了泰州城,让达鲁花赤带队出击,『荡』平盘踞在泰州东面的那群『乱』贼,不料,还没几天工夫,派出去的狼没有叼回只小羊来,反而狼窝让人家给掏了,要不是赵链是行省派来的,还以为是兴化派来的内『奸』呢,这简直就是打了赵链两耳光。 泰州城被攻破,主要就是因为被意外袭击,主将在外,而赵链没有承担起守护泰州城的责任来,恰好这个空挡,被反贼张士诚抓住了机会,倒打一耙。 赵链说什么都晚了,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将派出去的怯不花召回来,有他的一万精兵,足能重新夺回泰州城。 赵链在马上思索着,城门口到了。让他奇怪的是,人群到了这里,反而不动了,再向前面一看,原来是一队逃出来的军队正在被反贼狂殴。 他没有想着上去救援,就这几个人,上去了也是白送死,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趁着两面正在干仗的热闹,赵链和他的贴身护卫,和其他大户一样,终于逃了出去。 其实这也是吕珍故意放水,本来大哥给的任务,就是人可以走,不义之财得充公,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赵链这条大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溜跑了。 北面的长矛阵在慢慢推进,夹在中间的逃兵,除了十几个幸运的逃掉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变成了汩汩流血的尸体。 该跑的都已经跑了,该留下的,也都慢慢退了回去,再有逃兵向外跑,看到那些“榜样”,个个都腿脚发软,赶紧跑了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说不定还有生路。 西城门外,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各种马车。 如果之前还不相信的话,现在,吕珍对大哥的这套攻城方案,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以最小的代价,得到了这座军事重镇,义军有了这座坚固的城池,进可攻,退可守,化被动为主动。 赵链纵马来到了北面,远远望去,北城门已经被炸踏了,前面的护城河也堵住了,他心中一阵激动:这城门如今已经不复存在,自己叫回怯不花率领的一万精兵来,直接就可以从这个豁口冲进去,一两天的时间内,这个城门洞,是绝对修复不起来的。 “走,我们快去通知怯不花将军。”赵链和身边的护卫说道。 “大人,我们应该返回扬州才对,到处都是『乱』匪,我们恐怕难以策应大人周全。”忠心的护卫说道。 策应我周全?我回扬州了,那官也就做到头了!赵链可不想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不,我们向北!此时怯不花将军应该已经拿下了盐场,再带队迅速回援,夺回泰州城,我们仍然是大功劳一件。” 护卫们只好护着赵链,向北面奔去。 此时,城内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汤和带队,从南城门进去,立刻冲向了泰州衙门和军器局。尤其是军器局,他知道,这可是大哥急需的东西。留下一百人守卫城门,一百人直奔衙门,另外二百人,由汤和亲自带队,直奔军器局。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说服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说服 武备寺,是元朝的主管武器装备的部门。 军器局是武备寺的一个下属单位,主要负责各种武器的生产和使用,也就是兵工厂。其中,规模最大的当属大都的军器局,各种先进的火铳都是在大都生产的,装备给的也是戍卫大都的部队,而各地的军器局,主要是生产各种冷兵器,大刀,长矛,弓箭。军器局中主要的匠户是铁匠。 泰州作为淮南江北重镇,武备寺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军器局。附近几个路府的军需装备,都是从这里调拨的。 汤和带着自己的两个百人队,直奔军器局而去。 这边的街道还算安静,『乱』兵,溃兵,主要集中在城北的地方,在泰州城的西南角,还没有受到波及。附近都是破败的民居,一些最底层的小市民,住在这里,或者也可以叫做贫民窟。 在这些民房中间,那座巨大的宅院显得比较扎眼,南面的大门口,还有几个士兵在站岗。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链跑了,泰州城的其他官员也跑了一批,指挥系统早已瘫痪,没有人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他们也没有遇到溃逃下来的败兵,于是,各个人都在战战兢兢地守卫着门口。 军器局内部,匠户们早已经被城北的爆炸声所惊醒,他们中间的许多人,都隐约猜出,威力这么巨大的爆炸,所用的火『药』,一定非常之多。和常人比起来,他们更有一种对武器的敏感。 “听这爆炸声,恐怕,城门得炸塌了吧?泰州城里的部队顶得住吗?” “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前天刚从咱们这里领了那么多弓箭,这守城的士兵,应该预计到这次袭击了吧?” “难说,要是真是这样,为什么还会被人炸到了门口。” “你听这火铳声,密密麻麻,我敢说,至少得有几千支。” “别扯了,就是大都的卫戍部队,也没有装备几千支。” “你数数,每个火铳,装填时间算进去,这么密集而且持续的火力,得有多少支?”虽然他们很少造火铳,但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火铳的发『射』是一件很麻烦的过程,从前面的铳管装填,捣实,点火,『射』击。因此,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至少得有几千支火铳,才能有这么大的火力,这就是天阙铳的优势,装填方便,『射』速快,『射』程远,一支天阙铳,抵得上十支普通的火铳。 “我看啊,这次泰州悬了,我们还是赶紧准备跑路吧!” “你能冲得出门口吗?别忘了,一日身为匠户,永远都是匠户,我们的身份是无法改变的,没有上面的命令,就这样出去,只能是送死。” 户籍制度就是这个样子,一旦成为了匠户,那就永远成了匠户,就好像盐民,只要成了盐民,那就只能世世代代煮盐。 突然,“砰”的一声,在外面传来了火铳声。 他们立刻脸『色』一惊,刚才一直还在谈论着,那是因为火铳声很远,现在,就在耳边,等待着这些人的,将是什么命运? 汤和带人冲向了军器局,他的手下,有二十几个火铳手,紧跟在他身后,看到军器局门口外面的守卫,毫不犹豫,立刻一边奔跑,一边完成了装填子弹的过程,同时,将天阙铳抬高,居然在行进中『射』击! 因为街道曲折,所以,当他们开始『射』击的时候,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二百步。 随着火铳的声音,守卫的士兵还没来得及逃命,就做了枪下亡魂。 汤和上去,一脚踹开了大门。 “都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汤和暴雷般地大喝。 上次从泰州城,狼狈地逃窜,还中了一箭,今日,虽然没有亲自炸开城门,但是,入了城之后,重新来到这里,汤和还是非常满意的,要不是大哥交代来军器局的任务更加重要,他就去衙司找泰州州尹了,让他看看,派人抓自己,自己还是好好地,反而让他做了阶下之囚。 长矛兵跟着一拥而上。 “嗖,嗖嗖。”飞来了几支箭矢。 “啊!”一个长矛兵中了一箭,箭头***胸部,眼看没得救了。 暗哨!在这种大宅子里,居然有暗哨!不用汤和吩咐,火铳手们早已经发现了『射』箭的地方:前面的一个大房子里面,窗户被捅了几个窟窿。他们立刻将自己的子弹毫不犹豫地倾泻在那里面。 “砰,砰砰。”二十几个火铳,不停地向里面『射』击。 三轮『射』击之后,汤和挥了下手,派两个士兵向前,靠近了房子,点着手榴弹,扔了进去。 “轰!”一声巨响,两个士兵踹开房门,里面躺了一地的尸体,原来这间是看守士兵的卧室,听到外面的火铳声,他们刚拿起弓箭,汤和就已经破门而入,于是,他们拉开了弓,妄图拖延时间,结果,在威力巨大的火铳再加手榴弹的招待下,全部毙命。 长矛手们接着向前推进,火铳手在后面掩护,推开中院的门,一个巨大的作坊式的场地,出现在汤和的面前。 在东面,是一座小型的炼铁炉,此刻,还没有生火,西面,放着刚打造好的各种兵器,中间,是一个个铁砧,许多人,就矗立在场地的一个角落,默默地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是兴化的义军,前来救大家脱离苦海的!”汤和尽量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来,只可惜,他那满脸的横肉很不给力。 匠户们无路可退,四周都已经被长矛手包围了,虽然地上就有兵器,但是,他们没有人敢捡起来,他们只是匠户,不是士兵。 兴化的义军?匠户们一脸茫然,他们整日呆在军器局里,根本和外面的人接触不到,对外面的局势,根本没有办法了解,对于兴化的张士诚,还是一无所知。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一个大胆的铁匠问道。 “想救你们脱离苦海啊!”汤和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大哥的那个词语:“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你看你们,整天呆在这里,为鞑子卖命,可是,鞑子根本不把你们当作人看,说明白了,你们只是鞑子的工具而已,我们来了之后,你们就自由了,不用再给鞑子当奴隶了!” 铁匠们不相信地看着汤和:“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随便走了?不用再呆在这个破地方里一直干活了?” “当然是了,如果大家愿意种田,我们马上就会在泰州这里实行均田制了,每个人可以分得五亩田地,而且,三年之内,免去各种赋税。”汤和说道。 种田?这些人打了一辈子的铁,出去种田,还真有点不适应。虽然分五亩田地,免去三年赋税,这个蛋糕非常有诱『惑』力,但是,对他们而言,有点难度。 但是,这个自有身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他们听到眼前的人说自己是自由了,可以随便走了,当下,就有许多人想要迈步出去,看看泰州城是什么样子了,来到泰州城几年,还没有逛过泰州的大街呢。 但是,这可不是汤和的目的,大哥给自己的命令,是将这些匠户们都带回去,如果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再找回来,可不容易。现在基地里面急缺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作为义军,又不能学鞑子那样将人直接掳过去,所以,汤和按照大哥的意思,接着说了下去:“大家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又不想种田,我倒是可以指给大家一个更合适的地方。”汤和说道,“大家在这里打铁,每个月赚多少文钱啊?” “每个月一百文,而且,总是会被克扣,发到手里的,不会超过六十文。”一个铁匠说道。 “如果有个地方,每天给你们二十文钱,每个月底准时发放工钱,你们愿不愿意去啊?”汤和问道。 “这当然愿意去了!”一个铁匠说道,每天二十文,每个月那就是六分银子,还不拖欠,这么好的事,还有谁不愿意去啊? “真的有这种好事?”另一个年轻的铁匠小声说道。 “不愿意去的,我不强留,按着刚才说过的,可以直接走出去,等待领每人五亩的田地,愿意留下来的,那我双手欢迎。”外面进来了一个男子,低沉着声音说道。 “大哥来了!”汤和转头看去,就看到张阳那熟悉的身影,后面跟着一队护卫。 打下了大营,消灭了城内的主要力量,张阳留下大部分火铳手守卫炸塌的城门,同时,派人立刻开始整修城头,他就急急忙忙地赶到军器局来了,因为,这里可是他最看重的地方,有他最需要的人才。 当看到眼前的这个凶悍的男子对后进来的人如此恭敬,他们就知道,后面的这个人应该是首领了,铁匠们都在心头算计着,究竟是留下来接着当铁匠,去赚每月六分银子,还是领五亩地,老老实实过日子?还有,官军会不会打回来? “你要我们这么多人,是想让我们打造兵器吗?”其中一个铁匠大着胆子问道。帮反贼打兵器,要是被官军抓住,那至少也得是五马分尸,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去赚这大把的银子,他们生长在鞑子的『淫』威之下,内心之中,还是害怕鞑子的。 “对,就是打造兵器,而且,是打造这个兵器。”张阳肯定地回答道,拿过身边一个护卫的天阙铳,熟练地拨动拉杆,上弹,瞄准,『射』击,接着,再上弹,瞄准,『射』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铁匠们只听到“砰,砰”的两声火铳声,就看到,身后那扇代表着军器局的旗帜,就从旗杆上面掉了下来。 第一声,打断了旗帜上的细线,第二声,打断了旗杆! 铁匠们愣住了,虽然这火铳『射』击得只是一百步外的目标,但是,他们从未见过有这么高的精度。泰州军器局曾经也少量打造过火铳,但是,五十步以外,就找不到子弹了。 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张阳手中的那个奇特的火铳,那长长的铳管,前端还有明晃晃的尖刀,后面是木质的铳托,尤其是铳托上面的那个奇特的装置,那个拉杆,一拨动,就装上火『药』和弹头了?太不可思议了! 不少人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疑问与期待,他们很想弄明白,那个里面是什么机关?他们也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武器,简直要领先朝廷的所有武器! “你们需要打造的,就是这把天阙铳,愿意干的,跟我走,不愿意干的,我不勉强。”张阳富有磁『性』的声音,回响在军器局里。 “我们跟你走!有了这个武器,肯定能***鞑子老娘的!”一个铁匠说道,提起鞑子,其实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们在干活的时候,身上也会挨着鞑子的皮鞭,他们在这里过着奴隶一般的生活。 “对,我们跟你走!”许多铁匠都反应过来,有这种武器,还怕打不垮鞑子?还害怕什么官军!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思想通,万事通,他们自愿去基地干活,和自己强迫着去干活,那效率自然是不同的,有了这些铁匠,自己的基地就能大批量的生产天阙铳了。 “伯升!”张阳叫道。 “在,大哥!”李伯升炸开了城门之后,就一直带着自己的几个人跟在张阳的后面。 “你立刻带着这批铁匠,返回基地。安排好他们的生活,每个人还是先给一两银子的安家费。” 一两银子?安家费?铁匠们庆幸,自己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还没干活,先给了一两银子,平时一年才能赚这么多,他们心头都充满了对张阳的崇拜,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干活。 “护卫队,你们护送着伯升返回基地。”张阳接着说道。自己这次只是奇袭,李伯升回去的时候,难保会碰到小股鞑子的『骚』扰,派出自己的护卫队,确保他们万无一失,损失一个人,自己都会心疼。护卫队全部都装备天阙铳,战斗力很强大。 “伯升,安排到基地之后,先让他们打造天阙铳的部件,铳管还是交给最熟练的人去做。”张阳将“最熟练”这几个字,说得很重。 李伯升明白,天阙铳最大的秘密,就是铳管的制作,在铳管里面刻线,大大提高铅弹的精确度,这可是天阙铳百发百中的诀窍,这批人刚上基地,得经过考验之后,才能让他们接触这些秘密,不过,现在的铳管堆了两个库房,需要的,就是那些打造的零部件。这些东西,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秘密。 “是,大哥,按照您的流水线,我会让他们每个人负责打造一种部件,这样,就能提高他们的熟练程度。”李伯升答道。 李伯升带着铁匠,从北门出了泰州城,由水路直奔基地。 张阳和汤和,接着带人奔赴衙门。 泰州有六万户居民,为上州,设有达鲁花赤、州尹秩从四品,同知秩正六品,判官秩正七品,知事、提控案牍各一员,还有各种小芝麻官。 但是,随着张阳的攻城,大部分官员,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泰州城里面蒸发了一样,诺大的一个州司衙门,除了抓到一个判官李华甫之外,就只有一些小喽啰了。 “华甫兄,别来无恙啊。”汤和大大咧咧地问道。当初在泰州的时候,汤和曾经看到过李华甫,当时的李华甫骑在马上,汤和只是在旁边的路上侧目而视,对他的印象仍然很深刻。 “呸!『乱』臣贼子,也配来和我攀交情!”李华甫说道。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华甫兄还看不透如今天下的大势所趋吗?”张阳望着五花大绑的李华甫,问道。 “天下大势?现在是『乱』匪四起,但是,朝廷一定会『荡』平这些***的!跳梁小丑,在***大军面前,都被被活活踩死!”李华甫说道。 “还敢嘴硬,掌嘴!”汤和骂道。 立刻就有一个士兵过来,抡起巴掌,就想要扇下去。作为平民百姓,平时最痛恨的,就是这些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了。 “慢!”张阳及时喊住了,他看得出来,李华甫是个文人,这一巴掌下去,恐怕就能扇下两颗牙齿来。 “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根本的原因,就是鞑子从来没有把汉人当人看,他们奴役我们,欺压我们,你也是汉人,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整个泰州最大的长官,是达鲁花赤,这个职位,必须由***人来担任,那个怯不花,领兵作战还行,让他做泰州的政务,他办得了吗?”张阳问道。 这倒也是,本来政务应该是州尹的职责,但是,达鲁花赤是凌驾于州尹之上的,州尹要做什么事,必须先经过达鲁花赤的批准,这简直就是一种屈辱,所有的***人,都高人一等,只因为,他们是统治种族。 “鞑子虽然打下了天下,但是,并不会治理天下,我希望你看到,在我的治理下,泰州将会成为人人安居乐业的场所,人人有饭吃,有衣服穿,而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张阳说道。 这个李华甫虽然有点迂腐,但并非愚昧不化,张阳手下,最缺的就是文化人,而且,这个人明显有骨气,在自己面前,仍然能够保持自己的信仰,加以感化,这个李华甫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帮手。 “大哥,大哥!”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打断了张阳还想进行下去的思想工作。 “怎么了?” “鞑子,我们部署在外面的哨兵发现,大批的鞑子骑兵,从北面火速回援,预计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到达北城门了!”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怯不花的郁闷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怯不花的郁闷 北面的?那就是怯不花回来了,张阳心头突然闪过一个机灵,他慢有条理地向李华甫说道:“华甫兄,刚才你不是说,我们是跳梁小丑,在***大军面前,都被被活活踩死吗?” “当然了,这次只是泰州城内空虚,怯不花将军回来之后,你们都会被消灭掉的!”李华甫说道。 “假如,要是我们把怯不花给消灭得干干净净了呢?”张阳问道。 “那绝对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汉人,你反而那么相信***人?***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张阳真是奇怪,这个李华甫这么喜欢***人? 作为朝廷命官,李华甫深知朝廷的强大,那些骑兵冲锋起来,简直所向无敌,所以,对于这些来犯的反贼,他只是认为对方运气好,城内兵力空虚而已,怯不花一旦回来,泰州城又会重新掌握在朝廷手中,他虽然被反贼抓了,但并不想投降。自古受到忠义的教育,不愿背叛朝廷。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年之所以到处***,和朝廷施加的***不无关系,他一直在努力向上爬,希望做个宰相脱脱那样的好官,为百姓谋福利。经过官场的洗礼,他仍然保持了最初的梦想。 “一个残暴的民族可能夺取天下,但是,绝对守不住天下,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华甫兄总懂得吧?”从衙司外面,走进一个人来,虽然天很冷,仍然在摇着那把扇子,正是施耐庵,他的身后,跟着罗贯中。 李华甫心里一震:一个残暴的民族可能夺取天下,因为,这个民族有强大的战斗力,所以,可能会四方征战,所向披靡。但是,一个残暴的民族,用野蛮来对付文明,用武力来维持统治,却不可能长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是,那些***贵族们,有几个人懂得这个道理?在马上能打天下,坐在马上却不能治理天下。 “我们在兴化,实行均田地,每个人,都可以得到自己的土地,还免除三年赋税,你说,百姓们是拥护我们呢,还是拥护那个将百姓分为四等人的朝廷?”施耐庵接着说道。 李华甫无语了,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你们能抵抗得住朝廷的大军吗?没有强有力的武力,如何保护你们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你看太师脱脱,前几个月,攻入了芝麻李占据的徐州,将所有的百姓,屠戮干净,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害这些百姓吗?”李华甫争辩道。 “我们能不能抵抗鞑子,空口无凭,来人,请华甫兄到北城门!”张阳说道。 立刻,两个人上来,将李华甫押了出去。 “施先生,你暂时坐镇这里,尽快恢复这里的秩序,宣传我们的口号。”张阳接着和施耐庵说道。 “请主公放心去吧,泰州城的秩序,很快就会安定下来。” “还有,将州衙大牢里关押的犯人分类,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全部处决,那些被冤枉抓进来的贫苦乡亲们放掉。”张阳说道。 放了这些人,也是一个无声的宣传,获得泰州百姓拥护的一个手段。 怯不花很愤怒。 自从出了泰州城,就一直在无端地被人从后面敲冷棍,虽然打得不是很疼,但是频率很高,简直就像一块牛皮糖,想甩甩不掉,想干掉,又抓不住对方。而且,对方拥有武器方面的优势,总是打了就跑,自己不追,就接着过来挑逗,自己若是派人去追,又会被引开,然后被吃掉,这样,过了一下午,全部都是骑兵的部队,居然没有走出泰州界! 夜晚宿在王庄村,抛去白天的烦扰,怯不花的心头逐渐有了一些清晰的思路,这股小队伍,是哪里来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样的小部队,根本没有和自己抗衡的能力,它的人数不会超过一百人,偏偏借着火器的优势,屡屡占了自己的便宜。他们想干什么?吞掉自己?不可能,否则,对方的指挥官绝对是个疯子。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只剩下:拖延自己的行动。 为什么要拖延?只要想想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这次去是为了攻击被反贼占据的盐场,而一出泰州城,就遭到了这小股部队的袭扰,妄图迟滞自己的行动,给盐场的反贼更多的准备时间。 也就是说,盐场的反贼,兵力很空虚,对方本来也没有多少人,说不定,这支部队就是反贼的精锐部队了,盐场能有多少反贼?自己一个冲锋,全部拿下。 他打定了主意,天亮之后,立刻出发,不再理会这支讨厌的小分队的袭击,它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自己只需要干一件事:快速出击,将盐场的反贼一网打尽! 第二天,史文柄发现,自己的战术,不起作用了。 鞑子的优势,在于从小生长在马上,控马技术一流,怯不花带来的全部都是精兵,即使是新附军,也个个都能跟得上***军,他们留下三个百人队守卫后面的粮草,慢慢前行,其余的,甩开马蹄,狂奔起来。 史文柄试着袭击后面的护卫,前面的大部队根本没反应,看这架势,后面就是留下来的饵,专门白送给史文柄的。 史文柄没有闲心再袭击后面,即使烧了鞑子的粮草又如何?人家不心疼,没反应!他带队奔跑追赶前面的大部队,抽了无数马鞭,才赶上了怯不花的主力部队。 在疾驰的马上,想要『射』击前面的骑兵,对于大本营第二队的官兵来说,还是高难度动作,他们远远地『射』击,效果欠佳,偶尔有鞑子掉下马来,别的鞑子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还是纵马奔驰,根本不搭理史文柄的茬! 这就好比一个蚊子,在一个细皮嫩肉的人脑袋上面飞来飞去,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气得想抓狂。可是,如果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搭理这只蚊子,想叮,就叮吧!蚊子再厉害,也叮不死人。 史文柄就是这只蚊子,而怯不花,昨天是细皮嫩肉,舍不得流一点血,今天是皮糙肉厚,放开了,想叮你就叮吧,不怕。 史文柄逐渐焦虑起来,自己的人数太少,如果有一千人,他也敢和鞑子正面对抗,一比十,也有绝对的把握将鞑子全部干掉,可是,现在只有一百人,这个袭扰战术一旦无效,硬碰硬的话,即使还是一比十,也只能干掉鞑子一千人,拼消耗,拼不起啊! 没有别的办法,史文柄带队跟在鞑子骑兵后面,看着鞑子越过了泰州界,进入了兴化,离盐场,越来越近了。 怯不花望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却不敢冲上来的那小股部队,心中舒展开来,对付这种袭扰,就得用这个办法! 但是,疾行的马匹,并不能持久,在北方,每个骑兵都会有两匹马,可以不间断地行军,甚至可以在奔跑的马匹上换马,简直就像是杂技。 而在这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水路,用马的机会比较少,水军比骑兵更适应。比如说,再向前行,是一条河流,这一万人的骑兵,都得从一条只能容纳两骑并行的木桥。 刚才疾驰的马匹停了下来,一万人过这条木桥,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史文柄长舒了一口气,在这里,还可以狙击一下鞑子,他望着如『潮』水般的涌向那个木桥的骑兵,再次施展了昨天的战术。但是,他感觉自己像是飞蛾扑火,根本阻止不住鞑子的骑兵,一旦他们全部渡过了河流,就能直接奔向盐场,给盐场的守卫部队带来灭绝『性』的打击。 在这里全部将自己的这个百人队拼光?他不能这么做,这是大哥满编的第二个百人火铳队,每个士兵都是非常宝贵的。 炸掉木桥?现在依托的就是天阙铳『射』程的优势,要想靠近到投掷手榴弹的距离,那么,所有的人马,都就暴『露』在鞑子的弓箭『射』程里,那漫天的箭雨飞来,这百十来个弟兄,恐怕没几个能够生还。 “砰,砰”的火铳声,不时在远远响起,鞑子骑兵中,不时有士兵中弹下马,但是,其余的士兵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他们只是在尽快地从桥上通过,准备将这两天压抑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即将要进攻的盐场身上。 正在这时,远远地驰来几匹马,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可是,马上的人,仍然在毫不犹豫地抽着马鞭,根本不体恤马的体力。 “怯不花将军,怯不花将军!请停止行军,速速回援泰州!”马上的人看到了正在过河的骑兵,立刻远远地喊了起来。 史文柄看到这几个不速之客,眼神终于亮了起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们迅速回撤!” 等到驶近了,怯不花终于看清楚,飞驰而来的人,正是行省的参知政事赵链,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眼神中满是失意,头发也散『乱』不堪。 “赵大人,为何如此惊慌?”怯不花问道,语调有些调侃。 “怯不花将军,泰州城已经被反贼攻破了,趁着反贼新立未稳,请你火速带队回援。”赵链说道。 什么?泰州城被反贼攻破了?怯不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泰州高大的城池,就是濠州的红巾来了,也不足为惧。“哪里的反贼?” “就是兴化的反贼,张士诚。”赵链说道:“请怯不花将军迅速下令回援吧!” 怯不花有些不甘心,自己已经到了盐场的门口了,过了河流,快马半个时辰,就能到达盐场了,可是,盐场的反贼,居然跑去袭击泰州城,还把泰州城给打下来了,自己将盐场打下来,将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又有什么作用?泰州已经失守了。 “我部都是骑兵,对方已经攻进了泰州,我再去夺回来,恐怕难度不小,比打盐场要困难多了。”怯不花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才得尽快啊,现在北城门已经塌了,骑兵可以直接冲进去,要是过两天,被反贼修复了城墙,再进攻,恐怕就不容易了。”赵链说道。 北城门已经塌了?怯不花眼中一喜:“命令,后队变前队,火速回援!” 刚刚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现在,又得挤回来,他们都已经知道,泰州城已经被反贼攻破了,现在,他们得回去将泰州城再夺回来,想到自己刚刚抢来的女人便宜了这群反贼,骑兵们就恨不得飞速回到泰州城,将反贼们赶出去。 史文柄快马加鞭,终于,率先返回了泰州城。 北城门坍塌的城门洞还没有来得及修复,张阳只是命令士兵迅速在这里布下了绊马索和刺钉,如果鞑子的骑兵真的冲到了这里,那么,泰州城肯定还会失守。他将大本营的所有火铳手,全部安排上了城门两边,现在,又有史文柄带队回来,他的把握,就非常大了。 在杀人港,就有狙击鞑子骑兵的成功经验,这次,自然是故技重施。 “华甫兄,你等着看吧,在你眼中强大的鞑子骑兵,会在你的眼中不堪一击的消失。”张阳和身边的李华甫说道,李华甫的胳膊还被捆着,一会儿打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自寻死路,趁机会逃跑啊。 “检查武器,装填满弹『药』,一会儿,以速『射』取胜。”张阳命令道。 士兵们早就已经装填满弹『药』了,铳管也已经清理干净,一会儿是痛宰鞑子骑兵的好机会,他们可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黑压压的一队骑兵,望不到尽头,他们气势恢宏地冲了上来。 李华甫闭上了眼睛,一会儿,骑兵就要攻上来了,城墙已经坍塌,骑兵们会堂而皇之地进来,然后将身边这些反贼砍成肉泥。 冲在最前面的,是鞑子的三个护卫粮草的百人队,他们接到命令,放弃了粮草,匆忙赶来,想尽快夺回泰州城,而那些已经渡河的骑兵,就要慢上半拍,还在后面源源不断地赶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马刀,面孔如此狰狞。 “『射』击!”张阳大声命令道。 “砰,砰砰。”二百多杆火铳,同时发出了怒火,带着对鞑子的仇恨,奔向了飞驰而来的骑兵。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立刻一惊,这两天,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每次听到这个声音,都伴随着同伴的落马。而现在,听到的声音如此密集,简直就是地狱的呼唤!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人,立刻从马上掉了下来,被随后而来的骑兵踩成了肉泥。 火铳手们早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他们从容不迫地拨动上面的拉杆,装填弹『药』,瞄准,『射』击,再重复刚才的动作,他们平静得仿佛单细胞的生物。 李华甫却是一惊,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骑兵,到了眼前,怎么变得如此脆弱? 成排成排的骑兵倒下,仿佛是收割的庄稼。 但是,骑兵们毫不退却,他们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这两天一直偷偷在背后搞暗算的小人,和眼前的人是一伙的,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冲上去,干掉他们! 后排的士兵,已经开始弯弓搭箭。 “嗖,嗖嗖。”箭如雨下,还没有到达『射』程,大部分的箭矢,都掉到了护城河里,也有少部分,落到了城头上。 虽然紧贴着垛墙,也有士兵中箭,他们不吭一声,仍然在举着天阙铳,『射』击,『射』击!干掉鞑子! 骑兵们不顾伤亡,他们发了狂,不管马蹄下面踩了多少尸体,仍旧迎着弹雨,渐渐『逼』近了城头。地面已经变得酥软,鲜血浸透了地面几寸。 “准备,投掷手榴弹!” 远程靠天阙铳,中程靠手榴弹,再近了,就只能出动长矛手了。 士兵们点燃了手榴弹的捻子,从城头居高临下,投了出去。 这些骑兵,还没有尝过手榴弹的滋味,对于冒着烟掉到身边的东西,他们根本没有多留意,没砸到自己,石头太小了! “轰,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气浪将城头的火铳手推得浑身一颤。 这一轮手榴弹下去,城头几十步的范围内,没有任何活物存在,都已经炸得粉身碎骨。 怯不花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如果赵链不是比自己的官职大了几级,他恨不得将赵链活活掐死,北城门是破了,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如果不是看到这里好突破,他根本不会用骑兵去填这个坑,现在,队伍已经损失了三成,都是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泰州的城头下面! “怯不花将军,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冲进去了,守军已经抵抗不住了!”赵链在一旁说道。 攻城是对双方意志的考验,哪一方率先坚持不住,那就会溃败下去,他相信,守城的反贼,肯定也快抵抗不住了。 当然,赵链还有一个目的,夺回了泰州城,他就好向行省交代了,否则,他回了扬州,会有大麻烦。 怯不花又岂能不知,反正命令都是你下的,先让我去攻打盐场,出动了精锐部队,泰州兵力空虚,被反贼钻了空子,攻了进来,我都快打到盐场了,又命令我回援,送死来了,我可不再当冤大头了! “下令,立即向西面撤军,向扬州请援!”怯不花下令。 赵链的脸,立刻变得煞白。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下一个目标:兴化城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下一个目标:兴化城 “大哥,我们追吧!”城头上,看到鞑子骑兵留下满地的尸体,退去了,士信说道。 “追?我们用什么去追?你骑马追得上鞑子骑兵吗?”张阳问道。 史文柄点点头,鞑子太善于骑马了,根本追不上。 “穷寇莫追,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尽快恢复泰州的秩序,成为我们一个坚实的基础,这才是当务之急。”张阳说道:“不知华甫兄可愿祝我一臂之力?”张阳问道。 李华甫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已经看到了,眼前的人,的确有能力和鞑子正面抵抗,将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打得丢盔弃甲,血流成河,而自身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 朝廷,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如果华甫兄愿意助我,那么,华甫兄就是泰州州尹。”张阳说道。 李华甫也算是一个人才,尤其是有治理一方百姓的经验,由他为自己管理泰州,正好弥补自己人手的不足。 李华甫心头一阵激动:泰州州尹,自己如果当了这里的父母官,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百姓们谋福利,让他们安居乐业,而不是现在这样贫穷破落。既然朝廷给不了百姓幸福,良禽择木而栖,自己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明主呢? “如果大哥真得看得起华甫,华甫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快,松绑!”张阳说道。 连李华甫也投靠了自己,这可是第一个在朝廷为官的人投靠自己,有着更深远的影响力。 回到了泰州的衙门,张阳召集各营首领,开始布置在泰州的各项工作。 “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华甫兄弃暗投明,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我决定,委派华甫兄为泰州州尹,统管泰州的各项政务。” 张阳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其余兄弟的表情。 汤和刚才还微笑的表情,突然止住了,张大了嘴巴,大哥,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是统帅千军的人物,你怎么找了个刚投降过来的人当这么大的官啊? 其余的人也是,虽然心头不说,嘴上也不大乐意,只有士信说了一句:“恭喜华甫兄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谢谢大哥抬爱。”李华甫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自己在这里,目前还只是客卿,他客气地说道:“小弟忝为泰州州尹,一定会恪尽职守,做好大哥的幕后工作,为大哥管理好泰州。” “众位兄弟,论起行军打仗,自然各位都在行,可是,说到处理政事,恐怕你们,都没有这位华甫兄在行啊,而且他熟悉泰州,由他来做这个职位,更能够发挥作用。”张阳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哥说得对。”其他兄弟也不好意思提反对的意见。 “我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统计人口,落实每人五亩地的政策。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泰州扎下根来,才能获得实实在在的百姓的支持。”张阳说道,“为了协助华甫兄搞好这项工作,我会派李善长来协助华甫兄进行分田地的工作,他更有经验。” 李华甫心头一动,自己新降,虽然被委以重职,其实还是信不过自己,派人过来,名为协助,实为监视。不过这也有情可原,毕竟自己曾经是朝廷命官。 其实李华甫有些多虑了,让李善长过来,虽然张阳有这个意思,但是,更多的想法,却是能迅速将泰州安定下来,李善长是做这方面的好手,有他坐镇这里,分田地的工作能更加快捷的开展。 “元亨,北面的城门洞,尽快修复好,这次鞑子只是吃了个暗亏,我们得提防下一次鞑子的进攻。”张阳说道。 “是,大哥,我立刻组织人抢修,两天之内,泰州城会再次固若金汤。”卞元亨说道。 “修好了之后,第三营和第四营驻守泰州,严防鞑子的反扑。”张阳开始部署战后的安排了。 “大哥,我们两个营只有一千人,泰州如此大的城池,恐怕兵力不足。”吕珍和卞元亨对视了一眼,说道。 他们不是临阵退缩,只是觉得,怕一旦守不住城池,前功尽弃。 施耐庵在张阳的后面,摇着扇子,乐呵呵地望着众位将领。此次奇袭泰州,完全达到了战略目的,占领了这个战略要地,也建立了他在这个队伍里的威望,获得了其他将领的信任。刚才,他又和张阳商量好了之后的行动。 “诸位兄弟,你们想过没有,赵链来泰州干什么?为什么是泰州的守军出动,去袭击我们的盐场?”施耐庵问道。 为什么?这谁知道。众人心中想到,我们又不是鞑子肚子里的蛔虫。 “华甫兄,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吧。”张阳说道,这里面,只有李华甫最熟悉内幕了。 “因为盐场被夺,震惊了朝廷,朝廷下令让行省解决问题,而行省的大部分军队,都在对付濠州的起义军,即使是作为行省首府的扬州,也只有两万的部队,根本无法抽调,所以,才派参知政事赵链来泰州调兵。”李华甫说道。 也只有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其他的将领才在认真地听他的话语。 “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内,鞑子是抽调不出更多的部队来围攻泰州的,即使回调部队,也得半个月的时间,有这半个月的时间,两个营守卫这小小的泰州,应该没有问题吧?”张阳问道。 “没问题,大哥。”吕珍和卞元亨异口同声地回答,根本没有大部队的袭击,这守城就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可言,两人要是再推辞,那还不得被别的人嗤笑啊。 “半个月后,每个营将至少装备两个百人火铳队。”张阳说道。 这个话明显更有杀伤力,众人简直想欢呼起来:“大哥,先给我的部队装备吧,这次打了这么个大胜仗,小伙子们都等着靠战功换天阙铳呢!” 张阳微笑不语,打下了泰州城,最大的好处,就是获得了那么多技术精湛的铁匠,已经全部输送回了基地,天阙铳,即将和长矛一样,被大批量制造出来,队伍即将鸟枪换炮,半个月之后,即使是鞑子再来犯,也不用害怕! 突然,张阳想***别的,他冲吕珍问道:“吕珍,这次西门的收获怎么样啊?” “大哥,这次我们收获颇丰啊!”吕珍很有感慨地说道,“大概有万两左右。” 他带队守候在西面,没有遇到扬州的援军,把逃出城的大户们,痛宰一番,人走可以,东西留下。这些大户们,简直就像是被***了一样,个个哭丧着脸。 等到完成任务,带队从西门进入泰州城,清点战利品,折算成银子,居然有近万两。来到这里,他真想立即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大哥,又怕别人耻笑,其他营在打鞑子,自己却在捞银子。 “这才只是开始,以后,我们会有更大的收获。”张阳说道,他心里也是美滋兹的,现在,精盐的销路还没有畅通,虽然积压了那么多精盐,还没有销售出去,就无法换成银子,资金的确有点紧张,队伍的军饷,基地和盐场工作人员的工钱,都是不小的数目。天阙铳的制造,也需要大笔的银子。有了这笔进账,能够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大哥,我们干什么?”士义和汤和问道。第三营和第四营镇守泰州了,那第一营和第二营做什么? “第一营,第二营,和大本营,在泰州城休整一晚上,明天,我们回师兴化,夺下兴化城!”张阳说道。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兴化城就在得胜湖的西面,而自己的基地,就在得胜湖里面,虽然有重重芦苇『荡』的遮掩,但是,基地作为天阙铳的产地,安全务必保证,虽然兴化县已经无力进攻自己了,但是张阳并不放心,拿下兴化城,在基地的西面获得一个城池,保护自己的根据地的安全。 听说有仗打,两人非常高兴:“是,大哥,我们第一营和第二营一定会打一个漂亮的攻坚战,夺下兴化城。” 张阳点了点头,其实,打兴化城根本不会费太大的周折,如果城内的守军足够聪明的话,他们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放弃兴化,回守高邮。 外面,已经是黄昏,泰州的天,已经变了。 得胜湖,基地。 自从刘同雨和士德将粗盐提纯的设备转移走之后,基地一下子空出了一半。刘若寒仍然和往常一样,默默地守在基地,默默地等着士诚哥哥回来。 她知道,士诚哥哥在外面,承受着太多太多的压力,她不想给士诚哥哥过多的负担,士诚哥哥让自己守在基地,自己就守在基地,替他看管好这里的一切。 现在,只剩下炼铁和造武器了,她仍然每天都巡视一番,了解进度,督促工匠们抓紧时间干活,她知道,多造出一支天阙铳来,就意味着,在战场上,多了一分胜算。 巡视了一番,她来到了岛中心的瞭望哨,观察着远处的芦苇『荡』,希望能够看到,有自己的船只回来,希望能够看到士诚哥哥的身影。 突然,在芦苇『荡』里,出现了一只单桅的帆船,它在芦苇『荡』里熟练地左转右转,仿佛就像是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士诚哥哥回来了?她压抑着心头的激动,一溜小跑,向码头冲去。 大嫂每次都这么激动,一有船过来,就兴奋得不行,她不记得自己前几天刚走吗?李伯升站在船头,看着岸边的刘若寒,不禁想到,大哥也真是的,光顾着打仗,从来也不替若寒妹子想着,他也该结婚了啊,就这样让若寒妹子一直等着。 “大嫂。”船靠了岸,向刘若寒喊道。 刘若寒也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这么快就回来了?士诚哥哥吩咐你的事,都办利索了?” “当然利索了,一点也没有浪费。”李伯升说道,他知道,刘若寒指的是大哥让自己炸城门,这点事情,他已经和大嫂打过招呼了。 “这些是?”刘若寒望着船舱里如下饺子般涌出的一个个壮年男子,有的手中还拿着铁锤,感到非常意外。 “这些都是大哥的宝贝,大哥交代我,一定要快速地带回来,大嫂,将他们安排到原来提纯食盐的工人们住的地方吧,明天一早,就让他们开工干活,时间不等人啊。”李伯升说道。 “你说什么?”刘若寒还沉浸在士诚哥哥没有回来的烦恼中,没有听明白李伯升的意思。 “这些都是大哥找来打造天阙铳的。”李伯升接着说道。 哇,这么多,这下天阙铳可以大量生产了。刘若寒非常高兴地望着从船上下来的人,“我马上安排。” “大嫂。”李伯升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注意将他们隔开,尤其是不要让他们接触到制造铳管的工人,这几天,加强对他们的监管。” “他们不可靠?”刘若寒警惕地问道。 “也不是,只是以防万一吧。”李伯升说道,这也是大哥吩咐的,这次没有仔细甄别,就将愿意来的铁匠都带来了,制造天阙铳,迫不及待,如果因为一两个不可靠的人,耽误很长的时间来确认,有些得不偿失。 刘若寒明白了,以前招来到基地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现在,这些铁匠是士诚哥哥急需的人才,都就给招来了,甄别的工作,放到这里来进行,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仿佛有一双火眼金睛,如果里面有『奸』细,她一定要给找出来! 铁匠们上了岸,对这个世外桃源充满了兴趣,准备四散走走,游览一番。他们看到北面冒着烟,再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那边正在炼铁。 “大家注意,这里是军事禁区,实行军事化管理,没有允许,不得到处走动。”李伯升说道。来到了基地,自己就得唱一唱黑脸,不过,这些人既然在军器局干过,应该知道点规矩吧! 众位匠人立刻收住了自己的脚步,好奇心有时会害死人的,他们可不想做出头鸟。 “每人一两银子的安家费,大家今天晚上就可以领到,现在,我带大家去生活区。”刘若寒喊道。 看到这位清纯的女子,众位匠人们就知道她不简单,连带他们来的李伯升,对这个女子都和和气气的,原来人家是管账的! 刘若寒带着众人,从南面绕到了西面的生活区,安排他们住宿。 伯升哥回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铁匠,那就说明,士诚哥哥已经成功地打下了泰州,她虽然是个女子,并不懂什么军事大事,但是,有关士诚哥哥的,她还是想知道得多一点。她知道,攻打泰州城是很危险的,那可是个大城!她很为士诚哥哥担心。 她能够为士诚哥哥做的,就是尽力帮他分担事情,这些铁匠,她一定会管理好,让他们尽早步入正轨,制造好天阙铳! 白驹盐场,一个容『色』清婉秀丽的女子,正在驻足凝望,冷风吹来,将她的长裙吹得摇摆。 身后不远处,一个丫鬟正在哆嗦着双手,等待着。 “小爱,这几天,盐场怎么没有动静了?”她转过头来,望着小爱,正是何照依。 “小姐,奴婢怎么知道,你问问那个李善长不就知道了?”小爱回答道。 “昨天就问过了,那个李善长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出去训练了,要是训练,为什么剩下的这些人如临大敌?”何照依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在这里,可以到处走动,前天就发现了,那么多士兵,走得就剩这几个人了,剩下的干吗去了?虽说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就是想知道。 “小姐,我总觉得,我们在这里呆着有点怕怕的,不如,我们回扬州吧!”小爱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反贼统治的地区,要是被朝廷打下来,这里的所有人,说不定都得被屠个干净。 当时出于一时气愤,何照依千里迢迢,来到了盐场,找张士诚,她不敢相信,原来二哥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这么信任的士诚哥哥,居然是个反贼!纠集起了这么多人马,妄图推翻朝廷统治?她从来就没这么乐观,这个大胆的反贼能够成功。 知道了结果,她也该死了心,回扬州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居然留了下来,她想看看,这个张士诚,究竟有什么能耐,聚众造反,而且,连整个江南鼎鼎大名的沈家,都愿意资助他? 她想走,可是,好奇心又让她停留了下来,这就是何照依矛盾的心情。尤其是现在,那么多兵马都走了,那个只知道贩私盐的纲司牙侩,居然能够领兵打仗?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一个起义军装束的大汉,骑马直奔进了盐场,一边跑,一边大喊:“大捷,我军大捷,已经顺利攻下了泰州,消灭鞑子万余!” 留守的士兵,听到了这个消息,人人脸上充满了喜悦。 什么?这个张士诚居然已经攻下了泰州?那可是座大城!泰州攻下了,他会不会接着攻打扬州啊?何照依的脸『色』立刻变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攻打兴化城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攻打兴化城 “左丞大人,这次泰州失陷,参知政事赵大人要负主要责任。”在行省府衙里,怯不花咄咄『逼』人地说道。 偰哲笃坐在正座上,脸『色』有些难看,怯不花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毕竟从泰州调军队,那可是他的主意。 他没有想到,盐场的那群泥腿子,有如此巨大的战斗力,连泰州城,都给拿下来了,那可是座坚固的大城啊! “大人,都是反贼太狡猾,下官刚到泰州,还没有来得及布下各种城防工作,精锐的部队又被怯不花将军调走攻打盐场,这才中了反贼的诡计。”赵链说道。 怯不花带着残余的部队,进了扬州城,立刻来到了行省衙门,泰州城失守,得有个说法,都是赵链指挥不力! 赵链无可奈何,这事肯定已经没法隐瞒了,只好跟着怯不花来到了府衙。 “赵链,你说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偰哲笃毕竟护短,只要能够找到理由,他一定会将这件大事化小,给赵链开脱。 “大人,当是怯不花将军已经带着一万精兵离开了泰州,只在泰州留下了一万守卫部队,大部分都呆在大营里,留守城墙的士兵不是很多。因为泰州城池坚固,所以,只要关上城门,吊起吊桥,就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盐场的那些反贼就攻上来了。” “他们用的什么攻城武器?”偰哲笃问道,反贼毕竟刚起事,怎么可能攻打下来泰州?即使守军疏忽大意,难道反贼会飞? “他们直接将城门炸开了,守城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反贼就一拥而上,进了泰州城。我急忙赶去大营,没想到,反贼行动非常迅速,大营已经被端掉了,我只好跟着逃难的人群,出了泰州城。”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有一万以上。”赵链肯定地说道,说得越多,才越好解脱责任啊。“我出了泰州城,立刻飞奔去找怯不花将军,想要趁反贼立足未稳,再将泰州城夺回来。可是,没想到…” “你根本就是想让我们去送死!”怯不花气愤地说道,虽然赵链的品级比怯不花高,但是怯不花是***人,所以根本就没给赵链留面子:“赵大人说反贼很好对付,我急切地想要夺回泰州,就立刻率部返回。没想到,那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我那一万精锐部队,死伤近四成!” “赵链,你真的这么愚不可及?”偰哲笃问道。 “大人,冤枉啊,这股反贼,跟别的反贼不同。他们的武器,太厉害了!”赵链知道,这关系到自己的仕途,必须将责任推干净:“此非战之过,奈何匪酉火器犀利!” “火器犀利?” “是的,大人,下官已经调查清楚,这股反贼,使用的火器叫做天阙铳,『射』程远,『射』速快,准头高,我们的骑兵部队根本冲不过去,这次就是,要是没有火器,怯不花大人早就冲进去,夺回泰州城了。是吧?怯不花将军。” “对,就是这样,”怯不花点头道:“我从一出泰州城,就开始受到火器的袭击,据我估计,他们能够在三百步外命中目标,我们根本就没法和他们战斗,只挨打,无法还手。他们还有一种冒烟的石头,一旦投过来,就会爆炸,威力特别大。” “下官调查过了,纳速剌丁将军全军覆没,也是因为遇到对方的火器。几大盐场陷落,也是受制于对方的火器,除了火器,其他的士兵还使用一种精钢长矛,即使近战,我们也占不到便宜。”赵链说道。 偰哲笃沉思了,这么说来,这些反贼,真的非常难以对付。 “那我们该怎么办?”偰哲笃问道。 “大人,下官认为,在征讨濠州的军队回来之前,我们不宜对反贼用武,否则,连我们扬州,恐怕也难抵那犀利的火器啊!”赵链说道。 怯不花很想痛斥赵链,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可是,平心而论,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抵挡得住那犀利的火器,泰州北城门一战,还没接近对方,就已经是伤亡惨重啊。 “不用武力?难道我们任由反贼攻占了泰州?那朝廷会震怒的。”偰哲笃说道。 “大人,如果这反贼能为我们所用,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赵链说道。 “你的意思是?” “大人,我们将这群反贼招安吧,他们造反,不就图个升官发财吗?我们封他们个官,再给点银子,不用动刀戈,就能平息了这场***。” “凡是敢于反叛朝廷的,都得处死,将『乱』民屠了,否则,会助长反贼的嚣张气焰!”怯不花反对道。 “那请怯不花将军带兵平叛反贼!”赵链说道。他实在隐忍不住,这个怯不花倒是更嚣张,仿佛没有打败仗,反而打了胜仗似的。 怯不花涨红了脸,想要和赵链争执,可是,又没法出口,就是打不过反贼才逃到这里来的。 “好,那就发个公文,请高邮知府李齐,前去招安。”偰哲笃说道。 这祸水都是出自高邮府,自然由高邮府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谅他李齐也不敢不答应。 “再写一封奏折,奏请朝廷封原白驹盐场纲司牙侩张士诚为泰州州尹,这个张士诚应该满足了吧?” “大人,泰州离扬州这么近,下官觉得不妥。” “不妥?那还能怎么着?封他为兴化县尹?你认为他会放弃已经到手的泰州城吗?暂时先容他一阵,要是归降了朝廷,我们就多了个帮手,要是不肯,那就等着大军回来之后,将泰州城再夺回来,将这些反贼一网打尽!”偰哲笃说道。 “大人英明!”赵链赶紧说道,虽然他感觉此行为是养虎为患,但是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是招安了。 一个怀揣公文的差人,很快从行省府衙出发,直奔高邮府而去。 泰州的北面是新城,相隔十几里地而已,得知泰州被反贼攻下,这个小县城的守军,当天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吕珍和卞元亨走水路,张阳带着大本营走陆路,三个营的兵力,浩浩『荡』『荡』,一齐向兴化城进发。 兴化和宝应都律属高邮府,兴化在东,宝应在北,靠着几大盐场,兴化的官老爷,比宝应的更能中饱私囊。 但是,目前恐怕没有一个人愿意当兴化的县尹,包括李正大人。 本来这兴化县的生活井井有条,自从丘义死后,一切都变了样。熬过了丘义被杀的日子,又迎来了粮船被劫,熬过了粮船被劫的日子,又在芙蓉寨碰得头破血流。接着,又是在自己境内的得胜湖,杀人港,高邮的达鲁花赤纳速剌丁碰了两次壁,连命都搭上了。起义势如破竹,三大盐场被攻下来,整个兴化县的东部都变成了『乱』匪统治的地区,驱赶大户,给那些泥腿子分了田地,这一切一切,让李正非常后悔,现在的兴化县,谁都知道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张士诚说了算,以前的这些事,都是张士诚整出来的。 李正很害怕,现在的兴化县城,简直就像是个火山口,随时都会喷发,有些地主全家都被反贼干掉了,他知道,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他整天向上写请求,将自己调离兴化县,可是,高邮府根本就没有回应。知府对兴化的烂摊子早就不满意了,哪里还会让李正好过了,李正只好胆战心惊地呆住衙门里,每天睡觉,都得往枕头底下压把刀。 他想走,但是根本不敢走,最绝望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干脆投靠张士诚算了。 和南方的大部分城市相同,兴化县城也有几条水路穿过,城墙不算高大,也没有护城河,水路直接穿城而过,城内的许多街道紧靠着河流,船夫可以直接将货物运到街道口,河流上面,石桥林立。 李正不敢走,但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会开溜。自从盐场失守,兴化内的大户就走了许多,守城的士兵,也有悄悄当逃兵的,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前几天,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被调去了高邮府,他临走前将这里的心腹带走二十几人。这么一来,守城的士兵就只剩下二百多人!这样的守卫力量,可以说,兴化城是根本不设防的。李正屡次申请援助,都无果而终,高邮府的守卫力量也不多,根本就无法分出兵力来援助兴化,兴化仿佛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婴孩,在寒冷的冬天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唯一让李正感到不解的是,这么多天来,兴化县的东部闹得轰轰烈烈,这里却始终是风平浪静,是张士诚放过自己了吗?还是另有阴谋? 巡视了一圈城头,李正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府里。 “这个是我的,不能和我抢!” “不对,这个是老爷买给我的!” 院子当中,两个涂抹着脂粉的女子,正在抢着一串珠子,甚至大打出手,一个人的脸上,已经被抓了几条血痕。 “都给我住手!”李正喊道。他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正是自己的两个小妾。 “哗!”珠子的线突然断了,珠子掉了一地。 “干什么呢?”李正望着掉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串夜明珠,是自己花高价从胡商手里买来的。现在,已经滚得到处都是。 “老爷,都怪她不好!”她们的手指都指向对方,责怪对方的不是。 现在外面的局势一团糟,回到家里,也不安生,李正非常恼火:“丁管家,丁管家!”他大声喊道:“给我将她们两个关起来!”他动了真火,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妾,以为嫁给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饿他们几天饭再说。 喊了半天,丁管家也没有出现,倒是这两个小妾,怀着满目的讥笑,望着李正。 “老爷,别喊了,丁管家上午就跑了,你看这宅子里,许多下人也都走了。我们俩这么好心好意等着老爷回来,帮老爷收拾东西,等着逃跑的时候方便点…” “啪!”李正一个耳刮子打在这个小妾的脸上,自己还没死,这两个小妾就开始想分自己的家产了?丁管家跟了自己二十多年,没想到,一旦有了危险,还是毫不犹豫地弃自己而去。难道真的要树倒猕猴散? 李正眼中闪出一股无名的火气,他慢慢地抽出了佩剑,刺眼的剑光从剑鞘里闪出。 “老爷!我们不敢了。”两个小妾立刻跪了下来,向李正讨饶,她们看出了李正眼中的杀意。 “大人,大人!”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焦急地传了进来。 “张捕头,怎么了?”李正回过头来,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张捕头,如今情况紧急,县衙的大部分差役,都被派到驻守城头了。 “大人,从外面几个放向上,同时出现了反贼!”张捕头话语中带着颤抖。 “当!”李正将剑放回了剑鞘,留下已经吓软了的两个小妾,匆匆和张捕头赶往城头。 蹬上南城门,远远望去,只见河流上一条条船上,悬挂着大大的“张”字,船头站满了士兵,个个用手拄着长矛,只那森然的气势,就如此磅礴。 “大人,东面的得胜湖上,也出现了反贼的船只,北面出现了反贼的骑兵,目前,只有西面是安全的,不如,我们从西面撤退吧!” “撤退?”李正用锐利的眼光盯着张捕头,平时勇猛过人的张捕头,都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其他人更是如此了。 但是,不能撤退,高邮府已经给自己下达了命令,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即使逃到了高邮府,也躲不过上面的责罚。 要死,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死,平时怕死的李正,突然有了这种觉悟。 “不行,我们要坚守城头,传令下去,敢退后一步者,杀无赦。”李正说道。 张捕头低下了头:“是,大人。”但是,他那不甘的脸『色』,却没人能够看清。 如今外面反贼兵峰如此之盛,就这点人,守得住这兴化城吗?他传这命令下去,只是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而已。 “大哥,第三营和第四营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我们要开始进攻吗?”史文炳问道。 “好,开始进攻!”张阳骑在马上,和史文柄说道。 他有点意外,本来意外兴化和新城一样,守军早就跑光了,没想到,这兴化县尹李正,虽然平时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关键时刻,居然也能坚持原则,坚守自己的岗位? “砰!”又是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吕珍和卞元亨看到,立刻命令刚刚上岸,完成集结的部队,向城头进攻! 每个营的火铳手,都在后面掩护,经过几次的战斗,他们都已经变成了老兵,知道如何交替掩护,如何快速冲破敌阵,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 “砰!”一个守军刚探出头,脑袋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爆头而死。 守军一片惊呼,这得要多大的准头!他们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不速之客,早已经没有任何战意。 “今天守住了城池,回去之后,每人赏五两银子!”李正大声喊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只能依靠这个方式,来巩固自己的防线。 熟料,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们只是静静地呆着,呆着,仿佛看痴呆儿一样看着李正。五两银子?前年赏的五百贯钱还没有兑现呢,再说,即使今天真的能领到五两银子,那也得有命来花啊。 突然,李正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股剧痛,他还来不及反应,眼前就是一黑,慢慢地摔倒在地。 “火速从城头撤离,通过西门出城。”张捕头说道。 “是。”这次声音倒是回答得很干脆,他们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反贼前来攻城,这一轮下来,能有多少生还者,都是个未知数,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忠诚度,现在看到平时紧跟在县尹大人身后的张捕头出头了,没有人犹豫,立刻向西门跑出去。 “大哥,城头有点『乱』。”史文炳说道。大本营的第四队和第五队都在冲锋,第一队掩护,第二队作为后备力量。 “是,这些守城的士兵看起来有模有样,熟料还没开始进攻呢,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全军冲锋,迅速踏平兴化城!”张阳说道,既然对方已经『乱』了阵脚,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了。 “文炳,你带队到西门,消灭逃出来的守军。”张阳说道。 “是,大哥!”史文炳一阵激动,他终于又可以一显身手了。 “轰!”正在这时,爆破手已经炸开了城门,长矛兵们一拥而入,立刻向城头杀去。 ?怎么回事?城头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长矛手们个个面面相觑,积攒了浑身的力量,结果没有用,这让他们有点无所适从。 得到逃跑的命令,这些老兵油子们,个个仿佛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连骑马都赶不上,仿佛变魔术一样,刷的一下,城头,没人了! “这里还有一个!”一个长矛手说道,其他人顺着他的矛尖指向,只看到城墙旁边,有一个人躺倒在那里,从腰间悬挂的那只佩剑,就知道这人应该是个官。 翻过这个人的前身,看清楚了面孔,他们不禁喜上眉梢:这人是兴化县尹李正!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劝降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劝降 这次终于抓住了一条大鱼!众士兵喜笑颜开,他们大部分都是兴化人,对于县尹李正的恶行,深恶痛绝。虽然他们的根源,是这个社会制度,但是,最直接的根源,却是这个贪赃枉法,为恶县里的县尹李正。 他们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裤子,一股股热流,喷涌而出。 “哗哗哗。”冒着热气的细流,浇到了李正的脑袋上。 在无尽的黑暗中,李正感觉到了大脑在慢慢清醒,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脑子还有点痛,光亮之中,只见一股股的“清泉”,正在流向他的脑袋上,有点热气,还有点『骚』味儿。 不是水,是『尿』!李正不由怒从中来,“你们干什么!不怕掉脑袋吗?” “哈哈!”周围的士兵撸着小鸟,转着圈圈,“县尹大人,我们害怕,怕得要死!” 李正这才看清楚,四周的守城士兵早就不见了,现在围在他周围的,是那群『乱』民!他忽然浑身哆嗦,再也没有力气了,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他还能有好下场吗?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感觉,兴化东面那么多富户都被『乱』民们杀了,他恐怕也不会有善果。 李正被捆了个结实,头上全是水,冷风一吹,他感觉到无边的寒冷,深入心髓,他踉踉跄跄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却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昂。 “啪!”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颗臭鸡蛋,打在了李正的脑袋上。 路边的一座低矮的房子里,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用拐棍指点着李正,满眼都是痛恨的目光。 “杀掉李正!杀掉李正!”兴化城里的大户早都跑光了,留下的,都是平民百姓,他们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起义军,每人五亩田地,这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如今,那个鱼肉百姓的县尹又被抓住了,他们都痛恨这个土霸王,跟在了起义军的后面,向县衙走去。 张阳率着大本营,快马进了衙门,就听到外面的呼唤。 “大哥,我们将县尹李正抓住了。”吕珍喊道。 五花大绑的李正被带了上来,群众们堵在了衙门口,等着看如何处理这个贪官。 “主公,此事不能拖,得将李正明正刑典,得取民心。”施耐庵说道。 “的确如此。”张阳看着下面下跪的李正,在这种情况下,处理不当,就会在群众中造成负面影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张阳坐在案台上,明镜高悬,惊堂木一拍:“李正,你可知罪?” 李正一惊,那可是自己的位置,现在自己成了被告:“大人,小的知罪,小的知罪,请大人开恩啊!” “你有何罪?”张阳问道。 李正心里不知问候了张阳的女『性』亲属多少次了,我有什么罪?有罪的是你,你犯的可是诛灭九族的反叛大罪!反而问我有什么罪? “小的不该反抗大人的大军,忤逆大人的兵峰。小的真是不知啊!请大人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再也不敢了。”李正说道。 “李正,你错了,作为朝廷命官,你率军抵抗,这本无过失,但是,在你当官的这么多年里,鱼肉百姓,只想着升官发财,整个兴化县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还强加赋税,黄河大水,朝廷拨下给兴化县的治理水道的银两,全部被你贪污,还强行征发农夫服徭役,***,这个道理你懂吗?” “懂,懂,小的下次不敢了。”李正磕着头,颤抖着说道。 “还有下次吗?”张阳说道:“你听一下群众的呼声吧!” “杀掉李正!” “杀掉李正!”外面的百姓高举着手,齐声说道。 李正的脸都白了,当初高高在上,在兴化县,他就是土皇帝,作威作福,什么时候,会想到有这一天?报应来得好快啊! “大人,饶命啊!李正将头都磕破了。 “李正,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我会放过你吗?”张阳突然厉声说道:“来人,将他拖出去,砍头,将脑袋挂在西城门上!” “张士诚,你率众作『乱』,朝廷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李正被两个人拖着倒走出去,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突然,外面的群众跪倒在了地上:“感谢大人为民除害!” 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受着李正的荼毒,如今,终于看到恶首伏诛,他们大快人心。对于元朝的统治,百姓们本来就没有多少认同感,再加上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没有人感觉到造反是不应该的,***,民不得不反,现在,跟着张士诚,有田地,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三年免除赋税,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他们都欢欢喜喜地接受着这个变化。 “大家都起来,”张阳说道:“鞑子无道,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我们只想活下去,只是鞑子不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如今我张士诚起兵,不图荣华富贵,只图让百姓们过上安定的生活,每人五亩土地,免除三年赋税,这是我张士诚不变的承诺!” “谢谢大人!”百姓们感激地喊道。 不知谁第一个喊道:“大人万岁!” 所有的人都跟着喊道:“大人万岁!” 张阳看着激动的人群,内心也是澎湃,这就是人心,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陈友谅为什么会兵败?因为他歹毒『奸』诈,不得人心,连徐寿辉都被他杀了,这种人,只能是『乱』世枭雄。 “大家都回去吧,每人五亩的土地,马上就会分到大家的手中。”张阳说道。 待人群都散去,张阳望着自己的几员大将,陷入片刻沉思。 拿下了兴化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连泰州这样的大城都有了,小小的兴化,根本就不在话下,张阳担心的是,自己一步步地发展,打地盘,收人口,肯定会引起朝廷的警觉,朝廷会怎么反扑?会有多猛烈?都是未知数,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有两个月的时间,消化整合泰州和兴化的资源,分土地,获得百姓的拥护。更重要的是,有两个月的时间缓冲,天阙铳就能大量装备部队,到时候,自己就有了足够的能力,分疆裂土,根本不怕鞑子不可一世的骑兵部队了。 “大哥,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拿下高邮府啊?”卞元亨问道。上次攻打泰州,他主攻北城门,立下了首功,这次攻打兴化,更是一马当先。他急切地想知道下一步攻打高邮,是否还能承当主攻的重任。 “此刻,我们还不宜攻打高邮。”施耐庵说道。 “为何?”卞元亨和吕珍一同问道。 打盐场,打泰州,打兴化,一路已经下来了,下一个目标,就是高邮,怎么就不打了? “漕运。”施耐庵摇着扇子,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漕运,的确如此,高邮府的守卫不如泰州,但是,高邮府和泰州比起来,却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漕运的主干道,是从高邮府通过的。 在这个时代,走陆路是一件相当费力的事情,南方自古就是鱼米之乡,而北方则缺粮。南方的粮食想运到北方来,如果走陆路的话,时间长,损耗多。运一石米到大都,损耗至少会有两石米。 所以,就有了运河,虽然在开凿运河的时候,成本比较高,但是,运河开凿成功之后,效益是巨大的,南方到处都是水路,水网遍地 ,依着河流的走向,由南向北,有一条运河直通大都。 而高邮府,恰巧在这条运河上,要是夺下了高邮府,那就等于掐住了运河,元朝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将会有一场大仗,现在的这点兵力,对付泰州,高邮这些地区的鞑子绰绰有余,但是,要是对付倾国而来的鞑子,那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这个漕运,大家平时并不太注重,因为作为江南人,熟悉这里的每一条河流,他们又没有运输过货物到大都,所以,并不怎么看重漕运,现在,施耐庵这么一提醒,大家都反应过来,打盐场,朝廷忍了,打泰州,朝廷还没来得及反应,打兴化,手到擒来,要是打了高邮,这可就彻底将鞑子打疼了,可就捅了马蜂窝了,高邮不是军事重镇,可是,比军事重镇还重要。 “施先生言之有理,”张阳说道,“目前为止,我们并不适宜接着攻打高邮,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提高我们的战斗力,巩固这些攻下来的地方,认真履行我们的政策。得到百姓的拥护。” “那我们就不打了吗?”吕珍问道。 “只是现在不打而已,等两个月,我们的天阙铳大批量装备部队,我们还用害怕吗?”张阳反问道。 “嗯,大哥说得对,到时候,先给我们第三营装备吧!”吕珍欣喜地说道。 “第四营的天阙铳最少,先给第四营装备吧!”卞元亨也抢着说道。 正说着,士信匆匆走了进来:“大哥,高邮府尹李齐求见。” 高邮府尹李齐?张阳有点吃惊,他来干什么? 李齐确实来了,他不想来,可是他如今也无能为力了。 得知泰州失陷,李齐反而有一股轻松,他只是觉得,既然对方向南发展了,那一定就是看上了扬州,平江,这些富饶之地,相比之下,高邮府已经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了,三个月内,扫平逆贼,这个任务是不可能达到的,现在,逆贼已经冲出了高邮府,那么,就不是高邮府一府的事了,扬州也该管了吧?行省出面,肯定能迅速将反叛平息了。 李齐想平叛,想为朝廷效力,奈何没有了那个能力,纳速剌丁死了,新来的哈丹巴特尔无能,手下兵马只有一千,如何打?反贼连两万人镇守的泰州都能拿下来,相比之下,高邮府简直就是小儿科。 “大人,行省快马加急送来一封公文。”知事走了进来,和李齐说道。 “什么公文?”李齐接了过来,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人,什么事?”知事并没有看过内容,直接就送过来了。 上次是朝廷,这次是行省,他们的脑子都让驴给踢了?怎么下这种命令?李齐很无奈。 前几天,朝廷的公文让高邮府三个月内平叛,现在,行省给的公文又是让招安反贼,现在不趁着反贼立足未稳将其消灭,等到他们坐大,到时候,恐怕就要费更大的力气了,李齐不希望招安,招安既显示了朝廷的无能,又助长了反贼的气焰。 可是,他无能为力,行省的命令,必须服从,行省居然让他担任招安的主事,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弄不好,还得丢掉『性』命。 行省简直就是『乱』弹琴,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扯淡。即使是招安,也轮不到李齐啊,至少也得是个行省里面的大员,自己能答应反贼什么条件?反贼要高邮府,自己给不给?要当泰州州尹,自己给不给?公文上只说一切全权行事,这可不好掌握尺度。以后出了事,朝廷怪罪下来,自己肯定是替罪羊。 可是李齐明知如此,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始做着招安的准备工作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叫愚蠢,也可以叫做忠心,李齐效忠的,是朝廷。 刚出高邮府,本来是直奔泰州而去的,却意外遇到了从兴化溃逃出来的守军,说是反贼已经攻下了兴化,李齐就直奔兴化而来。 “士信,你怎么把府尹大人绑起来了?快松绑!”张阳从座位上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走,直奔李齐,亲自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府尹大人,我下来一定重重责罚这些士兵,怎么这么不懂事?” “快,赐座!”张阳招呼道。 李齐活动了一下胳膊,坐在椅子上,憋了一肚子的火,突然又咽了回去,没有发出来。 以他高邮府尹的身份,带着二十几个护卫,前来拜访张士诚,他想着怎么着也得受点礼遇吧,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可是,刚靠近城头,就被一群强壮的士兵给俘虏了,毫不犹豫地全部五花大绑,简直就像是对待犯人! 他想发脾气,但是,看了看城门口挂着的那个随风晃动的人头,正是兴化县尹李正的,李齐还是咽了口涂抹,要是无端地死在这些大头兵的手里,那就太不值了。 憋了一肚子的话,他本想见到正主,义正严词地痛斥一番,可是,到了这里,人家亲自上来松绑,又让坐下,简直就像是对待亲人一样,李齐的火,也就没法发出来。 “不知府尹大人过来,所谓何事啊?”张阳笑呵呵地问道。 李齐想了想,说道:“士诚兄本来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平时拿着朝廷发的差银,也算是朝廷的人了,怎么突然兴兵戈,起争端,导致高邮府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啊?” 百姓流离失所?你没有看到百姓多么拥护我呢?流离失所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吧?张阳脑子中这么想,嘴上却说道:“连府尹大人都知道我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那你可知道,我一个月的差银是多少啊?” “应该是三百文吧!”李齐说道,他记得像是这种职位,每天是十文钱,那一个月应该是三百文左右。 “府尹大人的记忆力真不错。”张阳说道:“可是,为什么我每个月拿到的工钱,却只有不到一百文呢?” 记忆力?李齐还没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张阳的后半句话,却让李齐有点吃惊:“就是三百文啊,你为什么只有一百文?” “因为,都被上级层层扒皮下来,到了我手里,只有这么多,这一点,府尹大人居然不知道?太可惜了。”张阳说道,“盐场的司令,司承,将我们的工钱赚走了大部分,就连一个小小的弓手丘义,都要我们给孝敬钱。您说,每个月一百文钱,我能吃饱饭吗?在盐场里,我还算是赚得多的。” 李齐背上的汗忽然渗了下来,这些官场的手段,他虽然不屑为之,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他相信,眼前的这个汉子没有说谎。 “而各处的百姓,靠种田为生,交着巨额的地租,还要服各种徭役,你说,百姓们过得下去吗?” “那你也不该兴兵反抗朝廷吧?”李齐说道,话语非常无力,他知道,这些都是实情。 “是你们先派兵攻打我的,我只是想贩点私盐,赚点钱,混口饭吃而已,可是,我在杀人港的人被你们偷袭,在得胜湖的人也被你们偷袭,我是无奈之下,才兴兵的。”张阳说道。和这个府尹说话,自然不能全部说真话,先将府尹的话套出来,把自己装成是迫不得已才兴兵的,看这个府尹怎么说。 球被踢回来了,李齐有点气愤,你贩私盐,本来就是杀头的重罪,秘密练兵,更是重罪,我派兵剿灭,当然是正确的行为了,只是,他不能这么说,他的目的,是来劝降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其实士诚兄是不想反叛朝廷的了?”李齐问道。 “要是能活下去,谁愿意干这杀头的买卖啊。”张阳没有直接回答李齐的问题,而是这样说道。 “那么,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李齐说道。 “什么方法?” “你们不如投降了朝廷吧!朝廷兵多将广,你们这样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李齐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投降?听到这两个字,张阳的眼直了,施耐庵的眼直了,吕珍,边缘哼,士信,史文炳,他们的眼都直了。 投降?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只为争取时间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只为争取时间 不论任何时候,投降派都是被人们不耻的一类人,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这样的勇士总是值得人们赞美,但是,张阳知道,这次是一个机会。 其实,不止一路的义军,都曾经或多或少地投降过朝廷,局势不利了,就投降,局势适合自己发展了,再揭竿而起,就可以了,整个元末,除了陈友谅至始至终没有投降过朝廷之外,别的义军,都有过投降的经历。 现在,高邮知府李齐来劝降了,这相当于变相地给了张阳一个台阶下的机会,吞到嘴里的,自然不能再吐出来,而且,还可能再变本加厉,多要出点好处来,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张阳在电火花之间,想到了这些好处,立刻决定,和这个李齐谈一谈,别管谈拢谈不拢,拖个一两个月,应该是有可能的,这样,等到天阙铳大批装备部队,就不再害怕什么大批的鞑子了,来五万杀五万,来十万杀十万。 “府尹大人说笑了,我们现在正是势如破竹,一路攻打盐场,泰州,兴化,所向披靡,让我们投降?开什么玩笑!”士信首先说道。 “对,就是,我们马上就要攻入高邮了,请府尹大人即刻回去,准备好酒席,等着我们吧!还要我们投降,恐怕是你投降吧!”吕珍也说道。 李齐的脸有些白了,可是如今局势就是如此,他也无法反驳,只好强压心头的怒气,说道:“现在众位将军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只是没有遇到朝廷的主力军而已,如果遇到的是朝廷的大军,比如说太师脱脱带领的军队,恐怕众位都已经人头落地。” “呔!你这是什么话?”史文炳真想上去,一把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府尹,将他碎尸万段。 “退下!”张阳大声呵斥道:“怎么可以这么和府尹大人说话?” “大哥…”几个人说道。 “退下!” 史文炳,吕珍,卞元亨,士信,都只好下去了。 “这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请府尹大人不要见怪。”张阳说道。 李齐这才缓和了过来:“还是士诚兄见得大世面,和朝廷做对,没有好下场的,现在只是行省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等到行省调主力部队过来围攻的时候,恐怕兴化和泰州的军民,都要被屠戮干净。” “那府尹大人说让我们投降,是怎么个投降法啊?”张阳问道。 施耐庵一直都站在张阳的后面,摇着扇子,默默地看着李齐和张阳的对话,他知道,主公是不可能投降的,现在他这么做,必然有深意。 “行省不愿意看到高邮府如今陷入战火,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士诚兄是深明大义的人,所以才委托我为士诚兄寻找一条出路。”李齐说道。 “那就多谢府尹大人的好意了。不知行省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张阳再次问道,这个老狐狸,说了半天,也不往正题上说,反正,他至少有一个原则,如果说要放下武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牢牢把握了自己的武装力量,才会有发言权,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不知士诚兄的条件是什么?”李齐反问道。 不透底?这买卖可不好做,那我可要漫天要价了。 “施先生,将地图拿来。”张阳说道。 地图?李齐看着张阳,不知要耍什么花招。 施耐庵会意,将前几天刚绘制完成的地图,摊开在了桌子上。 行军打仗,没有地图不行,张阳可不想要那些没有比例尺,只有那勾画着线条的草图,虽然时间和人手都不足,凭借着这几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张阳还是画了一副差不多整个行省的地图。 张阳指着地图的右边:“这里是盐场,这里是得胜湖,这里是兴化,这里是泰州,这里是高邮湖。”他一边说,一边指点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位置。 李齐是个聪明人,只望了几眼,就明白了,这的确是一副行军图,只是,更加专业。 “府尹大人刚才也看到了,我手下的弟兄,求战的意识很强烈,个个都嗷嗷直叫,想要打大仗,不瞒府尹大人,我们即将攻打这里,这里,和这里。”张阳一边说,一边又指了指那几个地方。 李齐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群反贼,胃口居然如此之大!宝应,高邮,连扬州都想打?难道他们知道,目前扬州兵力也不多?那可是行省首府! 但是,打下了这些地方,对方就获得了几倍于目前的土地,如果他们能在这些地方站稳了脚跟,那绝对将是行省的大患,简直比濠州的郭子兴还难对付! 虽然这样想,李齐却不动声『色』,说道:“士诚兄的胃口虽然很大,但是,这些地方不是那么好打的,尤其是扬州,可是行省首府,有十万人马驻扎,想要攻克,绝非易事,一旦兵败,连现在的局面也保持不住,不如,我请示行省,封士诚兄为兴化县尹,如何?” 才兴化县尹?我将泰州都打下来了,你也太抠了吧?张阳淡淡地说道:“看来府尹大人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刚才指的地方,如果朝廷全部让我掌管,我就可以投降,以堵士兵们的怨言,这兴化县尹,我可当不起。” 李齐头都要大了,这个人真是不知满足,现在只打下了一州一县,就狮子大开口,将高邮府和扬州路都占了?这怎么可能?你占了高邮府,我这个高邮府尹做什么? “士诚兄,你的这个要求,有点太过分了,恕我不能答应。”李齐说道:“尤其是扬州路,那可是行省首府所在,怎么可能给你呢?请士诚兄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如果我的要求达不到,我绝不投降,我要朝廷封我为高邮府尹兼扬州路总管,统领高邮府和扬州路。”张阳说道。 “这个恕我难以接受!”李齐终于忍不住了。 “主公,不如我们就让一步吧!”施耐庵在旁边说道,既然一个唱黑脸,那另一个就得唱白脸了。 “让步?怎么让步?”张阳说道。 “不如,我们吃点亏,扬州就不要了,扬州路里只要泰州,海安,通州就可以了。”施耐庵说道。扬州那是绝对要不到的,那可是行省首府,而现在已经攻打下来了泰州,再要上海安和通州,那就一直到了东面海岸,和兴化连成一片,南面就是长江,可以确保根据地的安全。 “好吧,那我就吃点亏,扬州就不要了,不过,高邮和宝应那可是一定要的,不能再妥协了。”张阳说道,仿佛吃了老大一个亏。 李齐虽然是个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人,也不禁想要骂娘,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无赖! “府尹大人,您要是做不了主,那就回去找行省商量一下,主公已经做出让步了,请给我们一个答复,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恪守承诺,不会再去进攻,也请行省遵守规矩。”施耐庵说道。 “好,我会汇报到行省里的。”李齐同意了。 “除了这些,几个盐场出产的盐,我要拥有完全的自主权,不用再走两淮盐运司的手续,就可以在整个行省直接销售。”张阳说道。 “这…”这个条件可够高的,连行省都做不了主,得上报朝廷才行,问题是,谁敢上报朝廷这件事?李齐脑袋又大了。 “怎么,有问题吗?” “这些也容我汇报到行省里面吧。”李齐说道。 他这个负责招安的差使,无奈官位较低,根本谈不成任何事,不过这样也好,上报到了行省,看行省如何裁决,黑锅也就不用自己背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要求的话,容我回去商议之后,再来与士诚兄商谈吧。”李齐说道。 “那就有劳府尹大人了。来人,送客!”张阳喊道。 送走了李齐,张阳和施耐庵对视一眼,大笑不止。 让行省头疼去吧!要是行省现在有力量进攻自己,哪里会来招安?这一下,就知道了行省的虚实,这一两个月里,可以高枕无忧。故意刁难一下李齐,这样,来回往复地协调,就需要耗费李齐大量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正是巩固和发展占领区的机会。两个月之后,要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给了高邮,宝应,海安,通州,那就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要是不给,那就自己打下来。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投降?”送走了李齐,其余几个将领,又都走了进来,他们不高兴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投降了?”张阳问道。 “那大哥为什么如此礼遇李齐,要按我的意思,一刀砍下脑袋来,和李正的一起挂在城门洞上。”士信说道。 “我和李齐要高邮,宝应,海安,通州,他要是给了,我们就不用流血,直接将这些城池接过来。” “他要是不给呢?” “他至少还给了我们一两个月的时间,有了这点时间,我们的天阙铳大量装备部队,还不会自己去拿吗?”张阳说道。 “大哥英明!”几个将领拱手说道。 “吕珍。”张阳喊道。 “在,大哥。” “你的第三营,驻守兴化城。要是李齐再来,就去通知我,记住,一定要对李齐客气点。” “是,大哥。”吕珍答道。 “第四营和大本营,回守盐场,以防北面淮安路的鞑子进攻。”张阳说道。 “是!” “请施先生负责主持兴化西部的分田地的工作,在年前,将土地分好。” “请主公放心。”施耐庵说道。 “大哥,你也回盐场吗?” “不,大本营第一队,和我一起回基地!”张阳说道。 张阳早就惦记着那些铁匠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吗?现在天阙铳的产能有多少? 还有,在基地上面,若寒过得怎么样? 想起若寒,张阳的心里就涌过一阵热流,按照母亲和刘老伯的张罗,年底之前,他就要和若寒结婚了。 结婚,是一个人一生最幸福的事,而他,将在这个几百年前的元末,和一个温柔美丽贤惠的女子结婚。没有婚纱,没有婚车,没有高不可及的楼价,有的,是一份真情。 第二天,张阳带着卫队,从兴化出发,奔基地而去。 兴化离得胜湖很近,从兴化出发,走水路,半个时辰,就到了得胜湖。 看到熟悉的芦苇『荡』,张阳心『潮』澎湃,当初,从这里的杀人港出发,一路攻城略地,现在,已经有了一番小的成就,建立起了一股不弱的势力。 熟悉的水路,熟悉的港湾,这里,是张阳霸业的基础,是他的兵工厂。 和往常一样,刘若寒很早就起来了,她已经隐隐成了这里的总负责人,她甚至已经熟悉了制造天阙铳的整个工艺,能够看出铁匠打制出来的零部件是否合格。 前几天,李伯升带来了一大批的铁匠,基地进入了快速发展的时期,这些铁匠,手艺都很精湛,每人给发了一两银子的安家费之后,工作热情非常高,熟悉了自己需要制造的零件之后,立刻动手打制起来,基本上,成品率都在一半以上,让先在这里干活的那些铁匠面子上抹不住,他们纷纷自发地加班加点,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些后来的铁匠比自己的效率还高吧? 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天阙铳有了大批量的零件,合格的天阙铳,也在一枝枝地组装出来。 短短几天时间里,就生产出了近两百枝天阙铳,这样算起来,一天就能产近五十枝,用不了多久,部队就可以大批量地鸟枪换炮了。 刘若寒巡视了一圈,许多铁匠都已经开始叮叮当当地打铁了,那边的炼铁基地,也在加紧产着优质钢铁,一根根带着膛线的铳管,也被水压机压了出来。 最后,刘若寒像往常一样,登上了基地中间的瞭望哨,她向四处眺望,希望能够看到熟悉的身影,虽然每次都是失望,她仍然一直都在满怀着希望。 初升的太阳,将它那金『色』的光辉洒满整个湖面,早已枯黄的芦苇『荡』,随风飘摇的芦苇,在频频点着水面,交相印衬。 不知觉中,已经进入了十二月,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的这个年,注定要与以往不同。 刘若寒瞭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准备下了瞭望哨。 突然,远处的芦苇『荡』里面,出现了一枝桅杆,那一面迎风招展的小旗,显得那么吸引人。 “士诚哥哥!”刘若寒大叫道,她兴冲冲地冲下了瞭望哨,向码头跑去,留***后那两个呆若木鸡的哨兵,大嫂看花眼了?哪里有大哥啊?他们『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了那和芦苇混在一起的桅杆。 能够在芦苇『荡』里面自由穿梭,肯定是自己人,而现在李伯升又在基地里,并没有出去,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士诚哥哥回来了。 刘若寒快速地跑了过去,丝毫不顾忌自己在这个岛上已经建立起来的端重的形象。 那艘船越来越近了,最终,出了芦苇『荡』,直奔码头这边而来,那个站在船头眺望的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士诚哥哥吗? “士诚哥哥!”刘若寒在岸边大声喊道。 张阳挥了挥手,他也看到了站在岸边的若寒,也看到了若寒后面的李伯升,鲁兴。 刘若寒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呢。她很想冲上去,自己看着自己的男人。 订了婚,刘若寒就已经把自己当作是张家的人了。 船缓慢地靠了岸,张阳从船头走了下来。 “士诚哥哥,你瘦了。”刘若寒说道。她的眼睛里,只有士诚哥哥一个人。她虽然在岛上,也知道,外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是因为眼前自己的男人。她感到骄傲,也为他担心。 张阳咳嗽了一下,现在可不是缠绵的时候,身后还有那么多卫兵呢,前面还有李伯升和鲁兴呢。 “若寒,你在基地也受累了。”张阳淡淡地说道,“伯升,鲁兴,你们也辛苦了。” 刘若寒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就看到那两个淳朴的脸庞。 “士诚哥哥,这次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刘若寒收起了那缠绵的表情,问起了公事。 “上次来了一大批铁匠,都是泰州军器局的,手艺应该还行,我想来看一看,我们天阙铳的产量究竟如何。”张阳说道。 “这个还是由伯升哥来介绍吧,”刘若寒说道:“我们边走边谈。” 一行四人,向岛上走去,李伯升边走边说:“大哥,这些铁匠手艺真的不错,我单独把他们安排到基地南面,给了他们样品之后,就能够打造出来,成品率很高,我们天阙铳的产量,有了很大提高。” “有多高?”张阳问了一句。 “这几天这些铁匠还是在适应之中,每天组装起来的天阙铳,就有近五十枝,等他们熟练之后,我估计,我们每天就能产八十到一百枝。” 一百枝?张阳看了李波升一眼,看着那眉飞『色』舞的汉子,对于这些铁匠的加入,非常满意。 这样的话,也的确是够了,每天五十枝,十天就够武装一个营,一个多月,就能够让现在所有的营都变成火铳营,大大提高战斗力。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走,看看那些新加入的铁匠去。” ------------ 第二百二十章 基地风韵 第二百二十章 基地风韵 很快,就听到了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再转个弯,就看到那些正在忙碌着的铁匠。 机轮,扳手,击针,遂发火石盒…一个个精巧的构件,就在这些挥舞着大锤的铁匠的手中,逐见雏形。 “大家辛苦了!”张阳看着那些在清晨的凉风中,仍然是满脑门子汗的铁匠们,不禁喊道。 铁匠们连头抬也不抬,只是回应道:“不辛苦,不辛苦。” 张阳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士诚哥哥,我给他们实行奖励制,除了完成每天的定额之后,多造出来的,一个奖励五文钱,所以,他们都在抓紧时间,多制造零件,多拿工钱。”刘若寒说道。 “嗯,不错,就应该这样。”张阳说道。干多干少都一样的大锅饭制度,根本不能彻底解放生产力,只有实行竞争,实行奖励制度,才能不断地提高生产力。现在,这些工人们的劳动积极『性』,就非常高。 “按照大哥的吩咐,我将这些新来的工匠们都集中到了这边,他们只负责打造零件,而整个天阙铳的装配,仍然是在我们原来的工匠手中组装出来的。”李伯升悄悄说道。 张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再干上一个月,将天阙铳装备部队之后,张阳新的想法,就可以付诸行动了。 让其中一部分更加心灵手巧的工匠,制造大炮! 毕竟,只有天阙铳,在平原或者船上,都可以和鞑子较量,可是,在攻打坚固的大城的时候,还是需要用到大炮的,上次打泰州,只是偷了个巧而已,想要攻无不克,无坚不摧的大炮,是必须要拥有的。 还有一个就是,制造万能的原动力:蒸汽机。有了动力,就可以实现更多的功能,比如,某些部件,可以用机器来加工,再比如,装在船上,就不用再听从风力的支使了,再也不用抢风行船那么麻烦了。 在南方的地方,水军是主要的军种。***鞑子在北方所向披靡,因为他们是马上民族。但是,到了南方,骑兵的优势施展不开,现在的朝廷只有一支水军,主要负责的是漕运的安全。因此,在历史上,南方的战斗主要发生在义军之间,比如陈友谅和朱元璋的鄱阳湖大战。 想要在南方取得绝对的优势,水军是必须的,只有小渔船,加点天阙铳,还远远不够。张阳的设想中,是要建立一支大型的水军。使用蒸汽机驱动的轮船,用大炮进行远程攻击。只是张阳的专业是轻武器,这个大炮,还真是有些难度。所以,要多相信这个时代的工匠。 “伯升,你现在一边监督他们制造天阙铳,一边多注意发现他们之中的有用人才。”张阳说道:“必要的时候,可以举行一场技术大比拼。” 就好比军营大比武一样,这种手段,都可以刺激铁匠们精益求精。 “是,大哥。”李伯升答道。他已经发现了几个,头脑灵活,制造的零件,既快又好。 顺着中间的道路,走上了瞭望哨,四面八方的情况,一览无余,炼铁的高炉里,正在冒着青烟,炒钢的坩埚,已经准备完毕,等待着钢水的出炉。制造铳管的装置,也都开始准备动工了。 这里越来越像一个现代的工业基地了,等到蒸汽机造出来之后,就可以造简易的车床,铣床,用现代的加工方法,加工领先这个时代的武器。 “工匠们的生活怎么样?”张阳问道。 “我已经将他们都安置在了西面的生活区,粗盐提纯的工人走了之后,将房子腾了出来,留给这些新加入的铁匠,这里的生活条件,比他们原来的要好得多了。还能保证每两天一顿肉食,工匠们都非常满意。”刘若寒说道。 “若寒,辛苦你了。”张阳说道。“伯升,鲁兴,你们回去吧,我去西面转转。” “是,大哥。”两人知道,大哥好容易来到岛上,肯定有好多话要和大嫂说,就不妨碍两人亲热了。 “若寒,我们去西面走走。”张阳说道。 刘若寒跟在张阳后面,向西面走去。天气已经冷了,穿着几层合体的衣服,仍然显示出那窈窕的身段,刘海轻轻搭在黛眉之前,已经有了几滴汗珠。她的内心激动,脸上却是丝丝平淡。 “士诚哥哥,如今基地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天阙铳很快就能大批装备了。”刘若寒说道:“如今大业刚刚开始,士诚哥哥一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放心吧,若寒,你在岛上过得怎么样?” “还行,每天巡查一遍工匠们的情况,回来之后,就和姐妹们一起为这些工匠们洗衣做饭。”刘若寒说道。 姐妹们?张阳问道:“这个岛上,还有其他人吗?” “是啊,上次士诚哥哥从芙蓉寨,救回了一些女子,我把她们组织了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张阳这才恍然大悟,上次攻打芙蓉寨,救下了被杆子劫了的几十个女子,为了安抚她们,让若寒帮助她们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现在队伍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也应该有个正规部队的样子了,有番号,有旗帜,还要有统一的作战服,而这些女子,可以组织起来一个制衣车间,为队伍制造军服,穿着统一的服装,才能有一种更加强大的气势,有一种正规军人的风范。 “若寒,这些女子,针线女工如何?”张阳问道。 “她们大都是和我一样的贫苦人家的女子,缝缝补补的针线活,还是不错的。”刘若寒说着,就到了院门前。 “士诚哥哥,我们进去吧。”刘若寒说道。 这座大院子,如今就剩下若寒一个人在住。 “找张纸来,我给你大致画一下图形,我们的这些军队,需要有统一的军服,你先按着我的图形,做几件样品,我看着合格了之后,就赶制大批军服,给每个战士配备两身。”张阳说道。 参加军队的待遇真不错,家里可以多获得军田,可以有一份收入,有饭吃,连衣服都有,刘若寒觉得自己要是个男子,也一定去参加队伍了。 “士诚哥哥,你画吧!”刘若寒拿来了纸和笔,开始给张阳研磨。由于要造帐,刘若寒这里纸和笔都有。 张阳拿起『毛』笔,仿佛握着个拖把,真是不好使用,他想了想,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中间开襟,五道扣子,两侧各有两个口袋,领口旁边有肩章,肩上再绣一个肩章。长筒裤,两个大口袋。 张阳按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画了出来,其实就是后代最常见的中山装。只是,线条歪歪扭扭,粗粗细细,着实难看。 中间再加一条武装带,武装带上挂着刺刀和手榴弹袋,斜跨天阙铳和火『药』袋,口袋可以放铅弹头,腿上再打上绑腿,就是一个抗日战争时期的士兵装束了。张阳需要的,就是这种新式的军种。 刘若寒接过来,这衣服和现在的服装类型实在是差异很大,她一边看,一边听张阳的讲解,半天才明白了过来。 “现在这里将样品制好,没问题了之后,就组织基地的这些女子,都搬到兴化城里去,我们成立一个制衣厂,再招一些女工,专门供应队伍的衣服。”张阳说道。 兴化城?刘若寒还不知道,张阳已经将兴化城打了下来。 兴化城和得胜湖挨着,一个造武器,一个制衣服,都是后勤部门。等到夺下了高邮和宝应,兴化就是一个稳定的后方了。将后勤基地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顺着水路,可以将这些装备运输到任何地方。 “若寒,到时候,你就搬到兴化城里吧,将母亲也接过去,我们,也该大婚了,就在兴化城里面举行,可以吗?” 大婚?听到这两个字,刘若寒顿时羞红了脸,士诚哥哥一直都在忙于打仗,她以为,士诚哥哥已经将结婚这件事忘干净了,毕竟建功立业是每个男儿最大的梦想,她非常幸运,遇到了士诚哥哥,她愿意站在士诚哥哥的后面,默默地等待着,只要有一个诺言,就够了。 而现在,幸福却来得如此突然,士诚哥哥说,很快就要和自己大婚了,还要在兴化城里面举行,虚荣心是每个女孩都具有的,她也不例外。何况自己的男人,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在兴化和泰州,说一不二,深受百姓的爱戴。她庆幸自己能够成为士诚哥哥的女人。 “士诚哥哥…”刘若寒抬起头来,用深情的目光望着士诚哥哥,长长的睫『毛』眨动,诱人的眼睛,已是饱含浓情妾意。 张阳伸开双臂,用有力的臂膀搂住了若寒,感受着她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身体,享受着此刻的温柔。 鼻子中间,传来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青春少女特有的体香,没有用任何胭脂水粉,却是天生丽质。 张阳的手指在若寒的后背上摩挲着,感觉到若寒的身体在慢慢变得炽热。两人的身体挨着如此之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刘若寒那樱桃小口中,呵气如兰,喷在张阳的脸上,呼吸如此急促,伴随着那细细的,几乎不可听到的哼哼声,却是如此清晰地传到张阳的大脑中。 那披散的秀发,如瀑布般。撩拨着张阳的脸庞,也撩拨着他那已经蠢蠢不安的内心,两腿之间的某个部位,忽然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紧紧顶在若寒细腻如脂的大腿根上。 那根粗大坚挺的物事,顶在了若寒的两腿之间,她虽然已经动情,却是想要推开士诚哥哥,如今还没有大婚,虽然自己已经将自己当作了士诚哥哥的人,但是,在本能上,还是有一种想要拒绝的想法。 可是,她突然感觉到,那双不老实的大手,已经深入到了她的衣服里面,正在抚『摸』着她那如脂凝冰腻般润泽的玉背,她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气。 向后退了一步,两人倒在了床上。 张阳趴在若寒身上,用胳膊支起身体,仔细观察着若寒的一切。那张清水般莹润的脸儿上充满了娇羞的春意,已经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通红。一头秀发慵懒地披散在肩上,微微张开的一丝眼眸之中满是盈盈的秋波,嘴中是嘤嘤咛咛娇媚无比的***。 “士诚哥哥…”张阳再也忍不住了,他毕竟已经到了血气方刚的年龄,要是在现代,一见钟情就能够***,他和若寒心意相通,却是压抑了这么长时间,因为战斗而被压抑下来的情欲,突然充满了张阳的身体。 张阳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鼻息拂动着若寒的秀发,因为平躺着,那两只浑圆的肉球,已经变得有些平坦,反而更加有了一种娇媚的风情。张阳轻轻地将若寒的亵衣小裤剥下,柔嫩的身体已经变得粉红,腰肢又窄又薄,小腹平坦而柔软,刘若寒满脸通红,突然翻了个身,那圆而不赘、滑而不腻的粉『臀』就呈现在他眼前,浑圆***,股肤滑若凝脂,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身体。 若寒『露』出头,悄悄看了一眼张阳,不知什么时候,张阳也褪去了全身的衣物,胯下那巨大的物事,已经挺挺玉立,准备好了战斗。 既然翘『臀』已经暴『露』在了眼前,张阳趴在若寒的后背上,两手抚『摸』着前面两团温暖的肉球上,硬物深深地探入了两『臀』之间那幽密的所在。 反正马上就要大婚了,这应该不算是非法同居吧?张阳胯下使劲,向内探去。 感觉到『臀』缝间的火热异物,若寒本能地向前闪去,她知道士诚哥哥要对自己做什么,此刻已经是任君采撷的心情了。 张阳扑了个空,“不要动!”他胯下感觉肿胀得仿佛要爆炸了,要是没有那个地方发泄,就要爆体而亡了,急促火热的呼吸就在若寒的耳边喷吐,用手搂着若寒那宛如弱柳一般的小腰肢,深深陷进她柔腴饱满的『臀』间的硬物便胡顶『乱』撞起来,丰满柔腴的『臀』部,两具肉体碰撞时那肉感的弹『性』简直是说不出的美妙,突然,顺着那溪水滑腻之处,硬物终于成功闯入。 “啊!”若寒痛苦地叫了一声,破瓜之痛,是每一个处子变成成熟女人的一步。 若寒感觉到身体已经变得如一滩死水,再也抬不起腰来,就这样趴在了床上,任凭着张阳的冲撞。 张阳知道若寒是第一次,硬物在那幽密之处的摩擦虽然销魂蚀骨,却也在暗暗克制这自己,缓慢地***着。 随着张阳温柔的动作,渐渐地,若寒反应了过来,床榻的吱呀声中开始『揉』合了若寒那摇魂『荡』魄的***,她没有想过,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滋味是如此享受,她抬着自己的嫩『臀』,迎合着张阳的动作。从未体验过的凶猛伐挞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欲望,柔软无骨、玉润珠圆。她的身体开始有了动人的反应,延颈秀项、粉弯玉股,细腻皮肤,从少女到少『妇』,在暴风雨下情欲之花悄然绽放 若寒只觉自己娇躯酥酥麻麻难以动作,四肢百骸却欲『潮』涌动,那个粗壮有力,进入自己身体的物事,让她如痴如罪,冲击着她的身心…… 终于,暴风雨过去了,若寒无力地侧俯在床上,害羞地不敢去看张阳的眼神,身子下面,已经有了几丝殷红,她的玉背抵着张阳结实的胸膛,张阳刚才已经奋战过的胯下之物再次抵了过去,他结实的手臂穿过腋下,两只大手握住了若寒胸前那对饱满坚挺的『乳』房,不住地把玩着。 “不要,士诚哥哥,若寒已经精疲力竭了。”刘若寒感觉到张阳想梅开二度,赶紧说道。 张阳看若寒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知道她这是第一次,也就不再强求,其实,张阳自己也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么勇猛。他轻轻爱抚着若寒的身子,体会着床榻的温柔。 耳边传来“砰砰”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士诚哥哥,若寒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不想承受着无尽的思念。”刘若寒娇羞地说道。 “若寒,我也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你知道,沙场凶险,我不想你和我一起涉险,等到将你接到兴化城,你就暂时先在那里居住,我们最终的家,是在大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不用这样了。”张阳说道。 大都?刘若寒知道,士诚哥哥有天下之志,他的目标,是打跑鞑子,恢复汉人河山,她也知道,沙场凶险,所以士诚哥哥不愿意让自己陪他在队伍里,可是,她非常害怕,有一天,士诚哥哥会遇到危险,她情愿为士诚哥哥挡弓箭的人,是自己…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张阳和刘若寒相拥着,在这座宅子里,沉沉睡去。 刘若寒睡得非常香甜,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女人再强大,也撑不起整个天,也喜欢躲在男人的臂弯里,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女人。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回盐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回盐场 在张阳享受温柔乡的时候,一个人却在这阴寒的冬季,带着几个卫兵策马奔驰。 他并不怕跑路,如果能够将事情谈成了,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任务,可是,他非常清楚,行省里肯定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李齐忧心忡忡,这几年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是反贼?镇压了东面,西面反,镇压了南面,北面反,朝廷的大军疲于应命,反贼却是越打越多。 虽然他对朝廷的某些措施颇有微词,比如将人分为四等。但是,自从宰相脱脱从政,还是实行了非常多的缓和措施的,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总是捉弄人,先是旱灾,再是黄河泛滥,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有了流民,就有了不安定的因素。这一切,谁之过? 现在,连高邮府的局势也已经糜烂不堪,现在,就算是将征发出去的两万守军调回,恐怕也难以策应高邮府周全,泰州可是军事重镇,有重军把守,在反贼的面前,居然不堪一击。也是因为泰州的事情,才让行省下定决心招安反贼吧?要是招安了他们,再用他们去对付濠州的红巾军,就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只是,这个成本太高了,那个张士诚,还真是个私盐贩子,居然大开狮子口,行省会答应吗? 进了扬州城,李齐直奔行省衙门,找参知政事赵链大人,此事是他主管的,自然得向他请示。 此刻,赵链正伏在案台上面,处理各种公文。也算他倒霉,刚到泰州,泰州城就丢了,为了重新讨得左丞偰哲笃的欢心,除了奉上礼物之外,就只有奋力工作了,他将这几天去泰州积压下来的公文,统统处理了一番。 “大人,高邮府尹李齐求见。”衙役禀报道。 李齐来了?不知招安的事情可否谈妥?赵链急忙说道:“快请!”如果此事谈妥,失陷泰州的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他非常想知道李齐这次进展如何。 “赵大人,下官去了趟兴化,就匆匆前来和赵大人汇报了。”李齐说道。这种事情,如果只写个公文,根本说不清楚,来回公文几次,恐怕就要拖延了战情,因此,李齐就直接来了。 “嗯,这次会见了张士诚,对方可有何反应?”赵链问道。昨天刚刚得到消息,反贼已经在前几天将兴化打了下来,反贼的行动还真是快,赵链也是对招降对方的事非常着急,天知道这些反贼想干什么,要是来进攻扬州,即使拿不下来,也得让行省不好看,更让朝廷动怒。 “赵大人,对方提的要求太多,我自己做不了主,所以前来和赵大人商议。”李齐坐在椅子上,喘了口粗气,说道。 “提的要求太多?都提什么要求了?”赵链有些不详的预感,他故作镇定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大人,且容下官细细道来。”李齐整理了一下思路,看了看赵链的脸『色』,说道:“对方想要整个高邮府和扬州路的东半个。” “噗!”赵链一口水全吐到了前面的桌子上,将公文湿了一大片,“他要什么?” “禀报招大人,除了反贼已经得到了泰州和兴化,对方还想要高邮府境内的高邮和宝应,以及扬州路的海安,通州,以及…” “以及什么?”赵链的脸『色』很难看。 “以及扬州,对方也想要,不过,在下官的据理力争之下,对方只好作罢。” 连扬州都想要,这不是『逼』着行省搬家吗?赵链的肺简直要气炸了,如果手下有几万兵马,他真想说,如此贪婪的反贼,全部就地正法!可是,他手下没有兵,整个扬州,都没有多少兵,怯不花的溃兵,都被重新整编,投入到城防工作中去,就害怕对方前来攻城,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去攻打张士诚,可能他也知道,所以才狮子大开口,索要这么多地盘。 “除了这些要求之外,他还想要朝廷答应,高邮的盐场重新开工之后,所产的盐他自主经销。”反正也是生气,索『性』全说出来吧。 什么?他自己经销?那两淮盐运司能答应吗?朝廷能答应吗?这个张士诚开什么玩笑!他以为自己是老几?赵链怒极反笑。 “大人,我们该如何回应?”李齐问道。 行省是无计可施,才去招降的,可是,现在,对方开的条件太过分了,这些条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赵链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说道:“他开的这些条件,太过分了,行省是无法接受的,你再回去,告诉他,要是有诚意归附我们的话,那可以让他做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让他统治兴化和泰州两地,所有的权利都下放给他,每年交给朝廷一定的赋税即可。” 对方打下来的,那就白送给他好了,反正也要不回来,而这样一个形式,又让他得到了合法的身份,行省也有个台阶下,这样的条件,已经是行省最大的让步了,赵链可不想将这些条件都答应,否则的话,不用说别的,单是行省左丞偰哲笃,就能把他撕成碎片。 得,这头疼的事又转交到李齐头上了,带着这样的回复再去兴化,人家能答应吗?李齐不怕跑路,这一趟骑马也就是两天,可是,他却不希望总是无功而返。 “大人,这样的话,恐怕对方很难答应啊。”李齐说道。 “什么?很难答应?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古人可以游说七国,而你只需劝降一个小小的反贼头子,说白了,就是个绿林大盗,有那么难吗?”赵链板下脸来说道。 “大人…” “好,那就将高邮府也答应给张士诚,你就告老还乡吧!”赵链看李齐如此冥顽不灵,只好再施加点压力。 李齐慌忙从椅子上下来,“大人,下官立刻就回去,极力促成此事!” “嗯,下去吧!” 赵链望着李齐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谈判的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就得看谁的语气强硬,即使谈不成,也可以消磨一段时间,迟滞反贼的行动,等到右丞带着从定远回来的大军之后,就可以扫平反贼了。 只是,那时的功劳,就要归右丞了,他可以在拖一段时间之后,让一让步,最多也就是把宝应给了对方,到时候,既有大军即将开赴的武力威胁,又有甜头让对方品尝,应该能让对方归降过来吧。 双方谈判的诚意都不是很深,唯一苦了的,就是平时高高在上的高邮府尹李齐了,他此刻的身份,简直就是个传话筒。 天渐渐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刘若寒睡在张阳的臂弯里,正在做着香甜的美梦。 张阳睁开眼,看着身边的若寒,他悄悄将胳膊从若寒的头下面拔了出来,鸳鸯戏水的被子,撩开了一个角。 “士诚哥哥。”刘若寒也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知道士诚哥哥要起来了,她拉住了张阳的胳膊:“再睡会儿嘛,不要起来。” 张阳伸手『摸』了『摸』若寒细腻的皮肤,被男人滋润过的女子,周身已经透出了少『妇』的慵懒。 “你就不怕工匠们笑话,说我在这里…” “好好好,你起来吧。”刘若寒嘟起小嘴,说道。 “就算是你不怕别人笑话,那我也饿了呀。”张阳说道,昨天下午就在床上,半夜又来了一次,即使是个壮汉,也熬不住,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那我起来给你做点吃的。”刘若寒立刻精神了过来,一骨碌起来,已经春光乍泄。 张阳不安分的小手,又伸了过去。 “士诚哥哥,不要玩啦!”刘若寒伸手拍了张阳的大手一下,很快穿起了衣服,来不及梳洗,就去厨房做早饭了。 有个女人就是好啊,晚上有人暖被窝,早晨还有人给起来做饭,张阳哼着小调,慢悠悠地起床。 “小小姑娘,早早起床,提着裤子,去茅房…”这是张阳最喜欢的床头小曲了。 起来,刘若寒就已经将洗脸水打了进来,『毛』巾放在了一边。 自从上了初中就开始住校的张阳来说,一直都是一个人自理,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人伺候自己,还真是舒服。 吃过早饭,张阳再次在岛上巡视了一番,看到工匠们已经开始叮叮当当地工作,将已经制造好的二百多天阙铳装上船,顺着水路,回盐场。 若寒站在岛上,望着逐渐消失在芦苇『荡』里面的船,心头充满了无限的期待,想着士诚哥哥许下的诺言,年底之前,就将要正式嫁给士诚哥哥了。 终于,看不到了桅杆,她向回走去,这几天,一定要将士诚哥哥交代的任务完成,将军队的衣服样品做好,以后组织大量的女工,为队伍制作统一的军服。 张阳望着船上整箱的天阙铳,心头乐开了花,给杀人港的留守一个百人队全部装备天阙铳,剩下的全部装备给盐场的部队,等再过几天,有了新一批天阙铳,再给泰州和兴化的守军装备,年底之前,军队就可以全部鸟枪换炮了。 短暂在杀人港停留之后,向盐场进发了。 这条水路,走过许多次,只有这一次,走起来最扬眉吐气,整个兴化县,都已经掌握在了张阳的手中,所有的百姓,都已经由衷地站在了张阳这边, 武力可以打天下,尤其是拥有了跨时代的武器,抗日战争打了八年,最后两颗原子弹,立刻让***无条件投降了。但是,单靠武力却不可以统治天下,秦始皇以为固若金汤,子孙帝王万事之基业也,结果,到了胡亥,就开始天下大『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将百姓放在第一位,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打土豪,分田地,是张阳既定的政策,只有将土地这个基本的生产资料,发放给每个人的手里,才会获得广泛的支持,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员,而有天阙铳这个大杀器,张阳并不想将军队的规模扩展得很大,兵不贵多,而贵精。现在已经有五大营的兵力,全部配备天阙铳之后,每个营五百人,战斗力至少能抵三千,在正面战场上,也能硬撼几千的鞑子骑兵,那一幕幕弹雨,就是死亡的召唤。 而对于士绅阶级,得进行拉拢,但是,一个不变的要求,就是不能拥有大量的土地,土地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就是绝对的腐化,社会肯定会动『荡』不安。不能当地主,鼓励当商人。在宋代,商业就已经很发达了,到了现代,许多的人,都是靠做生意成为富豪的,比如沈万三。 制盐还得官方垄断,即使自己不垄断,也没有人跟自己竞争,因为,有海水晒盐和粗盐提纯两个杀手锏,成本低,利润高。 城池河与串场河交汇的地方,就是丁溪盐场。 很快,那一望无际的盐田,出现在了视线里,在白驹盐场试验成功之后,丁溪盐场,也开始使用海水晒盐的方式了。 留守丁溪盐场的,是第三营的一个百人队,队长是刚刚提拔起来的刘二狗。前几天李善长已经去了泰州,主持那里的分田地工作。 “大哥,是大哥来了!”看到远远驶来的船,看着那熟悉的天阙铳,刘二狗精神抖擞。 拿着长矛的士兵排成两队,站在盐场的码头上,欢迎着大哥的到来。 看着那直刺苍穹的长矛,看着那整齐站立的士兵,张阳满心欢喜。 “大哥,可把您盼回来了。”刘二狗站在船边,看着张阳下了船,恭恭敬敬地说道。 “嗯,这些天,盐场里的情况还正常吧?”张阳问道。 “是啊,非常正常,就是前几天接到大哥的警报,说有鞑子来袭击,我们提前做好了应对措施,到现在,鞑子也没有看到。”刘二狗说道。 要不是反应迅速,现在,恐怕盐场早就落入敌手了,张阳想起上次攻打泰州,其实也算是兵行险招了,不过,收益也是巨大的,自己的地盘,扩大了岂止一倍,自己的影响力,更是如日中天。 “警戒区里面的情况,也比较稳定吧?”张阳问道。 当初在盐场划出一部分区域来,用做粗盐提纯,士德和刘老伯,都一直在里面忙活着。 “是啊,我派人日夜守候,防卫得严严实实。”刘二狗说道,至于里面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据说这是很机密的东西,只有千夫长级别的长官,才能知道。 “嗯,我进去看看。”张阳说道:“船上有一百天阙铳,全部装备给你的百人队,还有,我会留下一个十人小队,充作你们的教官。” “是,谢谢大哥!”刘二狗欣喜若狂,天阙铳的获得,那得要战功,每个留守的士兵,都无比懊悔,留在这里,不能打鞑子,那就得不到天阙铳,现在,每个士兵都对天阙铳非常眼热,可以说,他们来队伍里当兵,就是冲着天阙铳的。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盐场是我们的***子,你的百人队,一定要将天阙铳使用熟练,达不到我的要求的,天阙铳我会再收回的。”张阳说道。 “是,大哥,放心吧!我保证,我的百人队一定会将天阙铳使用熟练。”刘二狗说道。 张阳笑了笑,其实『射』击是需要一定天赋的,实在掌握不了『射』击要领的,接着使用长矛,也是不错的选择,一个队里面全是火铳手的话,一旦被敌人近身,刺刀使用起来,肯定没有长矛好用。 张阳进了盐场,直奔警戒区,里面,又是另一道熟悉的风景。 十几口大锅一字排开,和在基地一样,工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海水晒盐,已经有了充足的粗盐来源,上次盐田收获了之后,所有的粗盐都被运到了这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每天不停地蒸发,过滤,结晶,让粗盐变成精盐。 “刘老伯!”一进去,张阳就看到正在指挥着干活的刘老伯。 “士诚来了?”刘老伯满脸欢喜。 士德也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 “大哥!怎么有空回来了?”经常看不到大哥,已经习以为常,现在士诚就在眼前,反而觉得有些不寻常。 “嗯,外面已经告一段落,所以回来看看。”张阳说道。 “大哥,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这些天来,提纯好的精盐已经有几百石。”士德说道,“可是,我们的这些精盐,怎么卖出去啊?” 士德和刘老伯一边在抓紧时间生产,一边也在暗暗发愁:现在粗盐提纯是没问题,可是,精盐的销路却没有了,原来的时候,有扬州何家做掩护,将粗盐换成精盐,赚取差价,现在,打下了盐场,盐引是不可能有了,也就没有了合法的销售身份,虽然能够在附近的地方悄悄卖掉一些,但是杯水车薪。 刘老伯也在看着张阳,他们都已经在担心这些精盐的销售了,那库房里堆积如此之多,卖不出去,那就一文不值。而张阳已经组织起来这么多的军队,开销简直如流水。 “这个请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精盐的销路,不成问题。”张阳说道。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专一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专一 “不成问题?”刘老伯问道:“士诚,有什么方法?” 张阳笑而不答,“总之,大家只管提纯就可以了,现在库存多点,以后恐怕还不够销售呢。” 现在正在跟李齐谈判,虽然自己狮子大开口,但是仍然有一定可能对方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如果不能,再过一两个月,自己攻下了高邮,宝应,彻底掐断朝廷的漕运,就不信朝廷不答应自己的要求。这些精盐,甚至可以贩到大都去卖。高邮府和扬州路大半部,都已经归到自己的治下。单是这些地方,精盐的需求量就不小,甚至,还可以武装押运到起义军统治的地区,那些地区,朝廷卖不过去,盐商也不敢去,正是盐业的空白。自己这些精盐,根本不够用,等到将扬州路东部的那些盐场全打下来,就可以进一步扩大规模了。 既然张阳都这么说了,两人没有别的意见,在所有人的眼中,张阳已经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士诚,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刘老伯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啊,这一年,变化得太多了。”张阳也很有感触地说道。 刘老伯接着说道:“若寒马上又要年长一岁了,她现在就我这么一个老伯,我得替她做主啊。” “这件事,正想和刘老伯商量。”张阳说道:“年底之前,我会和若寒在兴化城结婚,到时候,请刘老伯做证婚人。” “好啊,好啊!”刘老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我就是这个意思,看着你们早日结婚,也算是放下了我心头的头等大事。”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士德吧,刘老伯您回村里和我母亲商议一下,具体的『操』作,就全靠刘老伯了。” “好,好哇!”刘老伯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一直有一种担心,怕张阳的势力越来越大,会做出对不起若寒的事情来,虽然已经订了婚,但是还没有结婚,虽然他是长辈,但张阳却是义军的领袖,两人的地位相差悬殊。如今,心病已除。 刘老伯已经老了,这几个月来,为张阳的这条粗盐提纯流水线,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余生,如今,规模已经形成,也是该歇歇的时候了,张阳想让他和自己的母亲,都一同先搬去兴化城,等打下高邮,再搬到高邮去。 他们一辈子都在劳作,如今,也是该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巡视一番之后,张阳带着刘老伯上了船,准备继续向北,去白驹盐场。 习习的凉风吹来,四处都是盐田,远远望去,已经有了白花花的一层结晶。盐田里面能长出盐来,张阳借助了近千年知识的沉淀,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神一般的存在。 “刘老伯,外面风大,进船舱歇息歇息吧!”张阳说道。 “没事,就让我看看吧。”刘老伯说道。 刘老伯他们干的是秘密的工作,自由受到限制,很少能出来这样有闲情逸致地观赏四周的风景,他可不想憋回到船舱里去。 两个盐场离得不远,天快黑的时候,终于驶进了白驹场。 驻守白驹场的,是第一营的蒋辉所部,他们也全部都是长矛兵。 巡视了一番,虽然李善长已经去泰州了,但是,这里也已经打理得井井有条。作为主管后方的幕僚,李善长做得非常到位,张阳深为获得这样的人才感到欣慰。 张阳将剩下的天阙铳,全部装备给了蒋辉的百人队,留下十名教官,剩下的,暂时住在盐场里,明天跟随自己回去。 不知为何,张阳总感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拉掉了什么东西,空空的。 由于战线的前移,这里已经是稳定的后方了,但是,张阳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自己家,一直都派人保护,还有,若寒家也派了几个人,因为,何照依在若寒家住着! 张阳这才想起来,每次来到白驹场,都会遇到何照依,这次,怎么没有看到?难道是因为天『色』已晚,对方已经休息了? 路过若寒家,张阳也没有进去,想起上次不小心的相遇,心里就有股异样的感觉。他挥了挥手,向自己家走去。 “娘,我回来了。”张阳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 四个兄弟,一直忙于事务,根本就没有时间回来,只留老母曹氏一个人在家,张阳从内心感觉到有些愧疚。 抬腿进门,他突然发觉,中屋大堂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供奉起了一尊塑像,前面点着三支香,正在冒着青烟。 “士诚回来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母亲曹氏,从东屋走了出来。 “娘,这是什么?”张阳问道。 “自从你起事之后,娘就在这里供奉了张飞的塑像,希望他能保佑我们张家平平安安,逢凶化吉,步步高升。”曹氏说道。 果然,张阳细细看去,那浓眉大眼,怒目圆睁,正是桃园结义的三兄弟之一,张飞。 来自后世的张阳是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什么保佑,显灵之类的东西,但是,他仍然明白,这是母亲的一片亲情,她没有别的方法,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为自己祈福。 来到这个世上,继承了张士诚的全部记忆,也接受了这个本来不是自己的母亲,反而给予自己的真情。 “娘,谢谢你。”张阳说道。 “这傻孩子,谢什么啊。”曹氏说道,“对了,这里有一封书信,是何小姐留给你的。” 留书信给我?那就是说,何照依已经走了?张阳问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十天之前。”母亲说道。 张阳算了一下,十天之前,正是自己攻下泰州的时候,何照依如此匆匆而别,肯定是因为她听到了泰州的消息吧? 张阳揭开了信封,信纸有几滴水渍,他摊平了,读了起来。 “士诚哥哥如晤: 杨柳纷飞,絮絮如雪,初次相见,君乃一身皓然正气,照依暗想,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俊朗的郎君!扬州城内,两次相助,盛情之下,粗盐换精盐,生意大成。 然则好景不长,熟料君乃非池中之物,『乱』世之中,群雄并起,君居然有意争霸天下。 先起杀人港,再起盐场,无数生灵涂炭,几家欢喜几家忧。而今,泰州陨落,行省告急,扬州与泰州,竞相毗邻,安知君是否有意扬州? 家父已然决定北行,远赴大都,长路迢迢,照依不愿家父旅途凄凉,决定同去大都。此行即是永别。 但君音容笑貌,时常在照依眼前萦绕,立场不同,即使有情人,亦难成眷属。 一见君,误终身!” 读完了信,张阳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再看看信纸上的几滴水渍,那分明就是照依的眼泪,知道即将两地相隔,而立场不同,恐将没有再次相见的机会,她终于大胆地将自己的情意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只是,还有用吗? 喜欢,那就不顾一切地去爱,现代女子的爱情观就是这样,而在这古代,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这些女子的思想,早已束缚住了。 她去了大都,以为大都就是安全的吗?用不了几年,元朝就要灭亡了,元顺帝,已经是元朝的最后一个皇帝。 对照依,张阳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开始只是在利用,利用何家的势力,为自己创造财富,可是,不知不觉中,那个人,就逐渐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自己对若寒的感情,是真的,对照依的感情,也是真的,虽然,两人一直没有挑明那层意思,如今,照依率先表『露』了出来,却已经是别离。 “那天来的时候,看着何小姐有些情绪不稳,她的信上,说了些什么?”曹氏问道,她并不识字,也不会去偷看给儿子的信。 “照依走了,扬州何家都搬走了,去大都了。”张阳说道。 “哦。”曹氏点了点头,她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下了,何小姐对自己儿子的情意,她也早就看出来了,可是,先入为主地有了若寒,她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而以何小姐的身份,又不能做小,所以,何小姐走了,一切就好办了。 “刘老伯也到了盐场了,请母亲和刘老伯两人商议我和若寒的婚事。”张阳说道。 “哎,好的。”曹氏非常高兴。她早就想让两人结婚了,结了婚,才能有小孩,她早就等着抱孙子了。 “我去睡觉了。”张阳转身进了西屋。 “这孩子,真是的!”曹氏摇了摇头,回了东屋。 张阳躺在床上,这张床,是自己睡了三十多年的床,这张床,陪他渡过了许多的岁月。而这半年,东奔西走,留在家里的日子,反而不多,这张床,也变得孤单了。 “老伙计,你说,我是不是很花心啊?”张阳自言自语道。用情要专一,这是张阳从小就竖立的远大理想,男人,绝不可以脚踏两只船。 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对若寒好,和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就是自己最亲的人了,可是,他闭上眼,脑海***现的,却是何照依那泪靥桃花。 一见君,误终身! 张阳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很好,张阳起来之后,吃过早饭,再次来到盐场。 张阳对白驹盐场有深厚的感情,这是张阳事业的***,没有在盐场当纲司牙侩的身份,就积累不起原始的资本,没有贩卖私盐的经历,也就不会对精盐的巨大利润如此了解。 望着那大片的盐田,以及周围一望无际的田野,张阳心『潮』起伏。其实是***人当皇帝也好,还是汉人当皇帝,这都是次要的,关键的就是,究竟谁能为百姓带来更多的利益。张阳其实本不想推翻元朝统治,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做个像沈万三一样富甲一方的豪绅,可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他没有想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两个字,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他想避世,可是做不到。 土地分给每个农户,并且禁止集中到少数人手中,这个土地政策,才能保障农民的最基本利益。 在这片土地上,是最早实行这个土地政策的,这里的百姓,也是对张阳最拥护的,只要张阳振臂一呼,所有的百姓,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到张阳的身后。 正因为这样,张阳也是如履薄冰,一着不慎,他如果兵败,这里的百姓,都会不得善终。 “大哥,兴化来消息了。”一个传令兵骑着马,来到了张阳的前面,跳下马,匆匆和张阳说道。 “嗯?什么消息?” “那个高邮知府李齐,又来了。”传令兵说道。 又来了?来得好快!看来是行省也很着急啊,他急,我就不急了。张阳问道:“那个李齐带来什么消息了吗?同意我提的要求了吗?” 如果连自己提的那些要求都能答应的话,张阳决定那就暂时息兵,反正自己也不准备在年前再起兵戈了。 “这个小的不知,对方只是说,要和大哥亲自商议。”传令兵说道。 “嗯,那就让吕珍好好接待,我过几天再回去。”张阳说道。 “这…”传令兵有些为难,吕珍急切地请求张阳回去,张阳却说先在盐场呆几天? 张阳摇了摇头,自己手下的这些大将,从军事上说,基本上可以独挡一面了,可是,政治思想觉悟还不高,要是李善长或者施耐庵在,就可以领会自己的想法。对方急,自己就不能急,先拖着他再说,摆足了架子,才好讨价还价。 “去吧,就说我很忙,先让李齐在兴化等着吧!”张阳说道,结婚的事,虽然交给母亲和刘老伯了,自己还得参与一下,盐场这边,第四营和大本营已经回来了,该抓紧训练一番,下一步的作战部署,还得仔细考虑。自己要忙的事情很多,先放一放李齐的鸽子。 苍莽的运河上,一艘孤零零的大船,正在向北行驶着。 “爹,我们在扬州呆着好好的,怎么要去大都啊?”船舱中,一个声音问道。 “照依,你就别多嘴了,你这次又违背爹的意思出去,爹还没有罚你呢,你去哪里了?” “爹,女儿在扬州呆着闷了,自己出去走走呗。” “爹已经老了,只想安安心心度晚年,爹希望你不要将我们全家带到绝路上。” “爹,你这么说,女儿还真不明白了。” “不明白?我的好妹妹,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反贼控制的白驹盐场出没吧?”何照杰问道。 何照依知道,自己以为很隐秘地去找张士诚,其实,自己的这个二哥早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恰好”地找到自己,让自己随着家里一起北上大都。 泰州城一失,等于扬州东部失去了屏障,扬州城里人心浮动,趁此机会,何照杰百般怂恿之下,何老爷子终于决定举家迁往大都,那里还算是安稳些,而何家在扬州及其他江南各地的生意,就全部交给何照杰打理了,何照杰送家人北上去大都,之后再返回来,而何家的其他人,就留在大都里。 何照杰耍的花招,自然瞒不过何照仁和何照依,可是他们没有别的方法,父亲此时就只相信何照杰,他将反贼渲染得如此凶残,何老爷子为了保全家里,放弃经营的生意,暂避大都。 而何老爷子走后,何照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等于提前坐上了家主的位置。这也是何照杰反复怂恿何老爷子的目的。 何照依经过在盐场的这段时间,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百姓的生活,朝廷的压迫,四处的起义,已经星火燎原,躲到大都去,又能如何?连江南第一富沈万三都能和张士诚做生意,何家又为何不可? 她想和父亲说,但是,她又不敢,沈万三和反贼在做生意?这个消息如果从自己的口中传了出去,将是多么惊世骇俗,况且,爹爹会相信吗? 张士诚!自己一旦去了大都,还会有机会再和他相见吗? 外面的风越来越剧烈了,北方的冬天,自古就是寒风雨雪。 越向北走,运河里面的冰块越来越多,船夫们小心翼翼地又走了两日,终于,不敢再向北行了。 “老爷,前方的运河恐怕已经冰冻,小的不敢再向北行驶了,请老爷下船换乘马车吧!”船夫说道。 “冰冻?”何老爷子这才想起来,现在总在南方做生意,将北方的情形忘得干净了,在北方,冬季河流是要冰冻的,这船能行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行,靠岸吧,照杰,派人雇二十辆马车,我们沿官道去大都。” 何老爷子不知道,在北方,早已经也是战火纷飞,运河还控制在朝廷的手中,但是,其他的地方,就很难说了。北方的红巾军,在刘福通的带领下,已经占领了许多地盘,而李思齐和王保保,则在率军试图剿灭北方的红巾军。 何照杰『露』出了少见的笑容:“是,父亲大人,我马上就去找。”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婚(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婚(一) 李齐很郁闷。 他本来准备的那些措辞,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没有人听他说。 张士诚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吕珍,这个吕珍倒没有难为自己,可是,他根本不是主事人,每次跟他说起,都是说,“等我大哥回来再说。” “那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大哥忙着呢!” 李齐要崩溃了,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自己一个堂堂的高邮府尹,也算是个朝廷命官,低三下四地来找反贼的头目,还不见自己! 他想走,又走不掉,只好这样等着了,感觉到张士诚对自己的态度,李齐心里有点七上八下,这活儿,根本没法干,一个狮子大开口,一个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自己从中撮合,难! 李齐真想说,干脆把高邮府尹的位置,也让出去得了,这活儿,真不好干。 等到第四天,张士诚终于出现在了兴化城里。 “真是不好意思,让李大人久等了,在下一直忙于家事,没有来听李大人教诲,请李大人不要见怪。”张阳说道。 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可是,张阳的这几句话,让李齐又发不出火来,这话说得如此得体,有点下属的意思,李齐的气也消了。 “不知张公子有何家事?”李齐好奇地问道,但是,接下来,他马上就为这句问话后悔了。人家的家事,你『操』心这干吗? “哦,是我马上要大婚了。”张阳乐呵呵地说道。“为了『操』备婚事,可算是把我忙坏了,也没有来得及给李大人写请柬,初步定在腊月二十八,到时候,李大人记得来啊!”话说得仿佛是一家人似的。 李齐瞳孔放大,大婚?自己这下,恐怕得备份“厚礼”了,什么事还没谈成,就先得给对方一份厚礼,要是好友,也就罢了,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将高邮府搅得天翻地覆,最后,还得劝降此人,真是不甘心。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面带笑容,李齐乐呵呵地说道:“张公子大婚,这可是我们高邮府的一件大事,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各界好友,为张公子贺喜的,如果张公子愿意的话,老朽也愿意当张公子的主婚人。” “多谢李大人了!”张阳也笑呵呵地说道。 能够榨出李齐点油来,张阳心情很好:“不知李大人这次来,可有要事?” “唉,还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李齐仿佛和老朋友说话一样:“张公子,你提的那些要求,行省没办法答应啊!” “哦?”张阳扬了扬眉『毛』:“那可是我最低的要求了,否则的话,我干得这么轰轰烈烈,行省不给点奖赏,岂不是太吃亏了?” 轰轰烈烈?你越是这样,行省越是想杀你而后快,现在暂且容你嚣张几日。 “张公子,你不是不知道,行省对于张公子的举措,已经是非常包容了,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行省已经同意,委派张公子为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这可是行省莫大的恩惠了,希望张公子接受行省的委派。以后为朝廷效力。”李齐最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条件就是这些,能否答应,就和自己无关了。 张阳脑子转了转,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其实行省死死把着别的地方不放,只是让自己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现在占领的兴化和泰州,占也就占了,其他的地方,却不再放手了。就这样答应? 是让李齐多跑几趟,再磨蹭点时日,还是就这么答应下来? “既然行省执意如此,那我就接受了行省的条件,为行省管理兴化和泰州,让百姓安居乐业。”张阳说道。 听到这里,李齐不禁一喜,自己的差事,居然这么快就完了? “不过,”张阳这两个字,让李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过什么?” “兴化的盐场,也是我的。” “这个自然。”(反正也抢不回来,暂且就是你的呗。) “可是,我的盐,却没法卖。” “这…” “行省得同意,我的盐场的盐,不用经过两淮盐运司的批准,直接可以在行省内销售。” 李齐傻眼了,上次就提出了这个条件,这次再拿出来了,土地不再要了,开始要这个销售盐的权力了,这怎么可能?两淮盐运司可不是行省管辖的。 “这个好像有点难。”李齐说道。 “我已经放弃了高邮,宝应,海安,通州,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请李大人转告行省,如果想要招降,也请拿出点诚意来!” “这…,我试试吧!”李齐说道。 也的确该拿出点诚意来了,对方做出了让步,谈判,就是双方各让一步,皆大欢喜得了。虽然两淮盐运司肯定不同意,但是,可以找个折中的方法嘛。 算是完成了一部分谈判任务,李齐再次立刻了兴化,前去扬州。 张阳望着李齐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微笑。 腊月二十八,离现在还有多半个月,虽然是大喜的日子,但是,张阳不介意,用鞑子的鲜血,来为自己的大喜之日添点红『色』。 这几天,天阙铳正在源源不断地装备到队伍中,士兵们也在紧张的训练之中,他们都知道天阙铳的巨大威力,为了避免淘汰,重新成为长矛兵,都在废寝忘食地训练,队伍的战斗力,在快速地提高。 大婚之日,就是夺去高邮之时!队伍已经练成精兵,泰州和兴化西面的分田地工作也已经完成,这些地方,都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年关将近,又有和谈的催眠,各地守军的防卫一定非常松懈,正所谓兵不厌诈,这是个良机!到时候,如果府尹李齐这样的人都来兴化为自己贺喜,那正好一锅端,如果不来,那也要在高邮府把他们一网打尽。 “大人,下官这次不辱使命,终于将张士诚劝动了。”李齐回到了扬州,立刻又去会见行省的参知政事赵链。 “嗯,干得不错。”赵链听说李齐的招安成功了,也喜上眉梢,“那个张士诚同意了?” “是啊,开始他还想多要高邮,宝应,通州等地,在下官的百般游说之下,他终于同意了,接受了行省的安排,担任兴化县尹兼泰州府尹,不再索要其他的土地。” “嗯,这个张士诚也非常识相,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倒是和他有点英雄相惜了。”赵链说道。 就你也配称英雄?总把我推在最前面,你怎么不去亲自和张士诚谈判?李齐不满地想,嘴上却是笑着说:“是啊,大人,这个张士诚,将在腊月二十八举行大婚,大人要不要去热闹热闹?” 大婚?赵链心头一动,“这个,年关将近,还有许多公事要忙,就不去了,对了,我会备一份厚礼给他,到时候你给我捎过去,到时候,估计朝廷的正式任命公文也就下来了,他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大人,这个张士诚,还有点其他的小要求。”李齐接着说道,就着赵大人高兴,看看这个事怎么处理。 “说吧,他想干什么,咱尽力满足。” “就是兴化的那几个盐场,也都归他了,他想这几个盐场所产的盐,能够在整个行省合法销售。” “这个自然,他归属了朝廷,盐场也就是朝廷的了,当然能合法销售了。”赵链说道,这几天他已经忘了,其实上次的时候,李齐就已经和他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了。 “大人,他的意思是,绕开两淮盐运司,自己直接销售。”李齐看赵链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明白,现在盐的销售都是由两淮盐运司卖盐引,盐商买盐引后,去盐场支盐,贩运到盐引上面标明的目的地,整个过程中,盐场是没有银子可拿的,肥的是两淮盐运司。这种事情,张士诚肯定不会去干,两淮盐运司得了银子,盐商去他的盐场支盐,肯定支不出来。 “这不可能,如果我们同意了,两淮盐运司也不会放过我们,朝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不是贩卖私盐吗?”赵链说道。 “大人,我也知道这件事难办,可是,这是张士诚唯一的要求了,我们要是不满足,恐怕他不会同意招安的,再说了,那张士诚起事,不就是看中了盐场吗?只要让他守着盐场,赚着银子,估计就会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再给我们捣『乱』了。”李齐说道。 这样说得倒是非常有道理,那么多人起事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没银子,活不下去吗?等到他们有了钱,就会守着银子,老实起来,把张士诚安顿好了,也算是解决了一个近在咫尺的问题,可是,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朝廷是不会同意的! “大人,下官想了很久,觉得我们不用回绝这个问题,他想卖,就让他卖好了,不过,这个范围,先让他局限在兴化和泰州境内,慢慢地,可以扩展到高邮境内,反正那几个盐场产量也都不是很高,最多再让他卖到泰州东面的几个地方,这样,阻力要小得多。”李齐说道。 反正兴化和泰州也是人家的了,他自己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两淮盐运司想管也管不了,最多再加上高邮和泰州东部的地区,他的那些盐,也就卖得足够了,这就大大化简了难度,和上面也有了交代。 赵链沉思了一下,想要招安,也得答应点对方的要求了,“好吧,暂且先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等到右丞带领的军队回来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李齐舒了口气,自己的腿都要跑断了,这件事,终于算是谈成了。这个年,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了。 “大伯,若寒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这婚事,自然就全凭你做主了。”刘若寒红着脸,和刘同雨说道。 “若寒,你父亲如果在世,能够看到你出嫁的这一天,该有多好,而且,你的夫君,还是这么顶天立地的英雄。”刘同雨感慨地说道。 提起父亲,刘若寒的眼圈也有些湿润,父亲一生辛苦,还没来得及享一天福,就喊冤而死,而士诚哥哥,为父亲报了仇,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将自己看做了张家的人。 “你看我这人,这大喜的日子快到了,说这些干吗。”刘同雨说道:“我已经和士诚的母亲商量好了,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八,是个破旧立新的好日子,你们俩的属相正好相配,五行相符,地点定在兴化城的一处大宅子里,到时候,迎亲的队伍从兴化出发,一路敲锣打鼓,来到村子里,再将你用八抬大轿送到兴化城里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流水席,大概能吃上两三天。嫁妆也都给你准备齐了,都在外屋里摆着呢。”刘同雨说道。 “大伯,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用搞这么隆重吧?也有点太浪费了。”刘若寒说道。其实,每个女孩,都盼望着能够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是,作为普通盐户的孩子,刘若寒从未想过,自己的婚礼,将会如此***。 “这是士诚的意思,如今士诚已经是大人物了,自然得大办一番,才能符合他如今的身份。”刘同雨说道。 其实张阳并不在乎排场有多大,刘若寒也不在乎,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张阳最向往的,根本不是婚礼有多大排场,而是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去海南三亚旅行结婚。可是,人一旦身居高位,某些事情,就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何况,现在的海南恐怕还是人烟稀少之地。张阳现在是兴化县兼泰州的实际控制者,婚礼办得太寒碜,会被别人轻视,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而且,最大的原因,是只有将婚礼搞得震天响,让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就有更大的机会将高邮拿下来。 刘若寒的眼光望向了窗外,寒风吹动着树枝,枯黄的树叶,已经在纷纷落下。 士诚哥哥非池中之物,自己早就看出来了,否则,怎会让自己倾心于他?而今,两人更是有了肌肤之亲,马上就要大婚,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哇。”忽然,胃里漾起了一股酸水,有点想吐,她用丝帕捂住了嘴,尽力平息着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若寒?”刘同雨问道。 “没事,可能是有点感染了风寒,休息一下就好了。”刘若寒说道。 “大哥,泰州的土地已经开始有序地分配,大概年底之前,就能够按照每户五亩,全部分配完毕,还能余出几百亩军田。”李善长说道。 “兴化的土地已经分配完毕,明年开春,全部能够播种上。”施耐庵也说道。 兴化的衙门里,如今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张阳两边的是李善长和施耐庵,接下来是几大营的千夫长,再向下的,是大本营的百夫长以及几个出身盐场的心腹。 这是一次级别很高的军事会议,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参加了会议。 “大哥马上就要大婚了,这可是我们当下的头等大事。”士信在一旁说道。 “是啊,是啊,恭喜大哥了。”其余的兄弟也说道。 “这是私事,就不用提了。”张阳带着微笑说道。 “如今行省已经封大哥为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了,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士信接着大大咧咧地说道。 ?汤和的脸『色』忽然变了。这么长时间来,虽然不是出身盐场,但汤和早已经算是张阳的心腹了,所以,问起来也是直截了当:“大哥,我们起义的目的,就是打鞑子,现在怎么投靠鞑子了?还当了鞑子的小芝麻官?” 听到汤和的话,连最爱大放厥词的士信也闭住了嘴,这话,简直就是在质问大哥了,这是以下犯上! 张阳却丝毫不以为意,汤和一直在镇守泰州,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他这么问,证明了他对鞑子的痛恨,这反而是忠心的表现。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任命我为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只是权宜之计,我们的遵旨,是将鞑子赶出中原去,这个目的,永远不会改变!” “那大哥还…”汤和不解地问道。 “这很简单,一切都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既然鞑子想同我玩谈判的把戏,那就同他们一起玩好了。”张阳解释道,这些东西必须解释清楚,尤其是对军队的高级将领,他们一旦对自己有了误会,就会分化自己的力量,搞不好,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们占领了兴化和泰州,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来消化这些领土,而这个时候,行省想将我招安,那我就将计就计,同他们谈判,别管谈成还是谈不成,总是可以拖延时间的,尤其是攻打了泰州之后,我们获得了宝贵的铁匠,天阙铳产能不足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缓解,元亨,你的第四营,天阙铳装备了多少?” “报告大哥,已经有三个百人队全部换装了天阙铳,现在,就算是鞑子前来攻打泰州,我也不怕了。”卞元亨说道。 “战斗力如何?『射』击水平如何?”张阳接着问道。 “大哥放心,前天刚进行了二百步固定靶的『射』击考核,淘汰了二十多人,又从剩下的两个百人队里补充了进来,按照大哥的训练方式,凡是不合格的,都得淘汰,留下来的,都会成为神『射』手。”卞元亨说道。 “我需要的,就是有战斗力的部队。”张阳说道,“下面,又会有新的考验,在等着大家。”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婚(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婚(二) “又有仗可打了?”汤和两眼放光。 “这次可得让我们第三营先打头阵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也没有捞到好仗可以打。”吕珍也说道。 “仗是有的打,但是,在打仗之前,我得确信,大家的部队的战斗力是否达到了要求,虽然训练的时间有些短,但是,我的要求不变,半个月里,移动靶的『射』击必须达标!”张阳说道。 “是,大哥!”所有的将领,一齐答道。 其实不用将领们催促,士兵们看到淘汰下来的人,个个都是玩命训练,手中的天阙铳,那可是克敌制胜的利器,再赶回去拿长矛,谁都不乐意。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高邮府。”张阳说道。 “我就知道,我们下一步的目标,肯定就是高邮府了。”汤和说道。 “高邮府里只有几千守军,相比泰州,要容易得多,但是,我们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依旧是兵力不足。”张阳说道:“现在我们的地盘大了,泰州,需要至少一个营的兵力防守,兴化,需要一个营的兵力防守,盐场,需要两个百人队防守,这样,我们只有一半的兵力去攻打泰州,所以,这次依然是奇袭。” 听到这里,不少将领的脑袋低了下来,留下来防守的人,自然就没有仗可打了,他们不甘心。 “鼎臣的部队,负责镇守泰州。”张阳说道。 汤和放光的两眼变得暗淡,唉,刚才那话问错了,现在大哥给自己小鞋穿了。 “由我率领大本营,镇守兴化,善长兄还是暂时回盐场,镇守盐场。”张阳巡视了一眼,其余的将领,才抬起头来,刚才不知在心里磨叨多少遍了,千万别是自己! 可是,总有不灵的人,比如汤和。而李善长作为幕僚,主要负责主持后方工作,倒没有什么怨言。 “怎么?鼎臣,你不愿意?”张阳问道。 “不是,大哥,只是…”汤和这样直言直语的人,都有些难为情了,总不能说自己不想镇守泰州,想要打仗吧? “鼎臣,不要认为,镇守泰州是个轻松的活计,”张阳说道:“泰州是军事重镇,如果有机会,鞑子肯定想再抢回去,所以,你一定要提高警惕,说实话,我还有些担忧啊,要不,把大本营的一个百人队给你派过去吧!” “不用了,大哥,放心吧,有俺老汤在,泰州就不会失守。”汤和说道。 “鼎臣,你在泰州,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让李华甫配合,两人再招两千人的精兵,再组建四个营。”张阳说道。 “是,大哥!”汤和对这个任务,倒是比较喜欢,折腾新兵蛋子,是他最喜欢的一项娱乐。 “其他的人,就准备攻打高邮府,进攻的时间,就定在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那不是大哥大婚的日子吗?众人相互传递着眼神,心头却有一丝惊异,大哥想在他大婚的时候动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次是奇袭,这次的奇袭,就体现在这个时间上了。”张阳说道,“请施先生给大家将一下战斗安排。” “高邮府和泰州有所不同,高邮府的西面城墙,就是建立在高邮湖上面的。”施耐庵摇着那把标志『性』的扇子,也不怕得风湿病,说道:“所以,这次攻打高邮府,得集中我们所有的船只,由第四营在水上,***西面的城墙,防止守军从西面逃脱。” 高邮府的西面,就是宽阔的高邮湖,而高邮府那高高的西城墙,就建立在高邮湖边上,从西门坐船而出,很快就会消失在湖面上,所以,***西面的任务,交给卞元亨,有卞元亨这个神『射』手带领,才能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 “这次主攻的重点,依旧是北门,因为从北门正好是顺流而下,容易发挥我们炸『药』船的优势。由士义带领的第一营,攻打北门,吕珍率领的第三营,佯攻东门和南门。”施耐庵接着说道,第一营和第四营都不满编,各留了一个百人队在盐场守卫,但是,对付只有几千守军的高邮府,兵力应该算是够用了,经过层层淘汰之下,又有了天阙铳作为主攻的武器,张阳的军队,已经能够以一当十,战斗力很强。 “这次,还得由李伯升发挥他的强项,船只炸掉城门之后,再由北门攻入,将高邮府拿下来,作为给主公大婚的贺礼!” “是!一定要麻利地拿下高邮府,作为给大哥大婚的厚礼!”大家一齐喊道。 “好,这段时间,大家就积极『操』练兵马,准备攻打高邮府!”张阳说道。 “是,大哥!” “大本营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可以回到各自的队伍中了。”张阳说道。“注意保密,以免鞑子有所察觉。” 待各个将领鱼贯而出,只留下了大本营的百夫长和施耐庵,李善长。 “这次留大家守兴化,是未雨绸缪。”张阳说道,“虽然我们知道,鞑子在近期内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但是,仍然不可小看了鞑子,尤其是在我的大婚期间,要防止鞑子耍什么花招。” “大哥,这个鞑子都封了你的官了,他们还会对我们打击?”士信不相信地问道。 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能相信鞑子的诚意,现在双方都只是牵绊之计,一旦有了实力,鞑子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消灭掉的,即使不亲自动手,让自己去攻打朱元璋,就能够消耗自己的实力,如果不去,那就给人以口实:自己对朝廷并不服从。 “就是,大哥,我们如今招安只是权宜之计,尤其是大哥正准备大婚,要严防鞑子来捣『乱』。”李善长说道。 自从施耐庵进入了张阳的阵营之后,李善长就转入了幕后,他并没有埋怨什么,因为,他的长项,在于处理各种后勤事务,盐场的各种事情,分田地,筹备后勤物资,都准备得井井有条,大哥是一心一意打鞑子的,他就一心一意跟着大哥,帮大哥的忙。 现在,大哥要大婚了,在这个时候,更是万万不可大意。 “对,是得防止鞑子正面打不过我们,就使阴招。”史文炳也说道。 “将大家留在兴化,因为暂时,兴化是我们的屏障,等到攻下了高邮之后,我们会暂时将高邮作为我们的核心,兴化这里连着得胜湖,挨着我们的基地,所以,兴化不能出问题。”张阳这么说,是在强调兴化的地位,“更要防止鞑子利用我的大婚,来一招斩首行动。” 斩首行动?众人不解,“大哥,啥叫斩首行动?” “就是说,鞑子可能会利用大婚的机会,容易接近我,然后,将我给咔嚓了。”张阳说道。 在现代战争中,斩首行动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战果,敌方的首脑人物,是敌方的核心,敌方战斗力凝聚的原因,将敌方的首脑给干掉了,会让敌方军心涣散,甚至不战而溃。 张阳从来都不高估自己,但也不低估自己,这里的局面,是自己一手开创出来的,敌方不一定多么恨自己呢,他可不想婚礼现场变成追悼会。 “所以,大家最近要做的工作非常多,第一队和第二队负责城防,严密监视进出兴化城的可疑人群,第三队负责整个宅子的防卫的工作,墙头,房顶,各处位置,都要布置哨兵。第四队和第五队,负责巡防整个兴化城,检查是否有混入的不三不四的人,尤其是对客栈,酒馆之类的敌方,密切监视。”张阳说道。 “是,请大哥放心!”百人队长们纷纷说道,他们接到这样的命令,感觉到肩头的担子沉甸甸的,这个任务,比去攻打高邮还重要。 “除了这个任务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交给善长去办。”张阳说道。 “请大哥吩咐。” “我们现在有了犀利的天阙铳,但是还没有专门的战船,在我们这里,水军是很重要的一个军种,水手我们不缺,几乎人人都会划船,但是,专用的战船还没有,请善长兄注意网罗这方面的人才,等到明年我们腾出手来,就开始制造专用的战船。”张阳说道。 “这个好像没必要吧,大哥,鞑子的水军不堪一击,我看,我们还是多买马匹,组建骑兵军团吧!”还没等李善长回答,士信就开始宣布自己的看法了。 “虽然鞑子的水军很少,可是,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强有力的水上对手了啊。”张阳说道,“士信,注意纪律,不该你管的,不要『操』心。” 这个弟弟,就是多嘴,仗着是自己的亲弟弟,有时候实在没有分寸,张阳觉得,在适当的时候,该给他个教训了,否则,这样下去,会增加隐患。 “主公英明。”施耐庵也说道。 施耐庵和李善长的眼界都很宽,自然知道,大哥要想进攻江南各地,水军那是必备的军种,让士兵乘船就算是水军,那只是业余的。江南各地,除了鞑子的势力,还有各路起义军。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天下的共主,只能有一个,南方的徐寿辉,水军势力就很强大,大哥的这个决策,非常英明。 张阳想到的,却是陈友谅和朱元璋的鄱阳湖大战,陈友谅那巨大的水军,是朱元璋心头的阴影,现在,虽然陈友谅还在徐寿辉的手下显得人畜无害,但是,他马上就会变成『乱』世『奸』雄。 自己的这次大婚,注定不会平静。 “大人,达鲁花赤在府衙等了您几天了。”刚回高邮府,李齐就听到了差役的这句话。 等我?等我干什么?这几天我在兴化和扬州跑来跑去,真是几次过家门而不入啊。李齐很讨厌这个新来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可又不能得罪,只得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府衙。 “府尹大人,如今高邮府正是多事之秋,作为高邮府的府尹,您居然不在高邮府里办公,请问,这几天,您干什么去了?”还没走进门,就听到哈丹巴特尔那讨厌的打着官腔的话音。 我干什么去了?需要向你汇报吗?从品序上,我们都是正四品,从官位上,我是府尹,你是达鲁花赤,都是同级的。而且,这话语听起来,简直就是像问罪一样,李齐有些火气。 老子这几天腿都要跑断了,不就是为了那个攻占了兴化的张士诚吗?你小子算是运气,要不是纳速剌丁不幸战死,你呆在那个兴化城里,早就和李正一样,将脑袋挂到城头了,还轮得着和我大呼小叫? “这几天一直在为高邮府的事情忙碌,没有回高邮府。”李齐不软不硬地说道。 “哦?”哈丹巴特尔看着逐渐走近的李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比巩固高邮府的防御更为重要,这高邮府马上就要被反贼打来了,还不加固城墙,迟早会像泰州一样,被反贼打下来的。” 你懂个鸟,老子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将事情摆平了!李齐强压怒火,说道:“是行省参知政事吩咐我去办的,你说是不是比高邮府的防御更加重要?再说了,这防御工作,本来就是达鲁花赤大人的分内之职,我只是个文官,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哈丹巴特尔没有听出李齐话语中的不悦,或者,根本就不以为然,他倒是对那个行省的参知政事更感兴趣,这可是他接着往上爬的机会:“那个参知政事吩咐你去做什么了?” “这个好像我不用向达鲁花赤大人汇报吧!”李齐彻底火了,就算你是***人,也不能欺人太甚吧。 “李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想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吩咐,既然是参知政事赵大人吩咐的,我也有义务配合啊!” 配合?就你这傻瓜般的脑袋,能怎么配合?李齐看了看哈丹巴特尔那如变『色』龙般的表情,真不想告诉他,不过,这件事也该让他知道,那就和他说了吧。 “我有些渴了,先喝杯茶再说。”李齐坐在了太师椅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品茗了起来。 他虽然是***人,但是,和赵链比起来,官职要差了几级,所以,李齐抬出赵链来,才算是将哈丹巴特尔的嚣张气焰给灭了。 李齐故意不看涨成猪肝『色』的哈丹巴特尔的脸,只顾自己喝着茶。 李齐的确是渴了,又渴又累,但是,这件事总算是办成了,也算是暂时去了一块心病,当然,只能说是暂时去了而已,反贼毕竟是反贼,有他在兴化,就如同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李大人,这几天辛苦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那就尽管开口好了。”哈丹巴特尔接着说道。 做官的要诀就是大红轿子高高抬,面子上的工夫是要做出来的。既然哈丹巴特尔给了自己台阶下,李齐也不能太拂了他的面子,李齐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白驹盐场的张士诚,起兵以来,连连攻克了盐场,泰州,兴化,已经是行省的一个大患,经过赵大人的运筹帷幄,经过我的连续奔波,终于将张士诚感化,封他为泰州州尹兼兴化县尹,张士诚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重新回归了朝廷的怀抱。” 哈丹巴特尔将眼睛睁得很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将张士诚招安了!他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政治上的事,但是,他知道,所谓招安,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最终起决定因素的,还是双方的实力,如果行省有实力,张士诚自然会老老实实,一旦行省兵力空虚,张士诚肯定还会东山再起。这可不是什么好方法,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李大人,行省就是这个主张吗?”哈丹巴特尔问道。他很怀疑,这个馊主意是李齐出的。 “当然是行省的主张了,这可是行省左丞亲自下的命令,还有疑问吗?”李齐说道。“过几天,这个张士诚就要大婚了,就连赵大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张士诚贺喜。” “没有,当然没有了。“哈丹巴特尔说着,眼珠却是转了几转,大婚?这可是个好机会! “大人,这个张士诚是什么时候大婚?” “腊月二十八,我也得准备好一份礼物,到时候去给他贺喜。”李齐说道。 “大人,我也想给张士诚准备一份大礼!”哈丹巴特尔说道,尤其是“大礼”这两个字,说得语重心长。 就你?你也就是会搜刮百姓而已,来到高邮这段时间,你的劣行,我还不知道?还给人家送大礼? 作为四肢不怎么发达,头脑也很简单的有史以来最无知的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此时的脑海里,却是在闪现着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这个反贼张士诚大婚,是个好机会,那个时候人多手杂,安排几个心腹,一支箭矢,就能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到时候这么多人都去参加张士诚的婚礼,自己带几个人去,绝对不引人注意,他很为这个想法沾沾自喜,关键时候,还得看我哈丹巴特尔的! 他不打算和李齐说,这个事,还是得保密一点,到时候别让李齐给抢了功劳。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婚(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婚(三) 如果说正式的大婚,那得遵从自周代形成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但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哪里有钱来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的时候,将媳『妇』抬回来,拜了天地,就算是娶亲仪式结束了。 盐场的大部分盐工,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到了张阳这里,自然得变一下了,张阳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小的盐工,而是占据兴化和泰州的一方霸主,这个婚礼,就搞得有些繁琐了。 张阳不喜欢现代的婚礼形式,什么凯迪拉克,奔驰600了,长长的车队排了一排,礼炮齐鸣,一路欢乐,那些都是炫耀的成分居多。他最喜欢的,反而是他起着小『毛』驴,胸前挂朵大红花,戴着礼帽,穿着长袍,而他的媳『妇』,就在后面的轿子里跟着晃『荡』,不错,就是民国时候的那个样子。 只是,让他骑着小『毛』驴去迎亲,这恐怕是不可能的,太掉身价了。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按着母亲和刘老伯的安排,张阳接受了这个时代的婚礼程序。 大红的灯笼高高地挂在了兴化的宅子里面,鞭炮已经准备妥当,前面是喇叭唢呐的迎亲曲调,中间的一个八抬大轿,再接着,是张阳的一个精选出来的五十人的卫队,他们不但身形魁梧,一表人才,个个还都身手不凡,『射』击百发百中,近距离空手搏斗也是一把好手。张阳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出去迎亲。 宅子里参加婚礼的人,越来越多。担任护卫任务的第三队,百夫长李清此刻已经是全神贯注,那双警惕的眼睛,在前来贺礼的人群里不住地搜索。 此刻,刘若寒在家里面,已经收拾妥当,几个贴身的姐妹,已经为她梳头敷面,打扮成了一个美丽的新娘,高耸的发髻、精致的妆容,娉婷袅娜、入艳三分。再戴上珠凤冠,穿着大红的婚服,凤冠霞帔,再盖上盖头,听到外面鞭炮齐鸣,知道迎亲的队伍已经走来,便在旁人的搀扶下,款款走了出来。 新娘上轿前,还有一系列的活动。经男方喜娘三次催妆,佯作不愿出嫁,懒于梳妆,而后坐娘腿上,娘为女儿喂上轿饭,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还有一些小动作,比如“哭上轿”。女儿上轿,母亲哭送,哭词多为祝颂、叮嘱话,如:“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 ”新娘动了感情含泪惜别。 而若寒父母俱亡,这些过程,就可以省了,拜别了唯一的亲人刘老伯之后,就坐上了轿子,张阳骑上了马,就算是迎回了亲,接着喇叭唢呐齐奏,向回走去。 放在任何一个时代,结婚都是一个繁琐的过程,回去了之后,还有一系列活动在等着他们,拜堂,入洞房,为客人敬酒。 此刻在兴化城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张士诚要大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这段时间以来,人人都分到了土地,他们已经是对张士诚充满了感激,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过年要放的鞭炮,准备提前为张士诚庆祝。 宅子里面,前来贺喜的人群也是非常多,有留在兴化的各大商家,他们看得出来,将土地分给农民之后,农民的腰包里就会有钱,购买力就会加大,留在兴化里,肯定会赚大钱,城破的时候没有逃离,也算是个正确的选择。 也有各地派来的代表,盐场啦,泰州啦,都派了一些代表为张士诚祝贺。 还有代表着朝廷的官员,如今的张士诚,已经是朝廷的一个县尹,那也就是同僚了,别管过去做过什么,现在总之已经是同朝为官,还是个实力派,周围州县的官员,即使不亲自前来,也备下了一部分礼物,送给这个已经“改邪归正”的张士诚。 他们里面,数李齐的官职最高了,其实李齐并不想来,因为那个销售海盐的事情,还没有谈妥,可是他不能不来,一会儿的时候,他将在宴会上宣布关于行省的任命,公文还在他手里放着呢。 而且,李齐还带着赵链的贺礼,带着行省对张士诚的拉拢的善意,这个场面,必须要出席的。 让李齐好奇的是,那个哈丹巴特尔,居然也来了,还带了一份很重的厚礼:一个大的箱子,几个人抬着还很费劲,里面是什么东西?李齐也没有问。 “张大人回来了,张大人回来了!”眼尖的官员们,已经看见了远处迎亲的队伍。 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欢迎着迎亲队伍的归来。 大堂中间,母亲曹氏已经正襟危坐,一会儿,就将在这里举行拜堂成亲仪式。 燃烧着的火盆,放在了大堂的门口,一会儿,新媳『妇』进来的头一件事,就是迈火盆,象征着日子从此红红火火。 下了马,张阳突然心中一阵激动,撩开轿子的门帘,直接将若寒抱了出来,向大堂走去。 人人侧目,连喇叭唢呐都停了下来。 他这是干吗?这是抢新娘子吗?新娘子也不用抢啊,本来就是嫁给他的。 在现代婚礼中,婚车走到了门口,都是新郎将新娘抱进了新房里,张阳看着全是按着这个年代的仪式来的,有点不甘心,索『性』来了点现代的手法。没有用红稠牵着若寒走,直接抱了进去。 这个有点猛,连刘若寒也羞红了脸,还好在盖头下看不出来。 士诚哥哥,你在干吗? 进了大堂,张阳才将刘若寒放了下来。 既然是李齐来了,所以,这个主婚的任务,就交给了李齐,既有面子,还可以防止他捣『乱』,这也是张阳临时的安排。 刘若寒站立下来,李齐毕竟是见过的场面多,立刻开始了。 “一拜天地!” 张阳和刘若寒牵着一根挽着红花的丝绸,面向门口,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坐在上面的曹氏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 “夫妻对拜!” 两人慢慢地面对面拜了下去。 虽然有盖头遮挡,但是地面能看到一点点,所以,刘若寒还是没有出错。 “礼成,送入洞房!” 花轿盈门、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这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拜完了天地,刘若寒才舒了口气,她一直在抑制着胃里那份异样的感觉,那是一个小生命,在自己身体里发育的信号。 进入了洞房,张阳终于有机会将若寒的盖头撩起,那个本来应该娇艳欲滴的脸庞,此刻已经变得苍白。 “若寒,怎么了?”张阳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想吐。” “莫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看着张阳那关心的脸庞,刘若寒笑了:“士诚哥哥,你自己做的事,怎么忘了?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张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却是欣喜异常,简直太好了,今天可真算是双喜临门,一个小生命,那么快就有了? “若寒,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一会儿就该出去敬酒了,可能会非常危险,所以,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可以了。” 刚才一直有着层层的护卫,如果有人行刺,不好找到机会,但是,一会儿在敬酒的时候,却是有些风险,现在,知道若寒肚子里有了自己的骨肉,更是不能让若寒冒险了。 “不行,士诚哥哥,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不去敬酒,那怎么可以?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古人和现代人不同,现代人一旦怀孕,那可是全家的重心,怕冷怕热,怕风怕寒,就是连炒个菜,都害怕烟熏味儿。而这个年代的人没有那么多娇惯出来的『毛』病,经常上午还在地里干活呢,下午就生了。 一会儿出去敬酒的时刻,也就是攻打高邮府的时候,不知道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有施耐庵做总指挥,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虽然是大婚的日子,张阳也稍稍有点心不在焉,他还在牵挂着高邮的战斗,虽然没有什么悬念,但还是有些担心。 这边张阳和刘若寒进了洞房,外面的流水席,就已经开始了。 几十张大桌子,满满当当地摆了整个大院,旁边的一角,厨师们开始忙活,一盘盘的凉菜最先端了上来,几口大锅里,小铁锹在不停地翻动着,热菜也很快要出锅了。 哈丹巴特尔巡视了整个四周,这里的防卫,比自己设想得要复杂得多。每个死角上,都站立着挎着天阙铳的士兵,到了现在,几乎整个行省都知道了,兴化的张士诚,手下的火铳绝对不能小觑,论『射』程,论精度,都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了。 他想让人埋伏在屋顶,可是,当他装模作样地爬上大树时,才爬到一半,就被警惕的士兵喊了下来,不过,他已经看到,房顶上,墙头上,都已经埋伏了暗哨,稍有异动,恐怕就是一阵火铳的『射』击。 看来,就得用上那件准备的礼物了。 他已经将高邮府的守卫带来了一半,一千人的精锐力量,埋伏在兴化城外,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已经得手的信号之后,就让外面的人冲进来,将反贼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件事情,是他自作主张的,其实,这样无可厚非,自古成王败寇,只要他将反贼端了,行省绝对不会怪他先斩后奏的,肯定还会升他的官,甚至调到行省里也有可能。所以,他并没有通知李齐,这事办成之后,功劳可不能让别人给占了。 再说,要是告诉了李齐,李齐绝对不会同意将一半的兵马带到兴化城外埋伏起来的,高邮府如今可是兵力非常空虚了,大家的家眷,都在高邮府里呢。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李齐站在台子上,向『乱』哄哄的客人说道。 “今天是张士诚和刘若寒的大婚之日,是我们整个高邮府的一件喜事,在这之前,我先宣布一下行省的任命。”李齐说道。 下面的客人们安静了下来,都在等着李齐的话语,看到了这么多朝廷的官员,他们也知道,张士诚肯定和朝廷达成了协议。 “行省决定,任命张士诚为兴化县尹兼泰州府尹,这在我们高邮府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荣耀,张大人为了本地的百姓,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是我们高邮府的楷模,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李齐说完了,下面的官员们,首先鼓起掌来,跟着,稀稀落落的其他人,也鼓了起来。 “下面,请张大人和张夫人出来,给大家敬酒!”李齐说道。 张阳挽着若寒的手,慢慢地从内堂走了出来,看到张阳出来,下面的人立刻欢呼了起来。 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张阳等下面的人平息下来,说道:“各位大人,各位父老乡亲,今天,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大婚仪式,这是各位对我的支持与厚爱,不管将来如何发展,我都会记得大家的这份情意,也会恪守我的承诺,让这里变成大家的乐土,作为新任的朝廷命官,也感谢各位大人的捧场。” “哪里的话,张大人。”李齐说道:“行省非常重视张大人,这不,在我来的时候,行省的参知政事赵链赵大人,托我给张大人带来了一份厚礼。” 李齐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带上来!” 一个家丁,托着一个盘子,盖着一块红布,走了进来。 走到李齐跟前,李齐揭开了红布,顿时,金光闪耀,居然是一个金子打造的饭碗! “赵大人说,作为朝廷的命官,就像是捧了一个金饭碗,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李齐说道。 为了安抚张阳,赵链也算是出了血本,居然用金子打造了一个饭碗,即使饭碗很薄,也得用几两金子,这个金饭碗,寓意也是很明显的。 张阳又岂能不知赵链的意思,他笑了笑,说道:“那就谢过赵大人了!” 要东西的时候都是狮子大开口,更不用说现在是对方主动送上来的了,张阳自然来者不拒,不要白不要。 “除此之外,还有我为张夫人送上的一点小小的心意。”李齐接着说道。 第二个人捧着盘子上来了,打开一看,是闪着白光的一串珍珠项链,尤其是最大的那一颗,更是耀眼,单是这一串项链,恐怕就得几百两银子,这李齐也是个大手笔了。 张阳乐呵呵地接了过来,戴在若寒的脖子上。 有了这个先例,其他的官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纷纷将礼物送了上来,收了礼,彼此的关系就更加近了一步,别的不求,只求别去攻打自己,那就谢天谢地了。 “张大人,我也为张大人准备了点小礼物,不成敬意。”下面传来一个声音。 张阳放眼望去,一个魁梧的大汉,看那容貌,应该是个***人。 “哦,他就是我们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李齐赶紧介绍道。 不用李齐介绍,下面的一些客人,就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人,当初在兴化就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许多商户和百姓,都受过他的欺负,却大气也不敢吭。 后来哈丹巴特尔调走,许多人都暗自庆幸,还有的商号放了鞭炮庆祝,他就是个害群之马。 如今,再次见到,这个家伙已经成了高邮府的达鲁花赤,众人心头的厌恶,更增添了一分。 “原来是达鲁花赤大人,失敬,失敬。”张阳却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虽然他知道这个哈丹巴特尔的恶行,也不能拂了面子。 “以后我们还要常常一同共事,还得张大人多出力啊。”哈丹巴特尔也说道:“来人,将礼物抬上来!” 四个大汉,抬着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地上来了。 这个哈丹巴特尔送来了这么大一份厚礼,让旁边的人都看呆了,这个大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达鲁花赤大人,太客气了,这么重的礼物,我哪里好意思收啊。”张阳说道。本来是出来敬酒的,没想到,这酒还没有敬,倒是先发了一笔小财。 “不用不好意思,这份礼物,是专门为张大人准备的。”哈丹巴特尔说到最后“准备”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是话语凌厉。 此时,四个大汉,刚好抬着箱子到了张阳的前面,箱子口正对着张阳。 听到“准备”两个字,他们同时将箱子放下,左前方的大汉,用手按下了箱子旁边的机关。 “嗖,嗖嗖。”突然,箱子的前面板开了三个窟窿,三支带着响声的箭矢,飞了出来。 “杀了反贼张士诚!”四个大汉离得张阳最近,他们从箱子旁边一抽,四把锋利的闪着刺眼光芒的腰刀,出现在了张阳的面前,他们一拥而上,向张阳靠近。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哈丹巴特尔大喊道:“反抗朝廷者,杀无赦!”他将袖口的响箭『射』向了天空,给外面埋伏的士兵信号。 情况陡然突变!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婚(四)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婚(四) 李齐此刻脑袋中已经一片空白,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个和平的局面,转眼之间,就被这个傻子般的达鲁花赤给破坏了。 就这几个人,想刺杀张士诚?别做梦了,就算能成功,张士诚手下的那些大将,还不得把整个高邮府给掀翻了啊!从今往后,别想过一天安稳日子了,搞不好,将老命也得葬送在这里。 哈丹巴特尔却是心情很好,他看着利箭飞出,而自己的手下又有武器在手,将这个反贼制服,已经是手到擒来。 张阳听到哈丹巴特尔的那两个“准备”的音调,就知道出了状况,利箭飞出,他来不及反应,立刻向后仰倒。 “若寒,快卧倒!”张阳说道,距离如此之近,谁知道那利箭会不会将若寒也伤了? 刘若寒看到利箭飞出,也是快速反应,两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同时倒在地上。 “嗖,嗖嗖,”三支利箭,都扑了个空,扎在了张阳的身后。 李齐很倒霉,他就在张阳的身后,一支利箭,穿过了他的胳膊。 “啊!”李齐大叫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哈丹巴特尔,你这蠢货!” 箭虽然没有命中目标,四个大汉,却已经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冲了上来,最前面的那个,已经将腰刀举起,准备一下将张阳劈成两半! “士诚哥哥!”危急时刻,刘若寒立刻滚了过来,爬上了张阳的身体,护在上面。 危急时刻,方见真情。 “砰,砰砰,砰砰。”正在这个时候,熟悉的天阙铳的声音响起,那几个拿着刀的大汉,纷纷不甘地倒在了地面上。 一击命中!刚才情况陡变,四周放哨的士兵早就快速地拿出天阙铳,完成了『射』击前的准备,只是,瞄准目标的时候,却花了一点时间,在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可不能随便『射』击,没击中敌人,流弹反而击中了大哥,那就悲剧了。 “啪!”为首的那个大汉的刀掉了下来,划过了若寒的胳膊,大红的礼服上,立刻出现了殷红的血迹。 “若寒,若寒!”张阳翻过身子来,扶着若寒的身体,晃动着她的脑袋。 凤冠已经掉到了地上,发髻也已经散『乱』,刘若寒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张阳,说道:“士诚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你伤了哪里了?” 顾不得四周惊慌失措的人群,张阳一把撩开了刘若寒的胳膊,只见一道一寸深的刀口,正在流着鲜血。 “呲!”他毫不犹疑地撕下自己的衣服,将刘若寒的伤口包扎起来。 张阳是旁若无人了,四周的人群,却已经如惊慌的羊群般慌『乱』起来。 所有的官员们,都已经瞅着机会准备开溜,他们知道,虽然这件事情确实与己无关,都是那个蠢货哈丹巴特尔搞出来的,你要是有能力将人家杀了也行,可是却失败了,刚才还那么融洽,现在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来庆贺的其他人也陷入了慌『乱』,他们好多都是没有经过战『乱』的平民,见到流血死亡的场面,惊慌失措,跑来跑去。 哈丹巴特尔刚才一听到火铳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刺杀行动失败了,他倒是很有先见之明,立刻向人多的地方跑去,人越多,才越安全,也能够趁着慌『乱』容易逃走。 “关住大门,不放走一个!”第三队百夫长李清说道。 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大哥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李清心中充满了羞愧,在向大哥请罪之前,将那个敢于行刺大哥的哈丹巴特尔抓起来,是他最大的心愿。 守在门口的士兵,立刻将大门推上了。 几个在张阳旁边的士兵,想快速将张阳和刘若寒掩护着回了内堂,防止混在人群中的还有其他的『奸』细。 刘若寒被士兵护送回了内堂,张阳却毫不畏惧地留了下来。 “都不许动!”张阳愤怒的喊声,回『荡』在了整个宅子上空。 整个人群,立刻停止了走动,他们知道,一旦再走动,就会像刚才那四个大汉一样,横尸当场,那他们就够冤了,整个事情,他们也是受害者。 哈丹巴特尔想藏如旁边的柴火垛,已经被冲过来的李清一把抓住了衣袖。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啊,都是府尹李齐让我这么做的!”哈丹巴特尔突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此刻,对死亡的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 “哈丹巴特尔,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看看,你的箭将我都『射』中了!”李齐在后面大声喊道。 你蠢也就算了,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蠢? “冲啊,杀啊!”突然,远远地听到城外有喊杀声。 “哈哈,我的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你们若是知趣,立刻投降,还能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全部都以反贼罪名处斩!‘听到外面的声音,哈丹巴特尔立刻换了副嘴脸,自己的人就要攻进来了,还怕他们做什么? 张阳盯着哈丹巴特尔,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这种智商的人居然能当高邮府的达鲁花赤,真是上天要灭亡鞑子吗?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这个箱子里面,装得应该是攻城用的连弩吧?”张阳问道。 “不错,就是。”哈丹巴特尔说道。 “而且,这个箭头上,应该淬过了剧毒。” “是的,对付你这种人,不用留活口。” 李齐脸『色』大变,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果然,伤口里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而且,伤口还很发痒。 “哈丹巴特尔,你这是以下犯上,解『药』呢?快给我拿来!”李齐气急败坏地说。 哈丹巴特尔的脸『色』很平淡,“我的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你快点投降吧!” “老子连泰州的两万人马都能干掉,更何况你这小小的一撮人马?”张阳语气严厉地说道:“哈丹巴特尔,你既然坏事做尽,我就不客气了。你的人头,会和李正的一起挂在城头上。” “你不敢杀我的,你不能杀我!”哈丹巴特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平静。“我的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你绝对不敢杀我!” “砰,砰砰。”突然,外面响起了剧烈的火铳声,声音比放鞭炮还强烈,至少有上百的火铳在同时发『射』。 火铳声响了一阵,渐渐平息了下来。直到外面再也没有动静。 “你觉得,是你那连弩厉害,还是我的火铳厉害?”张阳问道。 哈丹巴特尔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如果是他的人胜利了的话,现在早就攻进了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了动静,那肯定是已经被消灭了,他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 “在我今天的大喜日子里,高邮府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悍然对我进行可耻的袭击,如今我们同朝为官,他的行为,已经彻底构成了反叛,大家说,对不对?”张阳和其他的官员说道。 “对,就是,就是,哈丹巴特尔吃里爬外,妄图谋反!”旁边的官员也说道。 虽然他们心知肚明,真正的反贼,那可是眼前的张士诚,可是他们谁敢说?行省都封张士诚为兴化县尹了,而这个傻子哈丹巴特尔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张士诚,要是行刺成功了,那也行,现在又失败了,这可是逃脱不了的罪责,而且,现在大家的小命,都在人家的手里握着呢,一言不慎,恐怕就都葬送在这里了。 “李大人,你说呢?”张阳问旁边的李齐。 李齐此刻整个胳膊都已经变成了黑『色』,早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他只是在重复着几个字:“解『药』,快给我解『药』!” “李大人,哈丹巴特尔吃里爬外,妄图刺杀本官,犯有谋反的重罪,可否正确?”张阳冷冷地说道。 “是,就是,他连本官都敢伤着,快让他给我解『药』!”李齐的嘴里,使劲吐出这么几个字。 “哈丹巴特尔,你可还有话说?” 成王败寇,哈丹巴特尔已经无话可说,虽然鲁莽愚蠢,可是他毕竟是野蛮的***人,还是有野『性』的。 “要杀就杀,废话少说!” “刷!”只见刀光一亮,一颗闪亮的人头,就飞上了天,好快的刀! “把人头挂在城门上,和李正的挂在一起,欲图谋反,就是这个下场!”张阳说道。 李齐气愤不已,他已经疼得快要失去知觉,再没有解『药』,就是不死,也恐怕得截肢了,可是两人对话完毕,哈丹巴特尔就已经尸首两处,解『药』呢?怎么没人搭理他?他可是在场的官位最高的府尹大人! “解『药』,解『药』!”李齐无力地喊道,眼皮越来越低沉,他知道,只要合上眼皮,恐怕就睁不开了。 “快救李大人!”张阳说道。 “解『药』!李大人需要解『药』,肯定还在哈丹巴特尔的身上!”一个官员战战兢兢地说道。 “对,就是!”张阳在尸体上『摸』来『摸』去,心头却在暗暗地想,你这家伙,怎么还不毒发身亡,这样我就有了借口了! 『摸』着『摸』着,他突然『摸』到了两个小『药』瓶,心中一动:赌一赌吧!看老天是否要你的命! 张阳一把将其中一个『药』瓶拿出来:“找到了,找到解『药』了!” “快,快给李大人服下!”旁人说道,这次救下李大人,众人都是有功之臣,待李大人上报之后,就是不升官,也会有朝廷的奖励。 “拿点水来!”张阳“亲切”地扶起李齐,将所有的『药』丸倒出来,全部塞进李齐的嘴里。 “水来了!”餐桌上都是大碗,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水。 张阳将水全部灌进了李齐的嘴里,接下来,就看李齐的反应了。 嘴角,慢慢地流出黑『色』的血『液』来,李齐抽搐了两下,终于没了反应。 这是老天要收你,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我打下了高邮府,朝廷也不会给你好果子吃,这样死了,朝廷还会嘉奖你一番,张阳看着李齐已经渐渐冷却的尸体,想到。 “李大人,李大人!”旁边的官员们纷纷喊道。 “李大人,已经被反贼哈丹巴特尔害死了!”张阳悲痛地说道:“都怪我无能,没有及时发现哈丹巴特尔这个反贼的阴谋,结果,我们高邮府尹李大人就这么被反贼给害死了,李大人死不瞑目啊!” 众官员的心都凉了下来,李齐已经死了,他们该怎么办?这个张士诚,能放过他们吗? “报告大哥,刚才在西面城墙外面冲进来一队人马,都被我们给狙击了,抓住了两个活口,说是想攻打我们兴化城的,幕后指挥,是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史文炳从外面进来,匆匆地说道。 “已经知道了,连李齐李大人,都遭到了丧心病狂的哈丹巴特尔的刺杀身亡了。”张阳说道,“如今,虽然贼酉哈丹巴特尔已经伏法,但是,许多残余分子,还留在高邮府里,尤其是府尹李大人如今也中了暗算,国不可一日无主,高邮府也不可一日无府尹,尤其是那么多罪恶分子在高邮府里,作为最忠心朝廷的人,我决定为了高邮府的安定,贡献自己的力量,尽快将高邮府里面的反贼一网打尽!”张阳义正严词地说道。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在场的所有官员,恨不得学鸵鸟的本事,将头塞到地底下,听不到一句话。这个愚蠢的哈丹巴特尔,不但自己死了,还给了张士诚这么大的一个借口,可以堂而皇之地入主高邮府! 可是,他们敢说半个“不”字吗?榜样已经在眼前摆着了,甚至有心快的已经在想,反正高邮府也保不住了,倒不如干脆投靠眼前的张士诚算了。 “大家觉得,我应该出兵,扫『荡』高邮府的逆贼吗?”张阳提高了音量,再次说道。 众官员无奈,只好挨个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觉得我应该这么做,那张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果行省有所误会,还请大家为张某美言几句。”张阳说道。 机遇,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就看你自己能否把握住,能否将机会紧紧地抓住,没有机会,那也得自己创造机会!这是『乱』世生存的法则。 本来张阳定的计划是突袭高邮,但是,这样一来,就和行省闹僵了,再次陷入战争之中,他不怕打仗,但是,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真的打起来,就会消耗自己的实力,而现在,则有了一个借口,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占领高邮,是为了帮助行省平叛。 哈丹巴特尔是反贼吗?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自己,刺杀自己没成功,反而将高邮府尹李齐给搞死了,人证,物证俱全,就是闹到行省里,自己也占理,要怪,他们就怪这个傻子达鲁花赤吧! 没想到,这一次失败的刺杀,给了张阳这么一个机会,让他站在了正义和道德的一方,让行省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张阳的目光,望向了西方,不知攻打高邮府的行动,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场浩大的婚礼,被搞得『乱』七八糟,接下来的活动,没有进行下去,各个官员看着张阳有意放过自己,纷纷告辞,其他人也纷纷推脱离去,鲜血还在院子里流淌,谁能吃得下饭去? 估计没有一个人的婚礼能够举行得如此失败,李清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个时候,就应该将所有来贺喜的人统统搜一遍身,他们带来的礼物也得拆开检查,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大哥…”李清说道:“这次是我失职,请大哥责罚!” “算了,没你的事,你带人继续保护宅子,以免再有刺客闯入。”张阳说道:“我去后堂看看若寒。” 如此重大的失误,大哥居然连责罚都没有,李清感激涕零,有如此好相处的大哥,以后一定要跟着大哥好好干! 作为一支新建立的队伍,没有经过专门的反恐训练,对付这种刺杀活动,当然有些不尽人意了,这都是张阳能够忍受的,让他们在战场上和鞑子打仗,这个都已经训练出来了,让他们做安保工作,还有待进步,刚才危急时刻,那几个火铳手的表现,已经让张阳非常满意了。 走进内堂,刘若寒已经躺在了婚床上,红『色』的帷幔已经放下。母亲曹氏,在一旁照料着。 “母亲,若寒没有事吧?”张阳问道。 “嘘,已经睡着了。”曹氏说道:“走吧,我们先出去,让若寒睡一会儿。” “士诚哥哥,小心…”床上的刘若寒,在睡梦中发出一阵呓语,应该是在做恶梦了。 张阳没有走出去,他轻轻地走到床前,坐在了若寒的身边,看着若寒那清纯的面孔,心中满是怜爱,也有一丝愧疚。 每个女孩子的大婚只有一次,谁不希望能够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而自己的这次大婚,却是在刺客的惊扰中收场,这也是做大事的无奈啊。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成就大事,就已经受到了这种“礼遇”。 以后,还会遇到多少次惊心动魄?争霸的道路,永远都是充满荆棘,却唯有向前,才能最终走向正途。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拿下高邮府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拿下高邮府 自从纳速剌丁战死之后,高邮府的防守,就已经陷入了混『乱』。 纳速剌丁死了,带走了无数能征善战的将士一起去见成吉思汗了,留下的,都是一群不能打仗的兵油子,而新来的哈丹巴特尔,最大的爱好是敛财,既然手下的军队多了,吃军饷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士兵的军饷开始被克扣,厌战的情绪就更加浓了,当兵打仗,是为了混口饭吃,如果连吃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打仗?***军大部分都已经战死沙场,剩下的新附军,那就更是战斗力低下了。 而现在,这些力量也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被带到兴化外面埋伏起来,准备奇袭兴化,消灭张士诚。当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没人提出这个口号,但是有军法在那里约束着呢,谁不听话,那就是军法处置。 府尹李齐走了,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也走了,留下来的一个千户,终于可以暂时舒坦了一些,马上要过年了,军营里的部分士兵,有的开始回家探亲,千户是个好人,也是个粗人,反正兴化的张士诚也被招安了,马上又要过年了,高邮府的守卫也松懈了下来,简直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除了零零散散的在城门口收买路钱的士兵之外,就连城墙上,也只有零落的一部分士兵在站岗。 打高邮府,简直就不是打下来的,因为像样的战斗,根本就没有发生。 当发现外面来了张士诚的军队之后,守城的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勇气守城,他们匆匆地从城墙上下来,向别的城门口跑去。连城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吊桥也没有收起。 李伯升的巨型手榴弹船,没有派上用场。 如今,哪个士兵不知道,兴化的张士诚的军队,装备了犀利的火铳?与他们打仗,那简直就是送死!别人的命不值钱,自己的命可非常值钱。不想丢命?那就赶紧跑吧!跑得慢不要紧,只要跑过自己的同伴就行。 “快跑,快跑!”士兵们个个恨不得长出四条腿来,四散逃命。 施耐庵见状,原来定下的战术要发生点变化了,“全军总攻击!” 主攻也好,佯攻也罢,统统转为主攻,现在敌军士气已失,正是占便宜的好时候。 士义和吕珍的军队,纷纷从各个城门向里面猛冲,除了一个士兵在奔跑的时候扭伤了脚之外,居然无一伤亡! 手拿天阙铳的士兵,刺刀已经上到铳管上,在这种奔跑的情况下,『射』击不太好控制,但是,对着敌人的后背捅上一刺刀,也非常过瘾。相比之下,拿着长矛的士兵反而更加显示出优势来:长矛比天阙铳要长,天阙铳的刺刀还没有够着,长矛就已经将敌人扎了个对穿。 跑得慢的守军见状,只好跪地投降,将兵器扔在一旁。追击的士兵看到,一脚将他们踢倒,也丝毫不敢反抗。 水上的卞元亨也开始进攻了,他的步伐比较慢一点,因为此时正是逆风,得不停地调整船帆的方向。当快冲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大开,里面涌出了逃兵的小船。 “注意,自由『射』击,不放走一个逃兵!”卞元亨下令道。 “砰,砰砰。”不断有天阙铳的响声,逃出来的十几条小船,在卞元亨的几百『射』手的瞄准下,简直就是待宰杀的羔羊,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虽然这次战斗才是真正的攻打高邮府,但是,之所以能够顺利地进行,和前几次的战斗不无关系,在杀人港,在得胜湖,已经将高邮守军的精锐部队消灭得一干二净,纳速剌丁,宝童,海鲁丁和西山驴,这些有勇有谋的大将都已经提前被解决掉,而行省又没有及时调集更多的部队来守护高邮,再加上那个骄傲自大,无一是处的哈丹巴特尔的『自杀』行为,今天的战斗,进行得如此顺利。 夺下高邮府,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意味着兴化的基地,有了一个坚固的屏障,而且,紧靠高邮湖,可以训练强大的水军,征战南方,即将开始! 施耐庵站在城墙上,望着平静的湖水,向传令兵说道:“立刻回去报告主公:高邮府已经拿下,请主公到高邮过年!” 历史会记住这一天,腊月二十八,是张士诚大喜的日子,同时,他的几员大将,率军攻破了高邮府。因为张阳的穿越,历史已经被提前推动,在历史上,张士诚是在下一年的五月,才率军攻破了高邮府,而且,他在高邮自称“诚王”,国号“大周”,改元“天祐”。没有积极进取,而是提前过起了当皇上的瘾来,招致脱脱百万大军的进攻,差点挂掉。而张阳成了张士诚,这一切,已经悄悄在改变。一只小蝴蝶煽动的翅膀,引起了一场飓风,张阳的穿越,引起了历史的重新书写。 张阳并没有立即进入高邮府,虽然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足的。比如说,既然是为了追缴叛贼哈丹巴特尔的同党,并且由于高邮知府李齐也不幸遇害,这个发给行省的公文,总是要有的。 禀请淮南江北行省左丞相: 天地日月,皓然正气,当初一时糊涂,起兵于盐场,并不知轻重,进军于泰州与兴化,而今想起,痛感当日之举。知府李齐大人,深明大义,拯救士诚于叛『乱』之中,让士诚『迷』途知返,重新投入朝廷的怀抱。 李齐大人又感化士诚,让士诚担任了兴化县尹与泰州州尹,此乃士诚之福,也是行省之恩德,士诚感慨万千,一定要以行动,谱写自己对朝廷的忠心。 腊月二十八日,乃士诚大婚之日,广邀各界好友,为士诚捧场,更有参知政事赵大人的厚礼,无以为报,感激涕零。 熟料,天妒英才,恶人献首,就在士诚大婚之日,高邮府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悍然策划了刺杀行动,更是策反了数千将士,袭击兴化城。 李齐大人不幸被恶贼哈丹巴特尔一矢命中,竟是毒箭,以致毒发身亡,数十位县尹里正,都是见证。悲呼哉,痛呼哉!士诚无奈之下,只好迅速平『乱』,将恶贼哈丹巴特尔制服,熟料他死不悔改,终于伏诛。 但是,高邮府已经被恶贼哈丹巴特尔的反叛势力所控制,而今反贼遍地,为了还行省一个安静,报答李齐大人的知遇之恩,士诚挥军西进,平定叛『乱』,将哈丹巴特尔的同党共计千余人全部控制,以免叛『乱』扩大,不求行省嘉奖,只望行省体谅士诚的一片爱国的赤胆忠心。 泰州州尹兼兴化县尹张士诚书。 死就死了,还被屎盆子扣到脑袋上,要是哈丹巴特尔知道张阳这样污蔑他,会不会脑袋从城门上飞过来找张阳的麻烦? 将文书送出,张阳就在兴化的大宅子里面,安心地陪着母亲和若寒,过起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大年了。 哈丹巴特尔的刺杀,纯粹就是一场闹剧,他死了就算了,活着的人,很头疼。 接到这封文书,已经是大年三十,不所谓不快。 各地的公文,早就堆积如山,不是说趁着过年给行省的领导拜年,每一封都写着“加急”两个大字。 从兴化回来,所有的官员,都知道自己脱不了干系,不约而同地,他们都给行省写了公文,详细阐述了这次事情的经过。 赵链的头都要大了,所有的公文,都在说一件事: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发疯了,居然在那个刚刚安抚下的反贼张士诚在大婚的时候,来了一棒槌,打死张士诚也就罢了,还解决了个大麻烦,可是,张士诚没死,把高邮知府李齐给干掉了。惹『毛』了张士诚,派人去把高邮府给接收了。 怎么办?赵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过。都大年三十了,这个时候,是普天同庆的时刻,连四处闹腾的红巾军都消停了,等着过年呢,定远那边的朱元璋也没动静,右丞相已经带着军队回了扬州,准备过了年再出去征讨,这边怎么就石破惊天了?真是不长眼! “大人,夫人喊您回家呢!”一个家丁来到了衙门,找到了赵链,说道。 “回去吧,说我忙着呢。” “可是,夫人那边催得厉害,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想过让她自己过去,老子没空!” “大人,又有公文到了!”一个衙役说道。 “放下吧,放下吧!”赵链不耐烦地说道。 “大人,是兴化张大人送来的。” 他凑什么热闹,前几天还给我送过一份厚礼呢,等等,是兴化的张大人?那不就是张士诚吗? “快,拿过来。” 那难看的字迹就不用说了,还有无数个错别字,充分暴『露』了这个张士诚没文化,唉,没文化真可怕!赵链看完了公文,却是看明白了意思。 哈丹巴特尔是蠢人,张士诚却不蠢,这次行刺事件,对张士诚来说,却是个绝好的机会,高邮府尹死了,达鲁花赤死了,权力出现了真空,这个张士诚快速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将高邮府也给霸占下来了,还给了个好听的说法,是为了帮助行省铲除反贼,谁是最大的反贼?这不用说也知道,根本就不是哈丹巴特尔,而是张士诚!哈丹巴特尔本来就是***人,他怎么会去反朝廷?就算是反,也不会去兴化***,应该带队打扬州还差不多! 好厉害的角『色』,这个张士诚,善于抓住机会,扩大了他的势力范围,这样一来,整个高邮府就算是都姓张了,虽然北面还有一个宝应,宝应县尹敢和张士诚叫板?估计没那么大胆子,恐怕用不了多久,连宝应也成了张士诚的了。 虽然赵链很快就知道了这其中的道理,也没有太多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禀报行省左丞偰哲笃了,这个时候过去,他能够想象,偰哲笃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可是,事情重大,也不得不去了。 “来人,备轿,去左丞相府。”赵链说道。 坐在咯吱咯吱的轿子里,赵链就在想应该施加的对策,既然对方如此义正严词地说都是为了行省的安全,那么行省也可以给一封热情洋溢的回文,高调称赞张士诚的功劳,然后,再派去一个府尹和达鲁花赤,看张士诚怎么对待。 如果他不同意,那狼子野心,就全暴『露』出来了。有右丞相的军队在,可以迅速过去平叛。 只是,左丞和右丞两人一直在明争暗斗,右丞领军出征,左丞镇守行省,没想到,兴化会来这么一出,好容易将张士诚招安了,表面暂时平静下来,哈丹巴特尔又搞了这么一腿。 “大人,左丞相府到了。”管家说道。 赵链看着门口那大红灯笼,此时到处都已经是新年的气氛,再有几个时辰,新年就要来到了。偰哲笃大人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赵链鼓足勇气,大步走进了左丞相府。 “大人,参知政事赵大人到了。”在内宅中,一个管家走了进来,和正在欣赏着姬妾的歌舞的偰哲笃说道。 “他这个时候来干吗?拜年还有点早吧?”偰哲笃说道。 “大人,赵大人说是有紧急军务禀报。”管家说道。 “什么紧急不紧急的,好像还是兴化那堆破事吧,告诉他,别忙活了,先回家过年吧,年后再说。”偰哲笃的口气中,已经有一丝不悦。 “大人,赵大人说,事关重大,还涉及到高邮府尹的空缺…”管家心头忐忑不安,要不是赵链塞给他一百两银子,他才不这么多嘴呢! 高邮府尹的空缺?高邮府尹哪里有空缺?李齐呢?偰哲笃感觉到其中的蹊跷,不耐烦地挥了挥『宝 书 网』,都下去吧!让赵链来这里见我!” 姬妾们匆匆退下,偰哲笃喝了几口酒,就看到了赵链那张老脸。 “赵链,怎么回事?”偰哲笃不高兴地问道。 “大人,前天的时候,兴化县尹张士诚举行大婚,在婚礼上,高邮府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派人刺杀张士诚…” “不错!干得好!”偰哲笃拍了下桌子,这个哈丹巴特尔真是良将,知道我的心思!“张士诚死了吗?” “张士诚没有死。” “可惜,真是可惜了。这个张士诚还真是命大,那就让他多活几天。”在偰哲笃心中,虽然张士诚已经招安,却不可深信,能将他给刺杀了,也算是少了块心病。“你说那个高邮府尹的空缺是怎么回事?” “张士诚没有死,可是高邮府尹李齐死了。” “什么?李齐死了?”偰哲笃一下站了起来,这可是个大事:“是张士诚杀的吗?” “不是,是哈丹巴特尔杀的。” “这个哈丹巴特尔干的什么蠢事?”偰哲笃也火了,“他在哪里,让我见他!” “哈丹巴特尔也死了。” 偰哲笃被这一番话语弄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倒都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来这里给我玩绕口令? “大人,一切都是失误,经过我对各方面的公文的分析,这个哈丹巴特尔,应该是想在张士诚的大婚上,将张士诚杀掉,而且,他也在城外埋伏了一千人马,准备将兴化城拿下,结果,张士诚没有被刺杀掉,反而将高邮府尹李齐给杀了,他带去的人马,也迅速被制服,他的脑袋,也挂在了兴化城门上。”赵链赶紧说道。 偰哲笃一想,这一切,都和行省没关系,他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吧!“既然李齐和哈丹巴特尔都没了,我们是得考虑再派人接替他们的职务。” “大人,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赵链接着说道:“哈丹巴特尔的行为激怒了张士诚,他借着平叛的名义,已经将高邮府残余的军队全部给消灭了,霸占了整个高邮府。” “有这种事?”偰哲笃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张士诚,真是胃口不小,给了兴化和泰州,还不过瘾,还想把高邮府要过来?“看来我得请右丞相调动兵马,将张士诚给解决掉,不能再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了。”虽然他和右丞相有些矛盾,这种事情,如今只能靠兵马去剿灭了,否则,朝廷知道了,两人都有得难看。 “大人,这个张士诚打的是平叛的旗号,而且,给我们送来了公文,请大人过目。”赵链说道。 偰哲笃接过公文,粗粗看了一遍,也明白了张士诚的意思,既然双方都不想撕破脸,那就给个台阶下好了。 “大人,不如我们就派个府尹和达鲁花赤过去,看那个张士诚如何应对。”赵链说道。 偰哲笃自然明白赵链的意思:“那就派李普为高邮府尹,怯不花为高邮达鲁花赤,年后两人即去上任。” 李普本为泰州的提控案牍,怯不花本为泰州的达鲁花赤,泰州失陷后,两人都来到了扬州,行省并没有治他们的罪,而是听候发落,这次,终于将二人又派上用场,高邮府这趟浑水,先让他们试一下有多深。 ------------ 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宝 书 网//) 单位放完年假刚回来,家里在农村,上网非常不方便,买了个电信3g的无线网卡,熟料山里面信号不好,每次上传章节,都得挎着笔记本走几里地才能有信号,所以各位读者大大热情投的推荐票,***,还有打赏,以及后面的评论,都没有及时表示感谢,一直到过完年,去了媳'妇'家,情况才好转,今天回到了单位,终于可以用宿舍的2m的宽带了。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热情支持,《反元》才能走到现在,俺也会加倍努力,用更精彩的内容来回报大家,情节已经展开,与脱脱的百万兵马的争斗,与朱元璋,陈友谅,刘福通,方国珍之间的战争也会跟着上演,新的国家,会在主人公的努力下逐步建立! 最后,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看无广告,全文字无错首发小说 , 宝 书 网//- WWw.b a o s h u 2 。COm /文字首发 ,您的最佳选择! ------------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定远是安丰路的重镇,几经战火,定远还是牢牢掌握在朱元璋手里。 自从攻克了定远,也就承受了行省大部分军队的进攻,但是朱元璋一直在坚持着,有濠州保卫战的经验,他的内心,已经坚如钢铁。终于,在年前,行省撤走了进攻的部队,定远化险为夷。 这个新年,朱元璋是在定远渡过的。 手下的军队已经发展到了几万人,而且,拥有了定远这座军事重镇,下一步的计划,将要脱离安丰路,向行省的东南发展,朱元璋的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这样的几个地名:滁州,集庆。 “大哥,今晚就是新年了,想向大哥请示一下,是否可以喝点酒,庆祝一下?” 朱元璋放眼望去,进来的是自己的头号大将:徐达。 朱元璋的眼神缓和了下来:“徐达,我已经发布了禁酒令,在军中禁止饮酒,这个还用解释吗?” “大哥,今晚就是新年了,将士们征战了半年,乐呵一下,有何不可?” “徐达,你这还不明白吗?我禁止饮酒,不仅仅是因为饮酒误事,更重要的,是因为酒是用粮食酿造出来的,而我们现在的军中,缺少粮食,所以,即使今晚是新年,也不能破例。” 安丰路产粮并不多,而且,由于征战,破坏了农耕,现在,整个安丰路都缺粮。 “是,大哥,我明白了。”徐达看着朱元璋不悦的脸『色』,知道大哥有心事。“大哥,我们已经在定远扎下了根,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战果,为何大哥还是闷闷不乐啊?” 朱元璋看了看徐达,自己的这员大将,论打仗,绝对是先锋,但是,他还缺少纵观全局的战略眼光,朱元璋缺少一个能帮自己主持全局的人。 这只能怪朱元璋运气不好,有宰相之才的李善长,已经被张阳挖走了,刘基还在江浙省元帅府任都事,他的文臣班底,还没有着落。 朱元璋也只好和徐达说说将来的发展:“徐达,我们如今的事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大哥,我们正在步步高升啊,已经在定远扎下了脚,下来,我们就可以接着进军。” “那你说说,我们下一步进攻的方向,应该是哪里啊?” 徐达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大哥,你说打哪里,我第一个上,可是,要我说打什么地方,我觉得四面八方,各个地方,都应该打,将鞑子消灭干净。” “过了年,我们就要进攻滁州。”朱元璋说道。 滁州?滁州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自古有“金陵锁钥、江淮保障”的称号,打下滁州,就可以向东发展,直扑行省首府扬州。徐达说道:“大哥,打了滁州,就可以将扬州也拿下来吧?” “不,我们不能进攻扬州,扬州是给张士诚留的。”朱元璋说道。 滁州在扬州西面,泰州在扬州东面,两股势力,正好隔着高邮府。 “大哥说的是高邮的张士诚?”徐达不屑地说道:“听说他手下就几千兵马,趁着行省的主力在围攻我们,偷了空虚,这才攻下了泰州和兴化,要我说,大哥干脆派个人过去,收服了他们算了。” 收服张士诚?朱元璋笑了笑,他那双皎洁的眼珠转动,再次想起这几次与张士诚的交锋,他的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那几十个人的战斗力,就是如此之强,现在别看只有几千人马,但是兵贵精而不在多,那几千人马的战斗力,很难想象。 “如果能收服张士诚,你想,汤和会在张士诚的手下如此卖命吗?上次他就投奔我们了。”朱元璋说道。 提起汤和,徐达还是有些生气:“真不知鼎臣哥如何想的,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他现在却不帮大哥,反倒去帮外人,真是看错了他!” “人各有志,我们不便强求。”朱元璋说道:“有扬州夹在中间,就避免了我们直接接触,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听到这话,徐达深表同意,他本来很单纯,以为起义就是一心一意打鞑子,可是,濠州城里的那些事,让他彻底对某些红巾军首领死了心。在濠州城中,红巾军有五个元帅。郭子兴一派,孙德崖与其他三个元帅一派,两派之间矛盾重重。徐州红巾军主将芝麻李被宰相脱脱率领的大军杀害,其部将彭大和赵均用率兵到了濠州,彭大与郭子兴交好,而孙德崖等人则拉拢赵均用。赵均用绑架了郭子兴,被朱元璋救回,也就是这个事件之后,朱元璋对他们失望透顶,自立门户。 现在,彭大的儿子彭旱住自称鲁淮王,赵均用自称永义王,而郭子兴等仍是元帅。这些人半年没出濠州城,不图进取,只图自己争名夺利。 如果真和张士诚接触,双方虽然都在打鞑子,但是,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攻下滁州之后,我们接着南下,攻克集庆!”朱元璋说道。 集庆?(集庆就是南京)自古以来,集庆就被看做是有龙凤环绕之地,在此之前,就已经有许多朝代定都于此,朱元璋这么一说,徐达眼前一亮,有了集庆,就有了一个王者之气的地方,在这个年代,是非常看重这一点的。 “大哥,若是进攻集庆,徐达愿意当先锋!”徐达说道。 “咚,咚咚!”忽然,外面黑暗的天空中,闪起了一朵美丽的火花,红的,黄的,绿的,万紫千红,争奇斗艳。 “大哥,真好看,我们出去看看吧!”从窗户缝里面,徐达看到了焰火,和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却是有些不为所动:“这个焰火,是从哪里弄来的?” “大哥,这是焦玉为了鼓舞士气,庆贺新年,精心制作的。”徐达说道。 焦玉制作的?提起焦玉,朱元璋心头就有气,本来非常看好他,有了火器,才能在战斗中获得更多的优势,自己也是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培养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可是,做出来的火器,离自己的需要,始终差一大截,上次看到张士诚部下的火器,那才叫真正的大杀器啊! 这个焦玉,不想着如何改进火器,反倒研究起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焰火来了? “徐达,叫焦玉过来。”朱元璋沉着脸说道。 其实朱元璋有点冤枉焦玉了,不是焦玉不努力,而是人比人,气死人,如果没有张阳的穿越,焦玉制造的火器,绝对要在这个时代处于领先地位,可是,有了张阳,有了天阙铳,他再怎么研究,也不可能超越张阳,这需要经验的不断积累,还需要海阔天空的想法,第一个想出膛线的人,绝对是天才。 “大哥,你找我?”焦玉很快就到了,刚才亲自点燃了几个烟花,天空中那灿烂的焰火,照在焦玉的脸上,也照在他的心里,他的心情很好。 “焦玉,当初你来的时候,就承诺过我,要给我制造出大量先进的火器来。”朱元璋说道。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为了打跑鞑子,愿意为大哥将我这些年的全部心血,都贡献出来。”焦玉说道。 焦玉是祖传的炼丹士,到了他的祖父,就已经意识到了火『药』的威力,开始下意识制造各种使用火『药』发『射』弹丸的火器,而焦玉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机械也有深入的研究,他已经设计出了火器的基本结构,例如精铁打造的铳管,球形的弹丸,加厚的『药』室,捣实火『药』的通条,只是需要更加多次的实验而已,他有信心,将火器中的弹丸『射』出一百五十步去。 “那你给我说说,这个火器的研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朱元璋问道。 焦玉很奇怪,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哥怎么会突然如此急迫地询问自己的研究,难道是自己非常受重视? 这是焦玉善长的专业,他定了定精神,说道:“大哥,原来给大哥的手铳,那是用铜打造的,这个铜的特『性』要比铁好,但是,如果全部用铜来制造火器的话,我们装备不起。” 这个年头,铜是用来做流通的货币的,用铜来造火器,那就好比用人民币来当墙纸糊墙,根本花不起。 朱元璋也知道,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最正确的选择,是用铁来制造,但是,这个铁,必须使用百炼钢,先砸成薄铁皮,再卷成管状,焊在一起,这个铁皮的厚度,管的粗细,都是有讲究的,铁皮薄了,容易炸膛,厚了,浪费材料,我现在正在反复实验,争取找到一个合适的比例。而且,也借此培养那些合格的工匠来打造。”焦玉侃侃而谈。 “这些我都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实验成功了,我们的火器,『射』程有多远,威力有多大?”朱元璋问道。 “如果合适的话,一百五十步之内,绝对没问题。”焦玉说道。其实焦玉已经在夸大了,虽然能够『射』这么远,但是,在这种距离上,弹丸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能击中敌人,只能说对方运气不好。这也是有效『射』程和最大『射』程的概念。不过,在焦玉的设想中,这种火器就是和远程弓箭一样,用漫『射』给对方杀伤力,不是一两杆,而是成百上千杆一齐『射』击,来提高杀伤效果。 “一百五十步?”朱元璋冷笑了几声:“焦玉,你知道吗?在兴化的张士诚,他手下装备的天阙铳,已经能够在两百步以外,准确『射』击鞑子的骑兵部队!” 作为军队的首领,除了领军打仗,掌握附近的局势,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朱元璋在附近各处都伏有密探,张士诚的几场大仗,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本以为,焦玉能够给他一份惊喜,一百五十步,根本就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二百步?准确命中?”焦玉脸『色』一变,大声说道:“大哥,这绝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远『射』程的武器!” 开什么玩笑,五十步上,弹丸还能够沿直线飞行,在一百步远的时候,弹丸就已经严重偏离了直线轨迹,二百步,他不是说做不出来,增加铳管的口径,加大装『药』量,加厚铳管,提高压力,『射』程是够了,不过,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也是他没有过多追求『射』程的原因。火铳和弓箭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火铳将大大减少合格的弓箭兵需要的天赋,几天之内,就会让从未接触过火铳的士兵学会装填,『射』击。准确『性』倒不是首要目的,只要能发『射』,就可以了。 现在,大哥说,居然有种火器,能够『射』击到二百步外,还不是固定目标,而是高速移动中的骑兵?直觉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我亲眼见过!”朱元璋说道,上次天上飞来的那个爆炸物,让他记忆犹新,如炒豆般的火铳声响过,天上飞着的那个东西,居然被打得偏离了轨迹,落到了一边!『射』速也非常快,根本就没有看到用火折子点燃,弹丸就全部飞出,相比之下,焦玉的那个火器,简直就像是个玩具! “总之,限你在三个月之内,研制出能够『射』击到二百步的火铳。”朱元璋说道。 “是,大哥。”焦玉心头有气,我把自己家祖传的绝艺,全部贡献出来,就是为了打鞑子,不想,却被你如此看轻,那个二百步的火铳,纯粹是扯淡!加粗铳管,我给你做出来,效果怎么样,我就不管了。 焦玉已经明白,可能是因为大哥知道邻居朱元璋有了一种比自己研究的火铳更厉害的火铳,叫什么天阙铳的,就开始对自己有意见,再加上今晚燃放烟花,彻底点燃了大哥心头不满的火苗,才会对自己下这个最后通牒。其实,今晚燃放烟花,焦玉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实验火炮的发『射』『药』,他坚信,除了火铳,火炮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武器,在战船上,在攻打坚固的城池中,大炮也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今晚实验的火炮的发『射』『药』,非常成功,只是,他不愿意再告诉大哥了。相反,他对那个张士诚,倒是更加有了兴趣。 “大哥,大哥,有军情回报。”周德兴走了进来。 “焦玉,你先回去吧。”朱元璋打发走焦玉,才转头面向周德兴,“有什么军情啊?” 周德兴主要负责搜集周围的情报,张士诚在兴化的起义,用不了几天,他就能知晓,全靠周德兴的功劳。 “大哥,行省已经封张士诚为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统帅这两个地方。”周德兴说道。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以为,有张士诚在东部起义,就能够大大缓解他在西面的压力,进攻滁州,进攻集庆,都需要张士诚在东部牵制行省的兵力,他才能有所动作,这个张士诚,怎么这么没骨气,刚取得一点地盘,就投靠了元朝,简直就是方国珍第二! 要说最早揭竿而起,反抗元朝的,不是刘福通,徐寿辉,更不是郭子兴,张士诚,而是方国珍! 方国珍是台州黄岩人,世以贩盐浮海为业。至正八年十一月,长浦巡检到方家追索欠款,方国珍刚在吃饭,以桌为盾,以杠为矛,格杀巡检,与二兄方国璋,弟方国瑛、方国珉逃入海中,不到一个月,聚众数千人,在海上劫夺海运粮,开始了反抗元朝的斗争,当然,也可以叫做海盗。 元至正九年,元朝派浙江行省参政知事朵儿只班率三万水军揖捕,官兵十倍于方国珍,形势十分严峻。方国珍当机立断向南撤退。到福建五虎门外,设伏迎战。朵儿只班挥师追到五虎门,只见前面义军船队大火熊熊,船上不见一兵一卒。疑『惑』间,骤闻号角四起,杀声震天,方国珍指挥小船从四面包抄过来,火箭如蝗,官船起火,元兵纷纷落水。朵儿只班的指挥船被义军“水鬼队”凿穿船底,主帅被生擒活捉,起义军大获成功。 方国珍并没有杀了朵儿只班,反而向朝廷请示招安,元朝任命方国珍为庆元定海尉。方国珍改头换面,回到家乡,仍拥兵自固。 而待到至正十年,看到四处反元义军纷起,方国珍又开始反了,将自己地盘扩大,而现在,起义陷于低谷,方国珍暗通朝廷权贵,再次准备“投降”元朝。 方国珍是私盐贩子,张士诚也是私盐贩子,两人的做法,还真是相同!不愧为做生意的,有商人头脑,不管怎么做,都是为了扩大他们的地盘。 看到大哥陷入了沉思,周德兴不好意思打断,其实,他后面想说的,才是重点。 朱元璋很快回过神来,“这样的话,我们就得重新考虑东部的形势了。”行省围剿自己的兵马已经撤走,本来想着张士诚可以分担点压力,自己就能够进攻滁州,可是,这样的话,过了年,恐怕那『潮』水般的大军,又会涌向定远,得由进攻重新改为防守。 “本来是这样,可是,前两天,张士诚大婚,发生了一件事情。”周德兴接着说道:“那个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居然准备在婚礼当场暗杀张士诚!” “张士诚死了吗?”朱元璋问道。 “张士诚没有死,可是,高邮府尹李齐却被杀了,张士诚以平『乱』为由,已经攻下了高邮府。” “好,真是太好了!”朱元璋大喜:“这个哈丹巴特尔,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高邮府的水越浑浊,对自己就越有利,张士诚干下了攻下高邮府的事,行省还能相信他吗?总得多留些部队防守张士诚吧? “研磨,我要给士诚兄弟去信一封。”朱元璋说道。 给张士诚去信?周德兴说道:“大哥,咱和张士诚不熟啊!” “可是行省不知道我们熟不熟啊!”朱元璋说道。 为了让行省增加对张士诚的用兵,缓解自己的压力,当然要加点温了。有了这封信,就更能增加行省对张士诚的提防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阙铳的系列化及万能的原动力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阙铳的系列化及万能的原动力 能够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地渡过一个春节,是每个人的心愿,但是,有些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达到这个要求。 张阳就是其中一个人,在兴化城里面过了年三十,大年初一,就已经动身了。张阳清楚地记得,每年过年,都能够在电视里面看到国家领导人在什么牧民家里,下岗职工家里,驻地官兵军营,与对方一起过年,只需要自己一点问候,就能将这些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一个非常简单,也非常有效的控制军心、民心的方法,可以提高凝聚力和认同感。 因为是第一个新年,所以,年三十,张阳是在宅子里面和母亲以及若寒一起渡过的,没有这个小家,也就没有大家。但是第二天,就已经出动了,他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基地。 如果要说哪里最枯燥,哪里最烦闷,恐怕就是非基地莫属了,这里最大的敌人,就是孤独寂寞,与世隔绝,都是已经看厌了的老脸,而且,他们还得不停地打铁,制造天阙铳,而这个武器,是张阳的杀手锏,如果质量有问题,那就会出现无谓的流血牺牲。 由于过年,紧张忙碌的基地也休息三天,天阙铳经过一段时间的赶制,已经初步满足了装备的需要,下来要做的,就是有条不紊的继续生产,以及改进。 得知大哥要来,李伯升和鲁兴已经提前在停船点等候了,看着枯黄的芦苇『荡』里面那艘冒出的船,他们俩心情有些激动。 “大哥来了,大哥来了!” 本来是想点鞭炮庆祝的,可是,这个地方,左右都是仓库,还有几个是火『药』库,是万万不能点火的,所以,李伯升只是用洋溢着微笑的表情,用欢呼雀跃来迎接大哥。 船靠了岸,张阳重新登上了基地的土地。 “大哥,您现在还牵挂着基地,不在家里呆着,这大年初一就来这里,太让大伙儿感动了。”沉默寡言的鲁兴在一旁说道。 “大家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我来看看大伙儿,也是应该的。”张阳虽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土霸王,至少也是个州尹级别的大官了,可是,和兄弟们在一起,平时还是很随意的。他拍了拍李伯升和鲁兴的肩膀,说道:“走,我们四处看看。” “大哥,现在基地也停工了,没啥好看的,还是去生活区吧,大家都在包饺子,等着和你一起吃呢。” “好,我们一起吃。”张阳说道。 随身来的护卫,就没有这么好口福了,他们得时刻保证大哥的安全,可不能让上次遇刺的事情重演,虽然基地很安全,也是四处散开,布下了层层保护。 基地虽然已经停工,但是,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分类整理好,整齐堆放,那些制造铳管的大家伙,还在高高耸立。 生活区里面,已经是一片热闹欢腾,大家都已经习惯吃大锅饭,今天是个好天气,在一片空地上,已经摆放了几十张桌子,所有的人,都在围着桌子忙碌着,不管有没有做过饭,大家都在一齐动手,擀皮的擀皮,包饺子的包饺子,都在异常忙碌。 尤其是新加入的几百个工匠,他们在军器局里干活,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这里如一个大家庭般其乐融融的景象,已经彻底感动了他们,如果说开始他们还有贰心的话,现在都已经自觉地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大家注意,大哥来看我们啦!”李伯升的大嗓门,将所有忙碌着包饺子的人,一下子都喊起来了。 “大哥来了,真的是大哥哎!” “就是,这大年初一,大哥就来看我们?” 工匠们都很感动。 “大家好!”这个时候,当然得煽情一点,张阳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家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春节,就这么来到了,虽然大家中间,有的人无法与家人团聚,但是,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亲如兄弟姐妹,就是一家人!” 有的工匠,眼圈已经湿润了,他们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活多了,还有奖励拿,他们真正感觉到了彼此之间,是亲如兄弟,是一家人。 “我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来,大家在这里的工作,换来了前线将士们的胜利,大家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斗争,但是,也同样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为了赶走鞑子,还我们汉人河山,贡献自己的力量!” “对,跟着大哥走,将鞑子赶走!”无数工匠们说道,他们第一次从头领的口中听到,虽然没有亲自参与打鞑子,但是,他们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为赶走鞑子,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赶走鞑子,赶走鞑子!”无数个工匠,举起擀面棒,举起包了一半的饺子,大声喊道。 “现在,大家接着包饺子,我们一起吃饺子!”张阳看这个思想工作到位了,接着回归到正题上来。 张阳走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包饺子,虽然在大学就包过饺子,但是,还是难看得很,最起码的要求都达不到:饺子站不起来,全都躺倒在板子上。 没人笑话张阳,他们的饺子包得同样难看,重点不在饺子,而在于这个活动,将所有人都团结到了一起。 很快,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饺子就下了锅。 这一顿,张阳吃得很饱,因为,他刚吃完一碗,就会被人抢过去,再给他盛一碗,这种热情,张阳又无法拒绝。 最后,张阳只能以上厕所的名义,落荒而逃。 吃完饺子,张阳叫来了鲁兴和李伯升两人,还有一些新的任务,需要他们去完成。 “伯升,现在我们天阙铳的产量,达到多少了?”张阳问道。 “大哥,这段时间以来,工匠们进一步熟悉了流程,每天能够装配出来的天阙铳,已经能达到八十支了,很快就能够达到一百支。”李伯升说道。 上次张阳来的时候,只能达到五十支,这段时间来,经过工匠们的努力,已经达到了每天八十支,张阳非常满意。 现在部队已经不再为天阙铳而发愁了,就算是汤和新召集的部队,也能够很快换装天阙铳了,这样,队伍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战斗力,那可是刚刚的。 “嗯,不错,”张阳说道:“现在,天阙铳的产能已经足够了,所以,现在可以匀出一部分工匠来,生产些新东西。” 新东西?两人眼光中一闪,天阙铳的威力就够大了,还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大哥,有什么新鲜东西?我们的工匠,肯定能够制造出来。”李伯升说道。 “目前我们的天阙铳的规格是多少?”张阳问道。 “枪管长三十五寸,口径零点三八寸,加上枪托,全长四十二寸,最大『射』程大概五百步,有效『射』程大概三百步,弹丸在六百步外,仍然有杀伤力。”李伯升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将天阙铳的『性』能,完全『摸』透了。 “嗯,不错,我们的大部分士兵,都能够在二百步的距离上,精确『射』中目标,这其实已经是我们天阙铳的极限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的天阙铳,对敌人也有巨大的优势。”张阳说道:“不过,对于我们的一部分优秀的『射』手来说,这个距离,仍然不能发挥他们的实力,所以,我想让你们试造少数一分部加长型的火铳。”张阳说道。 加长型火铳?两人睁大了眼睛。 “铳管全长变为四十八寸,口径还是零点三八寸,但是,取消掉连发的转轮等机构,采用米尼弹。”张阳说道。 铳管变长,就能够增加子弹『射』出的初速度,从而提高『射』程,而口径还和原来的一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原有的设备,避免了重复『性』浪费,其实,如果口径能够增加一点,效果更好,但是只有一个制造膛线的装置,重复投资不值。 取消掉连发的转轮等机构,这是因为这种火铳是当作远程狙击敌方使用的,增加铳管长度,就是这个目的,不是没有必要采用连发机构,而是这个连发的天阙铳,有一个不能克服的缺点,就是火『药』无法捣实,虽然已经将火『药』最大限度地固化,但是,火『药』威力仍然有限,而为了尽量提高子弹的初速度,只能采取后端全封闭的结构,将火『药』从铳口塞入,然后捣实,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火『药』的爆发力。 而随后的一个难题,就是这是线膛枪,铳管是比子弹细的,从前端塞入正常的子弹,不太现实,而在历史上,这个解决的方法,就是米尼弹。 米尼弹是一种圆头柱壳铅弹,和现在用的铅弹一样,只是略细。因为现在用的天阙铳是从后面装弹,不会有这问题,而为了捣实火『药』,后端变成封闭的,前装子弹,子弹若是过大则导致塞不进去枪管或堵塞枪管。米尼弹比铳管细,可以很轻松的用推弹杆推入枪膛,该弹在弹体周围车以螺纹以配合膛线,螺纹中间以动物油填塞。子弹的底部使用软木材料。 这个软木材料,是关键。『射』击时,火『药』气体冲击软木,软木受瞬间冲击后猛然撑大子弹。由于子弹被撑大,所以在发『射』瞬间就可以依靠枪弹本身完成膛室的密封,而不会泄『露』火『药』气体导致枪弹的动能丧失。这样就解决了膛室密闭问题。 张阳解释了半天,两人还是似懂非懂。 这种火铳起的是狙击步枪的作用,但是由于还没有生产玻璃这种东西,瞄准镜做不出来,『射』手们利用简易的瞄准机构,能够『射』准三百五十步以上的目标,就算是达到要求了,张阳的这种火铳,那是专门为了更加方便地万人之中取敌首领『性』命设计的,至于能否成功,这个张阳心里就没底了。 而另一种火铳,则简单多了,说得简单点,就是锯短了铳管,缩小了铳托的天阙铳,铳管减小到十寸,弹『药』减小到十发。『射』程能有五十步就成,这种手铳,是准备专门配备给百夫长以上的军队指挥官的。 随着张阳的火器的大量使用,面对面搏斗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将领的作用,不再是火拼时冲在最前面的武功高手,而是指挥军队,在敌人最薄弱的地方打击敌人。给他们装备的这种手铳,纯粹用于自卫。 两种火铳,一大一小,一长一短,作为天阙铳的补充,形成一个完整的系列。张阳说完了这一堆话,却发现李伯升和鲁兴两人已经懵了。 他们还在那个米尼弹的地方没有转过弯来呢! “大哥,你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了,实在是不懂啊!”李伯升说道。 张阳看着两人『迷』『惑』的目光,唉,科普很重要啊,“算了吧,既然如此,那我的要求先低一点,先造出合格的长铳管来,装在现有的天阙铳上,造好之后,给卞元亨运去,让他测试一下这种火铳的威力。” “好的,这个好办。”李伯升说道。 没办法,只好就此打住,本来想接着说大炮的事情呢,可是,大炮绝对不是简单地将铳管扩大,还需要一系列的技术手段,张阳的专业是轻武器,这个大炮,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而另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蒸汽机了。 在这个时代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手工的,利用手工去制作,效率低,成本高,而且产品质量无法保证,唯一能够使用的动力,是风力和水力,比如基地里铳管的制作,是利用离心旋转的方式,由于外力的不均,有时转得快,有时转得慢,也会导致废品的出现。 所以,张阳需要蒸汽机来作为动力,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有了蒸汽机,就可以制造不需要风力驱动的轮船。为了能够在江南这种水网遍地的地区打仗,船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除了高邮湖这样的大湖之外,许多地方的水路,走起来非常麻烦,得不停调整船帆的角度,没有风的时候,甚至还得使用岸上的纤夫,效率非常低。 如果能够有柴油机,飞机上的涡扇发动机,那当然更好,可惜,这个时候还没有工业革命,需要的工业基础达不到,只有这个蒸汽机,还可以勉强制作出来。假如能够利用这个蒸汽机,推动工业革命,那是最好不过的,战争催生了科技的快速向前发展,再加上这个未卜先知的张阳的穿越,他相信,蒸汽机会在自己的基地上诞生。 提起蒸汽机,都会想到瓦特,其实,在瓦特之前,就有蒸汽机的存在,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纽可门的蒸汽机,而瓦特大加改进,将他的蒸汽机的效率提高了三倍多,具有了现实使用的意义,成为了原动力。 张阳相信,如果把蒸汽机的原理说给李伯升和鲁兴知道的话,两人肯定还是刚才的表情。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让你们注意比较心灵手巧的工匠,你们可有发现?”张阳问道。 “大哥,我们的手下,可是能人辈出,尤其是从泰州来的那些工匠,里面许多人都非常出『色』,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李有财和赵家民两人,他们俩打造的部件,几乎没有废品。” “好,把他们俩找来。”张阳说道。 如果有时间,张阳真想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开设一个学堂,普及一下物理知识。 很快,吃得满嘴油腻的两人就被找来了,今天的午饭,除了饺子,还有猪肉炖白菜。 “今天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俩帮我研制一种新东西。”张阳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来到这里,可以赚那么多工钱,两人早就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现在,又有新玩意,两人当然义不容辞。 “大哥,我俩一定尽力而为。” “两人可否见过烧水的水壶?”张阳问道。 “这个自然。” “水壶里的水烧开了,会将壶盖顶开,这个都知道吧?” “当然啦。” “壶盖为什么会被顶开?” “里面有气呗。” “你们想过没有,假如我们有一个巨大的水壶,壶盖也很大,那么,这个顶开的力,会有多大?” “那肯定会把壶盖顶到天上去!”李伯升在一旁『插』嘴道。 “我就是要大家造这么一种东西,充分利用这个水烧开了的气的力,做成一种动力机器。”张阳说道。 由浅入深,才是教书的方法,张阳没当过老师,也反复『摸』索到了这个道理,刚才说米尼弹,那是一***打晕了两个人,现在逐步深入,这几个人都有点明白过来,接下来,还得用现实教学的方式。 “我们把壶盖换成活塞,把壶口换成汽缸,就是这样的机构,”张阳一边说,一边拿出两个粗细正合适的物事比划着,几个人一看,就明白了。 “先让蒸汽从左边进入,推动活塞向右走,再让蒸汽从右边进入,推动活塞向左走,这样,就完成了活塞的左右往复运动。” “怎么让蒸汽能够按照需要运动呢?”李有财问道。 “所以在上面需要有一个小的活塞来控制气路,”张阳接着演示,活塞左右运动,左右两边的气路来回交替通断,就完成了这个过程。 几个人看得眼睛都冒光了,太有意思了! “这个上面的活塞,是靠人像拉风扇那样来回***吗?”赵家民问道。 “当然不是用人了。”张阳说道,这个机器要是还靠人来往复运动,那还不得累死。“这些部件,是接到一个大轮盘上的,大轮盘上装有摇臂轴和曲壁,通过滑竿,自动完成这些过程。” 张阳费力地将这些过程全部演示完成,能够领悟多少,就看这几个人的智商了。 “这个蒸汽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气密『性』,防止活塞漏气,就要看大家的水平了,各个转轴之间,需要用蓖麻油来润滑。”张阳说道:“接下来,我给大家画一份详细的图纸,先按照这个图纸来做一个小的模型,试验成功之后,再做大的。” “大哥,我们的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鲁兴问道。 “用处很大,非常大!”张阳说道。这个时代人的目光还被限制在自己的小区域里,就像是坐井观天,有了蒸汽机,就有了万能的原动力。 张阳非常感谢自己初中时代的启蒙物理老师,如果不是他,张阳不会喜爱上理科,更不会选择轻武器设计制造专业,而这个蒸汽机张阳之所以非常熟悉,离不开这个物理老师的功劳。 ------------ 第二百三十章 纷纷暮雪进大都 第二百三十章 纷纷暮雪进大都 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下来。地上很快就是厚厚的一层,在呼啸的北风中,又不时被卷扬起来,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大部分的人,都缩在自己的家里,烧着炭火,哆哆嗦嗦地度过这个时间,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行走在路上的人,就不是这个心理了。 保定路的管道上,一队马车,正在大风雪里面,艰难地行走着。车轮在雪地里面压着很深的车辙,开路的第一个马车,即使是有两匹马,行走也非常缓慢。 车夫们非常小心,在这种天气里,车轮压过之后,就结成了暗冰,一不留神,车就会滑出管路,车翻马仰。刚才的时候,已经有一匹马不小心摔倒,结果摔断了腿,马车上的货物,被转移到了另外几辆马车上。 中间的一辆马车,被厚厚的毡布围着,马车里面的人,裹着厚厚的裘衣,却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爹爹,我们在扬州呆着好好的,为啥非要搬到大都来?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我想回扬州!”其中一个裹着白『色』裘衣的女子,呵着快要冻僵的手,说道。 “扬州快要被『乱』军攻打进来了,你想让我们全家都死在里面吗?”坐在中间的一个威严的老爷子说道。 正是扬州何家,他们坐船到大都,不想北方冰冻,运河已经封闭,只好走陆路,结果误了时间,本来年前就可以赶到大都,不想现在都过了年三十,却仍然在保定路缓行着,不过,过了保定路,就可以到大都了。 “哼,在扬州就会被『乱』军杀了吗?我不信,我倒是觉得,来了这里,不被冻死,也会被折腾死。” “你!” “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反正都到了这里了,我们再坚持两天,到了大都,就可以安顿下来,我们在大都的后台非常硬,在大都,还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大哥何照仁说道。 留二弟何照杰在扬州,就等于把扬州的生意全部交给他了,何照仁虽然不满,也无法反对,不过,到了大都,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相信,在大都,他可以做得更好,让爹爹对自己满意。即使不做盐商,也可以从南方向北方贩粮,一路过来,他看到四周的土地一派荒芜,贩粮过来,利润一定很大。 何照依撅起了嘴,一路过来,她已经腻了,这里这么冷,根本就不适合她这样的大小姐居住,她想回南方去。 她一直觉得,肯定是二哥何照杰在怂恿爹爹,『乱』兵怎么了?她在盐场住了那么长时间,对反贼张士诚手下的兵马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都是贫苦的百姓,不得已,才举兵反叛的,并不滥杀无辜,那些被屠了全家的大户,都是作恶多端的地主恶霸,她何家以商业立家,根本就没有土地,并且她已经知道,这个张士诚又非常重视商业,所以,即使是张士诚占领了扬州,也不会把何家怎么样,相反,有她和张士诚的关系,何家还可以接手张士诚的精盐,伺机将生意做得更大。连沈万三都可以和张士诚做交易,何家为什么不可以? 但是爹爹对她有偏见,尤其是她再次逃离了家庭,到反贼的地区住了那么长时间,爹爹没把她捆起来就不错了,她也不敢多说。 “嘶嘶!”突然,车队的马发出嘶鸣,接着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何照仁撩开了帘子,想探出头来。 “啪!”何照仁突然仰面朝天,摔回了车子里面,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支利箭。 “大哥,大哥!”何照依顿时脑子中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事?谁在暗箭伤人? “趴下!”何照仁用尽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嗖,嗖嗖。”又是几支利箭飞来,统统打在了车子上,入木三分。 何照依趴着从门帘上探出头去,外面已经是一片修罗地狱。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在四散着设想车队,中了箭的马匹倒在地上,车子也随即翻在一边,彻底无法动弹,一些车夫和家丁藏在了车子的一边,也有一些已经中箭倒地。 遇到袭击了?什么人干的?何照依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脑子却忽然清晰了起来,一定是自己的车队被人盯上了,到了这个人困马乏的时候,才突然发出了袭击。 不出所料,几轮箭雨过后,从左边的树林里,奔出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几个骑着马,更多的是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叫喊着冲了上来,他们的头上,都系着红『色』的头巾。 “是红巾军!”何照依心中一惊。这一路上,一直都在提防着盘踞在江北的刘福通,却是有惊无险,没想到,如今马上要到达大都了,却遇到了红巾军!不是说这里比较安全,没有红巾军活动吗? 没有人回答何照依的问题,他们手中的弯刀在不停地挥舞着,越来越近了,何照依不知如何是好,落在这群人的手中,还不如直接死了好呢! “爹爹!”何照依再次回过头来,却发现,爹爹不知什么时候,虽然胸口已经中了一箭,却仍然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啊! “小姐,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正在这时,前面车上的小爱匆匆跑了过来,撩开帘子,和何照依说道。 回头看了看刚才还在说笑的两位亲人,何照依强忍着悲痛的心情,跳下了马车,她知道,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够为父亲和大哥报仇! 剩余的几个家丁,从马车中抽出武器,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虽然他们这是飞蛾扑火,但是,只有他们堵住上来的红巾军,才能够为小姐的离去拖延时间,他们是何家的心腹,骤逢大难,仍然忠心耿耿。 何照依扭头看了一眼,她知道,这些人现在还生龙活虎,但是马上就要变成冰冷的尸体了。 “小姐,我们快走吧!”小爱说道。 何照依扭回头,一咬牙,向着另一侧的树林,一跌一撞地跑了过去。 “有人跑了,快追!”追来的红巾军们发先了逃脱的几个人,他们砍翻了冲上来的几个人,为首的几个人拍了拍马,追了上去。看那跑步的姿势,应该是俩娘们,他们一边追,一边『露』出几丝『淫』笑。 在雪地里骑马,并不是很快,但是,北方的战马已经习惯了冰天雪地,所以,还是可以撒开蹄子跑起来,只要不是碰到暗冰,还是非常沉稳的。 何照依有一种无力感,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她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只腿的马,对方肯定想活捉自己,所以才没有放箭,落在对方的手中,肯定生不如死,并非每支义军都像张士诚的军队那样纪律严明,至少眼前的这支军队不是,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对自己的车队下手,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杆子! 腿像灌满了铅,越跑越慢,小爱几次拖着她,也无法脱离危险,后面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了。 “哎呦!”突然,何照依一脚踏进了一个雪窝里,脚上传来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扭了脚了!这下跑不掉了。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好好在扬州呆着不行啊?非得到这种地方来受虐!何照依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抽出了自己头上的钗子,慢慢对准自己的脖子。 “小姐!”小爱惊叫道。 我,还有的选择吗?爹爹,大哥,我马上就来了! “嗖,嗖嗖。”正在这时,突然,天空中飞来了许多箭矢,和刚才的那些比起来,更加快,更加猛。 “啊!”为首的骑兵,猛地从马上摔下来,背上已经中了一箭。 随着这个开始,越来越多的红巾军,被箭头击中,他们停下了脚步,反过头来,寻找对手。 是朝廷的兵马!全部都是骑兵,他们一式翻『毛』军大衣,戴着棉质笠子帽,胯下的战马,也是气度不凡。这是一路精锐的部队,再一看,为首的那员拿着一杆长枪的大将,不就是令他们胆战心惊的王保保吗? “快逃,快逃!”他们知道,绝对无法和这路兵马对抗,能够从对方手中逃掉小命,就算是不错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照依暗自庆幸,若不是救兵来得及时,恐怕自己此刻已经香消玉殒,她在小爱的帮助下,将脚从雪洞里面拔出,脚脖子已经变得肿大,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 再望望已经鲜血满地的车队,有自己人的,也有那些红巾军的,何照依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看眼前的这路人马,为首的那员将领,谈不上英俊潇洒,却也有一种高大帅气的形象,看年龄,恐怕也就刚过二十。 她一拐一拐地在小爱的搀扶下上前,不管怎样,对方救了自己一命,总得感谢一下。 “请不要多动,否则容易造成残疾。”年轻的大将从马上跳下,快步走上前来,和何照依说道。 “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不知将军高姓大名。”何照依问道,手中的钗子,却仍然紧紧地攥在手心,她不知道对方是否怀有恶意,人面兽心,如果对自己有所企图,那就只能靠这根钗子,免得自己清白受损。 王保保看了一眼这位小姐,在那厚厚的裘装之中,明眸皓齿,眼神清澈,他心中虽然一动,却没有过多的凝望对方:“我叫王保保,正准备回京禀报一些军事,路过这里,恰巧遇到红巾军打劫,就帮了点小忙。” 王保保?“敢问将军可否是汉人?”何照依问道。 “一半吧,我父亲是中原人。”王保保说道,他很好奇,这个女子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知小姐可否要到哪里去?” “小女子随着父亲和大哥,准备去大都探亲,可是,不料路途中遇到红巾军劫掠,父亲和大哥都遭惨死,如今,小女子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了。”何照依说着,眼圈一红,要不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此,很想嚎啕大哭,父亲和大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既然是去大都,那我们顺路,你的腿也伤了,还是到车子里面坐着,随我们一同去吧,如果只有你们两个,恐怕路上再有什么不测。”王保保说道。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同情起眼前的这个女子来,明明有紧急军务,却还有闲心在这里唠嗑。 何照依思索了一下,只有如此了。虽然以前曾经偷偷从扬州跑到兴化,但那是女扮男装,而且那个地带还没有起战『乱』,又比较熟悉,而在这里,地形陌生,气候异常,恐怕走不了多久,就得冻死路头。 “那就谢谢将军了。” “来人,将那辆马车收拾干净,将这位小姐的父亲和大哥的尸体,带回去厚葬。”王保保说道。 “多谢将军!”何照依非常感激眼前的王保保,连父亲和大哥的尸体,都想到厚葬了。 看着何照依和小爱两人上了车,这时,一个卫兵匆匆走了过来。 “将军,情况有些不正常。” “怎么了?” “属下检查,这些人虽然围着红头巾,但是,所穿的内衣,却是扬州所产,恐怕,他们不是刘福通所部的红巾军,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假冒红巾军。” “嗯,知道了,你派几个人,调查一下。”王保保也有些好奇,这些人是扬州路的?他们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打劫这个车队,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 大都,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连续几天的大雪,整个大都,都已经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大户人家里,铜火盆里烧着旺旺的炭火,抵御冬天的严寒,而在街道路边,少不了冻死街头的乞丐。 “何小姐还是第一个来大都吧?”王保保骑着马,和坐在车子里的何照依说道,声音充满了磁『性』。 “是的,”何照依黯然地说道,刚才在大都城外,埋葬了父亲和大哥,等到她联系到二哥之后,再将两位亲人的遗体运回扬州去,故土难离,现在客死他乡,何照依一个弱女子,也无能为力。 “如果何小姐没有什么安身之处,那就随我去吧,我在大都没什么亲戚,但是蒙太师脱脱亲睐,每次来了,都是在太师府暂住,何小姐和我一起去太师府上吧!”王保保发出了邀请。 “不用了,这一路上来,麻烦将军了,小女子一介平民,怎敢去劳烦本朝太师?我先找家客栈暂住下来吧!”何照依拒绝了王保保的邀请。 太师府,那是什么地方?是自己随便能去的吗?何照依出身扬州富户,自然对官场也略知一二,自己来到大都,无权无势,还是暂时先找个地方居住吧! 看何照依不乐意,王保保也没有挽留,如今是大年初三,整个大都,只有最大的那家“福记”客栈在营业,将何照依送到了客栈,安顿好了,王保保才带队回了太师府。 “扩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刚进门,王保保就迎上敏敏帖木儿。 “敏敏,这段时间,我教你的功夫炼得怎么样了?”王保保问道。 “一会儿我们过两招!对了,怎么现在回大都了?”敏敏看着王保保那阳刚之气的脸庞,问道。 “这个…”虽然她是太师的女儿,但是,这军情,还不能随便透『露』。 “敏敏,扩廓刚来,也不说让人家歇歇,还有,我不是说过,你要多读书识字,不要花拳绣腿吗?”一个严厉而慈爱的声音传来。 “见过太师。”扩廓赶紧参拜。 “嗯,扩廓,到我书房里来。”脱脱帖木儿说道。大年初三,就跑回大都来,肯定是有紧急军情。 敏敏跺了跺脚,学点武艺怎么了?在草原上,哪个女儿家不是都能骑马『射』箭?怎么进了大都,反倒要像那些中原女子一样,坐在房间里,刺刺绣,画幅画,这才是女儿家? “小姐,这次扩廓大将军回来,带来了一个女子。”旁边的一个家丁悄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敏敏眉头一皱。 “那些跟随扩廓大将军的士兵都被安排到了偏房,小的听那些军士们说的,据说这个女子还挺漂亮。” “这个女子现在在哪里?”敏敏问道。 “好像说是在‘福记’客栈里。” “叫玄冥二老跟我来!”敏敏说道。 玄冥二老并不老,刚过二十,是敏敏的贴身奴才,本身没什么厉害的功夫,但是,各种捉弄人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两人还爱变戏法,一个人会变出冰来,一个人会变出火来。敏敏既然带了这二人前去,摆明了要去挑了那个被扩廓带回来的女子了。 客栈虽然很大,客房也很干净,但是,何照依睡不惯北方的这种大炕。 大炕是土制的,外面是一层红砖,上面是炕席,铺着一床舒服的褥子,中间是一个炕桌,唯一和南方相同的,就是带着一圈帷帐。 “小姐,我给您打点水来,泡泡脚,早点休息吧!”小爱说道。 还没等何照依回答,“哗”的一声巨响,门被无礼地推开了。 “我倒是想看看,能『迷』住扩廓大哥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你们想干什么?”小爱站起来问道。 “啊!”小爱被玄冥二老的一个冰冻的雪球击中嘴巴,顿时说不出话来。 “一边去!”敏敏上前,扯开了帷帐。 “照依!” “敏敏!” 刚才的怨气早已经烟消云散,代替的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何照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敏敏,几年前,家里来了神秘的客人,爹爹尽全力接待,那规格,连行省左丞恐怕都享受不到,而她自己,也和客人的女儿敏敏成了一对好姐妹,但是,客人的身份,她却始终不知道,只知道是大都来的。 爹爹说来大都发展,她就知道,肯定是来找这位曾经的客人,但是,具体是谁,爹爹并没有说明白,她也不知道,现在,终于见到了敏敏,她没有别的请求,只要对方帮助自己,将爹爹和大哥的遗体运回扬州去,她就满足了。 “走,跟我回家去,别在这里住了。”敏敏拉起了何照依。 “你家在哪里?” “宰相府,不对,现在叫做太师府了。”敏敏淘气地扮了个鬼脸,“别楞神了,快收拾东西走吧!” 太师府?何照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敏敏拉上了车。 至正四年至八年,脱脱因病辞相,曾到扬州小住,被何照依的父亲热情接待,从此有了密切的联系,脱脱重新成为宰相后,何老爷甚至可以直接拿到朝廷拨下来的盐引,何家成了扬州第一大盐商。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叶浮萍归大海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叶浮萍归大海 “照依,你来了大都,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这次来了大都,就多呆一段时间吧!”敏敏坐在车上,和何照依说道:“家里人都好吧?” 听到这里,何照依那长长的睫『毛』下面,已经是暗泉涌动,晶莹的泪珠,在红肿的眼睛里,很快就要夺眶而出。 家里人?如今家里还有什么人?父亲和大哥都已经去世,二哥和自己关系本来就很冷淡,爹爹在世的时候,他就想把自己嫁给那个两淮盐运使,这下爹爹和大哥都没了,如果自己回去,长兄为父,更会擅自做主将自己嫁出去的。 “照依,照依,到底怎么了?”敏敏看出何照依心情不好,摇着她的手问道。 “唉,敏敏,一言难尽啊,”何照依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说道:“高邮府如今闹得很凶,扬州离高邮府很近,在二哥的怂恿下,爹爹想将家迁到大都来,只留二哥在扬州做生意,没有想到,运河已经结冰,只好走陆路,就在快要到达大都的时候,碰到了红巾军,爹爹和大哥都不幸遇难,要不是扩廓大将军及时出现,恐怕我也已经惨遭不测!”何照依说着,泪珠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照依!”敏敏将何照依的头搂了过来,何照依终于按捺不住,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以后,你就住在太师府上吧,也算是有个好姐妹陪我一起玩。”敏敏说道。 “这可不行,太师大人日理万机,我一个平民女子,怎能总在太师府上叨扰?我还是暂时住在客栈吧!” “客气什么啊!”敏敏说道:“如果你不住,那我可要生气了啊!” 何照依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内心却下了决定,等再住几个月,运河开了之后,就可以借着回家安葬父亲和大哥的名义离开了,这太师府,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住的。虽然自己家在扬州,算得上是大家族,但是,到了大都,什么都不是,这里的皇亲国戚,贵族富豪,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但是,这里面的商机,也是很多的,比如说,从张士诚那里贩来的精盐,要是能够卖到大都,那绝对是暴利,这里百分之八十的盐,都是精盐,而从遥远的西北运来,成本很高,要是从南方走水路,就很方便了。 何家主要做南方的生意,而北方从未有涉及,这次何老爷子举家迁到大都来,除了有逃避战『乱』的意思,又何尝不想把自己家的生意做大? “太师,由于我们采取两线作战,着重进攻徐州起义军和南阳襄湘起义军,孤立中心的刘福通所部,尤其是前段时间,太师剿灭了颍州的红巾军,极大地鼓舞了我军的士气,又有李思齐所帅的军队浴血奋战,如今,反贼刘福通所部已经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见到了脱脱,扩廓说道。 “嗯,这样的话,整个中书省就高枕无忧了。”脱脱松了口气,这些年来,局势越来越糜烂不堪,尤其是刘福通的起义,离大都太近了,这个威胁,必须消除,现在局势向有利的方向发展,脱脱也放下心来。 “不过,淮南江北行省倒有些问题。”扩廓说道:“郭子兴所部不足为惧,足足半年,也没有出了濠州城,他们都是无能鼠辈,但是,郭子兴手下的一员叫做朱元璋的猛将,却是东征西战,现在已经打下了定远。” “朱元璋?”脱脱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朱元璋,诛元章,果然,还真是个人物啊。” “相比朱元璋,现在更担心的,是在高邮府闹***的张士诚。”扩廓接着说道:“高邮府的张士诚,绝非一般的人物,他能在短短数月之间,突然崛起,一举夺下了兴化和泰州,尤其是泰州,作为军事重镇,而且有两万兵马守城,居然能够被对方给夺下来,说明这个张士诚,很有实力。”扩廓接着说道。 脱脱点了点头,作为流串的起义军,能够攻打下来防守严密的大城市,绝非易事,这个张士诚,很有几番本领。 “他也是红巾军吗?”脱脱问道。 “属下认真查过,张士诚本是兴化盐民,和那些红巾军没有联系。”扩廓说道:“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张士诚手下的军队并不多,也就几千人马,战斗力却很强,听说怯不花将军率精锐一万,在野战中居然会败给了张士诚的军队。张士诚的军队中,装备了一种威力巨大的火铳,百发百中,根本就是锐不可当。” “哦?”脱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个张士诚,更是不同寻常,不过,已经让行省去处理了,张士诚已经做了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服从了朝廷。虽然这是两个不同的州府,从未有过兼职这样的事情,朝廷也同意了行省的安排,只要能够将反贼安抚了,不来捣『乱』,才有精力对付闹腾得最欢的,等腾出手来,就可以逐一击破。 “本来张士诚做了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也算是朝廷莫大的恩赐了,可是,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却在腊月二十八搞出了一个拙劣的刺杀计划,没有将张士诚杀了,反而被愤怒之下的张士诚,反攻进了高邮府,估计行省的公文马上就要到了,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请示太师,如果需要的话,扩廓愿意顺着南下,将张士诚捉拿回朝廷。”扩廓说道。 “算了,你刚回来,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脱脱突然说道。 扩廓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任何疑问的话语:“那扩廓就先告辞了。” 等扩廓走出去,脱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有可能,他何尝不想将所有的反贼全部统统砍光。可是,目前最要紧的,乃是解决了近在咫尺的刘福通的威胁,这段时间来,他算是着实体会到了朝廷军队的战斗力,低,非常低,他们根本已经没有了血『液』中天生流淌的彪悍,安逸的生活,已经磨灭了他们的斗志,既然已经安抚了张士诚,而这次事件又是那个高邮府搞出来的,那就还是先让行省处理吧!扩廓是一员良将,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先消灭了刘福通再说。 扩廓满心疑『惑』,走出了太师的后院,向前院走去。 “扩廓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前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怨言。 扩廓抬头,却看到了两个女人正在走来,前面的那个,就是太师的千金小姐敏敏了,后面的那个,不就是自己救来的那个何小姐吗? 这是怎么回事?扩廓更是一头雾水。 “扩廓将军。”何照依做了个万福。 “不用叫我将军了,和敏敏那样叫我扩廓大哥就行,或者,叫我保保大哥也行。”扩廓说道。 宝宝大哥?何照依脸红了,这个大将军怎么这么会说笑啊! “他叫扩廓帖木儿,还有个汉人的名字叫王保保,保卫的保,不是宝贝的宝。”敏敏在一旁说道。 何照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自己想差了,不由得羞得脸更红了。 进入中原之后,***人,尤其是***贵族,都喜欢为自己起个汉人的名字,比如说身边的敏敏,就有个汉人的名字叫做赵敏,在扬州的时候,一直都使用这个名字。 “你也真是的,照依来了大都,你也把她藏起来,怎么不带到太师府来啊?”敏敏接着责怪扩廓道。 “这个不能怪我,是何小姐不肯来。”扩廓说道:“既然都认识,安顿好了何小姐之后,到外面的‘一笑楼’,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何照依还没有拒绝,敏敏就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照依,走,先去给你住的屋子布置一下,一会儿我们出去到外面玩,大都这两天来了一群变戏法的,可有意思了。” 就这样,何照依在大都暂时住了下来,而且碰巧之中,遇到了熟悉的敏敏帖木儿,遇到了王保保,彼此之间,成了好朋友。 ……………………………………………… 从基地出来,张阳的第二个目的地,就是泰州。 从现在的情况看,张阳占领了泰州,占领了高邮,南面是长江,就仿佛是一个钳子,对扬州形成了包围的态势,但是张阳并不想现在就进攻扬州,扬州可是整个行省的首府,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打高邮,打泰州,打兴化,都不会伤及行省的筋骨,如果打扬州的话,恐怕所有围攻外面的军队,都会掉过头来对付张阳,那样很出名,但是很不明智。 得到了泰州与高邮,张阳却想放着扬州不打,而是找个机会,渡江南下,那里更是鱼米之乡,是整个元朝最富裕的地方,江浙行省,才是一个更大的聚宝盆。 但是,在此之前,还得扩大军队的规模,还得建立一支水军,还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毕竟现在的张阳顶着朝廷的帽子,可以大义凌然地做事,上次打高邮的理由,太充分了,让行省简直是无话可说。 让汤和在这里训练新的军队,就是为了以后做准备,从地盘上来说,现在张阳占领的地方,养几万的军队都可以,但是,张阳并不想把所有的银子都花在军备上面,恢复占领区的经济发展,有着更加重要的作用。 现在才刚开始,等周围其他地区的百姓看到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之后,就肯定会举起双掌欢迎自己,自己是去“解放”他们的。而且,军队的规模不是说越大越好,人海战术,张阳从来都不喜欢。打仗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数的对比,否则,也不会有连汉族人口百分之一都不到的***人来统治这个国家了。 张阳的武器,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天阙铳,战斗的理念,也是超前的,尽量在远距离上消灭对手,少进入白刃战,多杀敌人,更要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更好地打击敌人,所以,张阳需要的是精兵。 除了基地的武器制造让张阳牵挂之外,下来的,就是汤和所召集的新的四个营。还有,在李华甫的治理下,泰州能否变成了普通百姓的泰州? 带着卫队,骑着骏马,张阳奔赴了泰州。 上次炸掉的城头,已经重新砌好,护城河的水,在缓缓地流淌着。城门口,已经换成了拿着天阙铳的卫兵们,在盘查着进出的人们。 远远看到驰来的马匹,守城士兵就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再看看中间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大哥,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大哥的样子是忘不掉的。 “大哥,大哥来了!快下去迎接!”城头上的几个十夫长匆忙说道。 等到张阳靠近了城门,城头的士兵已经全部下来,排成两队,迎接这张阳入城。 “鼎臣何在?”张阳问道。 “就在城里的军营里,正在训练士兵,大哥您先进城,到了官署里歇息歇息,小的给您叫去。”一个十夫长说道。 今天才大年初四,汤和就开始练兵了?张阳心头一喜:“不用通报了,带我去军营看看。其余的,接着守卫城门。” “是,大哥。”被叫到的十夫长过来,牵着张阳的马,向城里走去。 军营在泰州城的北面,当初攻入泰州城之后,这个军营在张阳部队的摧残下,血流成河,等到战斗结束,汤和将这里重新整理干净,作为新的军营,张阳让汤和招兵后,就驻扎在这里训练了,这里本来能够供两万人马使用,现在只有几千人马,当然绰绰有余。 还没进了军营,就随风飘来了汤和那大嗓门:“长矛要举平,刺出的时候要用力,刺不死对方,死的就是你们自己,知道吗?听从长官的命令,谁要是再不用心,小心我的皮鞭抽你们!”接着,传来“啪啪”两声皮鞭响,是汤和在做示范了。 这个汤和,就知道用暴力,对待自己的兄弟要温柔点嘛!张阳笑了笑,用力夹了夹马腹,接着向前走去。 军营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是望不到边的人,他们冻得通红的手,在举着钢制的长矛,一下又一下地反复锻炼着同一个动作。 马蹄声传来,场上训练的士兵,没有一个抬起头来张望,这让张阳感到欣慰,纪律鲜明,从这些小的细节就可以提现出来,这正是张阳所需要的,有了严明的纪律,才会有百战百胜的成绩。 天阙铳还没有发到这些士兵的手中,他们目前的武器,还是长矛。先用长矛,后用天阙铳,这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一加入队伍就使用天阙铳,那么,就会让这个士兵有一种优越感,以为远程消灭敌人,就完事了,要是敌人近身之后,就会在慌『乱』中不知如何抵抗,先培养他们与敌人肉搏的顽强意志,才是正途,以后就算是天阙铳出了故障,他们也会拿着上了刺刀的天阙铳或者拾起地上的长矛,狠狠地冲上去。 “大哥,你过来了?”汤和发现了进入军营的骑兵,细看之下,是自己的大哥,立刻跑过来迎接。 “嗯,我过来看看,这些士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大哥,有作战任务?”汤和两眼冒光,张阳无意识的一句话,让汤和看到了希望。 就知道打仗,打高邮没有让汤和参加,他在这里可已经憋坏了,“大哥,这四个营,都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 才半个月工夫,就想让他们上战场?我可不想,张阳知道,在战场上,死得最快的,是新兵。 “这两天过年,队伍的伙食可够好?”张阳岔开了话题。 “当然好了,整天都有肉吃。你看他们训练得多起劲。”汤和说道,接着看了一眼四周,喊杀声正热闹,都在拼命地练习刺杀,是不是做给张阳看的,不得而知。 “这新建立的四个营,还没有千夫长吧?”张阳突然问道。有了长官,有了由上而下的指挥机构,才是完整的一支队伍。 “是啊,不过,为了更好地训练这四个营,我已经在他们之中,暂时任命了十夫长和百夫长,而四个千夫长,暂时由我手下的四个百夫长担任。”汤和说道。 不用说,张阳也看到了,潘元明,潘元绍,徐义,张天琪四个人,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严肃地监视着训练的士兵,看到哪个有偷懒的,就会过去单独训练。 这个汤和,还真是先下手为强,张阳知道,汤和说得大义凛然,为了更好地训练这四个营,而实际上,肯定也有他自己的小九九,这四个人在汤和手下为百夫长,现在,汤和将他们提到了千夫长的位置上来,肯定非常感谢汤和的,这样一来,这四个营,就都成了他汤和的了。虽然现在汤和对自己忠心不二,虽然潘元明,潘元绍,徐义,张天琪这四个人都是跟随了张阳很多年的盐场兄弟,但是,这千夫长的人员必须由自己来选定,这个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即使是汤和这样打擦边球也不行。 张阳这样想着,嘴上说道:“嗯,不错,鼎臣,由你和这四个兄弟训练,我非常放心,他们四个人暂时担任训练的千夫长,等到这四个营训练好了之后,我会将他们分配给士义,你,吕珍,和卞元亨,让你们每个营的兵力为一千人,这样你们这千夫长也当得名副其实。” 每个营五百人,这是张阳当初的标准,对当初的情况来说,比较适合。可是,到了现在,稍稍有些不方便,虽然说人数不是主要的,自己的这五百人,可以抵挡得住两三千人的鞑子进攻。但是,有的时候,并不方便,因为对于动辄上万人的敌人来说,自己队伍的规模还是比较小,比如说守卫这座泰州城,五百人就捉襟见肘,高邮府也是。而调两个营过来,这又产生了谁听从谁的问题,都是平级的指挥,相互之间不一定能配合好,不如将现在的这个编制扩大,一个营一千人,比如对于汤和来说,守卫泰州,就差不多了。 而且,这样的话,少了这几个千夫长的职位,这四个弟兄也无话可说,还是回去乖乖做百夫长吧,以后队伍扩大了规模,再由自己将他们升起来,才会将潜在的危险消灭于无形之中。 听说自己的手下由五百人变成了一千人,汤和非常高兴:“谢谢大哥!”汤和简直就想喊出:大哥万岁来了。 “大哥,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回衙门说话吧。”汤和说道。 ------------ 第二百三十二章 高邮府的新府尹和达鲁花赤 第二百三十二章 高邮府的新府尹和达鲁花赤 衙门里面,李华甫正在处理着公事。 突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汤和那张熟悉的大脸,跟在汤和后面的,是张士诚? “大哥,您怎么来了?这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让我好准备出去迎接。”李华甫说道。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看看,你这大过年的,怎么也不休息啊?还在忙着处理公务?”张阳问道。 谁都知道,封张阳为泰州州尹兼兴化县尹,那是和行省之间的一种权宜之计,张阳早就把泰州的管理权交给李华甫了。作为一个领导者,凡事不能事必躬亲,否则的话,学做诸葛亮,早就累死了。 而李华甫知道,张阳能够将这样放心大胆地将泰州交给自己这样一个投降过来的人,除了感激之外,自然得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报答大哥的知遇之恩。 所以,刚过正月初三,他就来到了衙门,处理一下最近的公务。 “大哥,有几件小事,得处理一下。”李华甫说道。 “都有什么事啊?”张阳随口问道,走上前去,翻看着刚才李华甫正在处理的公文。 “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过年的时候,泰州城里面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的案件,我已经派差役去现场查看了,还有就是东面一个村子里有几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也分得了五亩土地,可是,并没有能力耕种,乡里的里正请示,是否可以将他们的土地转移到壮实的人家里面。” “哦?”张阳对这个感兴趣,按他的要求,每个人都可以分得五亩土地,多余出来的,作为军田,而这里面会出现许多细小的问题,比如说刚才的这个,分了土地,可是没有能力耕种,该怎么办? “那你是怎么批示的?”张阳问道。 “转移到壮实的人家里面,这个可以,但是,转移到谁的家里,那这家得负责照顾这个老人的生活,为老人养老送终。”李华甫说道。 那人家的土地,可以,但是,那得照顾人家,李华甫提供的这个解决方案,还是比较合理的,毕竟,五亩土地,对大多数人来说,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 “嗯,不错。”张阳说道:“为政者,就是要为百姓办实事,这样才能获得百姓的拥护。” 汤和也在后面点了点头,如果元朝能够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将百姓的生死放在第一位,哪里还会有这么多起义? “大哥,既然来了泰州,那就多呆几天,明天就是初五了,这里的家家户户,都要接财神,还有民众自发的踩高跷,舞龙狮什么的,可热闹了。”汤和说道。 真是愚昧,大哥怎么会为了图个热闹在泰州多呆几天?李华甫心里暗暗想到。 “大哥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泰州视察,这是我们的荣耀,如果大哥有时间,就多在泰州呆几天,也好体察一下泰州的风土乡情。” 虽然意思相同,但是这话说得比汤和高明多了。张阳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过完年之后,百姓们就开始耕种了,多关心百姓,这是我们的根本。在这里呆一天,明天我就走了。” 既然泰州这里城防,队伍,以及政策的落实都已经非常到位,张阳也就不再担心什么,还得回盐场看看。 “报告!”外面有人喊道。 “进来!” “禀告长官,外面来了一个信差,说是高邮府派来的,请大哥速速回去。”卫兵说道。 “让他进来。” 等到来人进来了,张阳才看清,来当信差的,居然是罗贯中! 肯定是机密的事情,否则,施耐庵也不会差遣罗贯中前来。 “随我到后面来,你们俩,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吧!”张阳说道。 来到后面一间僻静的屋子,张阳问道:“贯中,出了什么事?” “主公,行省发来公文,说要委派一个新的高邮府尹和达鲁花赤,很快就要走马上任了。”罗贯中直奔主题:“施先生火速派我来找主公,问主公该如何决策。” 行省的公文发得很快,大年初一就到了,施耐庵接到公文之后,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妙,如何决断,还得看大哥的意思。 本来仗着哈丹巴特尔将李齐误杀,借着扫平叛『乱』的名义,将高邮府弄到了手,这算是将了行省一军,本以为行省会忍气吞声,默许了这个行为,没想到,行省居然委派了新的高邮府尹和达鲁花赤,这是反将一军。 怎么办?吃到嘴里的肉,肯定不能再吐出去,但是,现在都是在朝廷的名义之下,有朝廷这块遮羞布挡着,只能玩这种游戏,以平叛的名义将高邮府打下来,行省就派了两个送死的过来,担任府尹和达鲁花赤。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最简单的,就是派人在路上将这两个倒霉蛋干掉,反正最近也不太平,就怪到红巾军头上好了。但是,如果行省接着再派两个倒霉蛋过来,那就再接着干掉?这么做就太明显了。最新探得的消息,年前出去平叛安丰路的军队已经返回了扬州,现在在扬州城里面,至少聚集了六万的***军,要是惹恼了行省,对方倾巢出动,恐怕高邮府也守不住。 张阳在脑子中思索着,在决定如何对付行省的这个“炸弹”来说,的确得小心处理。 “施先生怎么说的?”张阳问道。 “施先生就是想问问主公,是否在路上做掉他们,要是等到他们到了高邮府,就不好动手了。”罗贯中说道,这也是他如此急着过来的原因。 “不能在路上做掉他们,否则的话,我们就和行省闹翻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平发展的机会,就会再次丧失掉。”张阳说道。 罗贯中放下心来,出发前,施先生也说过,要是大哥决定干掉他们,那也得想法劝阻,这样的话,划不来。 “就让他们上任好了,如果他们到了,让施先生组织欢迎的人群,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张阳说道。 这下罗贯中糊涂了,不把他们干掉就够不错的了,还要热烈欢迎? “热烈欢迎他们,场面一定要大,要让整个行省都知道,我们还是非常服从行省的安排的。”张阳说道,“他们可以当高邮府尹和达鲁花赤,但是,他们只能做口头上的。一天十二个时辰,要时刻有人‘保护’着他们,他们的任何举动,我们都得一清二楚。” 来就来呗,想当什么就当什么,但是,没有军权在手,什么都不是,架空他们的权力,不就完事了?『毛』『主席』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有武力,就两个官过来,管什么用?高邮府那剩下的护卫,早就被自己解决掉了,现在的高邮府,是自己说了算。 “主公,您什么时候回去?”罗贯中问道,虽然施耐庵有满腹才学,但是,他只是个参谋,只是给张阳提供主意的,具体拿什么样的主意,走什么路子,还得张阳说了算。 “再过三天,我得去盐场一趟,再去高邮府。”盐场那边,精盐只卖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精盐,还没有找到买家,也许,这事可以向新来的高邮府尹说道说道,‘请’他尽快将自己的难题解决掉。 “主公,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需要主公定夺。”罗贯中说道。 “还有什么事?”张阳问道。 “就是定远的朱元璋,发来一封邀请信,想请我们加入红巾军。”罗贯中说道。 加入红巾军?张阳摇了摇头,红巾军里面,派系林立,虽然都尊韩林儿为王,但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很深。再说了,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听别人的命令,宁为鸡首,勿为凤尾。加入红巾军,虽然有利于更好地发动群众,但是,头上顶着个韩林儿,干起事来不能随心所欲。第三,张阳的目的,就是赶走鞑子,也消灭掉其他的势力,朱元璋,还有即将要出来的陈友谅,哪个是好相与的主?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虽然归了朝廷,也要与这些人搞好关系。 如今自己还真是抢手,朝廷拉拢自己,红巾军也在拉拢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壮大自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在这种年头,唯有靠自己,唯有自己有了实力,才是称霸的资本。 “主公,我们怎么回复?”罗贯中问道。 “不回复。”张阳说道。不回复,那就是最好的回复,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现在还不能跟朱元璋闹掰了,也不能走得太近。以后万一想联系,也好打圆场,这就好比现代人,看到一个不想接的电话,千万不能挂断,只要不去接就可以了。以后再说起来,也好搪瓷过去。 李普的这个年,没有过好。他本为泰州的提控案牍,在泰州城里面,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官职了,平时也是威风凛凛,但是,没有想到,随着那天早晨的犀利的火铳声,这一切全都变了。 他非常幸运,自己家的宅子,在泰州城的西面,带着家人,随着人流,快速出了城门之后,又侥幸躲过了反贼的包围圈,成功逃到了扬州。虽然在逃离的过程中,小妾和自己走散了,而且,还怀了几个月的身孕,他也已经感到非常庆幸了。 他没有别的想法,作为一个官职不算小的行省官员,他在扬州也有一部分产业,在那里渡过自己的后半生,也就算了。 可是,没有想到,行省并不打算放过自己,腊月二十九,他收到了行省的公文,先是贬斥了一番他在泰州的逃跑行为,然后又说了番朝廷对他的恩惠,擢升他为高邮府尹,过完年之后,就可以去上任了。 收到这封公文,李普又惊又喜,本来以为他这辈子做官是做到头了,没想到,逃到扬州来,还能赶上这样的好事,被派去做高邮府的府尹?那可是一把手,比在泰州当提案控牍要高几级。天上掉馅饼?作为一个在官场里混了十几年的老手,李普在惊喜之余,还有几分忐忑不安,好事还是坏事?谁知道? 李普没有喜过了头,他派了一个心腹,前去高邮府查探局势,自己也开始在行省里面活动,自己成了高邮府尹,那李齐干吗去了? 没让李普等多久,大年初一,心腹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差点让李普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这哪里是什么好差事?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心腹刚进高邮府的地界,就已经探明,如今的高邮府,已经完全落入了张士诚的手心,高邮府的府尹李齐,被达鲁花赤给刺杀了,张士诚借着平叛的名义,军队已经开进了高邮府,现在的高邮府,那可是张士诚说了算,虽然张士诚在名义上,仍然是行省的官员,可是,谁都知道,张士诚那是不折不扣的反贼,行省是没办法了才将他招安的。自己要是去了,说不定在半路上,就被人家给干掉了。 李普不想去,接着过年,开始在扬州城里面活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贿赂了一遍,可是,这个差使,还是没有逃脱了,尤其是行省左丞偰哲笃,那眼睛笑得都要眯成一条线了,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高邮府在行省中占据的重要地位,希望他去了之后,励精图治,为朝廷效力,同时,管理好高邮府下属的宝应和兴化两个县。 李普知道,自己被人家当炮灰使了,可是李普无奈,拜访左丞偰哲笃的时候,话中有话,也隐含了对李普从扬州逃跑的责问,要是李普不去高邮府,恐怕也就会因为从泰州逃跑而被送进大狱。 李普无奈之下,只好开始做去高邮府的准备,而他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最不济,也能拖到过了元宵节吧? 和李普不同,怯不花非常想去,而且,巴不得马上就去。 虽然张士诚已经被招安,可是,毫不客气地说,怯不花和张士诚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怯不花一向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而驻守的泰州,也是固若金汤,要不是因为赵链瞎指挥,被张士诚钻了空子,他何必带队逃到了扬州?这让怯不花颜面扫地,他一直在期待着,有一个机会,可以将张士诚碎尸万段。 而张士诚招安之后,成了朝廷的人,怯不花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对付张士诚了,没想到,高邮府的事变,让张士诚占领了高邮府。怯不花一直认为,是行省的软弱,才给了张士诚不断膨胀的野心。如今,行省派他去做高邮府的达鲁花赤,那他的职位,比张士诚要高几级,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去了高邮府,最大的心愿就是***张士诚。他暗暗地下了决心,到了高邮府,第一件事,就是将张士诚召来,给他敲敲警钟。 当然,怯不花不是自以为是,随他去的,还有五千人马,都是他从泰州带出来的人马,为了要这些人马,怯不花磨碎了嘴皮子,找了左丞偰哲笃几趟,澄清利害,虽然是去羊入虎口,但也不能有去无回。这些人马本来就是他的,入了扬州之后,承担了扬州的包围工作,尤其是东面的泰州,一旦有情况,就会投入战斗,说实话,他对行省还是有功劳的。 而现在,右丞相带着精锐的部队,已经回来了,暂时来说,扬州城不会有危险,他将队伍带去高邮府,也是为了保卫高邮府,谁都知道,现在高邮府里面都是张士诚的军队,没有一支力量,能将高邮府的局势控制住吗? 偰哲笃考虑了一番,终于同意将队伍归还给怯不花,但是,只归还一半,让怯不花带五千人去。因为,高邮府本来就驻军不多,最多的时候,还不到五千人,现在让怯不花带五千人前去,已经算是比较充裕的了,剩下的,留下来充实扬州城的守卫。 当然,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目的,现在,行省的军权都掌握在右丞相和达鲁花赤的手里,偰哲笃能够动用的,只有扬州的城防力量和怯不花带来的这些军队,如果有可能,偰哲笃一个人也不想给怯不花,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让怯不花光杆司令一个去上任,又有点说不过去。 怯不花又去联系李普,虽然他看不起李普,但是,如今去了高邮府,两人还得通力合作,将高邮府的政权从张士诚的手里夺过来,所以,两人之间不能有矛盾。 得知怯不花带了五千精兵前去,李普这才有些底气,最终,两人商议,决定正月十五的时候,趁着过节,进入高邮府! 在扬州城里暗波涌动的时候,张阳进行了他春节期间巡查的最后一站:盐场。 盐场是张阳的根本,如今的班底,还是以盐场的兄弟为主。即使是现在,大量的精盐还没有销路,仅凭着小规模的销售,盐场也能够实现收支平衡,以后销路畅通了,盐场也是主要的财政来源。 而随着战线的前移,盐场已经算是比较稳定的后方了,后方的工作,主要由李善长主持。 张阳在盐场里和李善长,士德,刘老伯这些骨干,把酒言欢,又给留守盐场的士兵和盐场的工人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鼓舞他们的士气。也暗示了立场:现在只是暂时的,最终的目标,仍然不变,现在实行的各种政策,仍然不变。 因为随着张阳的“招安”,不少底层的士兵并不理解,他们想打鞑子,并不想投靠鞑子,前线的士兵由于有进军高邮府战斗的鼓舞,还算士气高涨,而后方留守的士兵,可能就会有不满的倾向了,这个时候,必须做一次思想工作,张阳很重视思想工作,思想通,万事通。过着大年就跑来跑去,也有这个目的。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一) 由于在路上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所以,在正月十四的时候,怯不花就率领着五千的人马,陪同着新任的府尹李普,准备前去上任。 破天荒地,连左丞偰哲笃,参知政事赵链,以及其他的一大群行省官员,都到扬州城的北门口,为他们送行。 “此去高邮府,希望二位大人不负行省的嘱托,将任务完成好。”赵链望着两个即将上任的新官,却仿佛看到的是马上要升天的灵魂,有点替他们担心。 “放心吧,请各位大人放心,这次出发,一定要将高邮府打理好,以谢左丞大人的提拔之恩以及各位大人的栽培之德。”怯不花说道。 李普就不是很痛快的表情了,望着旁边的运河,很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他不想去,就是有五千人跟着去,也不如在自己家里呆着舒服。 “各位大人,请留步吧!”李普黯然说道。 偰哲笃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一大群官员的注目礼中,李普和怯不花都骑上了马,调转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北进发了。 “大人,他们能完成任务吗?”赵链悄悄问道。 “有了五千精锐,如果他们还不能完成任务,那也干脆不要回来了。”偰哲笃说得很干脆。 “可是,上次怯不花率领一万人的精锐,前去偷袭盐场,结果都被『骚』扰不断,一天没走出泰州界去,损失了几个百人队,这次会不会也发生同样的事情啊?”赵链接着说道。 “不可能,怯不花他们,一定会准时到达的。”偰哲笃很有自信地说道。 “为什么?” “当初张士诚奋勇作战,那是为了他自己打地盘,现在,地盘也有了,他也满足了不是?否则的话,打下高邮府,他为啥还要来向我们汇报?虽然他以为我们会任命他为高邮府尹,我们偏不,再派两个人去,就算张士诚不高兴,也得装出高兴的样子来。”偰哲笃说道。 他觉得,张士诚像是个土财主,只要占据了地盘,有了一定的势力,就会放心地睡大觉,根本没有太多的进取心。和朱元璋那些红巾军是不一样的。即使是知道这个张士诚干出了分田地这样的大事,偰哲笃也只是认为,那是为了将有钱人家的家财揽过来的一种直接的方法,分田地只是个借口,否则,他怎么抄了那么多富户的家啊? 只是,行走在路上的李普就没那么有信心了,他一直鼓动着怯不花,多派些前哨,将前面的情况打探清楚,可不能无缘无故地陷入了包围圈,那犀利的火铳声,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尽的阴影。 骑兵们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 “大哥,扬州的部队出动了。”在高邮府里,张阳已经得到了快马报信的探子回报,扬州城北,有大约五千的骑兵部队,向高邮府进发了,因为对方的哨兵比较多,也没有探查清楚,不知是否意图入侵高邮府。 “再去探。”张阳说道。 前几天,回兴化安顿了事务之后,张阳就直奔高邮府了,因为听说扬州要派新的府尹和达鲁花赤过来,张阳也得做足准备,“迎接”他们。 “大哥,这五千的骑兵部队,是不是攻打我们的?”吕珍问道。“如果他们敢跨入高邮府半步,我们就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打下高邮府之后,士义和吕珍两人的部队就驻扎在了高邮府里,卞元亨的部队驻扎在城外,防守着高邮湖。现在,高邮府里的队伍,就有士义和吕珍的两个营,八个百人队的兵力,剩下的两个在盐场守卫,张阳来的时候,从兴化带来了两个大本营的百人队,加上城外卞元亨的部队,也只有一千五百人。 如果是其他的红巾军,这一千五百人的部队,绝对是不值一提,还不够这五千的鞑子骑兵塞牙缝的呢。但是,张士诚的部队的战斗力,早已经在整个行省传开了,没有一个人敢低估他们的战斗力,这一千五百人的队伍,想要伏击那五千人的骑兵,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要冲动。”士义说道:“在没有探得敌人的行动目的之前,盲目地伏击敌人是很不明智的。” “主公,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前来高邮府的新任府尹和达鲁花赤。”施耐庵说道。 新任的府尹和达鲁花赤?那他们也太有排场了吧?上任就算了,还有五千的鞑子骑兵为他们送行?他们也真有自知之明,怕在上任的路上丢了小命? “的确有可能。”张阳说道,“那么,我们现在还需要确定的是,这五千鞑子骑兵,是来给他们送行的,还是行省派来准备驻扎在高邮府的?” 诸人心头一沉,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如果要是送行的,送完也就回去了。可是要是派来驻扎在高邮府的,那就麻烦了,这五千的骑兵部队,该怎么对付?明刀明枪的打仗,众人不怕,可是,要是这五千人的骑兵部队,前来搞个破坏,该怎么办啊?毕竟对方人数上有优势,要是真的暗中搞什么动作,还真不好控制。 “报!”这次进来的,是暗中潜伏在扬州城里的探子。 “可有什么消息?” “大哥,行省已经派新任的高邮府尹李普和达鲁花赤怯不花,带着五千骑兵部队,前来高邮府了,早晨的时候,行省的一大堆官员们,还为他们送行。”因为得从扬州城里面跑过来,比刚才在半路上探得消息的探子要来得晚。 “这五千部队是什么来头?”张阳问道,这是目前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是派来驻守高邮府的。”探子说道。 “消息确定吗?”施耐庵问道。 “确定,小的昨天晚上在酒楼里,看到有几个喝得大醉的鞑子百夫长,说什么不愿意去高邮府,有去无回什么的,跟了他们半天,看到他们进了怯不花的军营,今天早晨,就见到了北城门外的排场,知道事情紧急,就立刻赶来了。” “嗯,下去休息吧,然后接着回扬州,有什么情况,尽快回报。”张阳说道。 探子下去了,几个大将们,却是眉头紧锁。 张阳看了看吕珍,士义,卞元亨,那种表情,简直像是要被***了似的。“怎么了?你们干吗这么愁眉苦脸的?” “大哥,这五千人,我们怎么对付?”士义问道。 “施先生,你说怎么办?”张阳扭头问了问后面摇着扇子的施耐庵,冷风一直在脖子后面嗖嗖的,得让他往前站站说会儿话。 “这五千人,我们不能打。”施耐庵说道:“我们现在还算是朝廷的人,我们打高邮府,那是接着平叛的旗号,但是,我们总不能说新来的这批部队也是反贼吧?在道理上,我们说不过去。” 这还用说!几个人想到。幸亏没有汤和在,否则“废话”两个字,肯定会从汤和的嘴里蹦出来,那个更没有口德的士信也没有在。 “同时,我们也不能放任这五千人在高邮府里,我们虽然武器先进,但是,我们没法同时监督这么多人,在高邮府里,他们如果想要背地里搞点什么阴谋诡计,我们无法及时做出反应,很可能会吃亏。” “那我们怎么办?”卞元亨问道。 “束之高阁。”施耐庵说道。 束之高阁?众人都是大老粗,“啥意思?” “就是把他们都捆起来,高高地放着。”张阳说道,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众人摇摇头,不明白,怎么把他们都捆起来? “其实,这五千鞑子的到来,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张阳说道:“第一,这五千鞑子全是骑兵,等于免费为我们送了五千匹战马,利用这些战马,我们可以组建起几支骑兵部队来。” 众人点点头,那些人不值钱,可是马却很值钱,而且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即使有钱,也不可能买到大批的战马,鞑子免费送来了五千匹战马,足足可以将现在的所有部队,全部变成骑兵了,就冲着这一点,也得感谢行省,真是替大家考虑啊! 想到这里,愁眉不展的脸庞已经有了喜『色』。 “第二,这五千人,还是我们一旦跟行省翻脸时的人质。”张阳接着说道:“行省为我们送来这五千人,等于给了我们五千人质,万一鞑子对我们动武,我们可以全部将这些人都咔嚓了。” 这一点,大伙儿就不敢苟同了,如果真的放他们进了城,谁是谁的人质,还说不准呢。 “士义,吕珍,你们俩的部队,都还在军营里面驻扎着呢吧?”张阳问道。 “就是啊,大哥。”两人答道。 “一会儿散会后,你们即刻让部队都从军营里面撤出来,军营留给新来的鞑子。” 两人有些不愿意,这大冬天的,你让我们的人『露』宿街头吗?不过,两人并没有说话,大哥的话就是命令,是要严格执行的。 “知道你俩不愿意,军营是留给鞑子骑兵的,所以,你们俩要连夜组织部队,将军营改造一下。” 改造一下?两人睁大了眼睛:“大哥,改造什么?” “和泰州的军营一样,在军营的外面,挖一条壕沟,什么地刺了,陷阱了,能有多少,就布置多少,除了正门那个只能容五人并行的大门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得变成不能通行的***线。” 再愚钝的人,听到这里,也能够猜出张阳的意思来了,典型的关门打狗嘛,只要哄着鞑子骑兵进了军营,那就是进了羊圈,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人的眼中,已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五千鞑子兵,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的人,留下一部分看守好大门,防止鞑子逃脱,另一部分人,上城头守卫整个城池,元亨的人,还是巡视高邮湖。”张阳说道。 “大哥,如此分兵,恐怕我们兵力不足啊。”士义说道,毕竟人数有限,力量不够强大。 “汤和训练的四个营已经差不多了,我会派人将其中三个营接过来,编入你们的三个营之中,这样你们每个营再增加五百人,这下够了吧?”张阳说道。 “够了,当然够了。”三人一齐说道。 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是没有多大战斗力的,张阳让这些人编入现存的几个营之中,也是为了让老兵带新兵,更好地提高整体的战斗力。 “另外,在城外建立一个专门的养马场,五千的马匹,可不是个小数目。”张阳接着补充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快点回去准备吧!” 等众人都走了,施耐庵才接着和张阳说道:“主公,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让行省增加对我们的提防啊?” “即使不这样做,行省会不提防我们吗?”张阳说道:“我们和行省之间的和平是虚假的,经不起任何检验,因为我们的根本立场就不同,我们现在,只是为了积蓄实力,暂时回避锋芒而已,我们不这样做,还能拱手将高邮府的政权再交回去吗?即使我们同意了,已经分得了田地的百姓会同意吗?” “主公英明”施耐庵说道,主公底气很足,因为,这几千人的部队,只是表面能够看得到的,一旦真的你死我活,已经分得土地的百姓,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张阳的身后,成为坚强的后盾。 “那么明天,新来的府尹和达鲁花赤会上当吗?” “那就看我们的诚意了,我相信,心诚则灵,只要他们被我的诚意打动,一定会乖乖地进去的。”张阳说道。 东方渐渐发白,威风轻拂,太阳慢慢跃出了灰蒙蒙的地平线,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的绸缎。 在高邮府的南门口,此刻已经聚集起了一大群人,他们排成两列整齐的队伍,在焦急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终于,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全部都是骑兵,那鲜艳的旗帜,在骑兵的中间飘『荡』着。 “报告,前面的高邮府城门口,有一大群人在聚集着。”最前方的哨兵回来报告道。 莫不是要在城头下消灭我们?李普暗想,对方在城头居高临下,正是聚歼的好机会。这一路走来,一直忐忑不安,却没有遇到任何『骚』扰,李普越来越坚信,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怯不花抬头看去,已经能够远远地望到那些朦胧的身影,排成了欢迎的仪仗队,他笑了笑:“还真是识趣,知道我们要来,居然在城门口就欢迎我们。”他拍了拍马,快速向队伍的前方走去。 “怯不花将军!”李普无奈,只好跟着上前。 “砰啪砰啪!”突然,前方的人群里,响起了一连串爆豆子般的响声,李普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拔马向回跑。 “他们是在放爆竹欢迎我们呐!”怯不花说道,他已经看到,在人群的两边,挑出了两个高高举起的竹竿,竹竿的顶端,爆竹正在噼里啪啦地响着,冒出屡屡青烟。 李普这才抬起头来,向远处看去,果然是在放炮仗,吓了他一大跳。 他们这是在欢迎吗?李普还是不敢相信,说白了,行省派自己来,那是来夺权的,对方还能欢迎自己? 既然来了,总不能显得太丢人了吧?李普也驾马上前,和怯不花一起,到了队伍的队首,向前走去,向着未知的命运走去。 “兴化县尹兼泰州府尹张士诚,在这里恭候高邮知府李大人和达鲁花赤怯不花将军!”队伍前面,一个粗壮的青年,大声向着来人说道,底气十足,五音中厚,李普和怯不花听得清清楚楚。 前面的那个人,是张士诚?李普不敢相信,张士诚居然能亲自前来迎接他们?李普都已经做好了进了高邮府之后,要吃闭门羹的准备了,没想到,张士诚居然能够亲自前来迎接。 既然如此,那也不能失礼,虽然比张士诚的官职大了两级,李普也和怯不花待走上前之后,纷纷下了马。 “哎呀,真是让张大人久等了,这么冷的天气,何必在这里等着呢,等到了府衙之后,再交接不就可以了吗?”李普将“交接”这两个字,说得语重心长。 “难得张大人能够亲自前来迎接,足见张大人对行省的重视啊。”怯不花也说道,曾经是敌人,而今,却还得在面子上能够过得去。怯不花则着重强调了行省,他在提醒着眼前的张士诚,别以为招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的上面,还有行省压着呢,还有我们两个人压着呢,如果敢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行省的几万精锐部队,可都是在扬州准备着呢。 “得到行省要委派二位大人前来的公文之后,士诚每天都在这里等候,盼着早日能够迎接二位大人的到来,这高邮府的反贼,已经全部被士诚拿下了,贼酉哈丹巴特尔,也已经伏法,只是前任李齐大人,唉,死得冤啊!”说到这里,张阳已经有些哽咽,仿佛李齐与他有莫大的关系似的。 听到张阳的话语,要不是怀有戒心的话,李普已经感动了,能够对上任的李大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真是让人欣喜啊! “多亏了张大人能够及时将反贼制服,才让高邮府平安渡过了危机。”李普也附和着说道,其实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拿过来!”张阳和后面的一个人招招手。 后面的一个人,举着一个盘子,盖着一块红布,缓缓地走了过来。 “什么东西?”李普问道。 “高邮府的印信和户簿。”张阳说道。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二) 李普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本以为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拿到的东西,居然如此轻松就拿到了?想要执管一州府县,必须要有印信才可以,本来是卸任和新上任之间的官员进行交接的,但是,因为李齐意外身死,张士诚攻下了高邮府,这个印信,也就落到了张士诚的手里,想从张士诚手里要东西?太难了。 而整个州府的户簿,也是一个重要的东西,钱粮纳税,都得以户簿为依托,想要搞什么花样,也得从户簿上面下手。 李普看着眼前的盘子,揭开了红布,果然不错,就是这两样东西!他笑盈盈地接了过来:“张大人真是太客气了,等到了府衙,再去交接也不迟。” “哪里哪里,李大人以后就是高邮府的父母官了,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早点让李大人接手,我也可以早点安心。”张阳说道。 这些东西,张阳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印信也好,户簿也要,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有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有了武力,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话下。就连传国玉玺都在张阳的手心里,可是如果张阳拿出来,真的就可以立即当皇上吗?只能是死得更快点。 不过,拿出这两样东西来,就能打消了来者的戒心,对于马上要进行的一系列行动,非常有帮助。 见印信和户簿到手,怯不花的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请二位大人进城吧,到了府衙,再清点一下府库,当初进入了高邮府之后,我就命人将这些地方贴了封条,派专人看守,等待交给新上任的大人。”如果刚才的『迷』魂『药』还不够分量的话,这点『迷』魂『药』就彻底『药』量十足了。听到了府库也都没有动,李普的心就动了。 千里做官只为财,更何况是拿着『性』命去做官,如今看来,张士诚非常配合,印信和户簿都交接了,现在又让进城到府衙清点府库,李普终于放下心来:“好,那我们就一同进城。” 怯不花看这阵势,也点头同意了:“好,我们一同进城。”他向后面的部队挥了挥手,队伍跟着怯不花,一起向前进发。 “二位大人先请。”张阳说道。 李普和怯不花上了马,张阳跟在一旁,向城里走去。 怯不花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城头,如果对方要使什么花招,在这里是最危险的,居高临下,一阵箭雨下来,队伍的伤亡就会很大,何况对方还有那么厉害的火器。 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无法推脱,只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直到进了城门,才放下心来。 “行省派我们来接管高邮府,请张大人的队伍就此退了吧。”怯不花说道。 谁都不是笨蛋,就算是进了高邮府又怎样?不赶快换上自己的人守城,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对方,怯不花看着大队士兵已经进了城,立刻提出了这个要求。 “怯不花大人,”张阳说道:“队伍们一路行军,都已经累了,这天气又不好,他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休息,我已经将军营打扫干净,还命人烧了许多热水,队伍进去了,洗个热水澡,舒坦舒坦。”尤其是最后“热水澡”这几个字,张阳说得有些响亮,后面的许多士兵,都听到了。他们顿时『露』出了希望的眼神。 昨天早晨开始,仿佛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行走了一天加半个晚上,只休息了几个时辰,即便是骑马,他们也都累了,听说可以洗个热水澡,他们都非常期盼,谁还愿意到城头上去吃冷风啊? 怯不花犹豫了一下,他也知道队伍的情况,尤其是溃逃到了扬州城之后,队伍中的怨言越来越多,下达这样的命令,会让士兵更加抱怨的。 “哈巴,赤木。”怯不花向后面喊道,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各率领了两个千人队。 “你们各自派两个百人队,先将四个城门的城防接管过来,再各带两个百人队,随我去衙门,其余的人,都先回军营去吧,休息几个时辰,吃过午饭之后,再接管整个城墙。”怯不花命令道。 为了以防万一,先将城门控制起来,一旦情况有变,也会留有后路,再带上几百人去衙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吧?反正就几个时辰,一旦将城池控制起来,就高枕无忧了。 说完这些,他看了看张阳的脸『色』:“张大人,只好有劳贵部多看守几个时辰的城墙了。” “愿意为李大人和怯不花大人效劳。”张阳回答道,“让我的人带着怯不花大人的队伍去接管城门和进入大营吧!” 交接城防是双方的事,必须双方各有个级别比较高的将领在场,怯不花也没有什么异议。 刚才进来的城门,已经被哈巴手下的一个百人队,接管了过来,背着天阙铳的士兵,从城头上走了下来,没有丝毫破绽。 怯不花放下心来,看着大部队在对方的带领下,向军营走去,而小部分军队,也被带去接管另外三个方向的城门。 “走,我们去府衙吧!”张阳说道。 怯不花回过头来,和李普,张阳三人,接着向府衙走去。 高邮府衙建在高邮府的西面,队伍先沿着大街向北走去,又接着折向西。 “咚,咚咚。”派去接管其他城门的百人队,正在一个看起来和蔼的中年将领和几个士兵的带领下,向城门的方向走去,却突然在前面出现了一群载歌载舞的人群,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前面在干什么?快点让他们让路?”鞑子的百夫长发怒了。 “将军,今天是元宵节,这是百姓们在庆祝元宵节呢,晚上好像还有什么焰火灯谜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杨启宗说道,他是第一营的一个百夫长。 “将军”这两个字,说得百夫长脸上一乐,他们也都知道,今天是元宵节,像高邮府这种大城市,肯定会非常热闹。 “那让他们快点通过去,不要阻碍我们接替城门。”鞑子百夫长说道。 “是,将军。”杨启宗说着,上前和那群热闹着的人群大声喊道:“喂,你们快点过去,不要阻挡远道而来的友军的道路!” “咚,咚咚。”大鼓还在敲着,他们一边扭着,一边向鞑子的队伍走了过来。 扭秧歌的人群走了过去,接着是一大群踩着高跷的人群,他们蹬着一米多高的高跷,简直和骑着马的鞑子骑兵一般高了。 随着人群走过,鞑子的骑兵队被冲击得渐渐分散开来。一部分踩着高跷的人,已经***了鞑子的骑兵队伍。他们一边蹬着高跷,一边还在不住地扭着,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突然,鼓声大造,陡变横生。 所有的高跷手,不知从什么地方,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武器,有的是腰刀,有的是可以快速发『射』的连击弩。 “啊,啊!”不停有鞑子从马上跌落下来,但是,巨大的鼓声掩饰住了他们痛苦的喊声,没有传出多远。 很快,这一百个鞑子全部被消灭掉,没有放走一个。 杨启宗在第一时间里,就将身边的鞑子百夫长劈作了两半。战斗快速解决,也有几个高跷手负了伤。 “迅速清理现场,所有尸体都赶快搬出城去,战马也牵到城外的马场里。”杨启宗命令道。 没有办法,要是让鞑子将四个城门都控制了,即使是能够在城门口解决掉鞑子,但是只要放跑一个,扬州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还好施耐庵准备着备用方案,将前去接替城门防务的鞑子在途中做掉。 至于已经在南门口驻守的那个百人队,得严密监视,等城里的鞑子进入了军营之后,才好下手,到时候即使是使用了天阙铳,鞑子也无力回天了。 “前面路窄,将军小心些。”士信乐呵呵地说道。带着四千多鞑子进军营的,是士信这个活宝。 士兵们都累了,连剩下的三个千夫长也累了,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军营里,好好歇息一下,洗个热水澡,当然,要是有几个温柔体贴的女人陪着,那就更好了,等在高邮府里驻扎下来,他们就可以寻找高邮府里的女人了,现在先忍一下。 这三个千夫长警惕『性』很差,丝毫没有注意到士信话里面的意思,路很窄?军营的路为什么会很窄?这样根本就不方便军营里队伍的来回调动!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两边的窝棚,都是新搭起来的。 “哎呦,瞧我这记『性』,忘了一件事!”士信拍着脑门说道。 “忘了什么事?”鞑子千夫长回过头来,军营就在前面了,还可以看到那燃烧着柴火冒出的炊烟,应该是在烧水吧?还是在做饭? “军营里面已经给众位兄弟准备好了饭菜,煮了许多大锅的炖肉,可是,只顾着人吃了,忘了这胯下的战马,也是要吃东西的!” 炖肉?听这么一说,鞑子兵都闻了起来,空气中果然有一股炖肉的香味,还有那特有的膻味,应该是大锅的羊肉,他们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要是从城外割草回来,恐怕来不及了,”士信摇着头说:“从扬州来的队伍就是牛啊,你看我们,总共也没有五十匹战马,所以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知这些战马多久没吃草料了啊?” 从昨天出发,路上只喂过一次马,毫无疑问,这些马也饿了,三个千夫长有点头疼,好容易快到了军营了,还得想着怎么给马吃东西。 “有了!”士信突然眉飞『色』舞地说道:“东城门外五里,有一片背风向阳的坡地,那里应该有草,可以暂时喂饱马儿,我再想办法,从附近村民家里买点喂马的黄豆豌豆之类的。请将军先让士兵随我前去吧!” 千夫长恨不得抽眼前这个人两鞭子,自己还饿着呢,管马什么啊,自己吃饱了再说:“不行,大家都累了,先进军营才是正途。” “这么膘肥体壮的马,要是给饿瘦了,就不值了。”士信说道:“将军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带人去将这些马赶出去,喂饱了再给您牵回来,您看怎么样啊?” ?千夫长楞了一下,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从进城门开始,他们就已经看不起这个张士诚了,处处讨好他们的首领怯不花将军,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人,也是想讨好自己了,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吧! “下马,带着自己的东西进军营,我们先进去大吃一顿,再洗个热水澡,让我们的友军帮我们把战马给喂饱了!”千夫长说着,又和士信说道:“小心看着,丢了一匹,让你们的张大人赔偿,谁都知道,他现在可是个有钱人。” “放心吧,将军。”士信心头暗喜,这么容易,就将这些马骗出来了,***人下了马,什么都不是,等他们进了军营,那就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了。 “大人,请进,这里就是府衙了。”在一处官衙前,张阳止住了马,和李普及怯不花说道。 早有等着一旁的人,将几个人的马牵住,下了马,三人一起向府衙里面走去。 大门面南临街,前面有七丈长的照壁,呈凹形,内书“高邮府”三个大字,左右各有牌楼。进入府中,中间为大堂,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檐下置斗拱,斗拱疏朗,梁架奇巧,明亮宽敞。堂正中设公案,两侧列着“肃静”、“回避”及其它仪仗等,处处显示着府尹的官威。 大堂后面是二堂,则是府尹处理一般公务的地方,庄重威严。二堂左右,便是府库。穿过二堂大门是三堂,是高邮府其他官员办公的地方。堂后为府衙花园,一泓池水,明静清澈,山石玲珑,长青树木葱绿,为府尹的家居场所。 在泰州,李普在是个提案控牍,虽然也在府衙里做事,但是那是给州尹打下手,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也到了他来作为这种府衙的一把手了,李普看着那威严耸立的建筑物,心头充满了喜悦。 在几个人的后面,哈巴和赤木各带来的两个百人队已经分散开来,仿佛就已经将这里当成他们自己的了。 “请二位大人先进会客厅休息一下,喝点水,等会儿我们就去后面的府库清点高邮府的库银什么的,交割完了,我也就回兴化去了。”张阳说道。 李普和怯不花点了点头,到目前来说,都比较满意,他们进了东面的一间偏房。 张阳落后了一步,旁边的吕珍上前,和张阳悄悄耳语了一句,听完之后,张阳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请君入瓮 ,如今鞑子大部队已经进入了军营,外面剩下的,除了南门口的百人队,就只有府衙里的这四个百人队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李大人,怯不花将军,请上座!”张阳说道。 “张大人也请!”李普笑呵呵地说道,想着马上就要看到的大笔的库银,怎样才能进入自己的腰包呢?干脆算在哈丹巴特尔头上好了。 三人坐定,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盘子里面,是茶壶和精致的小茶杯。 她将盘子放下,拿出茶杯,提起茶壶,轻盈的小手,将茶水倒入了茶杯。 “大人,请喝茶。”忸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甜意,李普『色』『迷』『迷』的眼睛,已经盯了上去,等会儿干脆把这个丫鬟要了好了。 丫鬟给李普倒完,接着又给怯不花倒去。 相比李普的心猿意马,怯不花就更加直接了,丫鬟的手还在拿着茶壶,怯不花的大手就『摸』了上去。 好柔嫩的小手啊! 怯不花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来到高邮府,成为了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只要他愿意,整个高邮府里新婚女子的***权都是他的,更何况只是『摸』一下小手这么简单。 “啊!” “啪!”丫鬟惊叫了一声,茶壶掉在了地上。 “看你这笨手笨脚的,赶紧下去!”张阳骂道:“再上壶新茶!” “等等!”怯不花突然惊讶地发现,掉到地上的茶水,在地面上冒着泡泡。 茶水里有毒! “来…”怯不花的的“人”字还没有出口,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普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看着茶水掉到地上,听到了张阳的呵斥声,怯不花的喊叫声,以及这个娇柔的丫鬟,突然从茶盘下面拿出的匕首,架在了怯不花的脖子上,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张阳感叹了一声,茶水里面不是毒『药』,而是蒙汗『药』,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将两人拿下,这下还得动刀动枪,太不文明了。 “哼哼。”怯不花冷笑了两声:“你以为,就凭着你这把小匕首,我会怕了你不成?”他很有把握,可以反手将匕首夺下来。 “只有这个当然不行,不过,还有这个。”张阳拍了拍手,从会客厅的后面,走出了几个拿着天阙铳的士兵。 怯不花脖子飞快地向右转去,躲过了匕首,接着,他两手向前探,只要将这个丫鬟作为人质,才能有把握脱身。 “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颗铅弹,飞出了铳口。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请君入瓮(三)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请君入瓮(三) 怯不花还没有将丫鬟拉过来,就感觉腿上一麻,全身已经绷紧了的肌肉也松弛下来,用不上力气,低头一看,左腿已经渗出了鲜血。 丫鬟就势再次用匕首抵在了怯不花的胸前。 “张大人,你这是造反!”李普终于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快点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否则,我们带来的大军,已经控制了城门口,就在这里,我们就有几百人,只要我高声一呼,他们就会冲进来,将你们全杀光!” 虽然说的内容挺吓人,无奈李普的话语哆哆嗦嗦,没有什么气势。 “想叫,你就叫吧!我倒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冲进来。”张阳嘲笑地说道。 怯不花知道,大势已去,刚才那么大的响动,哈巴和赤木早就应该进来了,现在既然没有动静,那不用说,自己带来的这几百人,肯定已经报销了。 想到这里,怯不花反而冷静了下来,“张大人,你这样做,行省不会放过你的,扬州还有二十万精锐的部队,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开拔过来,解救我们的。” 二十万?吓唬谁啊?张阳心道,嘴上却说:“行省放不放过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离死期是不远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如果不止血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怯不花却满不在乎,“死而死矣,我怕什么!只是不能看到你是怎样死的,有点不甘心!” “如果怯不花将军肯听话的话,我倒是愿意为你疗伤,毕竟,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吧?”张阳说道。 没有深仇大恨?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丢了泰州城,现在泰州都是你的了,连高邮府也不放过,怯不花不甘地想到。 他却感觉到越来越虚弱,他也知道,虽然腿上的伤口很小,但是一直流血不止的话,也撑不住的。 “要不是我及时平叛,现在整个高邮府早就动『荡』起来了,行省一直对我提防,还派来二位大人监管着我,不知道二位上任的时候,行省交代了什么秘密行动没有?”张阳问道。 如果不是情势『逼』人,李普真想说,一派胡言,可是他不敢说,此刻他怕得要死,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这个张士诚,他想干什么? “张大人,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普大起胆子,说道。 “干什么?”张阳转头看着李普,李普吓得一个哆嗦。“既然行省将二位派来了,我当然得将二位高高地供起来,缺不了二位的吃喝,只要二位肯听话,绝对『性』命无忧。” 让我们做傀儡?李普知道,为今之计,只有先答应了对方,才能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有所图谋。 “好吧,我答应你。”李普说道。 “李大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贪生怕死!”怯不花愤怒地说道。 “怯不花将军,行省派我们到这里来,本来就是让我们送死的。”李普话锋一转,说道。 “你不怕死,那你就去死吧!”张阳毫不犹豫地用脚踩在了怯不花的伤口上。 “啊!”伤口处血流如注,怯不花顿时脸『色』花白,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一旁。 对于鞑子,没有一个汉人不痛恨的,尤其是这些鞑子的首领,每一个都双手沾满了汉人的鲜血,都是禽兽不如的畜生。所以,张阳也没有脚下留情,这一脚下去,怯不花的这条腿,恐怕就算是废了。 “将他带下去,把弹头挖出来,给他包扎伤口,死不了就行。”张阳说道。 “是!”几个士兵过来,像抬死狗一样,将怯不花抬了出去。 “李大人,你受惊了。”张阳说道。 李普早就脸无血『色』,“张大人,我一定会听你的吩咐的。” 张阳点点头:“李大人,你留在泰州的家眷,我也都派人接到府衙来了,你很快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家眷?李普心头一惊,他从泰州逃走的时候,因为慌『乱』,在人流中,小妾和他失散了,而这个小妾,已经怀了他四个多月的骨肉。 李普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在,请李大人写一封公文,就说已经到达了高邮府,而且交割完毕。”张阳说道。 “是,张大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普不得不屈从于张阳。 张阳望了望窗外,和自己预先的计划有出入,但仍然算是完成了原定目标,控制了这支军队,软禁了两位大人,行省又不是傻子,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肯定会发觉。不过,只要能熬过了扬州大部队出去平叛,就会获得一个长时间的发展的机会。 城门口的鞑子百人队,也被迅速地解决掉,为了不放掉一个鞑子,快速解决战斗,朱暹和赵子雄两人的两个百人队,使用了天阙铳,就仿佛枪毙犯人一样简单,一通弹雨过去,没放跑一个鞑子。 但是,火铳声也惊动了已经进入军营的鞑子,他们刚刚吃饱了饭,有的去洗澡,有的去营房里面睡觉。 听到火铳声,一些鞑子起了疑心:这么密集的火铳声,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尤其,响声还是南面的城门那边传来的,更让他们疑窦重重。 “哈萨,出去查看一下。”一个千夫长和百夫长命令道。 被叫到的百夫长不情愿地领着自己的百人队,向营寨门口走去。 进了军营之后,大意的三个千夫长,连哨兵也没派,大门口也没有人看守,哈萨带着自己的百人队,懒洋洋地走出了大门。 熟料,还没有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大牌子,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此路不通。 这是谁在开玩笑!哈萨没有多注意,继续带队向前走去。 “噗通,噗通!”突然,看似平坦的路上,出现了无数个陷坑,前面的士兵,全部都掉进了陷坑中。 哈萨猛地惊醒了,睡意全无,这里面分明有阴谋,来的时候,那么多部队走过都没事,怎么现在一走就掉进去了? “报告,前面的陷坑非常深,掉下去的兄弟,都已经光荣了!”一个士兵跑过来,和哈萨说道。 “怎么回事?” “陷坑里面,都是倒刺,兄弟们掉下去之后,都被扎死了!” 哈萨感觉到背心全湿了,一定是出了问题! “退回去!”哈萨说道,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禀告千夫长,看如何决断。 “这些鞑子是不是文盲啊,明明写着此路不通了,还是向前走!”士信躲在旁边的一个二层小楼里面,看着掉入陷阱的鞑子,乐呵呵地说道。 此路不通,自然是他的恶作剧了。 “报告,外面有情况,刚才在下带队,才发现前面的路上挖了无数个陷坑,我们出不去了!”哈萨回到了军营,和他的直属千夫长说道。 ?千夫长也是心头一惊,肯定是中计了,现在被困在这里,想要出去,恐怕很难了。 “里面的鞑子听着,你们乖乖在里面呆着,军营里面有足够你们吃几个月的粮食,你们要是不想吃粮食,一不小心『迷』路出来的话,那吃的可就是子弹了!” 正在这时,军营上方飘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彻底激怒了这些士兵,他们来这里是来驻守的,现在居然被人家给耍了! 知道正面的路不通,他们毫不犹豫地翻过营寨的墙头,向外面跑去。 “噗通,噗通!”营寨周围居然全部都是陷阱?掉进去的,都被地刺扎个对穿,活不了了。 “砰,砰砰。”偶尔有漏网之鱼,马上也被围在旁边的火铳手解决掉了。 但是,没人退却,还有不少人,试图冲出来。有的时候,鞑子就是一根筋。 “砰,砰砰。”持续不断的火铳声响起,不断地有鞑子倒在地上。 终于,被围困的鞑子明白了,他们想要出去,只能是送死。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里,老老实实地活下去,再想办法突围。 从元宵节开始,鞑子们蹲大狱般的生活,开始了。 夜『色』降临,高邮府衙前面的空地上,放起了焰火。 灿烂的焰火下面,衬托了一张张喜笑颜开的大脸,今天成功将鞑子控制住,高邮府还牢牢地掌握在大哥的手里,所有的人,都非常开心。 张阳并没有骄傲,在这个时候,他仍然保持着清醒。今天只是将这批鞑子控制住了,但是,那么多鞑子在一起,必须时刻提高警惕,谁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来,毕竟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虽然群龙无首,也得小心为妙。处理不好,这些人就是个炸『药』桶,一旦有人点燃,就会发生爆炸。 将他们杀了?张阳摇了摇头。虽然大家都痛恨鞑子,但是,这批鞑子现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或者说,已经可以看成是张阳的俘虏了,自古以来,杀降都是不义的举动,张阳可不想染上嗜杀的名声。这些人可都是壮劳力,现在先喂着他们,以后会有出力的时候。 这几天,一定要严加看管,一旦发现有企图反抗的鞑子,就地正法,逐渐消磨鞑子的斗志,让鞑子逐渐沉沦下去。 李普和怯不花都分开关押着,有的时候,仍然需要用他们挡一挡门面,张阳的某些请求,通过他俩传递上去,更加方便。他们是张阳和行省之间的遮羞布,只是这个布头能挡多久,还不好说。 “大哥,那些战马怎么办啊?”士信问道。 战马?张阳这才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将鞑子骑兵的战马全部诳出来了,一共有近五千匹战马,这可是不小的收获!这些战马,足足可以将目前所有的军队变成骑兵了。 但是,有了战马,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战马的草料,还得有出落才行,而且,作为战马,不止吃草料,还得吃些精料才行。 “我们附近,可否有养马的场地?”张阳问道。 “大哥,杀人港附近,不是有足够的草场吗?”史文柄说道。 张阳点点头,杀人港由于威名在外,早已经荒芜成了草地,地方宽阔,也便于训练骑兵。“除了元亨的第四营之外,其余的各营先各装备五百匹战马,剩余的三千匹,全部赶到杀人港去,先养起来,留作备用。” 获得了补充之后,每个营现在成了一千人,大本营一千二百人,但是,并不能将所有的部队都变成骑兵部队,因为随着地盘越来越大,需要一部分人作为驻守军队,守卫城池,除非展开反击,否则骑兵根本派不上大用场。而且这样分散开来,高邮府,兴化,泰州,各有一部分战马,草料的问题也容易解决。 所有的人都很高兴,除了卞元亨,他想不通,这么多战马,别的营都有,为什么偏偏不给他的营分配? “大哥,为啥我的营没有战马?”卞元亨问道,如今大家还是习惯直截了当,不会拐弯抹角。 张阳笑了笑,就知道他要这么问! “元亨,不给你配战马,那是因为你不需要,你的第四营,不需要战马。” 这叫什么话?我咋就不需要了?难道别的营都骑马跑了,我的第四营光着大脚板追赶去?元亨不解。 “元亨,在我们这里,骑兵的限制条件很多,比如,许多河流都挡着,得淌水或者从桥上过去,要是打仗的时候,桥被鞑子破坏了,就会耽误战事,我们除了需要骑兵,更需要水兵。”张阳说道。 卞元亨点点头,在这里,到处都是河流,水网遍地,船就是人的两只脚,船的运货量,更是马无法比拟的,队伍中的许多士兵,都会『操』船,会游泳。 “你的第四营,将会改编为水军,给你补充了五百人之后,第四营变成了一千人,现在,我给你一个特权,你还可以在我们的控制区里面,再招收一千人,我们要建立一支两千人的水军队伍。你新招的这一千人,必须都会『操』船,而且水『性』十足。”张阳说道。 卞元亨这下乐了,不给自己装备马匹,因为自己的第四营将会扩编为水军,看来大哥早就想好了。 “大哥,只是我们的船只太破旧了,都是缴获来的,而且,再招一千人,恐怕咱们没有那么多船啊!”卞元亨说道。 这群家伙,个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就连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卞元亨,也学会了所要装备。张阳真不知该夸他们还是训斥他们。 “现在财政有限,我们还没有大宗精盐的销售,而且技术还没有突破,你先暂时用那些船训练,等以后时机成熟,会为你配备先进的战船的。”张阳说道。 先进?卞元亨念叨着,突然问道:“大哥,有多先进?” “不用船帆,也不用划桨不用拉纤就可以走的船,船上面还有威力强大的火炮。”张阳说道。 不用船帆,不用划桨,不用拉纤就可以在水上行走的船?那是什么?卞元亨心中充满了好奇,还有威力强大的火炮? “大哥…”卞元亨想上前相问,却看到张阳已经向府衙里面走去。 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还是先回去睡个好觉吧,最近一直在忙碌了,希望可以有几个月,休养生息,等到夏粮收了,就可以做个正当的运粮生意了。 也不知基地里的那帮家伙,将自己要求的东西捣鼓出来没有?加长型和小型火铳应该没问题,只是这个蒸汽机…过几天自己再去盐场跑一趟吧,如果有时间,给那群家伙们上上课。 施耐庵也在观看焰火的人群之中,羽扇纶巾,悠然自得。但是,当他将眼睛从天上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学生罗贯中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过来。 “先生,先生,可算是找到您了。”罗贯中在人群中找了半天,才发现了施耐庵。 施耐庵将罗贯中拉到旁边一个角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进入军营之后,罗贯中承担了一个新的职务:刺探情报。他本来生长在商人世家,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各『色』人物都知道怎么应对,再加上施耐庵的指点,在张阳的大力支持下,他四处奔波,终于建立起了一个覆盖高邮府和扬州路的情报网络。 现在,罗贯中如此行事匆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施先生。”罗贯中说道:“最新消息,驻扎在定远的朱元璋,出奇兵,攻下了滁州!” 什么?朱元璋攻下了滁州?施耐庵心中一惊,朱元璋本来一直都在安丰路发展,年前刚刚守住了被元兵拼命进攻的定远,现在怎么就向东出兵,打下滁州了?滁州那可是扬州的西大门,这等于在行省的屁股上狠狠地『插』了一下,爆了扬州的菊花,那还了得?可以想象,行省肯定会如疯狗般地扑上去的。 局势变了,自己这边的压力也会大大减轻,接下来怎么发展,得和大哥商量一下。 “走,和我去见主公。“施耐庵和罗贯中说道。 两人迈开大步,向衙门里面走去。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奔袭滁州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奔袭滁州 滁州,素有“金陵锁钥”、“江淮保障”之称,是集庆的江北门户,隔江与集庆遥望。滁州南据长江,东控京杭大运河,是为江东之门户,江淮之重镇。 如此之地,自然也一直在朱元璋的脑子里闪现,朱元璋太想得到滁州了,攻下了滁州,才有机会占领集庆,集庆可是个风水宝地,几朝的国都都在此。而且,打下了滁州,定远就算是后方了,鞑子要是再想来围攻定远,得先过了滁州,拥有了滁州城,进可攻,退可守,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给焦玉施加完了压力,朱元璋就一直在打算着,什么时候可以攻下滁州来。 自从打下了横涧山,收编了缪大亨的队伍,攻克了定远,朱元璋手下的军队达到了三万人之众,而且强将如云,除了徐达、周德兴、郭英之外,还有冯国用和冯国胜两兄弟,以及勇将花云。 但是,滁州地势险要,“环滁皆山也”,这是一块易守难攻的要害之地。 强攻,会付出较大的伤亡,朱元璋不得不小心翼翼,除了强攻,那就只剩下奇袭了。趁着过年的空挡,奇袭滁州! 朱元璋心动了,他知道,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得一直不停地走下去,没有退路,不能回头。现在,高邮府的张士诚动静很大,如果自己不抢先将滁州夺下来,被张士诚后来居上,就没有过多的战略缓冲要地了。 他仔细地看着营帐里挂着的地图,望着那个滁州的地方,终于,下定了决心。 “传令兵!”朱元璋喊道。“将众位将领都叫过来,升帐,开会!” “是,将军。” “等会儿,回来!”朱元璋又叫住刚要出去的传令兵:“就说是俺老朱在这里请诸位兄弟过年!吃大餐!” 很快,众位将领都过来了,他们没有看到热气腾腾的饺子,也没有美酒暖暖身子,只有冷板凳,坐在上面直硌屁股。 大哥真会说笑,这哪里是请大家吃大餐!众位将领心中暗道,却没有一个人吱声,他们早已经习惯于朱元璋的命令,已经是一支令行禁止的纪律严明的部队。 “这次叫大家来,是想请大家吃大餐。”朱元璋看了看各位将领,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了无奈,立刻揭示了谜底:“滁州,就是我们要吃的大餐!” 什么?大哥要打滁州?众位将领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个个面带喜『色』,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打仗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在这个『乱』世中,拼命扩充地盘,才是王道。 徐达也是心意一动,就在一个时辰前,大哥还在和自己唠叨,年后要攻打滁州,没想到,这么快就下了决心。 “请大哥下达任务,我们定能攻下滁州!”徐达第一个喊道。 “对,我们会像打定远这样,尽快攻下滁州的!”花云也说道。 冯国用和冯国胜两兄弟虽然没说话,眼睛里却饱含战意,他们到了军中之后,寸功未建,很想凭着这次战斗,建立功勋。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群嗷嗷叫的群狼,遇到食物,能狠狠地扑上去,不畏牺牲,顽强进取。 “我们从定远出发,沿着这条路,进入大山,在出这座大山之前,休息一天,养精蓄锐,一旦出山,就从滁州的北面冲下去,一股做气,拿下滁州!”朱元璋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说道。 “大哥,在山里面进军,速度不会很快,而且,我们的粮草如何解决?攻城器械如何解决?”周德兴问道。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山里面,粮草运输很有难度。 “我早已经派人打探,这些山虽然险峻,但是,上面的小路,可以容两个骑兵并行通过,我们有五千骑兵,可以匀出三千战马来驼粮食和草料,不就可以了吗?”朱元璋说道:“只留最精锐的两千骑兵,交由花云统帅,若是鞑子敢出城交战,就让他们尝尝我们骑兵的厉害!” “是,大哥。”花云答道。 “其余各位,皆率本部人马,休息一日,明天晚上,连夜出发,天亮之前,进入山里,争取五日之内,到达滁州!”朱元璋说道:“至于攻城器械,出山之前,就地取材,制作云梯。” “是,大哥!”其余将领也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朱元璋,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他们对大哥已经崇拜得要死了,对大哥的命令言听计从。因为投石机和冲撞车的制造比较麻烦,在这种突击中,只能使用简单的云梯,在直接攻打城池的过程中,会有较大的伤亡,但是将士们也无所畏惧,『乱』世之中,本来就是人命贱如草。 三万精兵,只留下一千人守卫定远,其余的将士,都立刻行动起来,准备做着出战前的准备。 “大哥,焦玉求见。”卫兵通报道。 焦玉?难道是他制作的火器有了起『色』?朱元璋喊道:“让他进来!” 作为一名目光长远的指挥家,朱元璋一直都对火器比较重视,虽然焦玉造的火铳『性』能无法和邻居张士诚的比,『射』程只有一百多步,精度也不高,但是火铳的声响还是比较骇人的,他让一个千人队装备了这种火铳。 “大哥,听说部队又要进发了?”焦玉问道。 “是啊。”朱元璋说道:“我们准备进军滁州了。”对于焦玉,朱元璋还是放心的,再说了,士兵都知道要去远征了,附近有战略意义的,只有滁州,他也不打算瞒着焦玉。 “大哥,滁州的城池比较坚固,想要打下来,不容易啊。”焦玉说道。 废话,这还用你说啊!朱元璋想道,我当然知道滁州不好打了,所以,他的作战计划里面,根本也不是强攻滁州,而是设法将鞑子引出来,在城外的战斗中,消灭鞑子的兵力,再一鼓作气,拿下滁州城,如果强攻滁州的话,肯定会付出较大的代价的,这三万兵马,可都是看家本钱,不能就这么消耗了。 “当然不容易了,”朱元璋说道:“焦玉兄弟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吗?”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打仗之前说这种话,如果他愿意,可以加上一个动摇军心的罪名,将焦玉推出去斩首了。 “当然不是。”焦玉看到朱元璋面『色』不善,赶紧解释道:“大哥,我最近刚铸造好了一门铜炮,如果大哥同意,焦玉愿意带着这门大炮,助大哥将滁州城打下来!” 作为元末的火器专家,焦玉是个多面手,除了火铳,火炮也是他研究的一个方向,只是铸造火炮需要用铜,这可是个贵重的金属,也只有投靠了朱元璋之后,他才有机会将自己的设想变成现实。 铜炮?朱元璋听到这里,并没有过多激动,因为那个火铳,朱元璋对焦玉已经不太抱希望了,“你的火炮,有多厉害?” “大哥,这个火炮,能『射』出两里开外,而且,弹丸能够将土墙打塌。”焦玉说道。 两里地?朱元璋为这个数据动容了,“好,那就带着你的大炮,随中军一起出发!” “是,大哥。”焦玉心中一喜。 呆在义军里,可不能是白吃饭的主,火铳是比不上人家了,那就用火炮让大哥见识一下,自己的火器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蜿蜒前行,朱元璋信心满怀,这次出发,打下滁州,集庆就近在咫尺了,而且,凭借滁州的地理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回旋余地很大,这一战,志在必得! 打滁州,是肯定要打的,怎么打,却得找个好方法。 滁州城内,一座大宅子里,此刻春意盎然。 “大人,大人,快来抓我啊,我在这里呢!”几个笑意盈盈的女子,一边喊着,一边却在东躲***。 在她们中间,阿乎都无用黑布蒙着眼睛,正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被他抓住的女子,就得陪他***,所以她们都在极力躲避着,但是,她们又必须有一个“不幸”被抓住,否则,她们几人就得一起服侍阿乎都无,所以,她们就暗中有了一个约定,每次都有一个落网。 转了几圈之后,其中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女子,一不小心,被阿乎都无抓在了手里。 “哈哈,你可跑不掉了!”阿乎都无扯掉了罩在眼前的罩子,将这个女子抱起来:“阿碧,今天就是你服侍我了,哈哈!” 被抱起来的女子用肉嫩的双手搂住了阿乎都无的脖子,在他扎人的脸庞上亲了一口:“大人,一会儿可得善待奴家哦。” “哈哈。”阿乎都无豪放地笑了笑,就要进入房内。 “大人,大人。”正在这时,内宅之中,跑来一个卫兵。 “发生什么事了?赤木?”阿乎都无问道。 “大人,滁州城东的清流河东侧突然出现身份不明的『乱』匪,将我们的马场给端了,我们的战马,都被『乱』匪给抢走了!”赤木说道。 什么?阿乎都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来的『乱』匪?敢将自己的马场给打劫了?胆子也太大了。 “一共有多少『乱』匪?”阿乎都无问道。 “这个不清楚,看那样,好像有几百人吧?可能是附近的『乱』民。” 这群『乱』民,不把他们杀光了,永远都是麻烦。“赤木,传令下去,集合兵马,半个时辰之后,出城剿匪!” “大人,士兵们都在过年,这集合兵马…” “半个时辰之内,没有按时集合的,军法处置!”阿乎都无说道。 顿时,赤木也没声了,立刻下去传令。 过年了,许多士兵都出去找乐子了。滁州城里一共有一万士兵,五千匹战马,一半在城外的马场。除了还在守城的两个千人队之外,其余的八个千人队,大营里空空『荡』『荡』。想要能完整地集合起队伍来,有点困难。 由于滁州四周都是山,作为驻守滁州的达鲁花赤,阿乎都无从来没有想过,会受到有组织的义军的袭击,西面是安丰路,那些义军虽然厉害,但是,离这里有几百里地。而东面有扬州屏障,这里非常安全。 只是因为都是山地,产粮不多,地租徭役又很多,这里的百姓经常沦为流民,流民居然敢打劫马场,一定不能放过! 半个时辰后,只集合起了三千人。 阿乎都无无奈,不过对付几百人的『乱』民,这三千人也足够了。他披挂完毕,准备出发。 “大人,你可要小心啊,奴家还等着你呢!”阿碧说道。 阿乎都无捏了捏阿碧的鼻子,笑道:“放心吧,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你在床上等着我吧!” 三千鞑子兵,气势汹汹地出了滁州城。 “大哥,引蛇出洞计划成功了。”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得到探子的回报,鞑子的队伍,已经出了滁州城,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那就别让他们回去了。”朱元璋说道:“徐达,你带三千人马,包围鞑子左翼,周德兴,你带三千人马,包围鞑子右翼,郭英,你带领三千人马,从鞑子后面包抄,花云,你带领骑兵,从正面中央突破,冯国用,冯国胜两人,带领一万五千人马,包围滁州城,围而不打,剩余人马,由我率领,作为预备队,在花云的后面布阵。” “是,大哥。” 两个大口袋,马上就要准备收口了。 徐达,周德兴,郭英从三个方向,做了个口袋,等到花云的骑兵将鞑子打散之后,赶到这个口袋来,就是一场屠杀。同时包围滁州城,制造一种声势,增加滁州城内守军的恐慌。 顺着沿途的马蹄瘾,阿乎都无带队追了十里,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行踪,他开始有些担心,若真的是流民,抢到了马匹之后,应该会四散开来,到处流串的,这马蹄印怎么这么有规律? “停止前进!”阿乎都无喊道。 骑兵们停了下来,奔跑了这么久,他们也有些劳累,胯下的战马,更是气喘吁吁。 “休息一会儿,然后回撤。”阿乎都无喊道,突然,他竖起了耳朵,前方传来了一股熟悉的马蹄声,因为自己也在奔跑,所以没有听见,现在,他的队伍停了下来,才发现,前面好像有许多马匹,正在『逼』近之中。难道是流民给送战马来了?不可能,除非他们疯了。 他的眼睛直了,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军容鼎盛的骑兵,他们着着轻甲,头盔上红缨飘摇,那高高举起的旗子,写着一个个大大的“花”字。 骑兵在高速接近之中,并且来意不善,阿乎都无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中计了! 骑兵有着强大的冲击力,如果就这样呆着不动的话,一个冲锋,自己的这些人,恐怕就都得掉下马去了,阿乎都无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哪里来的骑兵,不重要了,重要的,得把这些骑兵都干掉! “冲锋,冲锋!”阿乎都无声嘶力竭地喊道。 对方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自己的人和马都累了,但是,还得冲锋! 幸亏阿乎都无带来的这些人都是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已经看到了前面冲来的骑兵,没有办法,迎着对方,冲锋,狭路相逢,勇者胜! 胯下的战马,在马鞭下越来越快,有的骑兵,已经抽出了弓箭。 在冲锋中,先靠弓箭为对方增加伤亡,这是***骑兵的经典战法,但是,别的骑兵却无法复制,因为,只有从小就生长在马上的***人,才有这么娴熟的控马技术。 花云的骑兵,只是抽出了长矛,靠着强大的冲击力,将对方的骑兵,扎个对穿!有力气的骑兵,甚至有过同时扎死三个对手的记录。 “嗖,嗖嗖,”头顶上不时飞过箭头,队伍中有人倒下,可是,他们无所畏惧,向着鞑子的骑兵,冲去! “杀光他们!”阿乎都无的声音,响遍全军。 “嗖,嗖嗖。”突然,他们的身边,也飞来无数的箭矢,不少骑兵,中箭落马。难道对方也可以在冲锋中『射』箭?阿乎都无不敢相信地望着前方。 “嗖,嗖嗖。”第二轮箭头飞来,阿乎都无这才看清楚,箭不是对面的骑兵『射』来的,而是两翼的步兵! 不知什么时候,两翼出现了无数的步兵,他们被包围了!阿乎都无心知不妙,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民,这是正规的兵马,而且,数量还在自己之上! 调转马头,冲击侧翼的步军?这么做,只会将自己的侧翼暴『露』给飞驰而来的骑兵,根本不行,分兵也是死路,只有向前冲,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接着冲锋,但是,发现被包围,骑兵们的气势已经馁了。 对于飞驰的战马来说,几百步的距离很快就过去,最先头的骑兵,已经接触上了。 “扑哧!”长矛捅入了胸膛,热血流出,冲击到一起的骑兵,陷入了血腥的肉搏之中,在这种激烈的战场上,只要落下马去,就是死路一条。 领头一员猛将,状貌魁伟,面『色』黝黑,骁勇绝伦,手中一杆长矛,使得出神入化,凡是在他冲击线路上的鞑子,无不立刻殒命,正是大将花云。 阿乎都无看到自己的手下纷纷落马,怒从中来,热血沸腾,挺起手中的花枪,大喝一声:“勿那黑鬼,纳命来!” 花云抬头,看到前面来的鞑子,还是个头儿,好,马上取了你的『性』命!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炮的威力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炮的威力 花云抖动着丈八长矛,两眼直盯着飞驰而来的阿乎都无,对方所有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成了慢镜头。 两人越来越近,阿乎都无率先刺出了长枪。 “呔!滚下马去!”阿乎都无喝道。 花云看着长枪刺来,毫不惊慌,向后一仰,躲过了对方刺来的一枪,枪离喉咙,只有几寸。 同时,他的脸向右边一转,目光如炬,盯着对方的大腿,两手灵活地向前一推,长矛转了九十度,直刺阿乎都无的大腿。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阿乎都无立刻用长枪一拨,想要挡开对方的长矛。 “铛!”两杆碰撞在一起,阿乎都无的长枪杆立刻弯成了个弓状,花云的长矛却丝毫没有改变方向。 对方的矛杆是精铁的!阿乎都无神『色』大变,判断失误,后果很严重。 “哧!”阿乎都无感觉到大腿上一阵剧痛,对方的长矛,已经扎到了他的腿上,好痛! 花云还想再用力将对方挑起,却发现,前面又冲出了两名骑兵,两杆长矛,都已经向他刺来。他只好抽出长矛,接着迎战前来的两人。 阿乎都无忍着剧痛,策马奔开,刚才那个回合,他已经有点怯场了。 骑兵们仍在相互冲击着,无数人倒了下去,掉落在地面上,地上已经变得有些湿滑,那是血水浸透了泥土。 终于,冲出了对方骑兵的阵营,阿乎都无松了口气,接下来要做的事,那就是尽快回到滁州城,这次对方有备而来,肯定是来夺滁州城的,一面守城,一面等待扬州的援军,只要能坚守五天,就能等来行省的支援。 都怪自己轻敌,没有发现是大敌前来,否则,怎么会落入这种圈套? 阿乎都无绝望了,他远远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芒,那是一片由长矛组成的“树林”,标准的步兵对付骑兵的方阵! 如果是重甲骑兵,靠着强大的冲击力和防护力,对长矛阵还有一定的杀伤力,但是,对于轻甲甚至不着甲的骑兵来说,即使是能冲过对方的方阵,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继续前行,还是从侧翼逃脱? 阿乎都无没有犹豫,如今已经无路可逃,唯有向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经过刚才的交手,对方骑兵强大的战斗力,已经让鞑子骑兵心惊胆战,他们虽然也是骑兵,而且还是滁州城里面最精锐的部队,但是,安逸的生活,已经让他们不再有了所向披靡的斗志。尤其是对方那员黑面大将,简直就是煞星。 他们看到前面的长矛方阵,不禁有所怵头,冲击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冲击,冲击,冲过敌阵,我们才有活路!”阿乎都无声嘶力竭地喊道,由于大腿有伤,他已经失去了一半力气。 冲过敌阵?谁知道敌阵的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方阵?再说了,冲上去,肯定会被那些长矛扎个对穿,掉头向侧翼冲击,才是正途,有的骑兵,已经开始退缩了。再说,经过一番奔波,胯下的战马早已经脱力,有几个骑兵,没有在刚才的对战中受伤,却被脱力的马摔了下来,践踏致死。 “胆敢后退者,杀!”阿乎都无喊道,他已经发现士兵开始退却,不得不严肃军纪。 按照冲击的队形,骑兵终于排出队形,后排的士兵拿出弓箭,准备给对方远程杀伤,前排的士兵,亮出了长枪,准备冲击对方的军阵。 但是,没有人抱什么希望,他们都知道,冲在最前面的,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那耀眼的长矛,简直就是绞肉机,前排的骑兵们,只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和胯下的战马为后面的骑兵冲开血路。 但是,军令如山,他们还是策动了马匹,向前奔去,只是胯下的战马不给力,那可不是自己不尽力。 “准备,保持方阵,不准退却,挺起你们的胸膛,扎死冲上来的鞑子!”这边军阵里,军官们也在给士兵打气,谁都知道,一会儿骑兵冲过来,也会给长矛手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第一排士兵蹲在地上,举起自己的长矛,第二排士兵将长矛架在第一排士兵的肩膀上,第三排士兵的长矛,则从第二排士兵的空挡里伸出,正是个标准的长矛方阵。 朱元璋站立在长矛阵的后方,却是不满足,这次出来的鞑子骑兵,连五千人都不到,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只有在这里消灭的鞑子越多,才会在攻城战中遭受的损失越小。 “焦玉,你的火炮,到底准备好了没有?”朱元璋问道。 穿过了漫长的山路,焦玉带着他的宝贝火炮,也来到了滁州外面,布置在朱元璋的队伍后面,准备给骑兵一个下马威。 但是,火炮的准备工作是很麻烦的,光是建立那个供火炮发『射』的台子,焦玉就已经忙活了半天,尤其是那个发『射』的角度,一定要调整好,要是错误地打到自己的队伍里,焦玉恐怕就活到头了。 “好,添火『药』吧。”焦玉手忙脚『乱』地从台子上下来,和旁边的士兵说道。 填充好火『药』,再添好碎石,点燃捻子,就可以看鞑子的好戏了。 突然,骑兵队伍后方『乱』了起来,鞑子刚才由于放慢了进度,被刚才冲过去的花云率骑兵调转马头,再次追了上来,这次是从背后『插』了上来,效果就不一般了。 听到后面『乱』了起来,前面冲锋的骑兵也在犹豫,如今,失败已经成了必然,与其冲到长矛阵里面送死,不如散开了逃命吧! “轰!”突然,对面的长矛阵后方,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连地面都可以感觉到颤抖,接着,他们就发现,一片石头组成的“弹雨”,飞了过来。 “砰,砰砰。”这时,长矛阵的后面,那个千人队的火铳也开始发『射』了,顿时,无数的弹丸,飞了过来。 其实火铳的精度很差,能够被弹丸击中,只能说是运气不好,或者说人品有问题,不过鞑子骑兵好像也没什么人品,相比被击中,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更具有心理战的效果。 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鞑子骑兵中,不少马受惊,前蹄腾空,将上面的骑兵摔了下来。 军法处置,那也得有命接受军法处置才行吧!冲到最前面的骑兵,眼看就要冲到对方的方阵了,却已经被这种气势吓怕了,突然拨开了马头,向两边无耻地逃窜。 后面骑兵一看,军心顿时涣散,他们都策马向两边狂奔,希望能够逃掉『性』命。 军队一旦散了,想要再收拢起来,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收拢起来,简直是不可能的。阿乎都无没有浪费时间,跟在骑兵后面,也向两边逃窜了。 只是,能够逃掉的,毕竟属于少数。两翼的步兵方阵,已经在缓慢向前移动,缩小包围圈,花云带着骑兵已经冲入了鞑子骑兵中,开始了一面倒的屠杀,后面的步兵也出现了,将口袋锁紧,让花云在里面大展拳脚,给鞑子痛击。 焦玉乐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大炮,刚才大炮大显神威,一炮定乾坤,他感觉到无比的满足感。 整个大炮,都是用精铜铸造而成的,虽然最大限度地减小了炮筒的厚度,还是造价很高,如今,这么费钱的东西终于发挥了威力,也算是物有所值。 刚才要对付的是面状分布的骑兵,所以用的是散弹,等到攻打城头的时候,就得换上实心的铁球了,一铁球下去,足能砸塌一堵土墙,只要有几发命中,就能将城墙轰塌。 阿乎都无大腿上鲜血直流,胯下的战马也已经力竭,望着四处已经合围的阵势,他已经彻底绝望,想要突围,已经没有可能,而作为***贵族的荣耀,让他不能想象被俘之后的场景,他停住了马,最后望了一眼北方,那巍峨的山峦,仿佛也在向他招手,他抽出腰间的挎刀,心一横,抹了脖子。 “嘶…”胯下的战马仿佛也通了人『性』,仰天长鸣两声,突然,口吐白沫,也倒在了阿乎都无身旁的土地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三千鞑子骑兵,成就了勇将花云的威名,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不再在义军的前面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了。 “传令,即刻进军滁州城!”朱元璋喊道。 滁州城,此刻已经是风声鹤唳,充满了战前的紧张气氛。 阿乎都无走后不久,城墙四周就出现了不明的敌军,将四周完全围了起来,守军情知不妙,但是达鲁花赤已经带领三千骑兵出城追击了,担任守卫的千户急匆匆地叫来了州尹,同时集合所有的部队,全部上了城头。 集合的号角响满了整个滁州城,顿时人心惶惶。 主将未在,而州尹根本不懂军务,他哆哆嗦嗦爬上城头,只看了一眼外面,就低回了头去,看那头上裹着的红布,就知道外面的分明就是红巾军!红巾军在安丰路闹腾得还不够,怎么还跑到滁州来撒野了? 还好,守城的千户没有丧失理智,开始指挥战前准备。一捆捆的箭矢被搬上了城头,安放着的大型弩机也想起了让人牙软的咯咯声,滚石,檑木,也被搬上了城头,他们知道,一旦战斗打响,那就是你死我活。 “大哥,城头防守还很严密,如果强攻,恐怕伤亡会很大。”负责围城的冯国胜看到朱元璋带着援军赶到,有些担心地说道。 “怎么,怕了吗?”花云问道。 冯国胜脸一红,并没有看花云那张黑脸,接着说道:“大哥,小弟愿为先锋,攻不上滁州城,愿意提头来见。”我哪里是畏战,只是害怕不必要的伤亡,你不是就打了场胜仗吗,只有那么牛气? 朱元璋笑了笑:“国胜,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啊!” “来人,将那个狗贼的头,挂到杆子上,让城内的军队看到。”朱元璋说道。 刚才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花云发现了那个被自己刺伤的鞑子首领已经死了,经过俘虏辨认,竟然发现那人原来是滁州城的达鲁花赤!虽然这场战斗,消灭的敌军并不多,可是,将这滁州城内的头号大敌给干掉了,这也是这场围歼战很大的收获。 现在,就是要让守军知道,自己连滁州城的达鲁花赤都给干掉了,出去的几千骑兵也几乎全军覆没,城内的守军,知趣的就赶紧投降,抵抗不会有好下场的。瓦解敌军的斗志,是这个达鲁花赤脑袋的作用。 果然,城头的守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颅之中,立刻感觉到手脚冰凉,出城的三千骑兵,那可是驻守队伍中最强大的力量,居然被对方在野外中消灭了?他们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驱除胡虏,恢复中华,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突然,外面响起了震天的怒吼。 “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声波一阵阵地传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得守军喘不过气来,他们堵住了耳朵,声音还是不断地传来。 “焦玉,准备好了没有?”朱元璋不耐烦地问。让士兵如此卖力的吼叫,固然有提高士气,瓦解守军意志的作用,也还是为了给焦玉准备时间,等大炮准备好了,就是总攻的时刻。 “马上,马上。”焦玉的头有些大,他没想到,刚才发『射』那一次,固然威力惊人,可是炮膛内壁上已经沾满了火『药』碎屑,得将炮膛清理干净,才能够再次发『射』。 而且,火炮调整角度,也是一个难题。 终于,焦玉将一切都弄好了,塞满火『药』,捣实了,接着塞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铁球。 “大哥,准备好了。目标就是北面的这段城墙。”焦玉说道。 “冯将军,率领三千人,立刻攻打北城墙。”朱元璋说道。 冯国胜仿佛一直嗷嗷叫的野狼,抽出了佩剑:“兄弟们,给我冲!” “冲啊,杀啊!”随着冯国胜的喊声,无数士兵,从队列中冲了过来,最前面的人,扛起了刚刚绑起来的云梯,准备去攀爬滁州的城墙。 在所有的战斗中,进攻防守坚固的城池,将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头一批上战场的部队,大部分都会成为炮灰,但是,侥幸不死,而又攻上城头的,那奖励是最丰厚的,战功也最突出,得到提拔的机会也最大。 “弓箭手,火铳手,掩护!” 随着命令,布置在进攻队伍后方的弓箭手,开始向天上抛『射』箭矢,掩护冲击的队伍。 弓箭手后方的火铳手,也开始用火铳进行火力支援。 只是,火铳的发『射』很复杂,塞好火『药』,捣实,塞上铁丸,点燃引线,这一个过程下来,弓箭手已经完成了几轮发『射』。而且,火铳的弹丸,精度很差,根本不知道打到哪里去。 火铳的唯一优势,就是凭借着那种气壮山河的气势,震撼守军。 “砰!”三百杆火铳一起发『射』,那种巨大的声响,也算是惊天动地了。 城头的守军,立刻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弓箭从天上落下来,这种阵势不少见,可是,那种巨大轰鸣的火铳,就超出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轰!”正在这时,在对方的阵地后方,突然出现了一声更加可怕的轰鸣,伴随着轰鸣,一个肉眼可见的大铁球,从天上飞了过来。 哇靠,这是什么秘密武器?虽然***军中也装备着少量回回炮,但是,对于大多数的鞑子来说,并没有见过,攻打汉人江山的战斗早就过去了,经历过火炮阵仗的,只是少数。 “目标,前方攻城部队,还击!”千户的声音不大,却响遍了整个城头。 现在不还击,就没有机会了,凭借着弓箭和弩机,重创敌人的攻城部队,才能提高守军的斗志。 “嗖,嗖嗖。”城头开始还击了,无数箭头,飞向了冯国胜的部队。 “冲,冲,冲,给我冲!”冯国胜没有在队伍后面指挥,而是一起跟着向前奔跑,刚才花云的那番话,深深伤害了冯国胜幼小的心灵,既然大哥将攻打敌人的头功交给了自己,那自己一定要争口气,不要让那个花云给看扁了。 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没有人去看,只要有口气的人,都在不停地向前奔跑,仿佛自己的***本就不值钱。 朱元璋看着进攻的部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冯国胜,看起来老实巴交,真正受了刺激,打起仗来,那也是员猛将。 突然,他的脸『色』暗了下来,刚才发『射』出去的那枚炮弹,看起来惊天动地,可是,居然掉到了离城墙十丈开外!差一点就落到了进攻部队的头上! “焦玉,你个狗娘养的,给老子对准点!”朱元璋按捺不住,破口大骂。 能成为雄霸一方的豪杰,没有几个是脾气好的,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的战斗中,出了差错,骂一句是最轻的,搞不好就是贻误军情,推出去斩了。 焦玉满头大汗,其实能够将第一发炮弹发『射』得这么接近城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但是,大哥哪里懂啊!上次那是打大面积分布的鞑子,用的是散弹,非常容易,现在是打城墙,用实心弹,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将炮口抬高点,洗刷好了炮膛,再次塞入第二发铁球。 希望这次顺利,焦玉再次点燃了炮捻子,只是没有原来那样恬然了。 ------------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器“大师”焦玉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器“大师”焦玉 此刻,冯国胜的攻城部队,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已经接近了城头,接下来,就是最惨烈的城头攻防战了。 最前面,抬着云梯的士兵们,正在加速向前跑,借着冲劲,准备把梯子架到墙上去。 “轰!”第二声巨响传来,巨大的铁球掠过他们的头顶,直接向前飞去,这次,居然直接飞过城墙,飞到对面的城里面去了! 焦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上次是偏近,这次是偏远,肯定是装『药』装多了。 “焦玉,再给你一次机会。”朱元璋说道。 “是,大哥。”焦玉知道,这次如果自己再打不中的话,后果很严重。 前线已经进入了白炽化的状态,英勇的士兵们,顺着梯子,爬上了城头,不时有梯子被守军撬了下来,整个梯子上了一连串的人全部掉了下来,摔成肉饼,没有人在乎这个,他们将梯子竖起,再次爬了上去。城头仿佛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在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唯一不同的是,朱元璋这边气势如虹,下定决心要将滁州城夺下来,守军却是在胆战心惊中反抗着,他们已经被打怕了。 “轰!”第三声响声传来,焦玉在心头默默地祈祷着,兄弟,你一定要落到城墙上! “啪!”也许是焦玉的祷告起了作用,铁蛋直接砸在了城墙上,城墙随之一震,却还是结实地呆着。 “接着开炮!”朱元璋命令道。“别磨蹭了,直接开炮!” 焦玉只好放弃了清洗炮膛的工作,直接填火『药』,铁球,接着开炮。 此刻,城头的战斗更加激烈了,攻城的部队,损失惨重。 “徐达,郭英。”朱元璋大喝道。 “末将在。”两人答道。 “你们俩各率三千勇士,从南面进攻,打不下滁州城,别来见我!” “是,大哥。”两人领军而去。 朱元璋用的,乃是声东击西。在北面的城墙上如此猛烈的进攻,大炮,火铳,都用上了,其实只是佯攻,吸引了守军的全部注意力,再派猛将从对面的南城墙进攻,出其不意,夺下滁州城! 果然,徐达和郭英两人率领着军队,没怎么遭到强烈的抵抗,很容易就攻上了城头,打开城门,城外的军队一鼓做气,全部冲了进来。 得知南城门被攻破,守军的意志终于全部瓦解,他们纷纷向两边没有受到攻击的东西城门涌去,准备突围。 花云早已率骑兵在外面等候多时,冲出来突围的鞑子,全部丢了『性』命。 黄昏的时候,残敌终于肃清,朱元璋站在高高的滁州城头,望着四面起伏的山峦,心『潮』澎湃。 一战定乾坤,此后,自己是事业将不仅仅局限在狭小的安丰路里,整个富庶的南方,都将踩在自己的脚下! “大哥,焦玉丢了。”冯国用说道。 作为最后进城的部队,他发现,那个发『射』炮弹的阵地,已经空空如也,除了那门还在冒着青烟的大炮,看不到士兵的踪影,那个指挥发『射』炮弹的焦玉,跑到哪里去了? 他以为焦玉跟着大部队进来了,结果,四处都没有发现,这才来回报朱元璋。 焦玉丢了?这小子,还真经不起说,朱元璋知道,可能是自己在打仗的时候,没有给焦玉好脸『色』,还恐吓了他,那可是打仗啊,要是他的火炮能几下将城墙炸开,自己将减小多大的损失啊!还好自己压根也没把宝全压在他身上。 “让花云,派几个骑兵,将焦玉找回来!对了,把那门大炮也搬上城头。”朱元璋说道。 焦玉这小子,平时都怪自己太宠着了,现在,自己对他脸『色』不好,就撂挑子不干活了,这可不行,这次回来了,得好好教育教育。 焦玉确实是跑了,他不能不跑,不是因为他受不了朱元璋的冷言冷语,而是他终于发现,朱元璋看重火器,但是急于求成,也怪自己主动请缨,要是不将火炮拿出来,也不会受这种刺激。而更深层的原因,就是朱元璋对火器完全是门外汉,外行领导内行,结局是很悲哀的,三发命中目标,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但是,对于朱元璋来说,必须要求第一发就命中,这怎么可能? 还有,在他的想法里,只有完全火力压制住了对方,才能够施展攻城兵力,火力是关键力量,那一千人的火铳手,如果能够再靠近一些城墙,充分发挥火铳的威力,完全可以将城头的那些弩箭兵压制住,从而为攻城部队提供可靠的掩护,哪里像现在,虽然滁州城拿下来了,可是,已经有上千名生龙活虎的士兵永远长眠在了滁州城前。 看着进攻的部队悍不畏死地攻进去,看着满地的尸体,焦玉的心中,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即使自己苦心研究出先进的火炮来,在大哥的军中,能获得足够的施展空间吗?大哥永远也会拿火器当作配角的。 焦玉趁着所有的人都在上前,他让帮他『操』作火炮的士兵也跟着向前推进,而自己,抽了个机会,转身退出了战场,向东面悄然离去。 焦玉对朱元璋误会了,朱元璋其实很重视他,只是,隔行如隔山,朱元璋没有给焦玉足够的关心,导致两人终于背道而驰。 从本质上说,焦玉不是军人,只是个技术人员,用对待军人的一套来对待焦玉,有点强人所难,焦玉终于离开了。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很大的转折,如果没有张阳的天阙铳的出现,焦玉的火器,会是这个时代里面最厉害的热武器,没有天阙铳的比较,朱元璋也不会对他施加压力,可以让焦玉从容地改进和提高火器,最终让朱元璋的部队拥有了让其他人羡慕的火铳与火炮,东征西战,而且一直影响到大明朝有了神机营,火器局。 焦玉想到高邮府去看看,看看大哥说的那个可以在二百步内精确『射』击的火铳,究竟是真的假的。眼见为实,他的心中,始终不太相信。 “主公,最新消息,驻守在扬州的军队,已经准备出征滁州了。”在高邮府衙里,罗贯中从扬州回来,得到了确切的情报。 看着罗贯中那疲惫的脸『色』,张阳就知道,他肯定是探得确切消息之后,连夜从扬州赶回来的。 “贯中,你回去休息吧,这次辛苦了。”张阳说道。 看着罗贯中走出了房门,张阳和身后的施耐庵说道:“请施先生出山,还顺带请来了一位情报专家,真是幸运之至啊。” “主公过奖了,”施耐庵笑道:“贯中跟着我,也就是学些笔墨上的工夫,跟了主公之后,才算是发挥了他的作用啊,在主公手里,每个人都得到了重用,正是主公的事业能够蒸蒸日上的原因。” 张阳笑了笑,这句话也不知算不算拍马屁了,还是考虑一下今后的事情吧。 “如今扬州的军队出发去了滁州,我们迫在眉睫的威胁,算是解除了。”张阳说道。如今软禁了行省派来高邮府的府尹李普和达鲁花赤怯不花,最大的威胁就是万一消息走漏,扬州那几万军队会『潮』水般涌来,那个时候,还真头疼。不是说现在的军队应付不了,而是好容易争取来发展的机会就给断送了,连绵的战火,会将革命的果实给糟蹋了,如果百姓们得到土地,却不能安心耕种,仍然没饭吃。 “我们还在担心这些呢,结果,邻居朱公子帮了我们的大忙。”张阳接着感叹道,上次邀请自己加入红巾军,自己没有答应,还没过几天,就送给自己一份大礼。 “主公,我们暂时的威胁消除了,但并不是可以高枕无忧。”施耐庵说道:“朱元璋攻下了滁州,迫不及待地攻下了滁州,他想干什么?” “干什么?扩大地盘呗,”张阳说道:“我们都在想这扩大地盘,朱公子肯定也是了。” “不止这么简单,主公,滁州的南面,是集庆。”施耐庵说道:“朱元璋固然是想扩大地盘,而且滁州的地理位置也比较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但是,我看朱元璋更大的目的,是想要进攻集庆,将这个风水宝地拿到手。” 风水宝地?张阳一向不信的就是这些学说,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还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不过,他不信,不代表这个时代的人不信,这个时代的人都信得要命。 “怎么个风水宝地了?”张阳问道。 “先有范蠡筑越城,后有孙权定都建业,共有东吴、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都在这里定过国都,所以集庆一直都被认为是有王者风范,攻下了这里,在这里建立国都,那可是天命所归。”施耐庵解释道。 “我不相信什么天命所归,我只相信人定胜天,施先生,我们和朱公子隔着扬州,对方有什么打算我们也阻止不了,我们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的实力发展好,才能在这个『乱』世中生存。”张阳说道。 只是张阳不知道,这个集庆,后来被朱元璋该名叫应天,再后来,叫做南京。 “是,主公说得对。”施耐庵说道。 “大哥,大哥。抓到一个『奸』细。”突然,一个卫兵进来回报道。 『奸』细?张阳问道:“怎么发现『奸』细的?” “大哥,我们昨晚睡觉的时候,将天阙铳全部一排放在架子上,今天起来,发现少了一支,最后在柴房里面找到一个人,正在拆解我们的天阙铳,大家将他揍了一顿,现在在柴房关着呢。“卫兵说道。 在柴房里拆解?张阳感兴趣了,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小偷,要是真的是小偷的话,他应该将天阙铳偷来之后,就尽快脱离高邮府才是,只有傻子,才会在离被盗位置不足二十步的柴房里面兴致勃勃地拆解天阙铳?或者说,这个小偷是来偷技术的?想把天阙铳的技术搞透了,再悄悄回去仿制?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小偷一个也是个非常懂火铳技术的人才。 只是,想把天阙铳的秘密偷出来,也是非常难的。天阙铳的秘密,在于膛线,外面一模一样,里面膛线是关键,很少有人会主动向铳口里面仔细观察,发现那几条凹进去的膛线,即使知道了,也无法仿制,膛线的制造工艺,也是非常巧妙的,除非是上了基地,亲自观察了自己的那些简易设备,才有可能仿制成功。 “将这个人带上来。”张阳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大神,自己得看看。 来人很快就被带上来了,中等身材,皮肤有些白皙,和经常在屋子里搞研究的学究有点类似,就是差了副眼镜,左脸有一片青紫『色』,应该是早晨受到的“优待”。 “将绳子解开。”张阳说道。 解开?卫兵有些迟疑,这个人要是暴起伤了大哥怎么办? “快点解开!”张阳再次说道。“这位兄弟,请坐。” 卫兵不再犹豫,将来人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来人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敢问兄弟高姓大名?跑到高邮府来,有什么要事吗?”张阳问道,话语中,充满了春天般的温暖。 虽然脸上被打得生疼,身上也狠狠地挨了几拳,焦玉还是拱了拱手,和张阳说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乃是颍州焦玉。” 焦玉?张阳脸『色』微变,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焦玉应该就是在朱元璋手下殚精竭虑,研究出许多种火器的火器大师了,他来这里做什么?别人还不担心,要是被他给看出天阙铳的门道来了,让朱元璋有了和自己相同的武器,那就危险了。 不行,既然这个焦玉看到了,那就绝对不能放他走!张阳在心中下定决心。 “原来是焦玉兄弟,常常听朱公子得到了一个火器人才,只是没有机会相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张阳说道。 一表人才的焦玉抽了冷气,脸上还是很疼,这些人揍得自己真狠!他心中不禁来气:“我是来找张士诚的,你们哪位是张士诚?” 这么一说,搞得张士诚反而很没有面子,这个家伙,还真是个愣头青啊,谁是张士诚,这一看不就明白了吗? “这位小兄弟,我主公的名号,也不是这么叫的啊,看你这位兄弟,我家主公就在你眼前,你也真是目高于顶啊。”施耐庵在旁边说道,如果不是自己是个斯文人,施耐庵真想骂他狗眼不识人了。 “没事,没关系。”张阳倒是很看得开:“我就是张士诚,阁下怎么跑到我高邮府来了?你不是一直跟着朱公子的吗?” 你就是张士诚?焦玉打量了他两眼,所有的人都以他为中心,看来他还真是了。 “我是造火器的,这一辈子,就以火器为乐,我不相信,有人的火器比我造的还厉害,我想亲眼见识见识。”焦玉说道。 哇靠,你以为你是大爷啊,想见识就见识?铙是施耐庵这样有涵养的人,也禁不住想要开口骂人了。 张阳仍然笑呵呵地说道:“既然焦玉兄弟想要见识,那也可以,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焦玉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礼貌,在这个年代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在现代,什么二比青年,什么离经叛逆,桀骜不驯的人,张阳见得多了,对付这些人,也非常简单,让他们信服,他们就会对你有截然不同的态度。 “好!” “第一,凡是见识到我的火铳威力的人,除了自己人,就只有死去的鞑子。”张阳说道:“所以,如果你见识到了我的火铳的威力,要么,成为我的人,要么,就去死。” 施耐庵心中一惊,主公,你也太狠了,这么说,人家哪里敢见识啊,不过这样也好,把他吓走了万事。 哪知焦玉却说道:“当然可以,但是,你得保证,你的这火铳的威力,要比我的火铳的威力大得多。” “三百步***击固定靶算不算?”张阳问道。 焦玉面『色』不变,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信,他的火铳,能够打到一百五十步,在这个距离上,弹丸根本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三百步,那绝对不可能,要知道,就算是强弓,也只能『射』几十步远,弩机也就一百步开外。当初朱元璋和他说的时候,也只是提到张士诚的火铳能够『射』击二百步外的目标,凭空多加了一百步? “好,如果真的『射』中了,我愿意遵守第一个条件。” “第二,如果你想要看到我的火铳威力,那就得拿等价的东西来交换。”张阳说道:“天阙铳已经被你研究过了,我想要知道,你这个火器大师,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尤其是‘大师’两个字,张阳说得语气非常重。 “我懂得铸炮。”焦玉说道。他已经知道,在张士诚的军队里,火铳装备量相当大,但是火炮,一门也没有,这让他有一丝优越感,至少在这个方面,他还是胜过眼前的这个人的。 铸炮?张阳心中一喜,脸『色』却仍然不变:“好,那请焦玉兄弟随我到外面来。” “你的第三条呢?” “等你见识完了之后,再说吧!”张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怕你做甚!焦玉也走了出去,我就不相信了,你能够在三百步外『射』中目标,那绝对不可能!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带焦玉回基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带焦玉回基地 三百步固定目标,二百步移动目标,这是张阳一直对部队的要求,其实后一个要求,更加有实战意义,因为敌人不是木头人,不会呆在那里等你打。手中的天阙铳不是烧火棍,凡是不能达到要求的,就得再变回长矛兵,这个刺激是巨大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勤加练习。 府衙的后院非常空口,张阳站定,和焦玉说道:“看到后门了吗?从这里到后门,应该有三百步了吧?” 焦玉点点头,的确有三百步,不过,在这种距离上,能够『射』中后门,那就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拿过把天阙铳来!”张阳和身边的卫兵说道。 卫兵将天阙铳递给张阳,张阳熟练地拨动拉杆,完成子弹的装填,将表尺挪到三百步的位置上,瞄准,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击针敲打燧石,溅出的火花将火『药』点燃,火『药』的气体推动铅弹,在枪膛里转动着出去,向前飞去。 只听到这声响,焦玉就已经哑口无言了,没有火绳,没有点燃火『药』,这弹丸是怎么发『射』出去的?焦玉的技术,还限制在火绳枪的级别里面。他为朱元璋研制的火铳,都是得用明火点燃,才能够发『射』的。 熟料张阳并没有完,接着,快速拨动上面的拉杆,完成了装填,再次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这次瞄准的,却是刚才由于火铳发『射』,而在树枝上被惊飞的小鸟。 “砰!”随着第二声响,天上的一只小鸟,掉了下来。 如果说第一声火铳让焦玉感觉到的只是震惊的话,这第二声,就彻底让焦玉绝望了,这是什么火铳?第一次发『射』完了,可以如此快速地进行第二次发『射』?而且,准头还这么高,他根本就没有去看后门被击中了什么地方,只是天上的那只小鸟,就已经让焦玉心如死灰。 技不如人,要不是自己来到高邮府,打死他也不相信,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焦玉当然知道,这两声连续的火铳声意味着什么,快速装填,一直都是他想解决的问题,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将那些装火『药』,装子弹,点燃火绳,这些简单的步骤联系成一步完成,仅仅拨动上面的那个拉杆,就完成了?简直就是诸葛连弩的翻版! 『射』中天上的小鸟,那更是让焦玉感叹,他也能做到,但是,用得是散弹枪,装满了铁砂,将小鸟打下来了之后,全身都是铁砂,也就废了,而这只小鸟,中的是一粒子弹,仅仅一粒子弹,准头该有多高!小鸟可是在天上飞的啊,比在地面上的骑兵还难打中! “可惜这里没有野鸭,要不然,打几只下来,让焦玉兄尝尝野味。”张阳笑着说道,却发现焦玉,突然将衣服一撩,跪了下来。 “大哥,请收小弟为徒,小弟本以为自己是最懂火器的人,谁知道却是坐井观天。今日见到大哥的火器,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小弟没有别的爱好,请收下焦玉,焦玉愿意跟在大哥的身边,学习大哥的造火器技术。” 焦玉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施耐庵使劲向张阳摇头,这徒弟可不是好收的,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而且,谁知道,这个徒弟会不会反咬一口,他毕竟可是从朱元璋那边过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卧底啊? “焦玉兄请起。”张阳说道。 “如果师傅不答应,那我就不起来。”焦玉倒是很倔。 张阳笑了笑,他就猜出来,焦玉见识了天阙铳的威力之后,一定会有很强烈的反应,可是,这反应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张阳考虑了一下,“你要我答应做你师傅也行,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甭说一个,一百个也行。” “你得随我去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你将你所掌握的铸炮技术贡献出来,给我制造出你所掌握的最先进的火炮来,之后,我再决定,是否传授你这火铳的技术,但是,一旦去了那个地方,很可能,一辈子也出不来。”其实这也是刚才张阳想说的第三个条件,焦玉毕竟是能够入朱元璋法眼的人,证明他的火器制造的确有过人之处,这样人能为自己所用,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挖过来了。 “好,我答应你。”焦玉说道。 “你不后悔吗?那个地方与世隔绝,一辈子也出不来,你也能接受?” “如果能拜得大哥为师,就算是刀山火海,焦玉也愿意去,如果焦玉不能学习这火铳的手艺,恐怕这一辈子过得都不会踏实。”焦玉说道。 “好,那就随我前去,卫兵,准备船!”张阳说道。 施耐庵在后面拉了拉张阳,悄声说道:“主公,你真的打算带他去基地?” “是啊。”张阳说道。 “基地可是我们的秘密所在,这样让一个外人进入,会不会有风险啊?”施耐庵说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焦玉可是朱元璋的人啊。 “放心吧,我有信心。”张阳说道。 焦玉这种人,张阳比较清楚,说白了,他是个火器『迷』,『迷』到了痴情的那种,张阳相信,焦玉拜自己为师,那是真情的流『露』。再说了,只要让焦玉上了基地,就没打算让他出来,得胜湖的『迷』宫,不是焦玉这种书呆子能够转出来的。 而自己,最需要的一个,就是火炮制造。张阳将火铳发展到了极致,是建立在他对这个武器的了解之上的,相比之下,张阳对火炮的了解就比较少了,他只知道,在这个时代里,用的是青铜铸造的火炮,炮管很粗,很短,填满火『药』,装好弹丸,将弹丸打飞出去就算是完成了。同样,弹丸的命中精度很低,除非用散弹进行面杀伤敌人,否则,除了声势惊人之外,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威力。和那种现代的长长的炮管的大炮,根本就有天壤之别。 以后在攻取大型城市,还有水战的时候,张阳都需要火炮。虽然火铳和火炮的原理相同,管子细的叫火铳,粗的叫火炮,但是,真的造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火炮装『药』量多,膛压大,为了不把炮管撑炸,这个装『药』量,火炮炮管厚度,都是很有讲究的,而这些东西,都需要经验,需要反复的实验,而这个任务,就可以完全交给焦玉了,他肯定,焦玉非常愿意干这个活儿。 张阳带着焦玉,跟着一个百人队的护卫,从高邮西面乘船前往得胜湖了。 本来最合适的是骑马到杀人港,再坐船去基地,这样节省时间,但是,为了保密,从一上船,张阳就让焦玉呆在了船舱里,这样的话,焦玉根本就不知道船开到了什么地方,也就能防止出现意外。 当然,表面上,张阳并不能让焦玉感觉到自己是在限制他,因为张阳也一直呆在船舱里,和焦玉拉家长。 焦玉出身在一个火器世家,祖上是炼丹士,早就发现了火『药』这中东西,而且开始将其研究应用于军事领域,比如在投石机上做文章,抛『射』燃烧弹、毒『药』弹和爆炸弹,而且开始尝试制造依靠火『药』发『射』弹丸的装置。家族中,一直都是人才辈出,传到了焦玉这一代,经过焦玉的悉心研究,凭着对火器的直觉和各种机械知识,他将火铳改进到可以完全投入实战的阶段,而且,尝试铸造大炮,终获成功。 走了一天,经过弯曲的『迷』宫,终于来到了基地,此刻已经天黑。 “焦玉,我们马上要上岸了,你也应该知道,如今你来到的地方,是我张士诚最核心的秘密所在,所以,你一旦上去了,就再也出不去了,希望你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张阳说道。 “放心吧,师傅,就是在这地方呆一辈子,焦玉也愿意,只要能够让我学到师傅的手艺就行。”焦玉说道。 “你要想学习天阙铳的原理,那就先把大炮给我造出来,我就把所学的,全部教给你,而且,还要开设一个学堂,让更多的人都掌握这个手艺。”张阳说道。 学堂?焦玉倒没有往心里去,开设什么学堂,他估计是师傅在给自己敲边钟呢,直到后来,焦玉担任了中央武器学院的院长,再次回想起来,才发现师傅是如此明智,未雨绸缪。 回基地,张阳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那个蒸汽机造到什么程度了,那些人虽然是在自己的讲解之后开始制造的,但是,没有人见过实物,究竟能造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的领悟能力了,张阳适时地介入指导一下,还是比较能发挥作用的。 蒸汽机,大炮,这两样东西搞出来之后,就可以改装到战船上了,在南方,水战不可避免,尤其是那个还没有出现的陈友谅,鄱阳湖一战,差点给朱元璋来了个水葬。 船很快靠了岸,笑意盈盈的鲁兴和李伯升,都已经在岸边等候了。 “大哥,可把你盼来了,”李伯升说道。“这位是?”看着跟在张阳后面的那个白面书生似的人物,偏偏脸上还有一块青紫,李伯升不解。 “这是焦玉,我带他来基地,铸造几门大炮。”张阳说道:“以后你们就在一起干活了,对了,先调十个人手给焦玉,铸炮也是个体力活儿,一个人干不了。” 焦玉?铸炮?李伯升拱了拱手:“兄弟,欢迎来基地,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有啥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俩尽可能地帮忙。” 张阳接着给焦玉介绍道:“这位是伯升兄,他主要负责天阙铳的制造。” 得知眼前的人就是制造天阙铳的主管,焦玉立刻跟着回礼道:“以后有劳伯升兄了,请伯升兄多指点!” “谈不上,谈不上。”李伯升笑着说道。 “这位是鲁兴兄,他主要负责炼铁,你铸造火炮需要的精铁,完全由鲁兴负责提供,你们俩要相互协调合作,将火炮尽早造出来。”张阳说道。 精铁?焦玉这次倒没有着急回礼,而是向张阳说道:“师傅,我们铸炮得用青铜才行啊!” 师傅?这小子啥时候拜大哥为师了?李伯升和鲁兴两人有些诧异。 张阳说道:“青铜铸炮,成本太高,而且,铜质较软,用久了,炮口会变形,用精铁才是王道。” 铜炮?我要个几百门铜炮的话,那得多少钱啊,张阳心中想到,这个东西,自己可用不起。 “可是如果用铁的,得用上好的精铁才行,铁质较脆,容易炸膛。”焦玉说道。 “铁的质量你不用担心,有鲁兴在,上好的精铁多得是。”张阳说道:“你这几天也累了,先让鲁兴带你去休息吧!” 我还不累呢!焦玉这句话还没出口,就被热情的鲁兴拉走了。 “大哥,这个焦玉真是你徒弟啊?”看两人走远了,李伯升问道。 “目前还不是。”张阳说道:“等他的火炮铸造成功了,就算是正式是我的徒弟了,我答应了他,等他铸造好火炮之后,就将天阙铳的原理教给他。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保密。” “是,大哥。”李伯升说道。 “划出一块场地给他,让他专门研究火炮,同时,不要让他接触到我们天阙铳的制造,尤其是铳管的制造。”张阳说道。 “难道这个人不可靠?”李伯升问道。 “希望我没有看错,”张阳说道,“他本来是朱元璋的人,本来不应该带他到这里来的,可是,他真的是火器方面的天才,如果他是真心投靠我们的话,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将天阙铳的制造也交给他管理,你就可以带兵打仗了。” “谢谢大哥!”李伯升高兴地答道。 虽然李伯升不说,张阳也知道,他看着一同成长起来的其他兄弟都在作战立功,而自己一直被圈在基地里,得不到战功,心里肯定有些委屈,前几次让他炸城门,也有给他功劳的意思,在基地呆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辛苦他了。 “李有财和赵家民,他们研究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大哥,你是说那个什么蒸汽机啊?”李伯升说道:“他们自从听了大哥的讲解之后,这几天一直都在埋头苦干,零件都已经打制好了,说是即将装配了。” “好,明天去看看他们!”张阳很高兴,这几天就呆在基地,可以看着蒸汽机的制造以及焦玉铸造大炮了,最近扬州的军队调走了,暂时高邮府平安无事。 夜『色』渐渐地深了,整个基地,陷入一片无垠的静谧之中,只有劳累的工人们,睡觉发出了呼噜声,和外面的风鸣声融合在一起,平静,安详。 焦玉却怎么也睡不着,初次见到了天阙铳的巨大威力,他喜出望外,这种火器的优点是非常大的,填充简单,迅速,命中率高,如果不是亲见,他根本不相信这种火铳的威力,他非常渴望知道这种火铳的原理,怎么发『射』的?居然不用点火!怎么装填的?没有看到从铳口塞进什么东西去啊,那两个拉杆,都是干什么用的? 除了喜悦,就是担心了,用精铁铸造大炮,对精铁的要求是很高的,百炼钢还差不多,但是,用百炼钢来铸炮,那这种钢水的消耗也是天价了,这个岛上能有那么多钢吗?他走过来的时候,仿佛看到有几个高高的装置,不知是什么东西。明天先制造用来铸炮的模子,顺便看看有没有达到要求的精铁。 焦玉从来不认为,师傅让他铸炮是为了实战需要,只是以为在考他,所以,他一定要将火炮铸好,以便在师傅心中获得更高的地位。 他喜欢这种感觉,比在朱元璋的军营里强多了,他没有白来,虽然挨了几下,也值了,自己只是见他们睡着了,不好意思吵醒他们,先拿走研究研究嘛,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拳打脚踢,真是野蛮人! 张阳也没有入睡,他在仔细回想着现代的大炮,加农炮,榴弹炮,坦克炮,迫击炮,这么多种炮,只是哪种原理自己都不是非常熟悉,而炮弹就更多了,穿甲弹,榴弹… 这么多东西,在张阳的脑海里反复回想,抛开复杂的表面现象,追求其最本质的东西,才是破解问题的关键! 天阙铳为什么先进?因为有膛线,想要让铸造出来的火炮也有惊人的威力,膛线也是必须的,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即使是焦玉铸造出了他最拿手的炮,也不能满足自己的需要,让焦玉造炮,只是在考验他的真本事。 等到确定焦玉真的是火器天才之后,让他试验两种火炮,一种身管比较长,口径较细,里面刻有膛线,用来发『射』表面包了一层铅的铁炮弹,炮弹也不能是圆形,得是现代那种尖形的炮弹,减少空气阻力,增大『射』程,这种火炮,主要装备在战船上,以及用来进攻坚固的城池。表面包铅,是为了让它能够受到膛线挤压之后跟着旋转,要是都是铁的话,用不了几次,膛线就磨平了,都是铅的话,成本太高,铅毕竟是稀有金属,而且,铅太重了。 另外一种,就是类似迫击炮那种,身管较短,口径较粗,里面不用刻膛线,装散弹,这种火炮,主要用来面杀伤对方,装备野战部队。 不过,这些都是设想,等到焦玉实验成功了之后,再将这些任务交给他吧! ------------ 第二百四十章 基地新产品,打仗大杀器 第二百四十章 基地新产品,打仗大杀器 基地的早晨永远是这么霞光万丈,金光灿烂。看着东边那一轮红日,初升的太阳也在预示着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张阳心中充满了干劲。 焦玉已经去忙活了,他首先需要制作铸炮的模具,也就是一种土来制成的模子,等待浇铸铁水,还好,基地的一个副产物就是手榴弹,这个手榴弹是需要模子的,这种东西在基地里并不缺,等待模子变干的过程,焦玉需要确认,基地所产的精铁,能否满足自己的需要。 张阳则开始指导李有财和赵家民带着几个工人,组装蒸汽机。 有了蒸汽机,才能步入一个新的叫做工业化的时代,近了来说,有了蒸汽机,铳管的制造将更为成熟,也有了足够的动力让战船航行。 这是一部中型的机器,大概有半人多高,长约一丈。汽缸和底座是静止部分,已经固定在了地面上,为了防止其震动,还在底座上压了几块石头,装配中,最重要就是活塞和汽缸的咬合。 活塞必须得紧密结合汽缸,这样才能防止漏气,而又不能过分紧密,否则就会在往复运动的过程中,造成较大的阻力。这也是这些人制造蒸汽机中最大的困难,几经失败之后,李有财决定用黄铜制造活塞,先将铸造好的汽缸壁磨得极其圆顺光滑,再将稍大的黄铜活塞逐步打磨得刚好紧密接触,这个活塞,也就成了蒸汽机中最贵重的部件。 其他的部件就简单多了,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全部由精铁铸造或者打造而成,解决了结合处的润滑问题就可以。 看到张阳亲自视察,工匠们都鼓起了劲,经过一上午的装配,一个崭新的机器,初见雏形。 “大哥,蒸汽机已经装配好了!”赵家民激动地说道。 “好,点火,准备实验!”张阳说道。 蒸汽机旁边,一个大型的茶壶,准备开始烧水了。土质的火台,上面放了一个足够一个人洗澡用的大茶壶,茶壶全部密封,只留一个出蒸汽的口和注水口。 张阳看到这个装置,摇了摇头,看来什么都得自己说才行,烧蒸汽应该用锅炉,只用那个大茶壶,效率太低了。 很简单,锅炉是在茶壶中间再加入许多根管子,也叫做烟道,下面烧的火,直接从各个管子中通过去,大大增加了火苗和锅炉的接触面积,这样效率就提高了许多呗。而现在,只有茶壶底可以接收热量,效率很低。 先点火试试看吧! 由于煤是需要花银子买的,除了炼成焦炭用来炼铁之外,大部分的燃料,都是用木头来代替的。一根根的劈柴投入那个大土炉子之中,那个巨型的茶壶,开始逐渐升温了。 终于,茶壶里面传来那种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声,水已经开始沸腾了! 白『色』的水蒸气,在管子里面快速地向前涌动,终于,冲到了汽缸里面,它使劲想推动巨大的活塞,活塞却一直在原地坚持着。 “动了,马上要动了!”众人们都看到,整个机器在不住地颤动着,时刻就能运转起来,但是,一直蠢蠢欲动,却一直动不起来。 “加大火力!”张阳喊道,现在机器动不起来,肯定是蒸汽的压力不够呗。 更多的木柴被加进了土炉子里,火焰着得很旺,在附近站立的人都感觉到热气『逼』人。终于,蒸汽机的活塞开始动了起来,推动着连杆,带动着飞轮,缓慢地转了起来。 “动了,真的转动了!”旁边的人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能够让蒸汽机运动起来,说明试车已经成功,但是,距离实用,还有一定的过程。 “有财,家民”张阳招手让他们俩过来:“这个机器算是能够转了,但是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是,大哥说得对。”两人点头,掩饰不住的喜悦涌上了脸。今天的成功,让他们很激动。 “现在机器虽然能够转动,但是力气还不够大,关键是这个生产水蒸气的茶壶不行。”张阳开始分析道:“想要让机器转得更快,更平稳,就得从这个茶壶上做文章,咱们这茶壶太落后了,得用锅炉才行。” 张阳接着开始解释锅炉的构造:全部用精铁制成,下面是炉膛,上半截是那个茶壶,但是茶壶得变一下,里面通一些烟道,增大受热面积,提高利用率。 一番话,说得两人频频点头,看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动手改造。 说着说着,张阳感觉到肚子里面有些饿了,再一看:日薄西山,已经是傍晚了? 这活儿干起来,时间过得好快! “明天再干吧,先回去歇息。”张阳说道。自己没吃饭,他们也没吃饭,今天算是省了一顿口粮。 许多人仍围在蒸汽机前,不肯离去。 张阳也没有往回走,回去之前,先去看一下焦玉的火炮造得怎么样了,这一天之内,模子做好了吗? 分给焦玉的地方在岛的南面,远远地,张阳就看到了那个像棒槌一样的泥模子,正在饱满地吮吸着阳光,焦玉在一旁不时地查看进度。 “焦玉,这模子弄得挺快的嘛!”张阳说道。 “师傅,我仔细考虑过,为了保险起见,做了个稍微厚点的,等到逐步实验,再减小厚度。” 对于基地能够提供的钢材,焦玉并没有多大信心,尤其是那个炒钢,真的能和百炼钢一样结实吗?甚至还超过了铜? 张阳点点头,这种实验的思路是正确的,厚就厚点,反正自己的炼铁炉一炉就是两千斤,产量足够。 影响进度的就是铁匠的数目,原来的时候,十天烧一炉铁,就能够满足需要,自从招来了足够的铁匠,现在已经缩短到三天一炉了。 张阳看着泥模子,就知道焦玉准备搞的火炮,具有这个时代的特『色』:炮身短,炮管粗,这样的火炮,根本打不远,道理很简单,火『药』的威力没有用上啊!还没等火『药』燃烧产生的高温高压气体充分膨胀,炮弹就已经打出去了。 再有,那个圆形的弹丸也非常不科学,古代人以为圆形是最完美的形状,搞个弹丸,也是个球形的,殊不知,球形的空气阻力还是非常大。 张阳只想让焦玉验证自己的精铁制造炮身的可行『性』,搞出准确数据来,其他的,暂时还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焦玉,午饭吃了吧?”张阳问道。 “什么?已经到中午了?”焦玉问道。 又是一个工作狂,现在都到晚上了! “就知道你没吃饭,走,我给你打只野鸭解解馋。”张阳说道:“这里的野鸭,肉质鲜嫩,烤起来可是口感十足啊。” “师傅,我还想再看一会儿模子,这个模子受热得均匀,一会儿转一下,否则,太阳晒得多的地方容易开裂。”焦玉说道。 “什么太阳晒得多,太阳都要下去了。”张阳说道。 焦玉这才抬起头来,果然,已经是夕阳了,泥模子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挺长。 “走吧,回去吧。”张阳接着说道。 焦玉这才恋恋不舍地望着泥模子一眼,跟在张阳的后面,向回走去。 辛劳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焦玉在基地里,渡过了他的第一天,这里的工作氛围很浓厚,他很快就融合进去了,不需要想其他的事情,一心一意做研究就行了,这里的每一个工人,都有工钱拿,干得多了,还有奖励,这种制度,他更喜欢,比朱元璋那种强制下命令让他干活,要舒服得多。 张阳觉得自己得感谢朱元璋,要不是他,自己还得在高邮府里面严阵以待,时刻提防着行省对自己伸出的魔爪。而现在,他可以在基地里,主持蒸汽机和火炮的制造,一旦这两样东西研制成功,就成为了继天阙铳之后的新式装备。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放心离开,让这些东西小规模试产,逐步装备部队。 蒸汽机轮船,船的两侧架设大炮,放到任何的地方,足以傲视群雄。要是在船的外面再敷一层钢甲,那就更厉害了。 第四天的时候,泥模子完全干透,开始准备浇铸了。 焦玉这才有机会看到北面的基地,见到那耸立在地面上的高炉,见到那奇特的炒钢装置。 炼铁工人已经轻车熟路,添料,点火,看炉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焦玉却早已经看得呆了。 尤其是看到从高炉里出来的通红的钢水,并没有直接浇灌到模子里,而是先进入了一个大型坩埚里面进行翻炒,焦玉嘴巴张得大大的:这样炒,就可以把精铁炒出来吗? 一直到火红的钢水灌入了焦玉的模子中,焦玉的嘴巴也没有合拢,除了那个大炮模子,他还造了十个炮弹模子,一起灌注了钢水。 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钢水渐渐冷却。 因为对焦玉仍然有些东西需要保密,所以,制造铳管的设备并没有投入使用,反正铳管的库存已经很多了,剩下的钢水,全部用来打造天阙铳的零部件,还有给蒸汽机铸造了一些基础部件。 “焦玉,这大炮冷却了之后,就可以开火了吗?”张阳问道。 “师傅,现在浇铸好了的,只是『毛』坯,需要仔细打磨之后,才能使用,大概还得四五天吧!”焦玉说道。 人工打磨,肯定是极其缓慢的了,而这种滑膛炮,当然要让内部做得非常光滑才行,还得检查铸造的时候是否有沙眼之类的地方,弄不好,可是要炸膛的。 如果以后每门炮都采用这种人工打磨的方法,那不得累死才怪呢!张阳已经想到,有了蒸汽机,有了动力之后,其实可以用机器来进行打磨,这样效率就会大大提高。 趁着焦玉在进行打磨的空档,张阳接着去检查蒸汽机的改进情况。 李有财和赵家民不愧为能工巧匠,在张阳的指导下,大茶壶已经被改进成了一个现代意义上的锅炉,中空的那些管道,将让热能的利用更加合理,而且,赵家民居然挖空心思,制造出了一个排气阀! 锅炉是密封的,里面产生大量的高压水蒸气,但是,水蒸气的压力不能太大,如果过大,超出了锅炉承受的能力,锅炉可能会发生爆炸。 排气阀,也可以叫做泄压阀,就是在压力过大的时候,可以排气,泄掉过多的压力。 “扑哧,扑哧…”远远地,张阳就看到,蒸汽机正在不断地排着白烟,随着一股股的白『色』水蒸气冒出,飞轮在快速地转动着。 “成功了,成功了!”这次,围绕在一旁的人群欢呼起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只能够运转而已,而这次则是能够正常地向外输出动力,达到了实用阶段。 “大哥,成功了!”看着张阳走过来,李有财和张阳说道。 “嗯,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张阳说道。 在才是个开始?听到张阳话中有话,李有财掩饰住自己的笑容,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接下来,将人员分成两组,一组接着再试制蒸汽机,我们需要许多许多台蒸汽机,另一组负责蒸汽机的实用话,这台蒸汽机,和我们的离心制铳管机联起来,代替水力,让铳管的成品率再次提高,再研制一种鼓风机,用蒸汽机提供动力,鼓风,给高炉炼铁使用,争取再次增加炉温,也省了那么多小伙子的体力。” 这个是实情,虽然精铁已经能够大量生产,但是,每次高炉炼钢,炒钢,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尤其是那个大风箱,绝对不能停,一旦炉温达不到,就成了一炉矿渣。每次都得分成几个小组,持续不断地拉那个大风箱,翻动炒钢也是如此,如今,这些体力活,都可以交给蒸汽机去完成。 不用张阳解释,这个蒸汽机的意义,在每个人的心里已经扎下了根,有了这些东西,自己就省力了! “最重要的,我们需要将船上装上蒸汽机,所以,得在现有蒸汽机的基础上,继续提高效率,减小锅炉和蒸汽机的尺寸,我们现在的船都不大,蒸汽机太大了,安不上去。”张阳说道。 船上用蒸汽机?这个想法震惊了正围在张阳周围的工匠们,船上用蒸汽机做什么? “大哥,咱们的船一直都是使用帆的,为啥用蒸汽机啊?”在他们看来,用帆就足够了,何必用蒸汽机呢?浪费。 “现在我们从兴化到高邮,走水路得多少时间?”张阳问道。 “这个,大概得一天的水路吧,要是风向不好,得走两三天。”熟悉的人说道。 “对,就是,我们现在行船,得问老天爷,要是遇上没风,就得划船了,根本没有效率,我们将这东西安上船,就算是逆风,也照样畅通无阻!”张阳说道。 “这个蒸汽机装上船之后,我们的军队就更有制胜的把握了,以后我们的战舰,全部都是用蒸汽机来航行,船上装备大炮,江南所有的河流,都是我们的天下!” 说到这里,所有的人眼神中都是无限的憧憬:在长江里,在各大湖泊里,到处都有自己军队的军舰,这该是多么壮观的一幅景象! 他们虽然并没有走上战场,也知道,现在大哥在外面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能给大哥做事,是他们无尚的光荣,在这里虽然封闭,消息却不闭塞,他们对大哥有足够的信心,一直跟着大哥走下去。 蒸汽机这边初步成功了,下来的关键就是那个火炮了。 剩下几天的时间,张阳一直都在焦玉这边,看着他指挥着几个工匠干活,打磨炮管内壁,打磨铁球的外面,两者都得变得光溜溜的才行。磨出来的铁屑,已经在地上堆了一层。 在张阳的视察下,他们干活更加卖力了,经过五天的努力,火炮终于可以进行测试了。 为了防止意外,对于这个小岛来说,地方太小了,张阳只能让实验安排在离火『药』库最远,离生活区也最远的南面岸边。向芦苇『荡』里面发『射』炮弹。 为了保险起见,第一次,只在『药』室装了一半火『药』,塞好捻子,放入铁球,焦玉用目光向张阳请示。 张阳点了点头。 焦玉毫不犹豫地用火把点燃了捻子,然后,在哧哧的声响中,快速向旁边提前挖好的掩体里面走去。 “轰!”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只见那个大铁球,伴随着浓烟,从炮口里面飞出,落入一百步外的水面上。 焦玉摇了摇头:太近了,没想到,这次浇铸的火炮,威力这么小!不过,也和装的火『药』量比较小有关系。 而焦玉更关心的,就是这个精铁是否合格,装的这些火『药』,有没有对炮管产生不利的影响。 待到炮身冷却之后,焦玉仔细清洗了炮膛,彻底检查了一遍:炮膛完好无损。 这才接着增大装『药』,再增加到四分之三的装『药』,这次『射』到了二百步开外。 再次增加,装满了『药』室,这次,『射』到了大概四百步的距离。 虽然『射』程不够,但是,炮身却没有任何问题,证明了这种精铁能够满足造炮的需要。 “师傅,就是『射』程有点短。”焦玉说道。 “将炮口再抬高点啊!”张阳说道。 如果没有空气阻力,最佳的角度是四十五度,但是有了空气阻力之后,火炮的『射』角在三十度的时候,『射』程应该是最远的,而现在,最多也就二十度,能发『射』得更远吗? 这也不能怪焦玉,因为这里是岸边,地势就是向下倾斜的,焦玉一直在大炮上忙上忙下,却忽略了这个小问题。 将炮管的底部泥土向下挖了挖,抬高了炮口,这次,焦玉信心满怀地放入了火『药』和弹丸,再次点燃了导火索。 “轰!”铁球直奔两里之外!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坐山观虎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坐山观虎斗 远处铁球落水,溅起了欢快的水花,焦玉心中非常欢喜:这个岛上出产的精铁品质还真是不错,完全可以满足铸炮的需要! “师傅,这次终于成功了!”焦玉说道。 张阳看着兴奋的焦玉,反而有些怕他接着说出要让自己将天阙铳的原理全部讲给他,现在还有点早。 既然火炮实验成功了,那就接着让他干活吧! 张阳说道:“焦玉,咱的这个火炮,还是太沉了,能不能减轻点重量啊?” 沉?焦玉倒没有发现,虽然这炮是几个人抬过来,可是还不能算是重吧? “我需要能装备到野战部队中的火炮,比如说,这火炮放在一个有两个轮子的炮车上,可以用马匹拖着走,还有,威力也得再大点,至少得『射』到五里地以外!”张阳说道。 既要威力大,还要重量轻,这根本就是矛盾的嘛!焦玉感觉这个师傅还是在考自己。不过,他还真没有答案,能够将弹丸『射』出两里地,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焦玉,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改进。”张阳说道,虽然他对火炮不太了解,但是最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这种又短又粗的火炮,根本就不科学。 “首先,可以将火炮的口径减小,比如做到一尺半,这样就可以减小重量了。”张阳说道。眼前的这门火炮,口径有三尺了,一个人钻进去,都绰绰有余。长度却只有五尺左右,简直就像个矮胖子。 一尺半?焦玉用手比划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减小口径,那么装『药』量就会下降,『射』程就会降低。”为了增加『射』程,只能增大装『药』量。 这就是这个时代人的局限了,为了增加『射』程,就简单地提高装『药』量,造成火炮越铸越大,重量越来越多,威力却不会随之成比例增加。 张阳摇了摇头:“威力不会降低,在减小口径的同时,增加炮管长度。”张阳默想了一下现代的大炮:“将炮身做到十五尺,这样你再去实验,肯定能打到五里地。”张阳说道。 焦玉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师傅,这根本不行,炮管这么长,炮口这么小,简直就和个竹筒似的,肯定不行。” 张阳拍了拍焦玉的肩膀:“焦玉,实验一下,总能够得到一个合适的比例的,还有,这个炮管其实不用前后一般厚,越向前,可以越薄一点。减轻重量嘛!” 越向炮口处,膛压越小,当然不需要那么厚的管壁了,张阳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想明白了不少问题,触类旁通嘛。 “炮管那么长,怎么装『药』啊?”焦玉问道,总不能蹬着梯子上去吧。 “可以从后面开个口啊。” “压力那么大,冲开了怎么办?” “设计个牢固的炮门啊,还有,一定要密切研合,漏气了可不行。” “怎么将火『药』捣实啊?” “可以将火『药』提前捣实,做成一个『药』包不就行了,每次一份,塞进去。对了,你还得设计一下,这种炮如何放在炮车上,还能上下调教高度,如果不会,可以找李有财和赵家民帮忙。” 两人一问一答,简直像是连珠炮,张阳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的思路这么清晰,居然前面卡壳的好多问题,都想出了解决的方案,而焦玉却是越听越惊,师傅果然懂得很多,这些说法,他闻所未闻,现在听到,却有种彻悟的感觉。 “知道了,师傅,我会实验这种火炮的。”焦玉的思维,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这种火炮的研究中。 又长又细的火炮,还从来没有铸造过,很可能,真的会有突破『性』的进展!师傅真是深藏不『露』,稍微拿出点来,就够自己受益匪浅的了。 研究火炮的事情交给焦玉,张阳已经非常放心了,这个火器大师,还真是痴『迷』火器,让他捣鼓去吧,自己只需要结果。 火炮内的膛线,张阳仍然没有打算讲给焦玉,这火炮的膛线刻起来可比天阙铳麻烦多了,还有炮膛内的镗光,不过这一切,都可以让蒸汽机来完成。 基地会在不知不觉中,向着工业化发展了,工业化的标志,就是用机器制造机器。 这一晃间,在基地呆了十几多天,出了正月,进入了二月。张阳觉得,该回去看看了。不知行省的军队和滁州的朱元璋,打得怎么样了? 留下了冥思苦想中的焦玉,留下了高大的蒸汽机还有一艘让他们改造的船,张阳带着卫队,离开了基地。 路过兴化城,张阳进去看了一趟,兴化城如今已经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人们已经在忙着春耕,百业待兴。 战线前移,兴化城早已经是稳固的后方了,这里是张阳的根据地,这里的百姓,也是最坚定地站在张阳身后的力量。 而作为张阳明媒正娶的媳『妇』,刘若寒在这里也是处处受人尊敬,被人尊称张夫人。 进入了大院,张阳就看到,正在花园里面浇花的若寒的背影,依然风姿绰约,依然体态优美,只是,前面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暗示着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成长。 “若寒!” “士诚哥哥!”刘若寒欣喜地就要奔过来。 “不能做剧烈活动!”张阳说道:“别把我儿子颠了。” 刘若寒停下了脚步:“士诚哥哥,你真坏!” 坏?你是我老婆,肚子里的是我的儿子,有这么害羞的吗? “走吧,进屋去吧,外面凉,小心得病。”张阳说道。 看到张阳那关心的眼神,刘若寒心里充满了温暖,她拉起了张阳的手,两人向里屋走去。 曹氏也走了过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兴化城里居住,但是总感觉不如在原来的村子里舒服,走到哪里,都是恭敬的人的表情,她想找几个老太太一起聊聊天,人家总感觉和自己有隔阂似的,说话也小心翼翼,总是哄着自己高兴。 “士诚哥哥,高邮府的事情,都顺利吧?”刘若寒问道。 在基地里,苦候着士诚哥哥,好容易两人结了婚,搬到了兴化城,士诚哥哥又去了高邮府,两人就仿佛是天上的风筝,在远远地守候着,却总是不能厮守在一起。 张阳知道,若寒这样问,其实是问他若是高邮府的事情安顿下来了,是否可以让她搬去高邮府,就可以天天守在他身边了。每天有人给做饭,晚上有人给暖被窝,其实这种日子张阳很喜欢,只是,他不愿意让若寒去冒险,只有完全将高邮府消化了之后,张阳才会考虑到让若寒和母亲搬过去。 “若寒,高邮府现在局势比较错综复杂,行省指派了两个人来担任府尹和达鲁花赤,还带来了五千兵马,虽然被我控制住了,但是仍然没有完全处理好,为了你和宝宝的安全,还是暂时呆在兴化城里吧!”张阳说道。 刘若寒的眼『色』暗淡了下来,她非常想说,只要守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可是话没有出口,她知道,士诚哥哥的压力非常大,她不想再给士诚哥哥多添麻烦。 “那你自己在高邮府里面,一定要小心。”刘若寒说道。 曹氏看着张阳,目光中满是母爱,当初生这个大儿子的时候,就有算命先生说过,自己的这个儿子以后会有大成就,她那时不信,现在却信了。 “士诚,你去做你的大事吧,若寒有我照顾就足够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曹氏也说道。 窗户上的喜字还没有撕去,红『色』已经淡去,变成了黄『色』,爱情,能够在岁月的冲刷之中,仍然不改变颜『色』吗? 张阳看着若寒那略有浮肿的脸庞,再看看满脸皱纹的母亲,决定今晚留下来,明天再走。 盖着绣着鸳鸯的被子,抚『摸』着若寒略微鼓起的肚皮,张阳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 由于需要坐镇高邮府,处理更加纷杂的局面,由于兴化已经全部成了稳定的后方,张阳调来李善长到兴化城,处理整个兴化的一些政事。 回到高邮府,张阳首先叫来了施耐庵和罗贯中,询问最近行省的动向。 “经过我们的探子回报,目前,行省的兵马在滁州举步维艰。”罗贯中说道。 ?这倒是个好消息,张阳问道:“这是为什么?行省不是宣称有二十万大军吗?” “据我们观察,行省最多也就派出了七万大军,前去滁州剿灭朱元璋所部,但是,滁州四面环山,当初朱元璋打滁州的时候,就是钻了守军的空子,出其不意,而朱元璋进驻滁州之后,立刻在四面都广派骑哨,各处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知晓了,行省的军队一直在山路上和小股的红巾军打打停停,还没到滁州呢,而且,粮草还被烧了两次。” 这个朱元璋,果然是个用兵打仗的能手,张阳感叹道,行省兵马已经出动了多半个月了,现在居然还没打到滁州城里,这行省兵马的战斗力,还真成问题!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折腾得越欢,自己就越安全。 “主公,前不久行省发来公文,说是从高邮府抽调两千兵马,前去滁州。”施耐庵说道。 哦?张阳转过头来:“施先生,那我们是怎么回的?” “因为主公没有在,所以我就叫来李普,让他写了一封公文,说高邮府局势未定,守军无法抽调,请行省谅解。”施耐庵说道。 张阳点点头,这也是目前能够解决的唯一方法,总之,进来高邮府的那些骑兵,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几个月,是我们好不容易迎来的一个休养生息,积攒实力的好环境,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地壮大我们自己。”张阳说道。“我们在高邮府,再招三千人。” 和动辄就是几万,几十万的各路兵马比起来,自己的这几千人,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自己这些人的战斗力,张阳却从未怀疑过,现在每个营的兵力已经有一千人,即使是在正面战场上,自己这一千人也足以硬撼五千的鞑子骑兵部队,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人手不足的缺口会越来越大,每个城镇里面都得驻守一定的兵力,这就极大地分散了张阳的力量。而且,现在又会即将装备大炮,需要每个营里面,增加一个『操』作大炮的百人队。 “主公,我们的人手是比较少,再招募一批义军,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我们目前的后勤负担很重啊!”施耐庵说道。 张阳也知道,虽然拿下了高邮府,但是府库里的存银只有千两左右,虽然知道李齐府上有大批的银子,但是现在自己打的是替李齐复仇,消灭反叛势力的旗号,他的府上,自己只是派兵前去“保护”而已,并没有抄他的家。现在的银子和粮食,根本不够自己的消耗。而最关键的,就是精盐现在只是小批量的贩卖,大量的精盐,还没有出手。 精盐越积压越多,而到了夏天,精盐会返『潮』,所以,该考虑精盐出手的事情了。 “我们积压了许多精盐,现在,可以开始脱手了。”张阳说道:“让李普给行省写封公文,再次阐述我们控制地区的精盐想要合法销售到其他地区的目标,给行省施加压力,还有,让士信带领一个百人队,走水路,将精盐运到附近的几个路府去。” “主公,现在销售精盐,会不会被行省说成是贩私盐啊?”罗贯中问道。 “这怎么会呢?我如今可是行省合法的县尹兼州尹啊,我治下的盐场也是合法的盐场,我自己组织卖盐,这是官卖,怎么能说是贩私盐呢,再说了,附近的几个路府,早都是兵荒马『乱』之中了,我组织人手,将精盐贩卖到这些地方,只收取比粗盐略高的价格,这不是在有力地支持行省的平稳发展吗?”张阳说道。 大家都知道,张阳这样说,简直是――一点道理都说不通,盐场的盐绝对不是归州县所管,要是说起来,连行省都无权过问,盐场的盐的制造和销售,那是两淮盐运司自己管理的,再向上,那就直接是大都了,所有盐都是在扬州取得盐引之后,才能到盐场支盐,合理贩卖的,没有盐引,没有两淮盐运司的同意,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私盐。 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下,红巾军已经进驻了滁州,很可能随时会出来,进攻扬州,扬州早就不能算是太平之地了。在扬州的两淮盐运司,正在干熬着日子,巴不得早日撤出这个是非之地呢,根本无心剿查私盐。盐丁们早已经收敛,哪里敢像原来那样横行无忌。正常的盐商们,也不敢接那些战『乱』地区的盐引,贩盐生意,已经大受影响。所以,放眼整个行省,都会是张阳的精盐的销售场所。 张阳现在需要干的,就是将自己的精盐不仅卖到自己统治的高邮和泰州,还要卖到整个行省的所有地方。 “主公真是为行省分忧啊。”罗贯中说道,内心却在暗笑,这下,又给了行省一个难题,如今行省是顾头不顾尾,根本就忙不过来。 “叫士信过来,这件事情,交给士信去处理,对了,还需要贯中你的协助。”张阳说道。 罗贯中的情报网,已经铺开了,借着这个机会,一边销售精盐,一边还可以接着向外扩展情报机构,而情报机构又会给销售精盐提供信息,两者共同发展。有些还受行省控制的大城市,还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卖自己的精盐,只能暗中销售。 很快,士信就来了,这几天里,他在高邮府里过足了瘾,仿佛一个乡下的土包子进了城,对什么地方都感兴趣,以前只能偷偷『摸』『摸』,现在却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了。 “士信,现在需要交给你一项任务。”张阳说道。 “大哥,又要打仗啦?”士信问道。 “我们打仗,是为了不打仗。”张阳说道:“从今天起,交给你一项你最拿手的任务。” 最拿手的?士信想来想去,也不知什么是自己最拿手的。 “你带着一个百人队,最好是我们盐场的那些兄弟比较多一点的百人队,坐船从丁溪盐场装精盐,卖到行省的其他地方。”张阳说道。 原来是买盐啊,这个自然熟悉,而且还有一个百人队,一百杆天阙铳的火力,足以保护自己的盐船,什么也不怕。 “好说,大哥,没问题。”士信说道。 原来贩卖私盐,都是偷偷『摸』『摸』,现在,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卖私盐了,不对,应该是上好的官盐,士信当然愿意干这个活儿了。 “给你的百人队是在运输过程中保护我们的精盐的,最好的情况是,你在其他的城市里面,找到一个可以消化我们精盐的大商户,我们不要太显山『露』水,反正在战『乱』的地区,许多盐商的盐都运不过去,那里肯定比较缺盐,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有什么情况,可以找贯中帮忙。”张阳嘱咐道。 虽然已经决定开始大笔地贩卖精盐了,但是,和行省之间的遮羞布,还是得有的,尽量不要破坏现在的局面,让行省和朱元璋打去吧,自己坐山观虎斗,你们打你们的,我发我的财。 现在张阳的地位很特殊,不是真心投靠朝廷,当然就和行省不是一条心了,他们爱打成什么样子就打成什么样子,和自己没关系,而朱元璋,则更加让张阳警惕,朱元璋发展得太猛了,对自己肯定会有影响,毕竟农民起义军之间的斗争也是很剧烈的,最后的皇帝,只能有一个。 趁着他们打仗的空档,积极发展自己,那才是第一要务,现在,两边都没空搭理自己,就算是发现自己在非法销售精盐,恐怕行省也会装作不知,让那个两淮盐运司自己头疼去吧。 “是,大哥。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价格可能会低一点。”士信说道,毕竟批发没有零售的利润高。 “一百五十文一斤。”张阳说道,“价格不能太低,如今到处都缺货呢。” 高,还是大哥高,士信在心里说道。 从此,士信开始了他熟悉的行当:贩盐。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回扬州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回扬州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在南方,此刻早已经是四处翠绿,百鸟争鸣,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了。而在大都,此刻仍然还是萧杀荒凉的感觉,柳树的枝头在努力地吐出嫩芽,却是慢慢吞吞。仍然不时有凉风吹来,没有冬天那么寒冷彻骨,却依旧无法比拟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江南。 北方的雨,没有下起来,只是阴着天,正映衬着何照依的心情。 “照依,你最近怎么好像心事重重啊?”敏敏看着身边正在望着柳树枝的何照依,不解地问道。 何照依叹了口气:“敏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眼看清明节就要到了,可是,我父亲和大哥的尸体,还在大都的近郊葬着,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不是已经派人和你二哥联系了吗?”敏敏问道。 二哥?何照依冷笑了一声:“他说扬州的生意比较忙,没空过来,让我自己想办法,将爹爹和大哥的尸体运回去,埋葬在祖坟里。” 这叫什么话!怎么这么不孝?做生意重要,还是父亲和大哥的尸体重要?敏敏满脸愤怒:“我派人去扬州找他,他要是敢不来,就把他关到扬州大牢里。” 何照依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关进大牢?以什么罪名关进大牢? “敏敏,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想自己回去一趟,将父亲和大哥的遗体带回祖坟安葬,之后,就和何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敏敏一震,她知道,何照依这么说,就是不想再进何家大门了,否则的话,何家应该以她二哥为尊,就冲着何家老二对待父亲尸体的态度上,她就知道,何家老二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何照依回了扬州何家,何老二还不知道怎么对待何照依的。 “好吧,那我派人将你父亲和大哥的遗体挖出来带回去,让他们早日归葬在祖坟里。”敏敏说道。 “不用了,这些天来,在府上叨扰了这么久,照依已经非常感谢郡主的盛情款待了。”何照依说着,给敏敏做了个万福。 “照依,那你不回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到哪里去啊?”敏敏问道。 “天下之大,照依不信,没有自己可以安身的地方。”何照依说道。 “不行,这可不行。”敏敏说道:“你我情同姐妹,你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如今外面都在闹***,你一个女孩子家,四处奔波,遇到坏人怎么办?我不许你这样走了!” 说的话虽然语气有些凌人,但是话语中的关怀,却让何照依内心感动,她一咬牙,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全部说了出来:“敏敏,虽然我是个女孩儿,可是自幼生长在商贾之家,对于经商一类,耳闻目染,在太师府呆着,整天无所事事,有些闲不住,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观察着大都的商业,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果能从南方运些粮食到大都,利润一定颇丰,而且河水化冻,漕运已经开了,我想将父亲和大哥的尸体埋葬之后,就贩些粮食到大都,看看效果怎么样。” 多亏了王保保,父亲从扬州带来的财物,全部都保留了下来,一同带到了大都,利用这笔钱,何照依想做生意。 “你怎么不早说,算我一份,而且,我要和你一起去扬州!”敏敏说道。 何照依脸『色』立刻变了:“郡主,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做贩粮的生意,就算全是你的也行,但是,你要是离开了大都,太师还不得定我的罪啊!”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要是自己将敏敏带走了,整个大都还不得太师翻个底朝天,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的女儿啊。 敏敏想了想,仿佛觉得这么做是有些为难何照依了,要怪,只能怪自己的爹爹是当朝太师,要是只是个普通人,自己就不会受这么多限制了,不过,爹爹最近忙于公务,回到家了,也经常关在房里会见什么人,对自己的关心越来越少了,自己悄悄溜走,如果做得比较保密的话,应该不会被爹爹察觉吧? 出了大都,再和何照依汇合,那不就行了?敏敏已经在想外面的天空了,早就想再回扬州去看看了。 “好,那你回去吧,尽量在清明之前将他们的遗体运送回去,也算是可以回到故乡了。”敏敏说道。 “那我今天就去和太师辞行。”何照依说道。自己住在太师府这么长时间,虽然对太师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可是一件大忙,叨扰了这么多天,也该和太师表示一下感谢。 “爹爹上朝去了,回来恐怕得下午了,还得商议什么大事,就不用和他辞行了。”敏敏说道。 何照依一想也是,人家是当朝太师,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搭理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啊。 “那我今天就出发了。”何照依说道。 “这么快?”敏敏问道,看来何照依早就归心似箭了。 “是啊,趁着现在还比较凉,尽早上路吧,过段时间天热了,路途不方便。”何照依答道,她早就收拾好行李了,只是一直不知怎么和敏敏郡主辞行而已。如今话已出口,当然就要尽早回去了。 “玄冥二老。”敏敏喊道。 “郡主,小的在。”两人立刻像哈巴狗一样跑了过来。 “你们俩,带着十个家丁,跟着何小姐回趟扬州。”敏敏说道。 ?去扬州?两人不知该怎么感谢这个何小姐了,在大都城里呆了几年,终于有机会可以出去了。虽然心里激动,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舍不得的样子:“郡主,我们俩走了,您可得多保重啊!”两人都是敏敏帖木儿的贴身奴才,平时负责伺候敏敏的饮食起居。 “算了吧,赶紧回去收拾!”敏敏说道。 “郡主,这怎么可以,在府上打扰了这么多天,还无以为报呢,现在又将你身边的人给我使唤,这可不行,我有小爱这个丫头就可以了。”何照依赶忙推辞道。 “照依,你一个女儿家,孤身在外,就算是有小爱,那也不行啊,”敏敏说道:“路途如此遥远,遇到坏人怎么办?” “郡主,在大都外面雇人请出父亲和大哥的遗体之后,我会直接雇船,顺着运河南下,直至扬州,一路上应该不会遇到太大意外,你的好意照依心领了,真的不用了。” “那也不行,你们两个女儿家,一路上雇人雇船,抛头『露』面什么的,也不太好,还是让玄冥二老去吧,他们都是跟随在我身边多年的人了,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也好伺候得周到一点,与船夫之类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他们也方便。” “是啊,是啊。”玄冥二老两人立刻点头道,好容易一次出去游玩的机会,可不能给泡汤了。 “出去之后,我就会扮作男子打扮,以前的时候扮过许多次,没出过差错,真的不用了。”何照依说道。 “那…”敏敏沉思了一下:“那就让玄老陪你去吧,至少得让你身边有个合适的人,也好使唤。” 何照依看这情形,也不再推辞:“好吧,那就劳烦多费心了。” “请郡主放心,小的一定会把何小姐照顾周到的。”玄老说道,还冲身边的兄弟悄悄扮了个鬼脸。 “这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敏敏说道。 “谢过郡主了。”何照依再次表示了感谢。 走出太师府,何照依再次望了望住了几个月的地方,虽然一直受到很好的招待,但是,在何照依的心里,这里一直都是个漂泊异乡的落脚点而已,她的家,已经破碎了,而她,还要坚强地活着,还要做一个比二哥更出『色』的商人! “小姐,上车吧!”玄老在一旁说道,却被小爱狠狠地踩了一脚,他立刻回味过来:“公子,请上车。” 何照依此刻已经是一身男装,化作了一个在大都里很常见的公子哥。如果不细看,还真是难以分辨出来,这么一个富家公子,居然是个标致的女子装扮的。 她并没有让敏敏出来相送,如今两人已经是姐妹情深,她怕自己会流泪,怕自己情绪会失控,只有这样平静地走出太师府,平静地走回自己的世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小爱在一旁,也已经扮作一个公子哥的跟班,再跟着一个家丁玄老,走到哪里,应该都不会引人怀疑。 “冥老,和玄老说好了吗?”太师府里,已经一身戎装的敏敏问道。 “是,郡主,都已经说好了。”冥老小心地答道:“玄老会每隔一段距离,给我们留一个火的标记,我们只要顺着标记,就能够知道他们向什么方向去了,不过,小的觉得,我们直接在运河口等着他们就可以了,何必还要这样一直跟在后面啊!” “少废话,一会儿注意,别暴『露』了行踪,准备马车,我们也要出发了。”敏敏说道。 “是,郡主。” 大都早就呆腻了,又有何照依的关系,敏敏决定,去扬州游玩一番! 听到郡主让自己和她一起跟在何小姐后面去扬州,冥老的心里不是高兴,而是恐惧,听说外面现在很『乱』,郡主这样跑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恐怕得给满门抄斩了。可是郡主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冥老的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仿佛丢了魂魄一样。 向太师告密?那事后郡主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她想要自己的小命,还不和捏死一只小鸡似的啊?冥老没有别的办法,万一遇到意外,使出自己全部本事,策应郡主周全就是了,再不济,反正自己也死了,死后太师怎么处置自己,自己也管不了了。 出了太师府,敏敏坐在马车上,想着扬州早已经是鲜花盛开,百鸟争鸣,内心就说不出的痛快。 何照依并不知道敏敏跟在后面,她出了大都,在父亲和大哥的坟堆前烧了点纸,就让人将父亲的棺木从坟堆里面挖了出来,装到车上,赶往附近的运河渡口。 想到当初北上的时候,想到三人坐在马车中虽然很冷,却有一种家的温暖,鼻子有些发酸,要不是二哥怂恿,爹爹和大哥何必客死他乡?如今的扬州城,不还是好好地呆着吗?张士诚也已经归顺了行省,根本没必要千里迢迢迁移到大都来,还枉送了『性』命。她不想有过多的怨恨,可是,这一切,和自己那个二哥不无关系,她的心,已经冷了。 “前面的车子,等一等!”忽然,后面传来了喊声。 两辆运棺木,一辆乘坐,这也算是个小型车队了。听到后面的喊声,何照依撩开了帘子,向后望去。 一队***骑兵,在飞驰而来,最前面的那个人,身影让何照依非常熟悉,正是扩廓帖木儿。 他来干什么?何照依说道:“不要停,接着走。”声音中却有一丝颤抖。 车夫却不敢不停,谁敢和鞑子骑兵叫板啊?再不停,一通箭雨过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车子停了下来,扩廓已经在外面问道:“车子里面的,可否是何小姐?” 何小姐?赶车的车夫摇了摇头:“将军,车子里面的是位公子啊!” 玄老早已经将头低了下去,他也识得扩廓,既然何小姐不让停车,那肯定是不相见呗,自己还是别给『露』馅了。 公子?扩廓稍一迟疑,自己刚回大都,就听说何小姐已经离开太师府回家了,他急忙带对出来,料想对方要带了遗体再上路的,好容易追上了,却不是何小姐,而是个公子,那就是自己弄错了,说不定在前面。 “打搅了,我们再到前面找找。”扩廓向身后的骑兵说道:“继续走!” “驾,驾!”骑兵们很快消失在了土路上,扬起的灰尘遮住了背影。 “这几个鞑子,倒这么友善。”车夫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要是所有的鞑子都像他这样,哪里会有这么多***啊。” “少废话,小心掉脑袋,接着走!”玄老在旁边唬道。 “是,是。”车夫立刻说道。 何照依撩开帘子,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骑兵,只有那扬起的灰尘还在。 保保大哥,请原谅照依不辞而别,你的情意,照依心领了,只是,照依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 何照依叹了口气,那个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 一见君,误终身!这次回去,要去找他吗? “冥老,你想死吗?”敏敏悻悻地问道。 刚才,后面过来一队骑兵,敏敏刚一回头,就发现是扩廓大哥。 这还了得!她立刻放下车门上的帘子,生怕被扩廓发现,要是他发现自己偷偷从大都里面溜了出来,还不得把自己给带回去啊?她心里咚咚直跳,这个扩廓大哥怎么回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冥老却仿佛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这位扩廓将军那是郡主的师傅,只要他发现车里坐着的是郡主,肯定会让郡主回去的,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担太大的风险了。 敏敏坐在车里,冥老和车夫坐在车辕上,看着扩廓将军经过身边,他故意装作一个闪失,掉下了马车。 只要扩廓停下马来,一看到是自己,他肯定认得,到时候,车里的郡主就『露』馅了。 谁知,扩廓根本就没有停下马,只是在冥老要掉下来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提,再次将冥老扔回了车上。 “好手力!”旁边看到的人群鼓起掌来。要不是这个鞑子骑兵帮忙,旁边的这个倒霉蛋,恐怕得被飞马给踩死。 扔回了车上,扩廓连回头都没有,直接向前奔去。 车内的敏敏看得清楚,刚才冥老掉下去,又奇迹般地回到了车上,而这一切,扩廓大哥并没有发现,他在急着赶路,只是顺手救下个倒霉蛋而已。 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敏敏想到。这样的话,爹爹在朝中肯定会很忙,回到家里,很可能就会无暇过问自己了。 扩廓不知道,他与郡主擦身而过,他只是想尽快找到何照依,何小姐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面。 吓死我了,“冥老,你想死吗?” “小的的命是少爷的,少爷不让小的死,小的哪里敢死啊。”冥老在外面赶紧说道。 如今,敏敏也打扮成了个阔少爷形象。 “少爷,前面的路标,是一直向运河方向的,看来,何小…,何公子他已经将东西带上,准备上船了。”冥老说道。 “那还不快点走!” “是,车夫,加快速度!” “驾!”随着车夫马鞭的挥舞,马车开始快了起来。 “公子,我们这船上,是不能运你这棺木的,这个不祥,会沉船的。”船老大说道。 到了运河口,没想到,又遇到了麻烦。 “我加倍付你的工钱,这总可以了吧?”何照依说道。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真的不行,你找别的船吧!”船老大接着说道。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我们公子,在大都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今天你运也得运,不运也得运!”玄老在一旁说道。 “小玄,不得无理。”何照依说道:“咱们就算是有再大的势力,那也不能仗势欺人不是?付你三倍船钱,这已经是非常高的了,我要不是着急在清明节之前回去,也不会这么急着雇船的,我家的船有三十几艘,只是都没有在大都。”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熟料,船夫就是非常固执,不肯运棺木。 “你的船,被朝廷征用了。”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 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邮湖惊魂 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邮湖惊魂 船夫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队凶神恶煞的骑兵,已经将他们包围了。为首的一员大将,从马上跳了下来:“你的船,立刻运送这位公子的东西去扬州,清明节之前赶到,不得有误!”语言中杀气『逼』人。 船夫甚至不敢抬头看这些骑兵的神『色』,老天,这个公子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多鞑子骑兵都在帮他的忙啊? “是,军爷,小的一定按时送到。”船老大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出口,立刻答应了。 何照依也没有回头,只听声音,她就知道,是扩廓帖木儿。 “谢谢将军。”何照依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可否移步一下。”扩廓说道。 何照依无奈,只好跟着扩廓,走到了一边。 “何小姐,别来无恙啊,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走了。”扩廓说道。 又向前走了一段,扩廓感觉有些不对劲,在这种时候,除了何小姐,还有别人运送两个从土里面挖出来的棺木?会有那么凑巧吗?车上的是位公子?不行,还得回去问问。可是,再次回头,已经发现前面的三辆马车,走上了运河,远远就看到,那个车上下来的身影,那么熟悉。 “保保大哥,”既然被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何照依知道在扩廓的面前,一切都无需再掩饰:“请原谅照依不辞而别,这些天来,照依一直在想着将父亲和大哥的遗体送回去安葬,今天,终于可以回去了,还得多谢保保大哥。” “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还提什么谢字。”扩廓帖木儿(又叫王保保)说道:“这里到扬州路途遥远,我派一队士兵保护你们吧,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也好策应个周全。” “不用了,我已经打听过,最近水路还是比较安全的。”何照依说道。 “好,那就一路顺风,以后来了大都,希望还可以再见到你。”王保保说道。 “只要有缘,人生何处不相逢。”何照依说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王保保笑了:“我相信,我和何小姐,自是有缘之人,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上路吧。” 何照依脸『色』有些红了,扭过头来,向船上走去。 两具棺木,早已经抬上了船,船老大已经变得低头哈腰:“公子,您小心上船。” “到了扬州,一分不少的工钱都会给你。”何照依说了一句,向船上走去。 扬了船帆,船开始在运河里面向南驶去,何照依站在船头,看着岸上逐渐消失的那些骑兵,叹了口气,低头走进船舱。 “少爷,我们怎么办啊?”岸边的大堤上,看着已经走远的船只,冥老说道。 刚才本来想趁『乱』混上船的,结果王保保前来搅局,由于怕被发现,敏敏没有贸然行动。 “这还用说,我们再雇一艘船,跟在后面,不就行了?反正我们有的是银子。”敏敏掏出一锭银子,敲了下冥老的头:“快去雇船,跟在那艘船后面。” “是,少爷。”冥老站起来,向渡口走去。 “故人北辞太师府,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运河天际流!”上了船,敏敏心情大好,站在船头,以优美的声音朗诵了一首《辞大都》,作者:敏敏帖木儿,不,应该叫做赵敏。 “二公子,二公子,小姐快回来了!”扬州何府里,一个心腹跑了进来,和正在逗鸟的何照杰说道。 ?回来了?她还敢回来?我还以为,她会一直在太师府里面呆着呢! 何照杰的脸上充满了异样的『色』彩,他想当何家家主,可是,他的头上,还有一个哥哥,虽然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他管理的生意大有起『色』,但是,何家的家规却是,长子继承父业,只有大哥可以继承何家的一切,而自己,只能给大哥打下手。 当在他的继续打击下,大哥的所有份额的生意都归自己管理之后,一个看不见的危险,也悄悄来临了。他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不知道祖宗是怎么想的,父亲只是想在惩戒大哥之后,将生意全部交个大哥,父亲已经老了。 让他把生意都交出来,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无奈之下,他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趁着高邮府内反贼的影响,让父亲同意,去大都避难。别人可以不去,他不能,因为,他的乖女儿,和那个反贼有来往,若是留在扬州,被行省知道后,家里面就惨了,但是家里面的生意不能丢下,他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让父亲去大都。 除了去大都避难,更能打动父亲的,是去大都发展,南方的红巾军这么闹下去,何家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想要接着发展,去大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大都有一个后台,是其他任何商家都不敢得罪的:太师脱脱。 当初爹爹攀上了这门交情,还真是奇货可居啊,当时的脱脱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人,来扬州游玩而已,爹爹仍然折膝结交,事实证明,爹爹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最后,爹爹终于被这个理由说动了,带上了大部分的银子,带着大哥和小妹,前去大都,准备在有生之年,大干一场。说不定,何家还有望成为和沈家一样的巨富。 只是,何老爷子没有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一直在培养老二,就是希望自己不在了之后,老二可以辅助老大,将家族事业做大,隐隐之中,将老二的野心培养出来了,而且,老二居然已经动起了其他心思。金银可以让一个人,做出禽兽的事情来。 何照杰雇了一群人,装扮成红巾军,跟踪了几天何老爷子的车队,想把那些银子抢回来,这些银子都是他赚回来的,不能便宜了大哥。而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来了一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骑兵,将小妹救走,银子也没有捞着。 他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可是阴差阳错之中,小妹进了太师府,他从此就没有了机会。 现在,小妹自己从大都出来,回了扬州,在扬州的地界上,小妹出了什么事不好看,但是,要是她还没有到达扬州,就消失不见了,和自己可没有关系吧?尤其是高邮湖,那里的湖面那么开阔,她不小心掉进去淹死了,可和自己没有关系,而那些银子,一定得要回来。 回来得真是时候! “公子,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们终于赶上了。”船老大说道。 一路上来,船老大对何照依一直都是很恭敬的,他的家就在大都附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惹怒了那些鞑子骑兵,虽然他不愿意装那两具棺木,可是现在到了目的地,也就不再发牢『骚』了。 “嗯,知道了。”不用船老大说,何照依也认了出来,此时已经进入了高邮湖,离扬州,只有半天的水路了。 “玄老。”何照依招呼道。 “是,公子,什么事?” “下了船之后,再雇两个马车,我们先将遗体安葬了。” “是,公子。” 突然,船老大脸『色』变了:“公子,这一路上来,一直都有一艘船,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有人跟踪?何照依也是心中一惊:谁会跟踪自己?她向后望去,茫茫的湖面上,有许多渔船在旁边打渔,哪里有人跟踪?疑神疑鬼的? “没有吧?”何照依说道。 “就是后面那艘,船帆上面有一大块补丁,这几天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总是看到这艘船在后面,好像是过了大都就跟在后面了。”船老大说道。 过了大都就跟上了?难道是王保保?应该不会吧,他可是个大将军,平时的军务就够多了,还会远巴巴地跟自己到扬州来? “船老大,我们调转过头去,有没有可能和那艘船打个照面?”何照依问道。 “这个…”对方来意不善,我们应该想法甩掉才是啊,为啥还要打个照面?船老大明白了,难道船上的是这个公子的熟人? “好吧,我们调转头去。”船老大说道。 在水上调转船头,也是个麻烦的事情,因为正是北风,现在向南航行是顺风,向北航行,得不停地调整船头和船帆之间的夹角。 “降半帆,左满舵。”船老大开始指挥手下的几个船夫。 船开始向左转,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很大的圆弧,又开始左右摇摆,沿着之字形的路线,向北航行。 哇靠,到手的鸭子,想要飞啊?四周的几艘小渔船里,一个个贼头贼脑的探出头来,眼看着前面的船就要进入自己的伏击圈了,对方像知道了似的,居然向北拐回去了? 不行,追!头儿发出了命令。 几艘渔船,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转向北面,船桨在水中飞快地划着,赶去布置新的包围圈。 离后面那艘船越来越近了,何照依已经看到,那艘船头上站着一位阔少爷,正在冲自己微笑。 何照依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简直要晕倒了。郡主!她怎么会跟来了?这是那么好玩的吗?她要是有什么闪失,自己也就算是完了,郡主,你不要这么捉弄人好不好? 何照依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玄老,不用说,他肯定知道内幕的,难怪这个玄老有的时候会在天上放个奇怪的火花,肯定是和后面通信的。 船身一闪而过,何照依只看到船头的郡主,那皎洁的笑容,让人心惊胆战。 “转回去,跟她的船并排在一起,我要上那艘船!”何照依向船老大说道。 “公子,这怎么可能?两艘船靠得太近了,会撞上的。”船老大说道:“只有靠了岸,才能停靠在一起啊。” “那就赶紧调转船头,追上刚才那艘船!” “是。”这个船老大能够办到。 郡主的船一直在向南行驶,而刚才何照依让自己的坐船向北开,两艘船打了个照面,就分道扬镳了,现在想要追上,得再调转船头,向南追去。 “头儿,”那艘船又回来了。渔船里,响起了高兴的声音。 “立刻散开,将那艘船围住,一会儿跳帮上去!”头儿说道。 追了一路,终于在高邮湖『露』出了马脚,一路上的风景也已经欣赏够了,在大都,还是苍茫的寒风,而这里,已经是一片青青的草绿了,四处春意盎然。敏敏让船夫将船帆放下一半来,减速,等待着何照依追上来。 四周的小渔船,越来越靠近了,只是,两艘船谁都没有注意。 “头儿,这两艘船怎么好像是一伙儿的?”一个海盗发现了异常。 一伙儿的?海盗头儿看了看两艘船,好吧,派两条船盯住前面那艘船,主要还是围攻后面那艘! 渐渐地,两艘船越来越近,何照依看着还在甲板上的敏敏,大声喊道:“少爷,家里还好吗?”她这么问,自然是问敏敏怎么出来的了。 “家里很好,老头子这几天正忙着呢。”敏敏大声回答道。 “公子,这几艘船来意不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老大看着已经离得仅有十几丈的渔船,饱经风霜的他,立刻知道情况不妙。 怎么又来意不善了?何照依转过头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船的左右两弦,围上来了五条小渔船。 不用船老大解释,何照依也知道不对劲,这些渔船都围到自己这边来干什么?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就是那条他们想捕捞的大鱼! “快加速!”何照依说道。 已经晚了! “嗖,嗖嗖。”几支飞爪,被围着的渔船上的船夫扔了过来,掉到甲板上。 船老大立刻想捡起来扔回去,还没有动作,飞爪已经勾紧了。 “快将绳子砍断!”船老大命令道。 不用船老大吩咐,船上的几个船夫也知道,这次是碰上海盗了,这些嚣张的家伙,大白天就敢在高邮湖里横行霸道? 只是,离得太近了。他们还没来得及砍断,就感觉到船身在来回晃动,对方的小船,已经撞到了大船上。 他们的脸『色』顿时如死灰,被对方近身,再上了船,很有可能就是杀人越货,自己这些人,今天恐怕都得喂了河里的王八。 船舱里涌出用嘴叼着大刀的海盗,开始向大船爬上来。大船并没有高出多少,绳索已经勒紧,根本不用怎么使劲,就可以不费力气地爬上大船来。 “啪!”一个船夫拿起竹篙,将一个爬上来的海盗捅进了水里。但是随即,又爬上来一个海盗,一刀将竹篙砍断,将他也砍进了水里。 何照依看傻了,她不会游泳,这几个船夫,又无法和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抗衡,这可怎么办?她甚至已经有些后悔,不该拒绝王保保的好意,有一队士兵保护,只是发几支弓箭,就能够将这些家伙打回去。 十几个海盗已经跳上了船,何照依向后退了一步,却突然踩在了船帮上,无法再后退了。 怎么办?她望了望船舱里面的两具棺木,还没有将爹爹和大哥的遗体带回去安葬,却要葬身在这高邮湖里了。 “公子,我们只有跳水了,再迟了,恐怕都得葬身在此了。”玄老说道。 “你会游泳吗?” “不会。” 那还跳什么啊,跳下去死得更快! 玄老倒是忠心护主,一直挡在何照依的前面,一个海盗,已经跑到了玄老的前面,扬起手中的大刀,就要砍下。 “火!”玄老从口袋飞快地掏出什么东西,只洒了一下,最前面的海盗身上的衣服就着了。 “啊!”他惨叫着,跳进了水里,水能灭火,这是常识,可是奇怪的,他到了水里,火反而着得更旺了。 “谁敢动我家公子,这就是下场!”玄老大声喝道。 船夫惊了,海盗也惊了,没想到,这些看起来羔羊般的人,还有这么一手! 只有何照依知道,玄老之所以称为玄老,因为喜欢玩火,或者说,就是个杂耍的,刚才拿出的那些东西,只能使一次,如果海盗识破,再上前来,恐怕就要船帮了。 只是掉到水里的那个海盗惨叫声仍然在传来,他们没有敢上前。 场面顿时僵住了。 敏敏也发现了后面的何照依遇险,想命令船夫折回去救援,船夫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几个赤手空拳的人,再加上她这个阔少爷,能是那些拿着刀子的海盗的对手吗?上去只能是白送死罢了,犹豫之间,就见两条箭一般的小船,冲他们而来了。 “满帆,快走!”船夫惊慌道,今天见了鬼了,在高邮湖里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多水鬼? 敏敏远远望着后面的船,看到海盗们已经登上了何照依的船,看到了那个被杀的船夫,顿时感觉喉头有一股酸水涌来,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呜,呜!”正在这时,远处的湖面上,传来一声类似海螺声,但是比海螺声响得多的声音,这个声音,惊动了湖面上的野鸟,也惊动了正在僵持之中的海盗。 那是什么东西?只见在远处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怪兽:冒着浓厚的黑烟,两侧还有两个巨大的水轮,怪兽的两侧,有几个伸出来的“大鼻子”,没有挂帆,却在以很快的速度驶了过来。 此刻,对未知事物的好奇,高过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获救 第二百四十四章 获救 海盗们停手了,都在望着前面驶来的东西,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遇到这种新鲜的东西,他们最正确的选择,是赶紧逃跑,而不是在这里发呆,不过,也许海盗头子想把这个东西占为己有吧?那是什么东西?要是把那个东西抢到手,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的迟疑,让他们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长官,前面有海盗在劫持货船。”在这艘新式的船上,一名水手在向卞元亨说道。 “快点靠上去,敢来我们的领域撒野,给他们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卞元亨说道。 这艘船,在半个月前由基地的工匠们改装完毕,原来只是一艘普通的货船,现在,在船的中央放置了一台新式的蒸汽机,说它新式,这是因为在李有财和赵家民的改造下,这台蒸汽机具有了三个活塞,第一个活塞里面出来的废气,温度还是比较高,还有许多能量,李有财奇思妙想,再加一台蒸汽机,使用这里面出来的废气,不就可以提高效率了吗?两台蒸汽机联动,最大程度地提高功率,经过实验,最终采用了三个活塞,三套蒸汽机并联的形式,而最终的废气,也没有直接放到空气中,而是再退回锅炉,接着利用。从结构上说,这台蒸汽机已经非常接近了现代的蒸汽机。 所以这台蒸汽机不会冒出白『色』的水蒸气,只会冒出黑黑的浓烟,那是木柴燃烧之后的烟雾。 由蒸汽机,带动两旁的两个大水轮,类似于水车的两个大圆盘,这也是李有财想出来的,通过两边划水,仿佛船桨一样,就可以前行了,不过,这两个圆盘划起水来,十支桨也比不过。李有财真可以叫做李有才了。 从远处看,这艘船非常像富尔顿的蠢物。 虽然螺旋桨的效率更高,但是,螺旋桨的制作工艺非常复杂,螺旋桨全部浸泡在水里,防腐工作也非常复杂,所以,张阳并没有提出用螺旋桨来驱动,而是一直在鼓励李有财和赵家民他们的设计。 而焦玉的大炮铸造也非常有进步,船的两侧,各装了两门实验用的火炮,这些火炮的炮膛内,已经被人工简单刻上了一些膛线,后膛开口,发『射』时,将尖尖的弹头和『药』包塞入,锁紧后面的炮门,塞入炮捻子,还是采用点火发『射』的方式。 基地里面到处都是芦苇『荡』,实验不出效果,所以,请示了张阳之后,轮船,或者说,可以叫做战船了,此刻出现在了高邮湖里,高邮湖湖面开阔,湖水较深,用来实验战船非常合适。本来战船上面只有李有财带领的一些技术人员,可是,卞元亨知道后,迫不及待地带着一些士兵上了船,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今后这些战船会装备他的部队,他带着一些人得先熟悉一下战船的『操』纵,培养一些专业的『操』纵战船的人才,所以,当战船驶上高邮湖之后,除了十名工人,还有四十名士兵。 现在,这艘船正在做最大航速的实验,船上的蒸汽机在以最大转速工作着,两侧的水轮在飞快地排水,船速如梭。卞元亨非常高兴地看着脚下的战船,有了这个家伙,在整个南方水路,都可以横行无忌了,不用调整风向,随时都可以加速,减速,转弯,绝对是个宝贝! 熟料,正在高兴之间,发现了前面的湖面上,几艘小渔船围着一艘大船,前面还有几艘船围着另一艘船,那艘船在快速摆脱,一看就知道,是打劫的。 这还了得!卞元亨手下的军队,现在已经负责整个高邮湖的防守,在自己的防区上,居然有海盗存在!卞元亨感觉像看到苍蝇一样恶心,干掉这些王八羔子! “火铳手,准备!”卞元亨说道。 由于几艘船胶合在一起,如果贸然开炮,由于精度问题,很可能会误伤无辜的人,所以,卞元亨还是准备用天阙铳来解决问题。 在摇晃的船上瞄准目标,对别人来说,是难度很大的工作,可是,对于卞元亨的手下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他们经常在船上巡逻湖面,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身体随着船身摇晃,但是铳管却一直在瞄准目标。 “你们两艘船,靠上去,准备跳帮。”这边的海盗头子,开始命令自己手下的亡命之徒了。在他眼中,这艘奇怪的船,仿佛更有价值。 几个海盗跳回到船上,快速地划桨,向前面过来的船划去。 “投降吧,叫出你所有的银子,还可以饶你一命。”海盗头子看着站在船帮上,马上就要掉下水里的何照依和玄老,说道。 “不要过来,再过来,小心我放火烧你!”玄老故作镇定地说道,无奈小腿肚子却一直在发抖。 “烧,你倒是烧啊。”海盗头子说着,向旁边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俩,上去,砍了那个放火的家伙。” 两个倒霉蛋心中不痛快,但是不敢不听命令,只好哆嗦着上前。 哇靠,马上就要穿帮了,怎么办?早知道,这两天就不没事总是放火玩了,现在『药』石都用光了,怎么放火啊? 玄老心中暗自后悔,手却装腔作势地伸了出来,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在发功一样:“天灵灵,地灵灵,雷公火母快显灵…” “砰,砰砰,”突然,远处传来了爆炸声。 “啊,啊!”随着火铳声,刚才上前的那两条小船上的海盗,纷纷被击中,掉到了水里。 火铳?海盗头子反应过来,这种东西,据说朝廷的精锐军队才装备有,难道来的是朝廷的人? “撤,快撤!”海盗头子说道,那种东西,明显是自己应付不了的,自己的手下,连个弓箭手都没有,在火铳的火力下,简直就是屠杀。 他向何照依最后瞪了一眼,准备后退到自己的船上,这次的任务,算是没有完成。 “啊,啊!”忽然,他身旁的海盗,也如杀猪般惨叫着倒地,鲜血流了出来。 那艘船来得好快!干掉了两条渔船的海盗之后,这么快就过来了?海盗头子心中一惊,对方这么快,即使跳回了渔船,也绝对逃不掉,富贵险中求,拼一把吧! 何照依扭头看着靠近中的战船,对方是敌是友,并不明确,虽然帮自己打跑了海盗,但是,说不准也是图谋自己的银两的? 何家能够成为扬州第一大盐商,自然也是富甲一方,这次北上大都,何老爷子带走了近半的家产,否则也不会遭到匪徒的袭击而惨死他乡了。这次回来,除了安葬爹爹和大哥的尸体,还有一件事,就是贩粮到大都,除了将一部分银子存到了大都的钱庄之外,何照依也携带了不少银子而来,虽然一路上小心翼翼,还是受到了歹人的注意。 她谨慎地看着前来的战船,是什么人?是另一股海盗吗? “啊!”突然,何照依两只胳膊感觉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火辣辣的疼,耳朵边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老实点,要不我先杀了你!” 海盗头子不退反进,趁着何照依和玄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来的怪船上,突然上前,制服了何照依。 “喂,前面的朋友,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啥跟我过不去?”海盗头子将何照依挡在身前,向已经驶近了的船只说道。 “你放开我!”何照依一挣扎,帽子掉了下来,『露』出满头的青丝,原来是个女子! 海盗头子笑了笑:“哈哈,老子还真有艳福,跟老子回到岛上,做老子的夫人,多不错呀,哈哈!” 随着火铳手的『射』击,已经将跳上船的海盗打得支离破碎,没想到,这个海盗居然将船上的人质制服了,这下麻烦了。 随着靠近,船已经慢了下来,卞元亨看着那个被海盗当作盾牌的人质,越看越面熟,最后突然想起,这个人不是扬州何小姐吗?她怎么在这里? “停止『射』击!”卞元亨喊道,虽然他对手下人的本事很放心,但是,何小姐是和大哥很有渊源的人,他害怕万一一个失手,将何小姐伤了,对大哥就无法交代了。 火铳声停了下来,海盗头子看看身边,只有七八个海盗借着地方躲了起来,其余的,不是躺在船上,就是已经掉入了水中,这次元气大伤了! “喂,上面的,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啥和我过不去?”他大声喊道。 “整个高邮湖都是我的防区,你敢在高邮湖上撒野,还把不把我大哥放在眼里?”卞元亨回应道。 “你大哥是谁?” “张士诚!” 海盗头子突然脸变白了,张士诚是谁,整个行省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如今他就是高邮和泰州的土皇帝,虽然高邮府的府尹是李普,但是,估计没人会认为李普能奈何得了张士诚,连行省都要敬他三分,这次惹了大麻烦了。 “兄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要兄弟肯放过我这几个手下,我们立刻退出高邮湖,绝不再来!” “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不死,要是你们这些人就这么回去了,以后还有人把我大哥放在眼里吗?” “不瞒兄弟,这艘船上,至少有金锭十块,至元钞百万两,只要兄弟愿意放过我,这船上的财物,就都是兄弟的了。”海盗头子将杀手锏抛了出来。 (在元代,纸币比较流行,流通时间最长的,就是至元钞。) 至少有金锭十块,至元钞百万两?听到这句话,何照依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是雇主和我说的了。”海盗头子说道。 二哥,原来是你!何照依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失望与愤怒,难道,银子比亲情还要重要吗?为了钱,可以连父亲和大哥,这些血浓于水的亲人都不要吗? 这次北上,一共带了多少家产,一直都是秘密,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父亲,大哥,二哥和自己。早在保定府遇袭,她就已经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只是,她不愿意去怀疑,虽然二哥趾高气昂,虽然二哥处处挤兑大哥,但是,二哥也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吧? 现在,在高邮湖又遇袭,海盗头子将这些数目说了个一清二楚,自然就是二哥透『露』的消息了,没想到,二哥为了这些钱,连自己都不放过。 听到这么多钱,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惊,这个已经『露』出窘容的女子,居然这么有钱?这家伙为了逃命,也太能瞎掰了吧? 只有卞元亨知道,别人不敢说,但是何家,这点钱还是有的。 “何照杰给了你多少好处?”何照依问道,她尽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佣金三成,这是行规。”海盗头子说道。 “小姐,快走!”突然,从船舱里面冲出一个人来,拿着一根竹竿,向押着何照依的那个海盗头子捅去! “小爱!”何照依扭头一看,是小爱从船舱里面出来了,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儿家,也知道忠心护主。自从爹爹和大哥去世之后,她和小爱虽是主仆,却更情同姐妹了。 只可惜,在海盗头子眼里,小爱根本不具有杀伤力,他放开何照依,向小爱扑了过来,一把拉住竹竿,使劲一捅,小爱拿捏不住,倒在了甲板上。 然后,他又回过头来,想再次控制住何照依。 只可惜,已经迟了,就在这一瞬间,“砰”一个火铳声传来。 正中眉心!海盗头子连话也没有说出口,向后面直挺挺地倒去。 “砰,砰砰。”火铳声响起,旁边的海盗,纷纷中弹倒下,剩下的几个,赶紧扔下武器投降,再迟了,恐怕全得报销在这里。 何照依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慢慢地晕倒在地上。 “何小姐,何小姐!”耳边传来无数个声音。 也并不是所有的海盗都***掉了,前去围攻敏敏的那几船海盗,运气比较好,看到这边情况不妙,立即开溜。 战船只有一艘,卞元亨望着逃走的两船海盗,没有下令追赶,刚才那个何小姐倒下了,他非常担心,要是流弹将她击中,那自己可就有说不出的责任了。 “船夫,回去,我们看看那艘船怎么样了。”敏敏和船夫说道。 看着已经被打跑的海盗,再看着已经获救的那艘船,船夫虽然还是害怕,也没有反对,船只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向回驶去。 远远地,就看到船头那个躺倒在地的人,看不清脸庞,但是,那身衣服还是非常熟悉的,正是何照依。 她怎么了?敏敏心头一惊,难道… 一转眼,敏敏看到了旁边的玄老:“玄老,何小姐怎么了?” “少爷,何小姐只是晕过去了,应该并无大碍。”玄老看到郡主,立刻慌忙地说道,不是自己没保护好,是何小姐自己晕过去的,和自己可没有关系。 “如今天『色』已晚,为了防止意外,可否请大家前去营寨暂避一晚,明天天亮之后,再上路不迟。”卞元亨在旁边的船上喊道。 听到何照依只是晕过去了,卞元亨才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他仍然担心何照依的身体,而刚才海盗头子说对方船上有许多银两,恐怕再为歹人所乘,再在高邮湖里出了什么事,自己可就难辞其咎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敏敏同意了。由于刚才离得比较远,她并没有听清楚,对方乃是张士诚的手下,她只是以为这是朝廷的兵马,某个地方的军队而已。 蓝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白云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两只健壮的马儿,在草地里飞快地驰骋着,一只马上面,坐着笑意盈盈的何照依,另一匹马上,是一直呵护着她的大哥,何照仁。 前面的草丛里,有一只黄羊,何照仁拿出弓箭,熟练地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矢向前飞去,眼看就要击中黄羊了,何照依已经开始伸出了手准备鼓掌了:“大哥好棒!” 突然,黄羊的身体慢慢变大,立了起来,已经化做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二哥何照杰。他一把将飞来的箭扯了下来,脸上凝笑着:“没有人敢和我过不去,我要杀了你们!”沾着鲜血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胳膊变得好长,好长… “啊!”何照依惊叫道,一骨碌坐了起来。 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全身却是大汗淋漓,一个小铜盆里,炭火烧得正旺,原来是一个梦! “小姐,你醒了?”小爱一瘸一拐地端着盆水走进来。 “小爱,你这是怎么了?”何照依看着小爱走路的姿势,说道。 “不碍事的,前天遇上了海盗,我在船舱里,想跑出来保护小姐,可是,被那个海盗推了一下,我真是没用,没有站稳,扭伤了脚。”小爱说道。 “小爱,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何照依说道。前天?没想到,自己居然昏睡了一天多?“那两具棺木呢?” “都还在船上放着呢,船在旁边的码头停着,这里是高邮府的水军大营。”小爱将水盆放下,拧了把『毛』巾,准备给何照依擦脸。 水军大营?高邮府什么时候有水军大营了? “大概一个时辰前,郡主过来看过小姐,见小姐还没醒,就又回去了,说过两个时辰再来。”小爱一边给何照依擦脸,一边说道。 “郡主也来了?”何照依问道。 “郡主的船也跟着过来了,还有啊,听说那个张士诚也要过来了。” 士诚哥哥?他也要过来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重逢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重逢 这几个月来,张阳比较轻松,但是其他人并不轻松。 滁州是扬州路最大的威胁,行省的大部队,都已经前去剿匪,只是,结果非常令人头疼。 不可否认,朱元璋真的是元军的克星,和朱元璋的军队一比,行省的军队简直连渣都不算,打了几个月,一直在滁州东面的山里转悠,根本就没有靠近滁州城! 再多的兵力,在山里面也显示不出来,而且,还增加了粮草补给的难度,朱元璋没有给元军任何机会,一把火烧掉了元军的粮食,要不是左丞偰哲笃及时派来补给,几万元军差点饿肚子。 而朱元璋,却在滁州城里面招兵买马,接着准备更大的手笔了:集庆。 攻入集庆,牢牢地把握在手中,占据天时之气,以后,集庆就是自己定都之地。 但是,在进攻集庆之前,先得解决掉和州。 和州在滁州正南,集庆在滁州东南。最重要的是,和州在长江的上游,集庆在长江的下游,而且,和州在岸北,集庆在岸南。如果自己直接这样进攻集庆的话,得渡江作战,还得面临和州守军的袭击。而先攻下和州,就可以占据地利,在和州顺流而下,直取集庆! 行省只想尽快地解决掉滁州的朱元璋,而朱元璋已经在想着更有前景的集庆了。 趁着行省在和朱元璋干仗,张阳彻底轻松了下来,士信的买卖,已经做到了整个行省,甚至在红巾军占领的区域,做得都是有声有『色』。 有了银子,就可以武装军队,扩大规模。卞元亨的水军,已经招齐了三千人,虽然超出了张阳最初的规划,张阳也没有反对,在江南,水军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三千人,也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而已。 而基地的蒸汽机在李有财和赵家民的改进之下,已经焕发了生机,先在基地上使用,又装配起了第一艘战船。只是张阳的手里还没有专业的造船人员,也没有造船的地方,只好暂时用货船改造,以后肯定要制造专用的战船。 焦玉也已经将火炮制造工艺『摸』得差不多了,尤其是较短的野战炮,装在两个木质的轮子上,可以用一匹马拉动,再测试一段时间,就可以大批量装备部队。所以,张阳已经计划在几大营中成立炮兵百人队,专门用来『操』作大炮。 下来的计划,就是再招收一部分兵员,将其余的几个营,也扩充到三千人的规模。不知如果卞元亨知道,优越感会不会不『荡』然无存? 而兴化,高邮,泰州,这些地方的土地,都已经播下了种子,长势非常喜人,所有的农民,都对张阳感恩戴德,如果没有张阳,早已经不知有多少人饿死街头了。 张阳的根据地上,到处都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相比外面的***,这里已经是百姓们的天堂。 将士们流血牺牲,终于换来了安定与祥和。 张阳如今的工作,就是在兴化陪陪若寒,陪陪母亲,到基地视察一下大炮和蒸汽机制造进程,再去各处巡视一下。 各种事情都有人干,政事也有施耐庵,李善长和李华甫这些精通的人去干,张阳不必事必躬亲,否则早就累死了。但是,财政大权,他是得要牢牢把握住的,收入多少,支出多少,都要心里有数,各种规章制度,都得健全,防微杜渐,坚决防止腐败现象的发生,这也是来自现代的张阳心中一个隐含的痛。 今天,他正好来到了高邮的水军大营。 水军大营,建立在高邮府的西面,一处深水港湾里,这里是个天然的港口,可以停泊大型船只,大片的平地,已经被盖起了整整齐齐的军营。 卞元亨,已经成长为独挡一面的大将。被张阳寄予厚望的水军,终于由小到大,逐具规模。虽然战船只有二十几艘普通的渔船而已,唯一的一条轮船,还在测试之中,但是,水军一定会成长为一支出『色』的水上力量。 “大哥,你来了。”军营外面,卞元亨已经带着几名手下,在大营门口等候。 “嗯,听说战船在湖上测试的时候,你就已经跟着在船上了?感觉怎么样?”张阳看着卞元亨那张古铜『色』的脸庞,那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问道。 “什么事都瞒不住大哥,不过,这个船还真是不错,不用风力驱动,也不用人力,只需要几个专业的人来『操』纵机器就可以了,这样的话,战船就可以更好地进行战斗,在水上要是遇到其他船只,既能追得上,又能打得赢,真不愧为水上利器啊。”卞元亨说道:“就是火炮太少了,训练炮手,也是一项有难度的工作,还有那台机器,需要专业的人来『操』纵。” 张阳点点头,先进的机器,需要高素质的人来『操』纵,蒸汽机驱动的轮船,绝对是这个时代的最新科技,也需要有可靠的人来『操』纵,否则就是一堆废铁。 “这的确是个需要重视的问题,在你的队伍中,挑选一批头脑灵活的人,我要组织个培训班,提前让人传授他们蒸汽机的原理、使用和维护。”张阳说道。 “是,大哥。”卞元亨两眼冒精光,那个会转的东西太神奇了,现在,大哥肯将这些知识传授给水军,水军才能更好地『操』纵这些家伙,否则,水军就得以基地那些家伙为依托,离开了他们,就会出问题。 “记住,一定要挑选可靠的人来培训。”张阳说道。 这个卞元亨自然明白,这些先进的东西,是不能泄『露』出去的,绝不允许其他的势力也掌握了这些技术。 “大哥,先进军营里面吧,你这次来,是不是来看何小姐的啊?”谈完了正事,卞元亨才想到了这些。 “何小姐?”张阳纳闷:“哪个何小姐?军营里面为什么会有女人?” 卞元亨一脸郁闷:“大哥,就是那个一直和我们有生意来往的何照依大小姐啊。”别人不能进军营,但是,何照依不在此列,当初在盐场的时候,张阳就答应过,何小姐可以任意观察,自己的军队绝对不是什么『乱』匪的。 何照依?张阳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来,总是女扮男装,有些清秀,有些瑞丽,有些让人猜不透所想,先是一个富家公子,后是长裙飘飘,最后,定格在那张信纸上,一见君,误终生! 看着大哥阴晴不定的表情,卞元亨有点尴尬,何小姐已经消失了好几个月了,这次自己将何小姐救下来,会不会是救了个麻烦过来? “大哥…”卞元亨试探『性』地问道。 “走,过去看看。”张阳下定了决心,既然来了,就无须遮遮掩掩,而且,她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照依,你好好养着,郎中说,你这只是受了惊吓,有些体质虚弱,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可惜不是在大都,否则的话,请个太医过来,给你诊治一下。”一个女声说道。 大都?太医?这个女人是谁?这么有本事?张阳心里纳闷,这个声音,既不是何照依的,也不是小爱的,还有别人? “郡主,你金枝玉叶,怎么追着我一起到扬州来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照依万死莫辞啊。”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阳脸『色』大变,郡主?乖乖,郡主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亲国戚啊!自己这里水浅,怎么还会有这条大鱼啊? “喂,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站在门口偷听啊?”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语言中充满了戒备。 偷听?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需要偷听吗?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听”的。张阳看着来人,一共两个男子,应该是孪生兄弟,相貌…奇丑无比,尤其是那个眼睛,典型的三角眼,一看就是坏人的角『色』。 “喂,不要『乱』说话,这可是我们大哥,你要是敢说出一个脏字来,看我不把你崩了!”旁边的护卫说着,将天阙铳举了起来:“你们那个小队的,怎么连大哥都不认识?” 外面的吵闹声顿时惊动了里面的几个女子,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何照依,能够被他们称之为大哥的,只有一个人:张士诚。 是士诚哥哥来了吗?何照依撩开了被子,想要站起来。 “照依,你身体还虚弱,不要『乱』动。”敏敏说道:“不就是一个县尹吗?不用这么行大礼。” “是啊,小姐,你不能多活动的。” “何小姐,我大哥想来探望一下,请问现在方便吗?”门外,卞元亨中气十足地喊道。 虽然这里是自己的大营,但是人家是女人,进入房中,得通报一声,免得造成误会。 “请进吧!” 张阳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床榻上,正坐着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的女子,仰躺在后面的被子上,在床榻边上,坐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瓜子型的脸蛋,两颊之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虽然淡抹胭脂,却使两腮间白中透红。细小的柳叶眉,非画似画,弯眉下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小爱正站立在一旁,用一双无暇的眼睛瞅了一下张阳。 “士诚哥哥…”何照依在床榻上叫道。 士诚哥哥?这一声呼唤,让敏敏吓了一跳,这中间,肯定有事情,狐疑的目光,望向了张阳。 “照依,你快躺着吧。”张阳说道:“上次你不辞而别,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何照依点点头:“士诚哥哥,我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本来想到大都定居,没想到,还得将父亲和大哥的尸体运回来安葬。” 尸体?何老爷子和何家大公子没了?自己怎么不知道?张阳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看着何照依那忧伤的表情,没有多问下去。 “照依,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尽力而为。”张阳说道。 “有劳士诚哥哥了。”何照依看了看张阳,“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大都的一个富家小姐,敏敏,和我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这次和我一同到扬州来玩,没想到路上出了意外。” “敏敏小姐!”张阳拱了拱手道。 还什么富家小姐,说的时候也不敢看自己,明显就是在说谎,再说,刚才都听到了,叫什么郡主,富家小姐也对,人家这个家可是个大家。 敏敏从床榻上下来,站着也拱了拱手道:“张大人,这次多亏了你的手下帮忙,否则照依就有危险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张阳说道,“对了,外面那两个人是你的手下?” “管教不严,还望张大人恕罪。” “敏敏小姐客气了,这两个人很有意思,有『性』格,我喜欢。” “没想到,玄冥二老还这么上张大人法眼啊。”敏敏说道。 ?张阳两眼发直,“什么?”玄冥二老?张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于玄冥二老,张阳岂能不知,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倚天屠龙记啊,光是电视剧,就翻拍过好几遍了,不过张阳最喜欢看的,还是贾静雯版的,贾静雯也有两个酒窝,怎么越看越和眼前的这个敏敏长得有点像啊? “就是啊,我这两个手下,一个善于使火,一个善于使冰,其实就是变戏法而已,非常有趣,不知张大人对这个也有兴趣吗?” “没兴趣。”张阳说道,也许只是巧合而已吧,他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位敏敏小姐,应该不是汉人吧?” “汉人还是***人,有那么重要吗?”敏敏的眼睛眨了两下,说道:“我是***人,不照样和照依非常投缘吗?我还起了个汉人的名字,叫做赵敏。” 此时此刻,张阳的心中,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简直是震撼,毫无疑问,上个世纪最伟大的作者,从小一直以来的偶像,绝对是个穿越者!否则,他怎么知道赵敏?怎么知道玄冥二老?那张无忌是谁? 宾主顺序,已经颠倒了过来,本来张阳是来看何照依的,现在反而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了新的想法,张阳的脑子里,非常『乱』。 “士诚哥哥,你军务繁忙,还是忙你的去吧,我有点困了。”何照依说道。 “好,那你休息吧。”张阳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这次张公子怎么说话怪怪的。”身后,小爱小声说了一句。 “算了,童言无忌,我看他啊,改名叫张无忌好了。”敏敏跟着说了一句,这个张士诚,明明是来看照依的,没怎么关怀问候,反而问自己是汉人还是***人,自己大***量,就不计较这些了。 “咚!”张阳走到了门框上。他不敢转头,快步走了出去。 “大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快点,想法将那个敏敏的来历搞清楚!” “照依,这个张士诚,什么来头?怎么看你和他那么熟?”放间里面,敏敏问道。 “说来话长,你也知道,我们何家是做贩盐生意的,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和张士诚有了些联系,我们也就认识了。”何照依说道。她和士诚哥哥的事情,并不想让敏敏多知道,因为,这个张士诚,毕竟是贩私盐起家的,而且,还曾经起兵反叛过,就算是现在,恐怕也内有隐情,士诚哥哥只是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了,怎么会在这高邮府旁边驻扎军队啊,根本说不过去。而敏敏的父亲,那可是当朝太师,是剿灭反贼的,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了死对头。 敏敏却不依不饶:“我看没那么简单吧,看你那眼神,就知道,这个士诚哥哥,可不一般啊!”尤其是“士诚哥哥”这几个字,说得阴阳怪气,近朱者赤,跟玄冥二老的时间长了,自然也会再潜移默化中受影响,说起话来的腔调,让何照依的脸立刻红了。 “既然你们何家本来就和这个张士诚有生意往来,而且你们还这么熟,不如,我们就和他做生意呗。”敏敏突然说道,其实她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何照依却吓了一跳,那可是私盐生意,能让这个郡主『插』手吗?不过,她真的『插』手的话,事情反而就容易解决了,不论在什么地方,精盐都是抢手货,将士诚哥哥的精盐运到大都去,利润绝对不低,而且,大都里都是有钱人,精盐的需求量,是相当大的。 想起做生意,何照依忽然又想起了爹爹和大哥的遗体。 “小爱,到了清明节了吗?” “小姐,前天清明节就已经过了啊,要不是遇上海盗,我们能够在清明节赶到老爷的祖坟,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不行,我要去,我立刻要回去!”何照依从床榻上下来,急着找鞋穿。 爹爹,女儿不孝,没有在清明节前把您老入土为安啊! “照依,反正棺木还在船上,也马上就要到扬州了,等你好了也不迟啊。”敏敏在一旁劝道。 何照依没有再动作,脑海里却浮现出二哥那狰狞的脸庞来。 报仇,要为爹爹和大哥报仇!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次合作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次合作 “元亨,这个何照依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遇难?你怎么会救了她?还有,那个敏敏小姐,那两个活宝玄冥二老,都是怎么回事?” 回到大营中的议事厅,张阳问卞元亨道。 “大哥,一切都只是巧合。”卞元亨说道:“我们前几天在高邮湖上试船,发现远处有人在打斗,非常奇怪,等到靠近了,发现是海盗在劫船,高邮湖是我们的地盘,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上去一看,才发现何小姐在海盗打劫的船上,我们将海盗干掉一些,抓住了几个,放跑了几个。” “抓住了几个?”张阳问道:“审讯了没有?” “已经审讯过来,这些海盗都是小喽啰,那个海盗头儿,已经被打死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海盗怎么知道何照依到了高邮湖上,还说何照依带了许多银两。但是,据我估计,肯定是有预谋的活动。” “有预谋?” “是啊,高邮湖早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了,我在这里巡视了几个月,也没有发现有海盗来捣『乱』,如今,碰巧海盗来了,还碰巧打劫了何小姐?绝对有内幕!”卞元亨说道。 张阳点点头,“那何老爷子和何家大公子怎么回事?怎么会遇害?” “这个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何家想去大都做生意,然后在路上被打劫了,何老爷子和何家大公子都遇害,碰巧过路的一队官兵,救下了何小姐。” 两次打劫,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且,很可能是熟人干的。张阳已经开始怀疑,是何家二公子搞的鬼,因为,这些人若是遇害,他将是最大的获利者。亲情,在金钱的面前,已经被抹杀掉,这一切,张阳见得太多了。 “还有那个敏敏,是怎么回事?和她们在同一条船上吗?” “大哥是说那个郡主?”卞元亨小声说道,刚才,他也听到了郡主两个字。 “千万不能将这件事传出去。”张阳说道。郡主,是***人,是***贵族人,现在,在他这里,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虽然他反的是远朝,是鞑子,可是,和这个敏敏并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小姐而已,又没有亲『自杀』过汉人。要是敏敏在自己这里出了事,绝对是惊天动地。目前自己的势力,和行省打打闹闹还行,可是经不起朝廷百万大军的疯狂报复啊。 而且,另外一个可能,还在让张阳心里备受煎熬,赵敏出现了,玄冥二老也出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开玩笑的声音:张无忌。 “她当时在另一艘船上,也受到海盗的夹击,可是,海盗看到这边局势被控制了之后,就溜掉了,我只有一条船,也没有去追赶。”卞元亨说道。 也就是说,她们并没有在一起,是分开南下的? 张阳一头雾水,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肯问,何照依一定会回答的,只是他不愿强人所难,这些天,在何照依的身上,一定发生了许多事。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元亨,战船出动了吗?” “没有,今天李有财说要将水轮改进一下,还能够提高速度。”卞元亨说道。 “好,那我们一同去看看。”张阳说道。 在基地的时候,张阳已经见过战船了,现在看起来,仍然那么威武,尤其是那几根炮管,绝对是水战利器。 炮兵作战,瞄准也是一个大问题,那些用复杂的公式来套用的结论张阳不太清楚,也不打算让焦玉搞那些理论,因为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物理和数学基础做铺垫。他只是让焦玉搞一种东西:炮口抬高多少,炮弹能打到多远,让一切从经验***发,总结出规律,再去使用,就可以了。 见到了李有财等技术工人,张阳再次勉励了一番,让他们发挥自己的优势,将战船的『性』能提升上去,之类鼓舞人心的话。 虽然张阳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心里却始终是失落的,他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何照依的事情分心。 突然,远处的湖上面,出现了一条熟悉的船,卞元亨说道:“大哥,是士信回来了。” 张阳也已经看清楚,正是出去贩盐的船只。 士信每次出去,都会将高邮府作为一个临时停靠和休息的地方,这次,贩盐回来,也暂时休息之后,再回盐场装盐。 很快,船就靠岸了,士信首先跳了下来:“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接我啊?咱们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是来看战船的,接你只是顺路而已。”张阳说道。 唉,大哥,就算是实话,也不要实说啊,太让兄弟心寒了。士信心里面说道,他嘴贫,也不敢过多地和大哥贫。 战船?士信看了看旁边停着的的战船,上面的大炮他认识,那个粗粗的烟囱是干什么的?还有,那两边的那个大轮子是干什么的?这简直就像是个妖怪! “大哥,那两个轮子怎么那么像哪吒的风火轮啊?”士信问道。 “不错,就是风火轮!”张阳笑道:“有了这两个轮子,战船才能像哪吒一样跑那么快。” “大哥,啥时候也给咱装备这种船啊,”士信问道。 “以后再说。”张阳就知道,士信没有脸皮,什么都敢要,这可不能随便给他,这个东西是水军的秘密战船,要是到处都航行的话,也就失去了军事行动中的突然『性』。 “这次买卖怎么样啊?咱们的精盐还畅销吧?”张阳问道。 “大哥,我这些天来,马不停蹄,船不降帆,已经将整个行省的所有地方都打通了,一个月的销量大概能有五百石左右。”士信说道。 一石盐一百二十斤,每斤一百五十文,每个月的纯收入,有七千两左右,正是在精盐买卖再次开始之后,张阳才感觉手里面有了钱。 “五百石?不错。”张阳说道:“在卖盐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意外情况啊?” “有倒是有,”士信说道:“有一批私盐贩子,想打劫我们。最后,全部被我们给干掉了。” 为了保护运盐过程的安全,张阳派了一个百人队给士信,全部都配备天阙铳,不用说私盐贩子了,就连鞑子骑兵,不够上千人的话,都不会对士信造成大的危害,用上千骑兵追缴私盐,有点大材小用。 “那就好,有其他情况吗?” “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一个难题。”士信说道。 “什么难题?” “咱们的精盐产量太多了,我使劲地卖,仓库还是越积越多。”士信说道。 自从几大盐场都实行了海水晒盐,在减少人工的同时,盐的产量逐步上升,士德也增加了人手,每天精盐的产量,就有近三十石,再加上原来的库存,所以,精盐的积累越来越多。 减产?让工人们歇一歇?这可不行,这可是目前主要的财政来源,在最近的三年内,也会是主要的来源,因为,张阳已经承诺,免除三年赋税的。 那么,就只能想法把精盐卖到更多的地方去了。 但是,卖到其他行省去,并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为了能将食盐卖出去,张阳凭借的是手中的武力,还有适当的贿赂,行省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两淮盐运司也没有办法。可是,一旦卖到其他行省去,事情就闹大了,其他行省不会给自己兜着,想要卖,只是能走贩私盐的途径,这样卖的量不会太大,除非是江南那些富庶之地,北面的消费量不行。 “士信,多动点脑子,想法扩大点销路。”张阳吩咐道。 “是,大哥。”士信爽快地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销路拓广了,我还得跟着多跑路,又不给好处,我才不干呢。 “大哥,这轮船明天就改装好了,您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卞元亨说道:“趁着士信也在,晚上我们喝几杯。” 还得回高邮府呢,张阳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好,那就多呆几天,看一看咱们战船的威力。” 第二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张阳蹬上了战船,跟着卞元亨,李有财,还有一些『操』作人员,一起驾船出发。 “呜!”汽笛长响,直冲云霄,宣告了战船水上霸主的地位。 望着辽阔的高邮湖,虽然没有大海的波澜壮阔,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宽广的胸襟。张阳的心情平淡下来,思路也逐渐清晰,何照依回来了,自己根本不用刻意去回避,一切顺其自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何照依既然搭上了郡主这条线,那何不自己也搭一搭顺风船啊。自己卖的精盐越多,朝廷收的盐税就会越小,这也算是从另一个方面打击了鞑子吧! 傍晚时分,霞光万丈,经过一天的实验,已经基本达到了目的:换装新的,更大的水轮,船速提高了十分之一。 冒着黑烟的战船,载着喜悦的人群,回到了码头。 “大哥,何小姐找你。”刚下了船,留守的卫兵就说道。 哦?张阳问道:“说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何小姐到船上找过船夫,恐怕是要走了吧!”卫兵说道。 “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何小姐。”张阳和卞元亨以及其他人说道。 “是,大哥。”卞元亨答道。上次跟着大哥去,结果大哥出了洋相,撞到门口,这次可就不去了,说不定大哥有什么话,想和人家说呢。 “照依在吗?”到了门口,张阳喊道。 “是士诚哥哥吗?进来吧!”何照依在里面答道。 张阳推门走了进去,何照依已经下了床,梳洗妥当,坐在一把椅子上,容『色』已经恢复。 看到张阳进来,何照依站了起来,迈步上前:“士诚哥哥,请坐吧!” 张阳看了看何照依,步履还是有些蹒跚,忙说道:“照依,你赶紧坐下吧,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就说吧。” “来这里叨扰好几天了,照依已经感觉到身子复原,想尽快回去安葬了父亲和大哥,今天想走,无奈士诚哥哥已经出去,不辞而别,又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在等着士诚哥哥,今天天『色』已晚,那就明天早上,照依就要告辞了。”何照依说道。 果真是要走,再看看床榻,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是今天没走成,还得再铺开。 “照依,这是哪里话啊,只要你喜欢,把这里当作你自己家也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张阳说道,“不过,何老爷和大公子的遗体是得尽快安葬了。天气越来越热,拖下去恐怕不妥。” 说到两位逝者,何照依的眼『色』又暗淡下来。 “照依,安葬了他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张阳问道。 “我何家是以商业立家的,虽然我爹爹和大哥都不在了,但是,何家不会倒。”何照依说道。 哦?这个何家小姐,还想踏入商业?他又想起了上次在扬州,那个为了盐引,不惜赔本买下的少爷,要不是有他用精盐换掉粗盐,那个少爷,不但赚不到钱,还会赔个血本无归。 “不知何小姐想要做什么生意?”张阳问道。 “大都人口众多,但是北方的粮食产量很低,而南方粮食产量很高,尤其是平江,简直就是天下粮仓,我想在贩粮去大都,肯定能赚取高额利润。”何照依说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张阳说这些,她只是在倾诉而已。 张阳听完,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这个何小姐还真是异想天开,贩粮去大都?她调查过这里的市场行情吗?这里的米作价几何?到了大都,又会有几分的利润?现在还没有到粮食收获的季节,从哪里去收粮?而且,沿途即使走水路,没有充足的武力,她以为水路就安全吗?朝廷的水军能否保护水路?毕竟还要通过红巾军的战区,比如说高邮府,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南方的货船就过不去。 张阳早就发现,那些大粮商,都是在粮食收获的时候,低价收入,然后存入粮仓,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再运到北方,这样利润才会最大。何照依想踏入这行,恐怕得交许多学费。 做生意,只有做自己最熟悉的生意,才会赚钱。 “士诚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何照依问道。 张阳不知自己该怎么说,何家有钱,就让何照依先交学费吧,等以后慢慢就入门了?可是以他和何照依这样的关系,如果何照依受得打击太大,他也觉得过意不去。 想了想,张阳说道:“照依,做任何生意都有自己的门道,贸然入行,恐怕有些风险,你还是稳重一些为好,最好先搞一些前期的市场调研。” “这么说,士诚哥哥是不看好我了?”何照依脸『色』一板,问道。 真是大小姐脾气,说就说了呗,既然说了,也不怕你不高兴,张阳点了点头:“照依,做生意并不简单,我不想看着你遭受损失。” 何照依脸上突然又『露』出了笑容,士诚哥哥还是那个士诚哥哥,她没有看错人。 “士诚哥哥,你说得对,其实,贩粮去大都只是个幌子。” ?张阳搞不懂了,这个何家大小姐想干吗? “我已经做过调查了,现在贩粮去大都,利润都被别人拿下了,我自己能得到的很少,可是,在大都,我发现,精盐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在大都的这几个月,我已经和各个大商家做了前期交涉,愿意以二百文每斤要我的精盐,只要我能提供就可以。” 听到一半,张阳就听懂了,这个何家大小姐,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柔弱,在大都已经将路都铺好了,这才回来准备贩卖精盐啊,对外,则宣称是运粮到大都,其实,则是暗地里将精盐运到大都。 计策不错,可是,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大都可不比别的地方,万一被查了怎么办? “照依,你这么做,有把握吗?”张阳问道。 “那就要看有没有人给我提供精盐了,以多高的价格给我提供了。”何照依说道。 “我是说,你就不怕官府查吗?万一出了状况怎么办?”张阳问道。 “敏敏听说我要贩粮,非常感兴趣,想和我一起做生意,她家在大都的势力比较大,如果出了事,她会帮我解决的。”何照依说道。 敏敏?张阳放下心来,有这个郡主掺和在里面,那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好,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为你提供精盐,而且,每斤盐只收你一百文的最低价。”张阳答应下来。 何照依脸『色』一喜,能够从这里以每斤一百文的底价拿到精盐,只要贩运过去,就能够赚一倍的利润,绝对是暴利。 “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你认为,你有能力将粮食和精盐通过运河运到大都去吗?”张阳说道:“这沿途的饥民,可有不少啊。” 何照依平静下来,不错,如今到处都是红巾军,到处都是『乱』民,自己这样带两副棺木,还算是顺利,要是都是运粮的船,沿途恐怕会有不少人眼馋,即使是打着郡主的旗号,那些饿急了的『乱』民恐怕也可能会铤而走险。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手下有足够的武力,你可以雇我的手下当保镖啊。”张阳说道:“在你没有能力保护好沿途安全的时候,我不会放心地将精盐交给你的。” “好吧,我会付给佣金的。”何照依说道。 “佣金我倒不在乎,不过,我的人帮你把货押运过去,总得给他们找个落脚点吧?只要你能在大都帮他们找个落脚地,安一个身份,就可以了。”张阳说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张阳说道,“我可是完全为了我的精盐着想。”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回扬州安顿了爹爹和大哥的遗体之后,我就去四处收购粮食了。” “好啊,不过,我希望你现在就可以雇佣我的人当保镖。” “为什么?” “此去扬州,恐怕你还会再遇到危险啊。” 何照依脸『色』一变:“士诚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祖坟安葬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祖坟安葬 “自从我接管了高邮了之后,在高邮湖上根本就没有发现过什么劫船的海盗,可是,那些海盗却出现了,还恰好劫了你的船,好像知道,你很有钱似的。”张阳漫不经心地说道:“据说,在大都附近,你家的车队也遇到了袭击。” 何照依心中一沉:难道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士诚哥哥? “一次可以叫做偶然,两次就绝对是恶意事件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张阳说道:“虽然我不想做无妄的猜测,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只身回扬州安葬二位的话,肯定会遇到第三次危险。” 何照依脸『色』发白,她无力地低下了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突然充满了无力感。她想独立,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但是,这个门槛,她却无法迈过。 张阳一看何照依,就知道她肯定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何家二公子何照杰搞得鬼。这种为了自己,可以将父亲和大哥置之死地,连妹妹都不放过的禽兽畜生,张阳是最为反感的。只身扬州还在行省手里,自己还不能动他,否则,他肯定会自己首先借粮的对象,不对,到了他那里,先借一千石盐再说。 良久,何照依终于抬起头来,目光中已经充满了坚定:“士诚哥哥,我需要你的帮助。”她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必要的时候,该和二哥摊牌,也该找二哥算账了,即使是自己一介弱女子,也要为爹爹和大哥讨回公道! 张阳点点头,这才有点商门虎女的味道,“我会派一个十人的小分队,保护你的安全,不仅仅是回扬州,还有去平江等地收粮,以及运粮到大都,都会全程保护你,直到你有能力自保之后。” 十人,不是很多,但是,派十个既精通『射』击,而且身手不错的人,足以应付低烈度的这种冲突。遇到普通的盗贼,十杆天阙铳持续『射』击的火力,就完全能够将对方打散。而且,十个人扮成普通的家丁,不会引人注意,毕竟是运粮,还有敏敏那样的后台撑腰,人数过多,反而会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怀疑。 “好,那就麻烦士诚哥哥了。”何照依说道,话语中,却有了一丝疏远。 广陵寒食天,无雾复无烟。暖日凝花柳,春风散管弦。如今的扬州城,已经是夹岸垂杨春气薰,池边绿映水红裙。 扬州城内,碧竹巷中,一辆马车静静的驶了过去,到了一座小宅子,从车上下来一个公子。 “你们都在这里等我。”公子和下人说道,接着推开了宅子的门。 “是,公子。”下人答道,看着公子发青的脸『色』,谁都不想去触什么霉头。 何照杰很生气,也很吃惊,早晨的时候,接到心腹的密报,说蛟龙帮没有完成自己托付的任务,反而连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完了,现在的蛟龙帮已经由三当家作主,帮众也仅剩三十多人。 蛟龙帮是在长江上做无本生意的一个帮派,由于四处运盐,需要打通黑白两道的关系,何照杰费了很大力气,才和蛟龙帮攀上了交情,每次都给对方提一些好处,而对方同意不打何家盐船的主意,而且,何照杰在特殊的时候,还可以请他们出动,干掉和自己做对的盐船,而得到的盐,也由何家帮助销售,何照杰接手何家买卖之后,越做越大,这个因素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得知何照依要回来,何照杰立即说服蛟龙帮,帮助自己将何照依的船抢到手,船上的银子,分蛟龙帮一半,得知银子的数目之后,蛟龙帮立刻动心了,大当家连夜出发,赶去拦截,生怕这笔买卖被别的水上帮派做了。 何照杰则立刻派心腹跟上,只有一个目的:蛟龙帮得手后,立刻报告官府! 蛟龙帮抢的,是何家的产业,还将何家的大小姐杀害了,而且,蛟龙帮这几年纵横长江流域,作恶多端,官府也很想缉拿他们归案,而且,何照杰和附近的官府都很熟,这个忙,他们一定会帮,所以,安排下了这个连环计,何照杰就在扬州等着消息了。 虽然这样对蛟龙帮很不够意思,但是,要是让蛟龙帮分了一半的银子的话,何照杰就太肉痛了,爹爹去大都带走的银子,假如何照依全带回来了,那绝对是一笔巨款! 谁知,蛟龙帮居然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损失惨重。何照杰得知后,立刻匆匆赶到了与蛟龙帮联络的这个宅子,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老板来了,快请进。”何照杰进了宅子,看到的都是新面孔。他并没有起疑心,听说他们惨败,这里原来的人,恐怕都喂了河里的王八了吧。 “何老板,我们一向都合作默契,这次何老板怎么可以做这么不仗义的事情,害我大哥和二哥的『性』命啊?” 进了房,还没等何照杰发话,对方突然先声夺人了。 “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何照杰问道。 “真是狗眼不识泰山,这位是我们的新大当家。”旁边一个小喽啰说道。 “原来是大当家,我和原来的大当家很熟,和新大当家还是第一次见面,几次去水寨,也没有见过,如今来了扬州,那今晚我们在摘星楼设席,为大当家接风吧。”何照杰说道。 “接风就算了,我那大哥的事,怎么算?”新大当家说道。 原来是个废物,何照杰心想,这个新的大当家,连原来大当家一成都不到,从此蛟龙帮算是没落了。自己刚才那番话,是讽刺对方根本就不够格,只是运气好,爬上了这个位子,谁知他根本就没听出来。而他这样质问自己,只是在上台之后,装出很仗义的样子,给兄弟们做个榜样而已,要是真的为他们报仇,咋不去找那些将他们杀了的人啊?对了,得问清楚,是谁在中间作梗。 “大当家也知道,我和贵帮一向都是精诚合作,怎么会害大当家啊?”何照杰说道:“如果要真是我从中做了手脚,我会这么心急如焚地跑过来自投罗网吗?” “嗯,”大当家点点头,刚才只是恫吓一番而已,或者说,做做样子而已,目的已经达到一半,另一半,就是因为水寨如今已经没落,得从何家榨出一部分钱来,再招写兄弟,恢复原来的气势。 “那也是因为去帮何老板做生意,才出了意外的,如今水寨遭受了巨大损失,这和何老板有很大关系。”大当家说道。 我呸!当初说有好处的时候,你们蛟龙帮怎么那么屁颠屁颠就去了?现在没干成,有了损失,就来找我了?你们本来就是做无本买卖的,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何照杰心念一动,既然都损失巨大了,那就彻底放弃罢了,还有其他几个水上帮派,自己可以扶植起一个来。 脸上却仍然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来:“贵帮遭受了巨大损失,我也感到万分吃惊,放心吧,何家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可知道,是谁干的?贵帮在此之前,还没有失过手啊。” “具体不清楚,听侥幸回来的兄弟说,在高邮湖上,他们本来都已经得手了,已经上了那条船,但是,突然冲出一条冒烟的船来,上面还有厉害的火器,几声火器响声,船上的兄弟们就倒下了。”大当家说道。 冒烟的船?那是什么船?何照杰疑窦丛生。但是,从火器上来说,绝对是张士诚干的了,张士诚的手下,装备着厉害的火器。虽然行省已经派李普和怯不花为高邮府的父母官了,可是,毫无疑问,张士诚在那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张士诚,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从一个小小的盐场纲司牙侩,变成了如今的一个一方豪强。何照杰本来不想和这样的人成为对头,但是,张士诚和和何照依的关系,让他不得不站到了对立面。何照依和大哥是一条心,自己想要掌控何家,必然要和小妹交恶,而小妹偏偏搭上了张士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成功地将何家在扬州的所有生意全部接手,只是,那些何家的资本,也跟着便宜了何照依。 一定要想法夺过来!张士诚再厉害,也不敢跑到扬州来吧? “大当家,放心吧,蛟龙帮虽然暂时出了意外,但是,蛟龙帮仍然是长江上的第一大帮!”何照杰说着,从口袋拿出两张银票:“这里有一千两银子,大当家先拿着应急。放心吧,蛟龙帮肯定会复兴起来的。” 大当家直勾勾地望着那两张银票,一千两!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我还有事,先走了。”何照杰说道。 “送何老板!”大当家说道。态度已经前倨后恭。 “留步,请留步。”何照杰说道。 走出院门,何照杰上了车子,马车向回走去。 刚走出路口,何照杰探出头来,想身边的心腹说道:“去官府报信,说这里有可疑人物活动,好像是在长江上横行霸道的蛟龙帮。” 心腹没有多问,立刻转身,向相反的府衙跑去。 回去之后,再派人给镇江的府尹报信,说他们附近的瓜洲小岛上面,有蛟龙帮的水寨,斩草就要除根,从今以后,蛟龙帮就成了过去了。 而最重要的,是相好如何对付何照依,如何让她乖乖地将爹爹带走的银子交出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她肯定会先到祖坟将爹爹和大哥的尸体安葬的,到时候,一定要让她将银子交出来,自己还能放她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就让她去见大哥和爹爹吧! 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妹,命还真大,在保定府,遇到了一位***将军相救,到了高邮,又遇到了张士诚,看你到了扬州,还能遇到谁! 何照杰的眼睛中,『露』出了几丝残忍的目光。 “敏敏,你就不用跟我上岸了,我到扬州郊外安葬了父亲和大哥之后,我们就顺流直下,到平江去,平江比扬州还要繁华得多,也好玩的多。”眼看船就要到扬州了,何照依和敏敏说道。 “照依,难道你还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船上吗?”敏敏说道。 “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何照依情急之下,郡主两个字就冒了出来。 “都说不要叫我郡主了。”敏敏说道:“还需要我命令你吗?” “是,郡主,哦,不,敏敏,这次只是去荒郊野外的祖坟,没什么玩头。”何照依说道。 “我就是想上岸看看,什么荒郊野外,现在已经是到处翠绿,鸟语花香了。”敏敏说道。 何照依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玄冥二老,你们俩一会儿上岸之后,一定要保护好敏敏的安全。”何照依说道。 “是,小姐。”玄冥二老答道。 上岸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何照依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二哥,会怎么对付自己?为了得到家产,这次二哥应该会亲自出面了吧? 她看了看船舱里的那十个充满了阳刚之气的小伙子,一会儿要是有危险,只能靠他们了。 “李队长,潘队长,一会儿若出现什么问题,全仰仗二位及众位兄弟了。”何照依来到船舱,和张阳派来的保镖们说道。 李行素和潘懋答道:“请何小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两人在来之前,都已经是百夫长了,但是,大哥临时决定,调他们俩来当这个十人小队的队正和队副,两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剩下的几个队员,也都至少是十夫长了。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全部上过战场,杀过人,身手敏捷,反应快,天阙铳使得更是如自己的身体一样熟练,而且,他们还全部在罗副官的手下培训过一些如何获取情报,如何传递情报方面的知识。说白了,他们不但肩负着保护何照依和敏敏的重任,还负责刺探周围的情报,尤其是到了大都之后,发展大都的情报网络,就落在这十个人的手上了。 除了天阙铳之外,临走之前,张阳还为他们每人发了两杆短管型火铳,这是张阳交代李伯升做的另一项研究,还未正式定型,也没有起名字,最大的特点,就是短小精悍,甚至可以掖到腰间,再裹上大衣,外面看不出来,供执行特殊任务时使用。 所以,这些人最基本的装备就是腰间两杆短火铳,背上再挎一杆天阙铳,还有手榴弹袋里面四颗沉甸甸的手榴弹,这些火力,即使是一个鞑子的百人骑兵队过来,也完全能够在靠近之前全部消灭掉。至于那些普通的地痞流氓,更是不在话下。 很快,船靠了岸,何照依和敏敏下了船。 再次踏上了扬州的土地,何照依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相隔仅仅半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雇佣了十几个个劳力,从船上抬下棺木,何照依领着向祖坟走去。 作为扬州的大家,何家的祖坟风水也是非常好的。扬州西南三里坡,一座面南背北的高坡,高坡顶端,长着几颗百年老树,枝叶繁茂。高坡两侧还有两个小高坡,左青龙,右白虎,在高坡南面,就是潺潺的流水。这座高坡,就是何家的祖坟所在。 曾经有一个风水先生看过之后说,何家必在何照依这一代人之***一位贵人,这句话让何老爷子非常高兴,但是,风水先生接着说,这个贵人,却会历经艰难,而且,还会克死全家。这句话让何老爷子气急败坏,命家丁将他轰了出去。 棺木是上好的楠木,非常厚重,八个人抬一口棺材,稳稳地上了走向了三里坡。 一路上,白纸飘飘,何照依已经披好了白衣,戴重孝。虽然这些活儿是该男人做的,但是,何照杰拒绝到大都将爹爹和大哥的尸体运回来,而且,凶手就是何照杰。何照依已经对自己的这个二哥没有了什么感情,这一切,就自己来做了。 只是,她并没有流泪,心里的泪水,在高邮湖上,知道是二哥所为之后,就已经流干了。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 二哥为了得到家产,居然可以置亲情于不顾,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二哥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最大的惩罚,就是让扬州的何家,从扬州的盐商中消失,让二哥生意破产,一无所有。 “爹爹,请恕孩儿来迟一步!”突然,前面的祖坟里,传来了狼嚎般的哭声,哭声在慢慢靠近,只见一个披麻带孝的男子,走了过来。 看到两个棺木,男子像是发疯了一样,飞快地跑了过来,抱着棺木,哭了起来。 “爹爹,孩儿不孝,孩儿来迟了一步!” 抬着棺木的人,看着眼前的来人,阻挡着自己的道路,前进不得。 “这个棺材里面的是大哥。”何照依冷冷地说道。何照杰只叫爹爹,却不叫大哥,可见他平时早就不将大哥放在眼里了。 “爹爹啊!”何照杰毫不犹豫地转向了另一口棺材,哭得声泪俱下。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祖坟风波(一)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祖坟风波(一) 如果没有高邮湖的风波,也许何照依早就和何照杰两人一起抱头痛哭,然后在何照杰的声泪俱下中,将所有的家产交回到二哥手中了,然后回扬州何府,最后被何照杰嫁给个什么两淮盐运使之类的角『色』。 但是,现在,何照依看着抱着棺木痛哭的何照杰,已经没有什么感觉,猫哭耗子,假慈悲,惺惺作态,就是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罢了,只可惜,机关算尽,最后棋差一招,自己在高邮湖上,已经从那个海盗头目嘴里,将事情的真相套了出来,现在的何照杰,这套把戏,已经骗不过何照依了。 兄妹之间,已经势同水火。 “好了,你哭也哭够了,等将爹爹下了祖坟,你想哭多久就哭多久。”何照依说道。如果不是赶着时辰,她还真打算看看二哥的这套把戏能演多长时间。 “运河畔一别,没有想到,竟然是永别,照依,爹爹临终前,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事情啊?”何照杰泪眼婆娑,望着何照依。 交代过什么?何照依回忆起当初的情形,要不是有那些忠心的家丁,早就让二哥的阴谋得逞了。最可惜的是,爹爹临死之前,也没有知道二哥的真面目。 “马上就要到时辰了,我得让人赶快将爹爹和大哥下葬了。”何照依说道。 “哼哼。”何照杰的脸变得好快,刚才还是个守灵哭丧的孝子,现在突然眼泪全部消失了,他站了起来,说道:“爹爹和大哥遇害,而我何家带走的所有财产,恐怕只有我最亲的妹妹知道在哪里吧?” 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还以为你要装多久呢。何照依冷笑道:“二哥,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是将爹爹和大哥的棺木下葬了,让他们入土为安,那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不行!”何照杰说道:“如今这些财产踪迹全无,爹爹肯定不会这么安心下葬的,他肯定得等着家产重新回到何家,才会安心入土。” 何照依脸『色』也变了:“二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哼,如果你不交代那些家产哪里去了,告诉你,爹爹的遗体甭想进祖坟!”何照杰说道。 “你…”何照依立刻愤怒了,熟料,后面的敏敏更加愤怒。 本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敏敏不想『插』手何照依自己家的事的,她只是想来游玩,顺便跟何照依做生意。做生意也是很好玩的,如今大都的许多贵族家里,都很流行做生意,而且,都很能赚钱,敏敏也想凑个热闹。 没想到,柔弱的何照依居然有一个如此禽兽不如的哥哥!当初说她的这个哥哥不到大都去接遗体,敏敏就已经很鄙视这个何家的二子了。谁知,这个人简直就是人渣!不去接也就算了,居然阻挠何照依将遗体下葬。 人可以无耻,但是,无耻到何照杰这样的,就已经不能用无耻两个字来形容了。 “畜生,你最好在本小姐发威之前,立刻消失!”敏敏说道。 消失?何照杰看到何照依后面的这个女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消失也行啊,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立刻就消失,现在何家,我做主!” 何家你做主?整个天下,都是皇上做主,我爹爹是太师,他下个命令下来,就能让你所有的生意全部歇菜。敏敏不想暴『露』自己郡主的身份,否则,真想骂他个狗血淋头。 “二哥,你的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先安葬了爹爹和大哥,剩下的,以后再说。”何照依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何照杰说着,右手一伸,顿时,四面的灌木丛中,突然冒出了六七十个家丁,将何照依等人围了起来。 “与别人无关,这是我何家的家事,一会儿刀剑无眼,无关的人还是先离开吧。”何照杰说着,看了看何照依,她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小爱,那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大小姐,带着两个贼头鼠脑的手下,后面还跟了十个看似保镖一样的壮汉,后面背着一杆火铳。 看到火铳,他的确有点憷头,但是,只有十个人,自己埋伏了六七十号人,凭着人多,足能吧他们全部控制,再『逼』迫着何照依将家产交出来,这就是他的计划。本来不想摆到明面上来,但是,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万一何照依埋葬了爹爹和大哥之后,消失不见了,自己上哪里去找她啊? 是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它飞了,何照杰看着何照依,再次说道:“识相的话,就快点将家产都交出来,否则的话,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何照依听到这赤『裸』『裸』的威胁,心中不是滋味,虽然与二哥一向关系不好,可是,毕竟是亲兄妹,没想到,今天终于到了这一步,走到这一步,自己问心无愧,许多事,不由得自己。 “二哥,今天我最后叫你一次二哥,你让我把父亲和大哥先安葬了,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否则,我们的兄妹之情,到此为止。” “我不管什么情不情的,总之,我是何家的家主,何家的一切,都应该由我做主!”何照杰说道:“少废话,再不答应,休怪我不客气。” “小六,你就这么愿意跟着二少爷吗?”何照依没有搭理何照杰,只是问了问围过来的人,其中的一个,她认识,正是爹爹的一个心腹,小六。 远远地,小六说道:“大小姐,对不起了,我早就跟了二少爷了。”他早就是何照杰安排在何老爷子手下的一颗棋子。 原来二哥早就开始了,即使没有这次事件,二哥也会想法把家产全部霸占,而大哥,肯定会被二哥所害的,而爹爹,只是因为不愿意把家产全部给二哥,也才落得这个下场。 何照依想到这里,反而笑了,她心里那道坎,已经迈过去了,从此以后,与二哥不再是亲兄妹,而是仇人。这种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二哥。 “挡我者,死!”何照依厉声说道。 “唰!”听到何照依的这句话,后面的十个人,全部将天阙铳从背部拿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连声音都是齐刷刷的一下。 “喀拉!”所有的人都扳动了上面的拉杆,平举天阙铳,铳口对着四周。 然后,他们分散开,将何照依,小爱,玄冥二老围在里面。 四周的家丁顿时脸『色』都变了,他们虽然人多,他们虽然都是何照杰的心腹,对何照杰忠心不二,但是,他们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和这个十人小分队相比,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走!”何照依说道。 十名火铳手在外面,中间跟着何照依等人,后面跟着抬棺木的十几个人,一起向前走去。 “照依,你再向前走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何照杰说着,就向向旁边的手下发号施令。 “砰!”一个火铳声,从最前面的火铳手中响起,黑烟缕缕,升了起来。开枪的正是李行素。 “啪!”何照杰的头发,突然散『乱』地掉了下来。 耳朵传来嗡嗡声,一瞬间,何照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脑子中一片空白。 旁边的家丁却看清楚了,对方的火铳一响,何照杰头上的发髻就被打开了,虽然说距离不远,但是,这准头也太高了,这是一个警告,如果再不让开的话,下次开花的,就是脑袋了。都传说张士诚手下的火铳非常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都已经生了怯意,还是命最重要啊。 “上,给我上!”何照杰反应了过来,狠狠地说道:“他们火铳虽然厉害,但是我们人多,除了何照依,其余的全部给我干掉,连那些挑夫也不许放过!杀了一个,赏银五百两!” 这么一说,周围的家丁杀机暗动,虽然那些火铳很厉害,毕竟非常少,而上去之后,杀那些挑夫还是比较容易的,一个就五百两啊! 何照杰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已经谈崩了,再不动手,就将失去这次机会,而一旦动手,这里的其他人并不怕,只是那个口气很大的小姐不知道什么来头,要干,就得把他们全部干掉,杀人就要灭口。 “杀!”一个家丁举起大刀,就想冲上去。 “砰!”这次是潘懋开的火。 “啊!”这个家丁的手已经被子弹打了个窟窿,鲜血直流,疼得大嚎起来,大刀也掉到了地上。 “再敢上来的,直接干掉!”李行素说道。 “是!”其余的九个火铳手回答道,打鞑子他们并不手软,可是执行的是保护任务,能避免无谓的杀戮就要避免,现在,是对方咄咄『逼』人,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他们要是再敢上来,就要大开杀戒了,至于后事如何处理,那是何照依要考虑的问题。 “上,都给我上啊!”何照杰说道。 没有人搭理他,家丁们自动让开了道路,生怕这些杀神们把他们给灭口了,刚才那个被打穿手心的家丁还在嚎叫着,让人感到牙根发软。他们慢慢地退开了。 “滚开!”李行素一只大脚,将只剩下孤身一人挡在路上的何照杰踢开。 何照依没有看何照杰,如果不是有这些人保护,恐怕现在被踢在一边的,就是自己了,而这个何照杰,绝对不会像自己这样简单地放过自己。 何照依的心情很平静,她只想将爹爹和大哥的尸体埋入祖坟,让他们入土为安。 后面的挑夫,经历了这次风险,也感觉风光了一次,抬得更起劲了,棺木稳稳地向土坡上走去。 “二少爷!”旁边一个心腹,想把何照杰搀起来。 “啪!”何照杰没有起来,反而给了他一巴掌:“混账,我不是说过,不要叫我二少爷,要叫我老爷吗?我已经是何家的家主了!” “是,是!老爷!”碰了钉子的心腹说着,再次去搀何照杰。 “立刻回去,给扬州府尹孙大人报信,说在扬州城外,发现有小股的反贼活动,反贼携带着先进的火铳,让孙大人派兵围剿。”何照杰说道。 “老爷,小姐不是反贼吧?这么说,孙大人会信吗?” “啪!”这次是右脸。“混账,你没看到吗?这个何照依,已经不再是我们何家的人,以后不许叫她小姐,快去报信!我在这里等着!对了,连把那个受伤的带上,一起去府衙。” “是,老爷。”心腹说道。早知道就不扶你了,让你躺着好了,白挨了两下,心腹心里很不爽,他带着那个手上受伤的家丁,向扬州城的方向而去。 何照杰心里有数,虽然何照依不是反贼,可是,她的那些保镖,可是带着火铳的,而那种火铳,明显只有兴化的张士诚拥有,虽然他名为兴化兼泰州府尹,但是,实际上,行省是很防备他的。如今,他的人出现在了扬州附近,那是他打扬州的前兆吗?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肯定不怀好意!孙大人听到消息后,肯定会立刻派重兵过来的。 将棺木放在地上,挑夫们开始动手,在地上挖坑。这里的土壤都是松软的泥土,没有一块石头,非常容易动手,不到半个时辰,两个坑就挖好了。 十名保镖,都已经站立在四周警戒,从高岗上,可以远远地看到,失败了的何照杰并没有离去,还在原来的地方呆着,这让李行素有点担心,这个何照杰,不会是又在使什么坏水吧? “喂,你们这火器真厉害,可以教我吗?”本来对这些保镖,敏敏并没有什么想法,火器再厉害,也没有***勇士的弓箭厉害,骏马加弓箭,那是黄金组合。但是,见到了火器的威力之后,敏敏改变了想法。 关键是那个精度,守卫大都的卫戍部队里面也装备了火铳,但是,这火铳的威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能在几十步的距离上,准确地击中对方拿着大刀的那只手,非常不容易,要是大都的那些部队,能够击中人体就不错了。 她很想看一看,这些火铳是什么神器,怎么这么厉害。 李行素却不冷不热地说道:“小姐,请离远一点,小心走火伤着你。” 敏敏嘟了嘟嘴,走开了。 整个队伍里面,只有李行素知道敏敏的真实身份,她的爹爹,那可是当朝太师,也就是大哥的敌人,现在她只是个不问政事的小丫头,又有何照依的关系,所以才会连她一块儿保护了,她的身份,要是传出去了,绝对是个大麻烦,别的不用说,要是被别的红巾军知道了,肯定会想法抢来威胁太师的。而大哥,绝对是太师首先要报复的对象。虽然大家干的就是打鞑子的买卖,但是,没有人会异想天开,可以直接和朝廷的百万大军做对,毕竟,饭是一口一口吃的,实力也只能一步步增长。 只是李行素不知道的是,一个偶然的事件,不得不让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张阳直面朝廷的百万大军,虽然是打胜了,也不符合张阳的标准,自身的损失有点大。 天阙铳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让敏敏知道的,万一被朝廷仿制了,岂不是很被动?不过,天阙铳的制造工艺,没有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仿制出来的,即使如此,整个十人小分队,对天阙铳的保护也是非常严的。 敏敏走开了,接着好奇地看着如何下葬。 在没有起重机的时代,想要将八人抬的棺木小心地放到深几丈的坑中,绝对是劳动人民智慧的体现。一不小心,棺木径直掉了下去,恐怕里面的尸体会气得从棺材里面出来找他们算账。 在抬棺木的木棍上,都已经做好了绳子捆的吊扣,八个人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抬到坑的正上方,棺木已经悬浮在了坑上。 接着,就是解开抬棺木的杆上的绳子,棺木是靠前后两根绳子吊起来的,解开之后,不能松手,得由另外四个人紧紧拉着绳子的一头,慢慢地松一下,棺木跟着一抖,向下动一动。这样,棺木就被一点点地吊放到了坑里。 直到棺木完全进入坑中,抬着棺木的那八个人,就可以慢慢地将杆放到坑上,搭在两边,算是解脱了。而其余的那四个人,仍然在慢慢地放着绳子,棺木就被一点点地吊入了坑中,直至落底。 “爹爹…”何照依望着棺木吊入了坑中,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泪水再次流了出来。“您安息吧!” “小姐,节哀顺便吧!”小爱在旁边也是泪流满面,却在一直安慰着何照依。 棺木放入之后,接下来就是放入一些不值钱的陪葬品,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难保有人会来挖祖坟,盗墓,而这些劳力回去一宣扬,何家也不过如此,这样就减少了风险。 放完了何老爷子的棺木,接下来就是何照仁的了,这位何家的大少爷,安静地躺在了何老爷的脚下。 看着棺木再次慢慢地吊入了坑里,何照依再次黯然。 谁知,棺木才吊了一半,就感觉到土地有节奏地晃动了起来,坑旁边的泥土,也跟着向坑里面滑去。 怎么回事?诈尸了?劳力们脸『色』大变。 “是大队的鞑子骑兵来了!”一个保镖张口说道。 敏敏脸『色』一变:“什么叫鞑子?” “小姐,您别生气,我的这几个弟兄是个大老粗,都是口无遮掩的,别见怪。”李行素赶紧说道。 何照依也站了起来,土坡下面,大队的官府骑兵,正在向这边奔来,看人数,足足有几百人!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祖坟风波(二) 第二百四十九章 祖坟风波(二) 潘懋紧张了起来,自己这十人小分队,即使火器犀利,也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骑兵,目前,最正确的选择,就是赶紧开溜。 但是,又是不可能的,因为,何照仁的棺木,才放了一半,那些挑夫们,也都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何照依知道,这一切,肯定是何照杰搞得鬼了,看无法用私下的手段来对付自己,那就摆到明面上来,叫来了官府的人。 “接着将棺木放下去,不要停。”何照依说道。 挑夫们心惊胆战地接着将绳子慢慢松开,棺木在坑里面晃『荡』着下降,偶尔还撞一下四壁,他们也只好在心理面请棺木里面的大少爷原谅了。 他们知道,来了鞑子骑兵,显然是来意不善,鞑子可不是说理的主,弄不好,今天这些人都得躺在这里了,虽然那十个保镖很厉害,那也抵不住那么多鞑子吧?反正坑也挖好了,还是个风水宝地。 “队长,怎么办?”一个保镖问道。 潘懋的目光望向了李行素。 “静观其变,准备好手榴弹。”李行素平静地说道。这么多鞑子,显然来者不善。但是,自己这队人的身份已经变了,不是反贼,而是何家大小姐的保镖而已,即使是那个何老二使了什么坏,鞑子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自己这些人全干掉吧?真那样的话,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对付这些密集的骑兵队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手榴弹,不但能打击敌人,还能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尤其是那些马匹。到时候,一旦混『乱』,再突围也就好办了。 而更重要的是,有这个敏敏在,她的身份那么高贵,这些骑兵,根本不敢动她毫『毛』,当然,前提是敏敏亮出身份,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孙大人,也先大人,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这边,何照杰已经迎了上去。 “那是自然,听说有反贼出没,还使用了火铳?”孙大人问道。 孙大人听到何照杰派人的禀报,说这边有人***,关键的是,还使用了火铳,再看看那只受伤的手,就知道情况不妙,如今,张士诚手下的火铳,已经是人尽皆知。 要是真的是张士诚派出来的,那情况就复杂了,孙大人得知后,立刻联系达鲁花赤也先大人,也先也是一怔,这要真是张士诚派来的,那说明是张士诚有意扬州了?扬州可是整个行省的首府,绝对不容有失,但是,要真是张士诚手下干的,会让他们跑回来报信吗?恐怕早就全部消灭干净了。 两人一合计,先是别向上禀报了,到时候虚惊一场,也显示出自己无能,还是立即前来查探吧。也先立刻点了三百骑兵,匆匆而来。 “是的,大人,只可惜在下管教无方,给两位大人添麻烦了。”何照杰说道。 管教无方?“这和何公子有什么关系?”孙大人问道。 “都是小妹,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和张士诚的人混在了一起,还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虽然我们是亲兄妹,但是我也要以大局为重,我何家是小家,整个扬州,整个国家,乃是大家,所以我才派人立刻回报给孙大人的。” 何照杰这番大义灭亲的话,说得两位大人不住点头。“何公子能够如此为国着想,真是让人感动啊。” “还得向两位大人求个情,等会儿抓住了小妹,还请两位大人将小妹交给在下。”何照杰说道:“我们毕竟是亲兄妹,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何照杰将一切都算计进去了,一会儿官军攻了上去,肯定会手到擒来,将那些保镖们抓起来,再将小妹带回去,还愁家产到不了手? “好吧。”两人点点头,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对方有多少人?”也先问道。 “不多,只有几十人,使用火铳的,只有十个。”何照杰说道,那些挑夫们,既然是给他们干活,自然也得算进去了。 两人点点头,只有十个火铳手,即使是火铳厉害,自己也不怕,要是有上百个,就不好说了。 “分散包围,逐步推进,弓箭手准备,一旦对方有不轨举动,格杀勿论,注意,不要伤了何家小姐。“也先命令道。 骑兵们分散开,缓慢向前推进。 虽然是仰攻,但是,只是个小土坡,对骑兵来说,影响不大。 “小姐,他们上来了。”这边,小爱紧张地说道。 “怕什么?”还没等何照依开口,敏敏就脱口而出了,“没想到,这里的地方官,居然如此不讲道理,该换一换了。” 这话说得,将那些干活的挑夫们逗笑了,那可是几百鞑子骑兵围上来了,然后,这边一个小姐说,这里的父母官该换换了,你以为你是皇上啊? 骑兵慢慢地靠近,火铳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并没有举起天阙铳,而是掏出了火折子,离得这么近,手榴弹点心肯定更符合骑兵的胃口。 孙大人和也先大人有些纳闷,如果对方真的是张士诚的部下,为什么不反抗?至少也该逃跑了吧?怎么他们就那么呆着,一动不动?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这些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够把他们全部拿下? 慢慢地,靠得更近了,只有几十步的距离。 “原来是孙大人。”何照依说道:“这位想必是也先大人了吧?” 久在扬州上层社会,何照依也识得扬州府尹孙大人,只是不识那个达鲁花赤。 “何小姐,二公子大义灭亲,将你和反贼勾结的事情报告给我,你可不要生气啊,你二哥也是非常心痛的。”孙大人说道。 反贼?***,老子哪里是反贼了?敏敏一听,以为反贼这两个字是说她,顿时火往上冒。 “没想到,青天白日之下,居然也有人睁眼说瞎话。” “放肆,大胆!”孙大人喝道。 “你才放肆!敢如此对待我家小姐,唉,你这辈子,算是完了。”不用敏敏说话,玄冥二老开始干嘴仗了,这个他们更在行。 “哈哈,老夫睁眼说瞎话,那你说说,我怎么说瞎话了?” “你既然是这里的父母官,不去抓主动挑起事端,妄图扣押照依的何照杰,反而来这里抓我们,你真是瞎了狗眼了。”敏敏说道:“照依的爹爹和大哥都死于非命,照依千里迢迢,将遗体运回来安葬,而这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何家二公子,百般阻挠,妄图得到何家的全部家产,强抢不成,又通报官府,说我们是反贼?你们俩的这个官,算是做到头了。” “放肆,大胆,来人,将她给我拿下了!”孙大人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虽然看起来这个小姐很有来头,但是,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以后都抬不起头来了。 “放肆,你敢抓我家小姐?你不怕抄全家吗?”玄老问道。 “恐怕抄全家还不止,得五马分尸啊。“冥老说道。 “放肆,来人,先将这两个奴才给我每人掌嘴一百!” 玄冥二老立刻向后一闪,躲到了敏敏身后。 敏敏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放在手心里,向孙大人和也先大人示意了一下:“你们可识得这是什么?” 阳光下,腰牌发出耀眼的光,孙大人晃了一眼,终于看清楚,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 “参见…” “算了,我比较低调,这事怎么办,你说吧。”敏敏说道。 一块腰牌,立刻让孙大人改了态度,也先情知不妙,也下了马,刚才他并没有看清腰牌。 “孙大人。” “是郡主,脱脱大人的爱女。”孙大人小声和也先说道。 “嗡。”也先的头大了,幸好刚才自己没发言,这次捅了大篓子了。 太师大人的爱女,如果在平时,两人并不会相信,可是,前几天,正好上面下来公文,说太师大人的爱女在四处游历,哪个行省发现了她的踪迹,必须快速禀报,同时小心照顾。 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所谓游历,肯定是偷着跑出来了,在朝廷里早就传出来,太师大人将大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敏敏的踪迹,再结合何照依回乡安葬父亲,就知道,可能是她随着跑出来玩了,所以,太师对淮南江北行省,尤为关注,重点腔调的,连行省达鲁花赤都捏了一把汗,这位大小姐要是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了事,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要是太师知道,自己带兵围剿郡主,那还了得!想到这里,两人的汗水就涔涔流了下来,都是那个何家老二,搞清楚状况再上报啊! “这件事,明显就是何家二公子的错误。”孙大人说道:“这个何老二,妖言『惑』众,谎报军情,扰『乱』社会治安,来人,给我拿下!” ?众人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何老二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刚才看到那个小姐强行出头,何照杰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对方的来头,肯定不小,除非她是弱质,才敢和府尹这样的人物叫板,后来,看到孙大人慌张下马,何照杰立刻就知道,这个小姐,恐怕大有来头,连孙大人都惹不起,自己更是惹不起的,那么,倒霉的马上就是自己了。 他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几位大人物身上,自己一转身,悄悄地跑开了。 先回扬州城,带上银票,有多少带多少,出去躲一躲,等着没事了再回来。 “快,给我追!”也先大人说道。 立刻,一个骑兵队调转头,向着来路跑去。 棺木还没有放到底,劳工们也已经看傻了,他们一辈子见得最大的官恐怕也就是个县尹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府尹,达鲁花赤,还有连州尹都得恭敬对待的这个大小姐,对方的身份,恐怕是个大人物,他们心里羡慕着,这下回去,可以好好炫耀一番了。 “接着放棺木。”何照依说道。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李行素也放下心来,有这个郡主出面,没有什么摆不平的。 “可否借一步说话。”孙大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们接着干活,我去去就来。”敏敏说道。 “小心。”何照依看着敏敏,怕她遇到危险。 “放心吧!敢动我一根头发的人,还没有出现在这世上呢。”敏敏自信地说道。 等走到无人处,孙大人和也先大人才说道:“属下不知是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 “包涵就算了,这次不得已泄『露』了身份,只有你们俩知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可唯你们是问。” “这…”孙大人沉思了一下,说道:“启禀郡主,太师大人日夜惦记着郡主,希望郡主能够早点回去,不要让太师担心了。” 爹爹担心了?他不是只知道关心国事吗? “嗯,知道了,等我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去。” “不如属下斗胆,请郡主大人驾临扬州城,属下作陪,请郡主大人在扬州城玩个够,怎么样?” “不行,扬州城我早就玩腻了,我要去平江。” 平江?两人心中一喜,只要过了扬州路,就和自己无关了,这个郡主,可千万别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事。 “那属下该如何向太师禀报?” “你们说没有见过我不就行了?”敏敏说道:“交给你俩一个任务。” “请郡主吩咐。” “十天之内,给我凑齐一千石粮。” 一千石粮?这个郡主想干什么? “请问郡主,可否是军粮啊?属下立刻差人去办。”也先心中暗惊,难道自己暗中亏空军粮的事情,这个郡主已经知晓了? “不是军粮,军粮的事***什么心啊?”敏敏说道:“我要从江南贩粮到大都去,你们给我盯着市面上的粮食,我以市场价买入。” 原来是想做生意,唉,这些大都的贵族们,个个都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孙大人知道,大都的贵族们拥有各种特权,垄断了许多行业,后台不够硬,根本别想伸进去,如今,太师的女儿也想搞这种生意了。 “请郡主放心,十日之内,肯定能凑齐。”回去之后,给那些粮商施加点压力,一千石粮食还是非常容易到手的。 “好,你们没事就走吧,别来烦我。” “是,郡主,属下告退。”两人终于放下心来,今天真是自己找麻烦,回去了之后,一定要找个何老二修理修理他。 等敏敏回来,这边都已经安葬完毕,坟堆也已经堆好,挑夫中有几个兼泥水匠,正在修葺坟包。 “敏敏,这次多亏了你。”何照依说道。 “哪里话,你这个二哥太不是东西了。”敏敏说道:“我真想揍他。” 何照依笑了,想揍他的,又岂止只有敏敏一人,自己恨不得能扒了他的皮,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这边完了之后,我们去平江吧。”敏敏两眼放光,“听说那里,有许多小吃非常有名。” “我们还有生意要做呢。”何照依说道。 “这边已经安排好了,那个孙大人,会帮我们购进一千石粮食的,放心吧,生意也得算我一份,我会安排的。”敏敏轻松地说道。 何照依无话可说,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有了权力,做各种生意,都会非常轻松,有府尹出马,甭说一千石,就是一万石,府尹也能够搞出来,可是,要是自己去做,就得找各大粮商,和他们谈价格,谈运量,费心费力。 不过,她还是想自己来,这样,才能真正成长为做生意的能手,成为像沈万三一样的富豪。而不是凭借着特权,强买强卖起家。 最后望了一眼两座崭新的坟头,何照依离开了这里,心中的一件大事,算是做完了,而另一件大事,才刚刚开始。 “队长,这个敏敏小姐,什么来头啊?怎么连那个不可一世的府尹和达鲁花赤,都那么怕她啊?”走下了土坡,一个保镖问李行素道。 “不要说废话,注意警戒。”李行素说道。这次这个敏敏郡主,确实是威风了一把,只是,秘密还能保守多久? 这次回扬州,并没有进扬州城,既然生意已经谈妥了,而且敏敏更想到从未去过的平江看一看,那就从来路上了船,接着向南航行。 越向南走,越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烟雨朦朦,情却更浓。 熟料,在平江只住了半个月,平江的府尹就登门拜访了,而且,通告了太师的命令,请郡主即可回大都,就是押送,也要押送回去,不用说,肯定是扬州走漏的消息,敏敏无奈,只得和何照依分别,返回大都。 而何照依也正发愁,如何将精盐夹带到粮食里面,运私盐的事情,她还是暂且不打算说与敏敏听,毕竟这个手段不光明。 相约在大都见面,敏敏在平江路几百名士兵的护卫下,走水路返回了大都。 而何照依也立刻着手准备,将已经购进的粮食装船起运。同时,派一名保镖先行回去,还是定在杀人港,这次用粮食换盐。 从此,何照依的职业商业生涯,正式开始。而张阳的精盐,也终于获得了大量的销路。银子源源不断地流入了张阳的口袋,军队的规模,也得以再次扩大。 高邮府,扬州路,都在安静之中,却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 ------------ 第二百五十章 军火库炸了? 第二百五十章 军火库炸了? 至正十三年,纵观整个元朝,形式一片大好,虽然到处都有红巾军,但是,都已经被分割包围,尤其是威胁最大的刘福通,已经在扩廓帖木儿和李思齐的联合打压下,逐步缩小了地盘,而朱元璋所部,也被围在了滁州,无力南进,南方的徐寿辉所部,虽然攻下了杭州,但是在行省的掌控之中。农民起义已经陷入了低『潮』。 趁着这个时期,张阳在做一件事情:积蓄实力。 虽然仇恨***鞑子,但是,打鞑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长期的战略目的,在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偶尔和鞑子妥协一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所有的起义军首领,除了陈友谅,或多或少都和朝廷有过接触。 龙之潜,乃龙之必腾。 几大盐场,是张阳主要的财政收入,精盐销售到了整个行省,以及远销大都,解决了张阳的燃眉之急。有了充足的收入,张阳的队伍,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扩充,每个营已经发展到了四千人。 四个千人队,其中有一个骑兵队,全部装备天阙铳,战马,以及一种用精钢打制的骑兵刀,这也是张阳结合近代骑兵刀的特点研制的,有点像***的武士刀,刀背很窄,重量轻,骑兵队担负着全军突击的重任,经过训练之后,都可以在马上开枪,他们主要还是从远距离杀伤敌人,尽量不陷入肉搏,骑兵刀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的,因为在飞驰的马上想装刺刀是个极富挑战『性』的技术动作。 两个全部装备天阙铳的千人队,这两个队都是步军,主要承担城池防御,进攻主力。是部队的中坚力量。 剩下的一个千人队,算是杂牌军,有五个长矛百人队,他们很少承担进攻的作战任务,主要用来保护要害场所,万一被鞑子近身之后,而天阙铳又没有子弹,这个时候,长矛阵就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长矛队都是从天阙铳的训练中淘汰下来的,既然无法做到准确命中目标,那他们就只能回去使用长矛,淘汰是无情的,也是必须的,战场上,不能讲感情。 还有三个百人队的炮兵,他们主要负责『操』纵装备给部队的火炮。 自从得到了焦玉这个人才之后,在加上焦玉一直都在刻苦钻研,终于在火炮研究上取得突破,目前装备的,就是两种不同的火炮。 一种口径一尺半,炮管长十二尺,底部有方形底座,呈四十五度放置,前膛装『药』,主要用来『射』散弹,靠面状的弹雨消灭大片敌人。『射』程比天阙铳稍远,五百步左右,只是精度不高,优点则是比较轻,只有一百斤,打仗的时候,可以由四人小组『操』作,两人负责移动和瞄准,两人负责装填和点火。这种火炮,叫做散花炮。 另一种,则口径仍然为一尺半,但是炮管有二十尺,身管约为口径的十三倍,这种火炮从后膛装弹,因此,焦玉反复研究了炮尾的密封问题,设计了特殊的门栓,炮身后粗前细,简化重量,但是,仍然有四百斤重,所以,这种火炮是装在两个轮子上的,轮子上还带了简易的升降装置,用来改变仰角,最为重要的是,炮膛内部刻了膛线。 到现在为止,炮膛内壁的抛光,已经交由蒸汽机带动砂轮来完成了,但是,膛线仍然需要手工刻制,所以,这种火炮的产量非常缓慢,总共才装备了二十多门。 口径统一,都为一尺半,这是因为采取了『药』包式发『射』『药』,每次发『射』时,不需要将火『药』捣实,而是提前已经将火『药』捣实了做成也为一尺半圆周的发『射』『药』包,从而减少装填时间。 虽然口径不大,但是,提高了身管长度,就提高了出炮口的初速,而刻有膛线,则大大提高了炮弹的飞行稳定『性』,提高了精度,所以,这种火炮的有效『射』程,足足有十里地!而且,铁质的炮弹威力也很大,再坚固的城墙,也经不起这种铁丸以极高的速度冲撞。 这种火炮,被命名为战神炮。虽然笨重了一些,但是可以用两匹马拖拉,伴随野战部队前进,功城略地,所向披靡。 除了装备野战部队,还用来装备战船。 剩下的两个百人队,就沦落为彻底的后勤队了,装备了腰刀,以及马车。 几个营的防守任务,也没有太大变化,士义的第一营,主要守卫盐场,汤和的第二营,守卫泰州,吕珍的第三营,守卫兴化,卞元亨的第四营,守卫高邮湖,剩下的大本营,守卫高邮府。 这几个营之中,只有卞元亨的第四营编制是不同的,他已经将队伍提高到了五千人,也搜罗了许多船只,蒸汽机驱动的大船有五艘,为每个千人队的旗舰,其余的,就是各种运输船,以及渔船了,打仗的时候,还是以天阙铳的『射』击为主。 而张阳的大本营,除了有两个千人骑兵队,三个千人天阙铳队之外,还有一个千人短铳队,这支队伍,主要负责张阳的贴身护卫,短铳更容易对付近处的目标。 短小的火铳也已经在基地开始少量制造,铳口变短,虽然威力减小,可是却更加容易『操』作,方便携带,作为张阳的亲卫,用这种火铳更加具有优势,这种火铳命名为武锋铳。 除了装备张阳的亲卫,就是配发给百夫长以上的官员。 还有一种少数装备的『射』程更远的狙击铳,主要配装给每个千人队中的神枪手。 张阳麾下的这支兵马,只有两万多人,但是,装备这样一支部队,可已经算是血本了,即使是财大气粗的私盐贩子,张阳也有些肉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部队拼命地训练,确实让装备的火器发挥出威力来。 夏粮收获之后,张阳在高邮和泰州,收回了近五百石粮食,因为他免除了三年赋税,所以地租一分没有,但是,如果百姓想要卖粮,只能卖给他,即使是市场价,百姓们也不愿意卖粮,过惯了穷日子,突然发现,粮仓满了,他们在感激张阳的恩德之余,都想守着自己的粮食过日子。这种小农思想,张阳是比较了解的,现在,他主要的手段,就是买粮。 张阳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遥远的南岸。在扬州路的南面,是江浙行省的平江路,平江城(即苏州城)张阳去过,那高大巍峨的城墙,还有那城外广袤无垠的良田,整个江浙行省,都是朝廷的米仓,粮仓,北方的粮食,主要来自江浙行省,通过水路,运过去的,而高邮府,正在漕运的水道上。 谁控制了江浙行省,谁就控制了天下最富裕的地区。 就在张阳虎视眈眈,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平江路的时候,兴化城里,发生了一件喜事:刘若寒生了。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更胜于两者的,就是自己的下一代呱呱坠地,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初为人父的感觉,是最享受的。 刘若寒快要临盆的时候,张阳就已经回到了兴化城,高邮府在施耐庵的治理下,一切政务都是井井有条,而那些关入笼子中的***兵,早就丧失了斗志,得过且过了。偶尔有上面的公文下来,就叫来李普,该写什么就写什么,再回奏上去,就算是完成了。 同张阳一起回到兴化城的,还有亲卫一个千人队。 七月的天气,已经异常烦热,张阳在卧房外面,听着里面刘若寒痛苦的喊声,焦急地走来走去。 在这个年代里,没有产房,没有专业的产科医生,更没有剖腹产手术,唯一有的,就是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但是,接生婆再厉害,也不能和产科医生比,因为难产而死的比例非常高,张阳听着若寒一阵接一阵的喊声,心头捏了一把汗。 他想撩开帘子进去,但是,却被母亲一把推了出来,这种场面,就算是亲丈夫,也不适合看。 “哇,哇。”突然,房间里面传来一个婴儿的哭声。 “生了,终于生了。”里面已经传来丫鬟的声音。 “若寒!”张阳再也按捺不住,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热气朦胧,一大锅的热水,已经端了过来,产婆正在用热水给给若寒擦拭***。 曹氏看到张阳进来了,立刻喊道:“已经当爹了,还这么心急,先出去,等到给孩子清洗完了之后,再抱给你看。” 若寒苍白的脸『色』,在张阳的眸子里闪了一下,就被母亲赶了出去。 在这个时代生孩子,根本不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一生出来,护士就抱起来给孩子的父亲看:真可爱,是个男孩。那纯粹就是扯淡。 生的时候会有许多羊水及污血涌出,甚至***或大便也会禁不住拉出,污染***,进而污染从产道出生的婴儿。所以要准备热水,婴儿一出生就要立即把他身上的污物简单快速擦洗一下,然后再包起来。 而产『妇』的***为避免感染,也必须消毒,这些也得用热水晾凉了再做,所以,张阳进去的时候,看到几个丫鬟在忙活着,就是在搞清洁工作。 而新生的婴儿,根本不可能用两手举着胳膊举起来。新生婴儿的颈部是脆弱的,那样做的结果,是脖颈立即折断。必须用布包起来,再用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拖着屁屁,才可以抱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张阳才获准进了卧房,里面,刘若寒已经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的孩子了。而脸『色』,却是白得可怕。 “恭喜老爷,是个男孩。”产婆说完,就准备下去了。 “多谢王婆婆。”张阳说道:“这五两银子,你拿去吧。” “老爷,这我可不能收,能够给娘娘接生,那是老生的荣幸。”产婆说着,就告退了。 娘娘?这算是什么称呼,我老婆是娘娘,我不就是皇上了?这些愚民,可别给我找麻烦,以后得强调一下。 张阳不知道,他在这里实行的政策,让百姓们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在老百姓的心里,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样的人物了,大家也都亲切地称刘若寒为刘娘娘。 “若寒,你辛苦了。”张阳心疼地说道。 “不辛苦。”刘若寒笑了:“我很担心,万一是个女儿的话,你会不会轻看我,这下好了,是个儿子。” “生男生女都一样。”张阳说道。 “那你每次提起来,都说我肚子里的儿子怎么怎么样了,”刘若寒说道:“那个时候起,人家就担心死了,万一是个女儿,你不知该怎么生我气呢。” 张阳笑了,生男还是生女,和你没关系,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小蝌蚪游过去呀。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的,自己生的是女儿,那可就没脸做人。 张阳温柔地抚『摸』这若寒的脑门,感觉着她身体的温度,心中却是一阵愧疚,这么长时间以来,总共呆在若寒身边的,都不到一个月,自己一直都在四处奔波,现在,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大,家,却依旧是顾不上,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而通情达理的若寒,从来都没有要求过自己什么,一直都默默地呆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奉献着。这里,就是家的港湾,不论在外面,遇到什么大事,只要一想到家,想到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心中就是充满温暖。 外面星光暗淡,晚风吹来,一股湿热的气息。 施耐庵走出了府衙,今天,又工作了一整天,先是处理了范水寨的一桩盗窃案,接着又会见了几个来自宝应的“农民代表”,希望在宝应也实行分田地的政策,又巡视了一圈城头的防务,回到衙门,接收了一封上面下来的公文,这一天的行程,密密麻麻。 “先生,该回去休息了。”罗贯中走了过来,和施耐庵说道。 “贯中,还有许多事,我们得未雨绸缪啊。”施耐庵说道。 “先生,什么事啊?” “我们占据高邮,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可是,扬州那边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很有一种预感,将会有一场大风暴。” “先生,即使是扬州守军前来,我们也不怕啊,现在,高邮湖上,有我们的水军,而且,单是高邮城里,就有四千多军队,而且,城头上还有许多门散花炮,就是鞑子想来,恐怕也得掂量掂量。再说了,现在主公还是行省的县尹兼州尹呢,行省没有理由对我们动手吧?” 施耐庵点了点头:“现在我们的力量,有了很大的发展,现在主公的身份虽然对我们有利,可是,我也怕这个身份将主公限制住了。” 限制住了?罗贯中不懂。 “现在有如此兵力,理应接着扩大地盘,尤其是南面的江浙行省,富裕程度远超过我们现在的淮南江北行省。可是,主公没有用兵的理由,就是攻打高邮府,也得借了那个猪脑子达鲁花赤的疯狂行刺举动。就算是这样,行省也提防得很,立刻派了两个新的府尹和达鲁花赤来。还好大哥当机立断,到手的,绝对不会再让出去。我们现在很被动,兵力充裕,却没有接着扩大地盘的借口,除非我们和行省撕破脸皮,再次举起反旗。”施耐庵忧心忡忡。 在高邮府,能有多大出息?得接着向南发展,才是正途。而且,南方水网遍地,鞑子的骑兵根本施展不开。鞑子的大军都被挡在北方,先将南方的土地收过来,基础雄厚了,再北灭鞑子,才是正途。 罗贯中说道:“先生,主公深谋远虑,恐怕早就在打江浙行省的主意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找过我好几次,了解常州路和平江路的详情,我已经派出几十名探子,前赴这几个地方打探情报。” 施耐庵放下心来,自己没有选错主公,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南方。 “贯中,大都的情况怎么样?” “大都里面很正常,我们的人借助贩粮的掩护,已经成功地在大都里潜伏下来,目前,能够打探到的,还只是一些外围的消息,我们的人正准备混入宣政院使哈麻的家中,已经与管家有了接触,可以给安排个家丁的差使。”罗贯中说道。 做生意,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何照依利用张阳的精盐,大量赚取白花花的银子,张阳也利用何照依,将自己库存的精盐销售一空,现在,盐场都在加班加点,晒制海盐,只是这几天总是阴天,盐场的产盐量下降,李善长已经在盐场发狠了。 何照依利用敏敏为掩护,成功地将精盐夹带在粮食中,有敏敏撑腰,粮食就可以赚一笔,而精盐,更可以赚个盆钵满体。而张阳利用保护何照依的合理要求,成功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到了大都,预先铺下了棋子。 “主公这次回兴化,听说是大嫂要生了?”罗贯中问道。 “是啊,希望是个龙子。”施耐庵说道。 只有两人在场,两人又是师徒,有些话说起来便没有顾忌,他们现在帮张阳打天下,就是想辅佐他登上九五之尊,这恐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罗贯中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突然,“轰!”一声巨响,漆黑的夜空里,燃起了高达数丈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同时脸『色』一惊:军火库炸了? ------------ 第二百五十一章 高邮府大火 第二百五十一章 高邮府大火 天阙铳的弹『药』,整箱的手榴弹,以及新装备的散花炮的发『射』『药』,数额都是巨大的,不可能背在每个人的身上,所以,大部分的弹『药』,都部署到了原来的高邮府武备库里面,派士兵严加看守,严禁烟火.可是,从刚才的火光的地方来看,确实是军火库炸了。 这可是重大恶『性』事故,究竟是谁的责任,现在是次要的,先把火扑灭,清点损失,查明起火原因,才是主要的。 “走,快去看看情况。”施耐庵说着,奔跑出了衙门,拽过一匹马,向火光处奔去。 罗贯中也跟在了后面,两人向火光中奔去。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本来着火的只是散花炮的发『射』『药』,现在连其他的弹『药』也全部引燃了。 离军火库还有几里地,施耐庵就停了下来,前面的景象,已经让他惊呆了。 漫天的火光,将这里照得一片通亮,街道,房屋,已经全部变成了废墟。火光如此炽热,以至于几里地之外,都可以感觉得到温度。 “快,组织救火!”施耐庵说道:“除了警戒的一个千人队,其余几个千人队,都过来救火。” 许多房屋都是木质结构,一旦大火不能有效地控制,整个高邮府,说不定都会葬身火海。 闻声赶来的许多市民和军队一起,参加了救火工作,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高邮府城内就有一条小河,离军火库很近,所有在场的人,都找来木桶,木盆,一切可以盛水的东西,想要扑灭这场大火。 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人『露』出了笑容,虽然离得很远,火光还是照清了他的脸庞,狰狞,诡异,刚才的火,就是他放的,因为,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的一切,都是那个张士诚给搅了局的,他叫何照杰。 他很肯定,那些火铳队是张士诚的,要是没有张士诚,在高邮湖上,就已经得手了,结果蛟龙帮落得个几乎全军覆没的下场,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惹不起,那就到了扬州再动手吧,可是,没想到,张士诚还派了火铳手保护那个何照依,就那么几个人,将自己的几十号人威胁得不敢动弹,无奈之下,他才打算借助官府的力量,没想到,官府来了之后,又凭空冒出一个比府尹还要牛的什么小姐,让自己的计划打了个落水漂。 虽然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府尹并没有通缉自己。但是毫无疑问,扬州暂时是不能回去了,得先避一避风头才对,何照杰盘算之后,决定到高邮府躲避风声,高邮府离扬州不算太远,随时都可以回去,而且,新任的高邮府尹李普,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 可是,到了高邮府,何照杰才惊奇的发现,高邮府的天,早就变了。守城的,是背着火铳的士兵,府衙前面站岗的,也是背着火铳的士兵,就连大营外面,也是戒备森严,划出了军事禁区,由手拿天阙铳的士兵包围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当初可是由行省发令,派李普大人接任高邮府尹,派怯不花将军担任达鲁花赤,而且还带来了五千***勇士啊,这些人,怎么全消失不见了? 何照杰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他耐心地潜伏了下来,四方打探,在百姓们的口中,终于将这件事情在脑海中还原了出来:当初李普和怯不花来了之后,张士诚先假装欢迎,待得消除了两人戒心之后,突然发难,将所有的人全部控制起来。 很明显,大营之中,控制着绝大部分士兵,可是,大营防卫如此森严,绝对进不去,何照杰亲自化装成家丁,混入高邮府衙,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见到了已经被软禁起来的李普和怯不花将军。 李普的气『色』早已消沉,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而怯不花虽然在气势上还是虎虎生威,可惜腿已经瘸了。 不得不说,这是张阳的一个漏洞,半年来,当初对李普和怯不花来说,是时刻保持监视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他们的看管也越来越松了,只有一个十人队负责看守,而府衙中人来人往,十人队有的时候也会负责其他地方的防守工作,尤其是几个人交换班的时候,会有一定的空余时间,被何照杰找准机会,终于见到了两位名义上的高邮府统治者,实际上的囚犯。 “两位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救出去,让行省知道张士诚的恶行的。”何照杰说道。 这两人要是回去了,行省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张士诚的罪行,关押朝廷命官,死十次都不够。没有了张士诚,那么,何家重新再振作起来,也不是难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而且,何照杰这次勇救两位大人,甚至可以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虽然何家的祖训是只许经商,不许做官,但是,何家现在何照杰是家主,这个规矩,也可以改一改。 何照杰几次悄悄溜入,和二位大人商量好了细节,趁着张士诚不在高邮府的机会,终于开始发难了。 如果在平时,即使逃得出府衙,也逃不出高邮城,所以,得制造机会,就是制造混『乱』,浑水好『摸』鱼。 经过打探,何照杰找到了高邮城内军火放置的场所,就在原来的武备库里。那么,下来就是顺理成章了,在这个月高风黑的晚上,何照杰给军火库点了一把火。 军火库是有重兵把守的,想要进入十分困难,何照杰用了古人的一个方法:在马尾上绑上鞭炮,在军火库的大门前,点着了鞭炮。 乒乓的鞭炮声中,马彻底惊了,惊马的力量是巨大的,一齐冲向了军火库,军火库的守卫见到惊马跑来,本能的反应,就是躲开,他们纷纷向两边躲去,让开了军火库的大门。 惊马到了门前,并没有停下来,有的在门上碰得头破血流,但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有几匹马,成功地撞开了军火库的大门,向里面跑去。 这时,守卫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军火库里面是不能见火的,现在,这些马拖着鞭炮进去,军火库就危险了!他们纷纷急切地想跟在后面,进去将惊马控制住。 “嘶!”又一匹惊马跑来,他们全部惊呆了,这匹马的后面,拖了一辆“火车”!车子后面都是容易燃烧的柴草,火焰正在燃烧着,马在飞快而来。 “快,将马拉开!”守卫们慌『乱』了手脚,这个时候,自己的这条小命是次要的,将军火库保住,才是主要的,要是军火库炸了,恐怕周围的住户都得被波及到,到时候,大哥不砍了自己的脑袋,自己也没有脸再见大哥了。 身上倒是挎着天阙铳,但是,天阙铳不能开火,将马打死了容易,将车上的火挪开就麻烦了,最好的选择,就是控制住惊马,让惊马从旁边绕道而过。 几个卫士,已经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行为,只是飞蛾扑火而已,平时骑马也还行,可是,控制惊马,那只有草原上最出『色』的骑手才能办到。 “啊!”他们被惊马踩倒,又被车轮压了过去。车子没有倒,就这样径直冲进了军火库。 一切都完了。 何照杰看到这一幕,满意地『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第二步的计划,即将开始。 闪进了夜『色』中的何照杰,看着四面八方赶来救火的人,向府衙的方向奔去。 显然,军火库的大火也惊动了府衙的守卫,许多府衙里的人,也都拿起工具,向军火库奔去,救火不及时,说不定,整个高邮府都会被烧掉的,没有人敢大意。 何照杰看着四处慌『乱』的人群,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府衙,直向后面走去。 “站住!你干什么?”何照杰正准备走向关押着李普和怯不花的假山后面走去,身旁传来一声怒喝。 “原来是刘哥。”何照杰回过头来,看到了那个端着火铳的卫兵,自己认识,还在一块儿吃过饭。 见到是个家丁,卫兵缓过来:“没事到这里干吗?” “刘哥,那边起大火了,我想找个木盆,一起赶去灭火,假山这边应该有。大火一会儿要是烧过来,可就不好了。”何照杰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四处寻找:“木盆呢?我记得明明这里有的。” “水井那边有。”卫兵说道,看着家丁慌张的样子,卫兵也缓和了脸『色』:“就在这边,怎么就看不着?”说着,他向井边走去。 “啊!”突然,卫兵感觉到身后被推了一下,本来到井边低头拿水桶,这下控制不住脚步,掉到了水井里。 “刘哥,你在里面好好洗澡吧,我去救火啦!”何照杰说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发现。 三步并做两步,何照杰冲向了关押二位大人的地方:“李大人,怯将军。” 李普和怯不花听到,终于喜从中来,呆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何照杰从地上拿起石头,将锁子砸开,李普和怯不花,走了出来。 “李大人,你扶着怯将军,我们趁『乱』,尽早离开高邮府。”何照杰说道。 “等等,先去大营,将我的弟兄救出来。”怯不花说道。 救他们?何照杰楞住了,他们可是被***在了大营里,据说周围布满了陷阱,怎么救? “大人,只要将二位大人送出去,我们到扬州搬了救兵来,再来解救他们也不迟,情况紧迫,我们不要拖延时间啊!”何照杰说道。 “不行,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怯不花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唉!”何照杰跺了跺脚,早知道,就不和他说***兵都被圈在大营里呢,他上前,搀着怯不花,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本来在后院里至少有一个百人队在巡逻,可是,刚才的火光将他们都震惊住了,不把火扑灭了,整个高邮府就糟了,不约而同地,他们都赶去救火,只留下一个十人小队守卫,除了刚才被推到井里的守卫之外,居然没有别人发现走脱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出了府衙,走过两个路口,一辆马车已经停留在那里了,这也是何照杰预先布置好的计划,趁着『乱』,快速坐马车逃离高邮府。如此紧急的火情,守卫城门的士兵肯定也有不少参与了救火,为了今晚,他已经提前买通好了看守城门的一个小队长,到时候,趁『乱』从城门口悄悄溜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情况变了,去大营。 何照杰驾着马车,先绕到了东面僻静的路上,再向北驶去。 如果直接向北走,奔赴大营的话,肯定会和救火的士兵撞在一起的,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了。 大营其实离军火库并不远,军火库的大火,已经照到了这里,整个军营里面,都可以看到远处的火光。 监视着大营的几个百人队,已经全部参加了救火,不错,是全部参加了救火。 火势离这里只有两条街道,仍然在燃烧着,要是不加以控制的话,用不了天亮,火就能烧到这里来,如果全部将里面的鞑子烧死了,也就拉倒,不过,鞑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鞑子发现要被烧死了,肯定会迸发出巨大的勇气,而且,火也会阻碍看守者的视线,对『射』击造成不利的影响,几千鞑子一起冲出来,说不定就会有许多鞑子脱离了这里,到时候,就麻烦了,即使出不了高邮城,鞑子肯定会在城里面报复,滥杀无辜的。 所以,权衡之后,负责监视的总头目,已经升为千夫长的史老二,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立刻前去救火,到时候火烧到这里来,麻烦就大了。反正外面有无数的陷阱,这半年鞑子早就习惯在里面关禁闭了,再加上鞑子的粮食只够勉强饿不死,哪里还有什么力量反扑? 鞑子是没有反扑,可是,鞑子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虽然不敢盲目冲出去,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甘心这样呆下去,这半年来,大营里面的鞑子只在干一件事:挖地道。 因为都是在远方监视着鞑子,每天看到鞑子等着吃饭,就是无所事事地『乱』溜达,到后来,连溜达都免了,没有人发现,鞑子在暗中挖地道。 没有工具,他们就用手,为了不被外面发觉,为了绕过陷阱,地道被挖得很深,甚至有了半腿深的水,几千鞑子的这个计谋虽然简单,但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还是非常可怕的,挖出来的土,被悄悄地撒到大营的四周,大营的地平面,慢慢地长了一寸,这一切,没有被发觉。 从这点上看,也的确是张阳的疏忽,如果早就预料到今晚要发生的事情,张阳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鞑子全部杀掉,不害怕制造个什么惨案,杀降不祥,但是,这些鞑子,都是手上沾满了汉人鲜血的刽子手,他们都该死。 “怯将军,前面就是大营了。”何照杰在前面驾着马车,说道:“平时都有许多拿着火铳的士兵在这里站岗,闲杂的人根本不许靠近,可是,今天好像有点变化。 怯不花望向了前面,火光下,大营在黑暗的夜空衬托下,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 “不知怯将军,我们怎么才能将大营中的勇士们救出来?再向前走,恐怕就会有陷阱了。”何照杰说道。 怯不花目光中充满了坚定,这些***勇士,是他的嫡系部队,从泰州到扬州,再到高邮,他们的忠诚,一直未改,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只要他喊出来,是自己到了,所有的勇士,就会奋不顾身地冲出来,不怕陷阱,不怕机关,这也是他能够做的。 与其在这里被像猪一样关押着活活窝囊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死!怯不花知道,自己喊出来之后,也会惊动守卫军队,自己很可能出不了高邮城了,可是,这又有何妨,如果自己丢下属下,独自逃回扬州,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灌丹田,就想要呼喊军营中的健儿们了。 忽然,脚下的泥土松动了,哗啦哗啦直往下掉,吓得马也向后退去。 泥土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大坑来,接着,从坑里面爬上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 “将军!” “赤木!”怯不花认了出来,以为他已经在府衙***掉了,没想到,也被关进了大营。 赤木已经泪流满面:“大家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将军了,没想到,终于又见到了。” 说着,赤木向下挥挥手:“快,让我们的人,都从这里爬上来,我见到将军了!” 如同下饺子一般,不断地有人从地道口里爬出来。 “赤木,这是怎么回事?”怯不花问道。 “将军,张士诚想把我们圈在军营里,当做人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悄悄地挖地道,挖了半年,才终于要挖成了,正好看到外面起了大火,大家就决定,今天将地道挖通!结果,挖通了地道,也看到了将军!将军是怎么出来的?”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跟着我,将高邮府从反贼手里夺过来!”怯不花说道。 “对,夺回高邮府!”鞑子们一同聒噪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鞑子从地道口里爬出来,整个街道,慢慢地堵满了。 怯不花看着手下的这些勇士,虽然经历了半年的囚犯生活,但是,他们仍然没有丧失斗志,他们都已经彻底愤怒了,这种士气,正是怯不花需要的,他改变了计划,自己还有几千人在手,趁着大『乱』,应该将高邮府从反贼手里夺过来才是。 “走,我们先去府衙,再去夺城门。”怯不花说道。 “走,走!”鞑子们已经丧失了理智。 何照杰目瞪口呆,看着消失在街头的“勇士。”他在心里不禁骂道:蠢货,赤手空拳就想去报仇,真是不知好歹。 “李大人,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何照杰和站在自己一旁的李普说道。 “这…”李普看着已经走了的怯不花,也有些动心了。 “李大人,我们先出了虎口再说,要是怯将军成功了,大不了我们再回来。”何照杰劝道。 恐惧占了上风,李普回到了马车上,向寂静中的北门驶去。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血腥之夜 第二百五十二章 血腥之夜 漫天的大火还在燃烧,由于军火库里面的火『药』发生爆炸,引燃了周围住户的房屋,而房屋又是砖木结构,非常容易着火,火势不容易控制。 施耐庵望着燃起的大火,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灭火的人群,忽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一切,人工斧凿的痕迹太自然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着火? 突然,施耐庵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影,脸『色』大变:“史老二,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史老二满头大汗,脸上都是黑『色』的灰尘,说道:“施先生,火快要烧到大营了,我带人赶紧过来救火,否则,大营里的鞑子就要被烧屁股了。” 在这个当口,史老二还开了个玩笑,施耐庵黑着脸问道:“那你留了多少人看守大营啊?” “施先生,反正大营外面有那么多陷阱还有机关呢,再说了,鞑子大半年都老老实实地呆着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快说,你到底留了多少人?” “一个没有,都跑来救火了。” “愚蠢,愚蠢之至,快,带领你的人回到你的岗位上去,要是大营出了什么事,军法处置!”施耐庵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扇子早就扔到一边去了,心急如焚。 “是,施先生。”史老二听出施先生语气中的批评,不敢再多说什么:“快,跟我回去!” 史老二集合起队伍,向大营奔去,他也突然回过味来,他的任务,不是救火,而是看守鞑子,这是大哥亲自交代的任务,只要还有口气,就不能后退半步!结果,火情一起,把一切都忘到脑后了。 转过弯来,史老二脸『色』大变,前面,许多人在快步向这边走来,火光的映衬下,他们『露』出了熟悉的面孔,正是大营里面的鞑子! 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已经是次要的了,要是让这些鞑子闹起来的话,那高邮府就『乱』了。 “第一队,堵住左边的道口,第二队,堵住右边的道口,第三队,绕到大营那边去,第四队,跟我正面堵截。”史老二快速地分配任务,他的目标很明显,既然鞑子出来了,那就把鞑子围在这里,不能让鞑子跑了。 可是,刚才慌『乱』地集合队伍,许多百人队都不满员,有的才集合起来三四十个人,就匆匆过来了。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他们已经失职了,如果放任这些鞑子四处作『乱』,那他们就没脸再去见大哥了。 残酷的训练在这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不用说,各队立刻向自己的任务区跑去,史老二带领的人,快速地将天阙铳握在手里,对准了冲过来的鞑子。 这个时候,鞑子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现在,鞑子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他们的胸膛里面燃烧着战意,从地上拿起石头就是武器,他们快速地冲了过来。 “砰,砰砰。”火铳声响起,许多鞑子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鞑子,还在悍不畏死地冲上来。 冲,冲,冲,只有凭借着人多的优势,冲过去了,才能有活路。 虽然天阙铳犀利,虽然训练很到位,每一颗铅弹,都会准确无误地打入对方的身体,但是,人太多了。 第四队只有六十个人,六十杆天阙铳一齐放,也才能干掉六十个鞑子,而冲上来的,有几千鞑子! 如果距离再远一点,比如三百步,那么,这六十杆的火力,已经足够了。但是,发现对方,摆开阵势狙击,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百步,一百步,生与死的距离,冲不过这一百步,就是鞑子死,冲过来了,就是守军死。 突然,鞑子中有人将死者的尸体举在胸前,冲了过来。其他的鞑子,纷纷效仿。 史老二脸『色』大变:“手榴弹,快投手榴弹!” 天阙铳的子弹是旋转着出去的,进入身体之后,会翻滚着前进,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速度衰减得也非常厉害。 结果就是,想要穿糖葫芦,一颗子弹穿倆,有些困难。 只是,投手榴弹,慢了一点,对方靠近了之后,自己可以用手榴弹投对方,对方也就到达了相同的距离,可以用石头砸自己,更重要的是,石头直接扔过来就行,而手榴弹需要先用火折子点着了才能扔。而且,得放下天阙铳,才能完成投手榴弹的过程,因为,这是一场遭遇战,士兵们没有准备好,得掏出手榴弹,打开后盖,拉出拉线,点着了,再扔过去。 这样一来,手榴弹只投过去了一轮,已经被对方的石头飞来了三次。不少士兵就此挂彩,更可怕的是,已经被鞑子『逼』近了。 史老二只得发出了第三个命令:“上刺刀!” 将手榴弹随手扔在一边,反正也没有点着,士兵们匆忙地从腰间拿出刺刀,挂在了铳口前面。 此刻,鞑子已经贴近了。 最前排的士兵刚把刺刀刺出,鞑子的石头,就跟着砸了过来,将脑袋砸得稀烂,有的鞑子躲不过去,干脆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毫不顾忌捅入胸口的刺刀,接着向前一步,手上的石头就毫不犹豫地砸了过来,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也是天阙铳的劣势,天阙铳的优点,在于远程火力,使用要求上,也是尽量在远距离上消灭敌人,一旦陷入肉搏,加了刺刀的天阙铳,始终没有长矛好使,要是此时他们拿的都是精钢长矛,那就是一片钢铁森林,鞑子肯定冲不过防线。 可是,天阙铳的威力却没有这么大,肉搏开始了。 第四队全军覆没,第二天打扫战场,只有几个被仍来的石头砸中,昏『迷』过去,而且倒在了路边的幸存者之外,其余的,全部战死。 但是,他们以六十个人,消灭了于自身十倍左右的鞑子,倒在地上的鞑子尸体,有六百多具,他们顽强的狙击,为后方的第二道防线准备了时间,而且,侧方和后方的包围圈,也已经形成。 听到这边响起了密集的火铳声,施耐庵立刻率领还在救火的两个百人队,赶了过来,及时地堵住了第四队的缺口,此时,第四队刚被鞑子冲破。 扑灭大火很重要,可是,扑灭这股鞑子的火苗更重要,要是这些鞑子闹起来,主公辛苦创立下来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施耐庵怒火中烧,对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主公还想把这些人留下来当劳力,他的打算错了,当初就应该将这些人全部消灭!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粮食,差点连高邮府都赔进去了。 “『射』击!”施耐庵说道。 二百杆天阙铳,子弹形成的弹雨,构成了一道严密的火力网,鞑子想要冲过来,注定只能被消灭掉。 鞑子们仍旧义无反顾地扑上来,想像刚才那样,扑上来之后,与守军近距离肉搏,彻底将守军打败,但是,他们根本已经无力再前进一步。 天阙铳的优势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在远距离上,一定数量的天阙铳,加上快速地重新装填,快速精准的『射』击,会是一个牢固的火力点,铅弹打入鞑子的身体中,不断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怯不花已经冷静了下来,冲是冲不过去了,那就只能是先出去再说,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怯不花转过头,带着人,从侧面的一个街道口突围。 虽然包围圈已经形成,但是,这边的人手也不足,只有一个不满编的百人队,只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在漫天的火光中,不断地开枪,鞑子在不停地倒下,怯不花已经非常后悔,刚才自己这些人,要是一拥而出,很可能从高邮城里面突围,现在,恐怕没有机会了。 看着四面的道路都被堵住了,怯不花望着两边的房子,说道:“快,上房,赤木,带着人,从房顶走!” “将军,那你呢?”赤木焦急地问道。 “我的腿已经瘸了,肯定是走不掉了,你带着人,从西城墙上突围,只要有一个人出去,我们就有希望。” “不,将军,我带着你走!”赤木忠心耿耿。 “这是命令,你带人,从房顶上突围,尽力把兄弟们都带出去。”怯不花说道。 赤木眼圈红了:“是,将军。” 一个鞑子蹲在墙角,赤木借着这个高度,一跃而上,蹬上了围墙,顺着墙头,爬上了房屋。 由于布局原因,所有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上了一个房子,就可以蹬上所有的房子。 既然在路上无法突围,被包围了,那就只能兵行险招,从房顶上突围了。 其他鞑子也学着样子,纷纷向房顶上爬去。 “砰,砰。”天阙铳还在不停地开着火,可是,『射』角受到了限制,还怕误伤了房子里的百姓,『射』击效果一下降了下来。 几百鞑子,终于爬上了房头。 怯不花看着已经成功逃脱了的士兵,心头一阵安慰,一直没有看到李普和那个何公子,希望他们已经逃出了高邮城。 突然,怯不花身子一震,熟悉的感觉传来,仿佛有个蚊子叮了一口似的,接着,痛楚传来,子弹已经打中了他的胸口,胸口越来越憋,血已经开始涌向了肺叶,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踩着房子,可以感觉到房顶上的木料在咯吱咯吱响,仿佛随时都能塌下来似的,房子中的许多人都去救火了,但是,老人和小孩还在,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他们躲在家中,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叼念着,希望这些人快点离开。 “追!”没有别的办法,在下面根本就无法『射』击房顶上的目标,鞑子逃脱了包围圈,守军们只好也跟着爬上了房顶,在房顶上面追。 大火被控制住了,火光越来越暗,幸好的是,天越来越亮了。 不时有鞑子被击中,从房顶上面掉下去,也不时有人因为失脚踩空,掉了下去。可是,没有人在乎,他们一方在拼命地逃,另一方在拼命地追,不同的是,逃跑的人越来越少,追击的人越来越多,施耐庵又从其他地方调来几个百人队,一定要将这群鞑子全歼了,逃跑一个,就泄密了。 赤木带着人,没有奔向最近的北门,而是直奔西城门而去。 想要一拥而上,打开城门,即使出去了,这几百人暴『露』在无险可守的平地上,都得被那些厉害的天阙铳干掉,唯一的方式,就是攻上西城墙,从城墙上面跳下去,才有活路,西城墙的下面,就是高邮湖。 赤木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人,没有退路,只有冲,不停地冲,打城头守军个措手不及,上了城头,再跳下去,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也算是成功了。 从来没有被人追得这么狼狈过,也从来没有在房顶上奔驰过这么远,有时候没有了前路,那就像个空中飞人一样,直接从这个房顶上跳到对面的房顶上,而且,技术还越来越娴熟。 来到西城墙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三百多人,其余的,都已经倒在了道路上。 “冲!”赤木指着城墙,说道。 城墙的作用是防备外面的敌人,所以,城墙外面都是光溜溜的,而城墙内部,是供守军使用的,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台阶通下来,所以,再厉害的城池,也会在内部斗争中土崩瓦解。 只要冲上城墙,就有活路! 鞑子兵们卯足了劲,天已经灰蒙蒙亮了,如果不赶紧跳到高邮湖里,大白天在水上也是活靶子。 城头上面,已经有无数杆天阙铳在等着他们了。 看着鞑子靠近,史老三喊道:“开火!” 死亡之雨,倾泻而下,居高临下,打这些想要冲上来的鞑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许多鞑子,都是身中几弹,无可奈何地倒了下来。 城墙之下,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 赤木的胳膊中了一弹,腿上中了一弹,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城头,不甘心地倒了下去,没有一个人,能冲破最后这片火网,这最后十几步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天渐渐亮了起来,军火库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施耐庵带人阻击突出来的鞑子之后,罗贯中接过了指挥军马救火的重任,他突发奇想,火势想要控制得住,那得隔绝火苗,不能让它接着向外扩展,所以,他下令,将大火周围的一圈建筑全部拆掉,做出了一个隔离带,虽然中心的火舌很高,但是火势蹿不过来,烧完了所有可以烧的东西之后,火势终于越来越小,最后自己熄灭了。 此刻的高邮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难,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想着要收拾这个烂摊子,施耐庵也皱紧了眉头。 大火烧掉了以军火库为中心的几十栋房子,失踪百姓二十多口,都是离军火库最近的房屋,他们在睡梦中,被大火包围,没能逃得出来,而守卫军火库的百人队,也都不见了踪影。 想都能想得到,军火库一爆炸,守卫的士兵,全部在剧烈的爆炸中,被震飞了天,掉入了火中,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 除了这里,其他地方的损失,就比较少了。除了先去阻击鞑子冲锋的史老二之外,别的百人队损失很少。史老二以一个不满编的百人队,承担了几千鞑子兵的冲击,虽然鞑子兵没有武器,现场也极其惨烈,倒在冲锋道路上的鞑子兵一堆,而几十个火铳手,也都被近身的鞑子兵打死了,死状非常恐怖,许多火铳手,是被鞑子用石头砸死的,脑浆流了遍地,有的被鞑子活活勒死。史老二临死前,还咬着鞑子兵的一片耳朵。 清点鞑子尸体,确信所有的鞑子都***掉了,没有放跑一个,连怯不花也倒在了一个街口。鞑子兵很是勇猛,可是也很无知,他们当时如果不直接冲锋,而是分散到各个地方,那就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麻烦,如果挟持了百姓当人质,更是难以处理。施耐庵暗自侥幸。 清理了满地的尸体,却唯独发现少了一个人,高邮府尹李普跑了! 施耐庵渐渐理清了思路: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先放火烧掉了军火库,导致高邮府内大『乱』,然后再潜回府衙将李普和怯不花救了出去,救了出去之后,这些人并没有直接走,而是跑回了大营,放出了大营内的鞑子兵,还想趁『乱』把高邮府再抢到手! 大营内的鞑子兵,跑出来是因为提前挖好了地道,越过了陷阱地区,而放火,绝对另有其人!施耐庵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要是李普还在高邮府里,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可是,要是跑到了高邮府外,那麻烦就大了,这半年来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局面,就要被打破,行省再怎么无能,也不会坐视不理自己囚禁的可是名义上的府尹和达鲁花赤! 施耐庵下达了命令:关闭高邮府的所有城门,搜寻李普的下落,同时,命人火速去兴化禀报主公,商对策略。 可是,施耐庵心中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彻底吹响了号角,激烈的战斗,马上要开始了。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备战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备战 李普和何照杰躲在高邮府外的一个角落里,听着城内如爆竹般噼里啪啦的火铳声,心情逐渐暗淡下来,他们从半夜出了城,就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城内的怯不花。 瘸腿将军怯不花,能够带领着几千被收缴了兵器的士兵夺回高邮府吗?两人心里都没底,不过,听着高邮府内的动静,恐怕是失败了。 等到天亮,火铳声逐渐稀疏,最后,终于没有了。 “李大人,我们快走吧!”何照杰劝道,一会儿要是高邮府内发现了李普走失,派骑兵出来搜索,恐怕得落得和怯不花一样的结果。 李普没有犹豫,他要是有胆子,也不会和何照杰一起跑出来。 一辆孤独的马车,走着小路,向南驶去。 “若寒,坐月子的时候,千万不能『摸』凉水,有什么事情,都交给其他人去做。”张阳早晨起床后,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回来之后,却发现若寒已经将洗脸水给他打好了。 “士诚哥哥,我已经没事了,再说,只是打打洗脸水而已。”刘若寒说道。 “那也不行,现在不养好,以后会落下病根的。”张阳看着脸『色』还有些发白的若寒,说道。 今天才产后第十天,若寒早就呆不住了,总想着干这干那,不过也是,这次算是自己呆在她身边最长的时候了,她当然想为自己做些事情了。 “大哥,大哥,有紧急情况。”门外,传来一个护卫焦急的喊声:“高邮府来人了,有紧急军情禀报大哥。” “让他到会客厅等候,我马上就过去。”张阳刚把『毛』巾放在脸上,嘴里发出的声音经过『毛』巾,有些变音。 刘若寒心中一惊:高邮府有紧急军情?她望着士诚哥哥的背影,恐怕这次,又要匆匆而别了。她很想上去,从后面搂着士诚哥哥那宽阔的腰背,告诉他,不要走。可是,刘若寒并没有这么做,她不能拖士诚哥哥的后腿。 张阳简单洗了一把脸,扭头看了若寒一眼:“若寒,我出去一下。” “等等!”若寒帮张阳整了整衣角:“都已经是个大官了,得注重一下自己的仪表。” 张阳再次看了一眼还在床头熟睡中的小孩,快步走了出去。 “大哥。”信使已经在会客厅里面来回转了几圈了,看到张阳走了过来,赶紧说道:“高邮府出事了,施先生请大哥速速回去。” “出什么事了?”张阳问道。 “军火库炸了,高邮府烧了几十户民房,而且,被囚禁在大营里的鞑子,全部都跑出来了。” “什么?”张阳动容了:“鞑子跑出来了?可否跑到了高邮府外?” “没有,全部都被消灭在城中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李普去向不知,施先生正在高邮府内挨家挨户搜人呢。” 李普跑了?张阳皱起了眉,本来想留着这颗棋子,没想到,留下的是炸弹,还有那些鞑子,怎么全部都在一晚上起事了?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但是,追究责任,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应对即将可能出现的状况。 李普跑了,最坏的可能,就是跑回行省,行省说不定会放过朱元璋,全力围攻自己,因为,擅自囚禁府尹和达鲁花赤,那可是打行省的脸,自己毕竟还是服从行省的统治的,却干出这种事情来,行省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卫队,卫队。”张阳喊道。 “大哥,什么事?”在外面站岗的两个人走了进来。 “派四个十人队,骑快马,立刻前去报信。” “是,大哥。”说着,两人就要走。 “等等,我还没说给谁报信呢!”张阳不禁想骂,都跟了自己半年了,还这么没脑子。 “是,大哥。” “分别回盐场,泰州,基地,让盐场和泰州提高警惕,广派斥候,严防鞑子的袭击!”张阳说道:“让基地加紧生产火『药』,补充高邮府的损失,将在外的士信找回来,近期不要运盐了。” “还有,快点把吕珍给我叫来,有任务给他。” “是,”卫兵赶快走了出去,一定发生了大事,大哥的脸『色』好难看。 一会儿,吕珍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正在城头巡视城防。 “大哥,有什么事?”吕珍问道。 “我要回高邮府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张阳说道。 “大哥这么快就要走了?”吕珍说道:“还以为大哥要多陪嫂子呆几天呢。” “我也想啊!可是,高邮府出大事了。”张阳说道:“你要加强兴化的戒备,多派骑哨巡逻,尤其是南面,不管来了多少鞑子,都要给我顶住,要是失陷了兴化城,你也不要回来见我了。” 吕珍脸『色』一凛:“是,大哥,放心吧,咱们有五千精锐士卒,守卫兴化戳戳有余。” “除了兴化,还要注意得胜湖的基地,现在在杀人港驻守的只有两个百人队,你再派两个百人队过去,我再将元亨的水军调过一部分来,总之,一定不能出状况!” “是,大哥。”吕珍两眼冒光,半年的安逸生活,并没有磨灭大家的牙齿,尤其是扩充了人手之后,每个人都在积蓄着实力,摩拳擦掌,等待着大举反攻鞑子的时刻,如今,终于又要打仗了。 张阳安排好了这里的一切,从兴化直接回高邮府。 既然高邮府内的鞑子已经消灭干净了,也算是和行省撕破了脸皮,也不必把家再安在兴化了,可以将母亲和若寒都接到高邮府去。高邮府有自己的大本营守护,城池高大,城外还有水军大营,新装备的火炮也在城墙上,就是来十万鞑子,也保证他有来无回。可是,若寒刚刚生完孩子,绝对不能受风寒,张阳不想让若寒受累,只好将她留在了兴化。 战前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回到了高邮府,张阳立刻找来了施耐庵。 施耐庵非常羞愧,自从被卞元亨说动,跟了张士诚,自己一直都是未卜先知,谋而后发,他不知不觉中,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了自己作品中的军师吴用,而在事实上,虽然主公并没有给自己这个职务,自己也已经是事实上的整个军队的军师,在主公不在的时候,自己甚至可以调动各路军队,主公给自己的权力,是非常大的。 施耐庵也一直都在谋划,为这支军队的将来打算,就在两天前,还在想着开拓疆土,向南发展,谁知,对外还没有开展,内部却出了问题。 已经被控制起来的鞑子突然发难,要不是自己随机应变,及时派回了负责监视的史老二的部队,差点铸成大错。 现在,施耐庵看着主公的脸『色』,不知主公是否会给自己难听的话。真的要是,那也得挨着,主公去兴化,自己作为留守的最高首领,责任当然是自己的。 “施先生,那个李普,还没有消息吧?”张阳问道,话语中,并没有责怪。 “全城都已经搜过了,如果不出所料,李普已经逃掉了。”施耐庵说道,听主公的话语中并没有责怪,施耐庵稍稍放心。 “让贯中负责,重点打探扬州的动向,我怀疑,李普已经回到扬州了。”张阳说道。 “主公,发生了这件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施耐庵说道,即使主公没有怪罪,该承担的,一定要承担。 “我们不是先知,很多事情,我们并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但是,从每次的错误中,吸取教训,才是我们更应该做的。”张阳说道:“这次鞑子突然发难,我也有责任,半年下来,我们都放松了对鞑子的警惕,困兽犹斗,我们有些低估鞑子了,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一定要重视对手。我们的这条路,才能走得更远啊!” “主公说得很有道理。”施耐庵震惊于张阳刚才的两句话: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一定不能放松,以为有了先进的武器,就可以打胜仗,是非常危险的,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 “现在,让我最怀疑的是,我们晚上的城门是封住的,要是怯不花走了,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李普走掉了,他可是个已经乖乖听我们吩咐的文官,这说明高邮府里面,有他们的内应。”张阳说道。 施耐庵也有一种预感,这个内应,城府非常深,他肯定在高邮府里面潜伏了很长时间,将一切布置得非常周密,先炸军火库,再劫走李普和怯不花,然后,大营里面的鞑子全部挖地道钻了出来,差点让高邮府局势失控,这一切,都是巧合?绝对不可能。 “让贯中负责此事,我们以前只关注了外面的情报,对于我们自身,也应该建立起一个情报机构。”张阳说道:“这次如果李普逃脱了,他不会长翅膀飞出去,至少,守卫城门的士兵中,有人被他们收买了。” 张阳并不想搞出个锦衣卫这种凌驾于百官之上的机构来,明朝后期政治混『乱』,和锦衣卫胡作非为有很大关系,可是现在军队的规模越来越大,得建立起一种监督机制,虽然从选兵上就开始把关,但是,人心都是会变的,碰到一下暴富的机会,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李普是怎么走的?城门都是好好的,肯定有守卫被他收买了。 想要查出来,也非常简单,只要暗中调查,最近那个城门守卫花钱大手大脚,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内『奸』来,对于这种人,一定要严惩!治军要严,否则,军纪一旦松懈,部队就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 除了严惩私通敌人的城门守卫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就是多对士兵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的大脑中保持着这根弦:他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百姓的保护神,他们拿起天阙铳,不是想升官发财,而是为了赶走鞑子,建立一个新国家。 施耐庵心中一惊,百密一疏,他居然没有想到此节,队伍中确实肯定有一小部分人出了问题。除了刚才主公说的,再比如,巡夜的士兵,怎么没有提早发现有人在半夜里在军火库外面晃『荡』? “主公,军火库的所有士兵,都已经在爆炸中丧生,他们之中,应该不会有内『奸』。”施耐庵接着张阳的思路分析道。 “除了城门可以肯定之外,其他的,我们并没有把握,在没有确实把握前,不能单凭猜测胡『乱』抓人,否则,那样将会丧失军心。”张阳说道:“其余的疑点,比如说当晚负责守夜的士兵,统统让贯中暗中调查,我们不能冤枉士兵。” 张阳清晰的记得,在抗战时期,从上而下的清洗行动,将有多么大的破坏力,红军被迫长征,除了左倾错误路线,和清洗运动造成大批有丰富经验的指战员丧失有关。他可不想做同样的错事。 “我们要严肃军纪,一定要时刻绷紧脑子中的弦,在彻底将鞑子赶跑之前,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张阳说道。 “是,主公说得对。”施耐庵说道。 “除了这些问题,我们现在要做好准备,应付最坏的可能。”张阳说道。 “是,主公,这也是我急忙找主公回来的原因。”施耐庵恢复了常态:“如果李普回去的话,那行省肯定会有动作,而且是大动作。” “接着说下去。”张阳说道,他的想法,与施耐庵不谋而合。 “行省目前主要对付的是滁州的朱元璋,半年来,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滁州的地形复杂,鞑子讨不到便宜,而那个朱元璋又太能打了。得到这边的消息后,鞑子肯定会率军回援,把我们扼杀在萌芽中。” “那鞑子不怕朱元璋将扬州端了?” “滁州的东面,全部都是山,只有几条出口,鞑子只要派部分兵马,守住出口,朱元璋就不容易出来,而大部队回来对付我们,几乎是肯定的。”施耐庵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触犯了鞑子的底线。”施耐庵说道,当初我们做出这个决定,就知道,一旦泄密,肯定是这个结果。 “为了保卫我们的革命果实,我们不惜一战!”张阳说道:“我已经下令,让泰州,盐场,基地,兴化,都已经开始做战前的准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再隐藏我们的实力,让鞑子看看,我们不仅有能力夺下高邮府,还有能力,打到江南去!” 施耐庵眼前一亮,主公果然非池中之物,能够在兴化强势而起,除了武器先进之外,胆识也是过人,主公早已经瞄准了江南了吧? “是,主公,我马上让高邮府也进入战备状态。” “嗯,我们高邮府,将会承担鞑子的主要兵力,而且,军火库刚被烧了,我已经下令,让基地加紧生产弹『药』,运过来。”张阳说道。 “大哥,我们这次一战,将会石破惊天,如果朝廷动怒,派大军来围剿我们,怎么办?” “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们经过这半年的发展,已经有了更充足的力量,如果这次鞑子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张阳说道:“如今,四周的起义都已经进入了低谷,该是我们振臂一呼的时候了,我们占据的高邮府,只是一小块地方,想要获得更大的发展,就只能渡过长江,占领南方的大部分地区!将那里,都变成我们坚实的根据地。” “主公英明。”既然主公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准备迎接来袭的鞑子了,打退来袭的鞑子,就着胜利的余威,渡过长江,进军平江! 施耐庵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憧憬。 不知道鞑子,什么时候会来?按照鞑子的行动速度,恐怕会有半个月才能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吧? 扬州城里,行省官衙,正在举行一场庆功宴。 自从右丞带走了几万精兵,扬州城的防务,也益发显得局促。通过请示朝廷,命行省平章政事达识贴睦迩于淮南、淮北等处召募壮丁,总领汉军,通过达识贴睦迩半年来的努力,终于招到了近五万壮丁,驻守淮安,并且加以训练,已经是一支可以独挡一面的力量了。 为了表彰他的功劳,偰哲笃在府衙设宴,宴请达识贴睦迩,到场的除了达识贴睦迩,还有其他在扬州的官员,参知政事赵链,淮西宣慰副使也先不花,以及平章政事福寿。(元朝官制,每个行省,有两名平章政事,从一品) “贴睦迩大人这次能够召集如此多的士卒,拱卫行省的安全,实乃我们行省的荣耀,我提议,大家敬贴睦迩一杯。”偰哲笃说道。 “哪里,哪里,这次能够召集如此多的士卒,也是由于朝廷的恩惠,百姓们感激朝廷,痛恨那些『乱』匪,才来参加我们军队的。”贴睦迩说道:“我们这杯酒,应该先敬皇上。” “对,先敬皇上。”偰哲笃站起来,酒杯冲北,众人也都站立起来,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就热闹了起来,赵链提议:“大家如此开心,何不叫些女子来歌舞助兴?” “对,对。”酒和女人,对男人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啦!”突然,一个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没看到在举行宴会吗?你这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还没等偰哲笃开口,赵链就骂道。 “大人,大人,确实出了大事了啊,怯不花将军战死了!李普大人,已经到了外面,高邮府,出大事了!” 高邮府出事了?众人还没有被酒精『迷』晕,高邮府一旦出事,那扬州就陷入了包围圈。 “怎么回事?”偰哲笃问道。“让李普上来!” 不等卫兵出去,李普已经跌跌撞撞地走了上来,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神气,死灰『色』的脸,只有两颗眼珠还在动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放在外面,和个叫花子差不多,哪里像个朝廷命官! 跟在李普旁边的,倒是有一个端端正正的青年,虽然衣服上也是风尘仆仆,但是仍然那么从容不迫,这个人,大家都认识,是何家二公子,何照杰。 “李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小人无能,有愧大人重托啊!”李普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我不是听你哭的,快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像个男子汉一样!”偰哲笃火了。 李普止住了哭声,慢慢说道:“大人,半年前,小人和怯不花将军,奉行省的命令,一起到了高邮府,接管高邮府,没想到,没想到…”说着,李普用手捶着大腿,又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大人,不要悲伤,到底怎么回事?”赵链走过去,拿起一杯茶水:“来,先喝点水,压压惊。” 李普没有接过茶水,要不是赵链,他哪里会落到这种地步,其实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不管怎样,行省派自己和怯不花一起去高邮府,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被人家给囚禁起来,好容易逃出来,怯不花却完蛋了,怯不花可是***人!这就好比两个小孩去河里玩,一个小孩淹死了,回家之后,大人肯定会迁怒另一个小孩,所以,他提前就装好了可怜的样子,说不定能够蒙混过去。 “大人,去了高邮府,张士诚人面兽心,先是显得非常得热情,将我和怯不花将军骗进了高邮府衙,让我们放松了警惕,然后,突然发难,将我和怯不花将军,以及五千士兵全部扣留了起来,凡是反抗的,都立刻被杀了,就连怯不花将军,也被打了一火铳,腿断了!” “放肆,这个张士诚,太过分了!”达识贴睦迩气愤地将酒杯一摔,说道:“大人,请派我带领五万精兵,前去围剿张士诚!” 偰哲笃并没有同意,只是接着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怎么出来的?” “我们被关在府衙里面半年,有什么公文往来,有时候还需要我去书写,这样,慢慢地熟了,他们对我们的监视也越来越松,后来,在这位何公子的帮助下,烧掉了张士诚的军火库,趁着大『乱』,我们逃了出来。”李普说道。 “那怯不花呢?”偰哲笃问道。 “本来我们要一起逃出来,可是,怯不花将军想将五千士卒也救出来,乘势将高邮府夺过来,没想到,被张士诚识破了计谋,五千士卒,和怯不花将军,都已经升天了!我要不是走得快,恐怕就没『性』命回来见大人了!”说着,李普又大哭起来。 “算了,你先下去吧,这位何公子,你留下。”偰哲笃说道。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战事爆发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战事爆发 何照杰心中一喜,自己的机会来了。 “是,大人。”何照杰答道。 “你怎么知道高邮府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去救李普和怯不花?” “大人,在下虽然只是一介平民,但是皇恩浩『荡』,自幼就想报效国家,如今反贼当道,好男儿,自当忧国忧民。”何照杰一边说,一边看偰哲笃的脸『色』,看他越来越沉不住气,时刻就能发作一样,知道自己说这些往脸上贴金的话让对方很反感。 何照杰不敢多说闲话,接着说道:“在下是盐商,但是,高邮府那边的生意最近非常不好,在下就知道,高邮府里恐怕有别的事情,所以,就亲自打探一番,没想到,狂妄的张士诚,居然扣押了府尹大人和达鲁花赤大人,自己做了高邮府的土皇帝,还说什么替天行道,反元复宋之类的宣传,在下没有别的能力,只好悄悄将二位大人救出来,没想到,怯不花将军还是遇害了。” 好容易有机会和行省左丞这样的一品大员说话,何照杰当然要添油加醋了,他恨不得行省可以立即发兵,将那个该死的张士诚干掉。顺带夸奖夸奖自己,留个好印象,对自己的前途非常有利。 果然,这么一说,旁边的其他人,都已经『露』出了欣赏的眼神,这个何公子,没有看出来,除了是个盐商之外,还是个如此爱国之人。前段时间扬州府尹吃错『药』了,还故意找何照杰的麻烦。 “高邮府的情况,你熟悉吗?”偰哲笃问道。 “大人,高邮府情况非常复杂,如今,张士诚占据了高邮府,势力更加扩大,据我观察,高邮府里至少驻扎了几千人的部队,在城外,还有一个水军大营。如果再放任下去,张士诚恐怕会更加猖獗,不把行省放在眼里。” 说完,何照杰就后悔了,如果自己夸大了张士诚的势力,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怎么办?行省要是害怕,不去围剿怎么办? 果然,偰哲笃脸『色』非常不悦:“何公子忧国忧民,深为行省的榜样,我会替你上书朝廷奏功的,现在,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只是,何照杰不知道偰哲笃为啥不高兴,何照杰将张士诚刻意夸大,算是点了偰哲笃的痛处。 要不是念着这个人有救了李普的功劳,偰哲笃就要发怒了,放任张士诚,他这不是在说自己吗?当初将张士诚招安,不是自己同意了的吗?作为行省左丞,偰哲笃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因为贿赂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哈麻而已。偰哲笃打仗不怎么在行,官场上的一切倒是非常精通。 同样,赵链也非常反感这个何照杰,招安的计划,可是他制定的。 何照杰听到已经在撵自己了,只好告退。 “大人,我们立刻起兵,把张士诚捉拿来治罪。”福寿说道。 “此事急躁不得,请出征滁州的右丞回来再说。”偰哲笃说道:“大家立刻回去,整顿军队,准备开征高邮!” 众人面面相觑,左丞大人这是怎么了?就一个张士诚而已,派达识贴睦迩去,就可以将张士诚剿平了,用的了这么大张声势吗?根本就不用通知右丞相。 偰哲笃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从他的眼光看,这个张士诚,是个头疼的人物,盐场,泰州,兴化,高邮府,这些地方,如今都落到了张士诚手中,如果他乖乖地守着那些地方就算了,可是,现在李普跑回来了,行省不能不重视,而且,得相当重视,不出则以,一旦出动,必须将张士诚给消灭掉, 扪心自问,偰哲笃根本就没有勇气再派军队前去围剿,这副烂摊子,就交给右丞来抉择吧,反正行省里面,右丞比自己的官职要大,而且,他那么威风,又跑去滁州围剿朱元璋。至于右丞怎么抉择,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回来进攻高邮,那就等于放过了滁州的的朱元璋,这个朱元璋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没准会搞出更大的动静来。万一朝廷怪罪下来,都是右丞的失误,和自己没关系。 滁州的战事陷于胶合状态,余阙心情非常沉重。 自古以来,顺从朝廷,才是臣子的本分,而造反的贼子,都不会有好下场,至正三年,余阙被任命为监察御史,后调入淮南江北行省当行省右丞,正赶上行省内郭子兴举起反旗,领军出征,从此征战四方,虽然是文人,用兵也是一绝,几路人马合围濠州,只能怪***军的战斗力太弱了,所以,他一直都在注重队伍的训练,经过他的努力,手下的几万人已经成了一支精兵。 只可惜,朱元璋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在这山林之中,到处都是障碍,到处都是陷阱,如果大队人马,可以平安地走过,而小队人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是人马打到了滁州城下,可是没有补给,根本无法攻打滁州城,无奈之下,余阙只能派人扼守住入口,不让这股红巾军向东出来,东面就是扬州了,可不能有闪失。 “大人,扬州有紧急公文前来。”突然,帐外的传令兵喊道。 “拿进来。” 打开公文,看了几眼,余阙顿时皱起了眉头,真是多事之秋啊。 扬州城北面,是高邮府,东面,是泰州城,南面,是长江,西面,是滁州。 如今,滁州已经被朱元璋拿了下来,自己和他正在相持之中,东面的泰州,已经给了张士诚,没想到,张士诚太过分了,连高邮府也不放过,真是得寸进尺,绝对不能容忍! 扣押了行省派去的府尹和达鲁花赤,这可是抄九族的大罪,这个张士诚,连这种事情也做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了,否则,扬州城就陷入两股反贼势力的包围之中,非常危险。 那么,这边的事情怎么办?朱元璋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余阙没有别的办法,高邮府的事情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朝廷一定会震怒,还得由行省解决,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而行省现有的兵力根本不足,也就是说,自己的这次围剿滁州的行动,得暂时停下来,率军回援,据说张士诚的部下装备了犀利的火铳,这场仗,会是硬仗。而且,既然要打,那就要全面开花,将张士诚彻底打回原形! 留下一万部队,守住主要的要道,不让朱元璋出来,他想要南下,那就是江浙行省的事了,别在淮南江北行省捣『乱』就行了。 回师,剿灭张士诚!派人,从北面的行省,再借一部分兵马,务必解决掉这个麻烦! 余阙下了决心。 三天之后,余阙的大军,开始回扬州。 滁州与扬州只有几天的行程而已,余阙已经在做着战斗部署。一条条的命令,从行军途中发布出去,一待到了之后,休整之后,就前去扫『荡』张士诚。 平章政事达识贴睦迩,率领五万士卒,从淮安出发,南下高邮,包围高邮城! 亲王完者秃,率领两万士兵,进攻泰州! 平章政事福寿,率领两万士兵,进攻兴化。 淮西宣慰副使也先不花,率领两万士兵,进攻兴化东面的盐场!这部分军队,是从淮西借来的。 而自己亲帅五万军队,向北进攻高邮,争取在两路大军之下,将高邮府拿下。 这些军队,已经算是将整个行省的家底都掏光亮,连扬州城,只剩下一千守军而已。分做五路大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将张士诚的势力粉碎! 这一战,势在必得。 而且,余阙也在请示朝廷,请朝廷派兵协助。 所有的目标中,高邮府是重点,高邮府是反贼张士诚的老窝,也是他所占据的最大的城池,只要将高邮府拿下,其余的地方,肯定就是望风而逃了,而想要拿下高邮,肯定会和张士诚做剧烈的争夺,部署十万重兵,显示了余阙非常看重高邮府这块地方,高邮府丢失,这是重大的失职,因为,高邮府可是漕运所在,张士诚占据了高邮,等于掐住了朝廷的脖子,必须要把高邮府夺回来! 各个部队,都在紧张有序地调动着,离得比较远的达识贴睦迩,甚至已经开始出发了。 “大哥,滁州的鞑子已经开始回撤了。”高邮府内,罗贯中匆匆地来报。 张阳非常重视情报工作,拨给了罗贯中大批的银子和人手,只有掌握了准确的情报,才能以最合适的手段,打击敌人。经过半年多来的努力,罗贯中已经初步建立起了覆盖整个行省的情报网络,并且向南和向北逐步发展。虽然还没有在鞑子的核心领域渗透人员,但是,鞑子部队的调动,已经瞒不过罗贯中的耳目。按照张阳的指示,对内部的调查也在展开。 “嗯,这么说,我们就将面对大批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鞑子了。”张阳说道:“虽然滁州没有打下来,可是据说这批鞑子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连朱元璋都不愿意在正面战场和他们陷入战斗。” “主公,这样也有好处,我们将这些鞑子全部消灭掉,那么,整个行省,我们就没有敌手。”施耐庵在一旁说道。 “各部分鞑子的动向,可否知晓?”张阳接着问道。 “到目前所知,鞑子的大部队还没有回来,扬州城里的鞑子也还没有出动,估计想一起行动,不过,在我们的北方,倒是发现了新的情报,在高邮府的北面,淮安方向出现大批的军队,正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淮安方向?张阳眼光一亮,虽然自己一直都在准备向南发展,但是,北方的一切,也得注意。高邮府的北面,就是淮安路,淮安路一直都比较平静,北面气势很凶的刘福通,一直都在向北发展,没有进入淮安路,而南方的义军,都在向南发展,准备占领富庶之地,淮安路是行省的边缘地带,一直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军队,这些军队怎么来的?是北面的鞑子骑兵南下了吗?如果真是那样,就得严加防范了,尤其是北面有个叫做扩廓帖木儿的,很能打仗,要是他来了,得小心应付。 “是哪里的军队?”张阳问道。 “大部分是汉军,据说是行省的平章政事达识贴睦迩召集来的,有五万人马,只有少量鞑子骑兵,大部分都是步军。因为行军速度慢,所以他们先出发了,除了四万人走陆路之外,还有一万人据说是水军,分乘几十条大战船,从北面的白马湖,进入高邮湖,可能是想从水面上***我们。”罗贯中说道。 鞑子百分之九十九的都不会水,因此,水军很少,招来的汉军,总要组建一部分水军,至少也得将关键的漕运保护好。淮安路,也在漕运线上。 几十条大战船?张阳眼睛亮了,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战船。 想要更多的战船,只有进军平江之后,占领了那里的造船厂,获得了大批的工人之后,才行,而现在,自己的船,主要靠缴获。现在,有送上嘴的肥肉,不吃,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既然鞑子敢来,我们就给他们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张阳说道:“命令元亨的水军,北上壁社湖,将这些鞑子干掉。” 高邮湖分成两部分,北面的叫壁社湖,南面的叫新开湖,高邮府的西面就是新开湖。 “他们可都是汉军。”罗贯中突然说了一句。 “在我的眼中,不管是***人,还是汉人,只要是为朝廷卖命的,都是敌人。”张阳问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我们是汉人而放过我们?要不你去和他们说说,咱们都是汉人,不要来攻打我们?” 罗贯中摇了摇头,不可能。 “各为其主,这是他们的选择,既然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那就是敌人,我们需要消灭敌人,才能发展我们自己,这就是战争。”张阳说道。因为对方是汉人而仁慈,那么在战斗中是非常危险的,他们是汉人,可是,他们是朝廷的军队,是来攻打自己的,那就是自己的敌人。 罗贯中也明白过来:“主公,我知道了。” “那就好好干吧,打探清楚他们的动向,通知卞元亨,这是第一仗,一定要旗开得胜。”张阳说道。 虽然那是一万人,而卞元亨的水军只有五千人,但是,张阳根本就不担心,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小孩练过五年跆拳道,也打不过大人,弓箭再厉害,也抵不住火铳,消灭掉这一股水军,将会极大地打击对方的士气。 “贯中,让你调查看守城门的士兵,可否有进展?”张阳问道。 “主公,这件事情,正在进行之中,暂时内『奸』还没有浮出水面,我正在加紧调查。”罗贯中说道。 “这件事,越早查出来越好,马上要打仗了,如果在战斗中内『奸』临阵倒戈,可能会给我们致命一击。”张阳说道。 “是,主公,我会加紧的。”罗贯中说道,内『奸』的危害,自然是巨大的。 “贯中,交代你的另一件事,办好了没有?”张阳问道。 罗贯中心领会神,这另一件事,自然指的是那件大事了。“主公,这件事,正在积极筹备之中,但是,训练需要一定的时间,恐怕还得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够实用。” 张阳皱了皱眉头,“最好在半个月之内能完成,等到战斗打响之后,我们非常需要。” “是,主公,我一定尽力而为。”罗贯中答道。 这些问话,将施耐庵问糊涂了,可是,主公没有明言,他也不好意思问,万一是主公有意瞒着自己呢?不过,罗贯中是自己的学生,如果真瞒自己,恐怕也瞒不住吧? 罗贯***去之后,张阳才回过头来,看着施耐庵那副表情,连扇子都扇得无精打采,就知道肯定是在纳闷刚才自己和罗贯中的对白了。 “施先生,我让贯中干的事情,你不知道?” “这个,还请主公明示。”施耐庵说道。 张阳心中高兴,这证明在罗贯中心中,已经有了更强的纪律观念,不该说的,不说,更加像个情报人员了,要是那种没事就爱说三道四的老大妈子,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施先生,我们现在信息的传递,太落后了。”张阳说道:“我们现在主要靠快马来传递公文,这样的话,慢不说,在战场上,还容易被人袭击,导致命令传递不过去,贻误战机。我们原来占领的地方比较少,这个缺点还没有凸显出来,而现在,我们已经有高邮,兴化,泰州,盐场,这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快马需要一天的时间,而以后,还会扩大地域范围,就更加难以快速地传达重要公文了,所以,我采取了一种新手段。” 施耐庵非常感兴趣,因为传令兵被敌人干掉,结果导致贻误军情,甚至兵败身亡的事情发生。而如果采用了新的方式,绝对有重大的意义。 “什么方法?”施耐庵问道。 张阳没有说话,指了指天上。 施耐庵抬头看天,头顶是房顶,什么也没有啊? “主公,是什么?”施耐庵问道。 “是鸽子,”张阳说道:“我让罗贯中从高邮的人家里面,找一些喜欢玩鸟的纨绔子弟,把他们的鸽子都收集起来,再找一些对鸟有研究的人,专门喂养和训练,因为鸽子不够,也在训练其他的鸟儿,但是其他的鸟难度比较大,好多不认家。” 施耐庵恍然大悟,用信鸽来传递情报,在以前也有,但是,要想建立一个遍布全国的信鸽系统,成本特别大,纵观全国,恐怕只有沈万三那个大财主有这个本事。 张阳也知道耗资巨大,因为,养鸟那是有钱人,而且无所事事的人的玩意。但是信鸽的价值,那是不言而喻的,早几个时辰将情报传递过去,很可能会对战事起到关键的作用。美军为啥能称霸全球?人家军队的信息化程度是最高的,情报的价值,怎么高估都不为过。 由小及大,逐步发展,现在只需要在高邮,兴化,盐场,泰州,这几个地方建立信鸽系统。每个地方只需要有四只鸽子,包括一个备用的,也就五只,就足够了,以后地方越多,需要的数量就会越大。 得到张阳的命令,卞元亨非常兴奋,水军经过半年来的发展,早已经是一支利剑了。而今,这利剑,即将出鞘,将敌人斩得落花流水。 水军基地,除了一个千人队的留守部队,巡逻高邮湖之外,其余的四个千人队,尽皆出动,航行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冒着浓烟的蒸汽机船。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战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战 洪泽湖,金湖,白马湖,高邮湖,点缀在淮南江北行省的东部,相互交错在一起,滋润了两岸的土地,湖边也有无数以打渔为生的渔民,湖面上的小船更是数不胜数。 太阳西下,已经是日落时分,霞光将湖面照耀得一片通红,人的脸上,也变得通红。 “看,前面那是什么船?”无数的渔民抬起头来,看着驶近的大船。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冒着浓烟的烟囱,那浓烟,让人想到了远古时代的怪物。 “快闪开!”渔民们心中害怕,纷纷将船划离了主航道。 船渐渐近了,这才看清楚,那是艘大船,足能盛千石粮食的大船,至少得是三桅的船帆才行。可是,并没有用桅杆,更没有船帆,只有两侧有两个奇怪的轮子,在不停地搅动水,向前划水,看着侧面的轮子,更加像是奇特的怪物。 这个怪物的前面,有几个像鼻子一样的孔,让怪物显得更加狰狞。 一艘,接着一艘,一共四艘这样的大船,跟在大船的后面,是许多的小帆船,船头站满了士兵。 “这好像是高邮府的军队。” “就是,听说他们那里,有一种奇特的船只,不用风帆,就能驱动,好像就是前面的那种。” “这么多水军,他们想去干什么?” 渔民们一轮纷纷,他们都是壁社湖的渔民,而蒸汽机船主要在高邮府附近,也就是新开湖上游『荡』,对这些渔民来说,还是新鲜事物。 卞元亨站在大船的船楼上,眺望着远方,他的这艘船上,悬挂了一个迎风招展的“汴”字旗,代表着这艘船是旗舰。 接到大哥的命令,就迅速准备出发了,在湖面上行驶了一整天,已经接近了壁社湖的最北边,再向北,就是河道了,那里水路较窄,不利于自己这些兵力的施展。 在这个时代中,水战主要以弓箭为主,船上水军分刀盾兵、弓箭兵、艄公。刀盾兵负责防御及船只靠近后的“跳帮”格斗,弓箭兵又称远程兵,配有弓箭、匕首以及掩护梢工。艄公管船只的进退。 作战时,船只相互靠近之后,先是用弓箭,弩机等远程武器相互对『射』,当然,还有少部分配备了火炮的,利用火炮轰击对方。为了追求效果,一般都会排成一字阵,力争有宽阔的攻击面。对『射』之后,相互靠近,就开始跳帮作战,跳上对方的舰船,将上面的士兵杀个血流成河,直至全部消灭,和水上的陆军差不多。 除了这些因素,还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风,因为现在的船,除了小船用桨手摇桨之外,大船都是靠风来航行的,所以,顺风的一方,非常占优势。而更加有优势的,就是顺风的一方,可以用火攻。 为了使士兵能够像在陆地一样作战,防止晕船,有的水军会将战船捆绑在一起,成为陆地一样的平地,所有的船只都为木质结构,一旦起火,后果非常严重。 当然,既然新式的武器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那么,水上作战的方式,也得改改了。 是在这里等待,还是接着向北,驶入白马湖?卞元亨还没有拿定主意。 第一次在水上指挥这么多船只水战,一定要稳妥,力求开门红。 “派十只快船前去侦查前面二十里之内的水路,一旦发现敌情,速来回报。”卞元亨下令道。 “是。”传令兵在全船的哨位上挥动小旗,示意各支水军派两只小船探路。 在水上指挥,主要就采用旗帜以及敲鼓的方式,卞元亨的身后,就是一只大鼓。而旗帜,得站在高处挥舞,让全舰队的人都能看见。 很快,从各个舰队中,各出来几条轻便的快船,箭一般地向前驶去。 快船刚驶离了舰队,消失在视线之外,却又突然折返回来。 “敌人来了,敌人来了。”许多视力好的士兵,已经远远看见了那些湖面上的桅杆顶。 从东北方向的水路上,驶出了一条条的战船,终于,两支舰队,在壁社湖上不期而遇。 “传令,一字排开,小船在大船中缝之间,随时准备出击!”卞元亨冷静地指挥道。 现在是北风,但是风一直都不大。达识贴睦迩将军率领的四万步军,已经提前出发了,为了在两天之内赶到新开湖,***高邮府西面的水路,把一万水军在水上晃『荡』得够呛。 说他们是水军,也算是高抬他们了,他们只能算是坐着船的步军而已。 达识贴睦迩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在北方,朝廷的军队与刘福通的军队激战,使用的主要是骑兵。而到了这里,只有骑兵,是远远不够的,这里用船只更加方便,但是,******都不会水,所以,达识贴睦迩招到这五万人马之后,将一万人改成了水军,配备了几十艘大船,以及部分小船。 可是,半年下来的训练,效果并不是很明显,这部分水军只是刚刚掌握了水上打仗的要领而已,离熟练『操』作,还有很大差距。 担任万户的郭义海,倒是非常高兴。他本来是长江上的一个干无本买卖的强盗,本想投奔郭子兴,未果,结果就参加了朝廷的军队,算是正了身份。 他为人心狠手辣,巴结上司,而且对水上战斗非常熟悉,结果,组建水师之后,他就捞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职位,万户,可是正三品的大官,他非常期待能够建立功勋,获得朝廷的赏识。 “大帅,前方湖面上有许多船只,好像是一路水军。”旗舰上,站在郭义海旁边的韩勇说道。 韩勇是郭义海的副将,是达识贴睦迩派来的,也算是是个督军了。 郭义海眺目远望,刚进入壁社湖,就有人来欢迎自己了? 看看夕阳,离天黑,只有半个时辰了。 “鸣鼓,准备战斗,天黑之前,将反贼全部干掉。”郭义海信誓旦旦地说道。 虽然眼前的船队看起来很浩大,但是,以他的眼光,一下就看出了关键:对方只有四条大船,其余的,都是小船。而自己有几十条大船。这中间,非常有讲究。 最终解决战斗,是靠跳帮作战来解决的,跳帮作战,就是跳到对方的战船上,靠肉搏消灭对方,占领对方的船只,那么,这中间,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得跳到对方的船只上,对方大部分是小船,自己是大船,跳帮作战,当然是自己占便宜,对方想要占领自己的船,那就得仰攻,非常吃亏。 想到这里,郭义海就已经信心十足,虽然手下的『操』练还有欠缺,但是,只要冲上去,跳到对方的船上,把对方干掉,就是这么简单。他的大脑中,还是那种海盗打劫的过程。 正在这时,他感到,北风似乎更猛烈了,这让他为之一振:“满帆,冲上去,干掉他们!” 无数士兵叫嚣着,船只开始加速,冲了过来。 相比郭义海,卞元亨手下的人却是一言不发,他们只是举平了手中的天阙铳,默默地等待着对方前来。 想跳帮作战?那也得有命跳上来再说。 上百条战船一字排开,几乎占据了多半个湖面。而郭义海的船只也是如此,只是,他的船只更多,足足排了三排。 升起了满帆,船速开始加快,船头激起了小浪花,船上的弓箭兵和弩兵,已经拉满了弦,等待这命令。 郭义海的旗舰上,三只大炮也已经装满了火『药』,只是,现在的大炮效果非常差,这几门大炮,都是当作发信号来使的,一会儿,三炮齐发,就是总攻的开始。随着炮声,就会弓箭齐发。 这些船只里面,足足装载了三千弓箭兵,单是抛『射』的箭矢,就能给对方以较大的杀伤。 “大帅,那几艘大船有些奇怪,怎么冒烟了啊?”随着距离的拉近,韩勇逐渐看清了对方的船只,那几艘船,长相真奇怪! 郭义海也心头暗自纳闷,但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跳梁小丑,也敢来我们面前撒野!”郭义海说道。“冒烟,恐怕是对方着火了吧?这样更好,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内『乱』了。” “注意,战神炮,『射』程五里,瞄准敌人舰队后方,防止敌人逃跑,散花炮,『射』程五百步,瞄准敌***战船,天阙铳,三百步内,开始齐『射』。”卞元亨冷静地下达命令。 由于产量有限,战神炮每艘大船只配置了四门,他本来想集中这些大炮,打掉对方的大船的,可是,看到对方的舰队,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那些战船,如果缴获过来,全部装上蒸汽机,自己的舰队就能够扩大好几倍,不用那些老旧的渔船了,那是批宝贝,不能损坏了。 为了防止对方逃跑,他让战神炮瞄准对方舰队的后方,一旦对方逃跑,就可以***住对方逃跑的路线,那些大船都是宝贝,一艘也不能丢了。 而散花炮,就不受限制了,既装备了陆军,也装备了水军,只是后坐力比较大,只能在大船的甲板上使用,每艘大船的甲板上,都有八个散花炮,散花炮弹道弯曲,装的是散弹,到时候,在对方的头顶上落下,那就是一片死亡之雨。 而主要消灭敌人的方式,就是靠天阙铳,凭借着精准的铅弹,完全可以在进入对方弓箭『射』程之外,就给予对方毁灭『性』打击。 而最后的手段,就是每艘船上配置的长矛手了,想要跳帮作战,还没跳上来,就将你扎个对穿!当然,这只是最坏的可能,在卞元亨的估计中,只要天阙铳齐『射』之后,敌人就该退却了,尽可能多的缴获大船,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现在是北风,对进攻方有利,但是,对于卞元亨来说,更有利,因为,敌人进攻时是顺风,逃跑的时候,可就是逆风了。 相反,蒸汽机船无所谓。等到对方想逃跑的时候,得不停地调整帆船角度与船头方向,走之字形抢风行船的路线,到时候,蒸汽机船就可以快速出动,将对方全部截下来,除了那些摇桨的小船之外,一定要将大船全部缴获! “轰,轰…”还没有等郭义海的旗舰上开始发出总攻命令,对面的船队里,那四艘大船上,就已经发出了炮声。 听声音,仿佛对方的火炮还很多,郭义海心中一惊,这个时候,整个舰队离对方,只有五百步的距离了。 “哗,哗。”忽然,头顶上洒落无数的“雨点”。 前面甲板上负责『操』炮的炮手,此刻已经全部躺倒在了血泊中,场面惨不忍睹。 郭义海心中一惊,他嗅出了点阴谋的味道,对方的火炮如此厉害?恐怕来者不善啊! 郭义海非常幸运,第一轮的试『射』,就居然命中了他的旗舰,这概率,比买彩票中五百万还低。 “大帅,对方火器如此厉害,我们撤吧!”韩勇说道。 撤?郭义海眼神中闪过一片寒光:“我们马上要接触上了,现在撤,正好把屁股留给人家,可能吗?” 再说了,就因为这点弹雨,被吓成了这样子,真是玷污了韩勇这个名字。 “鸣炮,准备放箭!” “轰,轰!”没等自己放炮,对方的第二轮弹雨,又过来了。 与此同时,“砰,砰砰。”对方的一字阵线上,响起了无数杆火铳的声音。 在这种距离上,火炮能命中目标,纯粹是走运,而火铳要想命中目标,那简直不可能!郭义海知道,火铳的有效『射』程和弓箭差不多,一百步以外,根本就不知道弹丸飞到哪里去了,而在这晃『荡』的船上,『射』中目标更加不可能,自己现在是顺风,抛『射』出去的弓箭借助风的力量,才更加有威力。 “啊,啊…”郭义海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四周的惨叫声不断。 被对方的火炮命中,纯粹是倒霉,这第二轮弹雨过来,只有一艘船被击中,上面的士兵大部分都死状凄惨。 可是,被火铳『射』中的人,就相当多了,郭义海心凉了,从他的这艘大船上,可以看到,旁边的那些船,凡是『露』天中的士兵,倒下了一少半,看样子,恐怕有四五百人倒下了。 对方是什么火铳?这么厉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呢! 战斗已经全部颠覆了郭义海的思维,他知道,恐怕大事不妙了。 虽然自己有近万人,可是,打了胜仗趁胜追击还行,现在还没有开战,就被对方收拾得如此之惨,郭义海心凉了。 卞元亨非常满意,散花炮可以将对方打得全身窟窿,可是,对于那些有几层甲板的大船来说,损害很小,大部分的弹丸都会镶嵌在第一层甲板上,不会对船造成严重的伤害。而天阙铳的齐『射』,威力也是十分惊人。 “三次齐『射』之后,自由『射』击。”卞元亨命令道。三次齐『射』之后,就会进入一百步以内,这么近的距离,自由『射』击效果应该更好,只是,那些小船上的火铳手效果较差,由于仰角关系,离得越近,越不容易获得『射』击的机会。 还好,每艘大船上都有近二百名最出『色』的『射』手,他们是主要的『射』击力量。 “哗!”又是一片弹雨下来,刚刚走到甲板上的几十名士兵,又全部倒在了弹雨中。 郭义海怒从中来,这仗打得太窝囊了!自从他出道,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这哪里叫打仗,简直是送死! 就现在的伤亡来看,恐怕有近一成了。 虽然说伤亡不是很大,但是,对士气的影响却是最大的,弓箭手,弩机手,都躲了起来,不肯在『露』天的甲板上当靶子,距离已经够了一百步,加上顺风,足能把箭『射』过去。 “命令,立刻放箭,畏缩不前的,杀无赦!”郭义海的喊声,响遍了整艘大船。 可惜,放箭的号令是三声火炮,火『药』早已经装好,却已经没有人在甲板上了。 郭义海跳下指挥台,自己亲自拿着火把,点燃了三门火炮。 “轰,轰,轰。”三声火炮响声,释放出了郭义海心中的愤怒。 火炮响后,郭义海站在甲板上,抽出自己的配剑,高高举起:“进攻,进攻!” 看主帅如此不怕死,士兵们也被感染了,士气大振,箭矢如雨,飞向对面的舰队。 “啪!”身子一震,郭义海低头一看,盔甲外面,有一团银白『色』的东西,是对方的火铳『射』过来的。 可是,火铳『射』来的子弹,并没有穿透他的盔甲,何况,在盔甲里面,他还贴身穿了一套刀枪不入的宝衣! 站在这里当活靶子,郭义海并不傻,他有恃无恐,穿着精钢打造的近二十斤的盔甲,还有一件宝衣,这件宝衣是他纵横各条水路的宝物,躲过了几次追杀,弓箭『射』在上面都『射』不透。里外两层,他非常安全,刚才的弹雨也曾溅到他身上几粒,可是根本没有杀伤力。 “大帅!”指挥台上的韩勇看着郭义海,非常担心,眼看着他被击中,可是,居然没有任何事,让韩勇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也准备下去,自己穿了一身同样的盔甲,肯定没事的。 突然,郭义海感觉眉心一阵剧痛,鲜血流了出来,意识开始溃散,已经扩散的瞳孔里,透『露』出了不可思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旗舰在最后位置,离对方有二百多步,怎么可能被火铳正中眉心?肯定是流弹,真是倒霉! 卞元亨放下自己的火铳,刚才看到了那个嚣张的主帅,他不由自主地拿过一支天阙铳,手指轻轻一勾,就轻易地结果了他。 莫牛『逼』,牛『逼』遭狙击! ------------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战神炮,射击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战神炮,『射』击 卞元亨使用的,就是张阳专门让李伯升打造的加长型火铳,因为加长了铳管,提高了子弹出枪口的初速度,从而提高了『射』程,在相同的距离上,更有威力,精度也更强。 只是,使用起来,还真是个力气活儿,因为铳管加长,导致重心前移,而平举起来,准确地命中目标,更需要两只手与胳膊的力气。 长管的狙击步枪,需要配合枪腿来实现,这一点,张阳给疏忽掉了,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整天处理各种问题,张阳的专业知识已经出现了漏洞。 对卞元亨来说,还是比较实用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在晴朗的时候,甚至可以打中四百五十步之外的树叶。 刚才看到那个嚣张的主帅,卞元亨忍不住了,拿起自己的那支特制的火铳,结果了对方的主帅。 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造成对方群龙无首,从而让对方造成混『乱』,再以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冲击敌人阵脚,从而让敌军大败,这正是张阳研制远距离杀伤武器的意图。 而现在,终于起了作用。 第一轮箭雨过来,虽然卞元亨的船队排成一字横队,进攻面宽阔,但是厚度比较小,只有一排。许多『射』过来的箭都溅落如了水中,但是,还是有不少箭矢『射』到了船上,也造成了一部分伤亡。 “『射』击,接着『射』击。”卞元亨喊道。 手持天阙铳的士兵,也在不停地还击着,天阙铳『射』速快,精度高,也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只是,小船里面的士兵瞄准不到大船中央的士兵,而大船中央的弓箭手,却可以向天上抛『射』弓箭。 双方距离还在靠近着,卞元亨已经准备下令投掷手榴弹了,投掷手榴弹之后,距离更加接近,恐怕就要陷入肉搏了。 那样即使胜利了,自己也是惨胜,天阙铳的优点是远距离消灭敌人,肉搏不是火铳手的长项。水军是宝贵的力量,不能这么消耗掉。那么,只能动用战神炮,狂轰对方的大船,只要打沉十几艘,对方就会撤退。只是,想到要打那些船,卞元亨就有些不舍,潜意识里,他已经把那些大船看做自己的了。有了那些大船,自己的这五个千人队就都会换成大船了,每艘船,至少能装两个百人队。再装上蒸汽机,战神炮,那就是整个江南无敌的水上力量。 天『色』越来越暗,恐怕再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卞元亨正在思索对策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的船队里面,突然传来了撤退的号角声。 韩勇害怕了,他看着郭义海的尸体,看着眉心中间的那个血洞,无边的恐惧向他袭来。不止是他,船队的许多士兵,都已经有些恐惧,除了中间朝天抛『射』弓箭的士兵,没有人愿意上甲板,他们害怕火铳,更害怕从天而降的弹雨。 他们都是淮北地方招来的,各级军官也好,还是普通士兵也好,都不熟悉张士诚的部队,以为他们和其他的起义军一样。就连达识贴睦迩也是,他只知道这个张士诚打败了许多人,自己将张士诚打败了,就会从此扬名立万,至于这个张士诚的军队如何厉害,只是隐约知道是火器威力大,而怎么个威力大,他并不清楚。 韩勇刚跳上甲板,再次赶紧回到指挥台上,上面四周都有防护,还算是安全些,主将死了,他理所应当接过指挥权,他看看即将落山的太阳,下的第一个命令,也是最后一个命令:“撤退,收兵!” 收兵的鼓声响起,各个船上的士兵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被周围那些死去的士兵吓怕了,被散弹击中的,浑身到处都是血洞,被火铳击中的,几乎是立刻毙命,对他们来说,那些可怕的“轰,轰,砰,砰”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地狱里面出来的。 只是,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命令。 在水上撤退,绝对不是像在陆地上那么简单,调转马腿,就可以回撤,『操』作大船转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需要『操』帆手与舵手的密切配合,调整帆的角度,调整舵的角度,再加上此时风正猛,对于船夫来说,难度很大。 而现在,前锋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先用弓箭给对方以较大的杀伤力,再靠近之后,跳帮作战,反而是正确的选择,混战之中,火铳要顾及到误伤友军,不敢开火,而火铳的刺刀再怎么使用,也没有大刀长矛好使。而且,火拼起来,绝对是人数多的占优势,何况这边的大船还很多。 冲上去,是两败俱伤,后撤,却是全军覆没。 排成密集冲锋一字阵的船队,还没有训练过战前急转弯,这一道命令下来,水手们顿时慌了。 有的船向左转,有的船向右转,毫不客气的撞在了一起,有的即使转过了九十度,风帆角度没有调好,再加上转弯时的惯『性』,被大风吹翻。只有两侧较远处的船只和后两排的船只,才算是比较幸运地执行了命令。 顿时,所有的战船,在卞元亨的前面,齐心协力进行一场混『乱』大赛,卞元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有的火铳手,都在不断地倾泻弹『药』,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转过了弯之后,水手们面临着更大的难题,现在是逆风,『操』纵起船来,可不像顺风那么简单,如何逆风快速脱离?这真要命! 相比之下,那些靠划桨驱动的小船,反而有了优势。 俗话说,船小好掉头,而且,只需要从大船的缝隙中穿『插』过去。桨手们拼命地划着桨,顶着弹雨,妄图尽快脱离战场。 韩勇呆住了,他是达识贴睦迩派来的,来到这里之前,他虽然已经是千夫长,可是,他只是个骑兵队里面千夫长,靠着送礼走后门上来的,对于水战,根本一窍不通,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这种情况下,对自己非常不利。 唯一有利的条件,就是天马上要黑了,只要天一黑,自己的这些水军,就有希望逃脱,究竟是回淮安,还是明日再战,等着逃脱之后,与其他千夫长商议之后再说。 “命令另外两艘蒸汽机船,立刻出动,快速穿『插』到北面的金湖和白马湖入口处,堵住他们回去的水路。”卞元亨说道。 想跑?没门!一字型的船队,已经开始从两边逐步进『逼』,形成了多半个一个包围圈,只要快速穿『插』到对方的后面,堵住他们逃跑的道路,那就能形成完美的包围圈。 “呜!”汽笛鸣响,蒸汽机船的水轮开始转动,此刻,终于转入了反攻。 蒸汽机船冒出了巨大的黑烟,将正在逃跑中的敌人惊住了。 “天,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大的船,没有帆,居然可以跑得这么快!” “完了,它冲我们过来了,快点躲开!傻货,注意旁边的船,要撞了!” “快,加速啊!” “不行,现在风向不合适,不能直接向北行,得先向东。” 仿佛是两头远古时来的怪物,蒸汽机船轰隆轰隆地开动了,将半个包围圈中的小绵羊吓怕了。 蒸汽机船仿佛一个烧红了的叉子,猛地***了『奶』酪中,所过之处,敌人的船纷纷向两边溃散,更加散『乱』不堪。 当然了,两艘船不止是轰隆驶过而已,船上的火铳手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探出头来,沉着地瞄准,『射』击,虽然『射』程非常近,弓箭也可以有较高的命中率,但是,没有一个敌人敢用弓箭还击,他们都在想着如何快速逃命。 甲板上的散花炮,也在不停地发『射』着,如此密集的敌人,不需要怎么瞄准,炸弹落下来之处,就是一片血雨。 两艘蒸汽机船,在几十艘大船的敌人舰队中,所向披靡。七八千的敌人,被只有几百人的两艘蒸汽机船打得鬼哭狼嚎。 “真是太过瘾了,要不是命令我们直接穿『插』过去,我真想将船在这里左冲右击,转上三百回合。”担任一艘蒸汽机船船长的卢泽谭说道,比起原来在高邮湖上四处巡逻,这才真正算得上是水战。 突然,对方混『乱』的船只中,冲出一条二十只桨的中型船,船头上站立的十几个人手中,都拿着弓箭,弓箭上的箭矢头部,却冒着火。 看来,作战时千万不能小看敌人,没想到,在敌人之中,也有如此悍不畏死之士,在其他人都退却的时候,还能够对冲入他们船队中的船只进行反冲锋,而且,用心如此险恶,用的是带火的箭,想把自己的船烧掉,有勇有谋,卢泽谭有点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只是,这种反击的行为,在天阙铳前面,还是白痴。 看到右舷旁边有船只冲过来,船上的火铳手毫不犹豫地将火铳全部对准了对方。 “砰,砰砰。”无数的天阙铳一起发『射』,燃烧的火箭还没有来得及『射』出,『射』手就已经被提前『射』杀了。 这下,悲剧发生了,那些火箭掉下来之后,直接将他们自己的船烧着了。 箭头上早已涂抹了松油一类善于燃烧的物质,这一着起来,火势就越来越大,最后无法控制。 “弃船!”小船上的百夫长说道。他无奈,带头跳到了水里。 桨手们也纷纷从船舱里面跳进了水中。顿时,水面上有一个个的脑袋。 火光越来越大,将附近照得通红,那些浮在水面上的人,都成了绝好的靶子。 『射』手们想接着『射』击,无奈蒸汽机船的速度太快,已经被别的船只挡住了,他们看着已经落在后方的着火的船,目光中有一丝敬意。 相比其他那些只顾逃命的人来说,这样的敌人,才配得到自己的尊敬。 在逆风的环境里,风帆再大也没用,不受到逆风影响的,恐怕只有蒸汽机船了,浓烟飘到了船身后面,在即将黑下来的天空中,留下了一条逐渐扩散开来的痕迹。 蒸汽机船及时赶到,***住了北去的水道。 壁社湖北面一共有三条水路,正北的直通的白马湖,西北的通过金湖与洪泽湖相接,这是两条主要的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东北方向的水路,直通宝应湖。宝应湖和其他湖泊不同之处,就在于宝应湖是个封闭型湖泊,也就是说,宝应湖像个口袋,一旦钻进去,出来就不容易了。 一接到卞元亨的命令,两艘蒸汽机船的船长就明白卞元亨的意图了,他只派两条蒸汽机船,这两条蒸汽机船只堵住了两条水路,自然是想让对方在慌不择路时,钻到宝应湖的口袋中去。 关门打狗,一个都不放过! 蒸汽机船穿『插』过了敌人的船队之后,又向前驶到并不宽阔的河道入口处,才调转过头来,堵住了河道入口处。 其实说堵住,就是五条船并排也不能堵住,但是,蒸汽机船上有几百名火铳手,还有几十门散花炮,敢于从蒸汽机船旁边溜掉,那需要付出很高的代价,很可能,还没有逃走,就已经全部***掉了。 包围的态势已经形成,南面一字型的船队,已经收拢成了多半个圆的包围圈,加上北面的两只蒸汽机船的火力,虽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但是,敌人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几只十桨小船,快速地从船队里向北面冲击过来,想要凭着快速冲击的速度,逃离这个包围圈,至于那些大船,就不那么容易了。 “轰!轰,轰!”蒸汽机船甲板上,散花炮已经开始释放弹雨,一只小船被覆盖,顿时,所有的人,全部变成了残肢断尸,没一个活口。 接着,散花炮又瞄准了另外一艘船。 天阙铳在不停地『射』击着,最终,在离船还有一百步的距离上,全部消灭干净。 杀鸡给猴看,转瞬之间,几船人就被屠戮干净,敌人已经胆战心惊。 冲,冲出去!这时,两艘大船再次做了先锋。这两艘船的船夫是最熟练的,反复调整帆船的角度,大船左右晃动着,好像转来转去,却在北行着。 卢泽谭咬了咬牙,看来,得动真格的了。 “战神炮,准备!”卢泽谭命令道。 散花炮只能『射』散弹,靠面状的弹雨杀伤敌人,而想要将这两条大船的敌人全部干掉,有些不现实,因为许多敌人是躲在甲板下面的。卞元亨一直不让使用战神炮,是想将这些大船留做己用,可是,现在,不用已经不行了。如果不能及时阻止住这两条大船,杀一儆百,那么,就会跟着有无数条大船都冲过来,到时候,一条蒸汽机船再厉害,也应付不过来。 和散花炮不同,战神炮是实心尖头炮弹,由于炮膛内刻有膛线,炮弹旋转着出去,稳定『性』非常高,弹道也很平稳,而且,这种炮还有一种可以升降的装置,通过摇侧方的摇把,实现炮口的高低,从而控制『射』程远近。而『射』程多少,已经提前标在了升降装置上,简单易行。 本来最合适的是将火炮放到两弦,但是,同时齐『射』的话,容易将船身掀翻,毕竟不是专业『射』击的战船,只是货船改造的而已。而且,火炮的数量还比较少,再加上船头是平的,所以,几门战神炮,全部放在了船头。 战神炮的『射』程,足足有十里地,现在,为了提高命中率,威慑对方,卢泽谭让炮手将『射』程分别调到四里,四里一丈,四里二丈,虽然战神炮已经有了调整手段,但是,测量距离的方式还主要靠目测,会有一定的误差,卢泽谭这样调整,可以让战神炮的火力覆盖面大一点,争取一次命中。 战神炮的炮弹是尖头的铁弹,外面包了一层铅,以便在炮管内旋转飞出的同时,减少膛线的磨损,由于炮管长,初速很高,只要有一发命中,就能够彻底击沉对方的大船。 这时,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双方的目光,都在注视着那两艘忸怩的大船,要是那两艘大船能够冲过去,毫无疑问,所有的大船,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在蒸汽机船的两侧溜掉。 真要是那样,卞元亨除了命令追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轰,轰,轰。”突然,蒸汽机船前方的几个炮管里,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巨大的蒸汽机船也在颤抖着,仿佛一个怪兽,吐出了几发带着死神气息的炮弹。 战神炮,『射』击! 炮弹在天空闪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最前面那艘大船奔去。 “通!”一颗炮弹,掉到了大船前面的水里,大船上的人心中暗自庆幸:好险! “通!”又是一颗炮弹,掉到了大船的后方,他们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对方的是什么炮?怎么和那个火铳一样,『射』击得这么准确? 现在距离还有近四里,对于火炮来说,四里之外,铁球早就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而现在,居然还能将炮弹发『射』到如此之近,说明对方的火炮非常厉害了。 突然,他们耳边接着传来了那个已经熟悉的声音,他们抬头看去,个个睁大了恐惧的眼睛。 第三颗炮弹,已经从天而降,准确地砸了下来。 一瞬间,炮弹从船头的甲板上砸开了一个大洞,钻进了第二层甲板,第三层,毫不费力地穿透了船舱底部。 “船漏水了,要沉了!”无数个恐怖的声音响起。 这可是一条三桅大船,没想到,只被命中了一发炮弹,就落得沉船的下场! 太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了三桅大船上,船头已经开始下沉,许多人,从船上跳了下来,向回游去。 另一艘船,立刻调转船头,满帆,赶紧向回驶去。 驶到一半,却发现,在东北角上,还有一条水路,而这条水路上,没有船只守候,它毫不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唯一的水路被堵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唯一的水路被堵死 韩勇望着前面已经陷入黑暗中水路,这才宽下心来,刚才,想冲出一条血路,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机会,只发『射』了一次炮弹,就将一条船打沉了,韩勇感到一阵后怕,刚才要是先『射』击的自己的船,那就彻底没有活路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居然发现了对方的漏洞:在东北方向,还有一条水路,这条水路没有堵住,他立刻命令船夫,将船折进了这条水路中。 后面,其他的船也随着韩勇的旗舰一起进了这条水路,趁着天黑,悄悄离开。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卞元亨的心也静了下来,虽然有一条大船被打沉了,让卞元亨有些心疼,但是,也验证了战神炮无以伦比的战斗力。而且,只要敌人进了这条水路,那一切就好办了。 众多船只,在黑暗中航行是很危险的事,容易相互碰撞。所以,卞元亨没有下令立即追赶,而是跟在对方后面,像赶羊一样,将所有的敌人船只都赶进了东北方向的水路,然后,让前面的两艘蒸汽机船等在水路的入口处,今晚提高警惕,***住这个入口,就大功告成。 同时,让乘坐小船的近两千战士,将船只靠岸,步行赶往水路前面的宝应湖,构建散兵防线。防止敌人登陆后,从岸上逃跑。 黑暗之中,也有少数的小船,趁着夜『色』,偷偷从包围圈中溜掉了,但是,绝大多数的船只,都进了他们自以为的生路中。 这也不能怪他们,在这水网遍地的南方,几乎可以说是条条水路通罗马,只有少数水路是死胡同,他们在慌『乱』之中,找到了这条生路,当然要一头扎进去了,而且,里面是宝应湖,会越来越宽,他们肯定会以为,可以通往其他地方,其实,在宝应湖的北面,仅隔二十里,就有其他河道,只是彼此并不相连,也根本无法将船抬过去。 没有月光,水道里漆黑一片,风也越来越缓,船夫们绷紧了弦,凭借着感觉,让船缓慢地航行着,这里的水路,他们并不熟悉,万一遇到浅滩搁浅了,那就很麻烦了。 韩勇心里,已经是『乱』如麻,达识贴睦迩大人的意思,是让水军明天赶到高邮府的西面,从水上***高邮府,防止高邮府里面的张士诚所部从水上逃跑。 在达识贴睦迩的心里,凭借着自己的部队,打垮张士诚,简直是太容易了。 韩勇本来也以为如此,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在刚要到达高邮府时,却被张士诚的水军彻底打醒了,在对方的打击下,自己的水军根本就不堪一击,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找虐! 还好,终于逃出来了。韩勇松了一口气。 卞元亨也松了一口气,在他的眼中,从对方的大船进入宝应湖那一刻起,就已经是自己的了,回去之后,开到基地,全部装上蒸汽机,到时候,南征北战,所向无敌! 在夜『色』之中,一队队的士兵,快速地从岸边,向宝应湖奔去。 船上的士兵,已经在擦拭自己的天阙铳,傍晚时的战斗,每人都觉得非常过瘾,尤其是新加入的士兵,没有想到,居然如此简单,装弹,瞄准,『射』击,完全和训练时的一样,因为是北风,而敌人的船队又是由北面而来,几乎不需要考虑侧风的修正,只是,打到后来,肯探出头来的敌人太少了,而自己的船比较小,不能居高临下俯视,影响了效果。 天阙铳使用完毕,需要将武器进行拆解,保养,尤其是铳管,今天大多数人都已经将枪托里面的子弹全部打光,而铳管也就积攒了许多发『射』过程中没有完全燃烧净的黑火『药』,以及燃烧后的固体残留,需要用专用的铁丝勾蘸着碎布擦拭干净,再涂上一层油,每个人都在细心地做这些,武器,就是战士的生命,如果自己的火铳出了故障,那么,在战场上,不但少杀了敌人,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小声哼起了歌谣:“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天渐渐亮了,新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昨天夜里,看到后面没有追兵,而且,船夫们很累,黑暗中行船也非常危险,于是,韩勇只得下令暂时先抛锚停船,待到天亮之后,再启程。 许多士兵都睡去,韩勇却没有睡意,他在船舱里面,焦急地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好办法,卢泽谭死了,他将担负起全军的指挥任务来,可是,他不知该如何办,天亮之后,是该接着向南,冲破对方的***,还是得沿着水路北撤,回到淮安? 他知道的是,若是回到淮安,那达识贴睦迩将军肯定不会放过他,可是,要和那样的敌人面对面作战,他没有勇气。 嬉戏的水禽,低旋的水鸟,摇曳的水草,伴随着渐渐变亮的大地,宝应湖也显现出了生机。 韩勇熬了一夜的红眼,向外望去,但见茫茫一片,远处的蓝天、碧水和近处的绿树、蒲苇连为一体,本是令人心旷神怡,宛若画中的感觉,韩勇却没有心情。 “命令船队,接着向北。”韩勇终于下达了命令。这并不是避战,只是避敌人的锋芒而已,先向北退,再从旁边的水道绕过去,避开那些盛气『逼』人的水军。 整个船队,扯起帆,缓慢地向前航行。 水面越来越宽,恐怕有十几里,显然,已经走过了水路,进入一个湖里面。 湖中还有一小岛,芦苇亭亭玉立,密密匝匝,成了一片绿岛,蔚为壮观。船队小心翼翼地走过。 “降帆,左满舵!”忽然,最前面的一艘船的船长发出了命令。前面突然出现了陆地。 已经到头了?怎么可能? 幸亏船速不快,船身倾斜,转了个九十度的弯。 沿着岸边航行!船长有些纳闷,难道走错了水路? 韩勇看着前面的陆地,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昨天突然发现这条水路,是对方忘了***这条水路了吗?还是有其他目的? “前面有水路!”最前面的船看着终于出现的水路,终于放下心来。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脸『色』却是大变:昨晚是从北方过来的,而这条水路是向南的,也就是说,刚才转了半圈,又回来了。 韩勇站在高高的望楼上,冒出了一身冷汗。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他的身体,已经在不由自主地发颤。 上当了,彻底上当了。 船队的所有士兵,都已经发现了,这是一个封闭型的湖泊,只有一个入口,没有出口! 在南方,封闭型湖泊非常少,大部分都是有两条以上水路的,这种封闭型湖泊,当初在形成的时候,就是一个凹地,四周又很高,所以,水只有一个入口。 虽然只有一条水路,但是,由于季节的变化,导致水面的高低不同,有时水会流入,有时水会流出,所以,并不是一滩死水,水面上的芦苇,野鸭,到处透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韩勇却没有心情去看,从昨天的弹雨中幸存下来的几千士兵也没有心情去看,他们都知道,中计了。 “派条小船,去水路出口处看看情况。”韩勇无力地对传令兵说道。 旗帜挥舞,最前面的一个船队里面,一条小船,向水路划去,消失在了视线中。 湖中的其他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回应,如果入口处一切正常,他们就快速脱离这个该死的湖,重新回到正途,可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砰,砰砰。”远处,传来了和昨天一样,让人抓狂的火铳声。 不用回信,恐怕那条船也不会回来报信了,众人都知道,唯一的水路,已经被堵死了。 “将军,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所有的船只,一起冲出去,才能杀开一条血路。”韩勇的船上,一名千夫长说道,他叫李忠,正是昨天驾着小船,打算火攻怪船的人,被打败后,游水再次回到了船上。 李忠和郭义海出身一样,都是在水面上干无本买卖的,脑袋挂在腰间,打起仗来是一员猛将,他看出来了,如今之计,只有所有的船,一起冲出去,才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否则的话,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但是,一起冲出去的话,毫无疑问,最前面的船只会遭受到昨天同样的命运。 宝 书 网 w wW.b a o s h u 2 。coM 谁打头阵?经过昨晚的厮杀,恐怕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一听到火炮声,就条件反『射』地找遮挡物,害怕那漫天而来的弹雨。 “如果将军同意,末将愿意带几条大船,为船队杀开一条血路。”李忠接着说道。 韩勇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我们弃船,登到岸上,躲开对方的船队,走陆路赶去高邮府?” “将军,达识贴睦迩大人给我们下的命令是***高邮府的西侧水面,您走陆路,拿什么***?再说,把这些船都弃之不顾,把水军的全部家当都丢在了这里,达识贴睦迩大人会放过我们吗?”李忠问道。 真是个软蛋!到最后,还得拿达识贴睦迩压他才行。 果然,韩勇这才同意:“那就请,不,命令,李千户率领五艘大船,作为前锋,全军一起出击!” 出击,出击,明知前方就是龙潭虎『穴』,就有厉害的大炮瞄准着自己,李忠也一往无前,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被堵住了死路的几千水军,借着北方,在五艘大船的带领下,全部焕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冲出去! “兄弟们,如今我们已经误入了死路,在这里,只有等死,现在,我们唯有冲出去,将包围着我们的那些杂种们全部干掉,进入高邮湖,***高邮府,他们火炮再厉害,也毕竟数量比较少,只要我们冲出去,冲到他们跟前,跳帮作战,胜利一定是我们的!”李忠站在最前面的大船上,底气十足地说道,他的声音,传遍了附近的许多船只。 韩勇看着无数条大船,跟在李忠的后面,一起向前冲去,自己也只好命令座船,跟在后面。他已经感到,士兵们已经激起一股强大的士气来,说不定,借着这股气势,真的能成功。 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被压着打,那股愤怒,在士兵们的心里,已经全部爆发了,一旦士气被激发,潜力是无穷的。 只可惜,打仗不能只凭勇气,还得凭实力。任何时代打仗,都绝不是简单的人数的对比,现在,准备冲出包围圈的官军,还有七八千人,而这边,只有不到两千人,剩下的两千人,已经被卞元亨派去上岸占领阵地,防止官军从岸上逃脱。 四个人打一个,肯定能打过,八千人打两千人,就不一定了,因为,他们根本够不着。 狭长的水道上,兵力再多也白搭,而卞元亨虽然只有四条大船,却刚好能够完全挡住整个水路,战神炮,散花炮,天阙铳,所有的火器,都已经对准了前面的水路。 刚才,已经打掉了一艘前来探路的小船,卞元亨不敢有丝毫大意,昨晚总结战斗经验,对蒸汽机船最大的威胁,还是混战中突然近身的火船,卢泽谭的战船若不是反应快,肯可能遭受严重的损失,所以,卞元亨改变了战术,不再把那些大船舍不得打掉,如果为了保护那些大船,让自己的船队遭受了严重损失,自己也没脸回去见大哥。 看到前面一窝蜂冲出来的战船,卞元亨沉着地下令:“开火!” 以四艘蒸汽机船为核心,战神炮率先开火。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火炮齐鸣,无数颗旋转着的尖弹头,飞向了对方的战船。 接着,散花炮也开始了发『射』,火铳手做好了准备,距离再次拉近之后,就将用天阙铳猛烈地『射』击。 第一轮炮火下,就有两艘大船被打沉了,这下,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由于泥沙的冲击,这条水路非常浅,大船被打沉,堵塞了航道! 跟着冲上来的两条船,没有挨炮弹,反而被已经沉没的两条船擦底,撞破了船舱。 又一条船沉了下去,水路算是彻底堵上了。 由于对水路的不熟悉,达识贴睦迩的水军,彻底葬送在了这里。 后面的船只,紧急停船,总算没有触碰,可是,接下来如何办,已经超出了人力所为。 “呜,呜。”后面响起了海螺声,韩勇收兵了。 除了离得比较近的船之外,后面的船,勉强调转船头,再次返回了湖里,这次算是彻底没戏了。 “再派五个百人队上岸,敌人马上要从岸上突围了。”卞元亨说道。 现在,水路已经封死,又有自己的火炮***,敌人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弃船而逃,卞元亨心里一算,至少剩下二十艘,这二十艘,就全部是自己的了,等到这场仗打完,将沉船捞起来,清理水路,就可以把这二十艘大船全开走了,自己的船队,可就是一下鸟枪换炮。 韩勇这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水路已经被封死,自己要么在这里等死,要么,只能是弃船上岸,至于达识贴睦迩大人的责备,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保全这些士兵,比保住战船要重要的多。 “弃船,上岸。“韩勇发出了命令。 许多士兵,都在等着这条命令,他们算是发现了,呆在水上,只能是处处挨揍,倒不如上了陆地,走陆路的话,就不会碰到那些讨厌的怪船火炮了吧? 只是,想要上岸,也不容易,大船有大船的优势:稳定,装载的人数多,战斗力强,也有劣势:『操』控复杂,吃水深。 这个湖是天然形成的,岸边逐渐向水里过渡,没有码头,小船还好说,大船就不方便了,贸然开过去,只能搁浅在浅摊上,虽然可以趟着水过去,但是,会严重阻碍登陆的时间,非常不方便。 “大人,前面有个天然码头!”桅杆的瞭望哨上,有一个士兵发现了,前面有一个很不错的码头,相比其他地方的浅滩,这边水很深,岸边是大块的岩石,还有几条渔船,拴在那里。 “在东面登陆!”韩勇也看到了,一会儿上了岸,火速向南进发,还可以和达识贴睦迩大人的军队汇合,到时候就安全了,这群阴魂不散的敌人也就可以摆脱掉。 无数条船只,纷纷向这边靠了过来,他们都想尽快上岸。 韩勇的旗舰,也到了岸边,放下搭板,『潮』水般的士兵,从船上涌了出来,每条船上,都有几百名士兵,武器没有丢掉,弓箭手,盾牌手,长矛手,鱼贯而出。 只是,在登陆的过程中,对任何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来说,都是非常脆弱的时候,更何况,在韩勇的眼中,只要登陆到岸上,就算是万事了,根本没有想过,要有一部分人做掩护,一部分人冲锋,火速占领滩头阵地,保护后方人员安全。 仿佛是一群羊,他们向岸上涌来了。 “队长,开火吧。”岸边的草丛上,已经埋伏了多半天的士兵们悄悄拨动拉杆,将子弹上膛,士兵的后面,是几门散花炮,也已经准备妥当,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把漫天的弹雨释放到滩头那黑压压的人头上。 “再等等。”杨东说道。 他是宝应人,后来跑去参加了张士诚的军队,就编入了第四营,一直都跟在卞元亨的鞍前马后,靠战功,升为千户,被卞元亨派来指挥登陆到岸上的军队,防止敌人从岸上逃脱。 虽然上来了几千人,但是,要想把整个宝应湖都围起来,是不可能的,杨东立刻带队,来到了范水寨,只有这里适合船只靠岸,敌人若是想逃,只能从这里上岸。 现在,果然迎来了敌人,只是,上岸的人还比较少,杨东不满足。他想在滩头阵地上,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如果只上来一点,自己就开火,把他们都吓回去了,万一洑水从其他地方上岸,自己可没法照看这么大的岸边。 一直看到上岸的敌人有四五千人了,离得最近的,只有二百步,杨东才发出了命令:“开火!” “砰,砰砰。”无数天阙铳,一齐『射』向了刚刚爬上岸来的敌人。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投降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投降 本以为上了岸,就可以逃脱那些水军的包围了,没有想到,连岸上都已经提前埋伏好了人手。 一通火铳,将官军彻底打傻了。火铳如此之多,到处都是倒下的士兵,只看到对面的草丛里面,不停地冒起黑烟,那是火铳发『射』之后的痕迹。 “轰,轰,轰。”散花炮也开始了进攻,相对于战神炮来说,散花炮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便于移动,四个人组成的一个小组,就可以将散花炮从战船移到陆地上来。 弹雨不仅覆盖了已经上岸的官军,连还在船上没有下来的官军,也是他们打击的对象。 由于岸边不是很宽阔,刚才在上岸的过程中,得不断将已经空了的战船开走,才能让后面战船上的士兵下船,这样一来,码头上就已经非常混『乱』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已经让所有人陷入了慌『乱』之中,后面的船只想靠上来,已经靠到岸边的船想尽快地开走,躲避打击,不时有船撞到了一起,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而对于已经上岸的士兵来说,更加感到绝望。向前走,是永远也『宝 书 网』,向后退,是已经离开了岸边的战船,就近躲避?更加不可能,在这岸边,到处都是空旷的原野,根本无处躲藏。 火器声此起彼伏,奏响了官军死亡的号角,他们在岸边,大片大片的被屠杀,场面极其惨烈,无数名官军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岸边,汇成小溪,流入了湖水之中。 “停止『射』击。”杨东命令道。他已经看到,站着的官军,已经不多了,他们已经举起了白旗。 这是一场大胜!以两千多士兵,正面狙击登上岸的二倍于己的官军,消灭了大半部分,俘虏了一部分,这场胜利的意义,更加深远,在官军大举进攻之时,给予其迎头痛击,消耗了对方的有生力量,为以后更大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韩勇非常幸运,他还没有蹬上岸,没有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他带领着仅剩的两千人,离开了岸边。可是,他也非常不幸,因为,他没有了去路。 驾船出不去,想上岸也***掉了,剩下的这两千人,士气低『迷』,不知出路在何方,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在打主意,不行的话,干脆也投降算了,对方有如此先进的武器,如此勇猛的武将,这次围剿高邮府,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与其活活困死在这里,还不如投降了呢。 缴械投降的官军,站在了范水寨的一处空旷之地,他们有点哆嗦地看着站在高台上的一个长官,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如果那个长官一开口,恐怕自己这些人,全部都要葬身在此。 杨东看着下面的俘虏,反而有了一种很凄凉的感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汉人,为什么要为***人卖命? “兄弟们。”杨东说道。 他叫我们兄弟们?下面的官军顿时议论纷纷,说的不是反话吧? 杨东的手按了按,顿时现场安静下来:“各位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替鞑子卖命。你们也都是汉人,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反而还替他们卖命,这是极其错误的选择!” 看着下面已经低下头的官军,杨东知道,许多时候,参军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参加了军队,可以有人管饭,饿不死,有的时候,理由就是这么简单。真正穷凶极恶,靠着鞑子撑腰,作威作福,欺负自己人的汉『奸』,只是少数。 “现在,纠正这个错误,还为时不晚,愿意回家的,每人可以领到五百贯的路费,以及两天的干粮,愿意留在这里的,我们也欢迎,我们的政策不变,只要落户到村子里,每人都可以领取到五亩的土地,如果带着家人搬迁过来的,也按照这个标准。”杨东说道。 关于如何处理汉人战俘的问题,张阳已经做出了规定,只要不是为非作歹的恶人,都可以放过,可以发遣散费,让他们返回家乡,也可以用五亩地的诱『惑』,将他们吸引到自己统治的地区上来,毕竟,这些都是壮劳力,将他们分散到各个村子里,不会成气候。可是,如果他们想参加自己军队的话,就要小心对待了,有一技之长的人,而且,经过调查之后,才可以加入,以免上次高邮府俘虏***的事情重演。 对待***战俘,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战俘,必须看管起来,让他们从事采矿之类的劳动。高高在上的***人,要是给他们和汉人战俘相同的待遇,说不定会将义军低看了,各种***,就会层出不穷,经过若干年后,将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的心理去掉,才可以考虑放松对他们的看管。 听说可以有五亩地耕种,几乎所有的俘虏都沸腾了,他们当兵本来就是因为可以有饭吃,有军饷拿,当兵,是要流血的,他们也只有这条命,可以换来饭吃,如今,可以种地,他们更喜欢那种生活。 少数选择了回家,大部分,都决定留下来,等待分到土地,就可以安心耕种了。 杨东派一个百人队护送这部分俘虏去附近的地方安顿,派人将这里的战斗报告汴将军,他的主要心思,又放在了仍然留在湖里的残余官军。 据他估计,残余的官军,不会超过两千人,如何防止这两千人逃脱,仍然是个严肃的问题。 有了这场仗,将他们打怕了,要是不投降,他们只能选择改在别的地方逃跑,虽然只有这个地方是最适合大船登陆的,但是,官军不是蠢人,他们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可以分批次乘小船出逃,把这么大的湖面全部***住,自己的兵力根本不多,相反,分散之后,无法将兵力集中起来,到时候,碰到所有的官军都从一个地方冲出来的话,就会被他们轻易脱离开包围圈。 要是有骑兵就好了!水军装备的都是战船,没有装备骑兵,想要围困这么大的湖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派哨兵防守,发现哪里有官军乘小船靠岸,就鸣枪示警,到时候,骑兵快速冲击,就能够将疲惫不堪,刚刚上岸的官军杀个落花流水。 杨东想了半天,目光中『露』出了笑容,虽然人手不足以阻止官军从其他地方突围,但是,隔一段距离,派一个人在那里,偶尔放一枪,人手还是绰绰有余的,对于那些惊魂未定的官军来说,这样的效果应该更好。 “命令,五个百人队,分散开将湖面包围了,每隔半个时辰,就放一枪。”杨东和传令兵说道。 “杨将军,五个百人队,官军要是冲过来,阻挡不住啊,为何不多派点人手?” 杨东看了看传令兵,和自己一样,是从开始就一直跟随在汴将军身边的人,只是他不动脑子,因此,到现在,也只是个传令兵里面的头儿。 “去吧,我自有妙计。”杨东说道。 “先到中间的岛上,休息一下,再从长计议。”韩勇和身边的人说道。在船上晃了几天,又遭受如此打击,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在船上晃来晃去,也都很不舒服,湖中心的岛,应该还是安全的。 “将军,我们船大,靠不上去。”一个士兵说道。 “船大?”韩勇望着大船四周那些孤零零的小船,说道:“我们不会下大船,坐小船上去吗?” 突然,韩勇脑子中闪过一道光芒,有了,有办法了! 不想被关到了这个湖面上,处处挨打,想要逃出去,却两次失败,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船大引起的。虽然出口已经被堵,最前面的几条大船沉没,李忠也不知死活,大船不敢再冲出去,因为,大船怕触底沉没,但是,小船就没问题了,而且,船小了,更加灵活,有很大的机会,钻空子出去。 不过,走水路,并不是好主意,达识贴睦迩大人需要水军,需要强大的水军来***高邮府西面,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任务,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是突出了包围圈,都是小船,无法和围攻自己的水军相抗衡,也根本无法承担起***的任务来。 不走水路,就还是从岸上突围,将这点残存的士兵,带出去,与达识贴睦迩大人汇合。刚才之所以选择那个地方,误入包围圈,是因为被敌人抓住了死『穴』:自己的船大部分是大船,只有在那个地方靠岸,别的地方会搁浅。导致中伏,死伤惨重。 思想进入了误区,现在,是该改正的时候了,等到晚上,换乘小船,从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上岸,悄悄地溜走,总是可以的吧? 人在遇到压力的时候,会迸发出强大的的体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善于思考的韩勇,居然也能想出一个看似高明的主意来。 他下定了决心:换乘小船,到另一侧上岸,趁着夜『色』,偷偷溜掉! “砰!”突然,从他想象中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声火铳,韩勇脸『色』大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湖,南北大概有十五里,东西也有十里,这个湖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了,对方有多少兵力?可以将湖面全包围起来,这至少得需要十万人,张士诚所有的军队加起来,也没有五万人。 一定是自己压力太大,所以产生幻觉了,韩勇摇了摇头。 “砰!”又是一声,这次的火铳声,是从北面传来的。 “砰,砰砰。”四面八方,各个位置,都响起了零零落落的火铳声。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把这个湖全部包围了?韩勇的信心开始动摇,从火铳的响声来听,的确是,各个方向都有。 这里不但是一个死水湖,还是一个被反贼全部围起来的死水湖!韩勇望着已经晌午的太阳,绝望得要死。 “将军,中心的小岛已经到了,我们要上去吗?”一个卫兵问道。 卫兵的眼神中有一丝慌『乱』,脸『色』苍白无力,听到了四面的火铳声,显然,所有剩下的士兵,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刚才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再次涌入脑海。 这场仗,根本是打不赢了,连逃跑,都无路可逃,还能怎么办? 韩勇低下了头,用手按了按佩剑,终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拔出。 “将军,不要!”卫兵看出了韩勇的目的,赶忙上前。 旁边几个卫兵,也扑了过来,几个人合力,夺下了韩勇的佩剑。 “将军,我们还有战斗力,拼死杀出去,还是有可能的,将军为何要自寻短见呢?”一个卫兵问道,眼眶中已经满是泪水。 “对,将军,一定要振作啊!”另一个卫兵说道。 韩勇低下了头,不愿意让士兵看到他的眼泪,他不想死,可是,现在四面都是敌人,即使突出重围,这些弟兄,也剩不下几个人了,来的时候,是一万精神抖擞的水军,而今,只剩下这两千人,还能再经历一场突围的战斗吗?到了达识贴睦迩那里,自己怎么交代? 剑锋在脖子上,还是留下了一条痕迹,鲜血在慢慢渗出,韩勇的心,也在渐渐起着凉意。 四面楚歌,穷途末路,怎么办? “砰,砰砰。”四面的火铳声,时有时无,回『荡』在湖面上。 “投降”两个字,闪现在韩勇的脑子里。 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万人的队伍,只剩下两千人,士气低沉,尤其是在那滩头阵地,彻底将军队已经打怕了,反正都是汉人,投降了,还应该有条活路。 “叫剩下的两个千户,以及所有的百户,都来到我的船上商议。“韩勇说道。 打到现在,战死了八个千户,百户也仅剩十几个,这场仗,算是惨败,现在突围无望,而且,现在河道堵塞,一旦对方清理了河道,那些冒着烟的怪船进来,自己这些人,恐怕得全部喂了王八。 幸存下来的中高级军官们,汇集在了韩勇的船上,他们的衣服不再鲜亮,眼光也不再明亮,仿佛一天之间,就已经老了十几岁。 “这次叫大家来,是想商议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韩勇说道。 没有人说话,打仗打到现在,窝囊得要死,他们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锐气。 “能怎么办?反正都是死。”一个百户大大咧咧地说道:“还不如早点投降了算了,还能有条活路。” “放肆,我们是官军,怎么能投降给反贼?”一个千户怒道。 “官军怎么了,不照样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不投降,你倒是想出个主意来啊!”百户说道。 “你再敢扰『乱』军心,我杀了你!” “就知道对自己人发狠,有能耐,你把那些岸上的反贼都杀了啊,我刘四便服了你。” 这个时候,上下级之间,也已经没有那么森严的界限,千户手里的兵,都是由百户来带的,他自己的亲军并不多。 “算了,不要吵了。”韩勇说道,他见意见不统一,要是自己提出投降,恐怕镇压不住那些仍旧想打的军官,不过,这样的人恐怕太少了,只要不是疯子,都应该能看出,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想要突围,大家可有良策?”韩勇问道。 “上岸也上不去,上去了就是白送死,水路又被堵了,还有那么多船在等着我们,不是我刘四说丧气话,如今之计,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和他们对抗,还不如投降了算了,反正我们的军饷,都拖了半年没有发了,何必给鞑子卖命。” “鞑子”两个字一出,众人脸『色』大变,现在自己都是官军,鞑子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 刘四无所谓,他早就抱定心思投降了,他已经悄悄派人乘小船埋伏在大船左右,大伙儿都投降也罢,要是有人敢反抗,就把那人捆了,这样自己还算是立了功,投降过去,说不定还能做个官。 “刘百户,虽然我们的军饷是没发,可是,我们毕竟受朝廷恩泽啊。”韩勇说道,“你刚才说的,就当我们大家没听到。” “朝廷的恩泽,朝廷恩泽就能让我们脱离现在的困境吗?在这里,除非投降,根本就没有活路,今天只是被他们围着而已,等到明天,堵塞的水路被他们清理出来,那些冒烟的大船开进湖里,你们谁有能力和那些大船抗衡?到时候再投降,恐怕可就来不及了吧?” 众人心中一凛,的确如此,上午的时候,冲出去的船被击沉,堵塞了水路,自己的船固然出不去,对方的船也进不来,只要不去上岸招惹那些要命的火铳,现在还是安全的,可是,等到水路被清理出来,对方的船进来了,凭着这些疲惫不堪的人,拿什么和人家抗衡? “妖言『惑』众!”千户气急败坏,忍不住抽出了剑来:“刘四,现在就受死!” 刘四向后躲闪,一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随着他的口哨声,四周的几条小船的士兵,纷纷爬了上来,冲进了船舱,明亮的刀子,指着众人。 “刘百户,你想干什么?”韩勇问道。 “先把他给我捆起来。”刘四指着千户说道。 “刘四,你这是以下犯上,按照军法,其罪可诛!”千户说道。 “军法,军都没有了,还什么法。”刘四说道:“凡是和我一起去投诚的,我刘四欢迎,不投诚的,统统捆起来!” 几个士兵上前,将千户捆了起来。 大势已去,韩勇率先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我们一起降了吧。” 其他的人见势,也只好同意,其实,他们的心里,大致想法也都差不多,为了活路,只能投降。 一杆白旗,升在了宝应湖上。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地面战斗 第二百五十九章 地面战斗 一张巨大的地图,挂在墙壁上,地图上,几个箭头,正在指向了各个方向。张阳站在地图前,听着施耐庵讲解。 如今,探子已经将各路来攻军队的情况打探清楚,官军分了五路大军,分别从各个方向进发,其中,两路主要的大军南北夹击,北方的是平章政事达识贴睦迩的五万大军,从淮安出发,南下高邮,目前已经过了宝应,他的军队中,有一万是水军。南面是行省右丞余阙的五万主力军队,从滁州回援,目前已经过了扬州,准备从南面包围高邮府,两路大军,一共有十万人,目的很明确,高邮府不是自己该占领的,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就是想把自己彻底粉碎,显示行省有能力将不服从行省的地方势力打回原形。 十万大军?来得越多越好,百万大军,也得在高邮府的城墙下面磕得头破血流。张阳非常有信心,在城墙上面,有近百门散花炮,对付那些只有弓箭为远程武器的鞑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除了这两股大军之外,还有几股军队,亲王完者秃,带领了大概两万军队,从扬州出发,径直向东,应该是去进攻泰州。平章政事福寿,也率领了两万军队,先向东,又折而向北,应该是去进攻兴化,另一路军队,从兴化和泰州中间穿『插』而过,由淮西宣慰副使也先不花率领,大概还是两万人马,应该是去进攻盐场的。 余阙的目的非常明显,其余三路人马,都是佯攻,牵制自己布置在这些地方的防守力量,避免这些地方的军队前来援助,而主力部队,力求以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高邮府,再挥师东进,将自己的势力彻底消灭干净。 那自己就反其道而行,在高邮府,牵制住行省的主要兵力,让泰州,兴化,和盐场,将前去进攻的鞑子消灭干净,再内外夹击,彻底将来犯的鞑子全部消灭干净!张阳下了决心。 “主公,如今鞑子已经出动,我们的人马将会被分割包围,初期的局面,对鞑子将会有利。”施耐庵说道。 幸亏夏粮已经收获,否则,这么多鞑子,只消纵马从田地里面踩过,自己这多半年来的心血,就算是已经白费了。 “是的,战局肯定会对进攻者有利,不过,鞑子笑不到最后。”张阳说道,“施先生可否有什么打算?” “行省的意图非常明显,这么多军队,前来进攻我们高邮府,妄图以优势兵力,将我们快速拿下,而兴化,盐场,泰州,都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只要拿下了高邮府,其余的几处,就易如反掌了。”施耐庵说道:“我们在高邮府,只有五千多人的部队,借助坚固的城池,守卫高邮府,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想要将城下面的鞑子赶跑,有些困难。” “那施先生的意思?” “其余的几处,五千人的守卫力量有些多,我们将那些守卫力量调过来,有些晚了。”施耐庵说道:“不如,我们在高邮府尽可能吸引鞑子的注意力,让兴化,盐场,泰州,将那些地方的鞑子先消灭掉,再调派兵马,将包围我们的鞑子两面夹击,可以迅速解决战斗,只是…” “只是什么?”张阳问道。 “如今主公坐镇高邮府,以高邮府为饵,陷主公以危险的境地,有些不合适,不如主公先行退到兴化,这里有我在就够了。”施耐庵说道。 “呵呵。”张阳说道:“究竟谁是饵,还不一定呢,我要是走了,不就是临阵脱逃了吗?放心吧,我就在高邮府指挥,这里,安全得很。” 都说英雄所见略同,自己和施耐庵的想法都不谋而合,这次一战之后,整个行省,再无力对自己进行围剿,自己也可以趁势崛起,进攻平江! “报告。”一个卫兵在门外喊道。 “进来。”张阳说道:“有什么情况?” “汴将军传来讯息,已经将水路上进犯的敌人全部消灭,毙敌七千多,俘虏近三千。” “好!”张阳感叹道,本来还在担心,高邮府的守卫力量不够强大,如今,被派去剿灭敌人水军的卞元亨,也已经回来,而且,还将敌人全部消灭了,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这是与行省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以全胜告终,肯定能鼓舞士气,以五千水军,对付一万敌军,这场胜利,足以说明,自己的力量,在行省,再无敌手! 而且,卞元亨将敌人的水军打掉,整个高邮湖,就非常安全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水军支援自己的反突击,充当预备队。 水军被包围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达识贴睦迩那里,达识贴睦迩急命队伍掉头,回宝应援助水军,水军是他好不容易才积攒下的力量,尤其要拱卫漕运的安全,不能平白消耗在这里。而且,他还携带了许多攻城器械,都是装在水军的船上的,失去了水军,没了攻城器械,如何攻打高邮府啊? 只可惜的是,达识贴睦迩的部队,是步军,他没有能力为自己招来的这五万人配备坐骑,再说了,汉人骑马功夫都不行,还不如步军好使。毕竟这次是去攻城,骑兵派不大上用场。 步兵们将腿都要跑断了,只在中途休息过两个时辰,即使这样,赶到宝应湖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达识贴睦迩仿佛丢了魂一样,看着前方的宝应湖湖面。 到处都是被打烂的船的部件,甲板,风帆,船体…在水面上静静地飘『荡』着,偶尔还能看到一具漂浮着的尸体,水面上,有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看,那里!”一个手下说道。 达识贴睦迩望去,只见前面的码头处,土地已经变得猩红,那是死去的将士的鲜血染红的,看不到尸体,肯定已经被掩埋起来了,这种天气里,不尽早掩埋尸体的话,容易造成瘟疫流行。 眼前仿佛浮现出战死的那些将士,那可是自己的一万士兵啊,如今,就这么消失在了这里。达识贴睦迩不甘心,突然,喉头一阵发酸,“哇”吐出一口血来。 “大人,大人…”手下人急忙叫道:“我们并没有看到郭将军,说不定,他们已经突围了,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自己的身子。” 说话的人,口气并不大,仿佛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没有什么可能,只是安慰的话。 达识贴睦迩两眼望着天空,口中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士诚,我要你的狗命!” “命令,立刻全军挥师,向南进发,直取高邮府!” 达识贴睦迩发飙了,他不知道,自己只晚了一步。 打捞沉船,非常耗时,幸好有了蒸汽机船。卞元亨让水『性』好的手下,潜入水中,将粗绳子拴在沉船上,两艘蒸汽机船,牵引着一条沉船上的四根绳子,一齐使劲,就将沉船拉离了水底,再将沉船拖到高邮湖里水深处释放。 这样,将水道上堵塞的船只清理出来,就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然后,早已乘小船进入宝应湖里面的士兵,已经驾船将她们开了出来,经过这番血战,完好的大船还剩下十九艘,已经将卞元亨乐得合不拢嘴,虽然有十几艘损坏了,这些也已经足以将自己的水军武装起来了。扯起风帆,回大营! 也得说达识贴睦迩幸运,如果他们来的时候,卞元亨还没走,卞元亨非常不介意将散花炮接着轰向对方,让他们尝尝弹雨的滋味。 不过,那样的话,也就不能保守散花炮的秘密,让达识贴睦迩在高邮府前接受散花炮的洗礼,更加有突然『性』。 四万人的步军,接着甩开蹄子,向高邮府奔去,他们没有感觉到累,只是感觉到有一股怒火,自己的一万兄弟,被消灭了,他们要去报仇!当然,也有不少人打下了主意,见势不妙,还是走为上策,一万人被消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腿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首先打响地面战斗的,不是达识贴睦迩,而是亲王完者秃。 完者秃是***贵族,贵族之中的贵族,被封为亲王,安住在淮南江北行省,拱卫行省的安全。 领军出击,完者秃并不是第一次,他手下的士兵,虽然都是骑兵,但是战斗力…完者秃非常有信心,这些士兵,对付那些寻常百姓,那可是手到擒来,威风得很,对付一群反贼,更是易如反掌。 “大爷吐口涂沫,就能将那群『乱』民钉死!”骑兵们如是说。 他们背着弓,箭壶,带着惯用的弯刀,长矛,骑马直奔泰州。 过了江都,邵伯站,离泰州越来越近。 癸巳年七月八日,***亲王完者秃,率两万骑士,气势汹汹,直奔扬州百里之外的泰州,妄图将泰州一举拿下。 以骑兵去进行攻城作战,这本来就是拿牛刀去拍苍蝇,没大用处,余阙的主要意图,是包围泰州城,让泰州的守军无法前去支援高邮府,以便他能顺利地打下高邮府。 骑兵在围城作战中,还是非常有用的,可以凭借着快速机动的优势,将守军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分兵驰援高邮府。 而狂妄的完者秃,想靠自己的两万人,彻底拿下泰州城来,出发的时候,他还带了近百具云梯,准备进行攻城作战,他要抢头功,第一个将泰州城拿下来。 骑兵不能进行攻城作战?在我完者秃这里,就可以! 完者秃非常有自信,只是,汤和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 完者秃刚出扬州城,汤和就已经知道,有一路军队,从扬州出来,好像是奔泰州而来了。 “命令骑兵队,集合,做战前准备。”汤和向传令兵说道。 “汤将军,大哥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城池,你集合骑兵队做什么?”李华甫问道。 李华甫作为泰州州尹,和作为驻守将领的汤和,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的,在行政方面,汤和并没有作为一个大哥的心腹而对自己指手画脚。可是,谈到打仗,李华甫就差一点了,听到汤和要集合骑兵队,李华甫有些不解。 每个营都有一个千人的骑兵队,两个千人的火铳队,部分长矛队,炮手,一共四千人,听说对方来的可是两万人,李华甫有些担心,现在,汤和还要主动出击?用一千人对抗两万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大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没有听说过吗?”汤和问道。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那也得是势均力敌吧?再说了,你出去进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城头的防务还不都落在我一个人手上啊?虽然我是泰州州尹,但是,那些大兵们听我的命令吗?李华甫心中暗想,说道:“我们凭靠着坚固的城池,将鞑子都消灭在城墙下,那不是更好吗?何必要主动出击?凭借着火铳的优势,足以让攻城的鞑子尝到苦头,何必冒险去与鞑子野战呢?” 汤和笑了:“李大人,没想到,你对打仗也这么在行啊?” 李华甫说道:“哪里,哪里,让汤大人见笑了。” “李大人说得非常不错,凭借我们的城池,可以完全将鞑子拒之城墙之外,可是,想要把鞑子全部消灭,还是有一定困难的,鞑子打不过,还可以跑得掉,所以,我要将骑兵队伍,隐藏在城外,当鞑子全力攻城,久攻不下,锐气已失的时候,让骑兵分队绕到鞑子的后面,利用火力优势,把鞑子全部消灭掉。”汤和说道。 汤和的目的非常明确,是全歼对方,放跑一个,都不能算是完胜,所以,他提出的方法,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围剿。鞑子围城,自己在外面围鞑子,将鞑子赶入城头的火力之内,全部消灭掉!一千人的骑兵队,包围一万人,看似不可能,其实非常容易,鞑子在攻城的时候,肯定已经在城头下伤亡巨大了,凭着城头的那些火力,让他们损失一半人马都是可能的,而自己的骑兵队,可以以百人队为单位,分散布置,凭借着强大的火力,构造火力网,包围鞑子。 “那也不用汤大人亲自带队吧?”李华甫说道:“骑兵队千户徐义,已经是一位撑得起来的将领,由他带队,足能完成任务。汤大人应该和我共同在城墙上,这里才是汤大人的指挥地。” 汤和笑了笑,看来,自己是过不上瘾了,本来想自己亲自带着骑兵队,将鞑子杀个落花流水,无奈这个李华甫不放,不过,他说得也对,自己是驻守这里的大将,应当主持大局,至于痛宰鞑子,在城头也可以,骑兵队,就交给徐义吧。 “好吧,”汤和妥协了,“给徐义命令,带骑兵队出城隐蔽,准备反包围鞑子,以城头红『色』信号为准。”说完了这些,汤和又说道:“李大人和我一起去城头检查一下防务吧,不知这帮兔崽子有没有偷懒。” “请。”这个李华甫倒是非常愿意,两人一同向城头走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群,夏粮收获,百姓们有了底气,腰杆也直起来了,买点东西带回家,已经非常平常,也促进了商业的发展,泰州城里的商户,感觉到生意比以往要好做多了。 而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已经显得非常紧张,战士们已经知道,战斗,很快要开始打响了。 上了西面的城楼,只见几十门散花炮已经排开,新组建的炮兵队,正在紧张地调试着火炮的仰角。 扬州在泰州的西面,根据鞑子的作战特点以及此处的地理位置,他们肯定会最直接,最简单地直扑西城门,从西面进攻泰州,所以,汤和在这边的力量布置得也是最强大的,火炮除了少数预留给其他城门之外,大部分都搬到了这里,用最强烈的弹雨来迎接他们。除了火炮,还有一个千人队的火铳手,到时候,一千杆天阙铳一齐发『射』,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只是一轮弹雨,就能够让鞑子躺倒一大片。 城门下,一大队骑兵已经开始有秩序地出了城,是领到作战命令的徐义,让队伍带足三天的干粮,出城前去隐蔽,等待给鞑子最致命的一击。 “亲王殿下,以我们的速度,再有半日,就可以到泰州城了。”一个亲卫向完者秃报告道。 完者秃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午后,到了那里,天就已经黑了,这样更好,休息一晚,第二日攻城! 完者秃向后面望了望,自己的辎重队在后方磨蹭着,要不是马还得吃草,要不是还得携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他真想命令甩下辎重队,带足干粮,早点打进泰州城去。 胯下的战马在奔驰,天黑之前,终于来到了泰州城前,完者秃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泰州城! 几个骑兵分队,已经分开向两边跑去,准备包围其他几个城门,防止守军逃跑,刚才大军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城门口那里正在慌『乱』地关闭城门,要不是怕有埋伏,当时就想冲进去。 熟料,刚跑过了西城墙,骑兵们呆住了,想要***泰州城,办不到! ------------ 第二百六十章 泰州保卫战 第二百六十章 泰州保卫战 泰州有“水陆要津,咽喉据郡”之称,几大水系,都从泰州城绕过,其中,有一条河流,自北向南,贯穿泰州城,当初张阳攻打泰州城的时候,就用的是水路进攻的方法。 现在,这条水路,难住了鞑子骑兵。 为了方便,在水路上,架设着许多木桥,可是,现在,在泰州城十里之内,所有河道上的桥,都被拆了。 骑兵想要过河,马又不会游泳,除非长了翅膀飞过去,否则,那是不可能办到的。 这就是没有水兵的悲哀,在南方,水兵是一支很重要的力量,要是有水军,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帐篷已经竖起,在马上想了半天的计策,刚开始施行,就遇到了阻力。 “亲王殿下,我们只能***西面的城墙。”刚才被派去的千户回来说道。 “怎么回事?” “河上的桥不见了,我们无法到达河对岸。”千户说道。 桥不见了?怎么回事?完者秃虽然蠢,但也不是无可救『药』,他感觉出一点阴谋的味道。 “桥都没有了吗?” “也不是,在南北城门附近,几座桥还在。但是离城墙只有二百步,我们不敢靠近。” 汤和把桥拆了,但是,并没有全部拆掉,在离城门很近的地方,还留有几座桥,这样方便百姓,但是,对于鞑子来说,就是鸡肋了,想过河?先问问头顶城墙上的天阙铳肯不肯。 想要过河,到达对岸***,那只有两种方法,第一,冒着被对方袭击的风险,从离城墙只有二百步的桥上过河,要么,就向北,绕到上游的桥上过去。 “命令,三个千人队,从上游绕过去,***东面城门,明天主攻的时候,东面负责佯攻。”完者秃说道。 虽然遇到了点小挫折,完者秃反而更加坚信,对方是由于对自己的害怕,才拆掉河道上的桥的,拆掉了桥,将极大地影响两边百姓的生活。 完者秃只猜对了一点,的确是影响两岸百姓的生活,但是,更影响两边攻城部队的配合,无法相互照应,还分散了他的兵力,三千骑兵,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相反,他们被分散开了,更加容易被汤和击败,他们只是汤和盘子中的大餐。 “汤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探子回报,说是鞑子分了一部分人马,大概几千人,向上游『摸』了过去,估计是想找个渡口或者桥过河。”灯火通明的州衙里,李华甫和汤和说道。 “神机妙算谈不上,要说神机妙算,大哥才更是神机妙算,每次与鞑子作战,我们都能够未卜先知一样,再加上火器先进,每次都将鞑子打得屁滚『尿』流。”汤和说道,跟在张阳手下打仗,比跟着郭子兴强多了。 “今晚让士兵在城头上休息,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大战。”汤和说道:“还得派下哨兵,防止鞑子趁夜『色』『摸』过来。” 虽然武器先进,但是,天阙铳还有一个弱点,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无法瞄准,天阙铳的火力优势发挥不出来,而敌人一旦近身,肉搏起来,天阙铳的刺刀再锋利,也不如大刀长矛好用。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所以,尽量避免夜战。 不过,这些也只是预防罢了,因为,泰州城的外面,有一圈护城河的,护城河不深,但是,想要淌水过来,也不可能,水能没到胸口之前。再说,只要淌水过河,就会发出声响,只要哨兵没有睡着,就会很容易发现。 安静的一夜,在守城士兵的鼾声中过去了,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新的一天,到来了。 汤和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城头,望着远方的鞑子军营,他非常奇怪,鞑子并没有异动。 如果鞑子只是在城外围着,不打,那汤和就要骑虎难下了。两万***骑兵,虽然他不怕,可是,想要全歼他们,就非常困难,两万骑兵,自己只有一千骑兵,想追,追不上。汤和的目标是在城头下,将这些鞑子尽数消灭。 如果鞑子再不出动,汤和就打算派一小队士兵,前去叫阵了。 在这种时代,叫阵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找些嗓门大的,跑到对方阵营之前,弓箭『射』程之外,大声叫骂,问遍他三代直系旁系所有的女『性』亲属,自己与对方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完全是自己怜悯对方,不嫌弃对方老丑之类。一般情况下,都会将对方激怒。然后,这些人赶紧往回跑,他们嘴上的功夫比手脚的功夫高得多,跑得慢了,就因为嘴上没积口德而丧命。 “吩咐下去,先开饭。”汤和说道。 睡了一觉,都已经饿了,先吃饱了肚子,才有精力进行接下来的战斗,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手脚上的。 主食很丰盛,昨晚已经宰杀了几十口猪,大碗的猪肉炖粉条,还有大饼,可以吃个饱,香味随着东风,飘到了鞑子的营帐中。 打鞑子,是要浪费力气和勇气的,所以,士兵的伙食改善了,以致后来,士兵们非常愿意鞑子来进攻,因为有大块的猪肉吃。 没有口福的,恐怕就是那一千骑兵队了,他们所带的口粮,就是炒面。 虽然有营养丰富,但是并不是管够,每人只限一大碗,要是吃得太多,鞑子打上来,把肚子撑圆了,影响『射』击,就悲催了。 吃过饭,鞑子的营帐中,还是没动静。 “汤大人,这鞑子,好像有些不对劲。”李华甫虽然是文官,但是也上了城头。 “是啊,我想该派人出去查看一下,防止鞑子有诈。”汤和答道。 正在这时,只见远处,过来大片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的肩头,都扛着大包。 难民?哪里来的?城头的士兵纷纷向远处看去。 离得越来越近,士兵们逐渐看清了,不由得气得大骂:“狗鞑子,要攻城就放马过来,爷爷我要是怕了,就是你孙子,你们这手段,太不是东西了!” 扛着大包的,是附近的百姓,他们被后面的鞑子骑兵驱赶着,扛着大包,替鞑子打头阵,准备填平护城河。 泰州界的百姓,汤和已经将鞑子进攻路线上的百姓们分散,有的进了泰州城,有的躲往偏僻的地方。而在泰州的西面,是扬州界,这些百姓们,是扬州的百姓,却被鞑子驱赶着,共赴黄泉路。 昨天晚上,完者秃灵机一动,冒出了这么个主意来,***士兵的生命是宝贵的,那些汉人就不是了,找些汉人百姓来打头阵,填平了护城河,好让自己进攻。 因此,天不亮,他就派出了两个千人队出去驱赶百姓,终于,找来了一些炮灰。 大营里面的鞑子,也都开始出动。 等待那些百姓们越过了大营,鞑子们开始有条不紊地组队,攻城得需要步军,五千骑兵已经下马做了步军,最前面的,是一百云梯,跟着的,是两个千人队,他们是攻城的头批部队,接下来的,是三千弓箭队,他们负责掩护前面的两个千人队,必要时候,他们也可以作为预备队,进攻城头,也携带了弯刀。 骑兵部队也做好了进攻准备,他们会向城头冲击,等到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利用弓箭压制城头的守军,为进攻创造条件。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就是护城河能够被填平,否则,是无法进攻泰州城的。 百姓们哆哆嗦嗦地向前走着,被从家里拉出来,扛起肩头的大包,里面装满了土,他们就知道,自己是炮灰了。 在打仗的时候,是没有军队会在意平民的生命的,如果自己不抗包,不去填护城河,那会立刻被鞑子杀掉,可是,要是去填护城河,肯定会被泰州的守军干掉,他们就是炮灰,是送死的,唯一的区别,是死在鞑子手里,还是城头的守军手里。 因为动作慢,已经有几个百姓被后面的鞑子砍死了,他们无奈,向着城头走去,心中在彷徨地等待,等待着漫天飞来的箭矢,那就是他们的归宿。 一步步,一步步,他们挨向了城头,后面在轰着他们前进的鞑子骑兵,也提高了警惕,随时预防对面的攻击,并随时准备用弓箭还击对方。 城头上面没有动静。 “汤大人,汤将军,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头,更不能让他们填护城河。”汤和的旁边,李华甫简直要和他急了。 李华甫不能不着急,如今,百姓们早就走进了二百步的范围,如果再不阻拦,很快就会将土包丢进护城河。 如果在平时,李华甫绝对不会这样说,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虽然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可是他们已经被鞑子驱赶,成了鞑子的奴隶,即使知道他们自己不愿意,可是,如果不制止他们,对守军来说,是非常麻烦的,守军的鲜血会白流,不能让他们靠近护城河! 汤和的心里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他知道,填了护城河,会增加自己防御的难度,可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就该死吗?他隐隐地意识到,并不用走到这一步,天阙铳是用来打鞑子的,不是用来打老百姓的。现在,鞑子利用老百姓来填护城河,相反,还是一个机会。 护城河,是鞑子一个很难趟过的水流,在没有将护城河填平之前,鞑子是不会全力攻城的,现在,是个机会,只要鞑子看到百姓们填了护城河,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前来攻击的。 鞑子全力攻击,才会是自己彻底消灭鞑子的好机会! 汤和一直没有下令,只是看着远处的鞑子。 果然,看到这边的百姓走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离护城河只有几十步了,完者秃下达了全力攻击的命令。 后面的几个千人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前进发,抬着云梯的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弓箭手,搭弓,准备提供远程掩护力量。 骑兵也在攻城部队的两侧集结,他们慢慢地越过了中央的步军,准备向城头抛『射』弓箭,掩护攻城部队。 一切,都在按照着惯例的攻城方式,接下来,就是箭如注,最惨烈的城头争夺战了。 只可惜,汤和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散花炮,『射』程,五百步,***鞑子退路,天阙铳,瞄准,一百步之外的鞑子。下面的百姓,不要误伤。”汤和平静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头。 鞑子的整个军阵已经都调动起来了,攻城战正式开始,可笑的是,他们连投石车都没有,只有弓箭,就想攻城吗?他们连放弓箭的机会,汤和都没有给,因为,今天刮的是东风。 没有大型的弩机,没有投石车,只有弓箭,他们的远程武器『射』程不会超过一百步,汤和在看到最前面的鞑子骑兵,已经接近了这个极限的时候,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一百步到五百步,在这个范围内的所有鞑子,死! “轰,轰,轰。”散花炮首先发『射』,与此同时,无数杆火铳,也在将仇恨的子弹『射』向了前进中的鞑子。 自己没种,唆使百姓来送死,这种行径,早已经把城头的守军彻底激怒了。如果刚才汤和命令开火,杀死百姓,他们虽然也会执行命令,开火,但是,他们心头一定会有沉重的负罪感,而现在,他们已经将那些感情,统统化成了消灭鞑子的勇气与信心。 最前面的骑兵,已经接近了弓箭的极限,他们都已经在奔跑中拉开了弓,借助马的速度,完全可以将弓箭抛『射』到城头,攻城的战斗,一触即发。 突然,城头那震天的响声,将他们惊醒。 最前面的鞑子,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样,每个人都至少挨了几颗子弹,还没有将箭『射』出去,就倒在了地上,被后面的马踩成了肉泥。 而在后面的鞑子,受到的待遇更高级:散花炮的弹雨。 散花炮的炮弹,是由无数颗钢珠组成的,而且,弹道弯曲,简直就是从头顶正上方落下的,哪里受到了散花炮的袭击,哪里就是一片血雨腥风,所到之处,鞑子血肉横飞。 鞑子们刚才一拥而上的劲头早就没有了,看到身边人的死状如此凄惨,都已经吓怕了,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去送命! 更让鞑子郁闷的是,对方的弹雨仿佛长了眼睛,只往自己身上招呼,而在最前面的民夫,反而毫发无损! 听到头顶上那可怕的爆炸声,民夫们个个都吓呆了,他们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谁也没有再往前走,蹲在了地上,抱头哆嗦着。 “汤大人,将士们的火器,真是厉害,好像长了双眼,只打鞑子,民夫一个都没有伤到。”李华甫赞叹地说道。 当鞑子冲上来的那一刻,李华甫也有一丝害怕,他毕竟只是个文官,见不得战火纷飞的战场,他被鞑子的气势吓住了,想逃回到城楼里,可是,转瞬间,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气势汹汹的鞑子,立刻被打得鬼哭狼嚎。 这种战斗,让人热血沸腾,李华甫心中的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 “我们的骑兵,可以出动了吧?”李华甫接着问道。 汤和一直在城头观察,鞑子基本上已经被炮火覆盖,但是,还有许多鞑子并没有上来,还不到动用骑兵的时候。骑兵只有一千人,若是鞑子想突围,这一千骑兵无法形成有效的包围圈。 “先不用骑兵,暂停『射』击!”汤和喊道。 城头上的火铳声和炮声停止了。 完者秃在最后面督战,侥幸地在城头的炮火『射』程之外,他知道张士诚的军队装备了火器,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的火器居然如此厉害,万余军队,被城头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每一刻,都有大片的士兵倒地。 完者秃知道,这次攻打泰州,恐怕要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他想起了临行前余阙的嘱托:你们几路队伍的任务,是包围和牵制泰州,兴化,盐场的军队,使他们无法对高邮府施加援助,记住,做出进攻的气势来,但是,只需远远围住就可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时,不要靠近城头火力的范围,以免不必要的伤亡。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完者秃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攻打这些地方,一定要有充足的准备才行,自己以为,靠着那些抓来的百姓打头阵,可以将泰州城轻易地拿下,事实证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完者秃看着自己的士兵大片大片地倒下,心疼得要命,刚要下令:收兵!却听到城头上的火铳声停了下来。 在这个时代,火铳并不是一件可靠的武器,经常会由于各种问题导致哑火,而且,填充弹『药』也是个费力的事情。 城头的火铳停了,很可能是对方的火铳无法发『射』了,完者秃望着大片倒地的士兵,咬牙下达了命令:冲,全部冲上去,干掉他们! 战鼓敲起,士兵看到城头上的火器停止了『射』击,以为机会到了,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弯弓搭箭,用弓箭狠狠地回击他们! 看到对方马上要接近弓箭的『射』程了,汤和再次下达了命令:『射』击! 城头上再次冒起了黑『色』的烟雾,那是火『药』燃烧后的黑烟,完者秃知道,上当了。 这次,他下定了决心:撤! 正在这时,只见城头上,闪起了一道亮丽的红『色』。 ------------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进军高邮府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进军高邮府 徐义在泰州南面运河旁边的树林里,已经隐藏了半天,看着城头那热火朝天的景象,自己也不能参与,心头直痒痒,终于,盼到了城头发来的信号。 “全队冲击,主意,包围鞑子为主,远程消灭敌人,尽力不要陷入肉搏。”徐义大声下令道。 “是!”一千名精神抖擞的骑兵,挎上了战马,向远处的泰州城奔去。 远远望去,烟尘滚滚。 糟糕,对方居然还在城外埋伏了伏兵!完者秃本来还想撤出到城头火器的范围,远远地用骑兵包围对方,只要达成了行省右丞的战略企图就可,没想到,即使脱离了城头,也不安全,对方居然也有骑兵部队! 完者秃望了望身边,只有最后一个千人队了,进攻的阵地上,士兵们正在败退下来,他们已经被火铳打成了惊弓之鸟,失去了编制的士兵根本没有战斗力。 “派五个百人队,将对方的骑兵截住,为我们守住回去的道路。”完者秃说道。 来的时候,军容鼎盛的队伍,如今却是像叫花子一样,从城头溃退出来的士兵,侥幸从炮火中幸存,弓箭丢掉了,弯刀长矛也都丢掉了,他们只想从后方骑上马,赶紧开路。 刚才进攻的时候,他们下马,成了步军,前去进攻,离开了马背,他们的战斗力就减弱了一半,他们想牵回马,有了马,就容易跑路了。 五个百人队匆匆前去,妄图将飞驰来的骑兵截住,他们已经看了出来,在这个无险可守的平原地带,如果不将对方截住,被对方包围了的话,可能会全部葬身在此。 完者秃在努力整顿着军队,溃兵一旦变成了溃兵,就根本没有战斗力,得把他们重新组织起来。 徐义注意到了前来的骑兵,在马上沉着地命令道:“成两列散兵线,准备天阙铳。” 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在马上『射』击还是不可能,但是,在马上进行一些『射』击前的准备工作,还是可能的。他们放慢了马速,分散开,排成了两列,将背上的天阙铳拿了下来。 对方越来越近了,徐义大声命令道:“停马,准备『射』击。” 骑兵分队停了下来,士兵们骑在马背上,平举天阙铳,装填好弹『药』,准备『射』击。 马背虽然不如平地稳当,『射』击时的精确度也要差一些,但是,打完了之后,跟着就跑,这样方便,再说了,一千杆天阙铳同时『射』击,火力还是非常凶猛的,对付前面密集的鞑子骑兵,效果不差。 鞑子骑兵也发现了不妙,前面的骑兵停了下来,正在举着火铳,瞄准了自己,想起城墙下面的那些尸体,他们的马速也放慢了。 “砰,砰砰。”火铳声响起,顿时,无数的鞑子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此时,他们还没有接近到弓箭的『射』程,完全是只挨打,没法还手。 真是找虐,如果他们速度快的话,『射』击的精度还差,现在,他们居然越跑越慢,这正给了徐义的士兵充分瞄准和『射』击的时间,他们有条不紊的拨动上面的拉杆,装填弹『药』,瞄准,拨动下面的拉杆,『射』击,一切就和训练一样。 胯下的战马,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火铳声,只是偶尔晃动下蹄子。 完者秃回头张望,脸『色』已是煞白,五百骑兵,大部分躺倒在了对方骑兵的火力下,只余数十骑,调转马头,正在向回跑,一边跑,一边不时向后张望,仿佛后面的是恶魔一样。 城头是一千的火铳,就让上万的鞑子碰得头破血流,更不用说用一千的火铳去对付五百的鞑子骑兵了,每人只需『射』击三四次,这五百骑兵就灰飞烟灭了。 鞑子也是人,不是神,今天的战斗,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映像,那种两军对阵,刀来剑往的热血厮杀,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他们只是在冲锋,又仿佛是去送死,被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可是还没法杀伤对方。他们中有的士兵,已经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精神陷入崩溃的边缘。 逃,唯有逃,才能有出路。 城墙下不能去,来路又被堵住了,他们只好向两边逃去。 汤和站在城头,直想骂娘,这个徐义,还是没有领会了自己的意图,你那么集中干吗?赶紧向两边包围啊,把那些鞑子都围起来,给我撵过来啊,两边的鞑子已经开始跑路了,包围圈还没有形成,这次没有达到完全聚歼的效果。 “两个百人队,跟我下来。”汤和骂骂咧咧地说道,“徐义这小子,回来再教训你!” “汤大人,你要下去吗?”李华甫问道。 “当然了,现在可是狠揍鞑子的时候。”汤和说着走了下去。 其实徐义也有自己的苦衷,虽然训练了半年的骑兵,但是,达到和鞑子一样的骑术,还是不可能的,鞑子逃起命来,可是很疯狂的,只能怪汤和给命令太晚了,如果早出动一会儿,还有可能形成完美的包围圈。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从城里涌出无数士兵。 汤和骑着大马,第一个冲了出去,只是,他后面的都是步军,就没他那么快了。 望着已经远去的鞑子,汤和无奈地摇了摇头,两条腿再快,也追不上四条腿的马,而这里离扬州界不远,一旦鞑子逃回了扬州界,就不好追赶了。 突然,东城门那边响起了火铳声,汤和这才响起,鞑子在东面还有小队人马,这些鞑子,绝对不能让溜掉了。 徐义已经开始率队追击逃跑的鞑子了,这场战斗,只消灭了五百鞑子,和外面满地的鞑子尸体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徐义也很不甘心。 西城墙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最前面的,是数百名哆哆嗦嗦的民夫,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这个血流遍地的战场上幸存下来了! 而在民夫后面的,就是数不清的尸体,被火铳击中的步军,还算是尸体完整一点,被火铳击中的骑兵,掉下马来,都已经被马踩成了肉泥,而最惨的,是被散花炮击中的后方的鞑子,一颗蚕豆大的弹珠下来,就能够将脑袋击得开花,更不用说有那么多弹珠同时下来,他们的死状极其恐怖,有打出脑浆来的,有全身断裂为几截的,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无主的战马,在尸体旁边悲鸣,整个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纵观整个战场,这次恐怕消灭的鞑子,数以万计!李华甫瞠目结舌,他庆幸,自己选择对了主公,这个张士诚,简直就是鞑子的克星!李华甫忍住了想吐的感觉,走出了城门。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快将尸体掩埋掉,现在正值炎夏,尸体很容易腐败,造成瘟疫流行。作为泰州的州尹,李华甫深知其中的重要『性』。 前面的几百民夫,也可以对其宣传泰州的政策,吸引他们投奔过来,虽然只有几百民夫,但是可以带动他们村子里的几千,甚至上万人投奔过来,尤其他们这次幸存,都是守军的功劳,他们回去添油加醋一说,非常有号召力。 城东的战斗很快也就结束了,鞑子被分成两部分,东面的鞑子由于绕道,晚发起了进攻,并不知道,这边的完者秃已经大败,他们被守军放近了之后,再猛烈地『射』击,没有几个幸存,全部被消灭在了城下面。 徐义追赶鞑子,一直到了扬州界,鞑子进了邵伯站,他才率部返回,目测中,逃进邵伯站的鞑子,不过几百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役,汤和在鞑子眼中,已经成了恶魔的代言人。 此时,余阙率领的主力部队,已经渐渐『逼』近了高邮府。投笔从戎,余阙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他深知,这个张士诚不好对付,因为张士诚有一种相当厉害的火铳,『射』程远远超出了弓箭,火力密集,让进攻的部队损失惨重。 以自己的长处,攻击对方的短处,才是制胜之道,一路上,余阙都在思索,以什么样的战术,才能够抵消掉对方的优势。 火铳,朝廷也有,但是,据自己所知,根本无法和张士诚的火铳相提并论,甚至都不如朱元璋军队装备的火铳。以火铳来对付火铳,有点不现实。 远程武器中,还有投石车,但是,投石车比较笨重,携带不方便,精度也差,并不能压制对方的火铳。 在要到达高邮府的时候,余阙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然自己无法抵抗对方火铳的优势,那就让对方降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平,夜间进攻! 在漆黑的夜间,十步之外,就看不到对方,即使高邮府的城头有火光,也照不到五十步之外的地方,而五十步,足以让自己弓箭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张士诚的火铳『射』程再远,也没用,他没法瞄准,只能胡『乱』『射』击,杀伤力肯定不高。 而一旦蹬上城头,那就是短兵相接,余阙相信,自己的这几万部队,只要登上了城头,攻破高邮城,那就易如反掌! 余阙的确猜对了,如果在漆黑的夜间进攻的话,会极大地降低火铳手们的『射』击能力,而弓箭也完全可以抛『射』到城头上,等到陷入肉搏战,进攻就可以算是得手了。因为,火铳手们肉搏战的能力并不强,虽然有刺刀,虽然有长矛手,但是,一旦让敌人攻上城头,后果非常严重。 攻城战被称为所有战斗中的绞肉机,因为在那城头的争夺过程中,会无情地吞噬着双方士兵的生命。而张阳凭借着先进的武器,实现了“零伤亡”战斗,可是,一旦被攻上了城头,那么,情况就会陡转,进攻方因为上了城头,会士气鼓舞,守城方也想拼死把对方赶下去,生命就会被无情的收割。 只是,余阙没有想到的是,张阳早有准备,黑夜,不再是黑夜。 “主公,泰州方面飞鸽传书,说已经将进攻泰州的鞑子全部打退,消灭一万多人。”罗贯中说道。 泰州这么快就干上了?汤和这小子,还真是个打仗的料,张阳从地图上扭过头:“贯中,我们的信鸽,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 “不完全是,但是,兴化,盐场,泰州,以及外面的水军大营,都已经可以和我们通信了,但是,他们彼此之间,还不能实现互通,只能通过我们中转。”罗贯中说道。 想要实现任意两地都可以互通,需要的信鸽数量,成几何倍增长,这些张阳都是知道的,能够实现和中枢高邮府互通,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主公,泰州已经出现鞑子了,那么,我们附近,鞑子恐怕也要到了。”施耐庵说道。 高邮府和泰州离扬州差不多远近,既然鞑子可以到泰州,那么,也应该可以到高邮府。 张阳点点头,他有预感,鞑子肯定已经到了,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或者说,某种阴谋,并没有出现。 “贯中,周围情况如何?可有发现?”张阳问道,罗贯中也负责周围战情的打探。对四周广派游哨,侦探鞑子的行踪。 “目前为止,只有泰州和鞑子接触上了,兴化和盐场,离得比较远,按照鞑子的速度,可能明天或后天才能接触上,而我们高邮府附近,一共是两路鞑子,北面的一路,由于汴将军将水上的鞑子击溃,对方行动缓慢,预计明天会到达高邮府,而南面从扬州过来的队伍,由行省右丞余阙率领,已经过了嵇家庄,预计明天也会到达高邮府,很可能,明天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和鞑子交火了。”罗贯中说道。 张阳盯着地图看,明天才会到达,那今天晚上是安全的了?他有一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鞑子,这次如此浩大的声势,绝对不会像前几次一样,犯同样错误,他们肯定在密谋着什么。 张阳推开窗户,外面,太阳早已经落山,清淡的月光洒进了窗户。 一条弯弯的月亮,仿佛一条小船,高悬在天空中。 “主公,现在是上弦月,等到十五,那月亮就圆了。”施耐庵不知道张阳在想什么,望着月亮发呆。 “上弦月,”张阳念道:“那么到了后半夜,月亮就下去了吧?” “是啊,主公,月相就是如此,今天是初九,大白天的,月亮就上来了,到了后半夜,就下去了,到时候漆黑一片。”施耐庵猛然反应过来:“主公,你的意思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张阳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到了后半夜,夜『色』漆黑,而战士们,睡得正熟,即使是守城的士兵,我们天阙铳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兵不厌诈啊!” 听到张阳的讲解,罗贯中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汗流直下。主公的担忧非常有道理,如果这些鞑子,没有选择在白天发动进攻,而是在晚上,又是在后半夜,防不胜防之下,很可能会被鞑子攻上来。 没有人是蠢人,鞑子受到了这么多次天阙铳的***,肯定已经在考虑对付的措施了,在白天里,简直是一边倒的战斗,鞑子根本不会有机会攻上来,相反,要是在夜间,很可能会得逞,尤其是今晚,因为按照探子的回报,鞑子明天才会赶到高邮府来,士兵们还认为现在是安全的。要是对方晚上接着赶路,正好可以在后半夜赶到。而后半夜,所有的战士还没有进入作战状态,夜袭,将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难怪鞑子的行军速度这么缓慢,就是为了麻痹守军。罗贯中说道:“主公,那我们让士兵今晚就上城头。” “上了城头,我们的士兵,在漆黑的夜里,可以有效地将鞑子阻止在弓箭『射』程之外吗?”张阳说道。 “是啊,我们现在的优势就是『射』程,到了夜间,『射』程会降低,要是鞑子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就会给我们造成较大的伤亡。”施耐庵也说道。 “看来,只好让我的秘密武器上场了。”张阳心疼地说道。 秘密武器?两人一愣,自从跟了张阳,不知见到过多少新鲜的玩意儿,现在,又有秘密武器了? “让士兵将库房里面的礼花搬到城头上去。”张阳说道。 两人恍然大悟。晚上看不着,那非常简单,就将晚上照亮不就完事了?如何将晚上照亮?用煤油灯显然不现实,用礼花,那就太容易了。那五颜六『色』的礼花,足以将夜空都照亮。 张阳很肉痛,这些礼花,连结婚都没有舍得用,是准备自己孩子做满月酒的时候放几个的,现在,统统要便宜了鞑子。 为了让礼花更好看,焦玉还改进了内部的成分,加入了一些发光物质,给张阳造了新式的十几颗礼花,在天上炸开之后,足以将地面照得和白天一样亮,作为给张阳小孩的礼物,大家都把这个小孩,当作了第一个龙子。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喜欢火器的焦玉也爱玩,最喜欢造礼花,先造出几个来,看看大哥的反应,要是和那个朱公子一样,说自己不务正业,那就收敛点,要是不说,以后再接着造,现在以这个名义,大哥应该不会骂自己吧? 玉阶生白『露』,月是故乡明。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战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战 弯弯都月亮终于落了下去,漆黑都夜幕里,一双双都眼睛,却这闪亮着。 急行军了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高邮府外,夜幕下都高邮城,仿佛也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到处都非常安静,只有田地里都青蛙这不住地叫着,一派静谧都景象。 马蹄都已经被包上了布,走起来,没有任何响声,只有马嘴这轻轻地嚼着嚼子,喘出粗气。 “右丞大人,前面就是高邮府了。”一个前锋士兵悄悄回报道。 余阙看了看城头,只有城楼上点点都烛光,零星地看到好像有一些哨兵这站岗。 “达识大人到了吗?”余阙问道。 “达识大人已经到了高邮府北面,只待大人这边攻上城头,吸引守军注意力之后,再从北面进攻。”探子已经从北面回来了。 余阙点点头,这次,两边的部队配合非常默契,他这次半途中改变进攻计划,派人火速向达识贴睦迩下达新的指令,而比较幸运的,或者说,比较不幸运的,因为水军的覆没,达识贴睦迩落后了行程,本来是先让达识贴睦迩完成包围高邮府的计划的,那样一来,就会失去了突然『性』,这次两边一同进攻,一定要把高邮府拿下来! 由于快速的行军之中,完者秃已经被打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余阙有点乐观,今晚要是奇兵奏效,将高邮府拿下,明日挥师东进,趁着兵盛的余威,就可以全部将失地收回来。重点突击,全面开花,先攻高邮,再灭其他,就是余阙的计策。 “命令,前面第一个万人队,做攻城的准备。”余阙说道:“后面的四个万人队,向两边散开,准备提供弓箭掩护,注意,不要发出声响。” 最前面的一个万人队,已经开始下马。同样的,余阙的部队都是骑兵,想要攻城,只有步军才可以完成,马是上不去城墙的,也不能徒手攀爬上去,所以,余阙此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提前携带了攻城器械:简单的云梯。 在所有的攻城器械里面,云梯是最简单的,而且,还带了两种云梯:一种比较短,正好可以架到护城河上,另一种比较长,可以架到对方的城墙上,两种云梯,搭配使用,先放下短的云梯,越过护城河,再架长的,蹬上城头。 云梯还在后面的辎重队里面,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而那个时候,正好是丑时,应该是守城士兵睡的最熟的时候,悄悄地上去,很可能已经蹬上了城头,守城的士兵还没有发现呢,那样的话,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将高邮府拿下来。 余阙不知道,高高的城墙上,还有相同的目光,在望着他们。 “大哥,他们真的会来吗?”史文炳悄悄问道。 “我倒是希望他们不来。”张阳说道。那些礼花弹,还真舍不得使用。到了白天,他们要是进攻的话,正好充分发挥自己军队装备的火器的优势,在这个晚上,即使是使用了礼花弹,效果还是不好。 为了防止鞑子的弓箭袭击,张阳还吩咐将门板之类的东西放在城墙上,到时候,万一有漏网的鞑子弓箭『射』击,还可以遮挡一下,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阳将重点放在南北两个城墙上,各布置了两个千人队,预计南北两面的鞑子会选择南北两面同时夹攻,而东面,只留了一个千人队,还有一个千人队,作为预备队,准备随时驰援需要的地方。 南面,将会与行省右丞的军队接触,将会是一场硬仗,张阳亲自带领人马守卫,北面,由施耐庵带人守卫,东面,由士信守卫。至于西面,那是高邮湖,有卞元亨的水军巡逻,在必要的时候,卞元亨的水军,也可以上岸,作为一支强有力的援军。 月亮早已经下去,城下漆黑一片,即使是视力最好的人,也望不出一百步的距离,张阳只留下少数视力好的人监视,其余的,都躲在城墙里面,给敌人错觉,以为自己毫无防备。 士兵里面,有的已经发出了鼾声,张阳毫不犹豫地过去,捂着他的嘴,给了他一脚。 “都精神点,这时候睡觉,想找死啊?”张阳压低声音说道。 突然,负责瞭望的士兵悄悄说道:“大哥,有动静了。” 张阳悄悄探出头,只见漆黑一片的空地上,隐隐戳戳地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悄悄地上前,手中抬着一个个短小的云梯。 那么小的云梯,怎么可能搭得到城头上来?张阳心中纳闷。 士兵们紧张了起来。 “注意纪律,没有命令,不许开枪。”张阳低声说道。 随着那几个人影,又有许多人影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最前面的,已经逐渐接近了护城河,他们悄悄地将短梯子竖起,又将梯子翻转过来,正好搭在了护城河上。 这边的城墙下,并不是紧紧挨着护城河,而是还有几尺的空地,这梯子,正好可以搭在两边。 张阳这才看明白,鞑子也是非常聪明的嘛,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过护城河,从梯子上,就可以稳当地走过来。 这种方式,相对于普通打仗那样,将护城河填平,要省很多力气,不过,缺点还是很明显的,一旦梯子被打断,那么,已经过了护城河的士兵,就全部无路可退了。 转眼间,城墙下面的护城河上,就已经被搭起了几十个梯子。 由于没有命令,士兵们没有还击。 张阳没有下命令,他非常好奇,鞑子想以什么方式架起梯子来,因为,城墙下就那么几尺的距离,即使是过了护城河,梯子也架不起来,近乎九十度了,把护城河填平了,才是正途。 看到短梯子都已经架好,余阙心中一喜,接下来,就是云梯上场了。 数百人扛着几十个云梯,缓慢登场。前面的人,扛着梯子过了脚下的护城河,将梯子搭在城墙上,后面的人,缓缓将梯子向前推,梯子就顺着城墙,哧溜哧溜地向上升,他们做得非常熟练,只是脚下的梯子有些软,得时刻保持注意。 有一个士兵一脚踏空,掉到了护城河里,他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扑腾,没有发出声音,就那样淹没在了护城河里。 余阙捏了一把汗,还好,那个冒失的士兵没有暴『露』。城墙上面的哨兵虽然已经睡着了,可是,声响把对方吵醒了,一切就完了。 张阳默默地对这个士兵起了一丝敬意,同时,他也感到,这场仗将会非常壮烈,因为,这个士兵透出的勇气,证明了行省的这支军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着,仿佛在放着一场无声电影。 梯子已经快够到城墙顶了,下半截还在搭在护城河的梯子上,这时,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士兵们掏出绳子,将梯子腿和下面的梯子绑在一起,这样,梯子虽然悬在护城河上,却也是非常稳当。 靠,以为你们都是演杂技的吗?张阳真想将下面的鞑子揪上来,问他们是不是在一个叫吴桥的地方训练过。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张阳也准备开始了。 余阙看到攻城的云梯已经搭好,士兵们也都士气大振,这一仗,将会非常轻松。 攻城的士兵方队已经开始向城头移动,最前面的,是刀手,攀爬云梯,弯刀比长矛要方便携带。 接着是长矛手,他们已经将弓箭留在了马的旁边,掩护他们的任务,是由其余的四个骑兵队负责的,骑兵们也在缓缓向城头移动,准备进入弓箭的『射』程内,当己方爬上城头前,就将释放箭雨,掩护己方攻城。 突然,“通,通,通。”几声巨响,城头上,突然向天上『射』出了几条白光,紧接着,天空中绽放开几朵美丽的“白花”,将整个阵地照得通亮。 所有的进攻部队,在这一刻,全部都呆住了。 夜袭,就是要个突然『性』,现在,被人家发现了,还袭个什么劲?所有的人,心中都已经打了退堂鼓。 “强攻,强攻上城头!”余阙在后面大声喊道。 整个队伍,又开始进攻了。 余阙知道,虽然现在已经被发现,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但是,夜幕仍然能够让对方火铳的『射』程大幅降低,将对方拉倒和自己同样的起跑线上,才有攻下高邮府的可能,否则,到了白天,只能是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才能靠近城墙。 而现在,已经接近了城墙,先头的部队,甚至已经可以跑向护城河,准备爬云梯了。 “上,上,上,冲上去,杀光他们!”余阙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阵地上。 顿时,所有的士兵开始怒喝,他们士气鼓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找死!张阳淡淡地说道:“『射』击!” 最先开火的,是近两千杆天阙铳,一次齐『射』,就将赶过来的鞑子打翻了一大片。 “轰,轰轰。”散花炮也开始了『射』击,他们瞄准的,是鞑子骑兵。 布置在城头的散花炮,足足有一百多门,散花炮,是张阳的秘密武器,这次,终于也拿出来了,攻城的部队,笼罩在弹雨之中。 骑兵们在向前冲锋,他们已经接近了弓箭的『射』程,正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烟花已经灭了,他们心头一喜,对方虽然有这种照明手段,毕竟不能长时间保持,暗下来之后,就对自己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突然,他们感觉到耳边传来一股奇怪的声音,呼啸着像是雨点的声音,又仿佛不是。 一个士兵,猛地抬起头来,因为刚才的亮光,眼睛暂时还不习惯如此的黑暗,只见有一个个的亮点,从天而降。 “啊!”骑兵人群中,传来凄惨的声音,他们排着密集的队形,想以最致密的箭雨攻击城头,以掩护队伍冲锋,没想到,却遭到了散花炮的优待。 弹珠像下雨一样,落到了骑兵队伍中,所到之处,已经是遍地尸骸。 黑暗之中,许多骑兵并不知道同伴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是坚持着,将箭『射』了出去。 又一颗礼花在天空爆炸,这次,他们看清楚了。 许多人,已经变成了,连尸体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尸体的零件,尸体的各个部分,分散得到处都是。刚才在黑暗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礼花再次暗了下来,骑兵们反而有了一种恐惧感,他们渴望光明,不想这样在黑暗中,不知被什么怪兽吞没。 他们再次拉开了弓。 “叮,当”城头上飞来许多支弓箭,打在头顶的门板上,也有的,从门板的夹缝中飞了进来,『射』伤了部分人,但是,没有人顾得包扎伤口,只要还能『射』击的,就都在扣动着扳机,刚才,借着亮光,已经看清了人群的分布,人群如此密集,根本不需要太过于瞄准,只需要大致知道范围,就可以开枪,肯定能撂倒对方。 除了火铳手们,炮手们也在不停地开炮,只是,散花炮的『射』击,要比天阙铳麻烦一点,因为是前膛装『药』,得从炮口前端将发『射』『药』包和弹丸分别塞进去,再点燃引线。 但是,散花炮的威力,却比天阙铳要厉害得多,只要发『射』一次,就会倒下一大片敌人。 “长矛手,扔手榴弹!”张阳说道。 如今,在城头上,唯一闲着的,就算是长矛手了,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张阳早已经给长矛手准备好手榴弹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手榴弹的后盖打开,点燃引线,再扔出去。 借着箭雨的掩护,已经有士兵开始攀爬云梯,余阙焦急地望着前面的城墙,哪怕有一个士兵上去了,都是胜利,证明自己的这种战术,是对抗对方的火器方法。 “轰,轰,轰。”无数的手榴弹,从天上落下,落得并不远,就在城头下那些准备攻城的士兵身边。 距离的爆炸声,猛烈的气浪,连在城头的士兵都有感觉,而下面的鞑子,就更加有的受了,在爆炸周围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有完整的尸体。 而且,爆炸在持续不断地发生,张阳给每个长矛手都至少准备了两箱手榴弹,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拉开,点燃,扔出去。他们的火力,简直比散花炮还要凶猛。 随着爆炸,不少云梯被炸断,上面的士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掉了下来。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有一个鞑子,突然跳上了城头,他拿起嘴上的弯刀,向最近的火铳手冲去。 几杆长矛刺来,将他扎了个对穿。 “快,再放礼花,看看还有没有鞑子的云梯。”张阳说道。 黑暗之中,又有天阙铳『射』击的烟雾,刚才没有看到,居然还有云梯搭了上来,差点让鞑子得逞了。 天空再次变亮,只见还有三四个云梯,上面像糖葫芦一样,爬满了人。 “找死,长矛手,快点过去,交给你们了。”张阳说道。 “是,大哥。”长矛手火速赶去,先用手榴弹,再用长矛,将鞑子赶下去。 这场仗,打到现在,张阳感觉有点丢人了,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完全有能力将鞑子全部阻止在护城河之外,可是,因为夜『色』,没有发现鞑子的所有云梯,还是差点吃了亏。 因为视角的问题,天阙铳打起百步之外的鞑子非常麻利,解决城墙下面的,有点不好使。手榴弹虽然好用,但是,也只能炸掉靠近护城河的,手榴弹掉到水里,就成了哑弹,虽然靠爆炸解决了不少云梯,还是有漏网之鱼。 先解决掉眼前的,才能顾及后面的。 “冲,接着冲。”余阙像发了疯一样,命令士兵们向城头冲锋。 “大人,我们伤亡惨重,进攻的那个万人队,已经伤亡过半,还是休战,明日再攻吧。” “不行,接着冲,哪怕冲到最后一个人,也得给我上。”余阙坚持道。 攻城战,是意志的考验,刚才已经看到,有人登上了城头,余阙相信,只要自己施加足够大的压力,城墙一定可以攻破,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对方也不好过。 熟料,一眨眼的工夫,仅剩的云梯,就都消失在了城头的火光里,余阙望了望城墙边,尸骸累累,都是自己最勇敢的部下啊。 没有云梯,那是没法攻城的,余阙不甘地看了看城头,不知北面进攻得怎么样了? “大人,达识将军说队伍伤亡惨重,请求撤下来。”一个传令兵匆匆跑了过来。 再次看了眼城头,余阙终于说出了撤军两个字。 不待余阙说,已经有不少士兵撤出来了,反正夜『色』黑暗,自己溜下来也没人发觉。 “干,这根本就是送死!”死里逃生的士兵悄悄说道,身边的许多人,都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这里的土地上,这一战,比半年来死在滁州的人还要多。 “大人,鞑子退了,我们要不要追啊?”史文炳问道。 “不用,天『色』黑暗,小心中伏。”张阳说道:“我们以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为目标,散花炮,提高『射』程,恭送鞑子。” 鞑子来得快,退得更快,只有散花炮,能够追得上鞑子的脚步,直至把他们送出『射』程之外。 “清点伤员,留下五个百人人队守卫,其余的,回大营休息。”张阳说道。 这一场仗,自己也有几十人的伤亡,都是鞑子的弓箭造成的,可以想象,假如鞑子的弓箭再靠近点的话,自己的伤亡会成倍增加。 “卫队,跟我巡视城墙,去北面看看。”张阳说道。 刚才打仗的时候,北城门也是一片热闹,不知那里进行得怎么样了。现在看样子,都平息下来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出新招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出新招 北城的战斗,和南面差不多,施耐庵亲自督战,在达识贴睦迩还没有准备好攻城的时候,听到南面已经开火,施耐庵就开始反击了。 天上闪亮的礼花弹,将大地全部照亮,两百步之外的四万人的步兵,照得清清楚楚。 达识贴睦迩听着南面密集的火铳声,就有些感觉不妙,突袭,为什么战斗还那么剧烈?仿佛一切都是有准备的。 天上闪亮的礼花,照亮了攻击的部队,达识贴睦迩心中更是起疑,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袭击的计划,现在,是撤退,还是按命令攻城? 本来最好的选择,就是撤退,但是,右丞的命令得执行,而且,一万人的水军无端被灭,他憋了一肚子火,士兵们,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达识贴睦迩望着城头的反贼,下定了决心:“进攻!” 投石车之类的攻城器械,都在船上,已经被对方的水军截获了,现在,达识贴睦迩的手下,也使用的是简单的云梯,而且,前面还有一部分人,扛着泥土袋子,准备填护城河。 还真有不怕死的,施耐庵站在城头,根本不等敌人靠近,就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几个进攻的方阵,排得密密麻麻,这是标准的步军阵型,但是,对于装备天阙铳的守军来说,简直就是活靶子。 虽然天上的亮光只能持续一小会儿,但是,只要向着大概的地方瞄准,基本上都能『射』倒一个倒霉蛋。 散花炮也开始『射』击,这边的散花炮要少一点,只有五十门左右,但是,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散花炮所到之处,就是一片死亡的召唤。 很快,进攻的队伍,就变得稀疏了。 达识贴睦迩很懂得带兵打仗之道,眼看已经攻击无望,为了避免伤亡,立刻下令退兵。这五万人,是他辛苦招来的,还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一万水兵已经丢了,剩下的这些人,可不能无端地丧失在这里。 达识贴睦迩进攻得快,撤退得也快,一看打不赢,立刻就准备退兵,等到与右丞商议之后,再进行攻击。 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一个人,比他还快。 卞元亨负责高邮湖上的防守,他的水军大营,也在高邮府的北面。白天的时候,蒸汽机大船在水面上巡逻,到了晚上,只要能看得清,也四处巡逻,直到后半夜,伸手不见五指了,才返回大营。 锅炉熄了火,巡逻的士兵上了岸。 谁知,没过半个时辰,高邮府那边就传来了火铳声,卞元亨一个心惊,立刻命令轮船准备出动。 但是,锅炉早就熄灭了,点火,加热,再驱动蒸汽机转动,至少需要半个时辰。什么东西都不是万能的,蒸汽机船也有它的缺点,帆船有风就立刻能走,蒸汽机启动,得需要一个过程。 卞元亨情急之下,带着两个千人队,从陆路向南,前去支援高邮府。 走到一半,就听到北面的城门也传来火铳声,卞元亨就知道,肯定是鞑子开始攻城了,立刻命令,加速前进。 在漆黑的夜里走路,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对这条路的记忆,还好,路不远。 不断有士兵掉队,卞元亨也没有管,他只想快速地支援高邮府。在这种晚上,要是没有防备,鞑子很可能会得逞的。如果鞑子攻破了城,哪怕是全部战死,他也得想法把大哥给救出来。 水军也该配点战马,大哥真是小气,这事,以后一定要和大哥提,卞元亨心想。 谁知,又走了一段路,火铳声稀落了下来,再后来,没有声音了。 卞元亨心中一想,如果要是鞑子攻进了城,那绝对不会没有动静,现在,火铳声没有了,肯定是鞑子被打跑了。 紧接着,就听到前面的远处,传来了溃军的声音。 “快跑,跑慢了,会被火铳干掉的。” “火铳算个鸟,那个大炮才叫吓人。” 听声音,立刻就要接触上了,记忆中,旁边有一个小土坡,卞元亨来不及隐蔽,立刻下令:“散开,上东面的土坡,准备战斗。” 立刻,他们一边解下背上的天阙铳,一边向土坡上冲去。 刚转过头,就听到声音非常近了,卞元亨大声喊道:“想着有声音的地方,给我『射』击!” “砰,砰砰,”火铳声顷刻间响起。 达识贴睦迩的运气算是背到了极点,撤退中,恐慌的情绪传来,他没有约束好军队,结果,有秩序的撤退变成了混『乱』,他本想向东撤退,与右丞的军队汇合,结果,在最前面的士兵的带领下,一直向北撤退,止不住。达识贴睦迩只好跟在后面,打算天亮之后,再整顿军队。 不料,没有撤退多远,碰到了赶来支援的卞元亨,又挨了一***。 如果达识贴睦迩仔细分析的话,可以发现,火铳并不激烈,这只是一小股军队,而且,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只要冲上去,进行肉搏,就可以反败为胜。 只是,就算是达识贴睦迩想冲锋,手下的士兵也不想,他们都已经被恐惧占领,看着前面的路被挡住,最前面的人纷纷倒下,他们立刻转了九十度,向东面逃去。 经此夜,达识贴睦迩的军队,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对于如何逃跑,却积攒下了丰富的经验。 虽然受到了两次打击,因为撤退及时,达识贴睦迩的军队,只损失了几千人,还有一部分是跑散了,当了逃兵的。 卞元亨也没有追击,黑暗之中,他怕陷入埋伏圈,还是去高邮府看一下心安。此刻,天已经快亮了。 张阳带着卫队,巡视到东门,士兵都已经懒洋洋地呆着了,两边都打得那么激烈,只有他们没事,有些无聊,他们盼望着,赶紧有鞑子过来,也让他们大显身手一下。 转到北门,已经是寅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发白。 “主公,你到了?”施耐庵看到张阳过来,问道。 “嗯,这边好像消灭的敌人不是很多?”张阳极目远望,看到地上躺倒的尸体并没有多少,也就一千多具。 “是啊,这些敌人,非常狡猾,我们一开火,他们就退了,黑夜之中,我也没有派人出去追。但是敌人跑了之后,还听到北面有人在狙击他们,也是使用火铳,应该是我们的人。”施耐庵说道。 张阳点点头,黑暗之中,只要将敌人打退了,就是胜利,自己那边将鞑子放得太近了,消灭了大批鞑子的同时,也造成了己方的伤亡,有些得不偿失,鞑子的命不值钱,自己的士兵,可是很值钱的。 那北面开火的人是谁?难道是水军? “留下五百人守卫,剩下的,回去休息。”张阳说道。 施耐庵正想下令,却突然发现,北方的远处,好像过来大批的士兵。 “准备战斗。”顿时,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等到敌人靠近了,守军才发现,来的是自己人:北面的水军队伍,领头的,正是卞元亨。 这家伙,他来干吗? 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卞元亨的士兵进了城。 卞元亨上了城楼,看到张阳和施耐庵都在,高兴地说道:“大哥,半夜听到这边有情况,把我急坏了,没法乘船,我立刻率军走陆路过来支援,半路上,还跟敌人干了一仗。” 张阳看着卞元亨,因为赶路,脑门在冒汗,脸上却是喜悦的表情。本来想教训几句,也没有说出口。 将领的职责,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自己的职责,自己的本分,如果四周的其他的将领,听到这里有情况,全部赶过来,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可是,主将有危险,手下前来救援,足见起忠心耿耿,古语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既然是一员大将,也可以有自己一定的行动权力。 “先下去休息吧,一个时辰之后,回你的水军营寨去。”张阳说道。 “是,大哥,不过不用回营寨,一会儿,轮船应该就会停到西门口了,我从西门口上船,巡逻高邮湖。”卞元亨说道。 看着卞元亨下去的背影,施耐庵说道:“主公,其实,我们的水军,还是很有用途的。” 张阳点点头:“说下去。” “黑暗之中,卞元亨率人前来救援,其实有些不妥,不过,要是白天的话,水军倒是可以担负起援军的作用来。” 张阳眼前一亮,的确,水军也是一个营的兵力,就让他们在水上放羊,有些浪费了,应该充分利用起来,反正现在高邮湖上已经全部是自己的地盘,没有别的人敢来捣『乱』。 “在鞑子再围攻的时候,我们可以让水军从高邮湖面上赶来,利用大炮和火铳,从侧面轰击前来攻城的鞑子,给予鞑子痛击,等到鞑子溃退的时候,水军也可以上岸,利用天阙铳的火力消灭敌人,我们水军的『射』击准头,比步军要高一个档次。”施耐庵说道。 张阳频频点头,不错,用大炮在水上支援陆地,这不就是现代常用的战术吗?而且,水军的『射』击,的确要比陆军还要高超,有他们支援,胜利要来得更容易些。 “施先生,你去给卞元亨下命令吧。”张阳说道。 此时,火红的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 昨晚的战斗,已经惊动了整个高邮府,但是,他们已经有了经验,上次是高邮府内,鞑子都被打得血流成河,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百姓们大早晨起来,就准备去帮守军的忙,将尸体清理开。 现在可是炎夏,尸体两天就会发臭,一周就会引起瘟疫,瘟疫可是个可怕的恶魔,即使不给钱,百姓们也愿意去帮守军将尸体抬走掩埋,更何况,干一天活儿,还可以拿几十文钱,这可是个好差事。 “老四,我们也去帮忙吧,说不定,能碰到老爷。”一个声音说道。 “是啊,自从那晚老爷走后,就没有见过呢,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能带着大军打回来,这军队要是少了,根本不够人家打啊,昨晚响了那么长时间的火器,一定又战死了不少官军,作孽啊。” “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两个打扮成市民模样的劳力,跟着许多人,一起向城外走去。 高邮府南面的嵇家庄,余阙的指挥部暂时设到了这里。他派出一个万人队,在远离城头的地方,远远地监视,一旦有敌人出动,就立刻回报,虽然攻城暂时受挫,但是,他相信,如果野战,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胜不骄,败不馁,余阙领兵到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将高邮府拿下来,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罢了。 嵇家庄也是被张士诚所统治的地区,按照以往的做法,肯定要屠戮掉当地的百姓,可是,余阙不想那样做,因为,他不想滥杀无辜,再说,想杀也杀不到,整个嵇家庄,已经没有一个人存在,粮食也找不到一粒,这说明,这个张士诚早有准备,自己进攻的路线上,他都已经避开了自己的锋芒,就是想让自己在高邮府前面碰得头破血流? 余阙一阵恶寒。 “大人,达识大人到了。”卫兵说道。 达识贴睦迩?他怎么样了?余阙抬起头来:“快让他进来。” “大人,在下无能,没有完成任务啊!”达识贴睦迩进来后,就扑倒在了地上,和余阙说道。 余阙心中一惊,这次一战,自己伤亡惨重,难道北路兵马也损失了吗? “达识大人请起,你部损失了多少人马?” 达识贴睦迩站了起来:“大人,这次进攻高邮府,我一共五万人马,其中一万水军,已经在壁社湖上被对方的水军围剿,几近全军覆没,而昨晚围攻高邮府,计策已经提前被识透,虽然撤退及时,也损失了几千人。” 几千人?虽然损失巨大,但是,和自己损失近万人相比,还算是好点,余阙心下一宽,如今,两路人马加在一起,还有七万多人,还可以有办法将高邮府拿下来的。再说,在其他几个方向,自己还有几万人的部队,也可以收拢回来。 “大人,有紧急军情。”外面一个传令兵跑过来道。 紧急军情?余阙反而一喜:是高邮府里的反贼出来了? “大人,从泰州那边传来战报,亲王完者秃,因为大意轻率,中了敌人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余部千余人,已经退回了扬州。” 余阙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完者秃败了?那可是两万人呐,就这么没有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泰州失败了,高邮府这边也失败了,那兴化呢?盐场呢? “报告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有要事转告大人。” 什么人啊?想见我就见我?余阙心情正在不好的时候:“不见。” “对方说,有破高邮府的良策。” “快,让他进来。”余阙眼前一亮。 慢步走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几分成熟,偏又有几分狡黠。 “大人,在下何照杰,见过余大人,达识大人。”何照杰说道。 “你是何公子?”余阙说道:“被反贼张士诚关起来的李普大人,是你救的?” “正是在下,只可惜老天无眼,让怯不花将军惨死在高邮府内。”何照杰悲愤道:“张士诚的所作所为,天人共愤。余大人一定要替死去的怯将军保仇啊!” 在左丞偰哲笃那里,讨了个没趣,何照杰只是得到了个自由身,不再因为上次郡主的事被通缉,何照杰不服,经过他这次被通缉,何家的生意大受影响,他想要重振旗鼓,只能别寻他路,而如果能够榜上右丞余阙,那自然可以平步青云,所以,何照杰听说余阙的大军北上了,立刻跟着来了。 只是,他没有『露』面,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自己布下的棋子,得使到最合适的地方。现在,右丞大人已经被打败,正是他出力的时候,这次成功了,就成了右丞大人的红人了。 “何公子言重了,张士诚这个反贼,老夫自然要收拾他,你有何良策?”余阙问道,他可不想听些无关紧要的话。 “在下有方法,可以打开高邮府的城门。”何照杰说道。 余阙眼前一亮,如果可以打开高邮府的城门,就不用去费力攻城了,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将高邮府拿下来。 “什么方法?” “小人在城内,有内应,上次能够将李大人救出来,也是因为有了个帮手,尤其是,小人还结交了一个负责管城门的小喽啰,他是个爱财的主,只要肯出银子,他就会铤而走险。”何照杰说道。 有内应?余阙知道,一个坚固的城池,从里面攻破,是最容易的,如果有内应,就可以在攻城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猛地将城门打开,大事就可定了。 “好,那请何公子迅速联系内应,等到将高邮府拿下,我向朝廷给何公子请功。”余阙说道。 “那就谢谢大人了。”何照杰的脸上,『露』出了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定计策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定计策 日头渐渐地升高了,南城门外的鞑子尸体,才搬走了一半。 不是百姓们偷懒,而是,鞑子的尸体太多了!倒在地上的,有万具左右,其中,能够走的,都已经在天亮前悄悄走了,至于那些还没有断气的,非常对不起,全部被捅了一刺刀,死得彻底些。 民族之间的仇恨是难以化解的,尤其对于现在的情形,鞑子统治全国,但是,从来没有把南人当作人看,肆意凌辱,想杀就杀,所以,对于鞑子伤兵,虽然张阳的意思是能救助就救助一下,不能救助的再给个痛快的,但是,执行命令的士兵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都是不能救助的了,也正确,能救助的,自己已经溜掉了。 因为鞑子还在附近,所以,搬运尸体的过程中,一直都有士兵在远远监视,防止有鞑子过来,突然袭击。 很不巧的是,现在刮的是东风,所以,尸体也不能直接烧掉,否则,万人的尸体,烧起来会有无数的浓烟,随风飘到高邮府,会让人翻胃,吃不下饭来。 所有的尸体,都被搬到三里之外的一个天然大坑里,等都搬过来了,就填土埋起来。还不时有人开玩笑,要是在这里种庄稼,来年长得一定非常好。 阎老四和薛老三也跟在人群里面,但是,他们的动作比别人慢了半拍,别人都来回搬了两趟,他们一趟还没有完成,其中阎老四,已经是第三次去人群之外的小树林里面方便,不过,在上千人的搬运队伍里,并不显眼。 这次轮到薛老三了,薛老三哼着小调,小心翼翼地躲开众人的视线,向小树林走去。 小树林里面,已经留下了无数的黄白之物。 薛老三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左右没人,突然加速,向小树林里面走去,那里,有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还是没有人,看来,今天是白来了。 薛老三正想转身,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老三!” 声音非常熟悉,薛老三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树上,站在一个人,正是何老爷。 “老爷,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小心下来。”薛老三说着,向树下走去,让何照杰踩着他的肩膀。 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何照杰爬树非常利索,虽然现在已经成为老爷了,身子却还没有发福。 何照杰麻利地踩着薛老三的肩膀下来:“如今形势这么严峻,还是小心为好。” “老爷,官军昨晚为啥会大败?不是带着几万人马呢吗?今天早晨一看,恐怕死了不下万人!”薛老三说道。 “是啊,不过,这样也好,正是我们的机会,我已经找过余阙大人了,下次攻城的时候,他还是猛攻南北两个城门,你悄悄地和阎老四两人,去找那个被我们收买的小喽啰,让他把城门打开,余阙大人会在东城门外埋伏着伏兵,等到南北两边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东城门的士兵就会被派去支援两大城门,再打开城门,伏兵杀进,大事可定。”何照杰快速地说道:“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必要的时候,可以贿赂他。” 薛老三点点头,突然,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老爷,他要是不肯呢?” 何照杰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他不肯?这恐怕就由不得他了,他要是不肯,就说把上次他替我们打开城门的事情捅出去,看他怎么办!” “老爷英明!”薛老三脸上乐开了花,这下,就不怕那个喽啰不干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有人来了! “总攻的时候,是五天之后申时。”何照杰快速地说道,就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薛老三看着老爷的背影,将银票收入怀中,解开裤子,开始大号。 “喂,兄弟,怎么在这里啊?”进来的是个端着天阙铳的士兵,闻到他身边的臭味,没有近前。 “唉,最近肚子不好,拉出来的非常臭,就多走了几步,在外面,怕熏着兄弟们。”薛老三说道。 “那你快点啊,别偷懒,否则,今天的工钱可算你一半。”士兵说道。 “是,是,我马上就好。”薛老三两眼堆满了笑容。 士兵向后走去,眼光中的怀疑,却更大了,这个人,有问题! 何照杰回到官军的大营,却发现士兵在调动,一队队的骑兵,从营寨里出来,向东开拔。 待卫兵通报后,何照杰再次见到了余阙,以及几个统兵将领。 “余大人,在下已经和城里的心腹联系过了,约定五天之后申时,他会协助我们打开城门。到时候,我们的大军就可以由东门进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余阙点点头:“好,如果这次能够成功,你是头功。” “多谢余大人赏识,刚才我看军队调动,可否是准备攻打高邮府了?”何照杰问道。 余阙脸『色』一沉:“何公子,你先下去吧。” 何照杰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都说商场和战场,但是商场和战场还真不一样。他这样说话,如果是在商场上,只是双方都会打个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也就过去了,都会给对方留个面子。而在这里,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立刻就踩到老虎尾巴了。 “是,余大人。”何照杰说着,退了下去。 “大人,我们既然能够打开东城门,为啥还要派兵去兴化呢?”一个万户问道。 余阙望了望何照杰走出去的方向,说道:“兵不厌诈啊!” 余阙已经将围着高邮府的部队,全部撤了下来,再将一万骑兵,派了出去,大摇大摆地走官道,直奔兴化而去,装出气势汹汹,想要攻打兴化的样子来,加上原先派去兴化的平章政事福寿的两万人马,一共三万人,给兴化施加最大的压力。 虽然完者秃的两万人报销在了泰州城下,可是其他地方的并没有受到影响,福寿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只是将兴化围了起来,并没有靠近城头火器的『射』程。再加上新去的一万人,就会将兴化围得更严密,而且,要佯装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准备进攻城池。 之所以改变了主攻方向,选择了兴化,因为兴化是张士诚的老巢,这里,有他的老婆,孩子,老娘,自己摆出猛烈的态势进攻兴化,张士诚一定会按捺不住,说不定会从高邮府派出大队人马解救,这样,高邮府的兵力就会空虚,自己夺去高邮府,就会更加轻松。 而且,这几天的时间,足够将攻城器械从扬州运来,自己这次吃亏,就吃亏在远程火力上,自己的弓箭不过百步『射』程,但是,对方的火铳可以打出三百步,更别提那个恐怖的大炮了,为了在远程上抗击对方,余阙急命从扬州运来了两样东西,一种是三车床弩,一种是回回炮。 床弩,是一种大型的弩机,下面有四个轮子,靠绞盘使力,将三张组合在一起的弓片拉紧,上弦,这样的弩箭,足能发『射』到三百步开外。而回回炮,更是***军中的无敌装备。回回炮是一种先进的抛石机,是当年***西征时从波斯人手中学来的。 “回回砲”有两种特点:第一,它的短的一端挂上重物而非人力牵引,第二,在炮上装有一个挂钩,当将炮弹装好,打开挂钩,重物压下,将炮弹『射』出。这两个装置就实现了发『射』力量的的恒定且节省了人力,从而避免了人力驱动的抛石机精度不高的缺点,人有力和无力时,『射』程会有很大的出入,而回回炮的力是一定的。不仅如此,当重物放在不同的位置就可将砲弹『射』出不同的距离,而且“回回砲”上出现了类似『射』击计算表的刻度,极大的提高了『射』击的精度,可以说是一种简单的炮兵瞄准装置了,和张阳的火炮上的瞄准装置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当初攻打襄阳城的时候,回回炮发挥了巨大的威力,不过,后来,***人统治了全中国,已经没有任何势力可以让***人去动用这种武器了,回回炮和床弩,都被搬进了库房。 现在,余阙为了避免自己遭受更大的损失,当天夜里,就命令一队人马,回扬州,将这两样装备拉了过来。 到时候,即使是何公子的人没有成功,自己也能够将高邮府拿下来。这个何公子只是个扬州的盐商而已,虽然他救出过李普大人,虽然他献出了自己的计策,但是,将所有的希望全压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显然是非常幼稚的。 既派人去佯装围攻兴化,引对方援兵去救,分散高邮府的兵力,又用了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再加上内应打开东门,这么多计策,足能将高邮府拿下来!余阙信心满怀。 高邮府内,几个人正在讨论着当前的局势。 “大哥,城外的鞑子,突然都退兵了。”史文炳说道。 “是啊,鞑子是退了,还是我们好心,将鞑子的尸体给掩埋了。”张阳说道。 “主公,鞑子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有其他的诡计。”施耐庵分析道。 “是的,鞑子一定有诡计。”张阳说道:“刚才我们派出的哨兵回报,说看到大队的鞑子骑兵,向东面进发了。” 东面?几个人心里都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东面,那就是兴化了,兴化里面,可有着大哥的老婆和孩子,而且,兴化不比高邮府和泰州,兴化只是个小城,连护城河都没有,几万鞑子一起进攻,吕珍的第三营,顶得住吗?兴化可不能有失! “大哥,要不,派我去支援兴化吧。”士信说道。 “我认为,我们不宜派兵支援。”施耐庵说道。“我认为,鞑子只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要是我们派出了兵马,很容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么,兴化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士信问道。 “我相信吕珍顶得住。”张阳说道,来之前,他已经和吕珍交谈过,第三营,守卫一个小小的兴化城,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和施耐庵的想法一样,这肯定是鞑子的一种诡计,放弃高邮府,去攻打兴化,只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主公,兴化传来消息,说兴化周围,出现了大批的鞑子。”正说着,罗贯中走了进来,他刚刚从信鸽那边过来,兴化的信息,传递了过来。 “给吕珍回信,就说,我相信他,我的老婆孩子,在兴化,很安全。”张阳说道。 “是,主公。”罗贯中答应着,再次走了出去。 谁知,没过多一会儿,罗贯中再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主公,我们抓到了『奸』细。” 『奸』细?张阳说道:“带上来!” 上次李普能够从高邮府里逃脱,他就知道,肯定有内鬼,可是,这个内鬼,却一直没有找出来,隐藏得还挺深,一直也不『露』马脚,张阳一直都在担心,自己外面防守得非常严密,可是,要是从内部出了问题,还是非常危险的。 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被带了上来,脑门上有块淤青,很可能在抓捕的过程中,被自己的人踹下的,还有鞋底的印记。 “冤枉啊,大人,小民冤枉啊。”两人一进来,就开始给张阳跪下,声泪俱下。 “小民一直都在高邮府西面一家豆腐房里做工,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人,今天白天,还跟着大伙儿,一起搬运鞑子的尸体呢,小民可是好人啊!”两人头点得像小鸡啄食一样,说道。 “还好人,今天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你们俩离开队伍,跑到小树林里面十几次,怎么解释?”罗贯中问道。 阎老四和薛老三频频跑到小树林里,被放哨的士兵发现不寻常,等到士兵前去查探,薛老三已经完成了和何照杰的交接,回到高邮府之后,哨兵就禀报了上司,上司最终报到了罗贯中那里,罗贯中毫不犹豫,立即下达了抓捕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内『奸』的事担心,既然发现了有问题,那是宁可错抓之后再放了,也不能遗漏。士兵们在豆腐房里面将二人抓获,而且,搜出了何照杰交给二人的一百两银子,这下,也算是人赃并获,只可惜,两人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奸』细。 “小人这几天肚子豆腐卖不出去,放半天就放坏了,又舍不得扔掉,就只好都吃了,结果吃坏了肚子,总是拉稀,即使这样,也赶去跟着搬尸体,小人可真的是冤枉啊,小人一直都对大人感恩戴德,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薛老三一脸无辜的表情。 阎老四跟着也是:“大人,自从您入主我们高邮府,人人都感受到了您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大家都感激您的恩德,小人可是对大人充满了崇拜和敬仰啊!小人是冤枉的啊!” “你们俩还真是嘴硬,那你们俩这一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罗贯中说道:“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俩见了棺材还不掉泪,真是嘴硬!” “大人,小人那一百两银子,其中一部分,是祖上留下来的,一部分,是小人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啊。大人,您别小看我这豆腐坊,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是,历来都是百姓们爱吃的一种食物,尤其是这半年来,在大人您的治理下,高邮府的百姓生活大有起『色』,我这买卖也就好做多了,因此,利润也就越来越多,这些钱,都是小人辛辛苦苦得来的。”薛老三继续说道。 还真以为自己不懂算术?即使是你再赚钱,一块豆腐十文钱,你就是不需要成本,得做多少块豆腐,才能卖上一百两银子?不过人家也说了,祖上留下来的嘛。 “我早问过邻居了,你们是半年前才搬来的。”罗贯中说道。 “是啊,以前小人是在其他地方做豆腐的啊。”薛老三随机应变。 “你!”罗贯中真想上去煽他几个耳光,还真会说啊! 张阳却笑了,这两个人,也算是够机智的了,难怪何照杰对他俩这么放心,这么机灵的人,上次李普能够逃脱,他们肯定也有份了。 只是,他们俩虽然聪明,却栽在了张阳的手里,因为,张阳见过他们。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奶』油老板的样子来,冯老板,是何照杰最信任的一个大老板,当初自己第一次去扬州,给何家送盐,就是这个『奶』油老板,当时,自己就发现,这个老板的身后,总是跟着两个手下,那两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绝对是何照杰的心腹,能够在被通缉之后,仍旧跟着何照杰走,而那个何照杰,很可能,被通缉之后,就藏在高邮府里,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是何照杰派二位来的吧?”张阳说道。 阎老四脸『色』顿时一变,汗如雨下,薛老三却仍旧面不改『色』:“大人,您是说扬州的那个何家二公子吗?大人您搞错了,小人根本不认识他。” “是吗?那你一定不认识何照依了。”张阳说道:“要不要我把她叫出来,让你们见个面?” 薛老三镇定自若的表情变了,在何家,跟着何家二公子混了那么多年,何照依当然认识自己了,而且,薛老三也知道,何照依跟眼前的这个张士诚关系密切。其实张阳是在诳他们了,何照依还在大都呢。 “二位,何照杰派你们来干什么,还是说了吧,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尝点新鲜的玩意儿。”张阳淡淡地说道。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见了棺材还不落泪,那是因为没见了真棺材,薛老三知道,自己终于演不下去了。 “张大人,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几口,都指着小的自己养活呢,何老爷给小的些银两,让小的跟随何老爷来高邮府暂避,之后,小的又『迷』失了心智,跟着何老爷做出了错事,小的追悔莫及啊!”薛老三说道。 听到薛老三口风一遍,阎老四跟着也是改口:“张大人,放过小人吧,小人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想要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张阳说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看够不够资格放你们。” “上次高邮府的大火,是小人和何老爷放的。”阎老四刚说完,薛老三脸『色』就变了,浑身直哆嗦,心头暗骂,蠢货,真是愚蠢,这些话说出来,还指望能活着出去吗?高邮府一场大火,光士兵就死了二十几个,他们俩这两条贱命,还不够赔人家的,你都推到何老爷身上不就完事了吗?还往自己身上扯?这下没活路了。 张阳看出薛老三脸『色』的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说了,能否救你们自己,得看你们是否说出了足够多的东西,人各有主,你们为自己主子办事,我不怪你,但是,如果不全部从实招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大人,小的一定全部从实招来。”薛老三也说道,“小的两人都是何老爷的家丁,何老爷上次出事,扬州不能回了,就带着我们两人来到了高邮府避风头,后来,何老爷不知如何,发现了李普大人,就想把他弄出来,又发现了军火库,就想炸掉军火库,趁着高邮府内混『乱』,将李普大人救出来。” 果然,罪魁祸首,就是混入高邮府的何照杰,这个何家二公子,跟自己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接着说。”张阳说道。 薛老三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们找来了几辆马车,装满易燃的木柴稻草,趁着夜黑,何老爷亲自点着了稻草,看着马车冲进了军火库,当时小人负责把风。” 薛老三在说的过程中,将责任都推到了何老爷身上,反正何老爷也没有在这里,不会出来反驳。 这点小把戏,又如何能骗得了张阳,只是张阳并不计较,接着说道:“那你们就那么简单地将军火库就点着了?” “当时马都被火惊着了,发力向前跑,看守的士兵没有挡住,就将军火库外面的房子点着了,接着,里面就炸了。”阎老四补充道。 “后来,你们就将李普救出来了?” “当时小人在外面找马车,何老爷说府衙里面的看守都去救火了,空空『荡』『荡』的没人,因此,是他自己进去救二位大人的,除了李普,还有怯不花。”薛老三接着说道,反正,重要的地方,自己均不在现场。 这也不能怪二人,因为何老爷想自己进去救人,刚好可以显示出自己的英勇无畏,为他自己以后的发展铺路。 “救了两人,你们就去大营将鞑子兵救出来了?”张阳问道。 “没有,是怯不花费想要将他的手下也一股脑救出来,还想要重新将高邮府拿下来,谁知,赶了个凑巧,鞑子兵刚好自己挖地洞出来了,于是,他们就汇合一处,准备攻打府衙,后面的事情,大人应该就都知道了。”薛老三说道。 “除了这些,恐怕还有别的事吧。”张阳问道。 薛老三佯装思考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没有,小人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大人了,是吧,老四?” 阎老四也点了点头:“是啊,小人们都已经说了,您就放了小人们吧。” 高邮府大火的事情,终于弄得差不多清楚了,可是,还有一件事,张阳必须要查出来。 “我刚才说过,能救你们俩『性』命的,只有你们俩自己。”张阳冷冷地说道,话语中杀气森然。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哦,想起来了。”薛老三说道:“何老爷走了,吩咐我们二人还潜回高邮府来,应付其他事情,我们要是都消失了,就会有人怀疑。” “不是这个。” “怯不花将军没有逃出去,死掉了。” “也不是这个。” ……… “这,小人真的想不起来有其他什么了。”薛老三说道。 “何照杰和李普,两人没长翅膀,怎么会飞出高邮府去?别告诉我,他们在城墙地下挖了个地道。” 阎老四和薛老三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本来,两人还抱着一丝幻想,都说这个张士诚比较仁义,自己说出了这么多内情,可能会放过自己,那么,执行何老爷的计策,还有希望,可是,他们没想到,那个秘密,还是没有保住。 “你们俩,谁先说了,另一个,就得死。”张阳说道。 “我说,我说,”阎老四赶紧开口:“两人坐着马车,是从…” 突然,张阳一个箭步如飞,直奔薛老三,捏住了他的嘴巴:“没想到,你还挺忠心的,知道他说了,你也没活路了,想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 刚才看到薛老三目光中流『露』出的绝望,张阳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再看到他嘴里微动,就知道,他想要咬舌自尽。这个年头的人啊,真是不懂得热爱生命,吃饭不小心咬了下舌头,还得疼半天,硬生生地把舌头咬断,得多大的勇气啊! 咬舌自尽,不是说舌头断了,人就完蛋了,而是舌头下面有一条大动脉,咬断了舌头,大动脉也就断了,血会不停地涌来,流入肺中,将人窒息而死,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画面,咬断舌头,嘴上流出血来,人立刻倒地毙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张阳立刻将他的嘴捏住,使他无法咬舌头,即使咬了,也另他的血『液』不流到肺里,也不会让他毙命。 “找块石头来,塞他嘴里。”张阳说道:“你接着说。” 这两个人,肯定都是何照杰的心腹了,但是,生死关头,还是薛老三有些骨气,张阳有些喜欢,至于这个阎老四,虽然长得很凶恶,也是个软蛋。 看到薛老三这个样子,阎老四也不敢说下去了,他知道这些内容比较机密,要是说出去,那何老爷的大事就要完了,不过,自己两个人已经被抓过来了,何必要替别人保守秘密而陷自己于死地呢? 阎老四开始犹豫。 “快说!”张阳厉声喝道。 “大哥,抓到一个逃兵。”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逃兵?自己的队伍里,出现了逃兵?刹那间,张阳才明白,内鬼终于抓到了。 “带他进来。”张阳说道。 一个男子,被带了进来,虽然换上了便装,还是被大家认了出来,他也曾经是手握天阙铳的战士,如今,却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 “小六,怎么是你?”看到这个士兵,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小六,可是从一开始就跟随着张阳的队伍,是白驹盐场的盐民,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大哥,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小六哭道。 “小六,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张阳冷冷地说道,见到小六那一刹那,张阳的心也动摇了,他曾经非常急切地想找出这个内鬼,将他碎尸万段,任何时候,叛徒都是最可耻的。 “大哥,求求你原谅我,是我鬼『迷』心窍,认识了高邮府里的一个寡『妇』,钱都给他花了,她又让我给她买贵重的首饰,才肯和我在一起,于是,我就…” 你也太没志气了吧?就为一个寡『妇』,一个女人,就出卖自己的大哥?张阳怒从中来。 小六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容易被坏女人骗,小六也是个受害者了?为了得到钱,小六在高邮府***的那天夜里,并没有跟着小队的其他人去救火,当时,夜非常黑,小六的心,也在那一刻变黑了。 听说豆腐坊里的阎老四和薛老三都被士兵抓走了,小六着了急,他知道,自己已经东窗事发,可是,他并没有醒悟,而是悄悄溜到寡『妇』家里,想带寡『妇』一起走,谁知,寡『妇』根本就不理他,寡『妇』只是想从他那里骗点钱而已,患难之中见真情,小六终于看清寡『妇』的真面目,自己为了她犯下了大错,原来只是一场闹剧。小六想杀了她,可是,寡『妇』苦苦哀求,小六心软了,只好独自逃跑,谁知,最毒不过『妇』人心,这个寡『妇』怕小六再来杀她,就向官兵报了信,结果,小六刚跑出高邮府,就被追兵赶了上来。 随着手下的军队越来越多,这段时间以来,忽略了对士兵思想上的教育,结果出现了这种错误。思想工作,一定要到位,张阳忽然想起,我军之所以政治过硬,不就是因为在军队中,都有政委这个职务吗?自己的军队,缺乏一个政党,党领导枪,才是正确的选择,看来,一定要建立起一个政党,明确各种政治纲领的了。 看到小六,阎老四和薛老三都死了心,内应全部被抓,何老爷这出戏,是唱不下去了。 “看来,二位也不用说了,这整件事情,都已经清楚了。”张阳看着阎老四和薛老三。 “大人,饶命啊,小的已经全说了啊!”阎老四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 “何照杰还有什么阴谋?” “他要我们找小六打开城门,放官军进来。” “什么时候,哪个城门?” “五天之后申时,东城门。” “为什么是东城门,行省的主力部队不是在南北两个城门吗?” “到时候南北两个城门同时攻击,东门的守军就会去支援南北,小六就会有机会打开城门,外面有伏兵,一起杀进来,大事就成了。” “鞑子为什么又跑去兴化?” “不知道,这个真的不知道啊,可能是疑兵吧。” 张阳问一句,阎老四答一句,问答如此之快,加上阎老四已经吓怕了,根本没有编谎言的时间,相反,要是薛老三,那就尚待检验了。 “来人,将他们三人,拖出去!…”张阳下了决心,如今,已经知道何照杰的诡计,自然也已经流产了。 三人一听,脸『色』变得苍白。 门口进来几个卫兵,将这些人拖起来,向外拉去。 “且慢!”施耐庵这时才发话,“主公,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将功赎罪吧。” 张阳沉思了一下,“那就听施先生的,你们可否愿意和我合作?” “愿意,小的愿意。”阎老四立刻点头道。 小六也说道:“谢大哥,谢施先生不杀之恩。” “谢谢大人。”薛老三也说道。 “你们联系了小六之后,是否还要去给何照杰回信?”施耐庵问道。 “是的,我们后天还在小树林里面会面。”阎老四说道。 “行,你们下下去吧。”施耐庵说道:“将他们三人单独关起来,严加看管。” 三人被卫兵带了下去。 “主公,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施耐庵说道。 “将计就计?你是说?”张阳问道。 “我们让阎老四去回复何照杰,就说这里已经将事谈妥了,只等着鞑子大军围攻的时候,想法开城门,那么,鞑子肯定会上当的,我们将一部分散花炮放置在东城墙上,等到打开城门,鞑子冲过来的时候,再大量地杀伤鞑子。”施耐庵说道。 张阳眉头皱了一下,方法是好方法,但是,一定要仔细布置才行,城门口打开,一旦鞑子冲了进来,那就是作茧自缚,必须要有完全的把握才行。 “我们在东城门布置两个千人队的兵力,南北两城门各布置一个千人队的兵力,等到鞑子攻打南北城门,比较猛烈的时候,我们调动几个百人队,在城墙上显眼地调动,让鞑子感到,我们是快顶不住了,这样,东城门就空了下来,而实际上,我们在东城门上,仍然留了一个多千人队的兵力,再让他们几个将门打开,鞑子一看,肯定会上当,进攻重心,马上会转移到东门上,我们在东门上布置好天阙铳和散花炮,同时,预备队也上东城墙,彻底将鞑子的主力打掉。”施耐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薛老三,我看靠不住,让阎老四和小六去吧。”张阳说道。 幸亏这次发现了内『奸』,否则的话,等到大战起来,虽然自己有着火铳的优势,但是,鞑子毕竟十倍于己的兵力,要是猛烈进攻起来,自己就肯定会从东城墙调动部队,恰好中了鞑子的诡计,只要被鞑子攻了进来,自己的士兵,肉搏起来,不是鞑子的对手,还真是悬啊。 “还有,让卞元亨的水军,隐蔽在高邮湖上,万一我们这边战事吃紧,让卞元亨的水军分两部分,从南北两个方向支援,利用天阙铳和散花炮,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张阳接着补充道。 过几天,就将是一场更大的会战了,消灭了行省的主力,自己就可以放心地向南发展了。 让张阳想不到的是,这场高邮府的保卫战,会进行得有些吃力,因为,鞑子运来了新东西。 一队队的士兵,押着征集来的民夫,赶着大车,向高邮府挪动着。 今天已经是七月十日,要是在十二日赶不到高邮府的时候,他们就得在鬼节变成鬼了,右丞大人的命令非常严格,这批装备,务必在十二日运到高邮府,军情紧急,延误军情者,斩! 那些大老爷,怎么能领会到这事的困难,回回炮和弩床,都是堆积在武器库里面的,十几年没有用过,早就破烂不堪,单是将这批装备从军器库里面整理出来,就用了两天时间,三天赶到高邮府?即使是骑兵也得两天,更不用说是赶着马车,慢慢悠悠磨蹭的民夫了,要不是皮鞭抽得紧,这条路,他们恐怕能走上一个月。 担任运输任务的,是一个百人队,队长崔四九,本来是担任守护扬州的城门的任务,那可是个肥差,被派到干这个力气活,也是一肚子怨气,可是又不能抗令,赶不到了还得杀头,心情格外不爽。 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鞑子那些大车里面装得是什么啊?”一个声音说道:“连晚上都在赶路,看样子,是急着运到高邮府去吧?” “要不我们给鞑子点颜『色』看看吧。”另一个声音说道。 “就凭我们几个?我们只是游骑哨,负责打探情报的,我们要是上去了,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坏了事,我们还是回去禀报汤大人吧。” “好,你们俩盯着这些鞑子,我们俩回去报告汤大人。” “好,就这么着,路上小心。” “放心吧,这地方,咱走过许多遍了。” 汤和打掉了完者秃的进攻之后,将斥候扩大了一倍,胆子大的,都巡逻到了扬州界内,结果,余阙的宝贝武器,刚出扬州城,就被几个斥候给盯上了,斥候们迅速回报泰州,只是,这里离泰州太远了,要是汤和率军出来,又违反了作战部署,他的任务是守卫泰州,并不是去找扬州的麻烦,可是,这批秘密的队伍被汤和知晓之后,汤和又怎么会不心动。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回炮和床弩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回回炮和床弩 “余大人,小的再次和城里的内应取得了联系,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以在我们大军进入的时候,打开城门。”再次会过阎老四之后,何照杰信心满怀地去见余阙。 “是吗?那明天下午,我们准时开始攻城!”余阙也是非常高兴,自己的那些宝贝,已经被运到了邵伯站,明天上午,就能够到达,事不宜迟,尽快将高邮府拿下来,有意无意中,余阙也在避免着七月十五这个日子。 “让前去增援围困兴化的部队,调动回来,再从福寿的军队里,调来一万人马,这次,我们一定要将高邮府拿下来!”余阙信心满怀。 如果能在东城门取得突破,那是最好的结局,否则的话,可以凭借着回回炮的优势,将南城门打开一个豁口,从南面攻入高邮府! 余阙对于回回炮的巨大威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当初***军南下,攻打襄阳,足足打了三年,也没有拿下来,后来,运来了回回炮,不到几天的时间,就将襄阳拿了下来。 回回炮的『射』程,足够抵消掉对方火铳的优势,只要有几炮命中,就能够将对方的城墙轰塌,再配合威力巨大的弩机,就不信自己还是光挨打的局面!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东西太笨重,不能够快速移动,得布置一块妥当的阵地。 “汤大人,小的发现了鞑子在运一种奇怪的东西。”斥候跑到了泰州,迅速禀报汤和。 “哦?奇怪?什么奇怪的东西?” “用大车运的,急忙地从扬州向北运,应该是到高邮府的。” “不会是粮食吧?” “小的看不像,不是袋子装的东西,而是有些像一种机关,虽然用草盖着,还是能『露』出些长长的木头来。”斥候说道。 机关?鞑子还能运什么机关?向北到高邮府?那肯定不寻常,汤和心中有些怀疑。万一鞑子也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怎么办? 高邮府被鞑子包围着,兴化和盐场也被鞑子包围着,只有自己这里,将鞑子彻底赶跑了,也只有自己,可以让斥候游『荡』在四周,巡视敌情,这次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汤和心意一动,想去看个究竟。 “传令兵,召集两个百人骑兵队,准备出发!”汤和说道。 “汤大人,你的任务是守卫泰州城。”李华甫在一旁说道:“虽然出现了敌情,但是,泰州也很重要啊!” 汤和心中窝火,鞑子早就被打跑了,自己留在这里,根本无仗可打,他生平最快意的事,就是打鞑子,现在知道鞑子有特殊行动,自己岂能留在这里守着这座根本不会有事的城池? “放心吧,李大人,我去去就来。” “让徐义去吧,汤大人,泰州城的安全最重要了,你若是不在,鞑子来进攻泰州,没有主心骨啊。” “你可是泰州州尹,李大人,拿出点府尹的样子来嘛。”汤和开始挖苦道:“当初和我一起抵抗鞑子的李大人,怎么开始害怕鞑子了,城内有几千精兵,装备精良的天阙铳,根本不用怕鞑子围城,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李华甫脸红了:“我根本不是害怕鞑子,我李华甫,誓与泰州城共存亡!” “这就行了,李大人,俺老汤,就喜欢打鞑子,反正这里也没事,你就委屈几天,等俺老汤『摸』清了鞑子的诡计,就马上回来,传令兵,出发,还愣着干什么?”汤和快步走出了府衙,终于可以不用窝在这里了。 第二天上午,余阙终于盼来了扬州来的武器,押运的这些人,已经是精疲力竭,他们终于完成了任务,将两种武器运了过来,只需要找块阵地,安装上就可以。 “全部部署在南面的树林里!”余阙下令。 “大人,我们的回回炮和床弩,需要开阔的地界才能『射』击啊,部署在树林里,好像有些不妥吧?”一员大将问道。 “当然不妥了,可是,我们要是直接在阵地上布置,你想,对方会让我们这么顺利地将回回炮和床弩组装好吗?恐怕,我们刚架设起来,对方的弹雨就会从天而降了。”余阙说道。 “那我们怎么发『射』?” “到时候,砍掉前面的树不就可以了吗?”余阙说道,蠢货,怎么不知道灵活变通啊。 远处,汤和望着鞑子的军营,一阵懊悔,虽然他带着两个百人骑兵队,一路快马加鞭,还是晚了一步,鞑子运输的队伍,在运输过程中,是最容易被自己袭扰的,到了这里,就不好办了,天阙铳虽然厉害,自己的骑兵虽然无所畏惧,但是,力量上的差别还是巨大的,自己这两百人冲击对方几万人,结局肯定是自己倒霉。 汤和只好潜伏在远处,观察着战场。 “大哥,外面的鞑子出动了。”高邮府里,张阳同时接到了守城士兵的回报。 现在就出动了?张阳看了看天『色』,才是上午啊!他们的计策,不是下午才实行攻城作战,奇袭东城门的吗? “施先生,我们上城墙上去看看。”张阳和施耐庵说道。 走上了南面的城墙,可以远远看到,对面的鞑子,正在阵地前面杂『乱』地排兵布阵,骑兵们来回穿梭,他们很小心翼翼地,没有进入城头的火力『射』程。 还有的士兵,在侧面的小树林里来来往往,搬动着柴火,难道,他们想放火烧高邮府?可是现在是东风啊,要想火攻,也该去东城门那边。 张阳不知道,鞑子现在往返动作,只是为了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而在小树林里面,已经开始组装回回炮和床弩,只要将最前面的一排树砍掉,就可以自有『射』击。 现在鞑子的所作所为,只是没有目的『乱』动而已。 张阳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鞑子在小树林里面来回出入,并没有看到别的特殊的地方,鞑子在干吗? “加强监视。”张阳说道,就想回衙门去,总共会在下午才开始,现在还是养精蓄锐比较好。 “主公,鞑子的意图有些特殊啊。”施耐庵也观察了半天,说道。 张阳转过头来:“施先生,有何不妥?” “鞑子看样子像是在频繁调动,准备攻城一样,可是据我观察,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章法,完全就是在那里『乱』动而已。” “鞑子没事,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呗。” “不是的,主公,鞑子一定有目的,他们在掩饰着什么,怕被我们发现。”施耐庵说道。 张阳也有一种预感,鞑子能够长途奔袭,夜袭高邮府,说明鞑子首领是个非常有头脑,有计谋的人,现在,他们来回调动,却不发动进攻,这让张阳也非常怀疑。 只是,怀疑归怀疑,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来啊。 “施先生,他们有什么目的啊?” 施耐庵的目光仍在望着远处的鞑子,可是,却没有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来。 “到目前为止,属下还没有看出来。”施耐庵说道。“不过,我觉得,小树林里面有古怪!” “那就派人,出去看一下。”张阳下了决心。 出去看,也不一定有用,外面都是鞑子大军,靠得太近,会遭到鞑子弓箭袭击,靠得远了,又观察不出什么来,要是有架侦察机就好了! 不过,大家早就把张阳当作神一样看了,既然张阳说要派个人出去看一下,立刻,就有无数的士兵主动请缨:“大哥,我去!” 最后,张阳选择了两个骑术精湛的士兵,背了两把短铳,准备出发,张阳给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地靠近小树林,观察里面有什么古怪,如果遇到鞑子兵阻截,不可勉强,立刻回来。 虽然『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可是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的部下,张阳可不想让他们白白送命。 城头的吊桥被缓缓地放了下来,城门打开,从城门洞里,飞出两名骑兵。 城门开了,城门居然自己开了?刚才还在胡『乱』扑腾的鞑子骑兵,突然调转了马头,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一瞬间,张阳有种中计的感觉,鞑子不会就在等这个机会呢吧?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怎么没有考虑到这点呢?打开了城门,鞑子正好可以冲进来。 不过,鞑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冲近的,马的速度再快,也不如子弹的速度快。不用张阳吩咐,城头的火铳都开火了,响成一片,冲过来的鞑子,倒了一大片。 但是,后面的鞑子,仍然在无所畏惧地冲过来,仿佛发了疯一样。 士兵们还在开火,无情地消灭着鞑子,但是,两个刚出去的骑兵也没有了办法,只好又在城门口转了一圈,再次回来。 收起吊桥,鞑子兵就自动退却了,留下了上百具尸体。 一切,仿佛一场闹剧,张阳有种奇怪的感觉,鞑子真的是想冲进城里来吗?还是想将自己派出去的斥候给阻挡回来? 小树林那边,还是没有探出究竟,张阳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已经提前让炮手将散花炮对准了小树林,布置在东城门的唯一的几门战神炮,也调转了炮口,指向了小树林。 战神炮的『射』程非常大,所以,不需要移动距离,只需要调转炮口,就可以轰得到小树林。 战神炮的炮弹是实心弹,一炮命中,就能掀土三尺。 太阳在逐渐地移动着,终于,移动到了西面的天空,已是接近申时。 “禀报大人,回回炮和弩床都已经安装好,随时可以发『射』。”鞑子军营中,余阙终于得到了他最急切盼望的消息。 “太好了,命令其他两路军队,做好准备,攻城战,半个时辰之后开始!”余阙欣喜满怀。 此次一共运来了五十门回回炮,一百个弩床,都已经安置妥当。 回回炮,是一种大型的抛石机,简单来说,类似小孩玩的翘翘板,在一短挂一个重物,另一端挂上要抛『射』的石弹,松开之后,重物下压,将另一端的石弹投掷出去,威力非常惊人。虽然称之为炮,其实仍然是一种冷兵器。 弩床也是,都是大型的三弓连弩,在弩床上,将三个弓片组合在一起,借助轮轴上弦,三个弓片组合的力量也是很惊人的,比最优秀的弓手用的百石弓强许多倍,这就是机械的力量,不过,也是一种冷兵器。 不论冷兵器如何发展,始终无法和热兵器相抗衡,这是历史的必然。 由于张阳的穿越,超越这个时代的冷热兵器,进行了一次大冲撞。 城头上的守军,已经严阵以待,他们都知道,鞑子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次,仍然是张阳亲自在城头,防守南面的鞑子进攻,卞元亨去北面城头,防守北面的鞑子,只是人数比上次稍少了些,预计在东面,是大量杀死鞑子的地点。 从一开始,张阳就不把占了多少地盘作为主要目的,占的地盘多,没有能力去守住,也是白搭。张阳以大量杀伤鞑子的有生力量为目的,鞑子毕竟是少数民族,再怎么发展,人数也远少于汉人,消灭得人数多了,自己获得发展的空间就越大,简单来说,这场仗,将行省的主力部队消灭个一干二净,那么张阳在行省里面,就将没有任何威胁。 士兵们握着手中的天阙铳,弹『药』都已经装满,一会儿的主要任务,就是向鞑子头上倾泻铅弹,将鞑子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假装不济,再从东门调来适量的增援,打开东门,吸引鞑子上钩,再用猛烈的弹雨,将鞑子全部放倒在高邮府外面的土地上。 水面上的卞元亨的舰队,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随时准备用船上的火炮进行支援。 仿佛一切都非常正常。 高邮府前面,鞑子已经整齐地开始列队,做出了攻击的阵型,只是,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使用云梯!也没有其他攻城装备。 他们想干吗?想用牙齿将高邮府啃下来吗?城头上的守军满腹狐疑。 突然,“轰!”远处传来巨响,放眼望去,小树林最前面的树木,在不断地倒下去。 灰尘过后,视力好的守军已经看清,在小树林里面,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庞然大物。 高高的支架,扁担一样的杠杆,还有那拉紧的弓片,张阳顿时心中一惊,那不就是抛石机和床弩吗? 作为轻武器专业的科班生,张阳当然学过武器的演变,在这个年代里,让人怵头的,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抛石机和床弩了。 抛石机虽然精度差一点,但是,大块的石头从天上飞来,威力是相当巨大的,是攻城利器。 而弩机也是,那种大型的弩机,『射』出的根本就不是箭,简直是一根根的长矛,自己火器的优势,将被大大抵消,唯有大炮,才能够与之抗衡。 张阳没有犹豫:“散花炮,立刻『射』击!” 一部分散花炮,已经被支援给了东门,那里是预计大批量杀伤鞑子的地方,需要散花炮这种面状杀伤的武器。现在留在城头上的,只有三十几门。 “去东门,命令战神炮,也开始『射』击!” “轰,轰!”这边,散花炮刚发『射』出炮弹,就看到对面的阵地上,飞来一片由巨大的箭支组成的“箭雨”,以及,天上飞来的那些巨石,绝对是恐怖的存在。 “天阙铳,『射』击!”张阳接着说道,在这种情况下,逃避绝对不是办法,只有顽强反击,才能取得胜利。 只是,那片小树林在三百步开外,除了少数拿加长型天阙铳的狙击手,大部分『射』手,都没有练到这么远距离百发百中的地步,准确度大大降低。 能够对付对方的,只有散花炮,可是,散花炮的数量太少了。 弓箭的速度要快一步,已经提前接近了城墙。 “啪,啪,啪!”只听一阵让人牙根发痒的声音,箭雨过后,守城的士兵们发现,对方居然没有一支箭命中自己! 同样地,鞑子的投石车的命中率也不高,只有一个石块命中到了城头,顿时,整个城墙感觉一颤,石头的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大部分的石块,都落入了护城河中,只有少数石块,飞到了高邮府里面。 守城的士兵放下心来,虽然对方的武器『射』程够远,但是,精度却不怎么样啊,他们的神经刚一松,张阳却大声喊道:“天阙铳,散花炮,立刻集中全部火力,瞄准对方的投石车和床弩阵地,开火!” 守城的士兵没有见识过这些东西的威力,张阳却是在低头的一霎那间,想起了自己学过的武器历史。 书到用时方很少啊! 那些床弩的箭矢没有打到城头上来,全部打到了城墙上来,根本就是对方故意的,因为,凭借着床弩那巨大的弹力,『射』出的长矛一样的箭矢非常有力度,已经深深地***了城墙之上,一会儿,鞑子冲上来,根本就不需要云梯,这些箭头,已经做成了一架架非常结实的云梯!『射』击得如此之密,攀爬起来,比云梯还要方便,而且,还不用担心被守城方推倒云梯,摔成肉饼。 而投石车,也不是常见的投石车,而是经过两名穆斯林同胞改装过的回回炮,准头惊人,刚才第一发只是试『射』,调整角度,这第二发,一定会将大部分的石块都送上城头的。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歼灭鞑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歼灭鞑子 不过,回回炮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回回炮最大的缺点,就是冷兵器,每次发『射』的准备过程比较长,远没有张阳的天阙铳和散花炮『射』速快。 可是,这次天阙铳无法发挥出全部的优势来,因为超出了大部分『射』手的能力。 “砰,砰砰。”无数天阙铳在『射』击着,但是,只鞑子阵地上的炮手和弩手造成了很小的伤亡。 “哗!”散花炮的弹雨也倾泻了下来,第一次『射』击,双方都没有准确命中,散花炮只有两发散弹落到了鞑子的阵地上,毁坏了一架回回炮。 鞑子仿佛已经见惯了似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在有条不紊地调教着回回炮,第二次『射』击,又准备好了。 突然,从天上飞来了几颗炮弹,落到了鞑子的阵地上。 “好,来得好!”看炮弹的飞行轨迹,张阳就知道,这是部署在东城门的战神炮『射』击了,战神炮的实心炮弹,打在对方的阵地上,顿时掀起一片尘土,地面都在不住地颤抖,可见战神炮的威力。 要是有触发装置,将炮弹做成可以爆炸的弹头,那杀伤力一定更加惊人了,张阳心头想到。 弹雨过后,鞑子的回回炮和床弩,又开始『射』击了。 “咚,咚咚,”石头砸到了城墙上,城墙开始晃动,而且,所有的回回炮,都在向着那一个地方发『射』,肯定是想在那个地方获得突破,将城头打塌。 刚才战神炮的炮弹飞来,将回回炮的阵地震动了几下,导致对方的回回炮产生了移动,这次还是有许多石弹没有命中。 可是,床弩就不受影响了,很快,将城墙上『射』击得密密麻麻,无数人工制造的云梯,已经在城墙上初现端倪。 “快,『射』击!”张阳从来没有感觉到心跳得如此厉害,他亲自拿起一杆天阙铳,向着回回炮的阵地『射』去,只有将那些炮手们消灭干净,才能保高邮府的安全。 “冲啊!”鞑子的阵列中,看到在回回炮的打击下,城墙已经摇摇欲坠,不禁喜从中来,还有那密密麻麻的箭头『射』入城墙,箭杆组成的云梯,更是让他们一扫前几日的晦气,他们士气大盛,向城头冲来。 “调转铳口,『射』击冲上来的鞑子!”张阳接着说道:“发信号,让卞元亨的水军快过来支援!” 城头只有几十门散花炮,攻击鞑子的回回炮和床弩阵地,都有些力不从心,更不用说现在扑面而来的鞑子了,唯有让卞元亨水军的火炮迅速支援,才能够扭转战局,希望城墙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突然,“哗啦!”一声,被反复石弹砸过的墙头,突然跨掉了一角,剩下的部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大人,回回炮的威力,果然巨大啊!”鞑子中军大营里,众将领望着城头,心头充满了喜悦。 早知道如此,当初攻城的时候,就带着回回炮来算了,何必死了那么多将士啊。众将领心中都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余阙点点头,回回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他开始并不想携带,因为回回炮也有自己的缺点,太重了,不便于移动,而且,很容易被对方破坏,什么东西都不是万能的,关键是看怎么用。 突然,东南方向,斜地里窜出一路骑兵来。 “砰,砰砰,”这队骑兵,仿佛一块烧红了的烙铁,猛地***『奶』酪中一样,他们快速地向回回炮阵地冲去。他们恐怕是最精锐的骑兵了,一边骑马,一边居然可以用单手放火铳,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为首的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正是汤和。 汤和带人在战场外隐藏很久了,一直注视着战场的局势,他们这二百人的骑兵队伍,在数万的鞑子军队中,根本无法掀起什么风浪来,再说,汤和对守军很有信心,就凭着那些火器,就足够让鞑子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没想到,鞑子运来的这些新玩意儿,居然能够在战场上,与天阙铳,散花炮相对『射』,还不落于下风,顿时,战场的形势有利于鞑子的方面发展。 汤和按捺不住,终于决定,要将那些该死的可以扔石头的东西毁掉,不能让那些石头砸毁了高邮府的城墙。 在这个时代,城墙有着重要的用途,失去了城墙的保护,那么高邮府肯定毁陷落的。 “快,派兵拦住他们!”余阙赶紧命令道。在阵地的外沿,虽然有两个百人队在守护着阵地,但是他还不放心。 “大哥,那边有变化,是汤和!”史文炳发现了远处有一队骑兵,火速向对方的阵地靠去,想将那些该死的东西毁掉。为首的那员大将,正是驻守泰州的汤和。 汤和怎么来这里了?这不是张阳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他也在关注着对方的回回炮,只要将那些回回炮毁掉,鞑子就没戏可唱了。 现在,散花炮已经分出一部分来对付鞑子兵,一旦让他们靠近到弓箭的『射』程,对守城的士兵来说,绝对是个灾难,可是,不将鞑子的回回炮毁掉的话,又不能消灭这个最大的威胁,战神炮虽然也在轰击,但是实心弹的效果有限,砸上去,能将回回炮砸个稀烂,可是要是砸到地上,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是影响对方的瞄准,而此刻,最大的后援力量,卞元亨的蒸汽机船还不能立刻赶到,为了『迷』『惑』鞑子,船队藏在高邮湖里面。 汤和能够将回回炮毁掉的话,张阳就有绝对的信心将眼前的鞑子全部干掉,这么明亮的下午,瞄准起鞑子来,非常容易。 鞑子受到了石弹的刺激,作战非常勇猛,虽然城头的火力很强大,他们也在不停地向前冲,离城头越来越近。 “第一队,接着『射』击,第二队,准备手榴弹。”在奔跑的骑兵队伍里,汤和的喊声响遍了整个队伍。 听到命令,第二队的骑兵们将天阙铳收起来,背在背上,先从胸前掏出了火折子。 武器,是战士们的『性』命啊,靠点火才能爆炸的手榴弹,太落后了! 在奔跑的马上,做着这个高难度动作,士兵们都收慢了马速,离目标也逐渐靠近了。 刚才在『射』击的过程中,已经将这个方向上的哨兵全部干掉了,其他的保护力量,还在火速赶来之中,被第一队狙击,第二队,需要将手榴弹投入到回回炮里面。 “嗖,嗖嗖。”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几支箭矢,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掉下了马,后面的士兵收不住,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 “***鞑子!”士兵们发怒了,马已经奔跑得非常慢了,他们从身后掏出手榴弹,刚才在冲击之前,手榴弹就已经准备好了,引线也已经拉了出来,他们点着引线,再拍马上前,接着马的速度,完成了在马上投弹的动作。 “狗鞑子,尝尝手榴弹的滋味!” 回回炮的炮手和床弩的弩手们,并没有受他们的影响,他们只是像个不知疲倦的单细胞生物一样,上弦,备弹,『射』击,他们没有发现,身边已经多了些冒烟的东西。 又一轮石弹,飞上了天。 “轰,轰,轰!”无数爆炸声中,许多回回炮支离破碎。 一番爆炸,将炮手和弩手吓呆了,他们这才从刚才的『射』击中回过神来,望着身边的断胳膊断腿,恐惧涌上他们的心头。刚才也有零星的伤亡,但是,和现在一比,简直就是毁灭『性』的,刚才的爆炸,造成了至少一半人的伤亡。 跑吧,反正回回炮也坏了,不能发『射』炮弹了,留着等死吗? 又一轮手榴弹扔了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后方跑去。 “轰,轰!”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阵地上已经都是一片狼藉。 “冲回去!”看到几支骑兵都向自己跑来,恐怕要将自己包围起来,汤和向全队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自己的队伍再厉害,也抵不过数倍于己的敌人,既然自己的作战目的已经达到,被鞑子追赶得逃跑,也不是很丢人的事。 回回炮虽然被毁了,但是,石弹还是『射』了出去,几十块石弹,一起飞向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城头。 “哗啦!”城头终于经不住撞击,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下来后,此处的城墙无力地倒了下去,城墙开了个一丈多长的口子。 “冲啊,冲啊!”鞑子兴奋异常,城墙都已经垮掉了,那么,攻入高邮府,简直就是轻而易举。首先进入城池的,会有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赏金。 余阙也非常高兴,虽然回回炮阵地被毁,但是,回回炮终于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将城墙干掉了。 “命令东门的行动,也立刻开始。”余阙说道。 突然,西边湖面上的浓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那是什么东西?余阙和其他将领的目光,一起望向了西面。 张阳舒了口气,船队终于赶到了,要是再晚一步,这群发了疯了鞑子,一定会冲进来的。 “各炮三次齐『射』,目标:攻城的鞑子。”卞元亨在旗舰上指挥道。 “轰,轰!”几艘蒸汽机大船上的几百门散花炮,一起开火。密集的弹雨,打向毫无防备的鞑子。 这段时间里,卞元亨一直都在催促基地的李有财等人,终于又将几艘缴获的大船改造成了蒸汽机船,充实了卞元亨的快速机动能力,现在刮的是东风,如果是帆船的话,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赶到。 弹雨所到之处,立刻就是一片血海,一次齐『射』,倒在地上的鞑子,足足有几千! 望着城墙下面的鞑子,张阳『露』出了微笑,当卞元亨的船队赶到的时候,这些鞑子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当听到湖面上传来大炮的巨响的时候,余阙立刻心中一惊,看着自己的人马被无情地『射』杀,大片大片地倒在地上,余阙心都凉了。 火炮,被称为战场死神,一点都不过分,火炮的杀伤力,要比火铳强百倍,尤其对这种冲锋的散兵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 冲锋的鞑子也被打怕了,倒塌的城墙虽然很近了,但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刚才只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才鼓足勇气向前冲的,现在,这种希望,已经为零了。 他们向后退去。 这点,卞元亨早就料到了,炮口一转,专门向后轰击,把鞑子的后路堵住。 后面是火炮,前面是火铳,夹在中间的鞑子,已经被『逼』得简直要发疯了,他们中间,已经有人举手,准备投降了。 只是,守军没有给他们投降的机会,上次的大火,让他们对投降的鞑子怀有戒心,与其收押他们,还不如埋到土里更安心。 余阙心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可是行省所有的力量了,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不知东城门那里,是否攻了进去,只要东面能打进去,这边损失得再大,也是值得的,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才好让东面的内应动作。 “余大人,余大人,东面也遇到了埋伏,我们在那里的一万多人,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个斥候过来,大声说道。 什么?余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拽过斥候:“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暴怒之下,虽然余阙是个文官,还是将斥候死死掐住,斥候两眼翻白,眼看就要被掐死了。 其他人赶紧过来劝阻:“大人,大人,军情紧急,还请火速决断。”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回去之后,上报朝廷,让朝廷派人过来收拾他们。” “大人,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城里的守军就要冲出来了。” 余阙两眼通红,望着远处的城头,突然,“哇”,吐出了一口血来,昏倒过去。 “大人,大人…” 东城门的战斗,根本就是一场陷阱,领到这个差使的鞑子首领,还以为是个优差,没想到,全部报销在了这里。 当南北城头攻城战激烈地进行着的时候,东城门的城头上,陷入了慌『乱』,眼看着一队队的人马,向南北方向跑去,鞑子心中暗喜。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终于,东城门无声地打开了。里面鬼鬼祟祟地走出了几个人,向着鞑子隐蔽的方向招手,正是之前何照杰所说的内应。 “将军,那些是我的人。”何照杰说道。 鞑子心中一喜,不分由说,全部向前冲去,冲进了城,就是胜利。 守卫城头的士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鞑子一蜂窝地向前冲,等到进入了二百步的距离,城头的散花炮,已经瞄准了鞑子的后方,***鞑子的退路。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突然发现,前面的城门,慢慢地合拢了。 有问题!上当了!鞑子明白了过来,只是为时已晚。前面的鞑子停了下来,后面的鞑子不明所以,还在向前冲。 “轰,轰,轰!”伴随着城头的炮火,天阙铳也夹杂在其中,一起开火,下面的鞑子,立刻陷入了毁灭的弹雨之中。 向后退?后面是铺天盖地的弹雨,向前冲?前面也是带着死亡气息的子弹,在东城门外面的空地上,鞑子已经是进退维谷。 无情的弹雨,狠狠地『射』向鞑子,这一仗,打得更是痛快淋漓。 大部分的鞑子,都在城门外被『射』成了筛子,逃掉『性』命的,十中无一。 小六和阎老四,薛老三,也倒在了血泊中。 刚才为了引诱鞑子,士信让他们几个出去向鞑子招手,等到关城门的时候,全部把他们关在了外面。 小六看着身后的已经关上的城门,脸『色』如死灰,自己做了错事,就该是这样的下场,虽然大哥说放过自己,只是一句空话。 阎老四和薛老三一喜,这个机会可来之不易,他们不约而同地,向护城河下跳去。 只可惜,城头早有几个狙击手瞄准了他们,他们不是跳下去的,是中弹之后掉下去的,要能活命,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士信端着天阙铳,瞄准了小六。说实话,小六并不坏,但是,他做了错事,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士信默默扣动了扳机。 这不是大哥的主意,是士信自己的主意,但是,敢于背叛大哥的,就得是这样的下场! 而且,这样的话,也算是让他体面地死去了,报回他家里,就说是与鞑子的战斗中死去的,省得让他的亲人为他感到羞耻。小六毕竟是同一个盐场里出来的,士信给他想好了退路。 所有的战斗里,北面的战斗是最轻松的。因为,余阙将南面当作了主攻的对象,所有的回回炮和床弩,都布置在了南面的阵地上,而北面的达识贴睦迩的军队,这几天的时间里,虽然造了无数的攻城器械,箭楼,冲击车之类的,但是,无奈『射』程上的差距,让他们始终无法靠近一步。 达识贴睦迩也给士兵配备了盾牌,但是,木质的盾牌,丝毫挡不住对方火铳的『射』击,在付出一定的伤亡之后,达识贴睦迩立刻退兵了。 夜幕降临之前,所有的战斗都结束了。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叫花子军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叫花子军 笨重的辎重,零散地丢失在了大营里,这场仗打下来,已经彻底将行省的主力部队打掉,能够活命回去的鞑子,不足几千人。 “文柄,集中所有骑兵部队,准备出城。”张阳说道。 日头已经落下去了,现在出城?史文炳有些疑『惑』。 “大哥,我们现在出城,黑暗中恐怕遭到鞑子的埋伏啊。”史文炳说道。 埋伏?如今鞑子早被自己杀得丢了魂,还敢埋伏自己?这一场仗下来,鞑子的主力早就消失殆尽了,剩余的几千鞑子,绝不能让他们溜回扬州去,斩草就要除根,敢来进攻高邮府的鞑子,一个也不能留。 “命令元亨的水军,向南进发,在扬州的边界上,阻拦鞑子,将鞑子全部消灭在路上。” 如今鞑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高邮府保卫战结束了,将这群鞑子干掉之后,就是回师兴化和盐场,将这两股鞑子消灭掉。 不知兴化和盐场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尤其是盐场,没有坚固的城墙做防守,能成功阻击入侵的鞑子吗? “大哥,可算是见到了你了,俺老汤可为大哥担忧了。”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鼎臣,”张阳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自己给汤和的命令,是坚守泰州,可是,这个鼎臣,居然自己带着骑兵跑到高邮府来了,这是违抗命令,可是,今天在城外,汤和带着少数骑兵,干掉了鞑子的投石车和弩机,解了自己的围,算是功过相抵了。 “大哥,俺的斥候探查到,有一股鞑子携带秘密的装备向北急行军,怕他们对大哥不利,就带了两个骑兵队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没有在半路上把他们截住,还好,终于将他们干掉了,没有让他们得逞。”汤和乐呵呵地说道。“大哥,给俺点什么奖赏啊?” “奖赏?我给你下的命令是驻守泰州,谁让你跑到这里来了?”张阳话锋一转,说道。“违抗军令,该当何罪?” 其实这样做,汤和算是立了一功,作为一个作战指挥人员,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没有局限在条条框框里,汤和还是有可以表扬之处的。只是,得敲打敲打他,省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大哥,俺老汤这不是心急吗?怕他们对高邮府不利,这次是俺老汤错了。”汤和说道,战场抗命,那可是要杀头的。 “泰州怎么样了,要是趁着你不在,鞑子再去攻打泰州怎么办?”张阳问道。 “大哥,泰州固若金汤,绝对没问题,俺汤和现在就回去。”汤和看张阳面『色』不善,也不敢再邀功了,还是回去,守自己的泰州吧。 “等等,既然来了,那就带着你的人,去盐场看看,一直也没有那边的讯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张阳说道。 “是,大哥。”汤和一阵兴奋。 不知是否信鸽中途出了问题,一直都和盐场联系不上,盐场是自己的根基所在,绝对不能出问题,反正行省的主力部队也已经被打垮了,行省之内,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威胁到自己。 自从进入战备状态之后,负责守卫盐场的第一营,就开始在盐场外面挖战壕,对于鞑子骑兵来说,战壕是一种新鲜事务,是对付鞑子骑兵的得力武器,当初在杀人港,汤和正是凭借着战壕,将纳速剌丁的骑兵杀得人翻马仰。 人躲在战壕里,不会受到对方弓箭的袭击,而天阙铳,却可以灵活地『射』击,即使鞑子冲过了战壕,也不会对战壕里面的人有太大威胁,反而是鞑子要提防马失前蹄,从飞驰的马上掉下去,后果一定很悲惨。 士义将两个火铳队分开布置在战壕里,他们将是守卫盐场的主要力量,而骑兵分队,主要负责突击任务,凭借着马匹的机动『性』,骑兵可以绕到敌人的后面,对敌人进行围歼。 这半年,李善长一直呆在盐场里,负责盐场的生产和管理。对于李善长来说,做后勤工作,是他的长项,盐场一直都在正常地运转之中,大批的精盐,通过士信的销售,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朝廷的纸钞。 李善长是个多面手,虽然是文官,却也一直在帮助着士义策划盐场的守卫,将盐场的防卫,布置得滴水不漏。 谁知,一直等到高邮府保卫战结束,也没有和鞑子干上一场像样的仗。 负责进攻盐场的,是淮西宣慰副使也先不花。也先不花根本不想来打仗,和大部分***军一样,也先不花的军队,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是欺负起老百姓来,那可是八面威风。 除此之外,也先不花还有一条说不出的财路:和起义军要钱。 虽然说是什么起义军,但是,秋毫无犯的起义军,恐怕只有那么几支。大部分的小起义军,都是一股土匪而已,他们迫不得已造反,虽然也在反元朝,但是,也在到处抢钱,抢粮食,抓壮丁。 也先不花被派去剿匪,经常的做法就是派个胆子大的人过去,和起义军商量,你给我多少银子,我就放过你们,商量妥当数目之后,也先不化就开始派军队佯装进攻,前面的起义军开始跑,跑着跑着,起义军就开始丢东西,后面的官军开始捡,捡够了,就不追了,剿匪结束。 这么做,很有通敌的嫌疑,但是,也先不花根本不怕,朝廷的政策朝令夕改,今天还是敌人,说不定明天就被招安了,到时候,也就不算什么通敌了。 所以,也先不花的军队,是富得流油,他们被借来派到攻打盐场,也先不花心头一喜,谁都知道,盐场那可是大买卖,进攻那么个地方,得有多少油水可捞啊? 进攻盐场?也先不花不傻,他早就查清楚,张士诚的部队,战斗力非常强,真打起来,恐怕够自己喝一壶,所以,也先不花根本就没打算真打,象征『性』的围起来,再派个人进去,敲诈对方一笔,撤军也就算了,应该是两相其美的事情。 只是,这一切,都是也先不花自己的想法。 也先不花派骑兵包围了盐场,他就照着原来的方法,准备派个人过去谈“生意”了。 这边的士义和李善长,都非常惊讶,这样的鞑子,还真没有见过,他们只是远远地围住,并没有上来进攻,也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仿佛是来看风景的一样。 再过了一会儿,就见鞑子的阵地上,走出一个举着白旗的人来。 这些鞑子有意思,还没开始打仗,就想要投降吗?士义有些不明所以、 “对面的兄弟,不用杀我,我是来谈判的。”这个人一边走,一边说道。 虽然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是,战场也不是随便可以走来走去的,搞不好,哪里飞来个箭矢,自己就挂在这里了,来人一边大喊,一边向前走。 “站住,再向前走,我就开火了!”最前面的一个队正喊道。 “传令兵,传下令去,放他过来。”士义说道。他对这个人来的目的,充满了好奇。 很快,来人就被押了过来。 “大人,小的叫刘福,是也先不花大人派我过来的,为了我们之间的和平,我们应该谈判一下。”来人说道,他并不是个鞑子,而是个汉人。对于谈判这些事,还是汉人更精通。 “为了和平?也先不花带了这么多骑兵,将我们盐场围起来了,还说是为了和平?”士义冷笑道:“想要进攻的话,就让他放马过来吧!” 刘福谄媚地说道:“当然是为了和平了,否则,也先大人早就开始进攻了,派我来,就是想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法。” 解决的方法?解决的方法,就是将你们全部消灭在外面的阵地上!士义说道:“有话就说,我没空陪你在这里唠叨,鞑子骑兵若是不退的话,我就要派兵出去攻打了。”最后这句话,自然是恐吓对方了,自己现在根本没打算想派兵出去,外面是数万鞑子,自己只有一千骑兵,若是冲出去,被鞑子骑兵包围了,肉搏起来,自己的军队不占优势,还是让鞑子靠近之后,在阵地上消灭他们比较合适。 “请大人考虑清楚,我们也先大人真的是非常有诚意的,只要你们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绝对不会进攻盐场的。”刘福说道。 “什么条件,要我们放下武器投降吗?”士义问道:“还是要把我们招安了?” “都不是,都不是,”刘福赶紧说道:“如今我们大军压境,但是也先大人为了双方的利益考虑,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只要你们出五千两白银,我们就撤军,保证秋毫无犯。”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军队?出来打仗,反而和敌人谈条件,出五千两,就不打了,这哪里像是鞑子的军队,分明就是叫花子军! “不行,不行,你们出五千两,我就不派兵出去攻打你们。”士义说道,虽然他不知道鞑子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其中阴谋的味道还是很浓厚。 “大人,请拿出你的诚意来,我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和大人谈判,就是想找出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法,不是来和大人开玩笑的!”刘福语气有些强硬。 “我也不是开玩笑,拿不出五千两,那我就派兵出去攻打了。”士义说道。 哪里有这么美的事,你派兵一围,我就乖乖交给你那么多白银,甭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给,哪里有这么丢人的事! “既然五千两不行,那我们也可以少点,三千两总有吧?”刘福又换了种口气,自己减了一少半。 士义突然觉得要是士信在这里就好了,凭着士信那张嘴皮子,说不定真的能把刘福套进去,让对方给自己出个几百两银子也行。 “三千两是有,不过,要是想要,就让你们也先大人过来拿吧。”士义换了种口气。 “我们也先大人没空,我拿就行了。”刘福喜出望外,刚才要是先要一万两,现在改口成五千两,对方一定会答应。 “你拿?好啊,”士义说道:“来人,笔墨伺候。” 拿着蘸满浓墨汁的『毛』笔,士义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白银三千两。” “给,拿去吧。” “大人,请拿出您的诚意来,不要再捉弄我们了,我们大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刘福气急败坏。 “来人,送客。”士义说道。 “大人,您会后悔的。”刘福充满威胁地说道。 “好啊,我等着呢。”士义满不在乎。 目送着对方走了,士义还是没有『摸』透,对面的鞑子,唱得是哪一出啊?太可笑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自己了吗? 恰恰相反,士义巴不得对方打过来呢,到时候,用战壕里的火铳,给鞑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在这个大后方里,能够打鞑子的机会太少了。 “士义,听说刚才鞑子派人过来当说客了?”李善长走了进来。 “是啊,他们要我们出五千两白银,就放过我们。”士义说道,“也不知鞑子在耍什么诡计。” ?李善长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不是诡计,应该是真的,据听说,有些地方的鞑子,就是这么干的。” 还真是啊?这下士义来趣了:“原来是叫花子啊,到处要东西吃,不过,这次来了,一定要打掉他们的门牙!” 这样的军队,哪里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士义反而有一种冲动,让骑兵队出去,狠狠地干这群叫花子一下。 刘福气急败坏地回去,也先不花也动怒了。 “老子好心好意想给你留条活路,谁知道,你居然不知好歹,敢如此戏弄老子。”也先不花说道:“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是,大人,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来人!”也先不花喊道。 “是,大人。”卫兵走了进来。 “命令第一队,将附近的村子洗劫了!将村民抓起来。”也先不花下了决心。 如果士义在场,肯定会指着也先不花的鼻子骂道:“不敢上来和老子对抗,就会拿手无寸铁的村民出气,你们还真是一群叫花子!” 也先不花当然没有这种想法了,在他看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既然对方不肯低头,那就想法让他们低头。攻打盐场?那是要付出很大伤亡的,而去洗劫老百姓,那就保险得多了。到时候,看看对方低头不低头。那时候,至少得和他们要一万两! 如果成吉思汗知道,不知会不会从棺木里面跳出来,自己的子孙,已经变得这么没出息。其实,放眼整个元朝,已经没有多少军队有战斗力了,大部分的军队,居然会被红巾军撵着跑,一触即溃,早就不复当初的勇猛。 接到命令的百人队,非常高兴,叫嚣着就冲向了西面的村子,他们早就想发泄一番了。 很快,西面的村子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小孩的哭声,『妇』女的尖叫,这一切,让鞑子兵兴奋。 一股黑烟,从村子里面冒了出来,兴奋的鞑子兵,已经开始点火烧房子了。 “汤大人,那边有情况!”汤和带着两个百人队的骑兵,正好从西面赶了过来。 汤和放眼望去,远处的村子,正是丁溪的赵家村,张阳的队伍里面,有几十个小伙子就是从赵家村里面出来的。 如今的村子里面,正冒着浓烟,那是茅草屋烧着了的痕迹,还可以听到哭喊声。 畜生,真是畜生,瞎子也能猜出来,里面一定是鞑子兵在为非作歹了。 “冲上去,干掉他们!”汤和大喝一声,拍马上前。 “冲啊!”其他人也跟着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从后背卸下了天阙铳。 一个鞑子兵正从村子里面走了出来,扛着一杆长矛,长矛上面,挂满了抢来的东西,那两只不住扑腾的鸡,也被捆住了翅膀,挑在长矛尖上。 听到外面有响动,他抬起了头来,远处,一队骑兵正在赶来。 “砰!”一声火铳声,他胸口中弹,倒了下去。 “包围这个村子,一个鞑子都不能跑掉!”汤和急红了眼。 “是!”士兵们立刻分散开,将村子包围了起来。 不时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凡是看到落单的鞑子,全部都被放倒在了地上。 战士们向里推进,不时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的乡亲,有几个『妇』女,***已经被扒光,战士们怒火中烧,这些畜生! 其实,鞑子本来做这些事都是很正常的,鞑子是头等人,对付四等人的南人,杀了也才赔头驴而已,而***个『妇』女,根本就是法律允许的。不过,随着张阳统治区的深入人心,人人平等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看到鞑子***自己的同胞,大家对鞑子痛恨得要死。 “一个不留,全部干掉鞑子!”汤和大声喊道。 突然,村子里的大路上,冲出了鞑子骑兵。 听到外面的火铳声,鞑子就情知不好,他们全部集合在一起,准备全速冲锋,冲出包围圈。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样排成密集的队形,正方便了火铳手。 “砰,砰砰。”所有的火铳,都向着鞑子开火,密集的弹雨,飞向鞑子骑兵。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叫花子军覆没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叫花子军覆没 盐场里面,士义也看到了外面村子里冒着的浓烟,没想到,鞑子居然如此凶残,看样子,自己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不会善罢甘休了。 狗鞑子,看来他们还没有想清楚,自己能吃几两干饭。 “骑兵队,准备。”士义说道。 莫天佑早就怒火中烧了,外面的鞑子,居然敢欺负老百姓,作为守护一方平安的军队,莫天佑很希望将这群狗崽子们全部干掉。 “出去之后,每人只放三枪,然后就回撤。”士义说道。 回撤?莫天佑不解,作为骑兵队的千户,莫天佑很想将鞑子赶尽杀绝。 士义却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自己的骑兵队,马上功夫还不行,要是陷入对方骑兵的包围,毕竟对方有上万人,自己只有一千人,还分出去守卫其他地方,留在丁溪的,只有六百。而自己的骑兵,只有百人左右可以在马上骑『射』,大部分,都得停住马才能瞄准。 自己这六百人,其实只是诱饵,来试探对方的反应怎么样,如果对方反应剧烈,那就赶快撤退,待敌人冲到自己的阵地之前,所有的火铳和散花炮都可以开火,对鞑子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士义却没有想到,根本不待所有的火铳开火,自己这几百人,就将上万的鞑子兵撵跑了,这只是一群叫花子兵。装装门面还行,真的打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骑兵迅速集合,士兵们都背好了天阙铳,准备给鞑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留守的士兵也进入了阵地,准备一旦对方前来,就给予迎头痛击。 “大人,不好了,我们派出去的人,全***掉了。”也先不花在大营里,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派出的百人队,***掉了?也先不花心中一惊,明明对方已经被自己围起来了,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将自己一个百人队干掉?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对方没有亮出旗号,但是,听声音,有无数火铳,还全部都是骑兵,他们围住了村子,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派两个,不,五个百人队过去,看是什么人干的?将他们全部干掉。”也先不花说道。 被围在村子里,很可能就是百夫长大意,也先不花决定,再派人过去查探一下情况再说。 “大人,大人,不好了。”又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后营冲来一队骑兵,在猛攻我们的大营,兄弟们顶不住了!” 后营?也先不花围住了盐场,大部分的军队都在前沿部署,后营的力量非常空虚,居然有人进攻自己的后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早就查探过了,方圆几十里,根本已经没有其他军队。 “大人,大人,不好了,盐场里面冲出大队的骑兵,恐怕有几千,我们怎么办?”前营的传令兵匆匆前来报信。 两路夹击?也先不花心慌了,绝对是个陷阱,早有预谋的陷阱! 对于叫花子军来说,他们在淮西,根本就没打过什么仗,军事素养也差得很,要是余阙的精锐部队,根本就不会慌『乱』,前面冲出来的,只有几百人而已,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变成了几千,他们只需要一个迎头冲锋,就可以把对方挤回去,可是,他们已经慌了手脚,涌上脑子的,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后营的,就更不用提了,只是汤和的两个百人队而已,鞑子的后营人虽然少,也有上千人,只要他们躲过了天阙铳的『射』击,进入肉搏战,就能够将对方赶回去,只是,后营的叫花子军,更是军心涣散,根本不敢阻拦,他们已经开始向大营这边溃散了。 “砰,砰砰。”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拉住了马头,开始『射』击。 听到火铳声,最前面的几个百人队,立刻调转码头,向回跑去。 士义一看,楞了一下,这帮兔崽子们,还这么不经打?还是有阴谋? 没等士义开口,莫天佑早就冲了上去,什么打三枪就回的事情,早就忘掉了,现在看着鞑子一触即溃,莫天佑心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冲,冲上去狠狠揍这群家伙。 莫天佑带队冲在最前面,一边骑马,一边放火铳。 战场上呈现出一副奇怪的场景,几百骑兵冲上来,放了几枪,对面上万的鞑子骑兵,居然慌慌张张,不敢抵抗,调转马头就跑! 几百人像赶羊一样,将鞑子赶着走。 也先不花听到传令兵的回报,还没开始布置命令,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无数的马蹄声,放眼望去,只见自己的士兵,像是遇到鬼一样,都在飞命狂奔。 前营,在向回跑,后营,也在向回跑,还没有打仗,军队就已经溃散了。 “快,收拾东西,向北撤!”也先不花说道。 溃兵根本没法收拾,自己的这些人马,根本没打过什么仗,现在又都开始『乱』了阵脚,而也先不花更是无能,想法都放在了如何敛财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如果他细心观察,只需要集中几个有力的尖兵百人队,一次反冲锋,就能够将对方打回原形,对方已经和自己的阵营离得非常近,就算是不接触,即使是发『射』弓箭,也能够给对方以较大的伤亡。 可惜,也先不花原来追击叛军,都是给叛军一定压力之下,对方就会给他些银子,请求放过自己,真刀真枪的打仗,一次也没有过,都是恫吓。这次没想到对方不买账,刚想再施加点压力,对方却已经动真格的了,这一下,将也先不花的军队,立刻就打散了。 “汤大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吧。”在西面,汤和带队将抢劫村子的鞑子全部干掉之后,看到死伤的村民,不禁怒从中来,这些鞑子,不敢和义军打仗,欺负起老百姓来,却如此狠毒,全村已经没有几个活口。 收拾完了这些鞑子,汤和立刻带着士兵,向鞑子的后营冲去。小心谨慎的百户劝阻汤和,汤和却根本没有听进去。 汤和也有自己的主意,如今盐场都被鞑子包围,大哥想让自己查看一下盐场的情形,只有一条路:冲过鞑子的军营,赶到对面去。 如今消灭这些鞑子,自己的力量已经算是暴『露』了,只有在鞑子做出反应之前,迅速从鞑子中间冲出一条道路,才能进到盐场。 只是汤和忘记了,其实根本不用冲撞鞑子的大营,鞑子虽然将盐场围起来了,可是围的只是西面的一面,在东面,那是一条河流,鞑子就无能为力了,只要从东面坐船,就可以进入盐场。大部分的鞑子,都不会水。 汤和这样一来,却起到了另外一个作用,此刻士义带着的骑兵,也从盐场里面冲了出来,在他们东西两面的夹击下,鞑子已经被吓破了胆。 后营的队伍冲到中军,前营的队伍也后退到了中军,两路军队一碰撞,立刻更『乱』了,他们以为自己被团团包围了。 一部分拔马向南,一部分调转马头向北,他们分成了两股『潮』水,向南北两个方向逃去。 此刻,中军大营中的也先不花,早就带着亲卫向北逃跑了。 在这里,虽然向南走更加接近扬州路,但是,如果向南的话,首先进入的,是泰州的地界,也先不花已经得到消息,围攻泰州的完者秃所部,已经全军覆没,也先不花可不想遭到同样的对待。而向北,虽然离淮西更远,却出了张士诚的势力范围。 “砰,砰,”火铳声不断响起,几乎每一声火铳声,都会有一个鞑子翻下马来,鞑子们争先恐后,后面仿佛有死神在追赶一样,为了逃命,他们不惜拔刀砍倒前面挡路的人。 士义带着士兵,冲进了中军,突然,听到对面也传来了火铳声。 “大人,前面好像是我们的人。”莫天佑和士义说道。 士义也听出来了,很熟悉的天阙铳的声音,是哪路援军?北面白驹场的吗? 很快,汤和带队冲了过来。两路人马,汇合到了一起。 “前面的军队,可否是盐场的守军?我是大哥派来协助你们的。”汤和大声喊道。 “鼎臣,我是士义。”士义听出是汤和的声音,说道。 两人拔马上前,相互见面,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鼎臣,大哥派你来协助我们吗?怎么才带来了这么点人?” “别看人少,我的这些人,是最精锐的部队,全部都可以骑『射』。”汤和自信地说道:“盐场一直都没有回信,大哥有些担心,所以派我过来看看。” “我放过一只信鸽的啊,大哥怎么没收到信息?”士义有些奇怪。 其实不奇怪,信鸽除了快之外,并不十分安全,士义派出的信鸽,还没飞出几里地,就给叫花子军给打下来吃掉了,还好打下信鸽的只是几个小兵,根本没有细看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管。 “闲话少说,”汤和说道:“现在我们兵分两路,鞑子既然被打散了,那我们就得送送他们了。” “对,鼎臣,你向南,我向被追赶鞑子。”士信说道。 “好,没问题。”汤和答道。 北面有白驹场,都是士义的军队在驻守,士义向北追赶,比较方便,南面是泰州,是汤和的地盘,汤和也可以将鞑子追得累死累活。 两人好久没有见面了,但是,军情紧急,只聊了几句,就再次分开。汤和的任务是来查看士义的情形,如今士义也将围攻盐场的军队打散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追着鞑子回到泰州,给大哥回个信就完事了。更重要的是,如今鞑子如丧家之犬,趁着这个机会,正好痛宰鞑子,谁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看到外面打了个胜仗,盐场里面的的军队,也都冲了出来,但是,鞑子早就跑没影了,能够追上鞑子的,只有骑兵部队,他们只落得个打扫战场的工作。 也先不花感觉后面一直阴魂不散,每当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后面总是会响起火铳声,马都要跑得脱力了,还是没有摆脱追兵,他此刻,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这样,就不去敲诈了,也根本不该来这里,反正这是淮南江北行省的事,和自己根本没关系,肉没吃着,硌掉了所有门牙。 逃到南面的鞑子,有四五千左右,汤和只有二百人,他还将士兵分做四队,每队五十人,凭借着五十杆火铳,给鞑子“指引”一条路,将他们赶向最后的坟墓:泰州东面凤城河畔的望海楼。 望海楼建于南宋,是泰州东面的凤城河的第一高楼。凤城河向东入海,将泰州分为两半,鞑子的骑兵到了这里,就无路可逃了,他们无法过河,在望海楼这个制高点上,汤和已经派人回去调动剩下的骑兵,全部赶往了望海楼,在这里设伏,将这群鞑子全部消灭掉。 骑兵机动『性』的优势,在这里显现得非常巨大,在这个年代里,骑兵的机动优势是无与伦比的。 将士兵分得如此之散,汤和也算是创造了一个奇迹,鞑子已经被吓怕了,只要听到远处有火铳声,那就换一个地方跑,汤和将骑兵分成四队,两队休息,两队参加赶羊行动,让骑兵分散在鞑子左右两边几里地之外,一发现鞑子跑偏了,就鸣铳示警,鞑子就乖乖地走回了正途,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凤城河。 远处,望海楼的高大建筑,已经若隐若现。 鞑子溃兵跑到这里,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河水坦『荡』地漫漾流淌,恣意却又节制。鞑子心知不妙,开始向两边逃。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鞑子刚好逃进了望海楼两边的渡口,只是,渡口上面早就没有了船,渡口两边,都是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无数杆天阙铳的声音响起,两边的高楼上,无数火舌吐了出来,顿时,鞑子就倒了一大片。 前面是大河,两边是高楼,他们只能向后退去。 徐义早就准备好了收口的队伍,两边高楼上,各布置了两个百人队,剩下的四个百人队,已经机动到了鞑子溃兵的后方,将鞑子溃兵包围了起来。 和汤和汇合之后,汤和只交代了一个命令:“打!将这群鞑子全部赶到河里去!” 虽然现在的天气正适合游泳,但是,一百个鞑子里面,也没有一个会水,鞑子进了河里,那只能是自寻死路。可是,留在岸上,更是等死。 鞑子溃兵绝望得要死,后面的火铳声最密集,说明后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两边的高楼里,一直在疯狂地『射』出让人丧命的铅弹,而前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渡口却是没有一条船。 少数鞑子,选择了从两边逃跑,可是,他们没有跑出多远,全部被两边扫『射』的子弹击中,后面的火铳声越来越近,简直就是来收割他们生命的,鞑子们越来越心急,每一刻,都有无数人丧命,他们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有的选择了跳水,有的选择了投降。 但是,汤和已经铁了心,望着那些已经投降的鞑子,他根本不为所动。他本来就是痛恨鞑子的,否则也不会跟了朱重八去造反,尤其是这些鞑子,论行为,他们都该杀,村子里那些无辜的村民惨死,让汤和下定决心,要将这些鞑子全部屠戮干净。 士兵们的火铳一直没有停止,随着时间的流逝,鞑子倒下的越来越多。 看到投降也无望,幸存的鞑子,全部争先恐后地向河里跳下去。 等到鞑子全部跳了进去,汤和命令手下住了火。 能够游过去的,只是少数,大部分的鞑子,都在水中挣扎着,挣扎着,最后,留下一个美丽的漩涡,沉了下去,等到再浮上来,将会变成一具涨大了的尸体。 汤和蹬上望海楼,只见凤城河的河面上,已经浮上来了许多具尸体,良久无语。 “走,回泰州,给大哥报信。” 士义带着骑兵,追击北去的鞑子,士义的手下有几百人,火力比汤和的大很多,他一直撵在鞑子的屁股后面,不住地放冷枪。 鞑子北去的道路,是一条血腥的道路,每一寸土地上,都有鞑子倒了下来。 即使是逃向其他方向的鞑子,也没有好下场,虽然他们侥幸逃脱了士义的追赶,但是,四处的村民早就不害怕鞑子了,对于落单的鞑子,他们更是不会手下留情。死在士义的军队手里,还比较痛快,可是,落到村民的手里,鞑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早一分钟断气。 也先不花暗叫侥幸,若不是他逃得快,恐怕早就命丧当场了。 逃到了淮安路的盐城的时候,也先不花的手下,已经不足百人,其余的,都倒在了路上,尤其是路过其他盐场的时候,遭遇了两次围追堵截,冲破对方的***的时候,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能够逃出来的,都是运气非常好的。 围攻兴化的福寿,得知全线溃败,泰州,高邮府,盐场,都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他不敢再在兴化呆着,连夜跑回了扬州。 守卫兴化的吕珍,并没有太大的战果,一直坚守城池不出,并不是吕珍不想痛宰鞑子,而是他不敢冒任何风险,因为,兴化城里,有刘若寒,还有大哥的儿子。 ------------ 第二百七十章 脱脱大军 第二百七十章 脱脱大军 淮南江北行省大军围攻高邮府,结果遭遇惨败,此次征战,死伤十万余,整个行省,兵力已经极度空虚。 余阙知道,只凭行省的力量,难以阻挡张士诚这支军队,而这支军队,武器太过厉害,唯有上报朝廷,派大军前来。高邮府就在漕运线上,现在,张士诚占据了高邮府,朝廷一定会高度重视的。 西面的朱元璋,知道行省军队从高邮府大败而归,也开始动作起来,从滁州接着向南,攻下了江浦。与集庆,已经是隔河相望。 张阳也在暗自准备,这场仗虽然打胜了,可是,自己也付出了一定的伤亡,铅弹和火『药』都大量消耗,基地正在加紧生产之中。 既然已经和行省撕破了脸皮,张阳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再一次招兵,将队伍扩展一倍。高邮府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行省,许多地方的百姓,都在等着张阳去解救他们,打土豪,分田地,日子才能过得好起来,跑来参军的人,也非常多。 扬州城战战兢兢,等待着张阳大军来进攻。 张阳并不想打扬州城,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抢占地盘,打到江南去,首要的战略要地,就是平江。 平江是整个中原的粮仓,打下了平江,就可以有稳定的粮食来源。平江人口众多,也就有了稳定的群众基础。 但是,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朝廷不派新的军队过来,否则,自己还得顶着北面巨大的压力。刘福通的红巾军,在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围攻下,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朝廷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腾出手来,解决自己。 这时候,部署在大都内部的情报人员,已经通过信鸽,收到了张阳的任务:设法搞清鞑子是否有大举用兵的迹象。 想要『摸』清朝廷的底细,那些情报人员根本不够格,他们接触不到朝廷的上层人物,但是,凡是大军出动,都肯定有一些前奏,比如说粮草调度,兵马调动,这些,他们还可以打量出些端倪来的。 要想获得更有价值的情报,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虽然可以靠近那个敏敏郡主,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脱脱不可能将朝廷大事透『露』给个女人,即便是他的宝贵女儿也不行。再说了,敏敏肯定是站在她老爹那边的了。 所以,张阳派人暗中保护何照依,她虽然在大都的生意已经做得有声有『色』,但是,她和自己有接触的消息一旦被朝廷知晓,恐怕还是会有危险的。到时候,脱脱要是知道她和自己有联系,恐怕也不会保她,自己毕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张阳想得没错,高邮府的事情传到朝廷,引起了一场轩然***,导致了一系列的变化,元朝这个幅员辽阔的庞然大物,由盛及衰,最终轰然倒塌。 金銮殿里,此刻已经站立了两排人,他们绷着脸,不发一言。 元顺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望着下面的人,说道:“经过太师平定了徐州芝麻李,天下已经太平了,怎么淮南江北行省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下面群臣无语,天下太平?从黄河水患开始,天下什么时候太平过了。他们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仿佛四方生平,太平得很,根本不务朝事。 之前要招安张士诚,并且责成行省自己处理,朝廷根本没有把白驹盐场那个小小的纲司牙侩放在眼里,像那样的***,每年都有几十起,朝廷根本不会太过重视。但是,没想到,对方成了气候,还占据了高邮府! 高邮府无所谓,现在,红巾军占领了许多城市,颍州,濠州,徐州等等,但是,那些地方并不具备多大的战略价值。而高邮府自身没有太多价值,关键是,高邮府紧挨着漕运! 在这个时代里,运输货物靠马车,中途的损耗很大,一旦下雨下雪,又无法行走,而水运,显然就不受限制了,水运的装载数量大,成本很低,所以,漕运关系着朝廷的根本。 尤其是大都在北方,而北方的产粮根本不足以维持自身的消耗,南方则产粮丰富,历来都是将南方的粮食通过水路运到北方,否则的话,不用说百姓,就是大都的二十多万守军,用不了一个月,就得饿肚子。 占领了高邮府,简直就等于掐着朝廷的脖子,张士诚随时都可以切断漕运,将大都活活饿死。 这是朝廷绝对不能容忍的。 “皇上,”宣政院使哈麻说道:“淮南江北行省出现如此重大失误,应该立即将行省右丞余阙革职查办,调派新的官员前去上任。” 余阙是脱脱实行新政之后,再次上任的官员,哈麻一有机会,就想把这些人都换下来,换上自己的心腹,两人的斗争,已经势如水火。而这次,更是理直气壮。 元顺帝一听,的确如此,行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把近十万兵马给埋没在了那里,一定要治余阙的罪! “皇上,万万不可啊。”左丞乌古孙良桢赶忙说道:“余阙大人这几年来,一直在行省里面鞠躬尽瘁,若不是他,郭子兴的红巾军,早就像刘福通一样,不可收拾了,余阙大人对朝廷是有贡献的,皇上,请三思啊!” 右丞悟良哈台也站出来说道:“皇上,如今我们追究行省责任还为时过早,等到将此次叛『乱』消灭之后,再追查余阙大人的责任,现在,我们还是先商讨如何解决高邮府的问题吧,高邮府威胁着漕运的安全,必须尽快解决。” 乌古孙良桢和悟良哈台都是在脱脱复相之后,被脱脱提拔上来的,他们知道余阙是个有能力的人,哈麻现在是落井下石,朝政就是被哈麻这样的小人弄『乱』的,听到哈麻说要治余阙的罪,两人立刻出言阻拦。 听到两人的话语,顺帝脸『色』缓和了些,“那就让他戴罪立功吧,那么,高邮府的事情,我们如何解决?” 这下哈麻不说话了,在朝廷里祸害祸害人还行,真要领兵打仗,哈麻可没那么大能耐,而且,哈麻还在等待机会。他估计,脱脱肯定会出征的。 果然,脱脱出来说道:“皇上,宵小张士诚,不知朝廷天威,居然敢在高邮府反叛,关押朝廷官员,与朝廷为敌,其罪可诛,微臣愿意率百万大军,亲征高邮府!” 太师脱脱,可以算是所有人里面官职最高的了,正一品,银印,以道燮阴阳,经邦国,统领百官。 作为朝廷的顶梁柱,脱脱这些年来,励精图治,修黄河,变钞引,不仅文治,武力方面,讨伐了徐州的芝麻李,彻底让红巾军安静了下来,在朝廷,脱脱算是顺帝的红人。 当然,和哈麻比起来,脱脱就还差了那么一点,脱脱不会如哈麻那样无耻,为了讨好皇上,不择手段,居然用***宫廷的方法来讨好后宫,让百官厌恶。 听到脱脱要亲征,左司郎中汝中柏立刻上前说道:“皇上,如今太师大人在朝廷有许多事务缠身,为了小小的高邮府,不值得让太师大人亲征,否则,岂不是太显示我朝无人?” 左丞和右丞都连忙劝阻。 脱脱听到汝中柏的话,心中一愣,汝中柏是自己的死党,他反对自己亲征,恐怕必有所虑。 哈麻却说道:“太师大人能征善战,此次出征,定能凯旋而归。” 赞成脱脱出军的,反而是对头哈麻,百官们看得面面相觑,难道两人和好了?这怎么可能? “诸位爱卿,脱脱太师如今虽然要务繁忙,但是,消灭高邮府的叛贼张士诚所部,更加重要,秋粮马上就要下来了,如果不能够在此之前将张士诚消灭,被他切断了漕运,大都就会陷入断粮的危机。脱脱太师凭借着扫『荡』芝麻李的余威,一定能将张士诚彻底剿灭!” 听到这句话,汝中柏的脸『色』已经发白,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那就不能再更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如何去补救。 “朕与太师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轸其忧,相任其劳,理所必致汝往。”虽然出了金銮殿,皇上的话语,仍然响在脱脱的耳边。 虽然四处***,脱脱却是坚信,人定胜天!自己一定能努力,让四方变得太平。 出了大殿,汝中柏一直跟在脱脱身后,直到午门外面,才小声说道:“太师大人,请留步。” 脱脱回过头来,见是汝中柏,有些不悦道:“刚才在大殿之上,你为何反对我亲征高邮府?难道害怕我不能将张士诚平叛?” “太师,下官担心的,并非是外面,而是祸起萧墙啊!”汝中柏恳切地说道。 脱脱听出汝中柏话中有话,汝中柏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忠心耿耿,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处此言?”脱脱问道。 “太师大人,如今,全朝上下,全靠太师一个人在支撑,如果太师走了,所有的政务,由谁来处理啊?”汝中柏问道。 所谓三公六卿,太师的权力是最大的,如今的朝廷,若不是有脱脱在撑着,早就朝纲不振了。 汝中柏最担心的,就是脱脱一走,哈麻肯定会跳出来,论起阴谋诡计,恐怕无人能胜得过哈麻。 “这个简单,在我不在是,会让也先代理,处理政务的。”脱脱说道。 也先帖木儿,是脱脱帖木儿的弟弟,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脱脱已经做好了打算,让也先代替自己执行公务。 可是,和脱脱比起来,也先根本就是个庸才。和脱脱比起来,也先既没有大局的观念,也没有领兵的才能。 当初红巾军刚起义的时候,朝廷派了几支人马去剿灭,反而自己都被剿灭了,脱脱很有气魄,击中朝廷所有的精兵三十余万,准备将红巾军全部消灭,但是,却选错了将领,让也先领军。 无能的也先,并没有领军的本事,更不会指挥作战。三十万大军,走到沙河就不肯走了,却求神拜佛。佛祖没有保佑他,一次炸营,仅仅带回了一万大军,其余的,全部自相践踏掉了。成为中国战争史上的不二奇迹。如此“赫赫奇功”,正是由也先贴木儿这位奇将“缔造”。 从此,各处起义,一发不可收拾。而且,更深远的影响是,被也先带走的军队,都是朝廷的嫡系部队,从此,中央政权旁落,剿匪需要自筹兵马,还重用地主武装,如李思齐,察罕帖木儿之类,最终朝廷失掉了实权。 后来,脱脱亲自领军,干掉了徐州的芝麻李,狠狠打击了红巾军,局势才安定下来。 也先不坏,但是没能力,一般来说,这样的将领,足够枪毙一百次了。可是,凭借着脱脱的权势,也先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还受到了重用。 相比外人,脱脱还是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只是,这个决定,彻底断送了脱脱,也彻底断送了元朝。 听到让也先代理政务,汝中柏下了决心,即使得罪了太师,也得将话说出来:“太师大人,您认为,凭借着也先大人,能够压制得住哈麻?” “原来你是担心哈麻啊?”脱脱这才明白汝中柏的意思,说道:“ 虽然哈麻与我有点恩怨,但是,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麻烦吧?你想得太多了吧?” 脱脱和哈麻有恩怨,可以说,有很大的恩,也有很大的怨,当初哈麻是坚决地走在脱脱阵营里面的,脱脱被流放,哈麻极力为脱脱开脱,脱脱能够得到重用,哈麻也有一定功劳。 但是,脱脱复相之后,虽然对哈麻兄弟深为感激,提升哈麻为中书右丞。但脱脱对左司郎中汝中柏更加倚重,引起哈麻不快。出于其他原因,脱脱改哈麻为宣政院使,且位居第三,于是哈麻对脱脱怀恨在心,哈麻为了向上爬,开始巴结皇后奇氏和皇子爱猷识理达腊,并且通过诱导妥欢贴睦尔『淫』乐,彻底成了顺帝的红人,隐隐与脱脱成对立之势。 但是,脱脱总是固执地认为,哈麻虽然不择手段,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能够把握得住的吧? 汝中柏却不这么认为,如今,哈麻已经将脱脱视为眼中钉,脱脱在朝廷里面,哈麻还忌惮三分。脱脱要是领军出征,哈麻肯定会天天在顺帝耳边吹风,次数多了,顺帝肯定会起疑,到时候,一纸圣旨下来,脱脱就麻烦了,虽然大军在握,但是脱脱是个忠臣,肯定不会违背圣旨,只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远离权力中枢,绝对不行。 虽然汝中柏这样想,但是,说服脱脱并不容易,因为,脱脱是执意要出征的,剿灭张士诚,恢复漕运的安全,才是脱脱更加关心的问题。 “太师,您如果这样走了,哈麻肯定会在皇上耳边谗言的,而且,皇后和皇子那里,哈麻也在谗言,您这一走,肯定会出大事的!”汝中柏也豁出去了,和脱脱直接说出了利害关系。 “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脱脱问道,虽然汝中柏的话有些不中听,但是,脱脱既然一中汝中柏,自然知道他的见识非凡。 “如果太师执意要去,那一定要在走之前,解决掉哈麻一伙人。”汝中柏说道。 “这件事,你去和也先商量吧!”脱脱说道。“我会任命你为治书侍御史,辅佐也先,处理好我不在的这些天的事情。” 虽然厌恶哈麻的所作所为,但是,脱脱还没有想到要将哈麻解决掉,现在朝廷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团结,他不想在走之前,起什么风波。 望着脱脱远去的背影,汝中柏从心底冒出一丝寒意,『妇』人之仁!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他都是脱脱阵营里面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更加清醒的人。脱脱一走,将无人能够抵制哈麻,哈麻这只蚂蚱,一定会出大动作的! 唯有解决了哈麻,才能让太师放心离去。但是,汝中柏并没有别的办法,唯有去找也先商量了,不过,他更加不抱什么希望,连太师脱脱都没有看出其中的危险来,也先怎么又会知道。 果然,也先念着哈麻曾经有恩于自己,在对待哈麻的问题上,始终不松口。 脱脱也没空搭理汝中柏,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筹兵。 行省凑了十五万军队,前去讨伐张士诚,结果落得个全军覆没,脱脱详细了解了经过,知道对方火器犀利,所以,想要战胜对方,一定要在武器上着手。 回回炮,弩床,这些装备,是一定要有的,除此之外,朝廷的火器,脱脱也调拨了大部分,对方有火器,自己也有火器,火器对火器,不信打不掉张士诚。 除了武器,就是人员了,脱脱决心围剿张士诚,那就一定要有一定兵马才行,从大都调派几万人马,再从各个亲王里面,调拨一部分人马,各省驻军,也抽调了一部分,甚至连西域西蕃的人马,也借调一部分,凑齐几十万大军,号称百万。 张士诚的军队,不过数万,百万大军前去,一定要将张士诚压得粉碎! ------------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百万大军攻高邮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百万大军攻高邮 “爹爹,这几天,怎么总看不到您啊?”脱脱刚回府,敏敏就迎了上来。 看到敏敏,脱脱绷紧的脸『色』才缓和了不少,“这几天爹爹有大事,你自己在家呆着,如果趁我不在,再像个疯丫头一样跑出去的话,别怪爹爹不疼你。” 上次敏敏一声不吭地跑了,只留下一个字条,把脱脱担心得够呛,将整个大都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直到十几天之后,才从扬州发回讯息,居然已经跑到扬州去了!敏敏回来之后,脱脱整整在家关了她半个月。 自从那之后,敏敏也老实了不少,不过,脱脱不知道的是,敏敏虽然表现得老实了,其实在大都更加变本加厉,她跟着何照依,做起了粮食的生意! 从南方运来的粮食,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大都的市场,她在暗地里,已经攒足了银子,甚至比脱脱的俸禄还要多。 也没办法,有敏敏出面,大都的其他粮商,哪个敢和太师争市场啊?现在,夏粮已经收获,敏敏更是日进斗金。 一个微小的变化,也在暗中进行着,不知什么时候起,大都的富人们,不再为买不到精盐而发愁了,各个商家里,精盐的供应都非常充分,甚至导致了精盐价格下降。当然,并不是拿货价下降,现在已经不是洛阳纸贵的时候了,精盐供货量有了保证,为了增加出货量,商家只好压低了卖价。 要说现在大都里最赚钱的商人,恐怕非何照依所属,她既和敏敏联手,做着粮食的生意,又暗中进行着精盐的生意。虽然在粮食中夹带着精盐,但是,大大小小的各种瘟神们,都知道这些生意是太师家的,谁敢上去检查一下?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啊,惹恼了太师,对方恐怕一个眼神,都能把他们这些小人物们杀掉。 何照依心底感叹,在这种社会里,做生意,必须有个靠山才行,何家在扬州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也没有自己现在顺利。 敏敏听到爹爹说有大事,再联想到最近的传言:“爹爹,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去攻打高邮府的张士诚吧?” 脱脱回过头来:“这些军国大事,你怎么知道?不要『乱』说,回房去。” 看着爹爹离去的背影,敏敏心里慢慢凉了,她不禁想起上次陪何照依一起回扬州的情形来,路过高邮湖,被强盗盯上,要不是张士诚手下的水军及时相救,恐怕何照依就有危险了,而且自己也被几艘船盯上。 在水军大营,见到了张士诚,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尹而已,可是,目光中透『露』出的那种坚毅,却让她少见,那种目光,也只有扩廓的眼光中看到过,再听到何照依居然叫他“士诚哥哥”,敏敏心中,有一些欢喜,又有一些遗憾。她知道,何照依和张士诚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 当时怎么也没有看出来,没想到,这个张士诚,居然在几个月之间,就变成了让朝廷为之头疼的反贼!还占领了高邮府,威胁朝廷的安全,更甚于其他红巾军。 爹爹去征讨张士诚,肯定会将张士诚打得落花流水,潜意识里,敏敏并不觉得爹爹会吃败仗,只是觉得,张士诚这样就被朝廷给抓起来砍头,那何照依怎么办? 当初爹爹攻破了徐州,可是将芝麻李以及所有参加起义和支持起义的百姓,全部砍了脑袋。那么英俊的一张脸,要是被爹爹给砍了,有点怪可惜的,和何照依在一起,两人已经成了好姐妹,何照依的爹爹和大哥,都已经过世,唯一的二哥,和她又成了死对头,只有一个张士诚,是她的心上人,不能让她再伤心了,敏敏虽然不能帮什么大忙,去知会一声何照依,还是可以的。 敏敏下定决心,从侧门出了太师府。 为了联系方便,何照依买下了太师府旁边的一座宅子,当作自己在大都的落脚地,置办了几个丫头家丁,又有了当初何家的气派。 “小姐,敏敏郡主来了。”何照依正在书房里翻阅账目,就听到小爱的通报。 敏敏来了?自己正想把这个月的收入和敏敏说的,虽然敏敏并不在意具体是多少,只要分给她一部分就行,但是,何照依却每次都是和敏敏详述一个月来的收入,然后两人对分,这也再次赢得了敏敏的好感,两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而暗中进行的精盐生意,何照依却没有和敏敏说,倒不是怕会分走一半利润,而是她不知该怎么说,毕竟私自贩精盐是违法的,虽然有太师这杆大树罩着,要是某天敏敏知道,何照依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面对。 而看到源源不断的利润,何照依根本不想放弃如此获利的手段,她想要将何家的生意做大,甚至超过沈家,以便让爹爹和大哥可以安息。 “好,我马上就出去。”何照依拿着账册,走向了外面的会客厅。 “敏敏,账目已经算好了,请你过目。”何照依见到敏敏,赶忙说道。 “你就知道账目,现在出大事了!”敏敏说道。 大事?自己的生意泄『露』了?半年来的磨练,何照依早已经处变不惊,她问道:“出了什么大事?” 刚问完,看到旁边的两个丫头,何照依说道:“你们俩下去吧!” “是,小姐。”两个丫头应声退下。 “照依,朝廷要去讨伐张士诚了!”敏敏说道。 “什么?他们要去讨伐张士诚?为什么?”何照依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其实,她早就猜出朝廷的动向来了。 要想成为一个商人,必须对各方面的情报都有了解,夏粮丰收了,源源不断地运往大都,但是,大都的粮价,并没有下降,那都是因为粮食被军队调去了,军队大规模的筹集粮草,肯定是在策划一次大行动。 而今,四周红巾军的活动正处于低谷时期,就连闹腾得最欢的刘福通,也被扩廓和李思齐压制得无法翻身,朝廷如此大的行动,只为了打击一个人:攻占了高邮府的士诚哥哥。 在这个社会里,普通百姓的消息是十分闭塞的,相比之下,商人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尤其是高邮府紧挨漕运,高邮府的战事,早就被来往的商人传遍了。大家都非常害怕,一旦漕运被张士诚控制,自己的生意,很可能就做不成了,要是张士诚抽高额的路费,大都的各个行业,都会萧条。 何照依反而有些暗喜,别人担心的问题,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她和士诚哥哥之间,关系已经非常好,想要完好无缺地从张士诚的领地上过去,别人不行,她却没问题。 这样一来,她的利润就更大了。 朝廷无论出于什么方面考虑,都是要讨伐士诚哥哥的,她又有些担心,现在敏敏跑来告诉她,让她感激的同时,也有一丝愧疚。敏敏和自己是好姐妹,恐怕知道自己暗恋士诚哥哥,所以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告知自己,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势必就要告诉士诚哥哥,而敏敏,等于背叛了朝廷,虽然她自己并没有知觉。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士诚哥哥,放着好好的县尹不做,非得想当府尹,相当也可以采取正当方法啊,让他来找我,我和爹爹一说,就没问题了,学人家红巾军,搞什么起义,还将高邮府尹和达鲁花赤都给杀了,惹得朝廷发怒,要派兵彻底剿灭张士诚。” 许多信息,敏敏也是七拼八凑的,高邮府尹逃回去了,她也不知道,以为都被张士诚给干掉了呢。 何照依知道,士诚哥哥搞得是均田地,这和朝廷上层的利益是有冲突的,所以,即使是敏敏帮了忙,成了府尹,士诚哥哥也不会满足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就是这个道理。 “那朝廷派了多少兵马?”何照依问道。 “我也不知道,爹爹这些天一直在调兵遣将,据说要派百万大军。”敏敏说道。 百万大军?一直镇定的何照依心慌了,百万大军?那可是全国之力,倾全国之力,去围攻士诚哥哥,士诚哥哥哪里有不败的道理?即使是士诚哥哥的武器厉害,也挡不住那么多人马啊! 不行,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士诚哥哥,让他小心提防。何照依下了决心。 “这个张士诚也真是的,有天大的胆子,敢于和朝廷对抗,敏敏,你就别『操』心这事了,以免太师那里,无法交代。”何照依说道。 “真的?”敏敏满腹狐疑,看着对方的眼神,想知道她是否在撒谎。明明那么关心张士诚,却还在假装。 “敏敏,上次运来的粮食已经告罄,我需要再到江南去收粮。”何照依说道。 “不行,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的钱也赚够了,这段时间先停止吧,等到打完了仗再说。”敏敏说道。 商人重利轻别离,哪里有商人赚点钱就满足了的?何照依说道:“敏敏,眼下马上就要打仗了,一打仗,就要有百姓流离失所,土地就会荒芜,这粮价,立刻就会上涨,我们得趁着现在粮价还没涨,收购一批粮食,肯定能大赚一笔。” “那也不行,除非…”敏敏停顿了一下。 “除非什么?”何照依问道。 “除非你带上我。”敏敏说道。 何照依吓了一跳,上次回来,就挨了太师一顿臭骂,这次要是再带上敏敏出去,还要穿过即将交战的区域,太师还不得把自己活剥了皮啊。 “不行,郡主,您这不是害我呢吗?” “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千万不要去和张士诚联系,否则,可是私通『乱』匪的罪名哦。”敏敏诡异地一笑。 房顶上,李行素悄悄搬开瓦片,将里面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李行素和潘懋以及几个人,受张阳的命令,化装为何照依的家丁,名义上是负责保护何照依的安全,保护精盐不受损失。而实际上,他们更主要的活动,是侦查大都内的情况,是张阳安『插』在元朝政治中心的一颗小棋子。 最近他们都打探到,大都的局势有些反常,仿佛在酝酿着一次大的行动,但是,究竟是什么行动,却没有查清楚,这让他们心急如焚。看到敏敏郡主前来,李行素悄悄爬上了房顶,想探个究竟。 终于,让他听到一个最惊人的消息:大都最近的兵马调动,主要是要去围剿大哥,居然有百万士兵参战! 看到敏敏和何照依走出了房间,李行素也悄悄爬下房顶,躲过其他人,回到房间。 “潘懋,快,给大哥回信,鞑子百万大军,将进攻高邮!”李行素看着潘懋,说道。 潘懋也大吃一惊,他是几个人里面唯一识字的一个,拿起笔来,迅速写到一张纸条上:百万大军攻高邮! 李行素从床下去处信鸽,信鸽已经在床下渡过许多天了,他解下信鸽腿上的竹筒,放入纸条,封好火漆,双手捧着信鸽,来到窗前。 双手一扔,信鸽就势飞上了天空。 鸽子啊,希望你快点到达高邮府,将信息通报给大哥! “李大哥,你干什么呢?”从窗前走过的小爱,发现李行素手捧着鸽子放飞,好奇地问道。 刚才太集中注意力了,居然没有发现小爱!李行素讪讪地说道:“刚才有只鸟儿飞到屋子里来了,潘懋想逮住吃了,我不同意,抢先将鸟儿放生了。” 小爱鄙夷地看了潘懋一眼:“潘大哥,府上不缺吃穿,为何还要吃野鸟啊?你把野鸟吃了,它的爸爸妈妈该多伤心啊!” “对,对,小爱说得对!”李行素说道。 知道你喜欢小爱,也不用贬低别人来抬高你自己的身价吧!潘懋非常郁闷,又无可奈何,自己在小爱的眼里,更加低俗了。 “主公,大都方面发来紧急军情。”高邮府里,罗贯中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张阳正在和施耐庵,以及几位将领商议军情,行省目前的兵力已经空虚,卞元亨建议顺流直下,拿下扬州。施耐庵却建议避开扬州,直下江南。 行省已经没有能力对付自己了,现在正是发展的好时候。但是,如果拿下扬州,就会和朱元璋接壤,这个邻居可不是个善主。留着扬州,还有缓冲的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占领江南大片肥沃的土地。 听到罗贯中进来,张阳的目光还集中在中央的沙盘上,他扭头看了罗贯中一眼,说道:“念。” “百万大军进攻高邮!”罗贯中几个字刚读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百万大军?朝廷这么看得起自己?这下麻烦大了! 经过新一轮招兵,张阳的军队又扩充了四个营,每个营还是四千人的规模,一千骑兵,两千火铳手,以及几百人的长矛手和炮手及其他人员。分别由作战勇敢的莫天佑、赵子雄、徐义、张天琪担任首领。 虽然补充了不少老兵进去,但是,这几个新的营目前正在训练之中,得经过几次和老兵共同的战斗磨练之后,战斗力才会快速形成。所以,张阳将这几个营布防在了兴化,盐场,泰州,还有一个营部署在了北面的宝应。打跑行省的军队之后,宝应的官军就跑了个精光,张阳派人兵不血刃地接收了过来。 而原来驻守兴化,盐场和泰州的几个营,被张阳集中了起来,形成一把有力的拳头,近两万人的军队,五千的水军,准备向南进发,一路攻城略地,打到平江去。 但是,形势却陡然直下,朝廷居然派出大军来围剿自己! 说是百万大军,肯定有些吹牛,中国人自古就是如此,能有个五六十万就不错了,但是,即使只有五十万,而自己的军队却只有五万不到,这一仗打起来,肯定不会如原来那样顺利。 全军的重点,得由进攻变成防守了。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自己部署在大都的细作发挥了作用,再加上信鸽系统,让自己获得了及早的信息,否则的话,鞑子大军来了,自己已经率军渡江,那可就悲催了。 “施先生,鞑子百万大军来攻,可有何良策?”张阳问道。 施耐庵也是紧皱眉头:“主公,如果鞑子真的来这么多,我们最好还是避其锋芒,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能跟鞑子抗衡。” 百万大军,可以说算是朝廷动了大部分兵力了,这边才起事半年,兵马刚过三万,与百万大军硬拼,应该是不现实的,唯有暂且退让,避对方锋芒,再图发展。 张阳看了看其他的将领,他们的脸上,也都是如此的表情,虽然打过如此多的胜仗,但是,最大的也就是和行省过过招,想要和罄尽全国的兵力相抗衡,仿佛有些不现实。 张阳却不以为然,退?还能退到哪里去?自己占据的这几所城池里,高邮府算是最大的了,真要退出高邮府,鞑子就能放过自己吗?退到兴化?退到泰州?那里更不利于防守。 “我们不能退,我们要在这里,痛击鞑子,将鞑子打回去!”张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应对 第二百七十二章 应对 其他人都呆住了,大哥的话语太让人震惊了,凭着几万人马,可以将朝廷的百万打回去吗? 他们心里并没底,虽然这些天来,一直都在打胜仗,但是,都是跟行省小打小闹,最多也就才与敌人的十万人马相对抗,百万大军?那不仅仅是数量相差十倍的问题,更是量变已经达到质变,简直就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张阳却有一定信心,虽说是百万大军,但是,真正能打仗的,并没有多少精锐部队。鞑子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现在的鞑子,已经远不能跟成吉思汗时统帅的鞑子相比了,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打打顺风仗,占点便宜还行,可是要是碰到了硬茬,攻击不顺,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当初脱脱攻打徐州的芝麻李,就是如此,当时也号称百万大军,愣是战斗了几个月,才将徐州拿下,还被脱脱斩了临阵脱逃的几十个将领,付出了重大伤亡。 经过四处的起义,鞑子中的精锐部队,早就被消灭了不少,尤其是北方的刘福通所部,将鞑子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朝廷没有办法,才让当地贵族私自招兵,对抗各地起义,结果,起义没有镇压了,反倒让各种贵族势力起来了,最终落得个内斗的下场。 现在的鞑子,虽然号称百万大军,但是,真正能打仗的,也就最多十几万人,只要将这部分鞑子全部宰掉,剩下的,就是如鸟兽散。 更让张阳有信心的是,朝廷甭管出动了多少大军,可是,出动的水军,却没有几支,在北方还好说,到了这里,四处都是河流,鞑子想要在这里行军,恐怕得如履薄冰。自己的水军,已经发展成了一支强大的力量。 上次卞元亨收获了二十条大船,经过基地的努力,全部改成了蒸汽机大船,上面装备了战神炮十门,散花炮三十门,到时候打起来,所有的战船都可以参与对地支援,鞑子若有水军,就靠着战神炮将他们轰到水底,鞑子若是进攻高邮府,战船上的炮火可以在高邮湖里面直接攻击陆地上的鞑子,他们还无法还击,水军的存在,更是让张阳充满信心。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也可以转化为第一战斗力,自己凭借着火器的优势,守住高邮府,不难办到。 而打了这一仗,不仅是行省,就是全国,恐怕都没有能力组织起大规模的武装来剿灭四处的起义了,正好也是义军可以快速发展的阶段。 平心而论,张阳并不想主动招惹朝廷的大部队,他只是想到江南,先“解放”江南而已,北方有刘福通折腾就够了。枪打出头鸟,先打红巾军去,可是,目前的情况,自己是摆脱不掉了,既然无法掩饰,那就干脆,来个彻底的,将***鞑子打回去,打出自己的威风,前来投奔的人,更会络绎不绝,也可以震慑四周的邻居,尤其是朱元璋和徐寿辉,还有那个徐寿辉的手下陈友谅。 “对,我们为什么要跑啊,鞑子既然来,我们就把他们揍回去!”汤和最先发言道。 上一场仗里面,让汤和最为活跃,跟着汤和的第二营,也觉得非常风光,不但将围攻泰州的完者秃打了个全军覆没,更是在高邮府下面解决了围攻高邮府的鞑子军的远程攻击阵地,又奔袭盐场,凭借着二百人的小分队,撵着上万的鞑子跑了一路,最后在望海楼设伏,将鞑子再次打得灰飞烟灭。 战斗之后,张阳***行赏,奖励第二营一千两银子,第二营获得了虎贲营的称号,全营官兵,走在人前头,都感觉精神抖擞。 “对,我们一定要将鞑子打回去,我们不能退出高邮府,如果我们撤退,那百姓全部得被鞑子给屠了。”士义也说道。 鞑子对于支持起义军的百姓,从来都不会手软,就连一向清廉的宰相脱脱,攻入徐州城之后,将徐州的所有百姓,全部屠了个干净,没有人怀疑,鞑子会在高邮府也来这一手。生活在鞑子统治下的汉人,根本就不被鞑子当作人看。 听到士义的话,其他的将领目光中已经变得无比坚定,不错,如果退出了高邮府,任凭鞑子前来,所有的百姓,都会遭殃,现在军队的所有士兵,都出身本地百姓,亲人们惨遭鞑子屠戮,自己却不能保护他们,搞不好,真的会兵变。 “主公,我也赞成你的决定,我们不能撤退,高邮府是我们掌握的最坚固的城池,一定要守住高邮府,将鞑子赶回去!”施耐庵说道。 “诸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为了我们的亲人不被鞑子杀害,为了我们的土地不被鞑子贵族占据,为了我们能够将天下百姓从鞑子的铁蹄下解救出来,我们不惜一战!”张阳站立起来,大声说道。 “是,我们不惜一战!”所有的将领也都跟着喊道。 “贯中。”张阳说道。 “是,主公。” “立刻出动所有的情报力量,务必将鞑子出动的兵力数目,构成,前锋,路线,全部打探清楚!”张阳命令道。 “是,主公。”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鞑子究竟来了多少人,按照哪条路线走,兵分几路,前锋是谁,务必得打探清楚,才好安排对策。 鞑子想要出兵,从大都,得经过中书省,才能到达淮南江北行省,行军至少得一个月,再加上准备的时间,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到达高邮府,而这两个月,就是留给自己的时间。 “元亨。”张阳说道。 “是,大哥。” “水军派出一小部分船只,***运河,所有向大都运输物资的船只,都不准通行!”张阳说道,“在运河两边,放置几门大炮,凡是不听命令者,杀无赦!” “是,大哥。”卞元亨答道。 这个主意,非常高明。***了运河,南方的粮食,布匹,全部运不到大都去,大都的那几十万人,恐怕就得饿肚子了。 当初占领高邮府却不敢声张,就是因为高邮府控制着运河,一旦朝廷知道自己威胁着漕运的安全,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但是,现在朝廷已经准备围剿自己了,两者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能够利用的手段,当然要利用了。切断漕运,朝廷就会有粮食危机,直接威胁着朝廷。反正也撕破脸了,要干,那就不遗余力。 除了漕运,就只剩下陆路,以及海路可走,这两条路,共同的特点就是成本很高。陆路会导致路上的消耗大增,海运虽然走的是靠近海岸的航线,也有风暴和海盗的威胁。所以,朝廷虽然会有危机,但是也不至于全部饿死,就让他们吃高出几倍价钱的粮食吧。 大都里面,大部分都是***人和『色』目人,北方的汉人不多,南方的汉人,更是少得可怜,所以,并不会因为***漕运而将百姓置于死地。 “大哥,我们***了漕运,会不会激怒鞑子?”吕珍是个善于思考的将领,并不像汤和一样,只懂得上战场杀敌。断了鞑子的口粮,鞑子还不得疯了啊。 “即使我们不激怒鞑子,鞑子也不会放过我们。”张阳说道:“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绝,让鞑子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对待鞑子,绝对不用手软,鞑子举国之兵前来攻打,自己还给鞑子留什么后路。 这些都是旁的,最主要的,还是确定出迎击鞑子的策略。 “我们现在有六个骑兵千人队,我想把这六个骑兵队单独编成两个纵队,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沿途『骚』扰鞑子,消耗鞑子的锐气,迟滞鞑子的行动。”张阳说道。 三个营各有一个骑兵队,大本营有三个骑兵队,一共是六个。编成两个纵队,每个队有三千人,『骚』扰鞑子的队伍,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 众人眼前一亮,当初还比较弱小时,大哥的这套战术,就将几倍于己的鞑子耍得团团转,凭借的就是骑兵的机动『性』和天阙铳的『射』程。远远地开几枪,吸引鞑子注意,鞑子若是不搭理,就接着开火,要是派人出来追赶,立刻就跑,边跑边消灭鞑子追兵。 这套战术,本来是***鞑子的原创,当初远征欧洲,鞑子精通的就是这种战术,一边骑马,一边向回『射』箭,当初的欧洲还是重装骑兵,跑不过***精兵,一边逃,一边消灭对方,最终将欧洲人打怕了。可是,现在反过来,被张阳利用了。 “和我们原来的战术一样,通过不断地『骚』扰鞑子,来迟滞鞑子的行动,最主要的,是通过不停地『骚』扰,来消磨鞑子的作战意志,让他们开始有厌战的情绪,尤其是鞑子中的不坚定分子。”张阳说道。 施耐庵点点头,主公的这套理论,通过实践的检验,获得了良好的效果,说到关键,还是天阙铳的『射』程优势太明显了,其他任何的军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两个骑兵纵队,由赵子雄和潘元绍率领。”张阳说道。两个人都是盐场跟随自己的老兄弟,先前已经担任过骑兵队长,作战勇猛,熟悉袭扰作战的方略,所以,派这两个人带领自己最精锐的力量,张阳非常放心。 这次开会的都是最高层的将领,千户还没有资格参加,但是,对于张阳的这份命令,众人都非常满意。 “剩下的人,目前最要紧的工作,就是挖战壕。”张阳说道。 挖战壕?众人不解,凭借着高邮府坚固的城墙,还要战壕干什么用? “大哥,我们的高邮府已经是比较坚固的城池了,还要挖战壕干什么?我们直接据城坚守,不就可以了吗?” “不要忘记了,鞑子肯定会携带回回炮和弩机。”张阳说道。 鞑子回回炮的威力,那是名不虚传的,上次鞑子就那么几门回回炮,居然就轰塌了高邮府的城墙,开了个一丈多长的口子,要不是卞元亨的水军及时发『射』散花炮,以及汤和及时将鞑子的阵地摧毁,否则的话,还真有点悬。 这次鞑子可是罄尽全力来攻,肯定会携带这些装备的。一路上的『骚』扰,主要就是迟滞对方重装备的行程,要是能顺路干掉,那就更好了,可是,对方一定会派重兵把守,骑兵一旦冲击到对方弓箭的『射』程,那就会死伤惨重,骑兵又无法携带散花炮,不能将那些重装备拿下。 而到了高邮府,对方仍然会如此,那么,就只有一种办法,不让对方的回回炮『射』程够得着。也就是将阵地前移。回回炮虽然称之为炮,毕竟是冷兵器,靠着简单的机械装置,将百斤重的石弹『射』出几百步外。这已经差不多是冷兵器的极限。 百斤重的石弹,砸到地面上来,可以入土几尺深,同时命中几块石弹,就能够将城墙砸塌。 而且,除了石弹,还可以有各种燃烧的火球之类的弹丸,这个年代的武器,也是有许多特『色』的。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按照张阳的想法,可以制造出后世的一种常见的建筑材料:水泥。自己又有数不清的钢材,可以用钢筋混凝土结构,包在城墙的外围,这样的话,就足以抵抗回回炮的『射』击了。但是,现在基地主要的工作是制造火器,尤其是大炮,暂时还分不出人手来制造水泥。 而且,张阳只是记得简单的制法,实际中肯定还得加以实验,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恐怕无法投入实用。所以,现在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也是现代阵地战常用的打法:挖战壕。 将战壕向前挖,就可以将鞑子阻挡在城墙外围,鞑子的回回炮和弩机阵地,还得向后移,城头就会脱离回回炮的『射』程。而鞑子的回回炮一旦开火,城头的战神炮可不是吃素的,立刻就可以将鞑子的阵地彻底摧毁,靠着战神炮的超远『射』程,足以将鞑子的回回炮的优势抵消掉。 这就是张阳的想法,我的炮,可以打得着你,而你,却打不着我,远距离消灭对方,这是张阳一直以来追求的境界。 而战壕,还有另一个用途,现代的战壕,是最有利于天阙铳发挥的优势的,战士们在战壕里以站姿『射』击,可以非常轻松地消灭敌人,而对方,却都得倒在冲锋的路上,他们的箭矢,不可能再打到战士们的头上,因为,在张阳手上,足足有近万名优秀的火铳手,只要派出几千人,进入战壕,就可以组成一个连绵不断的火力,构成一道由铅弹组成的防线,让鞑子伤亡惨重。 而鞑子的弩机,却不能有效地『射』杀躲在战壕里的战士,除非抛『射』过来的箭矢刚好飞入战壕里,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当初还很弱小的时候,在杀人港里,就利用战壕,将纳速剌丁彻底葬送,如今,张阳同样有信心,将朝廷的百万大军打回原形。 “贯中,你给大家讲一下,鞑子的回回炮有什么威力。”张阳说道。 上次高邮府保卫战,鞑子的回回炮只是惊魂一现,所以,大部分的将领,还不知道鞑子回回炮的威力。 “是,主公。”作为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员,罗贯中已经将鞑子回回炮的详细信息收集得非常全面。 “鞑子的回回炮,其实是从西域传来的,经过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两人的改进得到的,虽然也是一种投石机,但是,投出的石块,最重可达一百五十斤,『射』程达三百步,这种投石机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当初前朝的吕文焕将军,守卫襄阳城整整五年,鞑子无可奈何,后来,调来了回回炮,几炮就将襄阳拿了下来。” 什么?襄阳城是这样失守的?众将领脸『色』一变。 前朝也就是宋朝,此时还不到一百年,大家说起前朝来,仍然充满了敬意,鞑子统治不得人心,人人也都思念前朝。 “虽然我们拥有天阙铳这样厉害的火器,但是,仍然需要提防鞑子的回回炮,还有床弩的威胁,鞑子的大军,仍然有能力在远程和我们抗衡。一旦我们的优势得不到发挥,后果非常严重,虽然我们有护城河,有天阙铳,城墙被轰塌之后,会极大提高鞑子的士气,百万大军涌上来,我们的火器再犀利,也会被鞑子近身,陷于肉搏之中。” 众将领知道,张阳所说并非危言耸听,虽然鞑子的战斗力下降严重,但是绝不是一只虫,打起顺风仗来,仍然很威猛。 “所以,我们的战壕,一定要挖到三百步以外!”张阳说道。 “士义。” “是,大哥。” “你的第一营,负责守卫北面,半个月之内,务必将战壕全部挖好!” “是,大哥。” “鼎臣。” “是,大哥。” “你的第二营,负责守卫南面,半个月之内,务必将战壕全部挖好!” “是,大哥。” “吕珍,” “是,大哥。” “你的第三营,守卫东面,东面得不到战船炮火的支援,战斗会更加残酷,希望你将战壕挖好,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是,大哥。” “元亨。” “是,大哥。” “第四营的战船,将防线扩展到行省北部,严密注意鞑子的行踪,如果鞑子的水军前来,务必全歼敌军。高邮府战斗打响之后,在高邮湖随时支援地面战斗。” “是,大哥。”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粮食危机 第二百七十三章 粮食危机 张阳集中了所有的精兵,在构造工事,准备迎头痛击鞑子,同时,情报机构密切监视,各种消息不断地涌入高邮府。 大战之前的气氛,已经紧张起来。 大都,枢密院。 “太师,各道旨意都已经下达,如今,几路大军已经来到了大都。”知院哈却松说道。 枢密院是掌管掌军事机密、边防及宫廷禁卫等事务的机构,也就是现代的国防部。 脱脱点点头,这些天来,他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再加上太师的身份,一直调兵遣将,准备充足的兵力,拿下高邮。这也是脱脱的作风,要么不打,既然打,那就要打大的,大军将高邮府彻底碾碎。 “如今一共汇集了多少人马了?”脱脱问道。 “我们从辽阳,甘肃,以及中书省各枢密院,指挥使司,万户府等调集了十六万兵马,从江浙等行省调集了八万兵马,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等各处调集了六万兵马,再加上枢密院判官董抟霄带领的水军一万,战船百条。”哈却松说道。 “怎么才这么点?”脱脱脸『色』一沉,本来想凑齐百万大军,可是,这样一算,才刚三十万出头。 “太师,我们本来计算着各个私人武装的力量,可是,李思齐,察罕这些人,虽然手下有数万兵马,却以剿灭刘福通为借口,没有给我们出兵。刑部尚书阿鲁大人到海宁州召集兵马了,大概能招到两三万人,现在,我们的力量,就这么多了。”哈却松说道。 脱脱心下知道,仅凭着朝廷的力量,是无法剿灭四周的红巾军的,所以,朝廷下令,凡是有爱国心的大户,都可以召集义兵,保家卫国,将红巾军消灭,现在李思齐的人马已经有十万众,这种情况,很容易滋生地方势力,中央集权会受到威胁。现在,李思齐就不听使唤了。 而察罕,脱脱还是相信的,尤其是察罕的儿子扩廓,他们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消灭红巾军,北方才安定下来,关键的是,他们都是***血统。 三十几万人马,其中大部分还是不堪一用,没有怎么『操』练过的新兵,显然是不行的。 “调集大都的守卫军五万,从武备寺调集回回炮五百门,床弩五百具,火铳两千杆,『宝 书 网』道。 “太师,这个,恐怕得皇上同意才行。”哈却松说道。 “这个自然,我会禀报皇上的,我们至少得凑齐四十万大军,才能有胜算。”脱脱说道。 余阙他还是见过的,此人虽然文官出身,但是,指挥作战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余阙的十几万人,都败在了高邮府前面,说明张士诚军队的战斗力非常强,只有凑齐大军,借助远程炮火,才能够抵消掉对方火器的优势。 离叛贼张士诚占据高邮府,打败行省军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虽然进攻高邮府的战略已经定了下来,可是,具体实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脱脱虽然贵为太师,也不可能一道命令,就立刻完成,如此众多的兵马,组织起来非常麻烦,就是需要准备的粮草,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此巨大的军事行动,粮草必须先准备齐全,否则,大军就会饿肚子,到时候不战自溃。 当初威风凛凛,四处征战的大军,怎么变成了今日的样子?脱脱知道,手下的兵马,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想当初,大汗只率几千人马,就可以横扫大漠,一人几匹马,马累了就换另一匹,饿了就吃干粮,喝马『奶』,可以说,大汗的军队,根本不需要后勤补给,通过快速的机动,彻底打垮几倍于己的敌人。 如今,勇士们早已没有当初的勇气,张士诚虽然只有几万人马,自己却得有十倍于对方的军队,才有把握将对方打败。 人数虽多,精兵却很少,除了大都最精锐的部队,其他行省派来的军队,根本就不堪一击,至于那几个汗国的士兵,更是不值一提,这些天了,城隍司已经抓了不少起偷鸡『摸』狗,作『奸』犯科的士兵,都是那几个汗国派来的“勇士”们所为,最后,脱脱只好让他们驻扎到了大都城外三十里,没有命令,不许进城。 让脱脱更加郁闷的是,当初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张士诚的士兵,已经切断了漕运。 现在大都粮食的库存还够几个月,不过,许多精明的粮商都已经开始库存粮食,不向外卖了,导致大都的粮价涨了近一倍。虽然脱脱凭借着太师的身份,强行从粮商里面征收了一部分粮食,才满足了军队的需要,但是,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能够在大都当粮商,都有强硬的后台,背地里,已经开始有人不满了,许多贵族都经商,这些脱脱当然知道,他们消息最灵通,知道漕运被卡住了,就立刻不再卖粮。 如果不能在近期将高邮府拿下,解决粮食危机的话,大都就会处于崩溃的边缘,虽然各大户家里储存的粮食足够吃一两年,但是,那些平民百姓,绝对是饿死街头的下场。尤其是再过几个月,天冷了之后,情况会更加严重。 虽然马上要秋收了,但是,北方历来不是产粮的主要区域,更何况某些权贵将田地改成了牧场,几亩薄田,种粮食的话,可以养活一家人,可是,放牧的话,连一个人也养不活。 脱脱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府上。 “爹爹!”敏敏高兴地迎了上来。 “嗯。”脱脱回答了一声,走进了房间。 敏敏撅起小嘴,爹爹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又是在为军事发愁吗?自己知道爹爹马上就要出征了,不但没有要解放了的冲动,反而想多陪陪爹爹,尤其是今天,亲自下厨,给爹爹做了一些“拿手”的菜,没想到,却被爹爹如此漠视了。 猛然间,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敏敏,爹最近很忙,想一个人静一静。”脱脱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说道。 “阿布,女儿也是想替你分担一下嘛,女儿知道你忙,从早晨出去,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女儿特意给你做了点菜,想让你吃点东西,你却不搭理女儿!”敏敏感觉委屈到了极点。 吃东西?脱脱这才想起,整整四个时辰,他还没有进餐。 “好,那就尝尝我女儿的手艺,我女儿终于长大了,知道孝顺爹爹了。”脱脱说道。 “女儿本来就很孝顺啊。”敏敏这才『露』出了笑容。 转几个弯,果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尤其是最中间的,居然是一条烤羊腿。 脱脱看到如此多的食物,反而眉头间又有一丝深深的忧虑。 “爹爹,怎么了?还没有吃,就知道女儿做的不好吃了?”敏敏问道。 “敏敏,爹一直教你读汉人的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两句诗,你可否听说过?”脱脱问道。 “爹爹,现在才刚秋天,冻不死人的,就是在呼伦贝尔草原上,现在还不怎么冷呢,冻不死人,快尝尝我给你做的菜吧!”敏敏娇声道。 “敏敏,虽然现在还冻不死人,可是,大都的粮食已经失去了供给,仅凭着陆路运输,根本满足不了需求,用不了半个月,恐怕就要有人饿死了。”脱脱说道。 带大军出征,南下高邮府,至少还得半个月的时间,脱脱非常担心,他走后,大都的局势会恶化。 虽然将公务都交给了也先处理,但是,遇到这等头疼的事情,恐怕也先也处理不过来。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点粮食吗?敏敏说道:“爹爹,你放心,粮食的事情,交给女儿去处理。” 脱脱眼前一亮:“敏敏,你说什么?交给你去处理?你能处理得了什么?” “粮食啊,爹爹不是说,现在大都缺粮吗?”敏敏说道。 “是啊,你有办法吗?” “爹爹,这个,女儿还真有办法,放心吧,粮食的问题,包在女儿身上。”敏敏信心十足,她根本没有把这件事看得有多么难,不就是运些粮食过来吗?自己早就当了多半年的粮商了。 “你有什么办法?”脱脱问道。 “这个,爹爹你就不用过问了,女儿自有办法。”敏敏说道。 “不行,快说,你说了,我才能放心吃饭。” “爹爹,其实,女儿一直在悄悄地做粮食生意,已经是大都最大的粮商了,女儿现在一个月的收入,就抵得上爹爹半年的俸禄了。”敏敏说道。 做粮食生意?脱脱心里先是一沉,又接着一阵轻松。 敏敏居然私自干起了粮商,一个大家闺秀,还是当朝太师的女儿,当什么粮商?不过,也幸亏她当了粮商,那一定有库存了,拿这些库存,恐怕就能管些日子了吧? 不过,敏敏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想到做这件事的,她的背后,一定有别人,转瞬之间,脱脱就想到了一个人:何照依。 何照依来了大都之后,敏敏和她的关系最好,后来何照依回了扬州,敏敏还悄悄跟去了,害得自己派人将大都都要翻遍了。敏敏回来之后,就变得很乖巧,其实是做贼心虚,恐怕从那时开始,就在做粮食买卖了吧? “何小姐在哪里?”脱脱问道。 敏敏心头一惊,爹爹就是爹爹,一瞬间,就什么都知道了。 “就在太师府附近,是女儿拉着她做生意的,可不管照依什么事。”敏敏说道。她怕爹爹责怪何照依,干脆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爹爹怎么会怪何小姐呢?现在就派人去,将何小姐请来,你做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叫她一起来吃吧!”脱脱说道。 “谢谢爹爹。”敏敏非常高兴,爹爹这么说,自然就是答应了。 “玄冥二老,快去将照依请来。”敏敏向身后吩咐道。 “是,小姐。”两人领命而去。整个太师府,只有玄冥二老两人知道自己和照依做粮食生意的事,也只有他们知道何照依的具体住所。 脱脱高兴地拿起中间的烤羊腿,看起来非常诱人,孜然撒得非常均匀,突然食欲大振,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怎么还有腥味?里面都是生的! 一会儿,何照依款款而来,进入房间,立刻就要下跪:“见过太师。” “请起,请起,这里是家里,这些俗套就免了。”脱脱说道:“真不愧出身商家,来大都仅仅半年,就成了大都第一粮商。” 玄冥二老去找何照依,何照依就知道太师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敏敏合伙做生意的事情,能够摆到明面上来,获得太师的支持,那当然更好了,何照依便再次来到了太师府,见到了脱脱。 “哪里哪里,小女子只是想继承父亲的心愿,将何家的生意在大都做起来而已。”何照依说道:“多谢太师大人夸奖。” “不知何小姐现在有多少存粮啊?”太师问道。 何照依脑子飞快地转了两圈,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倍买盐引的傻公子了,她得想明白,太师这么问,有什么含义,自己有多少存粮,是否要告诉太师。 只是一霎那,何照依就想清楚了,肯定和漕运被切断,大都的各大粮商,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收粮,然后存起来,等待缺粮之后,再高价卖出,狠发一笔财。 太师问自己有多少存粮,自己要是说了,说不定太师就都要自己拿出来,那自己可就亏大了。可是又不能不说,否则,太师肯定会怀疑的。 稍一顿,何照依就老老实实地答道:“太师大人,漕运断了的时候,我们的粮食刚好准备起运,所剩不多,我们的存粮,一共有两万石,上次官府强制交了五千石,只剩下一万五千石,这几天又卖出去了三千石,还剩一万二千石。” 何照依一共还剩十万石存粮,这些粮食相对其他粮商,也并不多,何照依对做精盐生意,更加在行,粮食的利润再高,也没有精盐高。不过,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全说出来,粮食不多,也能赚大把银子的,反正粮食是存在几十个不同的仓库里面的,太师就是派人去查,也绝对查不清楚。 而且,不能简单地说剩多少,而是多说几个数据,这样让人听起来,完全就可以相信了。 果然,脱脱的脸上充满了失望的神情。才一万多石,大都有二十万人,她的这点粮食,即使全部拿出来,也坚持不了几天。 “那有没有方法可以将南方的粮食运过来?”脱脱问道。 “太师,运粮一直都是走水路,水路本来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比较安全,运量又大。可是,在高邮府断了之后,水路就无法过来了,而走陆路,一方面是比较耗时耗力,另一方面,沿途的风险太大,得路过几处红巾军和官军交战的区域,沿途的强盗非常多,没有充足的武力,粮食肯定会被人抢了。”何照依分析道:“所以,想要运粮,唯有海运。” “海运?”脱脱虽然协助皇上治理朝政,但是,对于这方面的事务,还不怎么熟悉。 “朝廷在大沽口设有港口,我们的船可以从江南出发,从长江入海口向北,一路沿着海岸线,北上到达大沽口,再从大沽口走陆路到达大都。”何照依说道。“不过,这条路我并没有走过。” 漕运虽然是最合适的运输方式,但是,沿途官兵的层层盘剥,往往让小的粮商血本无归,只有像何照依这样有后台的大粮商,才能不受任何限制地通过漕运。有的小粮商就只好兵行险招,从海上运粮。 海上运粮,也是有风险的,一来是海上经常会刮大风起巨浪,不懂海上航行的船夫,根本无法平安渡过,全部凭运气,二来是海上有时会遇到海盗,相对陆地,海盗更是肆无忌惮,杀了人,往水里面一丢,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听他们说,海上运粮,风险很大,不过现在粮食的利润高了,有些人愿意冒险从海上航行,只是成功得很少。”何照依说道。 虽然存粮不多,虽然漕运被切断,其实何照依并不着急,因为,她很有信心,凭借着她和张士诚的关系,自己的船只,想通过被张士诚控制的高邮府,并不困难。她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其实,我们可以采取折中的方法。”敏敏突然在旁边说道。 折中的方法?脱脱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她还能想出什么方法来? “运粮船从长江出海,向北航行一段,再从淮河上面折回到运河上面来,不就可以了吗?”敏敏说道。 亏得敏敏还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要是在半年前,何照依恐怕就要鼓掌欢迎了,可是,现在她早已经是深谙一切,走内河和走大海的船只,在结构上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内河平稳,海上有巨浪,要是将在内河里航行的船只拉到海上,碰到浪头,船根本受不了。 “太师大人,这个方法行不通。”何照依说道:“两种船只是不同的,内河的船,在大海里无法远距离航行,淮河入海口到长江入海口,距离已经大大超过了极限。” 看着脱脱失望的表情,何照依突然想到,这不正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吗?要是有太师大人的支持,自己绝对能将其他粮商全部挤垮。 “太师大人,我家在扬州还是有些门路的,我想,可能能找出其他的一条水路,将粮食从南方运过来。”何照依说道:“如果太师大人恩准,我愿意立刻回去查探。” “那就有劳何小姐了,此事如果能成,我会向皇上举荐你的功劳。”脱脱说道。 “爹爹,我要跟着一起去!”敏敏也在旁边凑合道,终于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出去玩了。 何照依的心里,突然打了个颤。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军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军 至正十三年九月初八,大都南城门。 旌旗飘『荡』,迎风招展,无数支铁师,汇聚在一起,今天,就将在这里举行出兵誓师。 此次出兵,共计四十余万,各省主力兵马,大都卫戍部队,还有从其他亲王汗国赶来的士兵,全部聚集在了南城门外,到处都是人头,蔚为壮观。 高高的点将台上,妥欢贴睦迩站在了上面,借着北风,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队伍。 “朕于太师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轸其忧,相任其劳,理所必致汝往。” 脱脱在下面赶紧说道:“谢过皇上。” 转过身来,脱脱向着大军说道:“而今天下动『荡』,正是我辈男儿横刀立马之时,此去高邮,定将反贼彻底消灭,震慑周围宵小!” “出军!” 长长的号角开始吹响,一面面旌旗开始调动,整个大军,慢慢地进发了。共计四十余万部队,将领一百多位,可算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出征。 走在最前面的,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雪,他们率领着最精锐的大都侍卫亲军,他们的装备,仅次于皇上直辖的“怯薛”军 ,部分装备着先进的火铳,还有火炮,全部都是骑兵。 侍卫亲军组织始建于中统元年(即公元1260),是忽必烈仿照中原王朝禁军制度组建的中央军队。最开始叫做武卫军,大概三万人,经过逐步扩编,到了现在,已经有了近二十多万人,部分都是汉人及『色』目人。这次带来的,就是隆镇卫、龙翊卫、斡罗思卫、威武阿速卫,唐兀卫、钦察左卫、钦察右卫,每个卫一万人。 接下来的,就是从各个行省集中来的二十几万人,北方的各个行省调来的,大部分是探马赤军,『色』目人居多,南方的大部分是新附军,战斗力就不怎么样了。由枢密院都事石普统一掌管。 再走过的,是从各个汗国借调来的军队,这部分军队,更是五花八门,兵器也非常复杂,有猎弓,长矛,还有狼牙棒之类的武器,但是,他们那高大的身躯,掩饰了武器的不足,谁也不会小瞧他们的战斗力。 最后的,是刑部尚书阿鲁,率领新招来的几万人,负责大军的粮草及重武器,他们没怎么经过训练,战斗力不值一提,押运粮草,还有各种攻城装备的重任,就全部落到了他们肩上,他们的任务也非常重。 回回炮,床弩,都是让脱脱信心百倍的武器,有了这些武器,再加上亲卫军装备的火器,脱脱相信,反贼的火器再厉害,自己也有信心。 除了这些部队,由董抟霄率领的水军,也已经出发了。朝廷本来就没有多少水军,这次,可以说是罄尽全力,将能够使用的水军全部调了上去,想要借助着这些水军,一举将漕运打开,更可以从高邮湖里面围困高邮府,防止对方从水上突围。 他们不知道,张士诚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等着他们了。 高邮府外,各种工事都已经挖好。 离城墙三百步的距离,一共布满了三圈战壕,前后有无数条交通壕相通,到时候,张阳的士兵将采取逐步撤退的方法,不必死守阵地,先在最外圈的战壕里面消灭鞑子,实在不济,就通过交通壕回到第二圈战壕里面去,接着还可以回到第三圈战壕,一边撤退,一边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 在最外圈的战壕外面三百步的距离上,已经提前埋好了炸『药』,引线被拉到了战壕里,到时候,鞑子一旦快速攻击,就可以点燃引信,将鞑子送上天。 每隔一段距离,就建立了一个小的散花炮阵地,鞑子若是密集冲锋,散花炮的轰炸效果就非常可观了。 战壕是火铳手最良好的掩体,却是鞑子的噩梦。 除了高邮府,北面的宝应,已经被张阳下令转移了,城内的百姓,都已经转移到了偏僻的地界,也就是说,张阳准备将宝应暂时放弃。 宝应的城墙并不高大,也没有护城河,鞑子气势汹汹由北方而来,还是当朝太师率领,又有百万大军,宝应肯定挡不住,而鞑子想要进攻高邮府,也肯定得将高邮府北面的宝应拿下来,作为存放粮草箭矢的地方。 在撤军之前,张阳已经让人提前挖好了地道。几条地道直通到宝应城外十里地的原野上。等到朝廷大军在高邮府外面碰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再派精兵将宝应夺回来,就会给予鞑子沉重的打击。到时候鞑子首尾难顾,搞不好就会弄个全军覆没。 兴化,盐场,和泰州,也都在备战之中,虽然鞑子的主要目的是攻打高邮,也不排除鞑子会分兵袭击其他地方,不过,鞑子分兵攻击,规模肯定不会很大。到时候,游离在战场边缘的两个骑兵纵队,就可以火速支援,配合着坚守城池的军队,将各部分鞑子消灭干净。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张阳将母亲和若寒以及自己的儿子接到了高邮府,高邮府有重兵把守,鞑子虽然前来攻打,但是无疑,高邮府是最安全的。如果真的兵败,还可以用船从西门将亲人接走。 目前最忙的,就是基地了,正在加班加点生产武器,张阳目前最需要的,还是火炮,散花炮用来消灭鞑子冲锋时的有生力量,战神炮用来将鞑子的远程攻击武器彻底葬送。 虽然现在还没有真正的炮弹,战神炮的炮弹也是实心的弹丸,远不如可以爆炸的弹头杀伤力大。但是,实心的弹丸只要击中对方的回回炮阵地,肯定可以将那些木质的回回炮变成一堆没用的劈柴,何况战神炮还有『射』程远的优点,本来打算在战船上大量装备的,现在先上了城头。 “主公,鞑子已经出发了。”随着声音,罗贯中匆匆走了进来。 哦?张阳抬起头来,等了鞑子一个多月,鞑子才开始出动,看来鞑子的行动也够“迅速”的了。 “打探清楚了吗?” “清楚了,鞑子从大都出发,经过河间路,大名路,一路向南,由官道直奔我们高邮府来。”罗贯中说道。 张阳知道,如果按照后世的速度,这些距离,一天就可以到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即使是骑马,也得走上十天半个月,更何况,鞑子此次前来,得携带许多重装备,速度肯定还会变慢,再加上,自己还给鞑子沿途增添了些『骚』扰。 “鞑子一共多少人?有确切信息吗?”张阳问道。 “这次鞑子一共是四十万人,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是亲卫军,有七个卫,各行省的军队一共是二十六万余,主要是探马赤军和新附军,纯种的***军不多,还有从西域各国借来的军队六万。以及一万水军。”罗贯中说道。 张阳点点头,和自己想得一样,什么百万大军,纯粹是吹牛,连五十万都不到,才四十万,不过,四十万军队,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一定要打好这一仗,打好了,就打掉了悬在头顶上的利剑,打不好,恐怕就会被打回了原形。 “命令赵子雄和潘元绍两人做好准备,十天之后,率领骑兵,携带半个月的口粮,由宝应向北,在淮安路寻找战机。”张阳说道。“还有元亨的水军,北上伺机寻找鞑子的战船,再次打个胜仗。” 以水军对水军,张阳占据绝对的优势,有蒸汽机大船,有战神炮和散花炮,卞元亨要是干不过对方一万水军,那也就别当将领了,还不如回去接着打猎算了。 “主公,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罗贯中说道。 “讲。” “何小姐要来扬州。” “她来扬州干什么?”张阳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将这位何小姐的事情忘干净了,整天忙着军务,而何照依的船每次来了之后,都是直接从盐场里面将精盐夹带到粮食堆里,每次做得都非常隐秘。何照依一直都在大都,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些小事。 “我们这次切断了漕运,大都的粮价,顿时涨了一倍。”罗贯中说道。 “好啊,好啊,是个好消息。”张阳说道,当初以极大的气魄切断了漕运,就是这个目的,民以食为天,切断了漕运,鞑子就该饿肚子了。既然鞑子已经决定派几十万大军前来围攻自己,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让他们尝尝被***的滋味。 转瞬间,张阳就想到了,何照依来这里,自然是和断粮有关。何照依虽然暗地里进行的是精盐的生意,明面上仍然是粮商,而且,如今的情况下,粮食恐怕会比精盐更赚钱。 “不行,这里马上就是战区了,不能来。”张阳说道。 到时候,大仗打起来,何照依一个女儿家,出了什么事,总归是不好的,至少自己精盐的很大一笔销路就失去了。 “主公,我们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何照依已经登船出发了,据说,这次又带了上次的那个敏敏小姐。” 飞鸽传书过来,他们就准备上船了,现在恐怕都已经过河间了,还怎么阻止?自己的那些密探,负责的是保护她的安全,并不能干涉她的自由。 敏敏小姐?张阳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靓丽的身影来,她怎么也跑来了?不知道她老爹正准备剿灭自己吗?这***女子,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也不怕自己把她抓起来威胁她老爹? 张阳错怪了敏敏,敏敏虽然知道何照依和张阳有来往,但是,她已经非常信任何照依了,并不认为何照依会将她绑给张阳。说到底,张阳只是个『乱』臣贼子而已,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何照依,如果办成了此事,就会受到朝廷的嘉奖,到时候,在大都城里也会有新的发展,她何必自掘坟墓,跑来见张士诚啊。 她很相信何照依,以为真的可以有其他的方式将南方的粮食运过来,她却没有想过,要是有其他方式,那些精明的粮商,还不争先恐后地运粮啊。而何照依根本的打算,就是找士诚哥哥去让他放自己的运粮船过去。但是敏敏又跟在她后面上了路,何照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好顺流南下,随机应变了。 “命令元亨的水军,若是发现何照依和敏敏小姐,将他们都扣押起来!”张阳说道。 扣押?罗贯中两眼一直,主公还真有魄力,“是,主公。”罗贯中说着下去了。 何照依要真是不要命到自己这里来了,那在大都的生意以后也不要做了,大都的一只蚊子都会知道,她和自己有联系,皇上一怒之下,在大都好容易打开的局面,就都化为乌有了。 管她来这里有什么事呢,要是进了高邮府的地界,先扣下再说,马上就要打仗了,两个都是容貌秀美的姑娘,要是落在个低俗的大兵手里,那就太不值了。何况里面也有敏敏贴睦迩,虽然张阳知道,不可能用敏敏来威胁脱脱,脱脱贵为太师,就是牺牲了女儿,也不会和自己妥协,但是,暂且备下,以后就是一颗棋子。 抓就抓了,以后最多就再找个机会放了呗。 接到命令之后,卞元亨的水军,立刻就离开了水军大营。 又装备了二十多艘蒸汽机船,卞元亨整天笑得合不拢嘴,一条船上能容纳近二百人,这些大船,就已经把他的这支水军几乎全装下了。 而且,战神炮也配备到了战船上,每艘船都配了六门战神炮,打起水战来,十里之外,就能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靠近了之后,还有几十门散花炮,靠弹雨覆盖对方,更是大杀器,最后,还有无数杆天阙铳在瞄准着对方,接舷战,跳帮战,这种古老的海战样式,现在估计可以淘汰了,在接触之前,就能够将对方消灭干净。 卞元亨留下了六艘蒸汽机船,剩下的十八艘(包括原来的四艘),北上寻找战机。 上次只有几艘蒸汽机船,就将从淮安路下来的鞑子水军彻底歼灭,从那时起,鞑子就丧失了在行省水上的主动权,可以说,只要船能过去,什么地方卞元亨都敢去。 冒着浓烟,蒸汽机船从高邮湖向北航行,慢慢靠近了淮河。 现在是北风,鞑子从大都过来的水军,很容易就可以顺风南下,而卞元亨的水军,若还是使用帆船的话,就非常麻烦了,得反复调整船帆和船头,走之字形路线,在运河里,那就得借助岸上的纤夫了。 可是,蒸汽机船却是所向无敌的,两侧巨大的水轮在划着水,船就可以随意航行了,航速的快慢也非常简单,调教蒸汽机的阀门大小就可以。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东西一旦坏了,卞元亨的水军没几个人会修理。所以,临出发之前,从基地借调了几个技术人员在船上,一旦出现了故障,可以让他们去修理。 北方的河流不多,尤其是中书省,非常适合骑兵运动。 脱脱的大军向南进发,走了几天之后,就渐渐拉开了距离。 月阔察儿和雪雪带领的是精锐的骑兵,行走速度非常快,一天就能走出百里,这还是没有放开马蹄。 而中间的行省军队,探马赤军还好说,大部分都是骑兵,而新附军,就近乎是步兵了,走了半天,就渐渐拉开了距离。 而各个汗国的军队,也都是骑兵,纪律却是最差的,他们几次纵马,前队都到了新附军的后队里面,队伍越来越散『乱』。 最后面的阿鲁,彻底沦为了辎重队长,赶着马车,拉着东西,速度就更慢了,新招来的人,都是冲着军饷来的,缺乏进取心,也是拖拖拉拉。 虽然行军的队伍一字长蛇阵拉得太长,又没有向两翼派出得力的部队守护,脱脱还不是太担心。这段路途已经非常安全,在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两股势力的打击下,红巾军已经被压缩到了一隅,附近的土匪除非是失心疯了,否则绝对不敢向几十万军队下手的。 而水军就和他们拉得更长了,水军走的是水路,又是顺风,士兵们不用费力,就驶出了一大截。几天下来,水军就驶出了中书省。 董抟霄也算是一名几经沙场的人了,至正十一年,以济宁路总管陷安丰、攻濠州,镇压北方红巾军。十二年,又攻杭州,围剿农民起义军,移师江南,升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十三年,再平徽州,升枢密院判官,随大军征发高邮。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几经风雨的老将,董抟霄非常慎重,尤其是,和其他的将领一样,他并没有打过水战,虽然曾任水军都万户,却没有打水战的经历。 上次行省进攻高邮府,董抟霄已经仔细研究过其中的水战,当时的主将郭义海本是个海盗,水上战斗经验丰富,可是,却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究其原因,无怪乎孤军远进,又不熟悉水路,才走上了绝路。 所以,出了中书省,董抟霄并没有冒进,在微山湖暂时停了下来,等待朝廷的主力部队。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水战三步走 第二百七十五章 水战三步走 微山湖地处中书省与淮南江北行省交界,北半个在中书省,南半个在淮南江北行省,紧挨归德府,归德府的东面,就是淮安路,再向南,就是高邮府。 微山湖与昭阳湖、南阳湖、独山湖共同构成了南四湖,南北走向,东西狭长。它是漕运的一部分,离东面的官路只有几十里地。 董抟霄暂时将水军驻扎在了微山湖东面的一处岸边,在岸上建立起了水军大营,等待脱脱率领的军队前来。 水军大营的四周,已经密密麻麻地挖下了各种防御工事,在湖面上,也时刻有战船在巡逻,虽然这里离高邮府还隔着两个路府,董抟霄一点也不敢大意。 远处的村庄里,传来了一阵阵公鸡的打鸣,天『色』渐渐地亮了。 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董抟霄就是站在高高的瞭望哨上,向北望去,看大军是否已经赶到。 极目远望,还是一片沉寂,一点也没有大军到来的迹象,董抟霄回过了头,望向西面的微山湖。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翠绿的荷叶,微山湖里面,至少有十万亩荷花,此时正在展现着美丽的身姿,洋洋洒洒地铺到湖面上,醉人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湖面,岸边的袅袅炊烟,远处的山,湖中心的小岛,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风光秀丽,自然洒脱。 如果不是战事,董抟霄简直有在这里常驻下去的欲望,每天呼吸着湖面上飘来的清新的空气,便心旷神怡。 “大人,我们下去吧。”副官李然说道。“早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董抟霄最后望了一眼四周,就准备下去了。 突然,他感觉南面有点不同寻常,本来晴朗的天空,怎么升起了些“乌云”? “李然,你看南面是什么?”董抟霄问道。 李然的视力比较不错,他已经看到,在远处的湖面上,仿佛有船的痕迹。浓烟就是在船的上空冒出来的。 “大人,好像是有船过来。”李然说道。 董抟霄也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驶来了一条船,那艘船的后面,仿佛还有其他的船,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更何况,那些船都没有升帆,目标太小了。 此时,北风正烈,董抟霄心中有些纳闷,那些船是干什么的?看样子是条大船,可是,为什么没有帆啊?难道是桨手在划桨吗? “传令,所有人立刻上船,做好战斗准备,派两条船出去,打探情况。”董抟霄说道。 “是,大人。”李然也感觉来者不妙,从瞭望台上下去,召集队伍。 现在正是清晨,所有的船只还在岸边停着,只有两条巡逻船准备出行,士兵们在岸边的空地上『操』练。 突然,远处的船头上,冒出了几个闪亮的火光,紧接着,有一股青烟从对方的船头升起,和飘在天上的浓烟融为一体。 几颗铁蛋,在空中快速地飞来。 董抟霄的瞳孔猛然放大,他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天空中有几个特殊的物体飞了过来。 “轰,轰,轰,”此时,大炮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嗵!”一颗落到了远处的水面上,溅起丈高的水花,威力非常惊人。 “嗵!”一颗飞得更远,居然到了大营后面百丈之外的空地上,顿时扬起一片尘土。 还有一颗,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水寨中,顿时,董抟霄感觉地面一晃,在瞭望台上居然站立不住,仿佛地震一样。 有一颗准确命中了岸边的船队,顿时,在一阵让人牙根发软的噼里啪啦声音中,一条大船,被砸得稀烂。 “大人,快下来。”李然保护着董抟霄,从瞭望台上匆匆而下。 “集合部队,立即战斗”董抟霄边走边说道,随着对方船队的驶近,他已经看到了,至少有十几条船,已经围了上来。 刚才的是什么东西?是对方发『射』过来的吗?董抟霄心里充满了疑问,这距离,至少有十里地开外了,对方有这么强大的火炮吗? “所有火炮,重新调节,仰角:三十三,再次装填。”蒸汽机船上,卢泽谭沉着地下了命令。 经过十几天的航行,蒸汽机船一路向北,却始终没有发现异常,虽然大哥的命令是尽量不要远离高邮府太多,卞元亨还是按捺不住,一直向北航行。 路过淮安路,洪泽湖,没有任何异常,卞元亨带着船队,接着向北,进入了归德府,一路上,船队浩浩『荡』『荡』,沿途的各个城市里的鞑子,都不敢异动。 冒着烟的蒸汽机船,简直就像个噩梦,单是看到那黑黑的浓烟,沿途的鞑子守备队不敢自找麻烦,听说在壁社湖,这些船队歼灭了淮安路的一万水军,现在谁还敢和张士诚的水军叫板。 从徐州向北,船队进了洪泽湖。 此时刚好是清晨,领头的卢泽谭,站在船上最高的瞭望哨上,已经看到了远处湖岸东面那大群的战船,最外面的那艘船头,还摆了几门大炮。 卢泽谭心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居然与鞑子的主力水军不期而遇。 鞑子这次气势汹汹,百万大军南下,想要将高邮府重新掌握在手中,作为装备最精锐的水军,卞元亨很希望像上次一样,战斗由水军首先打响,消灭对方的全部水军,将会极大地鼓舞守军的士气,为高邮府大捷创造条件。 作为先锋的卢泽谭,更是首当其冲,行走在船队的最前方。幸不辱命,首先发现了鞑子的水军。 卢泽谭敏锐地发现,对方已经在洪泽湖驻扎了下来,船只并没有处于随时可开动的状态,而是在岸边停靠,大部分水军,也都在岸上扎营,真是天赐良机! 卢泽谭立刻命令战神炮装填,准备『射』击。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只有战神炮能够得着,也好看看战神炮的威力。 卢泽谭后面的战船,也都开足马力跟了上来,在洪泽湖的湖面上,摆开了阵势,船头指向对方的战船和大营。 在运动的船上,『射』击固定的岸边目标,也非常不容易,还好焦玉在基地已经将简易的炮瞄装置安到了战神炮上,摇动旁边的摇把,就可以将炮身抬高或者降低,用来改变『射』程,上面标着的刻度,对应着距离值。 而实际发『射』的时候,还需要考虑到风向等各种因素,所以第一次『射』击只是在寻找合适的『射』击诸元。 卢泽谭让六门战神炮先选定一个大致的仰角,各自发『射』一次,从而确定哪个『射』击诸元最正确,如今,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仰角,第二次装填,已经完成。 旁边的战船,也都准备妥当,通过旗语,其他的船也都调整好了『射』击诸元,第二轮,将是齐『射』。 卞元亨的旗舰在整个舰队的中部,他望着对方的船队,有些失望。 还是朝廷派下来的水军呢,装备得战船,连上次行省地方水军的战船都比不上! 这也不能怪董抟霄,朝廷根本就不重视水军,朝廷最重视的,那还是***骑兵,尤其是那些贵族,更是以骑『射』冲锋标榜,对于水军,根本不屑一顾,所以,水军大部分装备的都是小船,只有少数几条大船,那还是董抟霄贿赂了武备寺的官员,最终给装备了几门大炮。 董抟霄的水军,也只能是靠近之后,跳帮作战,才能有些用处,真正进行水上作战,并不怎么好使,这也是他在洪泽湖等待着脱脱的大部队的原因,孤军深入,肯定会落得个和郭义海一样的下场。 让董抟霄郁闷的是,自己离高邮府还远着呢,怎么就被对方给盯上了?太欺负人了,这可是***人的天下。 弹丸飞来之后,整个大营都已经炸了窝,一部分水军听从命令,开始登船,准备与敌人进行战斗,也有少数水兵,已经准备开溜,不过,大营四周早已经挖好了工事,既防止敌人袭营,也能防止己方士兵溜号,唯一的大门,早已经被董抟霄的卫队控制,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大人,徐州的信使赶到大营外面,说是让大人预防,张士诚的水军,昨晚已经到了徐州。”一个卫兵跑来报告说。 昨晚就到了,今天早晨才跑来报信,你怎么不早来一会儿?董抟霄郁闷至极,要是自己有了准备,哪里还会被人偷袭啊。 “上船,水军出发!”董抟霄说道。 岸边,最外面的几艘船已经升起了帆,在劲风的吹动下,慢慢离开了船队,准备前去迎敌。 董抟霄也向自己的座船走去,这是一条三层大船,船头还安放了几门大炮,他知道,刚才是对方的火炮在进行『射』击了,虽然『射』程很远,但明显精度不高,对方不是要『射』击吗?那自己就用大炮还击他! 不要认为只有你们有大炮,我这里也有!董抟霄想着从武备寺里搞来的这些大炮,又充满了信心。 这可是朝廷最新式的大炮了,炮口有五寸,一次可以发『射』几十斤的石弹,对方只要中一炮,肯定得严重受损。 董抟霄的美梦还没有开始做,就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打得粉碎。 “轰,轰。”随着炮声,第二批炮弹,飞了过来。 和刚才第一批飞来的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这次飞来的弹丸,数量几乎是刚才的十几倍,而且,准头高得惊人,除了几个从头顶的天空中飞过之外,大部分都落到了船队之中。 顿时,四周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虽然许多弹丸都落到了水里,但是凡是砸到船上的,都是毁灭『性』的,一颗落上去,再大的船都扛不住。 唯一的几条大船都被打得粉碎,而四周的许多小船,却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 “大人,对方的火器太猛烈了,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还是撤吧!”李然说道。 撤?董抟霄的眼睛通红:怎么撤?现在刮的是北风,对方是从南面来的,自己想逆风撤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对方的船简直是怪物,不用船帆,居然跑得那么快,这时,他已经看清楚,对方的船两侧并没有船桨,只有个像水车一样的大水轮。 “大人,我们弃船上岸,从岸上撤退吧!”李然接着说道:“水军再不撤退的话,恐怕也要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现在的情况,根本非人力所为啊!” 看着四处落水的士兵,董抟霄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呢,还没有开始接触,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不行,命令下去,乘小船靠近对方,接舷作战!”作为一名指挥官,董抟霄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火器虽然『射』程很远,精度也很高,对停靠在一起的战船威胁很大,但是,也有缺点,火炮肯定无法『射』击可以灵活移动的小船,让士兵乘小船,从各个方面突进对方的船队,分割包围对方,将对方打下水去! 蚂蚁虽小,还能咬死大象呢,靠近了之后,对方的大炮就无法发挥『射』程远的优势了,自己的弓箭也能『射』上去,给对方以强大的杀伤力。 听到命令,大部分的水军都跳上小船,摇橹划桨,向对方的船队冲去。 尤其是队伍中的督战的鞑子,更是指挥着小船,冲在了最前面,他们被激怒了。 董抟霄却命令开动了自己的座船,他想要船头的几门大炮,给对方一个还击。你有大炮,我也有大炮! 一群密密的小船,冲在了前面,后面,一艘旗舰在压阵,湖面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船,兵力已经展开。 卞元亨刚才有些后悔,对方的这些船,他并没有看上眼,除了那艘装备着大炮的旗舰,刚才一轮齐『射』过去,对方的船队中就是支离破碎,他怕把对方吓回去了,逃之夭夭,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始终是他的第一目的。 如今,对方虽然遭受了一轮沉重的打击,居然还能够冲过来,也算是有胆识的了,作为敌人,他们受到了卞元亨心里的尊重。 心里尊重,手下可不能客气,卞元亨下令:换散花炮! 渐渐地,水军的作战模式已经初步形成了三步走的模式:在远距离上,靠战神炮『射』击,战神炮『射』程远,威力大,只需一炮命中,就能打沉对方的木船,双方距离近了之后,再换散花炮,散花炮虽然不能打沉对方的战船,但是,靠着密集的弹雨,对于对方的水兵来说,带来的是大片的死亡。再靠近了之后,就靠着天阙铳准确地『射』击对方,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 想要接舷,跳帮作战,那还得看给不给你机会,对方再靠近了,蒸汽机船不用调转船头,直接让水轮反转,就可以倒退,这样,一边倒退,一边用天阙铳,散花炮杀伤对方,绝对是个让敌人吐血的方法,想短兵相接?没门,几百步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不过,一般来说,是打不到如此的地步的,现在的蒸汽机船有十八条,每艘船上几十门散花炮,就够将对方全部覆盖了,船小怎么了?全部都在火力覆盖之下! 董抟霄看着自己的水军布满了前方,脸『色』缓和了过来,这点家当,连许多粮商的大船都不如,朝廷从来都不重视水军,他很想自己也能够指挥像对方一样的大船,不过,在这场战斗里,自己的这些小船反而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冲在最前面的是阿木尔指挥的小船,两侧有十六只桨,摇得飞快,船如离弦的箭一样,直扑对方的船队,虽然和对方的船队比起来,自己这条小船微不足道,但是,阿木尔却异常坚定,他只是个十夫长,此次一战,他一定要立下战功,成为百夫长,甚至千夫长! 阿木尔站在船头,向前望去,脚下如钉子一样,扎在船头,虽然船在水上不时晃『荡』,但是,阿木尔只是感觉像骑马一样,虽然摇晃,却又异常稳当。 船上有十六名水手,正在使劲地划着桨,船头有一个十人小队,这一小队,全部都是由***人组成的,是水军中的精锐。 突然,轰隆的巨响再次传来,在他们的头上,飞来一片弹雨。 和刚才不同,刚才能够看到巨大的弹丸,在天上掠过,而现在,却没有看到巨大的弹丸,难道是唬人的? 船慢了下来,阿木尔转过头去:“快点划船,我们第一个冲入反贼船队,必有重赏。” 突然,阿木尔感觉身上仿佛被无数只蚊子叮了一下似的,都是尖锐的疼痛感,他低下头,身上出现无数个窟窿,正在向外冒着血,一转眼间,他就成了个浑身是血的怪物。 “啊!”阿木尔变得精疲力竭,仰天向后倒去,眼睛的余光里,看到全船的人都和他一样,已经变成了流血的怪物。 很不幸,第一轮的散花炮,有好几门都是冲着走在最前面的船只的,以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得了漫天飞舞散落下来的铁质碎片。 董抟霄听到对方再次发『射』,却没有像刚才那样的气势,刚刚一喜,却发现,冲上去的小船,倒下了大片的水兵,死状极惨。 那是什么? 董抟霄要发疯了,对方有什么武器,怎么一次比一次变态啊,这仗还真没法打下去了,再来两次,自己的水兵就都报销了。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微山湖煤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微山湖煤矿 机枪的发明,彻底将骑兵断送在了弹雨之下,密集冲锋的战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坦克的发明,又让进攻的方式发生了转化,精确制导武器的出现,告别了地毯式轰炸,实现了外科手术式的打击。 一种先进武器的出现,总会引起相应的军事变革,虽然说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一两件先进的武器,而是人,但是先进武器的使用,的确可以获得先机。 天阙铳,战神炮,都是跨越这个时代的武器,董抟霄的船头也有火炮,但那只是短而粗的臼炮,即使填满了全部火『药』,也不会有如此远的『射』程,现在,董抟霄的水军,全部都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局面。 “大人,撤兵吧,再不撤,我们得全军覆没了。”李然说道。 旗舰在几轮弹雨中居然一直幸免,不是董抟霄的运气太好,是卞元亨看上了这条大船而已,所有的船只,只有这一条入了卞元亨的法眼。 “鸣金撤退。”董抟霄说道。仗打成了一边倒,不撤退就得全军覆没。 可是,撤退,比进攻更难,现在刮的是北风。 听到后面的号令,冲锋的船只立刻调转船头,几轮弹雨覆盖过之后,剩下的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就是没有号令,他们都准备开溜了,船早已经慢了下来,再加上船小,容易掉头。 桨手们只划一边船桨,后面的舵手将舵扳死,船身稍斜,划出了一条弧线,慢慢地转了过来。 加紧划船,逃出地方的火力范围!桨手们比刚才更加卖力,跑得越快,才越有逃脱的可能。 可是,大船就没那么容易了,董抟霄的旗舰是最大的船只,有三根桅杆,船帆鼓鼓,想要掉头,那就得调整船帆的角度,还得将主帆放下来,只使用侧帆,否则,船身调了九十度之后,就会被大风从侧面将船掀翻。 值得安慰的是,船夫是整个水军中最熟练的水手,即使在这紧张的战斗中,他们也能够有条不紊地进行『操』作,几个水手将主帆放下来,剩下的准备调整帆角,让船只转弯,回去之后,船还得走之字形路线,对水手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鞑子想跑了!”卞元亨的船上,一个千夫长说道。 “命令所有船只,开足马力,包围对方!”卞元亨下令。 “呜!”汽笛长鸣,所有的船顶都冒出了更加浓重的黑烟,蒸汽机全速开动,水轮搅起的水花有丈高,船速越来越快,向着逃走的水军追去。 卢泽谭率领自己的几艘船,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北进,从侧面包抄鞑子水军。 卢泽谭从一开始,就命令将船上的锅炉以最大火力烧水,产生的蒸汽压力是最大的,刚才一直都是调节阀门,整个锅炉都要被他给烧炸了,机工们满头冒汗,生怕出了什么事。 而现在,终于起到了用处,在别的船只还在加火的时候,卢泽谭的船只只需要将阀门放开,蒸汽立刻就敞开供应,船速提了起来。 冲,向前冲,卢泽谭一直瞄准着对方的旗舰。 董抟霄有些慌了,他的船本来是在整个水军的后面压阵的,但是,调转船头之后,所有的小船都跑到了他的前面,他已经为整个水军垫底了,而侧面,那艘阴魂不散的船已经冒着黑烟追了上来。 “快,加快船速!”董抟霄话语中已经有了些颤音。 他也不会游泳,只有上了岸,才能有一线生机,什么水军,步军,能留下命来才是活军。 “散花炮,准备。”卢泽谭说道。 对方的大船还在逃命,可是绝对逃不出卢泽谭的手掌心,只要干掉了对方的水手,对方还不是任自己摆布啊。 “轰,轰,轰!”这次,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响起,近在咫尺,董抟霄侧目望去,只见旗舰的左侧,有一条敌船已经赶了上来,火炮声正是从刚才的船上发来的。 不好!董抟霄一个轱辘,从舰桥上滚落下去,摔入船舱里。 几年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董抟霄已经对危机有了一种预感,刚才的随机应变,救了他一条命。 十几门散花炮的弹雨,已经从天而降。所有在『露』天上的士兵,水手,此刻已经全部倒地,痛苦的***不住传来。 头顶的木板上,有一滴滴的血流了下来,董抟霄不敢上去,他也能够想到,此时的上面,已经是满地尸体。 船舱中,只有百十来名士兵侥幸逃得『性』命, 他们心有余悸地看着头顶上的甲板,充满了恐惧。 那是什么武器?怎么这么大威力? “咚!”突然,船体剧烈地震动了起来,董抟霄脸『色』发白,虽然才指挥水军不久,他也知道,这种剧烈的碰撞,表示对方的船只已经和自己的船靠在了一起,接下来的,恐怕就是跳帮作战了。 “准备冲上去,将跳上船来的反贼都消灭掉,为兄弟们报仇!”董抟霄向士兵们喊道。 想起这次窝囊的一仗,士兵们都非常郁闷,还没靠近对方,就***翻了,如果敌人真的要跳上船来,反而倒可以爽快地干一场。 “上!”几个血『性』的士兵,已经冲了上去。 “砰,砰砰,”突然,刚冲出去的几个士兵,伴随着火铳声,掉了下来。 “都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了完好无损地缴获这艘大船,卢泽谭并没有过多地发『射』散花弹,一轮弹雨之后,甲板上的水手士兵就被收割了个干净,随后,他就命令蒸汽机船靠了上去,对方的船已经失去了水手,顿时,在风的吹动下,再次向南飘来。 蒸汽机船迎了上去,从侧面相靠,这边的飞爪之类的武器,已经扔到了对方船上,勾住对方的船舷,两条船就靠在了一起。 接着,无数手持天阙铳,带着刺刀的士兵,就跳上了对方的船。 一部分士兵将船帆放下,减小风的影响,一部分士兵向船舱里面『摸』去。 刚要探头,就看到明晃晃的刀光,不分由说,几杆天阙铳就毫不犹豫地开火了。 “砰,砰砰”,随着火铳声,对方重新轱辘回船舱,几个士兵快步冲了下去,大声喊道:“都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 在狭小的船舱里,天阙铳并不好用,因为双方离得太近了,短铳还没有装备,基地正在集中全部人手加紧制造火炮。 不过,剩下的士兵都已经被吓怕了,乖乖地投降了。 “举起双手,走到甲板上面去。”明晃晃的刺刀指着他们,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向上走去。 “你,等一下!”一个士兵指着董抟霄说道。 “抓住了个大官!”这个士兵看清了董抟霄腰间的那把佩剑,高兴地说道。 突然,董抟霄抽出佩剑,如此近的距离上,他有把握一剑将对方劈成两半,他不想忍受被俘虏的屈辱。 “砰!”士兵虽然高兴,警惕『性』却没有放松,看到董抟霄如此骁勇,立刻照着胳膊,给了他一枪,要不是看他是个大官,这一枪就要落在眉心了。 “啪!”佩剑应声掉地,董抟霄感到胳膊上有巨大的痛楚传来,他咬住牙,一声不吭。 “老子佩服你有几分勇气,等会儿上去了,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否则,你这条胳膊就废了。”士兵说道。 要不是自己的卫兵在上面都被消灭了,董抟霄根本不怕这几个大头兵,没想到,自己堂堂朝廷的三品大员,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大头兵***的地步。 出了甲板,才发现,此时已经成了修罗地狱,满地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 董抟霄脸『色』白了,他再向四周望去,到处都是屠杀,自己的水兵,正在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屠杀。 岸上的大营,已经『乱』了,留守的水兵们知道大势已去,都开始从陆地上逃命。 但是,很不幸,他们早就在已经接近岸边的蒸汽机船的散花炮『射』程范围内。 “散花炮,准备齐『射』。”卞元亨沉着地下令。 战斗场面,他已经见得多了,如今正是消灭鞑子有生力量的好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轰,轰,轰。”火炮声传来,顿时,漫天的弹雨,就覆盖了整个大营。 大营里立刻变得惨不忍睹。 卞元亨抬头望去,突然想破口大骂,战神炮是随便用的吗?怎么用战神炮『射』击了?瞄准的还不是大营,离大营有几里开外了! 这是哪条船?回去了得好好修理修理这帮兔崽子。 战神炮的炮弹是实心的铁弹,虽然基地里面炼钢炉可以源源不断地炼出钢来,但是,钢的成本仍然很高,所以,除了落到水里的,落到岸上的弹丸,都会被挖出来重新回炉。 “命令水军,上岸,敢于反抗的敌人,杀!”卞元亨下令道。 一轮弹雨下来,就将暴『露』在外面逃命的鞑子杀了不少,剩下的只需要让水军上岸,就可以解决掉了。 几艘前方的蒸汽机船已经靠岸,船舷上搭下桥板,从船舱里涌出大批手拿天阙铳的士兵,一窝蜂地向岸上冲去。 刚才一直都是火炮手在打仗,基本上没他们什么事,现在才轮到他们登场,自然不甘落后。 散花炮还在提供远距离的杀伤,将逃出去的鞑子重新撵回来。 等到大片的士兵登上岸边之后,剩下的官军看看没有出路,就地投降了。 水面上的战斗也早已结束,除了几条小船逃跑之外,大部分的船,都已经被散花炮干掉,因为对方的船小,卞元亨也看不上,而那艘敌方的旗舰,已经被缴获。 站在岸边的大营边上,看着被解除了武装的官军,卞元亨心情大好。 当初组建水军,卞元亨还有点不乐意,他还是喜欢骑兵,想要马匹,可是,这几仗打下来,卞元亨已经喜欢上了水战,在水上,他的蒸汽机船所向无敌,而且,每次大战,总是在水上首先打响,这让卞元亨有了一种满足感。水军,就是大哥手里的一把利剑,哪里需要,就迅速指向哪里,所到之处, 百战百胜! “将军,抓到一个大官,看样子,像是这支水军的领军大将。”下了船,卢泽谭就跑去找到了卞元亨。 “哦?”卞元亨心中一喜,这一仗,不但将敌人的水军彻底消灭,还俘获了对方的首领? “带来看看。” 很快,一个神情沮丧的鞑子大官就被带到了卞元亨的面前。 双手已经被捆上,一只胳膊被用白布包扎了起来,可是还是有血渗了出来。 “兄弟,这花生米好吃吗?”卞元亨调侃似的问道。 “你们休要猖狂,有太师脱脱率领百万大军,一定可以将你们这些反贼全部就地正法!”董抟霄说道。 “太师脱脱?百万大军?”卞元亨笑道:“你认为,在我们的那种武器下,人多有用吗?” 董抟霄望着四周遍地的尸体,都是被那巨炮轰的,可是他并不想承认:“我们的水军装备差,打不过你们不稀奇,但是太师的大军装备了比你们还先进的武器,打下高邮府,轻而易举。” 先进的武器?卞元亨心念一动,嘴上却还是老生常谈:“别瞎说了,我这一炮,就能轰死你们几十人,你们的武器比这个还厉害,别吹牛了!” “我们有回回炮,有三弓床弩,还有火『药』箭…”突然,董抟霄闭住了嘴,他意识到了,对方这是在骗取己方的机密。 “回回炮,三弓床弩,火『药』箭,告诉你,我们什么都不怕!”卞元亨看着这个手下败将:“将他带回去,交给罗大人,看从他嘴里还能撬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鞑子大官,显然知道些内幕,交给罗贯中,正好可以将鞑子的军情有更深的了解,这个罗贯中最拿手。 “收拾战场,将所有的缴获放船上,一个时辰之后,回防高邮湖。”卞元亨说道。 几个倒霉的士兵,拔腿向远处的土地上走去,刚才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们错误地发『射』了战神炮,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已经让百夫长骂得狗血淋头,然后,据说百夫长还挨了千夫长的骂,千夫长还挨了将军的骂,又一层层地传回来,让他们一个时辰之内,将弹头找回来。 四处茫茫,上哪里去找那个飞了几里地的弹头啊?他们几个算是彻底无语了,一路找来,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要是再找不到,空着手回去,肯定又没有好果子吃。 突然,带队的十夫长闻到了一股糊味:“好像是火『药』燃烧后的味儿,炮弹可能就在附近。” “头儿,你鼻子有这么灵吗?刚才咱们发『射』了那么多火炮,四处都是火『药』味的。”一个士兵说道。 “混账,还不赶紧找,再找不到,我们还有脸回去吗?”十夫长大声骂道,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一个士兵说道。 众人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颗大铁丸,已经深深地***地下,入地几尺。 “还等什么,动手挖啊!”十夫长说着,从身后掏出铁锹来。 由于战神炮巨大的威力,弹丸的初速很高,打在木船上,绝对是直接贯穿全船,从甲板一直打到船底,同样的,落到土地上,那就更能够深深地钻到土地里。 看到炮弹,大家都心中振奋,立刻动手挖炮弹,挖出去,回了炉,再重新铸造。 这一颗炮弹可是个铁家伙,自己这些人一个月的俸禄也不够这一颗东西。 越挖越深,终于可以将炮弹挖出来了,再用木棍做副担架,抬着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突然,一个士兵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铁锹,刚才一锹下去,铲出的不是黄『色』的土,而是黑『色』的!好像还很硬。 “队长,下面有东西!” “当然有了,要不让你挖什么啊?” “我说的不是炮弹,是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东西?队长睁大了眼睛,不会是煤吧? “快,快挖!”队长顿时来了精神。 浮土逐渐被挖去,下面『露』出了黑『色』的表面。十夫长用手抚『摸』了一下,黑『色』的煤灰沾到了手上,真的是煤! 对于煤,士兵们并不陌生,煤是可以用来燃烧的,虽然大部分人没有上过基地,不知道煤可以用来制造焦炭,用来炼铁,但是,他们的蒸汽机,就是用煤来驱动的,而所有的煤,都是大哥花大笔银子买来的,所以,煤是比较宝贵的,平时训练的时候,锅炉是用木柴来烧的,只有当有作战任务的时候,才会给蒸汽机船配备煤做燃料。 现在,发现了这个煤矿资源,以后就有了充足的燃料了,再也不用看着李大人的脸『色』要煤了。 李善长主管后勤,这个煤自然也是到他那里申请才行的。 “你们两个,快回去报信。我们几个人,接着挖,老子倒是想看看,这地下是不是全都是这黑金子。”十夫长说道。 两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向回跑去,见到了正准备登船的卞元亨。 时间差点晚了,看来水军已经准备要撤离了。 “大人,队长让我前来报告,发现煤矿了!” 什么?煤矿?卞元亨吃了一惊,今天真是走运,怎么这好事都让自己给赶上了? “走,带我去看看。”卞元亨说道。 ***:微山湖矿产资源丰厚,煤炭已探明储量127亿吨,是我国重点煤炭基地之一,且埋藏浅、煤层厚,大多为优质气煤、肥煤。有了煤炭,这下张阳不用再花大笔银子买煤了。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前奏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前奏 卞元亨在基地呆过,知道这煤可是基地急需的物资,只有煤,炼成焦炭,才能够满足融化铁矿石的足够的温度,但是在整个行省都没有煤矿,所有的煤,都是高价从北方买来的,如果鞑子够机灵,只是禁止北方的煤向南运输,那大哥这基地可就危险了。 如今,发现了煤矿,而且就在行省之内,那就非常方便了,再加上有水军的蒸汽机船,放眼整个行省,还没有人敢跟大哥抢地盘。 很快,卞元亨就来到了煤矿所在处,此时,留守在这里的几个士兵,已经将附近的地皮掀起一块儿来了,只见下面全部都是黑『色』的煤层,卞元亨喜出望外。 用手一『摸』,再看看那质地,不错,的确是煤! “来人,将战俘全部押过来。”卞元亨说道。 “大人,战俘都已经上船了,好像已经开走了。”一个士兵说道。 “混账,谁让他们走的?”卞元亨问道。 卫兵不敢回答,明明就是你自己下令让他们走的啊,现在怎么突然全忘了? 所有的战俘,都被塞进了一条船的船舱中,装满了人之后,自然航速就慢了,于是,卞元亨就让这条船先开走,但是,卞元亨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这里既然发现有煤矿,那就要尽快建立个基地,将里面的煤挖出来,运回基地去,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不能怪卞元亨,他还没有见过煤矿,不知道这个煤层有多厚,要是他知道,这个煤矿足足够开采一百多年,估计也就不会这么心急了。 “快,用旗语通知他们,让他们回来,要是旗语不管用,那就派一条船过去,务必将那些俘虏弄过来,再给他们准备足够的工具,让他们干活。” 在这个年代,抓住战俘,没有活埋就够不错了,这还是看在里面的鞑子兵不是很多的份上,否则的话,卞元亨早就下令全部处死了,将所有的战俘都装在一条船上,既挤又『潮』,卞元亨也根本不关心这群战俘的死活。 不过,现在他又非常需要这群战俘了,让他们来给自己挖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卞元亨四处望了望,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四处都是茫茫的野草,这片地区,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也被当地的百姓遗漏了,百姓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湖面上,湖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水产,足够养活一家人,种田的人比较少,也幸亏如此,才能够将这片煤矿保留下来,不过,平常人种田也不会挖这么深。 总之,这次的运气非常不错,一发误『射』的炮弹,居然炸出一片煤矿来。 很快,战俘们被押解了过来。 “薛仁贵。”卞元亨喊道。 “是,大人。”薛仁贵就是刚才运输鞑子的战船的指挥官。 “你带着五个百人队,驻扎在这里,***周围几十里的范围,留下你的船,看守俘虏们挖煤,等到挖够了之后,再用船运回杀人港去。”卞元亨命令道。 这煤不可能一下子就挖走了,带回基地,这可是项大工程,而且,还得严密***消息,防止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基地的水路不是所有人都熟悉,还是让他运回杀人港,再由基地的船只自己运回去。 “是,大人。”薛仁贵答道,这活儿可是个肥差,等汴长官一走,自己就是这里的头儿了,看自己怎么***这群战俘们! “快,干活了,干活了。”士兵们已经开始在让战俘们挖煤了,稍微动作慢的,就是毫不犹豫地一鞭子。 “这些战俘,要是累死了,就找个地方埋了,但是,要是跑了一个,我把你埋了。”卞元亨说道。 “是,大人,放心吧,跑不了。”薛仁贵说道,他知道,战俘们若是跑掉,这里的煤矿就会被鞑子知道,后果很严重。 卞元亨看着已经开始干活的俘虏,心中充满了期待,他很想看着煤被运回了基地时的盛况,但是,他不能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出来不少时日了,消灭了鞑子水军,就得赶紧回援高邮府,说不定那里还有打仗在等着自己参加呢。 留下的几个百人队,已经开始分工,一个百人队看守俘虏们挖煤,两个散开警戒,两个开始安营扎寨,说不定以后就会长期驻扎在这里了。 卞元亨看着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再次嘱咐了薛仁贵一遍,开始率船队返航。 火红的太阳照耀着水面,反『射』回强烈的光芒让水手们眼花缭『乱』,此时正是午后,船队执行完了消灭朝廷水军的任务,蒸汽机吐出浓浓的黑烟,向南开去。 大片的荷叶,浮在微山湖的湖面上,清风吹来,闷热中带着荷花的清香,卞元亨再次回首望了望煤矿所在地,内心充满了期待。 突然,船队的后面,又出现了一艘帆船,船帆高高地挂在桅杆上,涨得鼓鼓。 因为早晨的水战,周围的百姓早都躲在家中,没有人敢出来,现在怎么有船敢在微山湖里面行驶了?他不害怕吗? 看那样子,应该是一条民船,虽然打起鞑子来毫不客气,但是,对于一条民船来说,水军却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也是张阳下的严令。 打土豪,分田地,这是既定的政策,但是,又不能一***打死,毕竟,张阳还是需要一大批文化人,而文化***部分也都属于这个阵营,张阳给他们的出路就是,土地不能占据太多,每户五亩就是五亩,他们的闲钱,可以用来做生意。 中国人传统的观念,赚了钱,置备些土地,再置办个大宅子,娶几房妻妾,一辈子守着这份产业,永远也不会发展。 张阳的目的,就是鼓励,刺激商业的发展,和丝绸之路类似,将生意做到全世界去,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发展水军,就有这个目的,也禁止水军对各种商船的攻击,当然,此次掐断朝廷的漕运例外,这完全是个政治事件。 “加大马力,赶快回高邮湖。”卞元亨说道,此时锅炉才刚开始烧起来,蒸汽不是很充足,以至于让对方的帆船赶了上来。 这也算是蒸汽机船的不足,有了蒸汽,才能行船,而这个加热的过程,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后方的帆船居然也是非常大胆,普通人看到冒着浓烟的蒸汽机船,第一映像就是这是个怪物,不好惹,还是离得远远的,而对方居然一点都不怕,也没有降帆,就这样离船队越来越近。 卞元亨有些奇怪,虽然不怕,但还是命令手下做好了准备,万一这是鞑子的水军假扮的,几炮就将它轰沉。 俗话说兵不厌诈,鞑子也不是个个都五大三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们中间,也有一些聪明人,比如太师脱脱。 离得越来越近,这无疑是一艘商船,很普通的商船,卞元亨就是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这艘船,看着有些古怪。 “公子,小人不敢靠得太近,你看那船队,个个上面冒着黑烟,里面不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吧?”一个艄公战战兢兢地说道。 “就是,我们还是停船,别和他们有接触了。”一个声音说道。 “放心吧,本公子和他们认识。”公子答道,口齿非常清晰,有些清脆。 何照依摇了摇头,还是说不过敏敏,这个敏敏,究竟在想什么?难道她想羊入虎口,去高邮府找张士诚算账?还是想去高邮府暗中打探张士诚的兵力布置,再送回情报去? 现在,大都的粮价已经涨了三倍,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再加上脱脱太师的求助,何照依终于坐船南下了。 跟在船上的,还有负责保护她的李行素和潘懋等人,此次南行,路途中会遇到什么凶险,谁也无法预料,毕竟朝廷和士诚哥哥已经反目,带着一部分武力,危急时候,还可以有个依靠。 可是,何照依没有想到的是,还是没有摆脱敏敏,敏敏仿佛未卜先知似的,自己刚准备妥当,敏敏也就跟着上了船,就这样,带着敏敏下了江南。 有了敏敏,就不好办了,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找张士诚去吧?毕竟她爹要和士诚哥哥开战了,自己要是去找士诚哥哥,恐怕有通敌之嫌。自己当初说的理由是在扬州认识一些江湖上的人,可以走一些不寻常的路,绕过高邮府这段。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高邮湖的水军,不用说别的,单是看那冒着浓烟的烟囱,就是他们的船只特有的标志。 何照依想让船暂时停靠,等错过了对方之后,再向南行。 此处刚出中书省,没想到,士诚哥哥的水军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何照依心中喜忧参半,要是他的水军连这里都控制了的话,恐怕大都的粮食彻底运不过去了。 敏敏却恰好相反,看到那些冒着烟的大船,她也认出了,就是上次在高邮湖上遇到的水军,她反而命令船夫,快速追了上去。 何照依有心阻拦,可是敏敏摆出了她的架子来,何照依就没辙了。而跟随着保护他们的李行素等人,却是心中暗喜,有了这个人质,高邮府危机就很容易化解。 就这样,帆船离战船越来越近。 突然,船舱的帘子打开,一个身影走出了船舱。 卞元亨站在船舱顶上,看得清清楚楚,那身影,好像有些熟悉。 直到对方的船已经顺流而下,借着风力,从船队的侧面,跑到了前面,卞元亨才猛然想起,这个身影,怎么那么像一个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知道这里要打仗了吗?对了,大哥曾给过自己命令,说是那个何公子可能要来高邮府,让自己在水路上注意,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了。 “追上去!”卞元亨说道。 “大人,鞑子的大军快要过来了。”新祈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赵子雄收到了探子的回报。 得到大哥的命令,两个骑兵纵队就纷纷向北面赶来,从淮安路一直穿『插』到了新祈。 得益于上次在高邮府下面将淮安路的几万新兵打个精光,高邮府的北面淮安路,已经是异常空虚,能够守住几个城市就不错了,对于广大的原野,根本无法顾及,再加上骑兵们走的是小路,所以,一路下来,没有被淮安路的守军发现。 而现在,骑兵已经来到了行省交界的边缘,准备在这里伏击鞑子的大军。 这套袭扰的战术,骑兵们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他们纯粹就是给鞑子找麻烦来的,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通过不断的袭击,给鞑子制造紧张的心理压力,让他们成为一支疲敝之军,想要靠着自己这几千人,将这十万大军拿下,赵子雄和潘元绍恐怕做梦也没有这么美过。 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寻找自己的战机。 经过一个月的跋涉,脱脱的大军,终于进了淮南江北行省,走在最前面的,还是大都侍卫亲军,这一路走来,他们收获颇丰。 他们是骑兵,刚出来的时候,行军速度非常快,可是,后来就慢了下来,因为,他们每次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出去打草谷。 虽然这里是朝廷的子民,但是,***人从来没有把这些人当作自己的子民,反而把自己弄得像个进了别人家的小偷一样,想把东西全抢过来。 但是,中军的太师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看到沿途被烧毁的村庄,脱脱狠狠地惩罚了一批官兵,连千夫长都被砍了一个,才压了下来。 脱脱是整个朝廷里面最有心计的一个人了,他知道,杀戮绝对不能解决问题,尤其是这种无任何价值,纯粹为了劫掠的杀戮,很容易把这些百姓推向红巾军。 这样,侍卫亲军受到了震慑之后,接着行军,终于出了中书省,他们想快点到达目的地,重温那种杀戮的快感,对他们来说,血腥味是最刺激神经的味道。 他们与中军再次拉开了距离,将中军和后卫抛在了后面。 “点心准备好了吗?”赵子雄问道。 “放心吧,头儿,都已经埋好了。”一个手下说道,心里却是充满了兴奋。 赵子雄让士兵在山坡上面挖了许多坑,里面埋好了大量火『药』,用导火索连在一起,那用量,足足能炸死几百鞑子。 鞑子会上钩吗? 那就得看将鞑子激怒到什么程度了,不过,骄狂的鞑子很可能会被轻易激怒,因为,他们正想立大功呢。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千人队,他们作为全军的前锋,自然是军营中的好手,这段时间以来,把他们憋坏了。 因为,他们不能打草谷,他们从大都城里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没想到,被太师给宰了几个,杀鸡给猴看,没人敢再干那种事情了。 他们两眼冒火,行军速度更快,离主力部队越来越远,至少赶出了十几里地。 胯下的战马在奔跑,背上背着的火铳一颠一颠,腰上的马刀也在随着震动,他们真想直接杀到高邮府下,再次来个屠城,上次攻打芝麻李,着实兴奋了一回。 作为最精锐的部队,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是最先进的:火铳。而且,既不是碗口铳,也不是盏口铳,而是更加先进的三眼火铳! 三眼铳是一种多管铳,铳身由3个铳管平行铸合成“品”字形,两边有加强箍,尾部为一尾銎,安装木柄。每个铳管各有1个『药』室和火门,点火后可连『射』或齐『射』,是骑兵有力的武器。 (一般认为三眼火铳是明代才有,但经实物证明元代已有)。 他们听说过,张士诚的军队装备有火铳,这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求战欲,张士诚的火铳再厉害,能有自己的三眼火铳厉害?绝对不可能,这可是武备寺最新研制的武器。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三眼火铳在张阳眼里,连个渣都不是,铳身是用铜铸造的,内壁光滑,是一种滑膛枪,『射』程连天阙铳的一半都不到,虽然能连『射』,但是,那却需要用明火来点燃才行,根本没有可靠的击发装置,而且,『射』击完成之后的再次装填,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在飞驰的马上进行装填,绝对是项技术活儿。 骑兵们仍然不可一世,他们呈一字型,既没有派前哨,也没有保护两翼,就这样,从官道上扬长而来。 “鞑子背上背的那是什么?”开始有骑兵注意,既不是长矛,更不是弓箭,他们还真没见过。 “管他什么东西,能有你背上的家伙厉害吗?”赵子雄说道:“第一队,准备跟我去吸引鞑子。” 这一队骑兵,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鞑子,看那规模,应该是一个千人队,这样的目标,才让赵子雄感到满意。 虽然张阳给的命令是对鞑子进行袭扰,但是领军作战之后,各个将领都有自己的自主权,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能力。这部分鞑子轻敌冒进,与主力部队相距较远,而且人数正合适,赵子雄是打定主意将他们吃了。 几十人的小队,从侧面出发,向着鞑子的大部队冲去,仿佛飞蛾扑火。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火铳对火铳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火铳对火铳 骑兵刚冲出几百步,就被鞑子的队伍发现了。 跳梁小丑,也敢出来现眼,鞑子千夫长心头暗暗讥讽道,看那队伍,也就几十人而已,敢向自己的几千人发动攻击,简直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停止前进,火铳准备。”千夫长喊道。 骑兵们立刻从奔驰的行军状态转入防御,调转马头,迎着前来的小队骑兵,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火铳。 三眼火铳加上木柄,大概有五尺多长,所以,将木柄放到地上,刚好在骑着的马上『摸』着铳口,他们从口袋掏出火『药』,开始将火『药』从铳口灌入,再捣实,放入铁丸,伸出引线。 一连串的动作,在一小会儿的时间里面就完成了,显示出他们这支部队的训练是非常充分的,他们对手下的三眼火铳更加有信心。 将木柄夹在右肋下,三眼火铳管口向上稍扬,左手已经拿起了火折子,只待对方再走近之后,就用三眼火铳给予对方毁灭『性』的打击。 只消一百枝火铳发『射』,就能够将这几十个人的小分队彻底消灭,千夫长纯粹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大都侍卫亲军,可不是吃素的。 对方的越来越近,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五百步,所有人都在等着,由于点燃火铳的捻子到火『药』燃烧有一小段时间,所以,部分人的火折子已经靠近了捻子,准备对方再靠近到三百步,就开始点燃,正好可以等到对方『逼』近二百步的时候,火铳发『射』,将他们打得人翻马仰。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狼狈逃窜的样子,然后,自己再就势冲锋,用火铳狠狠地砸对方。 熟料,对方居然在三百步的地方停住了,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第一队,点燃火铳,冲锋!”千夫长说道。 既然对方不肯上前,进入自己的『射』程,那就自己冲上去,将对方消灭掉。 得到命令的百人队立刻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捻子,接着,右手扶着夹在肋下的火铳,左手拉马缰,开始冲锋起来。 在引线燃烧的这段时间里,区区一百步的距离,完全可以趟过去,他们已经做好了火铳发『射』完之后,趁胜追击的准备。 “砰,砰砰,”就在第一队冲锋的一霎那,对方的火铳开始『射』击了。 胆小鬼!这么远的距离,开火之后就逃跑吧?千夫长不屑地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弹丸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就这点能耐还丢人现眼,大老远跑来截击自己? 谁知,随着火铳声,三十几个骑兵,应声掉了下来,还未发『射』的火铳,掉到了地上,其中有几个,居然反转了过来,正好指着骑兵这边,距离只有几十步! 千夫长大吃一惊,他已经看到了,这一转眼的工夫,就有几十个骑兵掉了下来,证明对方绝对不是在盲目『射』击,而是他们的火铳完全可以在这种距离上发挥威力!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同时,更加激起了消灭这股小队骑兵的决心,歼灭了他们,将火铳抢来,交回武备寺研究。 “砰,砰砰,”突然,第二轮火铳声再次传来,千夫长的心里,就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了。对方的火铳,居然也像三眼火铳一样,可以连续发『射』?但是,仿佛又有些不一样,三眼火铳是相通的,一旦点燃,三个火铳同时都就发『射』出去了,而对方的,好像可以分开发『射』? 这时,冲击的骑兵只剩下三四十个人,而距离对方,还有二百多步,这种距离上,根本无法保证三眼火铳的『射』击精度。 “轰,轰轰,”这时,三眼火铳终于响了,二百多步的距离,注定只能是个礼花,对方还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而掉到地上的三眼火铳,有几个倒转铳口,『射』向了只有几十步的己方。 “嘶!”人没事,但是,有几匹战马的腿被伤着了,高高抬起前蹄,将上面的士兵摔了下来。虽然马已经受到过严格训练,但是照样不能在疼痛之中保持镇定。 百人队剩下的士兵,拿着发『射』过的三眼火铳,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他们的同伴已经倒到了这里,他们此刻充满了怒火。 可惜,对方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第三轮火铳过后,全部倒在了地上。 这叫嚣张,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嚣张! 千夫长心头充满了愤怒,自己是朝廷最精锐的骑兵,居然被这些反贼如此无视,还将自己的一个百人队全部给放倒了,而对方居然毫发无损! 虽然愤怒,他也明白过来,对方的火器的确比自己的还要先进,所以,如果再派一个百人队上去,还是落得同样下场,添油战术是不行的,只有全军全部冲击! “冲击!”千夫长愤怒地高喊道。 听到命令,剩下的九个百人队,同时向前冲去,火折子已经点着了火铳,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九百支三眼火铳形成的弹雨,足够把对方全部淹没! “快撤!”赵子雄看到对方的气势,自然不敢托大,对方的火器虽然没有自己的精确,但是,这种情况下,弹雨肯定能把自己这几十个人的小队撕碎的。 调转马头,他们飞快地向后奔去。 看到敌人逃跑,鞑子骑兵更加怒不可迭,他们拼命地夹着马腹,让马快速地奔驰着,准备撵上去,狠狠地揍他们。 捻子已经燃尽,三眼火铳的三颗弹丸,全部释放了出去,可是,离得太远了,对方根本没有被击中。 向前奔跑了一段,千夫长忽然回过味来,不会是有什么埋伏吧?今天的事情太蹊跷了,这么几十个人,就敢挑战自己的千人队? 而现在,火铳已经发『射』完了,只有近身之后,才能够肉搏,这无疑是不利的。 千夫长想到这里,就想让队伍收拢起来,至少也得再次装填好了火铳之后,才能够有些底气。 “砰,砰砰,”突然,刚才逃跑的几十个人回过头来,向着队伍『射』击了一通,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中弹倒下。 这下,骑兵彻底火了,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他们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追上去,想用自己的三眼火铳,狠狠地敲打对方。 赵子雄心中暗喜,刚才见鞑子越跑越慢,所以就停下来,再次挑衅了一次鞑子,果然,鞑子中计了。 他们发『射』了一通,又接着向山坡上跑去。 千夫长看到,心中冷笑,对方真是慌不择路,骑兵在平原上所向无敌,但是,到了山上,就差远了,从山上冲下来,还能有些气势,可是,要是向山上冲,那只能越跑越慢,越跑越费力。 “追,追上去,为兄弟们报仇!”千夫长恶狠狠地说道。 骑兵们一窝蜂地向山坡上冲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赵子雄忽然拨转马头,停了下来,乐呵呵地看着前面越追越近的鞑子骑兵,笑容如此灿烂。 其他的骑兵也转过马头,再次举起了天阙铳。 千夫长有种不安的感觉,而且,随着向山坡上冲得越来越高,不安感就越来越强,看到前面的反贼突然停了下来,千夫长猛然醒悟,一定有埋伏! “撤退!” “轰,轰,轰!”已经晚了,只听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黑烟,到处都是痛苦的喊叫。 等到烟雾散尽,只见四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连战马也四分五裂。 幸存下来的人,早已经是胆战心惊,他们知道,刚才是地下的炸『药』爆炸了,他们被算计了! 跑!不分由说,剩下的鞑子,全部向回跑去,有的战马已经丧失,撒开丫子跑得更快。 只是,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砰,砰砰。”四周响起了无数杆天阙铳开火的声音,四周埋伏的士兵,此刻全部站出身来,熟练地开火『射』击,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望着天边的霞光,赵子雄心情平静。 “大人,大人,不好了。”行军途中,突然有几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将领的前面,面『色』如土。 “什么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月阔察儿骂道。 “大人,我们的前锋,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士兵说道。 月阔察儿心中一惊,那个前锋可以说是非常精锐的一支队伍了,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千夫长,更是勇猛无比,怎么突然就被消灭了? “在什么地方?”雪雪问道。 “在此三十里外的无名坡上。”士兵说道。 这支队伍也太狂妄了,毕竟已经进入了淮南江北行省,虽然没有到高邮府,但是此处已经非常不太平了,前队离自己有三十里,难怪会中了埋伏。 “加快速度,迅速前进。”月阔察儿命令道,他和雪雪对视了一眼,眼光中有些忧虑。 可惜赶到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影子,只有那些倒地的士兵和战马,现场惨不忍睹。 地面有许多大坑,尸体凌『乱』不堪,还有一部分尸体是完整的,但是却后背中弹,一看就知道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 “这是什么人干的?”月阔察儿彻底愤怒了。 “我们已经进了淮南江北行省,我看,有可能是张士诚的手下干的。”雪雪说道。 “张士诚?这里离高邮府还远着呢!”月阔察儿说道,“不会是刘福通的『宝 书 网』?” “最近在察罕和李思齐两人的联合打击下,刘福通早就跑得没影了,哪里敢来我们头上撒野?”雪雪说道,“虽然这里离高邮府比较远,但是这里的地方守备非常薄弱,而张士诚手下又有先进的火器,我们这个前锋,完全是被火器『射』杀的,看来,我们得小心啊!” 刘福通虽然勇猛,但手下并没有火器,甚至连弓箭都不多,而自己的这些人,是被火器干掉的,完全有可能是张士诚的人干的。 而且,看现场的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纵然有埋伏的优势,可是也有武器的优劣,自己部队装备了最先进的三眼火铳,看来还是没能战胜对方。 两人对即将要进行的战斗,有点忐忑了。 “命令队伍,收缩行军队列,前后距离不要太长。”月阔察儿说道。 既然对方能一口气吃掉一个千人队,证明对方的战斗力不低,自己不能再分散兵马,给对方以可趁之机。 “向太师回报,前锋遇到了突袭,损失了一个千人队,请太师小心。”雪雪也说道。 自己的队伍是骑兵,尚且吃了一个大亏,更不用说太师率领的中军大部分是步军了。 赵子雄带队,像个饿狼一样观察着路过的鞑子大队,此刻,他们仿佛拧成了一股绳,摆成了几路纵队,再想偷袭,恐怕没那么容易了,而且,这显然是鞑子的一支精锐部队,还携带着火铳。 刚才战斗打完之后,赵子雄就拾起了一支对方的火铳观察,虽然做工粗糙,但是有三个铳管,代表着能连续三发。最让他惊奇的,对方的火铳居然是用铜铸造的!这对于起义军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起义军钢铁已经不成问题,但是铜却要高价买进,而制造某些部件,又必须用铜,所以,也是一笔不低的开销,缴获的这些火铳,可以抵得上许多银两了。赵子雄立刻命人将火铳全部收起来,派一个小队送回去。 但是,接下来却没有了战机,这支鞑子的精锐部队,一旦惊动他们,恐怕得全力围剿自己,那样就得不偿失了,还是那套战术,已经不适用这些携带着大量火器的鞑子骑兵了,因为,他们有几万人,自己只有千数人,对方发疯一样冲过来,自己可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赵子雄已经决定放过对方,至少也得在晚上再给他们捣『乱』。或者就找个机会打防守松懈的官军。 脱脱坐在马车里,正在观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这是一辆驷马大车,车子宽大,在里面放置了脱脱的仪仗,大床,还有一张桌子。 车子有些颠簸,脱脱毫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此次高邮府***,得迅速平复,否则的话,朝廷就会有粮食危机。 虽然那些达官显贵家里都有存粮,不会有问题,但是,大都的大部分百姓,恐怕都会陷入饥饿的境地,作为关心天下的太师脱脱,还是比较在意普通百姓的。更何况,这直接关系到朝廷的安定团结。 想要攻打高邮府,那就至少得先拿下高邮府北面的宝应县,并且,以宝应县为后盾,所有的攻城器械,粮草辎重,都可以放置在宝应,而东面的兴化,东南的泰州,可以在攻下高邮府之后,自然就能够瓦解。 凡是胆敢反抗朝廷的,一律杀无赦!想到这里,脱脱目光一凛,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反抗朝廷,就得死! “报告,知枢密院事雪雪大人有军情禀报。”一个士兵跑到车前说道。 “上来吧。”脱脱向外面说道。 脱脱知道,雪雪带队走在最前面,难道前面有情况? “太师大人,一个时辰前,前队遭到莫名阻击,一个千人队,不幸罹难。”士兵上来说道。 什么?千人队完了?脱脱问道:“怎么可能?现在才刚出中书省,什么人干的?” “雪雪大人和月阔察儿大人正在调查,派小人来禀报太师。” “告诉他们,小心行军,广派斥候,务必把袭击者找出来!”脱脱说道。 “是。”传令兵回答完就退下了。 脱脱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一个千人队,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给消灭了?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力?难道是张士诚主动出击自己?那他不是自取灭亡吗? 突然,脱脱想起了后队的辎重,要是对方袭击自己的粮草,就会有大麻烦了。 “来人!”脱脱喊道。 “是,大人。”卫队长走了进来。 “立刻通知后面的辎重队,命令阿鲁一定要小心提防,防止中了伏。” “是,大人。”卫队长说着要出去,派人去通知。 “回来,”脱脱叫住道,“派两个千人骑兵队去后队,一定要保护好辎重。” 潘元绍站在土丘上,看着远处稀稀拉拉走来的一大队人马。 赵子雄瞄准的是鞑子队伍的前锋,而潘元绍,瞄准的是后队。 前锋,都是硬茬,而后队,更有好东西,比如说,大批的粮草,只要将对方的粮草烧掉,很可能就会让对方无功而返。 而这些后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在潘元绍的眼里,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看他们行军那架势,就仿佛一群散『乱』的羔羊,旗帜也是凌『乱』不堪,没有半点杀气。 而他们的中间,有许多马车,上面全部都覆盖着茅草,不知道茅草下面,是不是就是粮食,还是各种攻城器械? 潘元绍打量着他们,就仿佛是饿狼看到了肥羊。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他们早就和前面的中军,拉开了十几里的距离。 “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了天空,与此同时,分成了几个小队的潘元绍的骑兵纵队,从几个方向向对方奔去。 对方都是步兵,只要自己能够冲近一百步以内的距离,再投掷手榴弹,引燃对方车上的东西,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向高邮府进军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向高邮府进军 “快,布置车阵!”阿鲁大声命令道。 四周从几个方向冲来一些骑兵,一看就是来者不善,阿鲁不敢大意,自己的部下几乎全是步军,想要对抗对方的骑兵,只有迅速将马车布置成车阵,所有的车围成一个大圈,将步军保护在中央,这样还有一线生机,要知道,骑兵对步军的快速冲击,简直 就是屠杀。 但是,这条命令想有效地执行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士兵毕竟是新招来的,只进行过简单的训练,布置车阵?好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车阵! 对方在快速地冲来,士兵们越来越慌张,大车在快速地进行调整,但是怎么也组不成车阵的样子来。 各个百户,千户,倒都是知道如何布置车阵的,但是,手下的士兵像猪一样笨,根本不知道如何将大车摆放妥当。 眼看对方离得近了,一些士兵甚至脚下发软,准备开溜了。 一个士兵解下了大车的绳子,骑上了马,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嗖!”千户立刻搭弓『射』箭,将这个逃兵『射』死,如果不制止的话,所有士兵都学他的样子,这几万大军立刻就崩溃了。 车阵?潘元绍见状大喜,本来他还怕步军们列阵护着大车,那样的话自己就不容易将手榴弹投到对方的大车上面去了,现在对方居然龟缩到大车后面,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自己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群没有战斗力的士兵,而是那些马车。 冲到了二百步,骑兵们开始慢了下来,准备进行『射』击,能够在马上快速运动中『射』击的优秀火铳手毕竟不多,大部分都得减速才能够保持平衡瞄准,否则的话,那只能『乱』『射』一通,浪费子弹。 “砰,砰砰。”火铳声不停地响起,对方还没有围起的车阵外围的那些士兵,纷纷中弹倒地。 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都吓坏了,打仗,那是要死人的,可是这还没有进高邮府呢,自己又都是辎重兵,没想到还是这么倒霉。 “弓箭手,准备还击。”阿鲁躲在一辆马车的后面,大声喊道。 弓箭手想要还击,那也得对方靠近到一百步以内才有可能,战战兢兢的弓箭手,拿出了弓箭,他们知道,自己一旦『露』出身子,立刻就是被『射』杀的对象,而他们自己,还真没有把握把箭准确地『射』击出去。 突然,南面传来一阵飞快的马蹄声,难道对方还有兵力?阿鲁有些心惊,虽然对方的人不多,但明显自己的手下已经被吓怕了,要是对方再投入点人马,搞不好自己的这支几万人的军队就会崩溃了,这群家伙,真是不经打。 阿鲁抬起头来,他看清楚了,南面赶来的那队骑兵,是脱脱太师的亲卫骑兵!清一『色』的***人! “兄弟们,守住!援军马上就到!”阿鲁大声喊道。 喊声终于暴『露』出了阿鲁的位置,在那些慌『乱』的嘈杂声中,阿鲁那特有的破罗嗓子非常有力度,再加上东风,西面的骑兵听到了这里是个大官,所有的火铳管,立刻向他这边指了过来。 等等,援军到了?潘元绍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只顾冲锋中的士兵,并没有将目光投向战场之外。潘元绍向四处巡视了一下,果然发现,南面也冲来一队骑兵,对方正在告诉接近之中,因为冲锋的骑兵没有注意,对方离自己最南面的骑兵部队,只有几百步的距离了。 而且,看那控马的姿势,看对方那高扬的马刀,就知道对方是精锐的骑兵部队,如果被他们近身,自己的队伍就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这可是大哥最拿手的队伍,自己要是给消耗掉了,大哥肯定会怪罪的,因为临行前,大哥交代的就是要多保存自己的实力,给敌人以『骚』扰,并不是硬碰硬。 “投掷手榴弹,然后撤退。”潘元绍无奈地下达命令。 对方冲来的骑兵有数千人,和自己的队伍人数差不多,即使所有的火力全部阻击对方,因为双方都是运动之中的,命中率不会高于一半,而一旦被对方近身之后,肉搏方面,自己的骑兵并不占优势,所以,权衡之后,潘元绍决定撤退,在撤退之前,投掷手榴弹,看能否获得一定的战果。 手榴弹冒着烟,想对方的车阵冲去。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借助着马匹的冲击力,还是有一部分手榴弹投到了马车旁边,还有少数投到了马车后面的人群里。 “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不住传来,借着这个机会,骑兵快速向两边撤退。 赶来增援的鞑子见状,分出几个百人队的骑兵,追赶逃窜的敌人,剩下的,保护辎重,防止再次遇袭。 刚才的爆炸,大部分没有造成破坏,但是也有一部分投到了大车上,幸好今天风不大,否则,一旦车队燃烧起来,那就全完了。 扑灭了火,清点损失,几车粮草被烧光了,回回炮也损失了几门,要不是骑兵迅速来援,恐怕这次就出大事了。 阿鲁心有余悸,刚才居然犯了如此大的错误,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这些没用的步军,而是这些辎重,相比辎重,那些步军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要是这些辎重全被对方给烧了的话,自己这官也就做到头了,搞不好,还得落下个什么罪名,脱脱太师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来援的骑兵,是不能放回去了,请他们保护在外围,也好有对抗对方骑兵的手段。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是大哥交代给自己的方针,所以,大家虽然在撤退,也没有感觉到多丢人,但是,后面那阴魂不散的几百个鞑子骑兵,就有些太过分了。 刚才不敢硬战,那是因为有几千鞑子,现在,这几百鞑子,居然也敢如此放肆,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他们不是? 骑兵们撤离了刚才的攻击地,后面还跟着几百鞑子,潘元绍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批鞑子消灭掉!这也符合大哥交代的战术,人多就跑,人少就***娘的! “准备『射』击。”潘元绍说道。 撤退的骑兵,顿时又熟练地从身后拿出天阙铳,上好子弹。 “停止!调转马头!” 骑兵们停了下来,拉马转头,排成两行散兵队列,看着前面正在奔跑而来的鞑子。 此时,已经离鞑子主力有十几里地的距离,也不害怕鞑子会有援军。这些鞑子,刚好够给自己塞牙缝。 数千杆火铳举起,瞄准着前面正在快速而来的鞑子骑兵。 鞑子骑兵看到袭击车队的人居然停了下来,不由得兴奋起来,冲上去,干掉他们!前排的骑兵亮出马刀,后面的已经拿出了弓箭,准备靠近之后,先抛『射』弓箭杀伤对方。 双方的眼睛都在瞅着对方,仿佛对方已经是自己案板上的肉,就等着自己下菜刀了。 “砰,砰砰。”鞑子冲到三百步的距离之后,潘元绍立刻命令『射』击,顿时,子弹形成一道密集的弹雨,向鞑子飞去。 立刻,鞑子冲锋的阵营里就倒下无数人,更可悲的是,凡是倒下去的,就不会有伤员,立刻会被后面飞驰的战马踩成肉泥。 冲击的队伍立刻稀疏起来。 鞑子百夫长看到,再冲下去,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对方的火器,太厉害了,他立刻下令,撤出战斗。 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鞑子调转马头,在阵地前丢下上百匹战马,仓狂而逃。 潘元绍没有下令追赶,他还对辎重队伍有些牵挂,他命令队伍,收拢那些无主的战马,接着向鞑子的辎重队『摸』去。 只可惜,对方已经提高了警惕,外围是骑兵,接着是步军,再向里是大车,想下手,没那么容易,还是看看别的队伍去吧。 脱脱还在研究着地图,攻打高邮府,得吸取前几次的教训,高邮府城池高大,外面还有宽阔的护城河,想要攻打,那就得有强大的远程武器,就像当初大军进攻襄阳一样,因为缺乏合适的攻城器械,结果打了几年,也没有拿下来,最后,运来了回回炮,几炮之下,城就破了。 所以,这次攻打高邮府,脱脱不怕麻烦,运来了攻城利器:回回炮和床弩,据说对方的火器厉害,『射』程远,但自己这些武器,『射』程也不近,双方交战,最终获胜的肯定是自己,自己有百万大军,每人一脚,就能将高邮府踏平! 刚才派人保护后面的辎重队,是他已经形成的直觉,既然前队受到了袭击,难保自己的后队也会受到袭击,后队都是步军,还是新招来的,缺乏训练,要是辎重出了问题,那攻打高邮府可就麻烦了。 “报告,后军遭受袭击。”探马汇报道。 ?脱脱问道:“可否受到损失?” “还好援军及时赶到,将对方驱散,辎重只损失了几车,不影响我军后勤保障,各种攻城器械只稍受损失。” 脱脱点点头,好险!幸好自己及时派出了骑兵守护辎重,后卫虽然有几万人,但是都是新招来的,打遇袭战根本不行,要是被对方突袭,自己的攻城器械全部损失了的话,那就麻烦了。 “让增援的骑兵就留在后队,防止再次遇袭。”脱脱说道。 “是。”探马说着出去了。 没想到,这个张士诚还真有气魄,自己率大军前来进攻,这个张士诚居然还敢主动出击,跑到行省边界来撒野,这个张士诚,绝对是个大麻烦,还是尽快将他消灭掉为妥。 脱脱低下头来,继续想着战事,拿下宝应,大军就有了可靠的后卫,防止在围攻高邮时,被对方从后面捅上一刀,而兴化和泰州方向,也要派出部分兵力威慑,其余的,将高邮府围起来,当然,还有西面,高邮府的西面是高邮湖,也得派兵围困,不知水军走到什么地方了,应该比自己的步军还快吧。 此时脱脱还不知道,他颇为倚重的水军已经被卞元亨给报销了。 “砰,砰砰,”突然,脱脱被一阵火铳声打断。 怎么回事?脱脱快步,走出了马车。卫兵以马车为中心四散开来,早已经将自己的马车保护妥当。 只见侧方远处,有一小队骑兵,正在快速地脱离。 副将哈剌答看到脱脱从马车里出来,纵马跑了过来。 “哈剌答,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脱脱问道。 “禀报太师,刚才有几十个反贼骑兵跑了过来,开了几火铳,掉头就跑,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 几十个骑兵,就敢来挑衅自己的大军?脱脱脸上充满了讽刺的笑容,看来这个张士诚,还不是一般的狂妄。 狂妄的人,容易对付,脱脱已经相好了对策,相比攻城,他更愿意将对方从城里引出来,在野外决战,这样消灭敌人比爬那个该死的城墙要好多了。 只要自己想法激怒张士诚,他一定不愿意做缩头乌龟的。 “命令队伍,继续前进。”脱脱下令道。几十万大军,还能被几十个反贼给吓怕了啊? 脱脱说着,就势就要进入马车。 熟料,西面又钻出鬼鬼祟祟的一小队骑兵来。 旋即,又有一队骑兵冲出,向着来犯的敌人冲去。他们手舞着巨大的狼牙棒,这次是西域借来的部队,他们看到对方人不多,立刻撵上去,想立点战功。 跳梁小丑,只会这种小招数,脱脱回到了车里,这种小情况,手下将领就足以应付,不用他下什么命令。 重新来到地图前,脱脱却有了一种不安感,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诡异,对方几十人,就敢来袭击自己的大军,要不是疯子,那就有其他目的! 对,一定有其他的自己说不出的目的! 蚂蚁再小也是肉,鞑子人数再少也是鞑子,骑兵们贯彻的,仍然是游击战术,看到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些鞑子,心里充满了喜悦,这些鞑子,就是自己的胜利品! 离得鞑子大队越来越远,离自己人埋伏的地点也越来越近,这次只引来了几十个鞑子,很快就会变成几十具尸体。 到达埋伏圈,骑兵们拉紧马头,转过马身,不慌不忙地拿出天阙铳,指向了追在自己后面的鞑子。 鞑子仿佛有预感似的,并没有冒进,而是立刻选择了回撤。 “砰,砰砰。”已经晚了,藏在后面的骑兵将包围圈堵死,里面的鞑子,一个也没有跑掉。 同样的情况,在各个角落上演。 日落时分,队伍前进到了沭阳。 中军大帐里,各个带队将领面『色』沉重,看着太师脱脱。 直到下午,各路将领才发现了不对劲,派出去追击的骑兵,没有一个返回来!虽然每次派出的只有几十人,但都是最精锐的士兵,一共二十多队,也有几千人了,就这么,被不知名的人消灭在了离大队十几里之外的地方。 良久,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首先说道:“太师,这次我们纯属大意,明天,我们绝不派人追击,就可以保存力量了。” “这怎么可以,对方远远地上来,打死我们几个人,然后在大军面前,从容撤退,战士们会怎么想?我们的大军连几个小『毛』贼都应付不过来?”哈剌答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泰不花说道。 “倒不如,我们多派点人,几十人不够,我们派个百人队,或者千人队上去,准能把这群讨厌的家伙干掉。” “不要忘了,我们的前队刚遭受损失,一整个千人队,都陷入了对方的埋伏,全军覆没。”枢密院都事石普说道。 “那我们就派万人队去,一定要把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干掉。” “不行,这样我们就不用行军了,全部人马都去应付这一小撮反贼吧,还不得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哪位将领有良策?”脱脱问道。 “太师,我认为,对方之所以如此猖狂,那是因为对方的火器具有优势。”参议龚伯璲说道。 “说下去。”脱脱说道。 “是,太师。”龚伯璲分析道,“反贼的火器,居然能够在三百步外『射』击我们,而且,居然精度还不低,我们之所以派兵去追赶对方,是因为对方一次齐『射』,就能够损伤我们十几条甚至几十条『性』命,我们不得不如此,否则,士气就会低落,军心就会动摇。” 众人点点头,这话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可是,我们派人追赶,对方根本就不和我们交战,只是把我们引开,引到原理大军的地方,他们已经提前埋伏好了人手,将我们的人消灭,我们不知道对方的规模,但是,既然能够把千人队彻底消灭,我们派出的人手要是少了,就会被对方吃掉,派出的人手多了,又会影响我们的行程。” “那有何解决办法?” “我们现在行军是一字长蛇,两面侧翼很容易受到攻击,我们只需要在两翼广布斥候,就可以阻止对方偷袭,同时,派最精锐的部队,手持火箭,时刻准备支援。” 脱脱眼前一亮:这个方法可行! ------------ 第二百八十章 火药助推式弓箭 第二百八十章 火『药』助推式弓箭 当初出征前,就知道张士诚的部队装备了先进的火铳,具体怎么先进,当时并没有概念。而现在,被偷袭了几次,终于发现,对方的火器,可以在三百步外『射』击,一百五十步之内,准确度高得惊人,这是己方火器想都不敢想的。 当时为了克制对方的远程兵器,才携带了回回炮和床弩,但是,这两样东西非常沉重,不适合行军过程中使用。 前锋虽然配备了朝廷最新式的火铳,却也是不敌对方的武器,最前面的千人队被全歼,就是例子。 而现在,时刻受到『骚』扰,不闻不问,就会有零星的损耗,虽无关紧要,却会严重影响士气,而若是追击,人数少了会有去无回,人多了的话,就严重影响了行军。 龚伯璲的提议,让脱脱想起,自己的军队,还装备了一种武器:火箭。 火箭也是一种箭,需要靠弓来发『射』,普通的弓很难达到百步外的『射』程,而这种箭,是在普通的箭矢上面,增加了一种助推装置:在箭上绑了一个火『药』发『射』器。 发『射』弓箭的时候,先点燃那个捻子,然后再瞄准,发『射』。箭头『射』出去之后,火『药』开始点着,产生推力,让箭头加速,从而大大提高『射』程。 这种东西,非常轻便,完全可以让骑兵使用,在两翼广派斥候,让斥候使用这种弓箭,就能够防止对方小规模的『骚』扰对自己行军的障碍。 “好,就这么办,由参议龚大人负责,从各军中挑出部分精锐,负责大军行军的防守!”脱脱说道。 “谢大人。”龚伯璲答道。 能够得到脱脱太师的赏识,龚伯璲非常高兴,这次跟着大军出来,凯旋之后,肯定会升官的。 他立刻连夜组织人手,预备明天的行动。 静谧的夜空,繁星点点,整个营寨,陷入了沉睡之中。 赵子雄和潘元绍合兵一处,正在商议策略。 今天的行动,两人都收获颇丰,尤其是赵子雄,第一场仗,就干掉了一个千人骑兵队,还缴获了对方的三眼火铳。 “大人,鞑子再有几天就能到高邮府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不如今晚去袭营吧!”一个千户说道。 “不行,我们只能在白天袭扰鞑子,不能夜袭。”赵子雄说道。 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在白天,天阙铳的『射』程可以得到充分的利用,而到了夜里,几十步之外就看不清楚了,根本无法发挥天阙铳的优势,相反,鞑子的营地肯定会放置绊马索之类的东西,自己的骑兵在夜间去了只能是『自杀』,这种买卖划不来,不能做。 “我们还是按照大哥交代的方法办,袭扰鞑子,能吃一点是一点,保存自己才是主要的。”潘元绍说道。 “对,我们这点骑兵的力量还是很小的,绝对不能和鞑子硬碰硬,有便宜,我们就占,没便宜,我们才不干呢。”赵子雄说道。 “明天,我们还是分成小分队,设下埋伏圈,想法歼灭鞑子派出的骑兵,而且,我觉得,中路军的战斗力最弱,我们就拿他们开刀!” 柿子要捡软的捏,打鞑子要捡战斗力弱的打,只占便宜,不吃亏! 第二天,赵子雄带着一个几十人的小分队,准备去诱敌,几个百人队,在约定好的地方设伏。 慢慢靠近了管道,赵子雄脸『色』微变:鞑子改变了战术! 只见中间的鞑子,还在管道上进发着,而在管道两边,又出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骑兵,他们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向两边巡视。 这样一来,就不好下手了,自己这个几十人的小分队,刚一靠近,就会被对方这些零散的骑兵发现,而在远处,自己的天阙铳『射』击这些骑兵,准确率不会太高,不如『射』击密集的行军队伍要合适,离得近了,就免不了与对方短兵相接,而且,对方还带着弓箭,肯定是鞑子军中的精锐。 “靠近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先观察一下情况。”赵子雄说道。一百五十步的地方,自己的天阙铳命中率就大大提高了,而对方的弓箭却『射』不到自己这边来,到时候,是打还是逃,都游刃有余。 看到远处又有马蹄踩起的灰尘,鞑子斥候立刻警惕地吹响了警戒哨,附近的斥候纷纷向这边集中,他们排成一队,从容不迫地拿出了弓箭。 “大人,鞑子有了防备,我们撤吗?”一个骑兵问道。 “不,我们靠近,先观察一下。”赵子雄说道。 一百五十步左右,赵子雄停下马来,看着对方已经摆好的阵势,自己只要再前进,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放箭,可是,在这种距离上,就只有自己『射』杀对方的份了,他们怎么还排成一排,也不知道分散躲避一下? “准备『射』击。”赵子雄说道,既然有不怕死的,那自己就送对方一程。 熟料,士兵们正在掏天阙铳的瞬间,对方就已经放箭了。几十枝箭,飞上了天空,向这边抛『射』过来。 士兵们并没有害怕,这种距离上,对方的箭是『射』不过来的,除非是出现奇迹。 赵子雄也没有在意,可是,在阳光下,他忽然发现,对方『射』来的弓箭不寻常:上面冒着烟! 转眼间,箭矢就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向这边飞来,早就超过了正常的距离! 有问题!赵子雄大喊:“撤!” 经过严格训练,士兵们早就做到了绝对的服从命令。他们调转马头,向后飞奔。 刚跑出两步,就见箭头落到了刚才自己停留的那些空地上,士兵们个个脸『色』苍白,鞑子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东西了? “齐『射』,将鞑子干掉!”赵子雄说道。 刚扭过头来,就发现刚才那些鞑子居然跟着自己向这边跑来,看来,刚才已经接近鞑子这种弓箭的『射』程了,所以,鞑子才会接着追击自己,否则,就直接放箭好了。 士兵们掉转头,手上的天阙铳发出怒吼,消灭了一部分快速行进中的鞑子,接着再次向后退去。 一天的战斗下来,赵子雄和潘元绍都大失所望:居然没有什么收获,相反,还有两个小队,因为撤退不及时,损失了几个弟兄。 “他姥姥的,这活儿没法干了,鞑子什么时候搞出这么种东西来?”一个百户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已经研究过了,鞑子的这种弓箭,之所以能有这么远的距离,那是有火『药』助推。”另一个百户说道。 赵子雄接过百户递来的箭,那是从受伤的兄弟身上拔出来的,弓箭和其他的鞑子弓箭一样,唯一在箭矢的中部,绑了一个竹管,竹管都已经被熏黑了,再结合自己看到的那些浓烟,可以想象,这里面放的绝对是火『药』。 火『药』烧着了之后,并没有爆炸,而是转化成了动力,将箭头速度提高,从而让箭头飞得更远,达到了一百五十步。 虽然自己的天阙铳能够在三百步外『射』击对方,但是,命中率并不高,靠近到二百步,才有更大的把握,原来的时候,这二百步是非常安全的,而现在,鞑子的弓箭可以『射』到一百五十步,而鞑子要是再快速突击的话,这就有点危险了。再说,自己根本接触不到鞑子行军中的大部队,而是与那些外围的探马相对抗,对方的防御圈就扩大了,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情况就是如此,只能看如何应对了。 “如此的话,我们只好取消『骚』扰行动。”赵子雄说道。 “这可不行,那我们回去了,脸往哪里搁啊?”潘元绍反对道。 “来之前,大哥就说过,保护自己最重要,不能把这支骑兵损耗在这种战斗里,骑兵是我们最强的士兵,好钢得用到刀刃上。”赵子雄说道。“派两个兄弟,将这支箭送回高邮府,让大哥知晓鞑子还有这种武器。” “那我们就这么放过鞑子了?”潘元绍郁闷地问道。 “当然不,我们还有机会。”赵子雄说道。 “什么机会?” “照着鞑子的行军速度,再过五天,鞑子就会行进到清江。”赵子雄说道。 清江?众人眼前一亮。想要到高邮府,那就必不可少地过黄河,鞑子现在的行军路线,应该会从清江过黄河。 任鞑子的大部队再多,在渡河的时候,是最危险的,遭到袭击,很可能会有大麻烦,会演变成溃败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自己的这些部队,实力太弱了,总共几千人,去袭击对方几十万人,即使是捡着渡河的大便宜,也不敢说有多少胜算。 而且,大哥给的任务,是来占便宜的,不是和鞑子硬碰硬,那应该是在高邮府下干的事。 “在清江阻击鞑子,恐怕不妥吧?”潘元绍说道。 “只有我们这些人,当然不妥,但是,要是再多点人手的话,那就容易了。”赵子雄说道。 那怎么可能,即便是大哥肯派,也没有骑兵了啊?在这种地方,没有现成的战壕的话,步军是无法抵抗鞑子骑兵的。 “只要我们联系上汴将军,让他跟我们联合起来,还不怕鞑子不挨揍吗?”赵子雄阴阴地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脸上都有了相同的表情。 在整个行省,没人能够和义军的水军相抗衡,那些配备大炮的蒸汽机大船,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我们先赶到清江寻找合适的袭击地点,再派几个小队去寻找汴将军,尽快与他取得联系。”赵子雄说道。 只是,让赵子雄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鞑子安然地渡过了黄河,却还是没有联系上卞元亨。 虽然有信鸽通信,但是,那都是基于固定地点的,比如高邮府到兴化,甚至到大都都有可能。 但是,要是让信鸽在两个运动的队伍之间传递信息,那就简直是不可能的,信鸽传递消息是基于信鸽认家的本领,但是,信鸽毕竟不是人,它怎么会知道,要去哪里寻找漂浮不定的那些大船? 而卞元亨,正在忙着运输煤。 脱脱感觉行军的队伍终于又清净了,龚伯璲的这条计策,还真行得通,那群阴魂不散的骑兵,终于在火箭加斥候的打击下,仓皇退场。 但是,脱脱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他的目光,洒向了桌子上面的地图。 经过长时间的行军,离高邮府越来越近了。 但是,在进入高邮府之前,必须跨越流经淮安路的黄河。 想要过黄河,那就必须有水军。 大军过河,可不是找些渡船,载着过了就完事的。淮安路离高邮府已经非常近了。张士诚会坐看着自己的大军渡过黄河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方很可能会有各种动作的,那些骑兵都派到中书省的边上了,还能不在黄河上设下埋伏? 如果找渡船渡河,而对方在对岸埋伏,由于渡船有限,一次只能带几千士兵过河,那还不得被对方全给吃了? 只有水军到了,才是安全的,让水军在黄河旁守卫两岸,士兵在渡河的过程中,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风险。 让脱脱不解的是,水军和自己一齐出发,按理说,水军的速度应该比自己快才对,可是,自从出了中书省,就没有见到过水军的影子。 这个董抟霄,到底在干什么? 脱脱派出几支队伍,也没有发现水军的影子,这让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报告。”一个士兵在外面喊道。 “有什么情况?”脱脱问道。 “大人,小的终于找到水军了。”士兵答道,由于长途奔波,身上的军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找到了?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赶到?”脱脱问道。 士兵没有答话。 脱脱抬起头来,目光从地图上移到士兵身上,却发现士兵正在发抖。 “报,报告大人,他们在微山湖。” 微山湖?他们怎么那么磨蹭?不知道自己要渡过黄河,需要用水军了吗? “命令他们,立刻赶路。” 士兵没有走。 “大人,他们,已经在微山湖,被消灭了。”士兵终于哆嗦着将这句话说完,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听到这句话,脱脱猛地站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水军的战船上,还有我命人从大都城上抬下的火炮,有那么厉害的大炮,他们怎么会被人消灭了?这绝对不可能!” “大人,小的已经看到了,虽然尸体已经被掩埋,但是,到处都是散『乱』的船的残骸,小的四处打听了一通,早在半个月前,水军到了微山湖,就被张士诚的水军给打得全军覆没了。” 半个月前,水军就被消灭了?脱脱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为之一紧,水军,那可是自己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啊!没有水军,胜算就会减小几成。 最现实的问题是,没有了水军,如何确保安全渡过黄河? “来人。”脱脱喊道。 “是,大人。” “立刻叫月阔察儿与雪雪来中军。”脱脱命令道。 虽然水军出了意外,脱脱仍然充满信心,只是攻城的时间会长点罢了,路上的时间也会延长,首先,就得修改行军路线。 由于遭到过攻击,前锋的侍卫亲军已经不敢将队伍拉得太长,只能拧成一股绳向前走,前锋离中军并不是很远。 很快,月阔察儿和雪雪就来到了脱脱的马车里。 “我们的前锋,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了?”来不及寒暄,脱脱单刀直入地问道。 “禀报太师,我们已经过了沭阳一百五十里,如果不出意外,再走两天,就会到达清江了。”月阔察儿说道。 “现在正是出了意外啊!”脱脱说道:“前锋的六万骑兵,现在分成两队,分别由二位率领,月阔率队,立刻西进,从泗阳过黄河,过去之后,奔袭清江,看是否有反贼在清江埋伏,肃清所有敌人,保证大军顺利过江。雪雪率骑兵,加快行军速度,迅速占领清江北面,建立警戒区域,防止反贼搞破坏。” 脱脱的用意很明显,自己的行军路线早就摆在那里了,如果还是直接向前走的话,保不准张士诚的军队在那里等着自己呢,所以,他让前锋改变行军路途,一路从西面,绕几百里地的圈,从上游泗阳过河,再赶到清江。虽然只有三万骑兵,却是最精锐的人马,还有着先进的火铳,与反贼在外面野战,对方根本不是对手。 而这边,也加快速度,让三万人迅速占领清江北岸,神出鬼没的那些骑兵,让脱脱心里不安,他怕对方会在岸边做什么手脚,上次的千人骑兵队被消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同时,征收黄河两岸的所有渡船,五日之后,大军渡江!”脱脱说道。 月阔察儿和雪雪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出对方的忧虑:“太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脱脱坐在太师椅上,望了望两员大将,说道:“我们的水军,已经被张士诚给消灭了,我们大军渡黄河,一定要小心啊!” 水军没了?两人非常震惊,战斗还没有正式开始,己方已经是处于下风了,这个张士诚,还真不好对付啊! “太师大人,我们立刻就出发!”两人感觉到了肩头担子的沉重。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功亏一篑 第二百八十一章 功亏一篑 “主公,鞑子的大军,已经进入淮安路了。”罗贯中说道。 淮安路?鞑子的速度还真是快啊!九月初八开始从大都出发,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才走到淮安路,张阳想到。 “赵子雄和潘元绍两人的骑兵袭扰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啊?”张阳问道。 “刚开始很顺利,但是,后来鞑子改变了战术,他们没有占到便宜,鞑子使用了一种新式的武器。”罗贯中说着,拿出了赵子雄派人送来的一支箭。 张阳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次鞑子确实是下血本了。要是鞑子大量使用这种东西,还真会给自己带来点麻烦。 普通的箭矢,但是,上面绑了一个竹管,里面已经熏黑,不用说,这就是火箭助推器了。张阳知道,在这个时代,火器其实已经开始使用了,上次赵子雄派人送来的三眼火铳,就让张阳大开眼界。 本来三眼火铳是在朱元璋的手下大放光彩的,没想到,元朝鞑子也早已有了这种利器。不过,在张阳的眼中,更加看重的是它的材料:全部是用铜浇铸的,这些铜,可是自己急缺的原料。 有了铜,再加上卞元亨发现的煤矿,张阳最近的心情非常好,鞑子这次气势汹汹而来,还没正式开战,先送了自己两样大礼,本来想直接向南发展,所以,张阳让卞元亨的水军留下必要的守卫力量之外,其余的主要用来将煤运到杀人港。先满足自己近期的需求,以后肯定是要派兵驻守那里,煤,那可是黑『色』的金子。 三眼火铳,虽然火力猛,可以发『射』三次,但是,缺点也非常明显,和其他的火铳一样,『射』程比较近,一百步之外,肯定是无法命中的。 而这种箭,就不一定了,箭矢配上羽『毛』,本来稳定『性』就很高,再加上火『药』助推,在增加『射』程的同时,还能不降低精度,『射』程可达一百五十步,自己的火铳手有效命中的距离是二百步,少部分能够在三百步上『射』杀对方,极少数的能够在四百步上发挥威力。 不过,自己已经在高邮府前面挖了战壕,战壕对于守方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大部分的弓箭都无法伤害隐藏在战壕里的士兵。 不过,要是骑兵与对方野战的话,那就有些危险了,自己『射』程上的优势,被这种火箭给抵消了一部分,而对于快速冲击的骑兵来说,几十步的距离,很快就会到达,而一旦处于肉搏,自己的骑兵并不占优势,那几个骑兵队可是自己辛苦攒下的,不能平白给损耗掉。 “主公,赵子雄和潘元绍两人在鞑子行军时占不到太多便宜,所以,想在鞑子渡过黄河时偷袭一下。”罗贯中说道。 赵子雄派来的信使送来了这种新式的箭矢,也送来了自己的计划。 渡河?张阳在心中反复权衡着,一支队伍在过河的过程中是最脆弱的,两位将领肯定是这几天没有捞到机会,所以想干一票大的,在鞑子渡河时偷袭。鞑子虽然有几十万人,但是,要是没有足够的船只的话,只能分批过河,这样,就给偷袭对方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但是,在兵力对比上,自己的骑兵只有几千人,毕竟不占优势,再加上鞑子肯定会在过河时严防『骚』扰,如果强攻的话,可能会造成太大损失。划算吗? 看到张阳陷入了沉思,罗贯中知道主公是在权衡利弊,于是接着说道:“两人也觉得胜算不大,所以,请求汴将军的水军助阵,有了汴将军的水军,就能够将鞑子阻止在黄河北岸。” 张阳眼前一亮,不错,有水军,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不过,目前卞元亨的水军在运输煤,只留下几条在高邮府守卫高邮湖,想要通知卞元亨去支援两人的战斗,恐怕没那么好联系。 “通知基地,汴将军到了之后,让他带船队去支援赵子雄和潘元绍。”张阳说道。 这也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卞元亨往返一次,得十几天,是否贻误战机,那就只能是天注定了。 “是,主公。”罗贯中答道。 “还有,让赵子雄和潘元绍两人把握分寸,如果水军没有赶到,那么,如果有机会,两人就狠狠地鞑子来一下,如果没有机会,不能硬干,破敌次之,保存实力要紧。还有,如果汴将军的船队投入战斗的话,发『射』火炮一定要注意,不能向岸上发『射』,只能『射』击鞑子的船只!”张阳郑重地说道。 这可是黄河,是地上河,如果卞元亨的火炮走火,一炮打到了岸上,把河堤给打开口了,那可要出大麻烦的。 “是,主公。”罗贯中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接着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 “说吧。” “前几天,何小姐坐船去扬州了。” 何小姐?何照依?张阳皱了皱眉,“扬州是她老家,她回扬州就回吧。” “除了何小姐,上次的那个敏敏也跟她在一起。”罗贯中看张阳无所谓的样子,接着补充道。 敏敏?张阳这下有点好奇,她老子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围剿自己,她居然还敢到扬州去?就不怕自己对她有威胁? “她来有什么事?” “据说是为了漕运的事,现在大都的粮价已经涨了几倍,她们恐怕是想找个方法,将粮食运到大都去吧。”罗贯中说道。 这下张阳才恍然大悟,何照依和敏敏两人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大都数一数二的大粮商了,利润这么高,她们自然是有这种企图了。说到底,商人重利。 “派人严密监视她们,有情况立刻回报。”张阳说道。 不知觉中,自己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想想当初去扬州卖盐,想想当初与何照依初见,一切似乎历历在目。 还有那句让他心动的话,一见君,误终身! 张阳收回了思绪,目光重新汇集在地图上,清江,应该是鞑子必经之地,他们应该会选择这个地方渡江。 眼下,就看赵子雄和潘元绍两人能否抓住战机,或者说,老天能否给这个机会了,可能让鞑子遭受损失,也可能鞑子会有所防备,他们没有机会取得战果。 张阳也知道,『骚』扰,只是迟滞鞑子的行动,鞑子最终,还是会扑到高邮府前面来的,与鞑子的一战,不可避免。 张阳信心满怀。 “大人,将士们都跑了一整天了,先歇一会儿吧。”副将向月阔察儿说道。 自从月阔察儿和雪雪从中军回来之后,先锋六万人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急行军,向南赶路,另一部分,更是一马当先,向西进发了。 将士们跟在月阔察儿后面,整整奔波了一整天,已经是人困马乏,大腿根部磨得火辣辣的痛,虽然是精锐的骑兵,也非常吃不消。 看着身后疲惫不堪的骑兵,再看看天边的夕阳,月阔察儿咬了咬牙:“让将士们再坚持一会儿,到了泗阳,就可以歇息了。” 泗阳?副将傻眼了,泗阳离这里还有几十里地呢,就是一直跑下去,天黑前也到不了。 “我们都是骑兵,又没有携带辎重,在荒郊野外宿营,容易受到对方袭击,只有进了泗阳城,才能安歇一晚。”月阔察儿解释道:“传令下去,加快步伐,争取日落之前,赶到泗阳,这是军令。” “是,大人。”副将答道。 月阔察儿望着前方的原野,叹了口气,又策马跟进了大部队。 大军能否顺利过黄河,自己承担了很重要的任务,如果不能确保清江渡口是安全的,那么,大军渡河将会非常危险。自己的军队是最精锐的侍卫亲军,月阔察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命令士兵加快马蹄,早日绕过去。 月上柳梢,疲惫不堪的士兵,骑着早已上气不接下气的战马,晃晃悠悠进了泗阳城。 月阔察儿松了口气,见到了泗阳的县尹,让他负责安顿自己的这些士兵之外,还给了他另外一个任务:收集此处的船只。 第二天早上,月阔察儿留下一个百人队等待押运从泗阳收集起来的船只,走水路去清江渡口,其余的,再次踏上了征途。 在泗阳渡过了黄河,月阔察儿带领骑兵,沿着黄河,奔向预定的大军渡江地点:清江渡口。 绕这个圈子,没有直接选择从清江渡过黄河,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将沿途的船只收罗起来,供大军渡河使用,还可以确定对岸是安全的,防止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 三万骑兵,一齐行动,不会害怕对方小股的『骚』扰,只要不分兵追赶,就可以保证不陷入埋伏。 赵子雄和潘元绍的骑兵,已经就位,在清江渡口等待鞑子的到来。 此刻,他们正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寻找卞元亨水军的信使。 “报告,小的从高邮府回来,大哥说同意我们的作战部署,但是,得保证大哥制定的原则,不能硬碰硬,只占便宜不吃亏。”一个匆匆回来的士兵说道。 “嗯,大哥还说别的了吗?可否提到水军?”赵子雄问道。 “提了,但是水军都运煤去了,大哥暂时联系不上。”士兵说道:“还有,大哥说,即使是水军参战,也只能消灭对方的船只,严禁向岸上『射』击。” 赵子雄点点头:“知道了。” 如果利用散花炮,可以大量地消耗准备登船的鞑子,可惜,地形限制,不能蛮干啊! “加派人手,一旦发现了水军,立刻请求前来援助!” 几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担忧,今天上午,突然发现对岸已经有了鞑子骑兵的踪迹。看来鞑子一定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赶到渡口这边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鞑子一定会四处寻找船只,在最近几天内,渡过黄河的。 最多两天,再联系不到水军,就得撤退了,回到高邮府附近,伺机在鞑子攻城时,从后背给鞑子重击。 “报告,发现了重要情况。”又一个斥候匆匆进来。 重要情况?众人们脸『色』一凛,潘元绍定睛一看,这个斥候是自己派出的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看他那凝重的眼神,难道又有什么大事? “赵山,发现什么了?”潘元绍问道。 “我从桃园回来,发现,鞑子已经渡过黄河了。”赵山说道。 什么?鞑子已经渡过黄河了?还是从桃园?众人愣住了。 桃园在清江渡口的上游二百多里地处,本来预计鞑子会最直接地南下,从清江渡口过黄河,没想到,鞑子却转了个弯,从上游过了黄河? 赵子雄双眉紧皱,问道:“你可否看清了,有多少鞑子过了黄河?” “鞑子警惕『性』很高,我没有敢靠得太近,不过,看那样子,至少有几万人马,正在从对岸的泗阳过黄河,我怕耽误事,快马加鞭回来了,还累死了一匹战马。”赵山说道。 几万人?赵子雄知道,自己这几天,恐怕是白等了。 鞑子这招果然狠,要不是赵山发现了他们,说不定,自己的这些人还会被围在了这个清江渡口,也难怪对岸有鞑子驻守,却没有一个鞑子过黄河来这边看看,原来是在等这边的鞑子! “看来,我们得撤了。”赵子雄说道。 “撤?那我们这几天白干了?”一个千户说道:“大人,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会等到机会的。” 潘元绍也说道:“是啊,虽然有几万鞑子,可是鞑子大军不是还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吗?我们会找到机会的,要是撤退了,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不行,”赵子雄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几万鞑子,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本来制定的计划是偷袭,等到鞑子派人上岸,我们把他们的前锋干掉。可是,鞑子明显觉察出了这种危险,鞑子已经派人从上游渡过了黄河,正在向这边赶来,而对岸,鞑子已经到了,却没有立即渡河,恐怕就是等这批鞑子。” “那我们就把这些鞑子干掉。”一个千户说道。 “不行,我们只有几千人,袭扰对方一下还行,可是,要真的吃掉这几万鞑子,我们没那个能力,还会暴『露』我们的力量。” “我们在这里埋上剩余的火『药』,鞑子一来,我们把他们炸飞上天,渡口仍然是我们的。” “更不行,黄河决堤了怎么办?” 赵子雄耐心地说道,他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并不是抗命,他们只是不甘心,准备了这次重创一下鞑子,结果,还没有干活,就要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可是,我们的任务是袭扰鞑子,不是跟鞑子硬拼,战士们都是好样的,我们要寻找战机,还要随机应变,鞑子已经过河,还有几万人之众,他们正在向这里接应对岸,如果不撤出的话,我们即使能够消灭这些鞑子,自身也会付出较大的损失,到时候,谁还有脸去见大哥?回守高邮府,我们仍然有战斗可打,告诉战士们,留着他们的子弹,还是给鞑子准备的!”赵子雄说道。 众人们都默然,他们知道,这次算是彻底白忙活了。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作为一个指挥者,赵子雄很合格,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这次本来可以重创鞑子的机会,因为,鞑子已经有了防备。 如果呆在这里,也偷袭不了鞑子,只会跟已经渡过黄河的鞑子发生战斗,但是,这里没有任何工事可以利用,他本来就是想利用骑兵的快速运动,等到首批渡河的鞑子上岸,突然冲出,来重创鞑子的,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机会。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水军赶到,也不会有太多的胜算,因为,水军不敢向岸边开炮! 骑兵们无可奈何地向南方撤退,准备退回高邮府,他们满腔的战意,一直在压抑着。一旦被点燃,就是石破天惊! “太师大人,前锋回报,已经到达了黄河北岸。”探马向脱脱回报道。 “嗯,雪雪的动作还算迅速。”脱脱点了点头,“可否发现有不明队伍活动?” “没有发现,雪雪大人还请示说,能否让他派兵占领南岸。” “不行,让他守着北岸渡口,一直等到月阔察儿的军队抵达对岸,不可轻举妄动。”脱脱说道。 这个雪雪,还想争功。他直接南下,肯定比迂回的月阔察儿要快,但是,他毕竟只有三万人,要是派兵占领对岸,那两边的人手都不够,假如真的有埋伏,那很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而自己的中军里有许多步军,不可能一下子就赶到,被消灭个千人队也就算了,如果损失了万人之上,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否有月阔察儿的消息?” “禀报太师,前天的时候,月阔将军就已经到达了泗阳,而且,当夜就找到了足够的船只,第二天早上渡过了黄河,从桃园沿着黄河向清江渡口进发,最晚明天,应该就能到达了。” 脱脱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月阔察儿,还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如此迅速,待他占领了清江南岸,大军再渡江,就平安了。 ------------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进入高邮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进入高邮 赵子雄带着人,看着远处已经接近的鞑子骑兵,咬了咬牙,撤退! 很好的一次机会,可惜没有把握住,没想到,这个太师脱脱确实有过人之处,居然看出了渡口这里有问题,让人从侧面迂回占领渡口,想要偷袭,已经不可能了。 而双方对峙强攻的话,对己方没有好处,自己人少,真的打起来,不会占到太大便宜,要是大哥再派上两万人过来,自己就有充分的信心了,可是,那些人得留着守卫高邮府呢,不能在这种地方与鞑子决战。 最终的战场,在高邮府。 自己这支骑兵能否发挥最大的威力,也是在高邮府。 月阔察儿看着前方大地的轮廓,终于到了清江渡口,赶到这里,占领渡口,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减慢速度,小心埋伏。”由于上次的失利,月阔察儿长了个心眼,命令士兵们提高警惕,不要在最后关头被对方给伏击了。 士兵们掏出身后的三眼火铳,神情凝重,他们都记得,前几天的时候,自己的一个前锋陷入了埋伏,全军覆没。 虽然几天的急行军下来,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们的士气还是很高昂,分成几列散兵阵势,向渡口『摸』去。 “啊!”突然,最前面的士兵马失前蹄,摔了下来。 绊马索!掉到地上的士兵反应过来,只见前面已经布满了三道绊马索,刚才要是快速冲击的话,恐怕会有不少人稀里糊涂丢了小命。 “小心!”月阔察儿大声喊道,果然,这里有埋伏。 “狗鞑子,给你留了点点心。”赵子雄一边撤退,一边暗笑道。 自己的队伍向南撤退,对方的骑兵从西面过来,所以,在撤退前,他们在渡口的西面布置了一些绊马索,还有陷阱。 “啊!”又一个骑兵大声喊道,绊马索已经被剪断,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没想到,还有机关! 其他的几个士兵慢步走来,只见这个士兵连人带马,都已经掉入了陷阱之中,底部是竹尖,人和马全部已经咽了气。 步步惊心! 但是,月阔察儿没有选择,占领渡口,他已经准备好了付出一万人死伤的代价,谁知道对方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会有多少人? 没有别的办法,这个渡口,是必须要占领的,否则,大军渡江,会有很大危险。 用了几个时辰,在付出了几十人的“重大”伤亡之后,月阔察儿的骑兵终于登上了渡口。 没有发现反贼。 月阔察儿不信,刚才的机关,分明就是对方布置的,可是,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地让自己占领渡口?一定有问题!对方一定躲在某个地方,等待机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他不敢有任何闪失,命令一万骑兵,分成十个小队,向四方搜索,看旁边是否埋伏着人手,而且,他命令搜索小队不要恋战,发现之后,立刻回来禀报。虽然一个小队一千人,还是容易被对方吃掉的。 “报告太师,月阔大人的骑兵,已经占领了清江渡口。”几个时辰之后,脱脱终于收到了回信。 “好,太好了!”脱脱最担心的就是月阔会受到危险,现在,占领了清江渡口,大军渡河,应该有十分的把握了。 “传令下去,准备渡江。” “太师大人,月阔大人请求大军暂缓渡江。” “为什么?” “月阔大人虽然占领了清江渡口,可是,在清江渡口已经被反贼放置了各种机关,伤了几十个士兵,他担心还有反贼在四周埋伏,怕大军渡江遇到危险,所以,想请大军暂缓渡江,等到肃清了周围残敌之后,就有把握了。” 暂缓?脱脱想了一下:“那就给月阔两天时间,两日之后,大军渡河!” 两天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如今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大军南征,耗费无数,不能总这样拖着。 月阔心里非常纳闷,两天来,他派的搜索队已经搜索了周围一百里地之内的所有地方,甚至前进到了淮安城,也没有发现反贼的踪迹,淮安路派出了两个千人队,协助月阔察儿守清江渡口。 难道对方只是给自己设置了一些绊马索,挖了些陷阱,就逃跑了?这完全不像这些反贼的作风啊。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他们肯定抵不过自己的三万大军,能够一口气吃掉一个千人队,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月阔察儿放下心来,派人回北岸传讯,这边已经做好了警戒准备,大军随时都可以渡江。 当初派出找船的士兵,也已经搜罗来了二百来条小船,加上雪雪搜罗来的,一共近五百条,但是,对于几十万大军渡江来说,还是太少了,一次只能运两千人过河,得运几十次。 脱脱开始组织人马过江,他并不是把辎重队落在最后面,而是让辎重队排在中部过江,对脱脱来说,辎重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里面的回回炮和床弩。 首批过河的,是各行省调来的探马赤军。 稍大一些的船只,用来运送战马,稍小的船只,让士兵乘坐。 大部分士兵从来没有坐过船,上了轻飘飘的船之后,身体就有些发软,也不敢看旁边那黄『色』的河水,闭着眼,等待着过江。 与是否有勇气无关,这是一种本能。 石普看着这一切,非常担心,要不是首先占领了对岸的渡口,这些士兵在过河过程中,遭到打击的话,很容易溃败。 他抬头看了看对岸,突发奇想,为什么不可以架桥啊? 相比坐船,从桥上过去,士兵会更心安。 “石大人,在下有一个想法。”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石普向后一看,是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佛家闾。 石普是枢密院都事,比行省参知政事的官职要高。 “哦?可知佛大人有何妙计?”江浙行省在南方,说不定这个从南方过来的参知政事有妙法。 “我看大部分士兵都怕水,而且,这样过河太浪费时间,不如架座浮桥。”佛家闾说道。 浮桥?那是什么桥?石普问道:“这个浮桥,怎么架设?” “让士兵从附近村庄,找到可以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之类的东西,然后,用绳子将所有的木板都穿在一起,再将绳子拉到南岸去,这样,浮桥就在水里搭成了。木板能浮在水上,又有绳子牵引着,士兵可以两人一组,跑步过河,我们的船只,运输马匹过河,就可以了。” 石普眼前一亮,不错,这个方法好,浮在水面上的桥,简单,架设速度快,完全可以! “那就有劳佛大人了。浮桥架成,我亲自去太师那里为佛大人请功。”石普说道。 “请功就不必了,在是在下应该做的。”佛家闾说道。 石普大喜:“有了佛大人这个方法,大军渡河,肯定会迅速不少!” 当脱脱到达岸边的时候,浮桥已经架起来了。 一条由木板组成的“桥”,漂浮在水面上,不时有河水漫过桥面。士兵们正在跑步过河,踩下去,桥就会不由自主地沉下去,踩过之后,桥又会浮起来,虽然鞋子会湿,可是,这样明显加快了过河的速度,比起用船来运输士兵过河,简直就是个创举! 偶尔有士兵会踩空,但是,也绝不会掉到水里,因为,在桥的两边,还有两根绳子组成的护栏,士兵们一旦失足,就会不由自主地扶住护栏,保护自己的安全。 脱脱心情大好,这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禀报太师,我部已经全部渡过黄河。”石普说道。 才一天的时间,就全部渡过了?脱脱笑着说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啊?” “禀报太师,是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佛家闾大人。”石普说道:“亏得他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大大加快了我军南进的步伐。” “好,不愧是江浙行省出来的。”脱脱说道:“我们这次南行,各种水上知识,还得多向他们这些南方人请教啊!” 远处,暮霭沉沉,已是黄昏。 “主公,鞑子正在渡黄河。”高邮府里,鞑子的最新进展,罗贯中正在报告给张阳。 可惜,真是可惜,虽然有着穿越过来的有利条件,制造出了先进的火铳,可是,临阵的指挥经验还是太缺乏了,自己只想到派骑兵出去袭扰,派水军打败对方的水军,就是没有想过,用水军阻碍对方的步军。 如果事先让卞元亨做好准备,在鞑子渡河时,用散花炮『射』击正在渡河中的鞑子,肯定是战果颇丰。 而卞元亨打败对方的水军之后,已经沦落到了运输队的份上,正在搬运基地需要的煤,当然,卞元亨肯定也有私心,他的蒸汽机船烧煤,肯定比少木柴要好得多,他也是在为自己储存物资。 只是,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太落后了,要是有部手机,就直接可以给卞元亨下命令,让他拦截鞑子过河了。 到时候,鞑子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想过河,有水军阻碍,不过河,又消灭不了自己的势力。只有绕道过了。弄不好,等到今年过完,还是没有到达战场。 淮安路毕竟还在鞑子手里掌握着,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依托坚固的城池,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再趁势投入反攻,这是既定的策略。 “宝应的地道挖好了吗?”张阳问道。 “都好了。”罗贯中答道。 鞑子渡过黄河之后,肯定会向南直扑过来,首先会受到打击的,就是宝应,张阳让驻守宝应的守备力量,稍作抵抗之后,就放弃宝应,从水路突围,回高邮府。 鞑子攻下了宝应之后,肯定会把后勤物资全部囤积在宝应的,到时候,自己只需派人从地道钻回去,烧了对方的粮草,这仗,他们就没法打下去了。 所以,地道一定要提前挖好,留作备用。 “按照鞑子行军速度,渡过黄河之后,有十日,就能到达宝应。”罗贯中说道。 “从现在开始,战斗进入倒计时,命令各部队,做好准备,迎击鞑子!”张阳说道。 逃避是没用的,畏缩更没有用,这一仗之后,朝廷就会元气大伤,这里就会是自己的天下。 大都,太师府。 “也先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汝中柏急匆匆地赶来,和也先帖木儿说道。 自从脱脱走后,也先就代替哥哥执行朝政,由汝中柏辅佐,虽然也先的能力并不高,但是,一切看上去还都井井有条。 “原来是汝大人。”也先看到进来的是汝中柏,放下手中的文书,说道:“汝大人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还是上次说的事。”汝中柏看着左右无人,才谨慎地说道:“不能再拖了,最近以来,哈麻一直都在上下活动,尤其是和后宫关系密切,恐怕对太师不利啊!” “原来是此事啊,汝大人,哈麻这个人,本质上并不坏,如果没有真正的把柄,还是算了吧。”也先说道。 汝中柏一直都说哈麻会对太师不利,可是,也先并不信,要说哈麻,某些事做得是不地道,可是,也没有干出来过损害太师的事情来,何况他曾经还有恩于太师,要痛下杀手,将哈麻给安个罪名做了,也先下不了手。 “这件事,等太师回来再说吧!”也先说道,“还有别的事吗?” “恐怕,到时候就晚了!哈麻一直都在挑唆皇后和太师的关系,又不停地在皇上耳边吹风,时间长了,恐怕真会生出事端!”汝中柏简直要给也先跪下了,哈麻在太师在时,还跳腾不起来,现在,太师走了,哈麻这几天一直都在动作,汝中柏已经看透,哈麻肯定会对太师不利的。 可是,这个太师的弟弟也先大人,就没有太师那样的气魄了。唉,等到太师回来?汝中柏摇了摇头,真出了事,恐怕太师根本就没机会回来了。 “皇后娘娘,哈麻大人来了。”后宫里,一个老太监禀报道。 本来后宫是不准外官进来的,可是,哈麻是个例外。哈麻诱导皇上『淫』乐。由秃鲁帖木儿与老的沙等十人结为“倚纳”,引进公卿贵族家的命『妇』和街坊良家『妇』女到宫中,供皇上和倚纳们玩乐,君臣全然不顾羞耻,男女赤身『裸』体作乐。丑声秽行,所以,哈麻早就可以畅行于后宫之中。 哈麻来了?皇后说道:“宣。” 很快,哈麻就带着那谄媚的笑脸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这次微臣是来报喜了。”哈麻说道。 “喜从何来?” “皇后娘娘还记得上次微臣提的册封皇子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皇后有些不高兴,册封皇子,是一件大事,自己的儿子爱猷识理达腊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都应该是皇子的人选,可是… “上次要不是太师大人从中作梗,事情已经办成了。”哈麻说道。 提起这茬,皇后的脸『色』明显变了,哈麻看在眼里,心中暗喜。 “就是啊,不过,现在太师大人已经出征了,我们就有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说?” “对,趁着太师大人没有回来,我们让皇上把这件事办下来。” 这话说得口气很大,好像皇上还听他话似的,不过皇后知道,这件事恐怕真的能成,因为,皇上是个没主见的人,太师大人在时,一切都听太师的,现在,太师出征了,辅佐朝政的也先帖木儿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趁着这个机会,还真能办成。 “只要我们找些御吏,向皇上奏请几次,皇上就会答应的。”哈麻说道。 皇后点了点头。 “不过,脱脱太师回来之后,恐怕还是会反对的。”哈麻说道。 皇后脸『色』一怒,这个太师,怎么总和自己过不去?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子,还想让他的儿子当不成? 哈麻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挑起了皇后心里的杀机,有了她给自己做后盾,干掉太师的希望,就会大很多。 “我会向皇上求情,让你当中书平章政事的。”皇后说道。 “谢皇后娘娘。”哈麻喜从中来。 现在中书平章政事空着,恐怕是太师脱脱给汝中柏留着的吧,不过,自己爬上了这个位子之后,太师脱脱,那就甭想回来了! 哈麻憎恨脱脱,也憎恨汝中柏,当初在脱脱失势的时候,自己在皇上面前,给脱脱说了那么多好话,可是,脱脱重新掌权之后,反而重用汝中柏! 我失去的,一定要拿回来! 虽然太师在皇上的心里牢不可破,可是,只要自己足够耐心,坚持不断地给皇上说脱脱的过错,皇上总会起疑的。 脱脱从来没有考虑到,他会败在一个小人手里。 此刻的脱脱,已经率军全部渡过了黄河。 让他最担心的辎重队,也安全渡过了黄河。整个过程中,并没有遇到对方的水军,脱脱非常纳闷,也非常幸运,这个最危险的过程,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只有一个:向高邮府,进发!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占领宝应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占领宝应 待所有的士兵和辎重都过河之后,浮桥终于结束了它的使命:承受了几十万人从上面踩过。 收起浮桥,留下一个百人队看守,剩下的士兵,走向了最终的目的地:高邮府。 做为最精锐的侍卫亲军,月阔察儿和雪雪两人再次合兵一处,他们需要快速前行,占领宝应县。 只有占领了宝应,才能获得一个稳固的辎重存放地点,虽然宝应南面的范水寨离高邮府更近,可是范水寨只是个小城,无法容纳几十万大军的给养。 六万骑兵,胯下是奔驰的战马,向宝应扑去。 作为大军的前锋,虽然在上次遭受了一点损失,但是,凭借着几天奔袭到渡口的战绩,他们还是获得了太师的表扬,这让每个士兵都非常兴奋,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发到了众人的手里,打了胜仗,就有奖金可拿,他们都卯足了劲,向宝应冲去。期待着再次立功。 事先探得消息,宝应已经被张士诚给拿下来了,在宝应部署了上千的人马,他们有几万人,又有三眼火铳在手,即使拿不下宝应,也可以团团围起来,等到后队的回回炮运上来,几炮就可以轰开宝应城的城墙,然后,就是让人最热血沸腾的屠城了! 想起上次大破徐州之后的屠城,参与了那次攻击的士兵,个个都在心里憋足了劲,见到汉人的男子就杀,见到女子就先快活了再说,见到财物就抢,那种快感,非常让人缅怀啊! 宝应离清江并不远,骑兵行走两日,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宝应城外。 暮『色』之下,宝应城显得有些寂静。 大军停下了脚步,他们注视着前面的宝应城,眼中在冒着火焰。 “月阔大人,这个宝应城有些奇怪。”雪雪说道。 “是啊,怎么这么静啊,里面恐怕有古怪。”月阔察儿也说道。 城门开着,没有站岗的哨兵,也看不到有行人,只有城头那杆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派一队士兵,进去看看。”雪雪说道。里面有些诡异,先探探虚实,省得陷入埋伏。 既然没有守城的士兵,也没有防备,不妨就直接杀进城中去!月阔察儿说道:“弟兄们,跟我冲!” 说着,月阔察儿一马当先,向城门奔去。 唉,怎么这么冲动,就算是先进入宝应城可以得百两银子,也不至于这么卖命吧?雪雪看着月阔察儿的背影喊道:“月阔大人,小心埋伏!” 埋伏?月阔一边向前冲,一边冷笑道,如果对方真要是埋伏的话,也不至于在城里面埋伏,一旦自己进了城,对方就是埋伏再多的人马,也无济于事。对方唯一的优势就是火铳的『射』程远,精度高,他们应该在城墙上依托城墙反击自己,而不是开什么城门让自己冲进去。 一旦近身,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月阔察儿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这个张士诚,根本就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弄不好,原来自己遇到的那些骑兵,就是对方的全部力量了。 虽然在行省的奏折里,将这里的***形容得多么强大,那只是在借故减轻自己的罪责罢了,这是地方官僚们常用的手法。 马离城门越来越近了,雪雪看着即将入城的军队,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如果里面真的有埋伏,这个鲁莽的月阔察儿大人恐怕就会遇上大麻烦,而自己,也会受到拖累。 突然,大门缓慢地关动,雪雪大声喊道:“小心,有埋伏!” 还没等话音传到月阔察儿耳边,月阔察儿已经一马当先,冲进了城门洞。 那里并没有人,刚才的城门,是风刮的。 大队人马汹涌而至,全部进了宝应城。 到处都是枯枝败叶,街道上破烂不堪,可是,看不到一个人。 “哈哈!”月阔察儿仰天长笑:“我月阔是第一个收复被反贼占据了县城的人!” 笑罢,他目光一寒:“搜,将整个城里都搜一遍! 这话士兵们最爱听,他们顿时一哄而散。毫不犹豫地砸开了各家各户的门,搜罗着值钱的东西。 不过,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除了一些破瓶破罐,什么都没有。 月阔察儿带着卫队,向县衙走去。 突然,月阔察儿一个激灵,他感觉到,仿佛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与此同时,闻到了空气中飘过的一股股淡淡的味道,这种味道,他很熟悉,那是火『药』。 “砰!”一个声音随之传来,月阔已经有所准备,毫不犹豫地一翻身子,躲在马后。 “啊!”月阔察儿旁边的一个士兵,中弹倒地。 “抓刺客!”士兵们一拥而上。 赶到刚才发『射』火铳的地方,人早已经没影了。 “城内还有残存的反贼,让大家注意警戒,还有,让雪雪大人的三万骑兵也进来吧。”月阔察儿面不改『色』地说道,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后怕。 “是,大人。”一个卫兵调转马头,向城外跑去。 “大人,我们也进城吧。”城外,副将们向雪雪建议道。 雪雪也已经后悔了,看来,这城里面什么都没有,是座空城,想起自己刚才喊中埋伏时的那副慌张样子,有些羞愧,早知道,自己也就带队跟着进去算了,反正要是月阔大人完蛋了,自己也在太师那里交代不过去。 雪雪刚要答应,就看到城里跑来了一个士兵。 “雪雪大人,月阔大人请您进城协助。”传令兵说道。 协助?看来这个月阔大人还真够意思,雪雪说道:“城内可否有反贼?” “城内空旷,百姓们都跑光了,只有零星的反贼,还在困兽犹斗,所以请雪雪大人帮助肃清残敌。” “好,我立刻进城。”雪雪高兴地说道,此时,天『色』已经要黑下来了。 城内偶尔能够响起一两声火铳声,看来反贼虽然撤走了大部分,还有一少部分没有来得及撤退,只要有反贼就好,自己多少也得抓点,好向太师交差。 “传令,全军进城,肃清残敌。”雪雪说道。 大队的士兵,跟着进了城。 零星的火铳声响了一夜,士兵们忙活了一夜,非但一个反贼也没有抓到,反而自身还损失了几十个人。 对方太狡猾了,凭借着熟悉此处的地理位置,总能够在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等士兵过去追赶,已经转移了地方,他们全部扑了空,可是,每次火铳声想起,却总能给自己带来伤亡。 “月阔大人。”雪雪带着黑眼圈说道:“下官可是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啊,这城里看不到人影,却总有那么几个阴魂不散的人在和我们做对。” “就是啊,这让我想起行军中我们遇到的『骚』扰,也是如此,我敢肯定,这几个人肯定是张士诚的手下。”月阔说道。 这还用说吗,这不是明摆着吗?除了张士诚,还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和官军做对? “那我们怎么办?” “接着肃清残敌吧,要不,等太师大人来了,如果这几个家伙还在,说不定会捅大篓子的。”月阔察儿说道。 是吗?雪雪看着月阔察儿那张老实的大脸,却总感觉像是在骗自己似的。 “月阔大人,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想和月阔大人商议。”雪雪说道。 “客气了,雪雪大人,说吧。” “张士诚为什么放弃了宝应城这座城池?虽然留下了几个『骚』扰的人,但是,根本无法阻碍我们的大军,他为什么不据城死守?” 这个雪雪,果然人也非常精明,月阔察儿说道:“宝应离高邮稍有点远,恐怕是反贼兵力不足吧!” “对,就是兵力不足。”雪雪仿佛恍然大悟地说道:“既然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守卫宝应,那么,他能有足够的力量守卫高邮府吗?” “那么雪雪大人的意思是?”月阔问道。 “我认为,反贼虽然拿下了高邮府整个地界,但是,实力并不强大,说到底,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大军兴师动众前来。”雪雪肯定地说道。 “反贼是在虚张声势?那前几次行省的镇压怎么都失败了?”月阔察儿反问道。 “这只能说明,行省军队的战斗力太弱了,就和我们中军中的那些新附军一样,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再加上对方火铳先进,碰到一点阻击,就全军溃退。”雪雪说道。 其实,月阔察儿更愿意相信张士诚的军队战斗力非常强大,可是,一路行军过来,虽然自己损失了一个千人队,那是轻敌冒进造成的,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对方的力量有多强大,尤其是这个宝应城,居然没有抵抗,就这么给抛弃了,这让月阔察儿也开始怀疑,张士诚军队的战斗力,很可能根本就不值一提。 看着雪雪的意思,恐怕他有些眼红昨天是自己先进入宝应城的,恐怕想学自己,去攻打高邮府吧? “那雪雪大人有何高见?”月阔察儿问道。 “既然张士诚军队的战斗力并不强大,而且,他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占领了宝应城,看这样子,城里没人至少半个月了,不如我们突然袭击,南下高邮府,直接将高邮府给拿下来。”雪雪说道。 看着雪雪那兴奋的眼神,仿佛已经将高邮府给拿下来了,月阔察儿突然也有些心动,要是自己这六万前锋将高邮府给拿下来了,那该是多么大的功劳啊! 但是,月阔察儿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这前锋就把高邮府给拿下来了,不一定是好事。现在在朝廷里,哈麻大人对脱脱太师就非常不满,这次脱脱太师带着几十万大军南下,耗费钱粮无数,却闹了个笑话,只需几万人就可以平叛,那么,在哈麻的支使下,肯定就会有御吏参奏太师,劳民伤财,上次修黄河,就证实是失败的举措了,这次要是再出了这种事情,恐怕有一批人要掉脑袋。 这种事情,还是让雪雪去干吧,反正拿下宝应的功劳是自己的了,这次就给雪雪这个优差吧! “雪雪大人,太师的中军快要到了,这城里的反贼还没有肃清,我怕太师来了会出问题,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啊!”月阔察儿不甘心地说道:“我留下两万人守候这里,你要是想突袭,我剩下的一万人可以暂时让你率领。” 雪雪本来就怕月阔察儿抢了自己的功劳,现在听说月阔察儿虽然想去,又怕太师来了会遇到反贼的袭击,那么,自己一个人去,功劳就是自己的了,他说派一万人给自己,既是给自己多些力量,也是想分一杯羹了。 不过,花花轿子大家抬,既然月阔大人这么说了,自己也要说得过去:“那我们就这么定了,还是太师的安危要紧,请月阔大人一定要肃清这里的残敌,下官带着人去突袭高邮府,若是成功,这功劳,自然有月阔大人一份。” “那就祝雪雪大人马到成功了。”月阔说道。 两人相视而笑,却又各怀鬼胎。 张阳没想到,自己放弃宝应,那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力量。在他的眼中,地盘失去了不可怕,只要有充足的武力,随时都可以夺回来,要是军队损失了,想重新训练一批熟练的军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存人失地,存地失人,两者相较,张阳更喜欢保存自己的实力。只是留下了几个身手敏捷的人,在里面给鞑子添些麻烦而已,这样更像是真的。 结果,鞑子上当了,他们以为,原来张士诚也只是个小『毛』贼而已,连北边的屏障宝应县都这么就丢弃掉了,这证明张士诚根本就没有多大能耐,更证明了之前围剿他的军队的无能。 鞑子不顾一切地扑上高邮府,居然是怕张士诚像放弃宝应县那样,直接放弃了高邮府,兵不血刃地接收了高邮府固然好,但是,逮住了张士诚,那功劳就更大了。 当然,脱脱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没有想到,一向认为稳重的知枢密院事雪雪,居然如此鲁莽,他的命令只是让前锋夺去宝应,为大军的南下有一个稳固的后勤基地,而不是让他们兵贵神速地突击高邮府,如果高邮府能那么容易拿下来,他自己何苦要大老远从大都跑来这里?还要带着回回炮,床弩,这些攻城器械干什么? 只是已经晚了,在脱脱听到雪雪带兵南下直扑高邮府的时候,雪雪已经过了范水寨,离高邮府只有几十里地。 脱脱无奈,为了挽救自己的这些先锋部队,他没有让士兵在宝应县休整,直接带队又向南进发了。 “主公,探马来报,鞑子占领了宝应之后,又向我们扑来了。”高邮府里,张阳得到了罗贯中的报告。 张阳反而松了一口气,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鞑子来了!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只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该来的,终于来了。 为了防止鞑子分兵袭击兴化,这时的兴化,已经由新组建的部队担任守卫任务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刘若寒和母亲曹氏,还有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接到了高邮府。 这次高邮府保卫战,一定要赢得漂亮点! “鞑子大军全压过来了吗?”汤和在旁边问道。 此时,其他的将领们的眼神,也都盯着罗贯中。施耐庵也在看着罗贯中,刚才都在研究着战斗如何打,施耐庵也没有这最新的战报。 “没有,来的只是鞑子的先锋,兄弟们观察,大概有三四万人的样子,全部都是骑兵,武器还是火铳。”罗贯中说道。 三四万人?还全是骑兵,就想攻打高邮府?对方也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吧?张阳想到。 想要攻打高邮府,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是不行的,鞑子这次运输的回回炮和床弩,骑兵分队一直都想将它们破坏掉,却被鞑子看得紧紧的,没有机会下手。渡河的时候倒是有机会,只是水军没有赶到。 不过,有绵延到外面的战壕,鞑子的攻城器械并不会对自己的造成太大的危害。而鞑子仿佛突然信心大增,没有用这些攻城器械,只用骑兵,就能攻打高邮府?这简直就是用大炮打苍蝇一样,骑兵在外面野战还行,攻城,那就甭想了。 听到对方都是骑兵,众位将领也放下心来,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些骑兵,根本就不是来攻城的,最多也就是围城的而已。不过,对方又没有控制住水路,西面的高邮湖就是自己的后花园,根本也***不住。 “大哥,让我带兵,将这群鞑子给灭了吧。”汤和说道,他心里又痒痒了,虽然有几万骑兵,但是他并不害怕。这次大哥不知怎么安排的,将自己的队伍安排在了高邮府南侧,鞑子是从北面过来的,南侧哪里有仗打! “不行,”张阳说道:“我们不与鞑子野战,各部队,必须按照原来的战壕布防,谁敢私自出去迎敌者,军法处置。” 骑兵都已经派出去了,拿步军跟几万鞑子在野地里战斗,那胜算并不大。 “除非鞑子有病,否则,他们肯定不会攻城的,各部队仍然要坚守阵地,若是发现鞑子骑兵胆敢来袭的话,给我狠狠地打回去!”张阳说道。 ------------ 第二百八十四章 雪雪的进攻 第二百八十四章 雪雪的进攻 鞑子不是有病,是有恃无恐,或者说,是鞑子的指挥官错误地判断了形势。在战场上,出了错,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雪雪率领着骑兵,直奔高邮府而来,如果高邮府也是一座空城的话,那他就赚大发了。 他不知道,此时在高邮府外,在战壕里,已经有无数的人头攒动,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士义的第一营,守卫北面,从地理位置上来讲,这里应该是鞑子主攻的方向。 第一营,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早已成了一支敢打硬仗的强大队伍,和汤和的第三营,不相上下,唯一欠缺的,就是机会。或者说,汤和太会抓住战机了,在战场上,这个家伙总是走狗屎运。 侦查的探马已经回来,鞑子的骑兵部队,离自己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之后,战斗就会在这里打响。 所有的火铳手,都已经战在了战壕里,天阙铳早就保养完毕,里面装满了足够『射』击几十次的火『药』和弹丸,他们双眼望着前面的地平线,默默地等待着。 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稍大的炮兵坑,散花炮已经被安放妥当,发『射』『药』也被整齐地放在这里,到时候,散花炮也是一种大规模打击鞑子密集冲锋的有力武器。 再向后,通过交通壕,还有第二道战壕,和第三道战壕。如果鞑子的几万骑兵全部不要命地扑上来,等到接近到一百步的范围之后,所有的战士就都会退入到第二道战壕里,在第二道战壕里打击对方,如果鞑子还向前,再靠近了,那就退入第三道战壕,总之,是要让自己尽可能地减小鞑子的弓箭造成的威胁,而自己却一直能靠着『射』程的优势消灭对方。等到鞑子骑兵近前,那战壕就是对他们战马的一道考验。 在向前冲锋的过程中,大部分的骑兵,都不会注意到脚下吧,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战马被折断马腿啊?想到这里,士义都有些心痛,那些战马要是全俘获了,可是有好几万匹的,足够把大哥的所有部队全部装备成骑兵的。 正在想着,突然,地面上传来了震动,震动越来越强,有经验的老兵打起了精神,他们知道,这是无数马蹄踏在地上的震动,看这强度,足足有几万匹战马! 这边的守军只有三千人,但是,面对十倍于己的鞑子,他们没有怯懦,反而个个兴高采烈,他们真怕对方不从自己的阵地上突破,现在冲着自己的阵地来了,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一仗,消灭几万鞑子骑兵,就能够把第三营那帮家伙们给比下去了。 “准备战斗。”士义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壕。 手拿天阙铳的士兵,都拨动上面的扳手,完成『射』击前的准备工作。炮手也将散花炮装填弹『药』,等待点燃火线。 少数的长矛手,临时充当了搬运工,他们将一箱箱的手榴弹,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自己也揣了几个,他们很少有上战场的机会,如果打仗打到让他们上战场了,那就可能是已经全军覆没了,但是,他们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想要成为火铳手,那就得严格训练,考核合格,不合格,那就只能当长矛手。 经过两天的长途奔袭,雪雪带着的四万骑兵,终于来到了高邮府外,看到高邮府那巍峨的城墙,雪雪心中却忐忑不安。 当初凭着一股信念,带兵南下,想建立一个奇功,可是,自己真的能成功吗? 只是,他已经没法打退堂鼓,否则,回去了还不被那个月阔察儿给笑话死,既然来了,那就得试试看,要是自己侥幸得手,那以后就发达了。 雪雪也有依仗,手下的军队是最精锐的大都侍卫亲军,虽然没有带火炮来,但是,一半装备着先进的三眼火铳,还有一半装备着火『药』箭,跟对方比火力,自己还要占便宜。 虽然听说对方的火器『射』程远,但是自己有四万骑兵,一股脑地冲上去,『射』程的优势很快就会抵消掉的,这还是最极端的情况。如果前面的高邮府还是座空城,那个张士诚早就退却了的话,自己可就捞了个大便宜。 “大人,弟兄们一路赶来,都累了,您看,是不是先歇会儿再攻城?”一个副将问道。 “不行,”雪雪说道:“兵贵神速,趁着对方还没有知道我们已经到了,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拿下高邮府,等到了高邮府里面,所有的财物,所有的女人,都是大家的!” 后面的话雪雪提高了音量,听到的士兵顿时心情一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进城之后的狂欢,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那被扒得精光的汉人女子在自己胯下娇喘的样子。 “不留预备队,全部冲锋!”雪雪说道。 士兵们拿下背上的三眼火铳,有条不紊地装填弹『药』,将木柄夹在腋窝下,铳口向前,准备进攻。 弓箭兵也拿出了带着火『药』增程的箭矢,准备在冲锋的时候,随时提供远程掩护。 一个个标准的冲锋队形,已经形成。 “冲!”各个百人队的百夫长,冲在最前面,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股股的洪流。 “杀进城去,所有的财产,所有的女人,都是我们的!” 骑兵像是磕了『药』似的,悍不畏死地冲向前,他们唯一担心的,万一高邮府也像宝应城一样,人都走没了,他们这场狂欢就没法进行了。 此刻,脱脱派出的传令兵才刚到范水寨,如果雪雪下令暂时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攻击的话,脱脱太师的命令就会到达,无数骑兵也就不会枉死了。 只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看着鞑子排着密集的队形冲锋,士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鞑子还真给面子,送给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鞑子冲入八百步的时候,散花炮首先开火了。 “轰,轰,轰。”无数炮弹,飞上了天,向着鞑子的冲击队伍飞去。 在鞑子的头顶上炸开之后,顿时,就形成了一个方圆五米的死亡地带,处于爆炸中心附近的鞑子,纷纷惨叫着,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后面的骑兵踩成肉泥。 听到爆炸声,雪雪心中一惊,是自己估算错误,前面是重兵防守的地方,还是,只是对方最后的杀手锏?但是,怎么看不到对方的人?原野上空『荡』一片。 由于士义的队伍都在战壕里,所以,在远处,看不到这里一个人影,那些散花炮弹的爆炸,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雪雪开始犹豫,此时撤军,还来得及,但是,骑兵都已经冲得那么近了,雪雪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退兵。 在雪雪犹豫的时候,骑兵已经冲近了三百步的『射』程。 突然,最前面的骑兵看清了,在地平线上,前面出现了许多个脑袋,还有,许多杆火铳,在指着自己。 他想拉紧马蹄,想离开这可怕的地方,但是,没有用,后面的骑兵还在汹涌而来,都怪刚才冲得太靠前了。 “砰,砰砰。”无数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顿时,前面的骑兵倒下一大片。 不用说,后方的骑兵虽然没有看到前面阻击的人,也开始向天抛『射』火『药』箭,掩护前方冲锋的士兵。 只是,此时离对方的阵地还有三百步,即使是增加『射』程的火箭,也只能『射』到一百五十步。 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箭矢只在一半的地方,就从天上落下,『插』在了地面上。 “散花炮,再『射』击两次之后,转移到第二条战壕里。”士义命令道。 散花炮毕竟不如天阙铳轻巧,所以,转移的话,先让散花炮动作,反正散花炮的『射』程要远。 “大人,大人。我们的骑兵遭到对方的阻击。”一个千夫长过来回报说。 “对方在哪里,对方在哪里?”雪雪气急败坏地说,从这边望去,前面的原野上根本就没有人,可是,自己的人马却在大片大片地倒下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地下的恶魔出来了吗? “不知道,对方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千夫长说道。 “继续攻击。”雪雪说道。 虽然没有统计,但是,他知道,这次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在失败之前,他还有一个挽救的机会,那就是,不惜代价地冲上去,找到对方阻击自己的秘密,这样,才算是给了太师一个交代,否则的话,这些士兵的牺牲都是无意义的,自己也会因此葬送了前途。 在逆境之中,善于寻找解脱的方法,这是雪雪在官场上多年经验得来的。 突然,前方的火铳消失了。此时,骑兵们已经准备点燃自己腋窝下面的三眼火铳了,他们已经看到,对方就在自己前面一百多步的距离上,『露』出脑袋,那里的地面一定有问题! 但是,他们无比郁闷,刚才一直挨打,不还手,现在终于有了还手的机会,可是,对方又跑没影了! 后方没有鸣金声,所以,他们不能收兵,尽管倒下去的同伴至少有几千人了,他们也还得向前冲。 “轰,轰。”正在这时,前面又传来那个熟悉的死亡的声音。 相比“砰,砰”的火铳声,这种火炮的声音更加恐怖,因为,每次这种声音响过,都会倒下一片人。 这就是战场,就是如修罗地狱。 鞑子骑兵发疯了,他们点燃了腋下夹着的三眼火铳,继续冲锋过去,向着刚才发『射』火铳的地方,『射』击! 向着刚才『露』出脑袋的地方,『射』击! 一阵阵清脆的火铳声响过,三眼火铳的三管弹『药』,向刚才的阵地上倾泻过去。他们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一会儿见到对方的脑袋,狠狠地用火铳敲下去! 在快速的奔驰过程中,是无法完成再次装填的,发『射』完成了之后,就只剩下一个火铳,所以,火铳的木柄除了用来支撑发『射』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握着木柄,用铜质的火铳狠狠地敲打对方的脑袋! 最前面的骑兵,已经接近了刚才发『射』火铳的前沿阵地。 突然,前方出现一条长长的壕沟,顿时,他明白了,难怪刚才没有看到对方的人影,他们并没有在地面上,而是躲在地下,躲在壕沟里,偷袭自己! 他猛地拉起缰绳,马儿会意,抬起长长的蹄子,准备一跃而过。 “砰,砰砰。”突然,前方又出现了无数的人头,火铳又再次发『射』了。 这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十几颗弹丸,都向着他飞来。 原来,后面还有壕沟!这是他临死之前的想法。 退到了第二道战壕里的士兵终于组织起了第二条防线,但是,他们行进的速度,明显赶不上对方的骑兵,等到组织起来防线,对方居然已经『逼』近了第一条战壕,不分由说,立刻『射』击,将鞑子打回去! 后面的士兵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前面火铳发出响声的地方,和当初在行军中受到的袭扰一样,这群人不敢光明正大地和自己战斗,只会偷偷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放冷枪!士兵们气急败坏,却没有看到前面地下的战壕。 这不是绊马索,不是有意设置的,可是,此刻却给骑兵部队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随着火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没有人再注意脚下,于是,前方的士兵纷纷从嘶鸣的马上摔了下去,跌得头破血流,后面的马控制不住,又再次摔了下来,这情景,根本不用战士们『射』击,他们就纷纷地倒在了冲击得道路上。 骑兵的攻势,就这么被战壕硬生生地遏制住了,战壕,成了又一对付骑兵的有力武器。之后,整个守军,整整吃了半个月的马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经过几次的打击,鞑子冲击的气势终于被遏制住了。 一个部队,当伤亡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士兵们就会有厌战的情绪,超过百分之四十,就会有崩溃的危险,而现在,伤亡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了。不少士兵,已经在向后退却了。 少数死硬派早已成了炮灰,后面的士兵看到前面伤亡如此之大,心理是就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谁都不想尽死力了。 后面终于想起了鸣金声,骑兵们调转马头,向后快速地退却,比刚才冲锋的速度还要快,仿佛后面有魔鬼似的。 “『射』击,接着『射』击。”士义说道,既然鞑子要走了,自己总得欢送他们一程。 结果,许多鞑子,没有在冲锋的时候被『射』杀,反而在撤退的时候,被子弹从后背『射』入了身体。 士义带着人,再次夺回了刚才的第一道战壕,此时,鞑子已经退出了『射』程之外,由于没有骑兵,士义也没有让士兵追赶。 此时的第一道战壕里面,已经是尸横遍野,许多断腿的战马在地上悲痛地嘶鸣,有时是几个战马摞在一起,可见当时冲锋时的速度有多么之快,根本收不住战马。 也有许多鞑子骑兵,从马上摔下来,能走的,都已经跑了,剩下的,就是断了腿的,跑不掉的。 “将军,这些鞑子怎么处理?”千夫长杨启宗问道。 “全部埋了。”士义说道。 “那些没断气的呢?” “也都埋了,留下也是浪费粮食。”士义头也不回地说道。 对于这些鞑子,士义绝不手下留情,要是让他们攻破了高邮府,肯定是和徐州的芝麻李一样,落得个屠城的下场,这就是战争。 远处的鞑子已经退却,士兵们开始搬运尸体,找个大坑埋起来,战壕得清理出来,预备下次再用。 至于那些摔断腿的战马,士义也没有让浪费,这次只是小胜,鞑子的大军还没有赶到,以后肯定还有恶战,这些断腿的战马,刚好用来补充士兵们的伙食。 得知北面旗开得胜之后,张阳非常高兴,动员城内的百姓,跟着出城搬运尸体,在天黑之前恢复防守的任务。 除了断腿的战马,完好的战马也缴获了几千匹,初步估计,这场战斗,至少消灭了万余鞑子,成功地震慑了鞑子的嚣张气焰,同时给守城的士兵提高士气。 剩下的收获,就是那些三眼火铳了。 上次赵子雄命人带回的三眼火铳,只有千余,全部送回了基地,这次,又缴获了几千的三眼火铳,对于这种落后的滑膛火器,张阳没有让保留,直接送回基地回炉,制造急需的蒸汽机的某些部件。 如果军器局的鞑子知道,自己这种最先进的三眼火铳,张士诚根本看不上眼,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相比高邮府的守军,雪雪渡过了漫长的难忘的长夜。 后退三十里,军队已经散了一半,只剩下两万人,从高邮府撤退出来,虽然没有追兵,士兵们也没有保持建制,后来,就跑『乱』了,因为天黑,有的骑兵跑散了。 雪雪头疼得要命,这次将精锐的部队给损失了一半,怎么和太师报告? 太师派来的传令兵终于到了,给雪雪的命令是就地等待,可以用骑兵将高邮府给围起来,但是,绝对不能进攻。 已经进攻了,还吃了大亏,太师的大军再有两天就要到了,自己该怎么办? 想起了月阔察儿,雪雪越来越觉得,这个家伙怎么运气这么好?还是这次他阴了自己一把?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战序幕 ..太师大人,雪雪大人在帐外求见。”脱脱正准备睡觉,听到外面卫兵的声音。 雪雪亲自来了?脱脱坐回到椅子上:..请他进来。”既然雪雪亲自来了,脱脱稍稍放下心来,不知雪雪是否将他带走的那些精兵给带回来了? ..大人,臣该死,臣该死啊!”一进门,雪雪就跪倒在地上,向脱脱哭诉道。 这下,将脱脱吓了一跳,看着地上的雪雪,那情形,仿佛几万大军,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虽然雪雪装出如此可怜的样子来,可是脱脱并不为所动,如果雪雪真的做错了事,将几万大军葬送,那么,他也只好忍痛,追究雪雪的责任了。 俗话说,慈不掌兵,想要带好部队,必须有一个严厉的军法,出了错,即使是亲戚朋友,也绝不姑息,否则,部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无法有战斗力。 “部队的损失大吗?”脱脱问道。 “禀报太师,我们在高邮府外面遇到了埋伏,伤亡惨重啊!”雪雪说罢,就想嚎啕大哭。 “损失了多少人?”脱脱说道“,我没空跟你废话,你要是再这样,那就只能.” 听出太师口中的森然杀气,雪雪赶紧说道:“现在部队还剩下两万人,不过,有一部分是走散了的,还能再招回来,这次一共损失也就一万多点,都怪对方太狡猾了。” 听说才损失了一万多人,脱脱才松了口气,要是雪雪真的将所有的人都给丢了,那自己肯定得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而现在,只损失了不到一半兵马,也就剥夺了他的领兵权就完事了。 “你们靠近了对方的城墙了吗?对方的火器厉害吗?”脱脱问道。 听出脱脱话语稍稍缓和了一下,雪雪这才大胆地说道:”禀报太师,虽然我们这次遭受了损失,但是,也让下官查清了对方的布置,对方并没有直接在城头上守卫,而是在城外的野地上阻击我们。” 城外的野地上?脱脱问道:”张士诚的军队什么时候也可以打野战了?要真是可以的话,他为什么不在我们行军的过程中阻击我们?只是派了几个小分队『骚』扰?” ..太师,他并非是面对面地和我们野战,而是在城墙的前方挖了条壕沟。”雪雪并没有亲眼看到壕沟,只是听溃退回来的士兵说的,他也不知道,对方居然布置了三条壕沟,以为只是一条。 “壕沟?是阻挡我们骑兵的吗?”脱脱问道。等到正式攻城的时候,攻城的部队是步军,到时候只要每人抗一捆柴草,就可以将壕沟填平了,壕沟能起多大作月?这个张士诚居然如此异想天开? “是,但也不全是,他们的人,就躲藏在壕沟里,向我们『射』击。”雪雪说道:..我们的骑兵在远处看不到躲藏在壕沟里的人,他们非常狡猾,等我们靠近了之后,就月火杭向我们『射』击,而我们的火统没他们的『射』程远,即使是能『射』过去,他们躲藏在壕沟里,大部分的武器,都伤不到他们。” 壕沟里面是人》用火统来『射』击自己?脱脱脑子中略加思索,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个张士诚,还有如此心计! 无论弓箭也好,火杭也好,对于藏在壕沟里的人来说,作月有限,但是,除了这些武器,自己还有其他的武器,比如回回炮,一颗石弹砸下去,壕沟带人都得给活埋了。 ..大人,此次失败,非人力之过,乃是对方太狡猾了!”雪雪愤怒地说道。其实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吃了败仗,自然要想法逃避责任了,刚才他那些表演,没有获得太师的同情,所以,立即换了一种方式,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张士诚身上去。 不自己总结教训,还推到对方身上去,脱脱自然知道雪雪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突发奇想,拿骑兵去攻打人家的坚城,这不是明摆着找虐吗?张士诚可以放弃宝应,可以放弃兴化,但是,绝对不会放弃高邮府自勺,你想要立功,去兴化也可以啊!脱脱在心头暗想,真是蠢材,连这点部『宝 书 网』高品质更新毗叫哪c, “部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高邮府北面三十里处。” ..此番你虽然失败,但是探出了对方的守城战术,功过相抵,这次就不追究了。”脱脱说道。 “谢过太师!”雪雪简直感激涕零。 “你即刻回宝应,负责守卫大军的鸦重,让月阔带一万骑兵,接手刺下的两万骑兵。” 脱脱说道。 还是捞不到战功了,还被发配回去守后勤,雪雪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打了败仗呢? “是,太师,我立刻就去。”雪雪答道。 如果不出意外,大军明日黄昏就可以抵达高邮府了,一场大仗,即将展开。 脱脱并不是认为自己攻不下高邮府,只是尽可能的减小己方的伤亡,对于雪雪一上来就吃了个败仗,消耗了一万多人,他虽然非常生气,但是,毕竟雪雪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真将他军法从事了,自己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壕沟?有意思,没想到,这个张士诚还能想出这么种方法,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次的张!诚要比芝麻李难对付多了。 “大哥,今天这仗打得真痛快!”士义说道。 清理完了现场,已经是深夜,但是,这并不妨碍守军的雅兴,首次获胜,歼敌万余,已经是大功一件。 其他将领也附和道:..就是,这次消灭了鞋子骑兵,大涨我们的士气。” 只有汤和在旁边不服气,也只是小声都囔道:”要是让鞋子落到我手里,一个也跑不掉,全都得给放倒了。” 张阳听到,也只是笑笑,他知道汤和只是求战心切,他的话语并不含恶意。 “兄弟们。”张阳说道:“今天我们首开得胜,明天,后天,就会有一场恶仗。”众人静了下来,知道大哥话中有话。 “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鞋子的大军,已经过了宝应,前锋甚至到了范水寨,估计明晚,大军就会开到了,那可是百万大军,你们怕吗7” “谁怕。网,怕他就是狗娘养的。”汤和首先喊道:”鞋子来得越多,我们杀得越高兴,将鞋子全杀光了,天下就太平了。” “对,就是,全部杀光他们!” “阵地都已经布置好了,这场仗打好了,我给大家庆功,谁要是不使力,给我拉稀,可别怪我不客气!”张阳说道。 “放心吧,大哥,我们营里面没孬种。” “对,就是,大哥。” 清冷的月光照在高邮府内,照在群情激奋的将士身上,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至正十三年十月十八日黄昏,经过长途跋涉,脱脱大军终于赶到了高邮府。 张阳站在北城楼上,望着远方的的军队,旌旗招展,场面宏大。 虽说不够一百万,但是,几十万大军的行军,透出的气势就非常雄厚。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高邮府开来,地面也在微微颤动。 自起义以来,张阳的军队一直小打小闹,与地方守卫部队打来打去,最多也就是几万人的规模,上次余阙的大军也就是十万左右,而这是几十万。 一眼望不到边,这边的前锋已经开始转向,向东面开拔,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赶上来,一面面旗帜,在风中飘摇。 尤其是张阳发现,在他们的队伍中,还有一些西域的人种,浓密的卷发,举着稀奇古怪的武器,骑着高头大马。 “阿『毛』,你见过这么多人吗?”一个士兵悄悄地问旁边的土兵道。 “没有,鞋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被称做阿『毛』的士兵回答道“,太好了,这么多人,就算是我手发颤,也肯定能打准。,”.说不定还会一下穿俩。” 面对如此多的大军,只有几万人的义军没有一丝害怕,经过战争的洗礼,他们早就适应了以少胜多,几乎每次都是毫发无损地战胜几倍于己的敌人,鞋子来得越多,他们能够得到的奖励就越多。 占据着工事,张阳非常有信心,而这时如果自己出去找鞍子麻烦,那就是寻死了,所以,张阳并没有下令出击,让鞋子有条不紊地构成了包围的阵型。 想彻底将高邮府包围了?纯粹是不可能的,鞋子可以将北东南三面包得严严实实,连个老鼠也钻不过去,可是,对于西面,鞋子就没辙了。 西面是高邮湖,有卞元亨的水军在此,如果战事不利,完全可以来船逃走。 这也是脱脱面临的尴尬局面,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张士诚能够死守高邮府,因为高邮府是张士诚占据的最大的城池了,如果丢失了这里,那其他的城池更无法守住,张士诚就彻底成了流寇。 张阳当然不会走了,他的目的,是在这里将鞋子打残,让朝廷彻底丧失对义军的镇压力量。 由于守军没有主动出击,官军们完成好了安营扎寨的包围工作。 在离城头八里的距离上,鞋子安下了大营,一个连着一个的营帐,形成一圈圈完美的包围圈,厚度居然就有两里之远!足见这支军队人数的众多。 他们很小心翼翼地没有进入城头的火炮『射』程,最远的火炮也只能打到三里远,而大营离城头有八里,这还是为了能够在城头前面摆开阵势,进行攻城。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城头的守军还有一种他们没有遇到的火炮:战神炮,这种火炮,打击十里之外的目标,易如反掌,唯一的缺点,就是弹头太费钱了,全是铁疙瘩! 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引信之前,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对于炮弹来说,最好的就是触发引信,和地面一撞,就可以爆炸,引燃里面的火『药』,将弹皮炸飞,只是雷汞之类的物质在这个时代还很难造出来,张阳已经在让焦玉寻找其他的替代物了,到目前,还没有结果。 而最后的鸦重队伍,将大部分粮草留在了宝应。随时可以运来,武器:回回炮和床弩,批装备没有损失。 他们运来了攻城的重要由于一路小心翼翼,这对于这批宝贝,脱脱自然是格外照料,将它安放在了中军的后面,北路营寨之中。 几十万大军都已经就位,北方行省调来的军队,驻扎在北面,由石普率领。南方行省调来的军队,驻扎在南面,由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芶儿率领。各个可汗国调来的军队,驻扎在东面,由泰不花率领。侍卫亲军守护北面的中军大营,由月阔察儿统帅。 同时,脱脱也命令南方的备行省组织水军,迅速前来与自己汇合,只是这命令是后发的,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前来。 所以,脱脱暂时先派出各路斥候,严密监视水面上的动向,一旦有对方船只前来袭击,第一时间报警。 高邮府,已经如同囊中之物,现在,就是看怎么摘取的问题了。 ..大哥,如今我们已经被鞋子围起来了。”汤和说道:”让俺老汤出去冲杀一阵,搅『乱』对方的阵脚,趁着今夜对方初到,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行”,张阳说道:“谁敢擅自出击,定斩不饶!” 汤和听张阳的语气不善,也不敢再大声嚷囔了。 “主公定的策略是最正确的,如果我们出击的话,鼾使能取得一定的战果,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己无盖,我们经不起消耗。”施耐庵说道。 ..施先生说得对,俺老汤晓得,就是看到鞋子就生气,就想杀他娘的。” 看着各位统帅已经全部到齐,张阳说道: ..下面,请施先生为大家重复一下我们的战术,能杀多少轻子,那得看你们的运气了,可是,要是谁把手下的部队给打光了,别怪我不客气。” 张阳这么说,自然是提醒某些将领,不要只顾着杀鞋子,保存自己,更重要。此次鞋子兵力雄厚,要是突进,陷入鞋子的包围圈之中,天阀杭再厉害,也难逃一死的下场。 ..各位,如今,我们的战壕工事都已经挖好,大家也提前在前沿战壕五百步外埋好了火『药』。明天鞋子一定会全力来攻,大家需要注意,鞋子进入『射』程之后,立刻开火『射』击,鞋子人多,不要等靠近了再『射』击,他们汹涌而来,很难抵挡。等鞋子冲近之后,将埋好的火『药』点燃,就势撤人第二道战壕。” 说到这里,众人都已经『露』出了笑容,那些地下埋着的大杀器,明天一定会让鞋子吃够苦头。 “大家不要恋战,也不要害怕撤退,在第二条战壕里面再次抵挡,杀伤鞋子的有生力量,如果鞋子接着进攻,那就退入第三条战壕之中。” 第三条战壕,那就已经在城头火器的保护范围之内了,尤其是城头上遍布的散花炮,居高临下,足能让踏人第一条和第二条战壕的鞋子全部丧命。 ..如果鞋子还是不顾一切地攻进来的话,那就退入城中,将外面的阵地留给鞋子也不怕,反正鞋子要战壕也没用。” 明天防守的战术非常有特点,那就是撤退,撤退,再撤退。但是,这种撤退,是以有效地杀伤教子为前提的,虽然在撤退,但是,鞋子每进攻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明天的城下,将会尸骸累累。 “明天鞋子除了会使月弓箭和火杭之外,还可能有其他的武器,比如回回炮和床弩,这些武器虽然『射』程远,但还在我们的散花炮覆盖之下,如果鞋子敢使月这些武器,那么,散花炮和战神炮的首要作战对象,就是这些武器!”张阳补充道。 在后世,炮兵对轰一直都是战争的升级,某一方发『射』炮弹之后,炮兵阵地立刻会招来对方自勺还击,这才有了自行火炮,打完就跑。 鞋子的回回炮和床弩等武器,使月起来更加复杂,动作缓慢,城头的火炮,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大哥,那我们的水军干什么?”卞元亨问道。 “水军先在高邮湖上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北城门和南城门。”张阳说道。..大本营的各个千人队,驻守城头,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明天我们主攻的对象是北城门。”脱脱的大帐内,也是人头攒动,他们全身披挂,丁零当榔作响,正在听着太师布置的作战任务。 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脱脱并不打算四处开花,有主攻,也有佯攻,这是脱脱屡试不爽的战术,而佯攻,随时都可以转变威主攻。 ..我们的回回炮和床弩,明天都会布置在北城门外,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外面壕沟里的敌人。”脱脱说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一万多士兵的惨死,让脱脱知道了对方还布置着这种壕沟,想要攻打高邮府,那就先得解决壕沟里的敌人。 月回回炮,先将壕沟里的敌人干掉,再打开城墙,快速突进高邮府。 “其他两个城门佯攻,如果对方反击不力,那就转入主攻,要是对方防守严密,那就围而不攻,寻找机会。” 看着下面的备个将领,脱脱对明天的战斗,充满信心。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首次交锋 第二百八十六章 首次交锋 天刚蒙蒙亮,士兵们还在战壕里面喝着小米粥啃着干粮,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鞑子上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的士兵扔下饭,端起了天阙铳就上了战壕,机灵点的随手揣了两个大饼放到胸前,仗一直打了一整天,在鞑子撤下去的间隙,饿得肚皮都瘪了的士兵羡慕地看着变战斗边啃着干粮的士兵,直流口水。 鞑子起得还真早! 古语就有三更造饭,四更出击的传统,虽然昨晚才到,而且还安营扎寨了半个晚上,但是,几个时辰之后,士兵们就恢复了体力,吃饱了饭,天刚亮,趁着对方没有防备,就势『摸』了上来。 昨晚更苦了阿鲁,他的军队,一晚没有休息,将回回炮和床弩,都已经安放到了指定的位置上。将所有的零件从车上搬下,组装起来,将几万士兵累得够呛。 天亮了,回回炮和床弩的阵地,也已经安放完毕,一会儿,就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予守军以沉重的打击。 张阳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那朦朦胧胧的地方,那些灰『色』的蠕动的东西,就是鞑子在列阵前行。 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张阳暗下决心,等打下了平江之后,一定要找个烧瓷器的地方,将玻璃烧出来,制作成凸凹透镜,分发到各个指战员手中。 天渐渐地变亮,鞑子离己方也越来越近,只有几里的距离了。 北方,东方,南方,三个方向上,鞑子在一起进攻,究竟哪里才是鞑子的主攻方向,还是鞑子决定同时攻打三个城门? 施耐庵屹立在张阳的身后,一会儿,战斗打响之后,作为最高指挥者,心理承受的压力,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脱脱也站在全军的最高处,看着军队开始缓缓向城头移动。 最前面的,是从中书省抽调过来的守备队,他们一直都在与各路反贼打仗,战斗力仅次于侍卫亲军,他们虽然没有装备火铳,却装备了另一种远程武器:一窝蜂。 这是一种“多发齐『射』火箭”。将三十二支火箭安置于一个口大底小的火箭桶中,桶内安置两层格板,用于火箭的定位和定向,同时又将各支火箭的火『药』线集束在一起,点火后众箭齐飞,发『射』面有数丈之宽,非常类似现代的火箭巢。 体积也不是很大,两个人抬着就行,作为进攻时强有力的支援火力,而且,『射』程达到了近两百步。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是一种一次『性』使用品,点燃之后,火箭发『射』出去,桶也就宣告报废,相比其他兵器,这是种消耗品,为了打这次仗,他们将全部家底都掏光了:三万人的中书省军队,足足携带了五百具这样的一窝蜂。 要是双方都在平原上,这种武器可以给予对方最大的杀伤力,调整角度,『射』到城头也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对于躲在战壕里面的守军来说,这种武器,效果就一般了,因为战壕只有两尺宽,这是一种面杀伤武器,大部分,都会落到平地上。 脱脱为了一战而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不但将行省中最精锐的中书省军队带了出来,连回回炮都准备投入进攻。 用精锐部队打前锋,虽然在攻城的过程中,首批蹬上战场的士兵伤亡会非常大,但是,毋庸置疑,效果也是最好的,一攻而克,这是最好的结局,否则,陷入同对方反复的夺城战的话,会严重影响己方的士气。 攻城,永远都是攻的一方伤亡大。 要么不动,要动,就罄尽全力,这是脱脱的策略。 跟在这批队伍后面的,是陕西四川行省的各路军队,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就要低了,但是,他们的人数非常多,有五万多人,到时候,只要在后面布置督战队,让后面的士兵使劲向前涌,前面的士兵不拼命也不行。 攻城部队的两侧,是侍卫亲军组成的骑兵军团。他们主要承担诱敌任务,同时保护两翼的安全,尤其是防止从高邮湖上出现的敌人。 此刻,天已经大亮。 北面严阵以待,东面和南面,也是阵势宏大。 东面的是各个可汗国调来的军队,他们有的穿着皮袍子,『露』出半个肩膀,有的全身用一块布包住,只『露』出脑袋。他们身材魁梧,让守军无地自容。 虽然没有火器,但是,他们高举着狼牙棒等武器,毫不畏惧,他们的任务,佯攻城头,牵制对方的守军,要是能将外面壕沟里的敌人消灭了,那就是额外的战果。 而南面的从南方各行省调来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一种压迫人的气势,他们大部分都是草草成军,相比那两支部队,战斗力明显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战后,不禁让其他将领羡慕汤和,怎么他每次运气都那么好! “从四周的军情上来看,这次鞑子主攻的对象,仍然是北城门。”施耐庵说道。 “一会儿,鞑子的回回炮布置到哪里,哪里就是主攻方向。”张阳说道。想要获得突破,回回炮那强大的攻坚能力是不可或缺的。 “不如,我们将卞元亨的水军调到北面支援吧。”施耐庵说道。 “不着急,水军是我们最后的支援手段,在鞑子没有使出全力之前,我们不能暴『露』全部的家底。”张阳说道。 在具体的战术上,该留后手的时候必须留后手,一下子全部把自己的实力全暴『露』了,鞑子就会加以提防,改进进攻方式。 这次鞑子的人数太多了,各个方向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分别进攻,所以,后备力量绝不能轻易动用。 张阳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是进攻者,那就不会将北城门作为主攻的方向,他会选择东城门,因为,这里背离高邮湖,得不到水军的火力支援。 所以,尽管现在鞑子摆出的阵势是从北面主攻,张阳并不能放心,一会儿,得时刻提防东面的那群鞑子,那可都是少数民族中的士兵啊!那块头连张阳都羡慕,只看了一眼,张阳就知道,他们一部分是东北大汉,大部分都是西域的少数民族。 脱脱站在高岗上,看着萨满已经对天许愿完毕,嘴中吐出了几个字:“进攻,开始!” “呜!”进攻的号角,开始奏响。 听到声音之后,最前面的步军,开始步伐稳重地向前走,他们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千人队向前进军! 两侧的骑兵也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很快就越过了步军,向前冲锋。他们并不是主攻的队伍,只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靠近阵地之后,『射』箭掩护己方的冲击。 张阳在城头看着,看来鞑子还是没有摆脱常规的攻城战术:人海攻击。一个劲地向前加人,靠着人多,将城头硬生生地打下来。 这一切,根本行不通,至少也得有远程掩护才行啊,对方的投石车怎么还没有开始攻击?这让张阳有些担忧,对方的回回炮,将伴随着进攻投入使用,究竟是哪个方向? 鞑子的阵型,从八里之外,逐渐靠近,五里,三里… 终于,张阳看清楚了,在那一片人海之后,回回炮就隐藏在对方的军阵之中,正在缓缓向前移动。 史***载,回回炮的『射』程是二百五十步,弹丸重达一百五十斤,落地七尺! 而现在,鞑子很可能通过减小弹丸的重量,来提高『射』程,毕竟,鞑子知道自己军中有远程攻击武器,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战神炮能打到十里地之外,连对方的军营,都在自己的火力范围之内。 “战神炮,准备瞄准,距离:一千步。”张阳说道。 鞑子的回回炮,想要靠近到城头二百五十步的距离,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城外的三条战壕,就已经挖到了三百步以外,再加上天阙铳的『射』程,在六百步外就足以狙击鞑子的前锋。所以,张阳让战神炮调到一千步,争取在对方的回回炮『射』击之前,将他们消灭掉。 城头的旗帜迎风招展,张阳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旗帜,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 今天是北风!鞑子的弓箭,可以借助风力,『射』击到更远的地方。 “『射』击!”士义看到鞑子骑兵已经进入了三百步的『射』程,立刻发出了命令。 “砰,砰砰。”无数杆天阙铳开火,向飞速而来的鞑子骑兵『射』击,顿时,不住地有鞑子骑兵从马上掉了下来。 鞑子步军在这个时刻,也突然加快了进军的步伐,由走变跑,速度越来越快。 喊杀声响成一片。 张阳站在城头,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前面的鞑子在飞奔,后面的回回炮,却停止了前进,开始做发『射』前的准备。 陷阱,这是个陷阱。张阳突然想明白了,鞑子也不是傻子,他们已经想出了对抗自己战壕的方法! 战壕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虽然比较低,可以在隐藏自己的同时,消灭鞑子,减少自己由于暴『露』而被消灭的危险,可是,正是因为战壕比较低,所以,在战壕里的指挥员,缺乏对战场的总体认识,或者说,那些高大的骑兵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在骑兵后面是什么人,他们根本不知道。 那些骑兵,根本就是来当诱饵,暴『露』自己战壕的所在位置的! 虽然张阳不知道鞑子有什么杀手锏,但是,他知道,鞑子肯定有后着! “快,让士义撤入第二条战壕。”张阳向传令兵说道。 传令兵飞快地跑出城门,通过吊桥,向阵地上跑去。 只可惜,命令还没有传到前方阵地,士义和往常一样,面对着前面的活靶子,自然不能放过,天阙铳在连续不断地发『射』着。 突然,骑兵向两旁撤去,在他们的后方,『露』出了一排排的步兵,最前面的每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像木桶一样的东西,捻子已经点着,隔着二百步远,仍然能够看到那捻子燃烧的火花。 天上也黑压压地飞来一些东西,鞑子的秘密武器,全部使了出来! 脱脱站在高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能否顺利,就先看这些武器的表现了。 士义虽然不清楚飞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在战场上的厮杀,让他养成了一种对危险的警觉。他想起了大哥的忠告,所有的战术,都是尽可能地打击鞑子,同时保存自己。而前面的这个东西,明显是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就算是回去被人嗤笑逃跑,也不能将队伍损失过大。 “撤退!”士义下了命令。他通过观察,那些在天上飞来的东西,落点正是自己的阵地上方。 士兵们早已训练得异常熟练,看到对方大批的步兵上来,本来还想再撂倒几个,但是,听到长官撤退的命令,毫不犹豫,立刻拿着武器,从后面的交通壕里向第二条战壕疏散。 二柱子打得正起劲,天阙铳的声音掩盖住了士义的命令声,他全神贯注地瞄准着前面的步兵,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前面的步军仿佛是傻子一样,虽然一个个的被撂倒,但是,倒下一个,就会立刻有一个补充上来,将那个木桶似的东西扶正,让二柱子对那个东西产生了好奇。 “嗵!”突然,那个木桶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黑烟从里面出来,随着黑烟,一股股的火苗冒出。 二柱子睁大了眼睛,他看清楚了,从那个木桶里『射』出的,是无数支箭矢,每个箭矢上面,都带着一股小火苗,不需要硬弓,居然就飞上了天! 那么多木桶,接二连三地放出了无数的箭矢,犹如蝗虫一样,向这边飞来。 二柱子心底发『毛』,他一扭头,身边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糟糕!二柱子知道队伍已经撤退了,他拿起天阙铳,赶紧向旁边的交通壕跑去。 “咚!”一颗巨大的东西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二柱子的腿上,顿时,将他的腿上的肉烤得一股糊味儿,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二柱子胸口憋闷,“哇”地吐出一口血来,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越来越黑暗… 这就是脱脱的秘密武器:回回炮发『射』的并不是石弹,而是火球! 在宋代的时候,就已经有火球用于战争了。将含硝量低、燃烧『性』能好的黑火『药』团和成球状,在其中掺入有毒或发烟物质,再用纸、麻或薄瓷片将火『药』团包裹数层,在其表面涂满油脂,以防『潮』和助燃。使用时,将火球引燃,而后将其抛向敌军,以其燃烧产生的火焰或毒烟杀伤敌军。 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日内瓦公约,这就是赤『裸』『裸』的化学武器。 而脱脱更是突发奇想,用回回炮来发『射』火球。 回回炮是攻城利器,『射』出一百五十斤的石弹『射』程能有二百五十步,入地七尺。但是,对方的火器『射』程更远,为了让回回炮不受到对方的攻击,脱脱让回回炮发『射』只有二十斤的火球,自然『射』程就大大提高,至少能『射』出六七百步。 刚才先让骑兵突袭,只是引诱对方来进攻,暴『露』他们的隐藏地点,骑兵一撤退,就是步军进攻的开始,一窝蜂在前面进攻,回回炮在后面进攻。一窝蜂以密集的箭雨消灭对方,回回炮发『射』的火球以浓烟让对方彻底丧失战斗力。 如今,杀器都已经拿出,只看能否奏效了。 连老天都这么给面子,今天刮的是北风,发『射』出去的一窝蜂可以借助风力,提高『射』程,浓烟正好可以向南刮,就是城头的守军,也得在浓烟下受罪。 随着一窝蜂的发『射』,步军们立刻快速向前冲锋,准备冲上去和敌人肉搏,不过,当他们过去的时候,说不定对方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那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全部刺死在阵地上。敢于反抗朝廷者,就是这个下场! “轰,轰,轰!”城头的战神炮也开始还击了,目标直指对方的投石车阵地,但是,战神炮的数量还是太少了,而散花炮在城头上『射』击不了那么远。 散花炮的『射』程,只有五百步,即使是在城头,也只有六百步左右,刚好够得着最前面的鞑子步兵。 只要能够得着,那张阳自然不会客气。一声令下,散花炮也开火了。 但是,当那些“石弹”从天而降,立刻将第一道战壕变得浓烟滚滚,张阳的脸『色』变了。 对方真是无耻,居然用这种东西? 作为轻武器专业的毕业生,自然对火器的发展史有深厚的了解,在这个时代里,的确有这种不“人道”的武器。 这是一种火球,但是并不以火杀伤对手,而是靠浓烟,这种浓烟,是无数武器制造者智慧的结晶,只要闻到一下,恐怕就会昏过去。 而现在,又是北风,刚好将浓烟向这边吹来,连站在城头的守军,都有些发晕。 战神炮刚发『射』了两次,对方的回回炮,又『射』来第二批这种武器。 而散花炮的弹雨,已经完全覆盖了对方的前锋,可以看到,对方已经死伤无数。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次,恐怕三道战壕都得失守了。 “施先生,立即组织市民,将所有的『毛』巾,布头都可以,蘸过水,给每人发一块。”张阳刚说完,又改变了主意:“先弄点水来,大家从身上撕一块布下来,每人立刻用湿布捂住嘴。” 现在才征集『毛』巾,有些晚了,战况紧急,先用衣服代替吧。 用湿『毛』巾来防止化学武器,是中国人的老方法了,在抗日战争的时候,面对小***的毒气弹,八路军游击队就是这么做的。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激烈战斗 第二百八十七章 激烈战斗 浓烟飘了过来,虽然已经退入了第二道战壕,但是,大家还是呛得受不了。 士义没有想到,仗打到现在,居然打成了这种局面,对面的鞑子太狡猾了,不与自己明着相打,而是来这种阴的,真不地道! 兵者,诡道者也,为了胜利,各种方法都可以使出来,守军当然不知道,他们总是在远距离上用天阙铳干掉对方,不与对方肉搏,这也让对方军队非常郁闷,在鞑子眼中,他们才是狡猾加不地道。 为了克制火铳的远『射』程,鞑子才想出了这种方法,用回回炮『射』击较轻的火球,火球经过改造,大幅度地提高了发烟的程度,这种秘密武器一使出来,果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只是,城头的那种炮太厉害了,自己的军队离对方的壕沟只有几百步,可是,这几百步,却就是跨越不过去。 脱脱站在高岗上,看着此番攻城的阵势,有些暗自感叹,这次回回炮发『射』的火球比较成功,但是,自己的步军却冲不上去。看来,只好再动用骑兵了。 “传令,让月阔的骑兵,再次从步军的两翼冲锋,注意,让他保持散开的队形。”脱脱说道。 他已经敏锐地发觉,对方的火炮虽然厉害,但是,只要人员不是太集中,那伤亡就不会太大,都是前面的几个千人队队形太密集了,所以,一炮下去,就倒下一大片,骑兵凭借着快速冲击,再分散一些,应该能突破对方的火炮构成的防护网。 张阳站在城头上,注视着鞑子的举动。 士义已经退入第二条战壕了,但是,浓烟熏来,他的阵地上弥漫着烟雾,天阙铳的『射』程将大大降低,再说,由于受到这种原始的化学武器的袭击,士兵没有防备,战斗力会下降。 而战神炮虽然在不断地轰击对方的回回炮阵地,只可惜,由于战神炮的数量比较少,不能形成较大的杀伤力,而且炮弹是实心的,直接命中固然能够将回回炮砸得粉碎,没有命中的却没有太大影响。 当初的设想中,回回炮的『射』程有三百步就顶天了,所以,张阳本来打算是用散花炮进行覆盖,大量杀伤对方的炮手,让回回炮丧失战斗力。 没想到,鞑子居然通过减轻炮弹重量,来提高『射』程,而且,炮弹还是发浓烟的火球! 这就好比后世的伊拉克,虽然导弹技术落后,但是,可以通过减少有效载荷,来提高导弹的『射』程,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这样一来,下面那些本来应该成为鞑子绞肉机的战壕,战壕里面的士义的天阙铳和散花炮,都没有派上用场,此刻士义不知该有多郁闷。 还好,虽然鞑子的回回炮打自己个措手不及,但是,鞑子的步军却在城头散花炮的『射』程范围里,他想要攻城,没有别的办法,就得进攻,进攻。而且,那种密集的队形,简直就是送死来的。 所以,鞑子步军一直被阻碍在离城头六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无法前进。 战局可以说暂时陷入了僵局,唯一不同的,是鞑子的火球只能使士义的部队暂时丧失战斗力而已,而自己的散花炮却是在不停地消耗鞑子的兵力。或者用一个专业术语来说,鞑子给自己的是软杀伤,自己给鞑子的是硬杀伤。 不过,看鞑子的进攻态势,就知道这个太师脱脱的确不简单,他肯定会接着采取其他战术的。 “鞑子骑兵开始出动了。”施耐庵在旁边说道。 透过弥漫烟雾的战场,可以发现,鞑子骑兵在步军的两翼下快速突击过来,而且,鞑子的骑兵明显吸收了教训,他们没有扎堆在一起,而是分散开来,高速向这边冲击过来。 鞑子骑兵想来干什么?张阳在瞬间就判断清了态势:步军受阻,鞑子就想出动骑兵了,骑兵凭借着机动『性』,会让散花炮的效果大大降低,这么一来,他们就很可能突破城头下的战壕防线。 不是提前在战壕前方埋下了大量的火『药』吗?是该点燃的时候了!张阳说道:“命令士义,立刻将战壕前面的火『药』点着,让鞑子坐个土飞机,放弃三道战壕,退回到城里来。还有,命令卞元亨的水军,炮火覆盖城北的鞑子。” 目前对己方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回回炮,既然布置在外面的战壕失去了原有的作用,那就不妨让队伍撤进来,鞑子肯定会将回回炮前移,想要打城墙,那就必须得靠近城墙三百步内,发『射』一百五十斤重的石弹。到时候,可就是自己的散花炮火力覆盖的时候了。 士义在紧急情况下,立刻命令退出了第一道战壕,可是,忘记了点燃布置的火『药』,导火索都在第一道战壕里面。 “将军,大哥命令你,点燃火『药』,然后回城。”传令兵找到了正在用破布捂着鼻子的士义,说道。 点燃火『药』?士义这才想起来,布置在前沿的那些火『药』,还没有发挥作用呢!引线都是预先布置好的,上方盖了一层薄土,所以,鞑子扔来的火球也没有点燃了导火索。 “虎子,你带人回去,我去点火『药』!”士义说道,这场仗打得,真是太窝囊了,士义决定亲自出马。 “将军,还是我去吧!”虎子不分由说,从交通壕里面向前溜去。 “你敢抗令,回去我杀了你!”士义说道。 “那也得等着我有命回来再说!”虎子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回来。他从一开始,就跟在士义的身边,这次见士义想亲自出马,前方如此敌情不明,非常危险,护主心切,毫不犹豫地抗了一次军令。 “撤退!”士义说道,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上了城墙,再用天阙铳消灭对方吧! 士义望着虎子消失的地方,无奈地转回了头。 虎子自小练武,身手非常利索,一百步的交通壕,一下走过了,来到了第一条战壕。 此时,第一道战壕里面,早就是狼烟四起,还可以看到来不及撤退,而死在战壕里的战友,到处都是密密的箭矢,可见鞑子的那些大木桶,还真是有威力。 用手刨开土,『露』出早已预留好的小洞,导火索一直通到了这里,虎子一『摸』胸前,糟糕,忘了带火折子! 很可能是在奔跑的过程中掉了,虎子懊丧不已,再回去拿?算了,来不及了。 虎子从腰带上拔下刺刀,悄悄探出了头,用刺刀刺下一个还在冒烟的火球,此刻火球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烟已经变淡,刺刀挑着火球,来到了捻子旁边,用火球挨着捻子,吹了好几口气,呛得鼻涕眼泪直流,终于将捻子点着了。 看着哧哧冒烟的捻子,虎子张开了嘴,『露』出了唯一是白『色』的门牙,“鞑子,让你们尝尝飞上天的滋味!” 突然,地面上传来了剧烈的震动,鞑子骑兵又来了?虎子悄悄探出了头。 不知什么时候,鞑子停止了发『射』火球,又是北风,北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鞑子骑兵,分成无数路小队,向战壕这边杀来。 空中,已经布满了他们抛『射』过来的弓箭,鞑子一边骑兵,一边在『射』箭,目标还是前沿的第一条战壕,他们不知道,战壕里面的人已经撤掉了,已经冲进了弓箭的『射』程,自然要发『射』弓箭来掩护。 糟糕,冲过来的骑兵有上万人,每人发『射』一箭,那就是一万支箭啊!虎子一低头,一支箭就擦着他的头皮,扎在了后面的战壕边上。 撤吧!再不撤,等鞑子骑兵上来,那可就跑不掉了。 虎子二话不说,就向后面的交通壕冲去。 战壕是成一字型布置在前沿的,东西方向,这样鞑子从北边发『射』的弓箭过来,能够打在战壕里面的非常少,可是,交通壕就不一样了,交通壕连接三条东西方向的战壕,是南北连通的,鞑子从北面『射』来的箭,许多都进入了交通壕。 虎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在战壕里面呆着虽然安全,但是,大队的鞑子上来之后,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肯定逃不掉,只能是在这之前,冲到后方去。 幸亏鞑子瞄准的是战壕这个狙击面,向后三十步,就很少有弓箭照顾了,虎子只要冲过了这三十步的距离,那就没有问题了。 赌一把!虎子咬牙向后面冲去,身边不时有箭矢飞来,虎子没有回头看,只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后跑去。 跑,跑,跑! 终于,马上要脱离危险区域了,虎子却一个踉跄,倒了下来。 被该死的火球绊了一跤!这个火球,滚落到了交通壕里。 虎子暗叫倒霉,不顾被烧得炙热的小腿肚子,起来接着向前跑。 突然,后背感觉一凉,接着,一种痛入心扉的感觉传入了脑海。 中箭了!虎子感觉双腿立刻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开步伐,再向前跑了两步,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来。 “轰,轰,轰!”这时,他点燃的导火索终于烧到了埋着的火『药』那里,整个阵地前方几百步处,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虎子微笑地闭上了眼睛,自己终于完成了任务,只是没有看到,有多少鞑子飞上了天? 士义终于率着手下退回了城内,城外辛辛苦苦挖的战壕,全部白扔在了那里,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被那种浓烟呛得直咳嗽。 一进城,接上递来的『毛』巾堵在嘴上,那种刺激『性』的气味立刻减少了很多,士义垂头丧气地走上了城楼,见到了张阳。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士义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哥,我没有完成任务,您责罚我吧!” 两只肩膀在一直抖动着,士义的心情,非常激动,愤怒中的激动的情绪,无法克制。 “士义,起来吧,别跟个娘们似的,不是就没有杀过瘾,现在退回城里来了吗?你看看,你把手下都带回来了,我们没有伤了元气,丢了阵地怕什么,大不了再夺回来嘛。”张阳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我们根本没有败,只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占鞑子的便宜而已。” 士义这才抬起头来:“大哥,我想带人,将战壕再夺回来。” “算了吧,不急于一时,让你的人,立刻都上城头,准备在城头用天阙铳招待鞑子。”张阳说道。 “是,大哥!”士义大声答道,虽然丢失了阵地,但是,在城头,一定要找回面子来,一定要将鞑子打得头破血流! 越来越接近敌人的壕沟,骑兵们放慢了马速,有的已经准备好了三眼火铳,有的挥舞着长矛,准备与敌人接手。 回回炮停止了『射』击,阵地上的烟雾渐渐散去,只有那燃烧未尽的火球,还在冒着缕缕青烟。阵地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头,即便是是人躲在了下面,恐怕也被『射』成了刺猬。 冲,向前冲,最精锐的侍卫亲军,天不怕,地不怕,他们只想着为前几天在这里遇难的同伴们报仇,他们要将躲藏在壕沟里的敌人砍个精光。 最前面的骑兵,已经接近了战壕,他熟练地『操』控着战马,反而加速向壕沟奔去,一只手握着长矛,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地面。 壕沟在前方出现,他猛地拉起马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马随着他的指令,后腿蹬地,抬起了前肢,从战壕上空,一跃而起。 如果没有防备,战壕就是阻挡鞑子骑兵的一个有效的机关,而有了预先的防备,从并不宽的战壕上越过,难不倒骑兵。 他在越过的一瞬间,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战壕,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对方已经撤退了? 他抬起头来,向城头看去,这里离城头,只有三百步的距离。 “砰!”城头上,士义『射』出了愤怒的子弹。子弹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最前面的鞑子骑兵飞去。 在城头,士兵们都已经握紧了天阙铳,他们都在等待着鞑子走近之后,以猛烈的弹雨还击鞑子。 分散开突进,散花炮的效果变得很差,可是,还有那么多天阙铳在等着他们呢! 鞑子骑兵感觉耳边一股热风呼啸而过,一『摸』耳朵,鲜血流了出来。 刚才士义『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击中他,只是擦着耳朵过去了。 虽然居高临下,虽然天阙铳在打靶时可以打出三百步固定靶的好成绩,但是,到了实战中,是有许多条件限制的,比如现在,鞑子的骑兵在快速机动中,又有北风的影响,再加上,此刻士义的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子弹打飞了。 “他『奶』『奶』的,老子不信干不死你!”士义拨动上面的拉杆,再次完成装填,接着瞄准。 这次,士义沉住了气,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想要打中鞑子,得预先估计鞑子的动向,得有提前量,所以,这次士义并没有正瞄准鞑子,而是瞄准了鞑子前面的马头。 “砰!”铅弹再次『射』了出去。 最前面的鞑子骑兵,突然感觉到胸前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胸前已经被大片鲜血染红,他眼前一片模糊,不由自主地掉下马来。 随着骑兵的前移,大部分的骑兵都已经掠过了战壕,向前冲去,他们即将面对的,就是城头的火铳。 “报告太师,侍卫亲军第一营已经攻进了对方的壕沟,但是,壕沟里面并没有敌人,他们已经撤退了。”一个传令兵匆匆过来向脱脱汇报道。 已经撤退了?脱脱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会在壕沟里和自己的骑兵纠缠呢,只要自己的骑兵一靠近了战壕,对方城头的火炮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肯定不敢再『射』击了,没想到,对方居然都撤退了? 当初雪雪偷袭的时候,壕沟给了他的骑兵很大的杀伤,现在,对方居然主动放弃了壕沟,退回了城内,也就是说,自己的军队可以直达对方的城下,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但是,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不容不发,既然骑兵已经到达了,那么步军也得接着跟上,回回炮阵地也得接着前移,床弩也可以发挥他们的威力了。 脱脱的攻城器械里面,并没有云梯,等到回回炮靠近到了二百五十步之后,几炮就可以将城墙轰塌,护城河也就可以被填平,到时候,士兵们一拥而上,城破就容易得手。 在此之前,需要将对方在城下布置的壕沟阵地拿下来,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命令步军,立刻跟紧,不论多大的代价,都要突进第一条壕沟附近。”脱脱说道。 看着太阳,此时已经要到正午了,没想到,不经意间,攻城战已经打了整整一个上午。 此时后退,生火做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现在退出,那一上午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仗打到现在,已经死伤了上万人,绝对不能停。 前线的士兵们,只能饿着肚子打仗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打到这个程度,他们早就忘记了已经开始咕咕作响的肚子,都在使劲向前冲。 不管头顶的炮火有多猛烈,不管身边的人是否已经倒下,只要还有口气,就得不停地向前冲去。 ------------ 第二百八十八章 胶合状态 第二百八十八章 胶合状态 相比艰难中奋勇战斗的士义的第一营,汤和此时正如鱼得水。 脱脱采取的是集中所有远程武器,一举突破北城防线的策略,因此,攻击的重点是北城,投入了最多,最精锐的兵力,而南城门方面是南方行省调来的军队,攻击强度和北面比起来,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回回炮?一门没有,床弩?想都甭想,南方行省调来的大多都是新附军,他们的战斗力,不是低,不是极低,而是非常非常低。 新附军主力都是步军,骑兵很少,弓箭手虽然不少,可是,对于大部分弓箭手来说,只是能够将弓箭『射』出去而已,能飞到什么方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而且,今天刮北风,对于北面的人来说,是顺风,对于攻打南城门的人来说,那就是让人抓狂的逆风了。 在这种天气里,能够将箭『射』出七十步远,那就谢天谢地了。 每个千人队里,都有一个小队的鞑子作为监军,他们承担了中坚的任务,要不是他们在队伍里面不住地吆喝,稳住军心,恐怕在第一轮火铳的『射』击中,他们就已经溃散开来。 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苟儿,他倒是很想立下战功,因此,三次组织了队伍对城外的壕沟阵地发起进攻,无奈根本不是对手,每次都丢下了很多具尸体,狼狈逃窜。 汤和手下的骄兵悍将非常满足,他们已经不屑于在三百步的距离上『射』杀对方,那样只会让对方更快地脱离天阙铳的『射』程,他们等对方靠近了,再突然发难。 汤和今天打得非常过瘾。 日头已经到了西面,早已经过了正午,此时阳光正热,战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遮阴。而鞑子,却得顶着阳光发动进攻。 “汤将军,鞑子已经被打怕了,恐怕不会再上来了吧?”汤和的手下,百夫长刘二楞说道。 二楞可不楞,长得又高又大,打起架来,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使起天阙铳来,更是像多长了双眼睛似的,三百步内,指哪里打哪里,战果颇丰,最近当上了百夫长。 “这可说不准,鞑子跟傻子似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上来了。”汤和说道:“都给我精神点,一会儿要是鞑子再上来了,可得多打死几个。” “听着城北挺激烈的,不知那边战况怎么样了。”汤和说道,这边的战斗虽然顺利,可是太不精彩了,他倒是很想和士义换换,或者自己派个千人队去支援他也行,反正自己这里留下一千人,就够收拾鞑子的了。 “又上来了,又上来了。”一个负责放哨的士兵说道。 爬在战壕里眯着的的士兵,顿时精神起来,一个个将头跃出了战壕,看着前方冒出来的士兵。 这次鞑子改变了战术,没有用一窝蜂的人海战术,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而是上来了一个小分队,看样子,也就是一百来人,他们没有排成密集的队伍,而是成散兵线,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改变姿势,在他们后面一百步远处,才是大队的鞑子。 这群倒霉蛋,被长官派来送死的,以为这样不停跳跃就可以逃避死亡了?明明是送死,还非要来,难道这群鞑子偷看了他们上司的老婆? “准备战斗。”汤和说道。 “哗啦,哗啦。”无数杆天阙铳都在拨动上面的拉杆,将弹头和火『药』推入火铳,准备『射』击。 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汤和始终没有命令开火,这点鞑子,不值得他浪费一次火力。 鞑子接近了一百步的距离,汤和还是没有让开火。 直到接近了五十步的距离,汤和还是一动不动。 士兵们平敬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长官还不让开火,这些鞑子再上来,就快要陷入肉搏状态了,那样可不好,不过,即使是到了二十步之内,自己也能够有把握连开几枪。 突然,鞑子们发力,嗷嗷叫着,猛地向这边跑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标枪,猛地投出。 “『射』击!”汤和下了命令。 还以为鞑子有什么新鲜玩意呢,也不过如此,让一小队士兵上来,带把标枪,还选择了不断变幻的脚步,想要躲避『射』击。还有那标枪,你把标枪投出来,还想用腰刀和天阙铳打斗啊? “砰,砰砰,”顿时,天阙铳的声音不住地传来,随着声音,不断地有鞑子倒下。 大部分的标枪都投到了战壕外面,只有几杆进了战壕,没有人伤亡,战壕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掩体。 随着前面的鞑子开始投出标枪,后面的士兵,也开始发力向前冲,他们也开始不住地跳跃着,不再排成正常冲锋时的方阵。 看来鞑子也学聪明了,知道这样天阙铳的『射』击效果会减弱,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汤和终于下令:“散花炮,『射』击!” 憋了一上午,一直都是在用天阙铳解决敌人,这给了对方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这里就只有天阙铳,没有散花炮,只是自己一直在藏着而已,这些鞑子,正好给自己的士兵一个练习打移动靶的机会。 鞑子移动得太快,影响了『射』击效果,那就该散花炮出动了。 “轰,轰!”散花炮终于发出了自己的怒吼。 跳啊,来回跑啊,汤和看着前面的鞑子,心里念叨着,你再跳腾,遇到从天而降的弹雨,也得立刻被打成肉泥。 终于,鞑子又一次的进攻,被打退了,在阵地前,又丢下了几千具尸体。 三十个了,刘二楞在心里念叨着,今天打到现在,已经消灭了三十个鞑子。 相对于实在的苟儿,泰不花就非常老辣了。 脱脱太师已经明确说了,现在的任务就是佯攻,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不让他们分兵援助北面而已,有条件,就改成主攻,可是,你既没回回炮,也没有火箭巢,就凭着人海往里填,那得死多少人才能打下来? 再说了,泰不花率领的是从各个可汗国调来的军队,这批军队要是损失得太大了,他就没法向脱脱太师交代了。 借来的军队,借完了,是要还的,要是死伤得太多,光这善后工作,就是一笔大数目,朝廷的财政不断恶化,每年都是亏空,从哪里填这个窟窿。 泰不花对脱脱太师借军队的想法,非常不满,太师就是好大喜功,遇到不听话的『乱』臣贼子,就想亲征,将对方消灭,还一次就要凑齐多少万军队,军队再多有什么用?这种军队,敢用吗? 泰不花命令手下的军队向东面的城门进攻,他们倒也是接受了,慢吞吞地走到三百步的距离上,被火铳打死了几个,就再也不肯前进了,完全没有刚出发时的那种勇气,在大都城里横行霸道的时候怎么那么勇敢? 无论泰不花怎么威『逼』利诱,各个可汗国派来的带队首领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在漫长的高邮府的东面的战线上,就这样陷入了沉寂。 吕珍非常纳闷,他远远望着对方的军队,对方根本就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来旅游的一样,要打你就上来,不打那你就撤退啊,别在这里耗着老子,吕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 难道对方想要困死守军?可西面的高邮湖就是自己家的后花园,根本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啊,真是有意思! 战场上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局面,在北面,在太师脱脱的亲自指挥下,各路军队奋勇向前,各种武器层出不穷,一直都没有吃过亏,一直都以少胜多的起义军反而被压着打。 在南面,则是汤和的第二营在大显神威,痛宰鞑子。 在东面,更加神奇,十几万的军队,静静地呆着,就是不肯上前进攻,仿佛双方是好兄弟一样。 张阳自从上了城头,就一直在注视着战情的发展,稳重地指挥着战斗。 此时战斗已经陷入了胶合状态。 远程武器上面,鞑子的回回炮,还是不肯靠得太近,一直到了六百步的时候,再次停了下来,这样,城头的散花炮还是够不着,用战神炮,大材小用,而且,鞑子已经发现了战神炮的弱点:虽然直接命中能砸得粉碎,可是要是离得远的话,不会有太大影响。 所以,鞑子再次靠近,重新布置阵地的时候,将回回炮之间的距离故意拉大了,这样一来,战神炮瞄准起来更加麻烦。 战神炮本来是为了水战准备的,在水面上打仗,这种实心的炮弹,具有相当大的威力,只要命中,一发就能将对方的船只打漏,彻底丧失战斗力,甚至沉没。 而现在用起来,明显没有发挥了应有的威力。 虽然双方在战斗,张阳却默默地对太师脱脱,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太师脱脱,虽然是他的死对头,可是,此人也无愧于是这个时代里耀眼了一颗星星了,打起仗来,随机应变,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抵消对方的优势。 虽然是敌人,但是,这种敌人是值得自己尊重的。不过,尊重归尊重,张阳并不会给对方手下留情,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打败他。 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有了我张阳重生为了张士诚,那么,谁都不能在我这里讨到便宜,就是你这太师也不行! 鞑子的床弩阵地,也在向前移动,准备发『射』威力十足的巨型箭杆,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张阳知道,鞑子攻城并没有携带云梯,他们的目的肯定还是用床弩在城墙上面『插』上无数的箭杆,用来当作云梯,这种梯子,不会被己方推翻,除了热油之类的武器,还没有好方法来对付。 不过,那也得等鞑子能靠近了城头再说,现在,鞑子的步军还在三百步外的第一条战壕那边折腾着呢。 虽然外面的战壕已经失守,可是,战壕对鞑子毫无用处,因为,鞑子没有趁手的远程武器,从战壕里面仰『射』,还不如在地面上方便。 而从城头,居高临下,却可以利用天阙铳,打击战壕里面的鞑子。 不少鞑子,都聪明地选择了趴到战壕底部,这样进入了城头天阙铳『射』击的死角,无法被『射』杀。 虽然无法被天阙铳击中,可是,不代表张阳就没有了办法,散花炮已经开始向着战壕里面的鞑子『射』击了,每次下去,落到战壕里的弹雨都会带走大批的鞑子的生命。 只是鞑子仍然在顽强地坚持着,后面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地开进,他们不畏死亡,坚韧得就如同单细胞的草履虫。 双方虽然在胶合之中,但是,张阳并没有太多担心,只要卞元亨的船队开到,船上的炮火一齐『射』击,冲上来的这些鞑子,就得全军覆没了。 只是,为了隐蔽,卞元亨的水军在高邮湖的中央,虽然蒸汽机已经非常给力了,可是,开到这里来,也得有半个时辰。 “呜,呜!”突然,西面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汽笛声。 水军终于赶到了! 卞元亨的轮船虽然都是在预热,可是从锅炉预热到全功率运行,需要有一个过程,得到张阳的命令之后,卞元亨立刻命令全速前进,水手开始一个劲地向锅炉里面塞煤,即使这样,等到加到足够的压力,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卞元亨马上让所有的船只立刻向高邮府北面进发,又用了少半个士诚,终于赶到了战场。 远远望去,就看到高邮府的北面的战事已经陷入了胶合状态,外围的战壕都已经放弃了,所有守军正在城头,向着城下的鞑子在猛烈地『射』击,鞑子在冒着密集的弹雨,悍不畏死地前进。 而在鞑子后方,有无数个投石车正在不停地向城头抛『射』炮弹,炮弹并不是普通的石弹,而是冒着烟的火球,虽然大部分都没有命中,也有不少已经上了城头,城头上浓烟滚滚,一部分是天阙铳『射』击时的火『药』发烟,一部分就是这种火球燃烧出来的烟雾。 看到如此的景象,卞元亨知道此时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他庆幸自己终于赶到了战场,没有耽误了战情。 既然来了,那就打吧! “呜,呜!”卞元亨的旗舰,拉响了两声汽笛,随着这个汽笛声为号角,水军,正式参加了战斗。 每艘船上,有几门战神炮,他们自然瞄准了最具威胁的回回炮阵地,其余的散花炮,则瞄准了正在冲锋的鞑子 。 除了这些,还有无数的天阙铳,也已经在瞄准对方了。随着船只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也进入了天阙铳的『射』程内。 这股有生力量的加入,立刻将还在胶合之中的势均力敌的战局有了高下之分。 上百门战神炮在怒吼,向着回回炮阵地倾泻着炮弹,反正打完仗之后,那些铁疙瘩还可以再挖出来,卞元亨一点都不心疼,这不像水战,水战中,掉到水底的炮弹,那可就是有去无回了,现在是向地面上发『射』,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这下,鞑子的回回炮阵地支持不住了,随着不断有炮弹过来,虽然大部分的炮弹还是落空,但是,炮弹的增多,使落在回回炮上面的炮弹也终于变多了,一会儿,就有十几架回回炮被砸成了碎片。 脱脱心疼不已,这些回回炮,每架都是宝贝,本来自己再加把劲,就可以将战局打开,让士兵冲近城头,只要再发『射』石弹,打开城墙,高邮府就一下攻克了,即使到时候回回炮被对方大量消灭,只要打开城墙,回回炮就算是起到了最大的作用,而不应该在这时候,遭受更大的损失。 虽然他已经在侧翼布置了骑兵,当有水军靠近时,尽早预警,但是,只有预警,还根本不够,骑兵的弓箭,根本消灭不了对方,即使是发『射』火箭也不行。 突然出现的骑兵部队,已经将他的回回炮彻底打得肉痛了。 可以猜出,假如回回炮阵地被毁,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床弩阵地,那样,自己攻城的所有本钱就都拼光了,还拿什么和人家打? “太师大人,对方的火炮太猛烈了,我们是不是先将回回炮撤下来?”参议龚伯璲说道。 “不行,这下撤出回回炮,那今天的进攻就宣告失败了,我们已经伤亡两三万人了,不能就这么退下来。”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回回炮阵地这样被对方摧毁?”龚伯璲说道。 脱脱心下肉痛,还是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一个平静的心态,是带兵将领必须具有的素质。 现在,威胁最大的,是突然进入战场的水军,如今,对方的水军是自己无法匹敌的,自己没有相应的水军来抗衡。今天倒是一个机会,既然对方的水军来了,那就干脆把他们消灭在这里,自己以后就不用再惦记了。 回回炮除了可以用来攻城,还可以用来攻打船只! “命令,回回炮阵地转向,『射』击对方的船只!”脱脱静静地说道。 如今,太阳已经转到了西面,阳光洒在密集排列在岸边的的船只上,对方排列得那么紧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排列,对于回回炮来说,是多么好的目标。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收兵 第二百八十九章 收兵 在这个时代里,脱脱算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不仅有治国安邦之略,更有沙场征战之豪情。 只可惜,脱脱生存在了一个『乱』世之中,而且,很不幸,元朝已经走到了尽头,只凭着他一个人的勇猛,救不了整个元朝。 脱脱无师自通,指挥起军队来,镇定自若。而且,脱脱非常善于抓住战机,能够在开战之初取得如此的成果,和脱脱的优秀指挥有很大关系。 现在,虽然对方水军的加入,让自己的军队暂时陷入了混『乱』之中,但是,这也正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他果断地命令,回回炮转移进攻方向,先将对方的船队消灭了。 按照脱脱的吩咐,回回炮阵地开始转变进攻方向,将目标对准了水面上的对方船队。 这次回回炮里面装的,是燃烧弹。 现在的船,都是木质结构,所以,只要着火,那么,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燃烧弹涂有各种易燃的松油等物质,一旦燃烧起来,火势会很快就失去控制。即使是被及时用水浇灭了,也会产生巨大的浓烟,只要命中,对方的船只就会丧失战斗力。 而且,燃烧弹也比较轻,所以,回回炮可以将燃烧弹投出八百步以外。 『操』作回回炮的炮手非常熟练地完成了转移『射』击目标的任务,随着长官一声令下,燃烧的火球,向湖面上飞去。 “后退,后退!”卞元亨在旗舰上,看着对方的回回炮突然调转了方向,向着自己的船队发威了,他立刻大声命令道。 刚才都怪自己求战太心切了,只想尽快消灭鞑子的投石机阵地,靠得有些近,现在,居然被对方落后的投石机给袭击了! 蒸汽机冒出了浓烟,水轮反转,向着后方慢慢撤退。 战神炮还在怒吼,向着对方的投石机阵地开火。 还是迟了一小步,蒸汽机虽然压力比较高,可以立刻进行高速机动,但是,船从停下来到再次加速,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尤其还是向后退,更加缓慢。 “除了炮手和『操』作手,其余的,立刻准备水桶。万一有火球上来,第一时间将火扑灭!”卞元亨说道。 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凭着战神炮的『射』程,完全可以在十里之外开火,但是,为了尽快消灭对方,离岸边太近了。 投石机,也是一种远程兵器啊! 火球大部分都落到了水里,但是,也有一小部分,落到了战船上。 旁边的人早有准备,看到火球落下,纷纷将水泼了上去。 火,灭了,烟,却更大了,一股浓烟出来,居然将整个船都要笼罩住了,战士们在浓烟中不住地咳嗽。 有一条倒霉的船,火球下落的时候,正好落到了蒸汽机的燃料:煤上面,松油将煤沾湿,全部着了起来。 火势起得太快,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扑灭,就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水桶的水,已经是杯水车薪。 看着那艘燃烧的战船,卞元亨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飞过去将那个投石车阵地上的士兵全部给掐死。 他的眼睛红红的,水军从成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 火势无法控制,这条船的指挥只好下令弃船。 脱脱望着战船上燃起的大火,非常满意,先将对方的水军消灭了,自己这次攻打高邮府,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由于朝廷水军缺乏,所以,在南方打仗一直束手束尾,现在,自己验证了一种战术:用回回炮,发『射』燃烧弹,消灭对方的战船! 火攻,在任何时候,都是水战不错的选择,当初在赤壁,弱小的孙权水军,不是凭借着一场大火,将对方彻底消灭了的吗? 这么说,很不错,但是,火攻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卞元亨的船只用的不是风做动力的,没有上下风的区别,他使用的是蒸汽机,在水面上,机动『性』能非常强。 船只再次停了下来,这次,完全停到了对方的『射』程之外:足足一千五百步。 “战神炮,『射』击!”卞元亨哑着嗓子喊道。 不用卞元亨说别的,望着水面上还在燃烧的那艘战船,所有的士兵都憋了一股火,现在,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有自己打他们的份,他们再也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轰,轰,轰。”一瞬间,万炮俱发,向着对方的投石车阵地,释放出了自己的愤怒。 虽然到了对方『射』程之外,但是,由于加大了距离,在晃动的船上,进行瞄准『射』击,很多炮弹都打到了别的地方,精确度开始下降。 “将军,我们的炮弹不多了。”一个百夫长喊道。 在战斗中,能够用到战神炮的机会并不多,很多时候,靠着散花炮就足以解决战斗了,再加上战神炮的炮弹是铁疙瘩,所以,战神炮的炮弹储备并不是很多。 散花炮的炮弹虽然很多,但是,散花炮的『射』程只有五百步,打不了那么远。 “那就将散花炮的炮弹,塞到战神炮里面去。”卞元亨急了眼。 虽然两种炮的口径一样,都是一尺半,但是,两种炮的构造并不一样,散花炮只有十二尺长,是前膛装弹的滑膛炮,发『射』的是散弹,发『射』出去的时候,散弹的捻子开始燃烧,到了对方的头顶,刚好爆炸,将弹雨撒在对方的头顶,大量地杀伤鞑子。 而战神炮的炮管有二十尺长,刻有膛线,从后面装弹,由于铁质的炮弹可以在炮膛内旋转出去,大大提高了稳定『性』,可以打到十里之外。 从原理上说,两种炮并不相同,互换炮弹?他们还没有试过。 “将军,那样可能会出危险的。”一个士兵说道。 “照我的吩咐做,将散弹的捻子加长。”卞元亨急了,要是手下再说个不字,他简直就要枪毙对方了。 “是,将军。”士兵看到卞元亨那怒气十足的样子,哪里敢说别的话。 将散花炮弹前的捻子加长,从后膛小心翼翼地塞好。士兵们点燃了发『射』的捻子。 “轰,轰,轰!”结合了两种炮特点的新的武器,终于投入了使用。 卞元亨不知道,他的这一不得已的改装,让鞑子吃够了苦头。 战神炮并不多,每艘船上才三门,二十艘船才六十门,而且,炮弹无法炸开,杀伤力不强,所以,最先虽然靠得近,战神炮轰掉的对方的投石车并不多。 可是,换成了散花炮的炮弹,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距离加长,又无法像实心炮弹那样旋转,提高稳定『性』,导致大部分的炮弹都失去了准头,而且,由于捻子长短不合理,一部分的炮弹在半空中就发生了爆炸,将威力巨大的弹雨撒进了高邮湖的湖水里。 但是,仍然有十枚左右的炮弹被送到了回回炮阵地的上方,其中,有八枚在对方的头顶炸开。 顿时,就是八片血肉横飞的大圈,以爆炸点为圆心,十步之内,根本找不到完整的尸体! 这次,不再以鞑子的回回炮为主攻对象,而是鞑子的炮手! 鞑子惊恐万分,他们本来看到对方的船只已经离开,越来越远,以为被自己打跑了呢,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如此远的距离上,发『射』过来的炮弹将自己击中!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火炮的『射』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用说准确命中,在这种距离上,朝廷没有一种火炮可以打这么远。 在他们的惊讶下,第二轮弹雨再次飞来,这次,准确度更高,有近二十发炮弹在头顶上爆炸。 脱脱站在高岗上,看到这番景象,脸开始不由自主地***起来,这样下去,再打几轮,自己的回回炮阵地就被打残了,没有了回回炮,如何才能攻下高邮府? 战斗的剧烈转变,让脱脱有点茫然,今天如此剧烈的战斗,还是第一次经历,而且,转变得如此之快,刚才还是自己压着对方打,还成功地打掉了对方一条战船,没想到,这么一会儿,自己就变成了挨打的对象。 而在高邮府前面的阵地上,效果也很不好,最开始冲上去的部队,已经完全被对方的火力压制住了,死伤惨重,却进退不得。 继续进攻,还是暂时撤退?脱脱一时间犹豫了。如果撤退下来,那么今天的这场浩大的攻城行动就宣告失败,第一天,就死伤了几万人,这绝对是自己无法承受的,对士气的打击也最为厉害。而如果不撤退,那就只有接着增兵,靠人去填补那个攻城的无底洞,还需要多少人?几千?几万?几十万? 自己能使出的手段都已经使出来了,脱脱没想到,这个高邮府,在自己几十万大军的进攻下,居然还是巍然屹立。 “轰!”又一发炮弹,落到了回回炮阵地里面,立刻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算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鸣金,收兵。”脱脱无奈地下令道。 不能再打下去了,等不到攻下高邮府,自己带来的这几十万人,全部都得留在这里。 虽然暂时失利,脱脱并没有气馁,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既然白天不行,那就晚上吧! 张阳站在城头,听到鞑子阵地上传来收兵的号角声,接着,城头下面,刚才还是不顾死活,一直向前冲的鞑子兵,开始退出了战场。 “鞑子要跑了,大家送他们一程!”张阳喊道。 既然鞑子要走,肯定还得送一送,城头上,士兵们情绪激动,纷纷举起天阙铳,向鞑子撤退的方向,开火。 只是,鞑子本来就一直在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攻不上来,现在,一撤退,就退出了三百步的『射』程,被杀伤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散花炮还在开火,只是,鞑子来得快,撤退得更快,很快,散花炮也就够不着鞑子了,只有战神炮还在怒吼,目标还是鞑子的回回炮阵地。 今天一战,两种不同的冷热兵器对轰,结局很明显:张阳的火炮占有了更大的优势,『射』程远,威力大,要是能够再多上几十门,那鞑子就休想使用回回炮对己方进行『射』击,只要对方的回回炮一出场,那就只有『射』杀的份。 靠着外力来『操』作的冷兵器,最终会退出历史的舞台,靠着火『药』来提供能量的热武器,会成为战争的主要方式。 鞑子的回回炮阵地,在城头火炮和战船上火炮的共同打击下,已经有一少半的回回炮都被炸毁,而『操』作的炮手们更是伤亡惨重。 听到撤军的号角,回回炮阵地立刻就开始向后撤退,他们已经被打怕了。 “大哥,让我带人,出去冲杀一番。”士义说道。 虽然在城头上『射』杀了一阵鞑子,但是,士义终归是从阵地上被赶回来的,因此,内心非常希望出去将鞑子打得屁滚『尿』流,鼓舞士兵的士气。 “不行,我们的壕沟阵地暂时放弃,不过,得派出一部分哨兵,在壕沟阵地放哨,防止鞑子偷袭。”张阳说道。 现在鞑子虽然已经退了,而且,阵地上留下了上万具鞑子尸体。但是,鞑子这次来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这点伤亡,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打怕,如果士义出去,只是步军,很可能会被鞑子骑兵一个反冲锋,给包了饺子。 看日头,已经是下午,鞑子这么早就退了兵,他们明明还有实力进攻的,后方的预备队还相当多,他们这么早就回去,很可能,有别的图谋。 “主公,鞑子全部都退走了,看来,今天是不准备再进攻了。”施耐庵说道。 “是啊,白天估计是没有了,不过,晚上可就说不准了。”张阳说道:“施先生,今天这场仗打得,有些憋火,看来,我们还得多总结啊!” “是的,主公,都是对方的鞑子首领太狡猾了,我们得沉着应对,一旦出现失误,就会被对方抓住,我们打得也有些欠缺。”施耐庵说道。 一整天,施耐庵都跟在张阳身后,即使是在对方回回炮向城头抛『射』火球的时候,施耐庵也没有躲藏,这一点,让张阳非常满意。 后世的认为,施先生毕竟只是个书生,能有如此胆『色』,确实不简单。 想到这里,张阳才发现肚子居然饿了,今天将士们战斗了一天,打起仗来,个个不含糊,一旦闲下来,才想起早就该饿了。 “士义,让士兵们吃饭,留下一部分守卫城头,一旦有军情,立刻上城头支援。”张阳说道。 打仗可是个力气活,而且看这情形,恐怕战斗不会在一两天就结束,得注意保存战士们的体力,不能一下子就将士兵们都累趴下了。 张阳没有来得及吃饭,现在这边的战斗结束了,一天下来,还不知道东面和南面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 他咬了两口随身带的大饼,喝了点水,就和施耐庵两人,带着几十个亲卫,一起从城墙上向东走去。 已经听不到火铳声,战斗应该是结束了。 走到了东面的战区,张阳和施耐庵两人都吃了一惊,北面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而在这边,士兵们居然有闲心在战壕外面晒太阳! “走,过去看看。”张阳说着,从东城门向外面的战壕阵地走去。这里怎么回事? “大哥,您来了。”看到张阳走进了自己的防区,吕珍立刻迎了上来。 “这边鞑子没有进攻吗?”张阳问道,在外面几乎就看不到战斗过的痕迹。 “大哥,鞑子怂得很,只是进攻了一次,被我们打死了几十个人,就退回去了。”吕珍说道:“大伙儿都想打鞑子,可是,鞑子不来进攻,大家也没法子,反正这里也没事,要不,您调个千人队过去加强一下北面的防守力量?大伙儿听着北面打得真起劲。”吕珍说道。 “不行,虽然鞑子暂时的攻势在北面,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转移到这边来了,这边的防线比较长,绝对不能再抽调兵力了。”张阳说道。 鞑子真不知在搞什么鬼,在北面跟不要命了似的,到了这边,就根本不想打仗。 不过,张阳也知道,现在的鞑子,很多军队战斗力都下降得非常厉害,他们根本就不想打仗,鞑子虽然来了几十万人,可是,能打仗的部队,最多就十万人,而他们,肯定全部都放在了北面的阵地上。 那么,南面离得更远,鞑子恐怕就更没有一次像样的攻击了? 怀着这样的心理,当张阳看到南面的阵地时,现实再次让他无语。 这里,汤和再一次将鞑子收拾得屁滚『尿』流,尸体在他的阵地前面摆了一大堆,看样子,恐怕有几千人。 今天的鞑子真是邪门,怎么回事?张阳看着在战壕里吧嗒吧嗒抽旱烟的汤和,说道:“鞑子的进攻猛烈吗?” “当然猛烈了,他们人山人海地向这里涌来,还好我反应迅速,手下的士兵个个都训练有素,鞑子几次进攻,都被我们打退了。”汤和说道,话语中,自然有夸大的成分了。 “鞑子进攻了好几次?他们用的什么武器?”施耐庵问道。 “腰刀,长矛啊。”汤和说道。 “有什么别的武器没有?投石车什么的?” “那些,当然,没有啦!”汤和说道:“他们连弓箭手都不多,哪里找那么多投石车去?” 果然,鞑子把主要力量,全部用来攻打北城门了。 ------------ 第二百九十章 夜间进攻 第二百九十章 夜间进攻 第一天的接触,双方各有胜负,脱脱的目标很明确,四面进攻,从北面集中主要力量,利用回回炮,火箭等远程武器,一度冲进了三百步的范围内,还迫使守军从城外的三条战壕里面全部撤了回来。 脱脱在远程武器的使用上,也达到了精细化的程度,回回炮用来发『射』重量轻的火球,既可以提高『射』程,更可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是,脱脱虽然拥有回回炮,床弩,火箭,但是,却仍然无法在远程对轰中占据优势。 张阳的主要武器,就是战神炮,战神炮『射』程足足十里,打击对方的投石车,根本不在话下。美中不足的是,战神炮实心的炮弹,并不是为陆战准备的,打击效果不是很理想。 而对方的回回炮明显是害怕自己的散花炮,就是不肯走近六百步的散花炮杀伤范围。 由于鞑子击中了全部远程武器,猛攻北面,所以,北面的伤亡是最大的:大概有五十多名战士牺牲,负伤二百左右负伤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对方的浓烟,让自己丧失了战斗力。 而鞑子,则在阵地前面,至少丢下了上万具尸体。 按照比例来说,这绝对算是一场大胜了,不过,没有一个将士有打了胜仗的感觉。他们从来都是压着对方打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被对方的奇特的武器袭击,还没开始还击,就被迫从战壕里面退出,回守城墙上。 望着黄昏下的城外,张阳有些苦笑,自己才刚起事半年,就遭到了鞑子倾国之力的围攻,那些邻居朱元璋,徐寿辉,肯定会快速发展了,也不知朱元璋是否打下了应天? 本来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这些先进武器,应该能轻松战胜鞑子。没想到,鞑子居然可以创新战法,将回回炮攻打城墙的巨大石弹换成了轻巧的火球,『射』程大大增加,还可以用浓烟来给自己制造麻烦,这个太师脱脱,果然是个奇才。 不过,张阳坚信,最后的胜利肯定是属于自己的,现在唯一的想法,还是尽量减小自己的伤亡,如何在最小的伤亡下,尽最大可能地杀伤鞑子,这才是自己作战的真谛。 虽然中原人多,只要张阳愿意,随时都能召集个几十万人来,可是,那些放下锄头的农夫,能有多大的战斗力?靠人海战术,靠人命来换取胜利,张阳不屑于那样做。 能够使用天阙铳的,能够在三百步距离上命中目标的,都是优秀的士兵,这些士兵训练起来不易,张阳不想他们有太大的损耗。 不过,自己虽然走的是精兵路线,可是,毕竟人数还是太少,像这样鞑子几十万大军来攻,就没有太大的能力进行反攻了,而以后要占领江南广袤的土地,自己的手下,没有个几十万人不行,至少也得十几万。 攻下平江之后,就是新一轮扩大军队规模之时。 除了步军,水军也得加把劲,张阳又想起来白天看到的那艘燃烧的战船,让他心疼不已。虽然船是缴获来的,但是,船上的蒸汽机,那可是自己的宝贝,人工费,材料费,加起来,一艘蒸汽机至少要值一千两银子,尤其是里面的铜质活塞,那一块铜疙瘩就得多少文铜钱啊!结果,被对方的回回炮给攻击了。 水军虽然装备很先进,可是,战法还是很落后,更没有对未知的危险有一种清醒的认识。今天暴『露』出来的这个问题,以后一定要解决掉,在进攻南方的过程中,水军将成为一支决定『性』的兵种,绝对不能掉链子。 “主公,天『色』已晚,您是不是该回府休息了?”施耐庵问道。 这一路走来,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天『色』又暗了下来,外面非常平静,施耐庵见张阳站了一整天,眼里面都布满了血丝,说道。 “不用,我还不累,有劳施先生回府衙,看有何公务需要处理,城内百姓是否还安定。”张阳说道:“民心最重要啊!” “知道了,主公。”施耐庵知道,主公这是怕自己累着,特意让自己先回去,不过,府衙里面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尤其是各地靠信鸽传输信息,不知其他几个地方可否有新的情况,自己和主公在城头上巡视,很可能会和罗贯中错过。 而且,城内百姓是否能够安心,也得观察一下,尤其是,城内是否混有鞑子的细作,更加得小心提防。 “大哥,今天战神炮炮弹消耗得很厉害,照这样下去,也就够维持两三天的了。”负责『操』作战神炮的百户说道。 战神炮打起来过瘾,但是,消耗可是非常肉痛。今天一天,就将铁弹打出了十几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鞑子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铁弹给挖出来,这些铁弹,等到战后可以挖出来,接着再回炉就可以了。 “嗯,看来得派水军回趟基地了,火『药』储备得也不多,都得再加紧运些过来。”张阳说道。 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消耗非常巨大,还好,自己的基地可以源源不断地将武器接着运过来,又有卞元亨的水军护卫,不会出什么问题。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大地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已经是深秋,吹来的晚风中有一些凉意,大部分的士兵在城头下面的临时兵营里面睡觉,哨兵们则警惕地分布在城墙上,战壕里,明哨,暗哨,层层遍布。无奈夜『色』太黑暗了,四周黑乎乎的,哨兵们更加注意用耳朵来听。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张阳在城头的城楼里,始终无法休息,只好起来,再次巡视一遍城头。 让张阳满意的是,无论在哪里,都能够看到哨兵在认真站岗,没有玩忽职守的行为发生。 张阳站在城头上,向下看去,虽然在战壕里面布置了一些士兵,但是,在这种夜『色』中,很难在远距离上发现敌人,三百步外的战壕,只是为自己提供一些预警时间, 鞑子会晚上来袭吗?这可说不准,今天白天,鞑子进攻得那么猛,后来,在天『色』还大亮的情况下,却又退回去了,说不定就是养精蓄锐,准备晚上来袭击。 夜战,是进攻方常用的一种手段,在白天的时候,冲不到跟前,就已经被远程武器所阻击,而到了夜间,双方可能会接近到几十步才被发现,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得逞。 为此,张阳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要是有探照灯,那就再好不过了,每隔一分钟就扫一圈,外面的空地上,根本藏不住人。 没有探照灯,那就只有照明弹了,一旦发现外面有情况,一炮上去,天就会变得锃亮,四周情况一览无余。 但是照明弹也不多,不能无限制的使用,正因为这样,张阳才让哨兵到达了第一道战壕里,敌人只要上前,就一定会经过战壕,只要有一个哨兵鸣枪报警,这边就有了充分的时间。 所有的散花炮,都已经调到了城头下方五百步的范围,只要鞑子靠近,那就轰他娘的! 在漆黑的夜间,精确『射』击有难度,炮火覆盖可就无所谓了。卞元亨已经派了两条船回基地运武器,两天就能回来。 铁栓站在战壕里,只『露』出头部,观察着四周的景象,能见度只有几十步,更让他提高了警惕,鞑子万一要是来了,他将首当其冲,只要自己手中的天阙铳能响,就会给其他的兄弟报了信,到时候,自己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打死了十几个鞑子,早就够本了。 前方的一丛野草,一直在风中飘摇,铁栓盯着那里看了好久,最终确定,那里只是正常的风刮,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转过头来,向着其他方向看去。 突然,他耳朵竖了起来,在呼呼的风中,有一个声音,脚踏在土地上的声音,虽然轻,他却在自己咚咚的心跳中,听得那么清楚。 在左边! 铁栓终于确定了方向,他将头扭向了左边。 一股寒光骤然闪过,铁栓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感觉到喉头一凉,他痛苦地捂住了喉咙,却没有用,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吃惊的眼睛望着前面的人,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一定是鞑子,糟糕,没有鸣枪报警。 哈剌答看着眼前倒地的人,非常满意自己的身手,他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所以,他虽然已经是副将,却在太师前面,领下了任务,冲在了最前线,将对方的哨兵干掉,让自己的人能够悄悄接近对方的城头。 夜幕下,高邮府显得那么静谧,一切仿佛都在沉睡之中。 哈剌答向后面挥挥手,顿时,从旁边的草丛里,『露』出了一个个脑袋,刚才,他们在这里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哈剌答『摸』到后面,毫不费力地解决掉了一个哨兵。 远处,黑压压地涌上来一群人,他们个个用嘴叼着刀子,手执弓箭,警惕地前行。 首先『摸』上来的,是脱脱从大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前锋,都是一批悍不畏死的勇士,他们今天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丰厚的赏赐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 铁栓意识已经处在弥留状态,可是,他仍然不甘心,自己死不怕,怕的是,自己死了,却没有把鞑子已经『摸』上来的警报发出去。 他完全是一股信念在支撑,居然『摸』到了天阙铳的扳机,火『药』早已经上膛。 他用力地扣下了扳机,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息。 “砰!”天阙铳响了。 糟糕,哈剌答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对方已经被自己割了气管,还能够活这么长时间,早知道,自己就将匕首接着向右,划开他的颈部血管了。 “快,跳到壕沟里。”哈剌答说着,后退了两步,跳进了壕沟里,弯腰藏了起来。 听到火铳声,张阳抬头望去,声音发出的地方,正是第一道战壕的位置。有情况? “轰!”按照预先的安排,听到火铳声之后,专职的炮手已经将照明弹打上了天空,顿时,天『色』如昼。 这个照明弹,是根据上次的经验研制的,本来只是焦玉的无心之举,想造出个特别好看的礼花庆贺用,后来,阴差阳错,成了夜间照亮战场的工具,打完仗之后,张阳就命令忐忑不安的焦玉研制这种夜间照明用的照明弹了。 焦玉本来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这次见自己私自造出来的东西让大哥很喜欢,就欣然接受了这项任务,很快,使用散花炮的炮管来释放的照明弹就研制成功,装备了部队。 其实照明弹原理很简单,先用火『药』推上天,再引燃照明弹里面的可燃物质,主要是一些特殊的金属,放出明亮的焰『色』反应。 张阳向前望去,只见阵地上尸横遍地,和白天的一模一样,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现象。 难道只是走火了? 照明弹虽然很亮,但是,持续的时间却不是很长,一会儿,照明弹就从天空徐徐落下,四周再次变得黑暗。 哈剌答舒了口气,自己的这群部下,不仅打仗勇敢,还非常善于动脑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刚才自己一急直下,命令立刻跳进壕沟隐蔽。但是,有些离得远的手下,根本来不及跳进去。 他们灵机一动,立刻倒在地上,装死尸! 白天打了一天的仗,到处都是尸体,自己往地面上一趴,根本看不出来。虽然简单,还真灵,对方升起那么大个火把,愣是没有发现问题。 这么多鞑子,没有一个人认识所谓的照明弹,都以为那是一个大火把,能够飞上天的火把,就仿佛一个孔明灯一样。 这个火把很快就灭了,哈剌答从战壕里跳了出来,接着向前『摸』去,将那些哨兵都干掉,给后面的大部队进攻制造条件! “轰!”随着声音,天空再次亮了。 哈剌答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部下也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中计了!对方太狡猾了! 刚才听到火铳声,照明弹立刻飞上了天,但是,除了满地的尸体,并没有特殊的情况。 即使这样,张阳还是起了疑心,刚才的火铳声,自己听到了,鞑子自然也能够听到,他们难道不会爬在地上装死尸吗?尤其是有的死尸,死得太巧了,连弓箭还是拉开的状态! 既然装死尸,那就等你们显『露』原形! 四周再次黑下来之后,张阳让士兵重新装填好照明弹,这次,没有立即发『射』,也没有等待下一次火铳声响起。 张阳在心里默数到三十,立刻命令再次发『射』照明弹。 除了刹那间有些晃眼之外,张阳和其他的士兵立刻都看清了,刚才那些躺在地上的死尸,此刻都已经站立起来,正在弯着腰向前『摸』去,仿佛是一个个技术不高的小偷。 他们呆住了,张阳可没有给他们机会。在他们附近的哨兵也没有给他们机会。 不用说,刚才的火铳声只响了一声,那名哨兵肯定是***掉了。 在战壕里,每隔一百步埋伏着一个哨兵,在亮光下,他们看清了鞑子的位置,立刻迅速地举起了天阙铳,瞄准,『射』击。 从偷袭转眼间变成了遇袭,哈剌答立刻喊道:“撤退,立刻撤退。” 他们只是先来探路的小分队,大部队还在后面,他们几个如今已经被发现,再『摸』上去已经不可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偷袭不成丢尸体。刚才还在装死尸,现在却成了真的死尸。 照明弹接二连三地打上了天空,他们根本无法藏身,立刻狼狈地向后窜去。一边走,一边在不住地倒下。 几个护卫忠心地保护在哈剌答身后,哈剌答才终于顺利地脱险,此次带去的一百人的先锋,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后面一千步之外的月阔察儿,看到前方亮起的天空,就知道,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 等了半天,只听到那边响起的火铳声,没有看到人影,他以为,这次『摸』进去的前锋都已经报销了,深深地为哈剌答感到惋惜。 “撤。”月阔察儿说道,今晚的任务,只能取消了,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他知道,自己要是这个时候率军冲杀过去,肯定比白天还要惨。 突然,前面跌跌撞撞地走来一个人,精神萎靡不振,正是哈剌答。 “哈剌答将军,你没事吧?”月阔察儿问道。 “我没事,没事,只是,我带去的那些兄弟,一个都没有带回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月阔察儿也只好如此来安慰哈剌答了:“他们虽然升天了,但都是我们***族的勇士。哈剌答将军不必过多自责,都是对方太阴险了。” 哈剌答脸『色』惨白,全部掩藏在了黑暗中,最后,全部化成了一股怒气:打下了高邮府,我要将所有的守军,全部杀光,杀光! 跳梁小丑,就这点能耐,还来丢人现眼。鞑子被打跑,张阳却一股困意上来,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 第二百九十一章 改变进攻方向 第二百九十一章 改变进攻方向 得知夜袭失利,脱脱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自己派出的最勇猛的将士,都倒在了对方的火器下。 昨天的战况已经统计上来,北路军伤亡了两万余人,南路军伤亡了九千多人,而东路军,只伤亡了二十八人。 这让脱脱有些不满,泰不花怎么当指挥的?他投入进攻了没有?只伤亡这么几个人,根本就没有用力,大老远地来到这里,是来看风景的吗? 如果有可能,脱脱真想亲自指挥那群蛮子一样的可汗国借来的军队,看起来那么威武,打起仗来是个软蛋。 不过,脱脱也无法责怪,因为他给对方的任务本来就是佯攻,既然是佯攻,那就自然不必尽力了,只要一有伤亡,就立刻撤退。 除了人员,远程武器消耗得也非常厉害,昨天受损最大的就是回回炮阵地,受到了对方所有炮火的招呼,总共二百多具回回炮,损失了四十多,而最后让自己不得不罢手的水军的炮火,让自己的炮手伤亡惨重。 昨天不得已,从其他部队抽调了一批人去充当炮手,新加进去的人,肯定没有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炮手们熟练,所以,他将原来的炮手打散,让每个回回炮上都有一两名老炮手。 昨天火箭的消耗也非常大,尤其是一窝蜂,几乎是罄尽全力的攻击,可是,除了丢下了满地的尸体之外,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虽然踏进了对方的壕沟阵地,但是并没能守住,再次退了回来。 昨夜,脱脱就已经让后队的阿鲁,派一个万人队,回中书省将后备的回回炮和火箭等远程武器运过来,既然想打,那就要玩大的。 今天的仗,该怎么打?脱脱在沉思着,从昨天的效果来看,自己的回回炮发『射』火球,靠浓烟来给对方造成伤害,是有一定效果的,只是,昨天遭到了对方水军的顽强袭击,导致自己受伤惨重。 昨天回回炮布置得太靠近岸边了,今天一定要布置到远离岸边的地方。 远离岸边的地方?脱脱脑子里,猛地想到了一点,自己怎么这么傻啊,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自己付出了伤亡几万人的代价,才明白了。 由于大军远征,从北面过来,所以,就想将主力布置在北面,想从北面打开缺口,长驱而入。可是,却没有想到,北面却是对方重兵防守的地方,让自己死伤惨重,而且,西面是高邮湖,对方拥有水军的优势,战船上还有厉害的大炮,自己在北面,侧翼会受到威胁。 而对方防守最弱的地方,恐怕就是东面了,东面本来城墙就非常长,很容易在其中一个地方打开缺口,不像这边,自己有多少人马,都得分批次上去,前面的被消灭干净了,后面还没有上去,进攻面太窄。 而东面比较开阔,自己的这些兵力,可以全投入进去,从各个地方一同进攻,就不信对方没有防御的漏洞。 而在东面,与高邮府隔着高邮湖,对方的水军就是想支援,恐怕也无能为力吧? 想到这里,脱脱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进攻的重点,改为东面! 接下来,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派谁的部队上去? 昨天自己的部下已经伤亡惨重,而东面各个可汗国派来的军队才伤了几十人,明显是不用力,那就让他们打前锋吧! 不过,自己若是将东面作为进攻方向,那回回炮,床弩,火箭部队,都得转移到东面去,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就再给对方一天喘息的时间吧!脱脱望着远处在朝阳的光辉中巍然屹立的高邮府,说道:“命令,今天各个部队,全部佯攻,袭扰为主,保存实力。” 天刚亮,就看到对面的鞑子军队里面人来人往,排列成了进攻的队形。 鞑子还真能折腾,昨天打了一天,昨晚又夜袭,今天早晨,又开始进攻了?张阳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的人影,心中暗想道。 看来,在这个年代里,人多不一定是坏事啊!鞑子那么多人,可以轮番上阵,而自己的这几万人,分摊一下,各个地方火力虽然都很强大,但是,哪个地方的人都不太多,也无法分成两组,一组休息,一组上阵。 张阳突然觉得,有个几十万大军,除了叫出来好听之外,还真的有很大必要。如果自己在高邮府里面有十万部队的话,那完全可以分成五个小组,五天一轮回。 “注意,鞑子上来了。”放哨的士兵说道。 今天有了经验,虽然大家都在吃饭,但是,一听到喊声,没有立刻就冲进战壕,而是,先往兜里揣了几个大饼,这样,要是仗一打就是一天的话,还可以在战斗的间隙吃点东西。 战壕外面,昨天鞑子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就这样零散地呆着,还好现在天气已经凉了,也不用担心尸体会腐臭,造成瘟疫。 除了天阙铳和手榴弹,士兵们还多准备了一样东西:『毛』巾。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会预备一个水桶。 昨天的经验证明,鞑子的火球燃烧起来的烟对人有很强烈的刺激作用,但是,经过湿『毛』巾的过滤之后,就会大大减轻这种作用,所以,士兵们都准备好了,一会儿,要是鞑子还使用那种武器,那就将『毛』巾蘸水,系住鼻子,同时,用天阙铳,散花炮,狠狠地招呼他们! 至于对方的火箭巢等兵器,只要将他们阻击在二百步外,那就根本不会对自己有威胁。 而且,今天还有一个优势: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风尘,这样,鞑子的弓箭就不会像昨天那样使得顺手了。而自己手中的天阙铳,也会更加容易瞄准。 士义由于昨天吃了亏,今天都憋足了劲,对方如果冲上来,用手中的天阙铳,好好地招待他们! 鞑子也学精了,没有排成整齐的『自杀』队列,而是每个十人小队为一组,一边前进,一边不时地改变自己的姿态。 “注意,准备战斗。”士义说道。 天阙铳里面装好了弹『药』,士兵们望着前面鞑子的身影,屏住了呼吸。 渐渐地,鞑子接近了三百步的『射』程,再靠近,士义忍耐不住,喊道:“开火!” 顿时,无数杆天阙铳响起,散花炮也开始往鞑子的队伍中招呼,他们不住地倾泻铅弹,发泄心中的怒火。 很快,鞑子就溃不成军,退了下去。 过瘾,真他姥姥的过瘾,这才像个打仗的样子。士义心中想到。干翻了几百鞑子,自己毫发无损。 过了一会儿,鞑子又开始组织了进攻,很快,又被打了回去。 整个一上午,鞑子就这样进攻,后退,再进攻,再后退。 “主公,情况有些不对。”施耐庵站在城头上,和同样在观察着战斗的张阳说道。 “对,情况有些反常。”张阳答道。 昨天鞑子打得那么激烈,而且,战术运用得也非常到位,远程进攻武器的掩护,步军与骑兵的配合,让自己都有些疲于招架。昨天是一场硬仗。 可是,今天鞑子却突然变了,变得连个地方守备队都不如,只知道进攻,撤退,进攻,撤退,要不是倒下的那些人,倒像是事先布置好的演戏一样,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简直退回到了乌合之众的行列。 事反常态既为妖!张阳心中,已经有了强烈的警觉。 “主公,鞑子昨天进攻的时候,先用回回炮进行了远距离的攻击,让我们防不胜防,可是今天,鞑子的回回炮,根本就没有出动。”施耐庵分析道:“这是最大的可疑之处,不仅回回炮没有,连骑兵都很少上场,进攻的部队,战术水平也很差,就像是某支不入流的小队一样。” “施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张阳心中和施耐庵想得差不多,还是想听一听施耐庵的分析。 “虽然鞑子昨天在我们的打击下,回回炮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回回炮根本没有被彻底销毁,他们还有一定的作战能力,今天却没有出动,那只有一个可能,回回炮已经移动了位置,或者说,鞑子准备改变进攻的方向了,眼前的这些鞑子,只是充当炮灰,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张阳也是这样想的,鞑子派来的这些进攻部队,就是一个诱饵而已,鞑子的主力,肯定在悄悄转移,准备从其他地方取得突破。而能让鞑子回回炮更加大显身手的,恐怕就是东面了。 “那依施先生的看法,鞑子会转移到哪里?”张阳问道。 “据说昨天东面的进攻很平常,鞑子好像很怕死的样子?”施耐庵说道:“那么我估计,今天鞑子更是不敢进攻了,不过,明天,就不敢说了。” 施耐庵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分析的,兵者,诡道者也。昨天,鞑子猛攻南北两面,东面却舍不得下血本,今天,再不用力来攻,就会给守军造成一种错觉,认为东面的鞑子没有战斗力,那么,鞑子真的罄尽全力攻东门,就会造成相当大的突然『性』,守军猝不及防,很可能会得逞。 鞑子昨天的所有重型武器都在北面,要调整到东面,不会一下子就转移好,所以,今天回回炮没有出现,很可能是在向东面移动,还是得在守军视野之外移动,速度肯定不快。还有各支部队的调动,也是个大动作,才会在后面调动的同时,在前面派人接着进攻,转移守军的注意力,完成战术上的转变。 所以,今天鞑子在各个方向上都是佯攻,而到了明天,东面肯定就是铺天盖地的冲锋的鞑子。 太师脱脱很聪明,以为从东面进攻,自己就不会得到水军的援助,可惜,他不知道,水军可以在西面直接进入高邮府,参加地面的战斗。 卞元亨的水军有几千人,除了必要的水手,炮手,还有两千左右的火铳手,这部分人,都可以随时增援陆地上的战斗。 此外,在高邮府里,还有大本营的几千人,他们都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鞑子既然想突袭东面,那就来好了,在东面,将鞑子彻底打残!张阳嘴角『露』出了微笑。 施耐庵看到张阳『露』出了笑容,放下心来,每次主公『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那肯定就是已经有了对策,这次鞑子又倒霉了。 金『色』的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高邮湖上,湖水也被染成了金黄『色』,卞元亨的水军,在高邮湖上呆了一整天,听着高邮府那里一阵阵的火铳声,心中痒痒,却没有让他们上场。 “二顺子,你说大哥是不是故意整咱们啊?”一个声音小声说道。 “为啥啊,大哥整咱干啥?” “这还用说,昨天咱们攻击岸上的鞑子,虽然杀了不少人,可是,自己也有了损失,尤其是一艘战船不小心沉没了,大哥还不拿咱撒气啊?” “别瞎说,大哥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嘘,小声点,头儿来了。” 卞元亨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话,可是,自己又没法发火,只好说道:“闲呆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几个小兵立刻缩着头赶紧向后舱跑去,看着头儿那黑青的脸『色』,自己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卞元亨知道,自己昨天犯了错误,让鞑子得逞,损失了一条战船,这是自己严重的过失,不过,大哥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所以,大哥今天没有让自己出动,一定有着其他的安排。 果然,一艘小船向船队这边划了过来,是高邮府的传令船。 “汴将军,大哥命令你的船在天黑之后,靠到高邮府西岸,让所有的火铳手都下船,从城内穿『插』到东侧城墙,支援东侧的守军。同时,所有的战神炮火炮都调整好『射』角,目标:高邮府城墙外东侧一千步,随时准备支援东侧的守军。”传令兵走上船,和卞元亨说道。 果然有任务,卞元亨脸上顿时满脸笑容:“臭小子们,有活儿干了!” 虽然隔了一座高邮府,但是,水军上面装备的战神炮,足以飞过高邮府,攻击对面的鞑子。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为了避免误伤,所以给他提供了一千步外的距离,防止出现意外。 去基地运武器的船也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消耗的弹『药』很快就会得到补充。 今天一天,脱脱只派出了陕西行省的几个千人队,充当进攻的主力,一旦遭到打击,就立刻撤下来,接着,再攻击。 在远处的大营里,士兵们开始了调动,所有的回回炮都被拆卸开,装进大车,向东面移动,为了不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他们得先向北,脱离了对方的视线,才敢向东进发,再接着向南,与攻击东面的士兵相汇合。 军队上面,没有调动太多,只是将最精锐的大都侍卫亲军和中书省的军队,共计十一万,调动到了东面,其余的军队,还留在原来的位置,如果都走空了,那难保对方不会察觉。 脱脱不知道,自己只是将回回炮一撤,就被对面的张阳看穿了图谋。 虽然白天调动部队需要绕个大弯,但是,若是晚上调动的话,肯定得点燃火把,反而更加容易暴『露』自己的企图,所以,所有的部队都在绕着大圈子,向东面转移。 夜『色』终于黑了下来,脱脱调动的军队,终于到达了指定的位置。 此刻,张阳调动的军队,也都到达了东面的战场。 可汗国一共有四个: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和伊儿汗国。金帐汗国,也称钦察汗国,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封地;察合台汗国,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封地;窝阔台汗国,成吉思汗第三子窝阔台的封地,他即位后赐给其子贵由;伊儿汗国,成吉思汗孙子旭烈兀西征后建立汗国。 四大汗国的统治者在血统上均出自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彼此血脉相连,因而同奉入主中原的元朝为宗主,与元朝驿路相通。这次元朝大军出动,四大汗国,各出了两万兵马助阵。被脱脱布置到了东面阵地,由河南行省左丞泰不花率领,还有一万河南行省兵马做督战部队。 加上脱脱调动过来的人马,此刻,汇集在东城门外的,有二十万人。而且,各种远程武器:回回炮,床弩,火箭,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天天亮之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而东面的阵地上,张阳已经投入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吕珍的第三营,除去骑兵,还有三千人,自己的大本营,除去预备队,一千人已经被带走的骑兵,剩下的三千人,也都进入了阵地。卞元亨的两千水军,也都进入了战位。 即使是这样,张阳投入进来的兵马,只有不到万人,双方的人数比例,达到二十多比一。单从人数上看,张阳的军队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要是从战斗力上来说,那就不分高下了。 张阳的这八千多人,除了五千左右的长矛手,其余的,全都使用的是火器,天阙铳强悍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而散花炮,更是对冲锋的鞑子,有强大的杀伤力。 在整个东面的战线上,张阳布置了几百门散花炮,火力强劲无比。 ------------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东面的进攻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东面的进攻 昨天夜里,罗贯中派出的侦查小分队深入了敌人的阵地,确定了鞑子的大部队,果然调动到了东面的阵地上,而且,投石车也在夜间完成了再次组装,恐怕天一亮,就开始进攻了。 相对应的,张阳也转移到了东面的城楼上,亲自督战。仗打到现在,还是胜负未分,张阳不得不小心谨慎。 想想也是,鞑子倾全国之力来进攻,如果被自己轻易打败,那只能说明是鞑子有意放水。虽然能够战意盎然的鞑子并不多,但是,对方毕竟是来了个太师级的人物,有太师脱脱担任主帅,士兵就是想偷懒也不成。 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新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张阳望着远处大地的轮廓,望着鞑子的阵营,今天,他们该全力来攻了吧? 有大哥亲自督阵,吕珍的手下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天还不亮的时候,就进入了战壕,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太阳渐渐升高,照在战壕前面的空地上。 鞑子怎么回事?没有定闹钟?都开始睡懒觉了?张阳望着远处安静的鞑子的营地,有些不解。 “大哥,鞑子在北面和南面都开始进攻了,声势还挺大。”一个士兵过来回报说。 两边的火铳声已经传来,不用说,张阳也知道鞑子在两边都干上了。 “他们投入了投石车了吗?”张阳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鞑子这次至少组织了几万人,一起进攻,攻势很大。”士兵说道。 “传令给士义和汤和,让他们以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为目的,阵地可以逐步后撤,最后回守城墙也可以,多消灭鞑子为主。”张阳说道。 鞑子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在两边痛下杀手,就是想让自己将预备队派去防守两面,这样,鞑子就可以在东面的进攻中,遭到最小的抵抗,不过,这招已经不灵了。 只要看哪里有投石车,哪里就是主攻的方向,鞑子想要打下高邮府,投石车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数量少了还不行,南北两面虽然看起来很浩大,可是,都不是主攻方向。 只要没有投石车,他们就不可能从城墙上获得突破,他们只是在造势而已,自己在这里,只需等待鞑子的进攻就可以了,鞑子不出则已,一出惊人。而自己只要这次将鞑子打残了,以后的战事就顺利了。 张阳在城头,默默地注视着远方:脱脱,你的计策太拙劣了,这种小把戏,也想唬我? 过了一个时辰,两边都已经有近万名鞑子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东面的鞑子,还是没有反应。 如果张阳能够进入鞑子的军营,将会看到一个奇特的现象:鞑子此刻,正在睡觉! 不错,就是睡觉,连续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行军,再加上两天的战事,鞑子确实是累了,而他们现在睡觉,可以保持一个较好的体力,脱脱计划的是在巳时三刻准备,午时三刻发动攻击。 那个时候,刚过中午,等了一上午的守军,肯定已经放松了警惕,那个时候,正好是吃饭的时候,这个时候是一个军队最脆弱的时候。 在自己军队状态最好的时候,进攻状态最差的军队,脱脱在考虑着战前的许多因素,天时,地利,人和,为自己增加哪怕一点点的胜算。 张阳大概也猜出了脱脱的用意,你躺在哪里睡大觉,我在这里苦苦守候着你,等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准备开饭,你就来折腾,哪里有这么美的事! “战神炮,瞄准鞑子的军营,给我开火,三次齐『射』!”张阳说道。 本来张阳不想暴『露』自己拥有如此远程的武器,可是,看样子自己要是没有什么表示的话,鞑子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出来呢,自己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他,想放自己鸽子?没门! 士兵们早就憋得痒痒了,尤其是吕珍的第二营,他们这几天,一直没有捞到仗打,好容易知道鞑子想从这里进攻了,谁知两边打得那么热闹,这边反而还是没什么反应。 听到张阳要开火了,炮手立刻将战神炮的支架又向上摇了几圈,『射』程标定在八里之外的鞑子军营。 一枚枚实心的铁弹被塞进了战神炮的炮膛内,虽然这种炮弹只有在直接命中的情况下才能对鞑子有较大的伤害,但是,对鞑子有更多的是恫吓作用,鞑子要是知道,自己连睡个觉都睡不安稳,该是多么有趣的一幕。 而且,要是脱脱走了狗屎运,直接被一炮轰死了,那这仗就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捻子已经点着,炮手们头向后扭去,两手捂着耳朵。 其实大家并不害怕这种炮声,早就听习惯了,可是,巨大的声响对听力有伤害作用,在基地研制的耳罩没有装备之前,炮手们就用手捂着耳朵,来减小这种伤害。 “轰,轰,轰!”第一轮炮弹,从炮口中飞跃而出,直冲对方的阵营。 听到对面的城墙上面开始放炮,脱脱眉头一皱,虽然士兵们还在休息,可是脱脱却在研究着战术,并没有睡觉。 对方在放炮了?自己并没有派兵出阵啊,自己的军营离得已经相当远了,对方的炮弹不可能飞过来的。 “咚!”突然,脱脱感觉地面上震动了一下,就听见外边有卫兵焦急的喊声:“太师大人,对方的炮弹打过来了,您要小心!” 对方的炮弹打过来了?脱脱简直要晕死了,这怎么可能?回回炮所使用的火球,也就能发『射』到一千步的距离,而这可是足足有八里地,这怎么可能? 脱脱走出了帐篷,外面,卫兵已经将整个帐篷全部围了起来,警惕地望着天上。 第二波炮弹飞了过来,脱脱看到,炮弹在空中划着弧线,真的,向这边飞来了。 只是,和回回炮一样,这种炮弹虽然看起来威力很大,但是,只要不是直接砸到人身上,那就不会有危险。 不过,这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赤『裸』『裸』的藐视。有这些炮弹不断飞来,士兵们恐怕就无法安然睡觉了,单是炮弹砸在地面上的动静,就够吓人的。 “命令,所有部队立刻集合,半个时辰之后,准备总攻。”脱脱说道。 张士诚,这是你『逼』我的,我就看看,在没有了水军的帮助,你怎么样战胜我,北面和南面我都投入了血本,我就不信,你有多少人能在东面这么漫长的战线上和我斗!脱脱想到。 他是有本钱的,自己手下有几十万人,而确切的情报,张士诚最多只有两万的军队,自己这些人,只要不怕牺牲,就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伤亡再大也不怕!攻下高邮府之后,接着屠城! 屠城,是激励士兵的一种手段,士兵生活在战斗的高压之下,难保不会在巨大的压力下出现问题,屠城,可以让士兵在杀戮中消除心头积郁下来的戾气,让士兵们解脱,在下一次的战斗中,更加奋勇向前。 脱脱终于没有等到午时,就要开始进攻了。 看到鞑子的军营热闹起来,张阳非常满足,想要讨便宜?没门!赶快爬起来来这里送死! 外面的战壕里,是吕珍的两千多火铳手,以及大本营的两个千人队。城墙上,是大本营剩下的火铳手,还有卞元亨派来的两千多人,这些士兵,就是张阳的资本,他非常有把握,可以让鞑子尸横遍野。 如今,太阳已经慢慢向南面转去,对火铳手的瞄准,非常有利,如果自己是鞑子首领,一定会在早晨发动进攻,这样,阳光直接照在守军身上,火铳手非常不利于瞄准,张阳暗自庆幸,太师脱脱虽然聪明,但是,对于火铳手的弱点,还不清楚。 除了在阳光下的瞄准比较麻烦之外,火铳手的另一个弱点,和弓箭手一样,那就是近战能力比较弱,虽然有刺刀,但是,火铳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拿着大刀长矛的士兵相肉搏,尤其是长矛,火铳再长,也根本无法和长矛对阵。这也是张阳在自己的军队中并没有淘汰冷兵器的原因,在危急的时刻,他们是用来保护火铳手撤退的。 如果攻守互换,那张阳的选择就是不管投石车有多大的伤亡,都要压制住城头的炮火,然后,所有的士兵,都要立刻向前冲,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火铳虽然能持续『射』击,但是,火铳多次发『射』之后会过热,就会影响精度,唯有用大量的人命来填补这个窟窿,冲上去,展开肉搏,双方的优势就会互换,彻底打开缺口,解决战斗。 望着战壕里和城头上自己的士兵,望着那一支支天阙铳蓄势待发,散花炮也做好了开火的准备,张阳信心十足。 施耐庵还是留在了北面的阵地上,以应周全。 等了半个时辰,鞑子终于排好了攻击的阵型。 高邮府不大,但是东面的城墙也有近十五里,在城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此刻,外面的农作物已经丰收,田地被脱脱当作了进攻的场所。 排列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各个可汗国的军队,本来定下的进攻东面的主力。 脱脱这么布置,是有私心的,前天的战斗,自己部队的伤亡很大,而这路军队几乎没什么伤亡,这让脱脱有些想法,如果,这场仗将自己的军队打残了,而这些可汗国的军队却没什么伤亡,那么,这近十万的可汗国的军队,就成了最强大的一支力量,深入朝廷的腹地,他们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朝廷拿什么力量去镇压? 虽然可汗国都和朝廷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虽然他们也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但是,作为当朝太师,脱脱不得不从这个角度上考虑问题。 所以,脱脱让他们充当了前锋,而在进攻中,前锋死亡的机会是相当大的。 不过,脱脱也许下了丰厚的奖赏:第一个进入对方壕沟阵地的,赏一百两,第一个蹬上城头的,赏一千两,凡是攻上城头的部队,可以最先进入高邮府,屠城由他们开始。 这些条件让可汗国来的军队都眼红了,尤其是最后一条:屠城,他们可是清楚地知道,第一批进入城内的部队,将有多么大的油水可捞,所有人家的财物都可以抢,所有的男人都可以杀,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玩,先进入的吃肉,后进入的就只能喝汤了。 所以,他们对这一战充满了信心,充满了斗志,一扫前几天不愿意出力的小心思,认真开始准备攻城。 他们都是从西北苦寒之地过来的,对于中原的这些花花世界,早就垂涎三尺了,今天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爹妈只生我一回,不好好享受一下,也枉来了这个世间一趟。 跟在可汗***队后面的,是北方行省的军队,他们从北面的阵地转战到这里,想着替前天死去的兄弟报仇,士气也很高昂。 而最后面的,是大都侍卫亲军,他们被排在了攻击的最后位置,这让月阔察儿对这次布置非常不满,那些可汗国来的军队有什么了不起?别看他们长得人高马大,可是,真打起仗来,根本不如自己的军队,可是攻击顺序已经排好,他也没有办法。 回回炮和床弩阵地布置在中军,随着攻击的队列缓缓前进,当距离接近到八百步时,他们首先会发『射』火球,试图将壕沟里的敌人赶回去。 大军缓缓向前移动,声势浩大。 “这次进攻,不留预备队,全军总动员!南北两面的将士已经热血战斗,该用我们的血,去祭奠我们伟大的神了!一战克敌,将反贼屠戮干净!” “呜,呜—”进攻的号角吹响,脱脱仿佛一个赌徒,孤注一掷地决定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一个上面。 不过,脱脱认为,他这样的布置,是万无一失的,即使代价大一点,能够攻入高邮府,也就值了。 再说,最前面的,是可汗国借来的兵马。不过,到时候的抚恤金还真是个大问题。 鞑子什么时候,将这种人也给弄来了?张阳站在城楼上,望着前面正在靠近的兵马,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些人,既不是***人,也不是汉人,而是,西域那边的少数民族,或者说是中亚那边的人种。 不过,不管是什么人,碰到天阙铳,碰到散花炮,那都是一个结局:死! 随着对方阵列的前移,回回炮阵地也在向前移动着,一千步,八百步。他们不再运动,开始有条不紊地做着发『射』前的准备。 又来了?张阳望着远处的那些投石车,向战神炮的炮手下达指令:“目标:鞑子的回回炮,准备开炮。” 炮手们换下实心的铁弹,换上了加长了捻子的散花炮的炮弹。 在战神炮里面加装散花炮的炮弹,这是卞元亨的创举,后来,汇报到了张阳这里,张阳经过一研究,还真的可行。 本来是线膛炮,发『射』铁弹时,可以让炮弹旋转着出去,提高稳定『性』,增加『射』程。而加装了散花炮的炮弹,无法用膛线,『射』程会大幅降低,但是,打到八百步远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战神炮比散花炮的炮管要长,火『药』动能利用得充分。虽然精度会大大下降,但是,散花炮的散弹会增加杀伤力,这样,比用铁弹优势要明显得多。 不过,一千步之外,就得使用铁弹了。 现在,既然鞑子将回回炮靠近到了八百步,自己当然不用客气了。 火铳,还没有开始接触,弓箭,更加没有到达使用的『射』程,首先投入进攻的,就是双方的炮。 在城头上炮火过去的同时,回回炮的火球也飞了过来,和上次一样,还是靠浓烟来瓦解对方的作战意志。 看到火球飞来,所有的人,都立刻将准备好的湿『毛』巾蒙住了鼻子和嘴。 散花炮,在回回炮的阵地上炸响。 本来,回回炮的炮手们还没有当回事,前天打仗,虽然对方的火炮听起来很威风,但是,真正命中的,并不多。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对方换了战术,『射』过来的不是实心的铁弹,而是那种巨大杀伤力的面状武器,和前天战斗结束前,水军发『射』到自己头上来的东西一样! 虽然第一轮的炮火命中得不高,可是,在头顶上落下的弹雨,还是给了他们很大的杀伤。 这不是不让人活了吗? 浓烟已经飘过,可是,今天秋高气爽,没有风,所以,火球虽然浓烟较大,没有给守军带来太多的麻烦,就近的人利用土将火球盖严实了,火球就随之熄灭,烟雾也越来越淡。 脱脱皱了一下眉头,好像对方有所防备了! 士兵仍然在继续前进,城头上,第二轮的炮火再次下来。 这次,城头上的炮手们根据刚才的落点重新调整了火炮的角度,因此,这一轮下来,准头就开始提高不少。 回回炮阵地里,立刻响起了哭爹喊娘的声音。 “太师大人,我们的回回炮阵地里人数伤亡很大,您看,是不是可以将回回炮撤下来?”龚伯璲说道。 “不行,只要回回炮没有毁坏,哪怕只剩了最后一架,也不能撤退,立刻给他们补充一批炮手。”脱脱冷酷地说道。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浴血奋战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浴血奋战 回回炮没有坏,只是人有损失,脱脱铁了心,一定要让回回炮为部队提供掩护。 攻城,是对双方意志的较量,攻城本来就是种死伤惨重的战斗,只有意志坚定的一方,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在脱脱的坚持下,回回炮阵地上血流成河,可是,士兵们仍然在战斗着。 最前面的可汗国兵,已经靠近了战壕的杀伤范围内。 昨天,这群家伙们不肯卖力,今天却打足了精神,个个意气风发,破城之后,就是狂欢之时。 吕珍的手在微微发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定要让鞑子尝尝自己的厉害。 “打!”吕珍的天阙铳,已经瞄准了最前面的一个鞑子,随着他的喊声,第一颗子弹,从他这里发『射』了过去。 最前面的鞑子,仰天倒地。 后面的没有畏惧,接着冲了上来。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火铳声不住地传来,随着火铳声,不停地有鞑子倒下来,但是,他们还是不停地冲了上来。 一个倒下去,另一个就踩着对方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踏过去,他们此刻,所向无前。 既然鞑子肯来送命,士兵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了,他们只恨自己少长了两只手,可以多杀几个鞑子。 城头上的散花炮也开始了『射』击,虽然频率没有天阙铳那么高,但是,现在战场上到处都是鞑子,一炮下去,弹无虚发,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头上虽然也有对方投石车阵地上发过来的火球,但是,没有一个人为那些火球担心,他们都在做着自己的工作,给鞑子以最大的杀伤力。 此刻,双方都陷入了狂妄的战斗之中,每一秒,都有许多鞑子倒下。鲜血染红了进攻的土地。 有时,飞来的火球会正好砸到城头士兵的身上,砸得血肉模糊。 有一个火球,正好落到了散花炮弹『药』箱附近,眼看就要点着散花炮的炮弹了,旁边的一个士兵,立刻用手将火球捧起,在一股烧焦肉的味道中,将火球扔下了城墙。再看一下,双手已经『露』出了骨头,疼得昏了过去。 这就是战斗,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持续战斗的勇士,都是不怕死的好汉。 虽然鞑子在不停地倒下来,可是,最前面的可汗国的士兵毕竟有几万人,他们拼命地向前冲,向前冲,终于将双方的距离压缩到了一百五十步。 “弓箭,准备发『射』!” 布置在后方的弓箭兵,立刻将弓箭拉开,指向天空。 “交替撤退,进入第二道战壕。”吕珍下命令道。 对方再接近到一百二十步,那弓箭肯定就要过来了,虽然有战壕的阻挡,但是,抛『射』过来的弓箭还是会给自己造成一定的威胁,反正预定的战术也是通过逐步撤退,来逐渐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 剩下一个千人队还在不断地『射』击着,其余的人,纷纷通过交通壕向后面的第二道战壕跑去,在那里构造第二道战线。 当箭雨飞来的时候,第二道战线已经建立起来,还留在第一道战壕里的士兵,立刻趴倒在了战壕里,这样可以将对方弓箭的杀伤力减小到最少。 箭雨过后,战壕前后,都落满了箭矢,也有的,进入了战壕,只有两个倒霉的士兵被击中。 “撤退!”千夫长说道。 弓箭不是连弩,『射』出一轮到再『射』第二轮,需要有准备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最前面的士兵撤出了战壕,向第二道战壕跑去,在跑之前,最后面的几个人,点燃了导火索。 在战壕前面八十步处,埋着火『药』,现在点着,鞑子冲上来,刚好给他们吃个点心。 这边,第二道战壕里面的防线,已经构置好了,看着靠近的鞑子,吕珍再次命令开火。 虽然鞑子早已经知道守军是躲在壕沟里面打仗的,不跟他们短兵相接,就知道远远地开火,只要他们冲上去,他们就有希望把对方干掉。 所以,他们才能不畏牺牲地冲,现在,终于冲到了战壕近前,却发现,对方仿佛土拨鼠一样,已经离开了这条战壕,跑到了后面,接着向自己开火! 他们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在送死!倒在冲锋路上的,有几万名兄弟了,现在,好容易冲了上来,对方居然后撤了,这仗打得,真窝火。 “轰!”突然,他们的中部,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许多人被炸飞了上天,粉身碎骨。 他们害怕了,虽然太师许诺下了城破之后可以屠城,但是,那也得有命来享受才行,如今,能否活到城破的那一刻,根本就是个未知数,恐惧终于占了上风。 他们想转身,向后跑。 刚想向回跑,那些弓箭手们就将箭头下指,对准了他们。 “太师有令,敢于后退者,杀无赦!”传令兵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战场。 上当了,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是来送死的。此刻,这些可汗国的勇士们,才恍然大悟,自己还以为是份好差事呢,早知道,这屠城的光荣任务,就交给别人去做好了。 但是,后路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后,北方行省的各支军队,已经开了上来,他们要是撤退,就得从对方的军阵中过去,这明显不可能。 这时,脑子聪明的士兵已经想出了主意:冲上去,再跳到对方的战壕里,然后躺在地上装死,等打完了仗再说! 对于老兵油子来说,打不过了装死是常有的事,可是,在这里,直接装死肯定不行,后队开上来,即使没有死,也得被踩死了。 而前方,就有一个机会,只要能冲到战壕前面,再跳进去,就万事大吉,无论自己人也好,对方也好,谁会管一个躺在战壕里的死人呢?而且,也不会有人踩上来。 冲,冲,冲,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也要向上冲。 后方督战的脱脱,哪里知道这些炮灰们的心思,如今,已经成功再次冲进了对方的壕沟阵地,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得接着向前。回回炮阵地也要前移,前移到二百步的距离,通过发『射』巨石,砸开城墙,攻入高邮府! 脱脱指挥战斗,总是喜欢这样孤注一掷,他坚信,成功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哪怕回回炮剩下一架,也得把城墙给我轰开了! 床弩阵地也开始前移,相比回回炮,床弩还没有发挥威力,『逼』近到战壕前面之后,床弩也可以将它那锋利的箭矢,『射』上城头的。 张阳望着前面的战场,面『色』凝重。 虽然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张阳就一直在战斗,与各种势力的斗争一直在展开,仗也打了不少,可是,像这种规模的大仗,还是第一次打。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当看到排山倒海的鞑子,仿佛不知疼痛的蚂蚁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张阳还是有些骇然。古代的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如此血腥。 而指挥着打仗的自己,俯瞰着大地,所有的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布置,不知疲倦地厮杀,就会有一种作为天子,掌控万物的一种感觉,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吕珍的士兵已经退入了第二道战壕,城头的火铳,也开始倾泻子弹,向着城下的鞑子开火。 可是,鞑子还没有退缩。那股劲头,让守军们也为之感到震惊。都说鞑子已经丧失了打仗的勇气,可是,如今鞑子仿佛又变成了当初成吉思汗时期的勇猛之师。 冲锋的鞑子非常无辜:我不想这样送死,可是没办法,后面的人向前挤,我要是不往前跑,还不得给踩死啊!再说了,后面都是督战队,向后退,也是死啊! 鞑子在第一道战壕前,就无法再前进,这里已经进入了城头天阙铳的『射』程,城头的几千杆火铳在开火,前面战壕里面的几千杆火铳也在开火,他们望着已经很接近的城头,无奈地倒下了。 跳进战壕!鞑子军队的士兵看到进攻受阻,立刻跳入了战壕,躲避对方火器的『射』击。 这一跳,下面装死的鞑子兵顿时感觉到浑身一阵剧痛,无数个大脚踩在身上,真的很痛! 跳入战壕,鞑子的状况也没有改变多少,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个战壕,只对守军有利,对他们来说,还是无法逃脱被击毙的命运:城头的守军居高临下,战壕也无法阻碍他们对鞑子的『射』击。 但是,某些幸运的鞑子发现了机关:这个战壕,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通向城头的通路! 他们冒着头顶的火铳,通过这条通路,向城头突击。 “交替掩护,向第三条战壕撤退。”吕珍说道,战斗打到这个地步,鞑子的前锋已经进入了第一条战壕,这里很快也就该被鞑子突击进来了。 鞑子今天仿佛发疯了一样,看外面尸骸累累,鞑子的伤亡,恐怕有五六万了,可是,还这么勇猛的战斗,他们不怕死吗? 弓箭手们在城头散花炮的『射』击下,也是伤亡巨大,可是,他们仍然在顽强地前进,用箭矢给前面冲锋的队伍提供掩护。 回回炮和床弩阵地,也在随着前锋的进入,向前跟紧,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向前推进了几百步。 “太师大人,行省军队伤亡惨重,让他们先退下来吧!”石普的话语中,几乎带着哭声。 “不行,他们必须勇敢战斗,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给我冲上去。”脱脱的话语,冷酷无比。 你这傻瓜,仗已经打到这种程度,再将队伍全撤出来,那先前死的那么多人不是都白死了吗?这么没有大局观念。 再说,队伍已经『逼』近了城头,只要回回炮和床弩能够靠上去,还怕攻不破城墙啊?城墙一破,我们就是剩下两万人,也打赢了。 冲锋的鞑子发现了通道,非常高兴,他们纷纷叫嚣着,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挥舞着腰刀,仿佛已经攻破了城头,进入了城池,里面那么多黄花姑娘,够自己爽一把的了。 忽然,他脚下一空,身体猛地向下坠去,接着,就感觉到全身被无数利器刺入,扎了许多个窟窿。 “咚!”跟在他后面的士兵没收住脚,也跟着掉了下来。 混蛋!本来自己还有口气,这下,他怒目圆睁,无奈地咽了气。 好险!上面的士兵踩着他这个肉垫,幸运地没有受伤。 狡诈的守军,居然在这里设了陷阱! 后面的士兵只好跳出通道,接着在地面上前进。 在不顾伤亡的情况下,士兵们终于占据了第二道战壕,这里,离对方的城头只有二百步的距离了,可以看到那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他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没有云梯,没有冲击车。 即使他们想携带,在这种壕沟遍地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法有效使用,再说,还有护城河呢。 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了目的地,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回回炮的石块将城墙砸开,等待塌落的城墙填住了护城河,就是他们冲锋的好机会。 “嗖,嗖嗖。”身后飞来熟悉的声音,他们知道,是床弩发『射』的箭矢到了。 脱脱看着前方的战场,三个时辰过去了,自己在付出了近十万的伤亡下,终于『逼』近了城头,回回炮还在前移,床弩已经开始向城头发『射』弓箭了,一切都在好转。 他看了看身边最后的部队:“月阔,带着你的儿郎,进攻吧!” “是,太师大人。”月阔察儿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侍卫亲军,我们出发!” 最精锐的部队,被放到了最后,月阔察儿终于体会到了脱脱太师的用意,前面的,都是炮灰,如今,城头马上就要攻克了,再派自己上去,定能将高邮府拿下。 脱脱紧张地望着前方,成败,在此一举了。 “让下面的人撤回来吧。”张阳说道。 如今,鞑子已经进入了第二条战壕,如果鞑子不顾一切地扑上来,进入了第三条战壕,双方短兵相接,自己城头下面那几千人,肯定得被这几万鞑子给活剥了。 突然,空中飞来无数箭矢,有的落到了城头上,给士兵造成了零星伤亡。 这是什么武器?张阳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一片阵地,正在不断地发『射』着箭矢。 床弩?威力还真大,鞑子到现在,才把这宝贝给使出来。 “散花炮,先瞄准鞑子的床弩阵地,把那些床弩给我消灭了。”张阳说道。 “嗖!”一杆箭矢,擦着张阳的头皮,飞了过去。 “大哥,你先下去吧,这里危险。”史文炳说道。 “没事,我要与将士们一同见证鞑子的覆灭。”张阳说道。 鞑子的箭虽然厉害,但是,只要自己留意,还是可以躲过的,箭飞到这里,速度已经很慢了,而鞑子进攻得这么猛烈,自己很有必要留在这里,鼓励大家。 史文炳无奈,只好多派了几个卫兵守卫在张阳身边,一旦有情况,用自己的身体为大哥挡箭。 “妈的,鞑子今天邪门了,不拼光了不甘心。”吕珍率着自己的人马,鱼贯退回到了城内,如果再晚一步,恐怕还真的要和鞑子直接干上了。 连退了三道战壕,打死鞑子无数,可是,鞑子就仿佛不怕死一样,打死了一波,又冲上来一波,结果三道战壕全失守了,还退回了高邮城内,而在进城的时候,被后面的弩机『射』伤了十几个人,吕珍感觉这仗打得还是不过瘾。 不过,相比守军的伤亡,鞑子的伤亡,那就更加惨重了。 经验证明,当一个部队伤亡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就会有畏战的情绪,超过百分之五十,那就会有崩溃的可能。而现在,鞑子战死的人数,恐怕有三分之一了,可是,他们仍然仿佛有无穷的精力一样。 其实,鞑子也是人,他们也不是不怕死,只是,现在仗打到这个份上,他们想撤,已经撤不下来了。 最前面的可汗国派来的兵马,死伤最为惨重,十中所剩无一,他们剩余的,都藏到了战壕里面装死,可是,他们被随后跟来的军队毫不留情地踩来踩去,能坚持着没有咽气的,所剩无几。 但是,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成功突进了第一道战壕里面。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北方行省的兵马,他们借着弓箭的掩护,再次冲进了第二道战壕,当他们伤亡一部分的时候,作战意志已经动摇,想要撤退,很不幸,最精锐的大都侍卫亲军,已经压了上来。 想要后退,就得冲破后军的防线,可是,毫无疑问的是,那群御林军们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杀在阵前。 他们只好躲在了第二道战壕里面,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只要回回炮能够打开城墙,他们还是可以奋起一搏,冲进城去的,想起能够屠城的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他们在等待着。 此刻,脱脱已经将全部的军队都派了出去,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千人队。 是时候了,张阳说道:“发信号,让赵子雄和潘元绍出来吧!”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了天空。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功亏一篑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功亏一篑 在几天的战斗里,一直都有一支队伍,在默默地等待着上场杀敌的机会,可是,却一直得隐藏着,他们就是当初张阳派出去的骑兵部队。 完成了『骚』扰鞑子行军的任务,赵子雄和潘元绍合兵一处,埋伏到了高邮府战场的外面,等待着机会。 他们是张阳手下最强大的骑兵力量的组合,在几大营里,自然是最优秀的士兵才能成为骑兵,而将这些骑兵组合在一起,那自然是最强大的力量了。 在几天的战斗里,他们一直在战场外面,悄悄地隐蔽着,等待着大哥的命令的到来。 在攻城最激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出场的机会,他们以为,大哥将自己忘了呢。 张阳没有忘,只是,他知道,双方的力量非常悬殊。 自己的骑兵部队,只有那么几千人,如果命令他们去袭击几万,甚至十几万的鞑子军营,那明显就是找死。 而现在,则机会正合适。 所有的鞑子,都已经『潮』水般的涌上来,对方的帅旗下,只有那么一小撮部队在守卫,这个时候,自己这几千人的队伍,突然杀出,将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骑兵队的目标,是这次战斗的总指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脱脱。 身后杀出大片骑兵,开始的时候,脱脱还没有在意,远远地,他没有望清楚,以为这是自己的队伍。 北面留守的队伍里,也有一定的骑兵部队,他们可能是来增援自己的。敌人的骑兵?脱脱并没有往心里去,如今所有的守军都被自己困在高邮府里,根本没有发现有敌人会绕过自己的防线跑到自己的后面,就是其他方向,脱脱也已经广派斥候,更不可能是兴化之类的地方过来增援的。 脱脱目光还是注视在了正面的战场上,随着自己最后的部队投入进去,战局马上就要发生巨大的改变了。 不惜一切代价,月阔察儿带队,已经冲入了城头一百步的距离,他们的火铳,也可以从低处,向城头『射』击了。火箭,一窝蜂,弩箭,都在不停地向城头『射』击。 回回炮也已经就位,虽然伤亡很大,他们也在摆开了阵势,只需要准确地命中几炮,轰开城墙,队伍们就可以一拥而上。 这次伤亡虽然有些大,看着遍地的尸体,恐怕不下十几万,但是,能够一举攻下高邮府,自己又算是大功一件。其实功劳脱脱并不看重,这次大军前来高邮府,就是为了尽快拿下高邮府,威慑那些宵小。什么郭子兴,朱元璋之流,他们要是不识相,自己不在乎将他们顺手都灭了。 “敌袭,警报!”后队的哨兵突然发现,来的骑兵不是增援自己来的骑兵,而是,那群阴魂不散的总是在路上给自己捣蛋的反贼的骑兵! 后队的哨兵刚发现来人不是自己的援军,就听到了,那种熟悉的火铳声。 “砰,砰砰。”骑兵们一边骑马,一边在马上面『射』击,这段时间的反复练习,让他们对骑『射』有了一定的掌握。 “太师大人,这里危险,我们还是先撤吧!”卫队长说道。 跟随在脱脱旁边的一些官员,也都脸『色』发白,如今,自己的大部队,都已经冲到了城头下,而自己这里,却遭到了对方骑兵的袭击。 如果是平时,他们还盼着这股小部队能像今天这样,不是『骚』扰,打完就走,而是一副不冲过来誓不罢休的样子,他们大部分都吃过这些骑兵的苦头,打完就走,反复『骚』扰。 可是,今天不行了,身边没有了大队士兵,只有这一千人,在那些冲锋的几千人的骑兵队伍里,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一会儿对方要是冲过来,自己这些人,都得被砍个精光。 脱脱脸『色』铁青,胜利,只手可待,回回炮已经开始准备发『射』了,再坚持一会儿,自己的队伍,就能冲进高邮府,可是,如果自己不走,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但是,自己若是走了,帅旗一动,那些依旧在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恐怕就要军心大动了。 不能走,就是死,也要呆在这里。 一瞬间,脱脱下定了决心。 “塔里木,你带五个百人队,去阻击对方。”脱脱说道。塔里木是自己的副卫队长。 “是,太师大人。” “兄弟们,跟我上!”塔里木说着,带队冲向了后面。仿佛飞蛾扑火一样,但是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为了太师,敢于上刀山,下火海。 “太师大人,我们再不撤,恐怕就来不及了。”陕西行省的平章政事说道。 “总攻之前,我就下过军令,胆敢后撤者,杀无赦!”脱脱面无表情地说道。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这里,离最近的军队,也有八百步远,让这些军队退回保护自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士气可鼓不可泻,要是有一个百人队退下来,说不定瞬间就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可是,后面的骑兵,离自己不足三百步了,自己这几百骑兵再厉害,人家可是有几千人呢!傻子都能想到是什么结果。 你不怕死,可是别拉着我们给你陪葬啊,一瞬间,那些高官们黯淡地想到。 “砰,砰砰。”看到冲来的鞑子骑兵,赵子雄和潘元绍的骑兵纷纷减速,然后用火铳杀伤对方。 两军还没有接触,这几百人的骑兵小分队,就被天阙铳都干掉了。 “冲,抓鞑子大官!”赵子雄大声喊道。 现在,鞑子都在拼命地进攻城墙,鞑子大官那里,只剩下几百人保护,而他们居然没有逃跑!正是一窝端的好机会。 赵子雄举起天阙铳,稳稳地瞄准,一枪打断了那杆高悬着的帅旗。 听着后面那越来越近的骑兵声,高官们个个心底都在发颤,如果还不走,那可彻底没有机会了。 “众位将士,我军正在浴血奋战,现在,后面又来了一股匪徒,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我们将这股匪徒消灭干净!”脱脱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他也要亲『自杀』敌了。 众高官简直要『尿』裤子了,打仗?床上和女人打仗这都不怕,要是真的拿起刀枪和敌人拼命,他们没这个胆子。 逃跑?谁要逃跑,肯定会被太师脱脱一剑劈死,这简直是必然的。 “啪!”突然,胳膊粗的帅旗的旗杆被打断,帅旗猛地倒了下来,砸在脱脱的头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杀个敌人,就被自己的旗杆给打败了! 旗杆很重,正好击在脱脱的头上,脱脱还没有上马,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太师,太师大人!”众高官焦急地呼喊道。 卫队长上前扶起脱脱,只见他满头鲜血,已经不省人事。 不约而同地,所有的高官看到脱脱已经昏倒,他们纷纷抢过旁边的马匹,跳了上去,飞也似的朝北面逃跑了。 逃,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他们此刻也顾不得马背上有多颠簸,能够逃了出去再说。 “保护太师大人离开!”卫队长说道。 如今,太师已经不省人事,作为卫队长,当然以太师的安危为重,他只能命令卫兵将太师大人扶上马,准备撤退。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卫队长咬了咬牙:“第一队,跟我上去,揍这些兔崽子。” 想要掩护太师大人撤退,必须留下一部分人来阻击这些敌人,否则,谁都逃不掉。 “你保护太师大人离开,我带人去!”一个人拉住了卫队长。 卫队长一看,是副将哈剌答大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武将了。 “不,哈剌答大人,你保护太师大人要紧!”说着,卫队长就带人,迎着飞驰而来的骑兵,冲了上去。 “撤!”望着卫队长远去的背影,哈剌答带着剩下的二百人,护送着脱脱,从北面撤退。 这边的情况,已经惊动了正在攻城的士兵。 此刻,回回炮已经在漫天的散花炮的弹雨中,艰难地打出了第一轮石弹:此时,几百加回回炮,只剩下了十个能用。而『操』作回回炮的人数,还在不停地减少之中。 正准备发起总攻的月阔察儿,回过头来,心里立刻全凉了:支撑着整个军队进攻的灵魂,身后那杆标志『性』的帅旗,已经消失不见了。帅旗下面的将领,都已经不见了。 太师,在哪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在哪里?他们能看到的,只有凶狠地冲上来的,对方的骑兵。 “潘兄弟,你带人去追鞑子首领,我带人去城下。”赵子雄快速地说道。 还是来晚了一步,解决完了那些抵抗的鞑子,剩下的鞑子仿佛长了十条腿一样,本来还在这里的,可是,一转眼,对方居然就跑得无影无踪,鞑子大官也没有抓住,对于这样的战果,两人相当不满意,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接着去追鞑子大官,一路,去高邮府下面爆鞑子的菊花。 有句古语叫做穷寇莫追,但是,也有句诗词叫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潘元绍带着自己的两千人,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拼命地拍打这战马,向前追去。 前方里面有鞑子的大官,鞑子最大的官,就是当朝的太师了,要是将这个大官抓住,那可是震惊全国的大胜利,将极大地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但是,潘元绍除了抓住几个落单的鞑子士兵之外,并没有抓住几个大官,对方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很快,潘元绍望着鞑子的这一小股部队,进入了北面的大营,只好无奈地撤退了回来。 鞑子北面的军队,少说也有几万人,自己的这两千骑兵,靠近了恐怕会吃亏。 帅旗已经没了,支持着士兵们作战的勇气,也随之消失殆尽。 身后那杆帅旗,是将士们前进的动力,他们不怕牺牲,奋勇直前,因为太师也跟随在自己的身后,亲自督战,他们别无退路、而且,攻破了城头,就可以进去狂欢一番,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让人血脉喷张的时刻。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感觉到,自己成了被遗弃的军队,当没有了精神动力之后,他们也就没有了死战的勇气。 此时,回回炮已经将一块大石块砸到了城墙上,城墙已经有些松动,只要再砸几次,城墙就会垮塌下来。 “砰,砰砰。”身后传来了那种相同的火铳声,他们向回望去,只见一队骑兵,凶狠地杀来了。 腹背受敌,在这种地方,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鞑子终于气馁了,他们不再向前,而是选择了在身后的骑兵到来之前,从这该死的地方撤走,他们两脚抹油,已经准备开溜了。 “不准跑,接着进攻!”月阔察儿声嘶力竭地喊道。 虽然身后的帅旗没了,但是,这并不等于就没有了机会,月阔察儿知道,能够进攻到这程度,高邮府马上就要拿下来了,这个时候,谁的意志最坚决,谁就能获得胜利。 月阔察儿挥舞着马鞭,将妄图后撤的士兵全部抽打回去,接着冲锋。 “砰!”张阳手中的天阙铳响了,子弹飞速而过,正中月阔察儿的眉心。 月阔察儿的马鞭还没有放下,身子就从马背上掉落了下来,鞑子冲锋阵营里的最后一员大将,倒在了地上。 群龙无首,所有的士兵不再死硬地向前进攻,他们知道,这次已经彻底失败了,这次来进攻的近二十万部队,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能够活下来的,不是最勇猛的,而是最“聪明”的兵油子,他们纷纷扔下武器,向北面夺路而逃。 向南逃?南面恐怕还有埋伏,向东,那是对方骑兵冲来的方向,只有向北逃,北面是宝应城,还在官军的手里,只有逃到宝应城,才能有条活路。 此时,在阵地上,仍然有几万名的鞑子,但是,帅旗的消失和赵子雄骑兵的杀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子雄的骑兵收起了天阙铳,换上了制式的马刀,开始砍杀落后的鞑子。 如果在平时,他们是绝对避免和鞑子陷入肉搏的,这种马刀是张阳根据后世的经验做出来的骑兵使用的武器,重量较轻,便于和天阙铳同时携带,砍杀起来不费力。可是,要是和鞑子的骑兵正面交锋的话,根本就无法取得优势。 那些腰刀,长矛,都是冷兵器中最适合骑兵装备的,如果组成队列砍杀过来,张阳的这些骑兵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鞑子都在逃命,没人想着抵抗,他们知道,这次已经完全失败了,如何逃得『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两千人的骑兵,冲进了几万人的鞑子中间,仿佛一把烧红的烙铁塞入了『奶』酪之中,轻而易举地将鞑子杀得血流成河。 为了防止误伤,城头的士兵此刻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骑兵大显神威,目光平静如常,他们知道,最紧张的战斗,终于过去了。 没有想到,几乎聚集了自己的所有兵力,在东面的战场和鞑子开战,鞑子的勇猛居然如斯,鞑子仿佛有无穷的精力,消灭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士兵们打得手都麻木了,脸也早就被黑火『药』熏黑,战斗进行了几个时辰,鞑子付出了重大的伤亡,还是『逼』近了城头,尤其是回回炮,遭到了绝大多数的散花炮的覆盖,那群士兵还是没有放弃,仍然在推进,推进,还让石块砸中了自己的城墙。 鞑子要是多来几下,恐怕城墙还真的能塌下去,刚才那个石块砸上去之后,可以感觉到城墙在剧烈地晃动,这回回炮还真是厉害。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张阳接过了一名负伤的士兵的天阙铳,也亲自进入了第一线,和士兵们一起战斗。 “骑兵队,跟我出去,冲杀一番。”张阳说道。留在高邮府的,还有张阳最后的卫队,还是骑兵。 “大哥,危险,如今鞑子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我们就暂时收兵吧!”吕珍说道。 危险?现在才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张阳大声喊道:“腿脚快的,都跟我出去追鞑子去!” 好多士兵,轰然响应,他们纷纷鱼贯而出,向城墙下走去。 “吕珍,留着你的部队,暂时看守城门。”张阳说道。“还有,命令卞元亨的水军,向南移动,炮轰鞑子的南路军。” 如今,鞑子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剩下的鞑子虽然还有几万,但是,已经被打怕了,这个时候,才正是可以让士兵们痛快一把的时候,这几天打仗,一直都是防守的打法,逐步撤退,现在,主动进攻鞑子,士兵们一定非常痛快。 虽然南面和北面的鞑子还是成建制的,但是,毫无疑问,今天攻打此处的才是绝对的鞑子的主力,是鞑子最精锐的部队,南北两处的鞑子得到这里的消息之后,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想着怎么撤退。 将鞑子,都赶回北方去,鞑子肯定会退回宝应的,接下来,该轮到自己进攻了。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兵败如山倒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兵败如山倒 脱脱在颠簸的马背上,逐渐睁开了眼,这是哪里? 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两旁是自己的队伍,只是,他们的衣裳不再那么鲜整,他们的旗帜也不再飘扬,他们大部分都在向前走着,快步地走着,仿佛后面有恶魔在追赶一样。 “这是哪里?”脱脱问道。 “大人,您醒了?”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脱脱这才看到,自己正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着,从马背上掉不下来,刚才的声音,正是这个人发出的。 “哈剌答,我们这是在哪里?”脱脱问道。 “大人,您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宝应城了。” “宝应?我们去宝应干什么?”脱脱猛然想了起来,想起那战火纷飞的场面,想起自己队伍在冲锋,而身后,突然出现的那支骑兵队伍。 “我们的军队呢?” “大人,您身体有恙,等回到宝应城,再容下官一一向您禀报。”哈剌答说道。 “不,告诉我,我的军队呢?”脱脱大声问道,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大人,我们东面的军队,恐怕所剩无几了,我们还有南面和北面的军队,应该还有几十万。”哈剌答说道。 “那旁边的这些人,是哪支部队?”脱脱问道。 “他们是我们布置在北面的军队,”哈剌答说道:“北路军跟随着我们,一起撤向宝应。”哈剌答说道。 撤?我们不能撤退,我们要攻下高邮府,要将那个可恶的张士诚碎尸万段!脱脱望着四周的士兵,他们没有建制,他们,已经是一群溃兵。 这场仗,就这么失败了吗?不!脱脱再次恢复了缜密的思绪,这次绝对要将张士诚彻底消灭,否则,朝廷颜面何在?就是将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的军队调下来,也要将张士诚消灭掉! 此时北方的反贼在李思齐和察罕两人的联合打击下,已经穷途末路,他们现在在北方驻扎,只是为了防止这些反贼死灰复燃,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调这两路军南下,围剿张士诚! 脱脱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无力,他身体太虚弱了。又昏昏沉沉睡去。 哈剌答看着马背上的脱脱太师,心情非常沉重,这次的仗,打成了这个样子,太师也出了事,不知朝廷内部会有何反应,尤其是朝廷内部有一伙对太师不满的小人。 突然,远处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快跑,反贼追来了!”顿时,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向前跑。 “卫队,快保护太师大人!”哈剌答大声喊道。 一路过来,不时地受到了反贼的袭击,被人像狼一样追着撵着,哈剌答却不敢抵挡,他需要把太师大人护送回去,在宝应,还有大都侍卫亲军的精锐部队。 高邮府一战,张士诚的名字,从此威震中原。 鞑子朝廷派出了百万大军,从大都向南,气势汹汹地杀向了高邮府,结果,在高邮府前面碰得头破血流,仅仅几万人的守军,将鞑子打得丢盔弃甲。创造了以少胜多的著名一战。 而几千的起义军骑兵,将十几万的鞑子兵追得四处『乱』跑,这种违反军事常识的行动,让世人见识了张士诚军队的凶悍。 千万不要和张士诚为敌! 其实太简单了,如今鞑子虽然还剩着不少人,但是,那在张阳眼中,都是一群没有解除了武装的人而已,根本不能称之为战士。他们早已经没有了斗志,除了逃跑,还是逃跑。 从东门出来,张阳带着骑兵,加上赵子雄的骑兵,跟着大群腿脚快的步军,一路撵着鞑子追去。 从东面溃退下去的鞑子,其实还有几万人,此刻,他们没有发现,只要他们能够原地布阵,阻挡一下,很可能就会将这支出来的骑兵全部消灭,历史甚至就会改写,高邮府大败改成了高邮府大捷。 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混战到了一起,他们盼望了好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他们可以和守军完全短兵相接,那种厉害的火铳,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了。 而他们手中的长矛,完全可以给冲来的骑兵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究竟谁才是冷兵器的霸主。 只是,他们都在逃跑,在不顾一切地逃跑。 溃军向北走,终于来到了北方的大营。 此时,北面的大营还有几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刚刚从北面城头的战斗中撤出来,就遇到了这群溃兵。 如果是一位坚定的将领,只要命令自己的军队原地布阵,不要被溃兵冲垮了,他们也是有机会阻挡一阵的。 只是,看到那遍地都是的溃兵,这位将领彻底丧失了勇气,他认识,这些溃兵,在昨天,还是自己这里最精锐的部队:大都侍卫亲军。而现在,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骄横,简直就像一群被狼追来的马匹。 他下了一个错误的命令:向后撤退! 在『乱』军之中撤退,这根本就是愚蠢的『自杀』行为。溃兵冲进他的队伍,把他的军队彻底打『乱』了,变成了一盘散沙,他的军队有秩序的撤退,也变成了溃退。 十几万的士兵争先恐后,向北撤退,而他们后面,只有几千骑兵,在追赶着他们。 哈剌答保护着太师,本来是想回到北大营之后,借助北大营的兵马,重整旗鼓的,可是,没有想到,一切都『乱』套了。 此时的军队,就是一群待人宰割的羔羊。 身边的几百卫兵,也被『乱』军越冲越少。 不过,哈剌答还很幸运,没有追兵照顾他,他终于保护着太师,向北方的宝应城逃去。 宝应城有大军的粮草武器,还有几万守军,只有回到了那里,才能暂时喘一口气。 此时,哈剌答身边的卫兵,不足百人。 这就叫做兵败如山倒?哈剌答喘着粗气,再次躲开了一次敌人的追杀,他没有想到,曾经南征北战,所向无敌的黄金族的勇士,居然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而南方的军队,运气要好一点。 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苟儿的领军本领并不强大,他手下的新附军战斗力也不高,可是,他非常幸运,南面不是对方的主攻方向,他们都去北面追击了。 得到东面被彻底打败的消息,苟儿立刻命令军队全线收缩,排成整齐的队列,撤离战场。 汤和本来还想派人追击一下,可是,他没有骑兵,而且对方秩序井然,他找不到机会。 新附军们求战的热情本来就不高,也已经厌烦了那种送死的攻城战斗,他们对于长官的撤退命令,执行得无比坚决,没有溃退的情况出现。 而且,他们在向北撤退的过程中,没有碰到起义军的骑兵,骑兵早已经跑到北方追击大股的鞑子了,暂时放过了他们这些新附军一马。 新附军,大部分都是汉人,纯种的***人并不多,『色』目人也不是很多。 “他『奶』『奶』的,还是没有把鞑子大官都抓住。”赵子雄远远望着已经进入宝应城的鞑子,他知道,里面肯定还有鞑子的大官。 “做人要知足,你连行省的大官都抓住了几个,还嫌少啊?”潘元绍说道,“我也就才抓住了一个好像是什么河南行省的左丞相。”说着,潘元绍的脸上满是笑容。 行省左丞相,在一年前,对他们来说,还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现在,他们却可以把这些鞑子大官抓住,让恶贯满盈的鞑子大官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小声点,大哥来了。”赵子雄说道。 张阳拍马上前。 “大哥,鞑子已经溜回宝应城去了。”赵子雄说道。 “嗯,”张阳当然知道,逃得『性』命的鞑子,都已经进入了宝应城。不过,他们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吗? “你们两人带着骑兵,立刻将宝应城围起来,如果有大股的鞑子前来,不要硬拦,可以放他们进城,在这里坚守两日,等到大部队和水军赶到之后,彻底全歼这些鞑子。”张阳说道。 “是,大哥。”两人答道。 如果鞑子人数特别多的话,那么,凭借着这支骑兵部队,阻拦不住鞑子的脚步,所以,鞑子想要逃进宝应城,那就让他们进去,张阳已经命令水军北上,水军的战船上搭载了大本营的几千人,而他又命令第一营和第三营走陆路,赶往宝应,留下第二营守卫高邮府就足够了。两天时间,就可以在宝应城下面,聚集起自己的一万七千人左右的队伍。 这次要给鞑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此仗之后,看鞑子还有什么能力来攻打自己! 只要两天之内,鞑子躲在宝应城不出来,据城坚守,那么,自己就有办法将这些鞑子全部消灭掉,毕竟他们已经是惊弓之鸟。要是鞑子拼死突击,那自己也不多加阻拦,鞑子向向北跑,可以,想渡过黄河,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枯黄的油灯,随着晚风吹来,油灯的火苗飘忽不定。 脱脱看着灯芯,感觉自己仿佛这油灯一样,已经油尽灯枯?他突然有了一种苍茫的感觉。 良久,他用颤抖的双手,写下了几行小字。 “雪雪。”脱脱说道。 “末将在。”雪雪应声而答。 “立刻找几个人,将这两封公文,给李思齐将军和察罕帖木儿将军送去。”脱脱说道。 雪雪迟疑了一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接过了这两封公文。 “末将一定会立刻派人送去的。”雪雪说道。 看到雪雪下去,一旁的龚伯璲小心地问道:“太师大人,这样合适吗?” 脱脱心下暗淡,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李思齐与察罕帖木儿都是普通的大户,李思齐是罗山汉人,察罕是畏兀儿人。至正十一年五月,北方红巾军起事,占领了大片土地,朝廷派军镇压,却屡次失败。 至正十二年,察罕帖木儿率先组织地主武装,纠集当地数百人,号称义兵。并与罗山县典吏李思齐组织的地主义兵相合,设计袭破罗山。当时元廷官军破敌无方,得知有地主武装收复城池后,大加赞赏,授察罕帖木儿中顺大夫、汝宁府达鲁花赤,李思齐汝宁府知府。 从那个时候起,元廷开始重视利用地主武装,察罕帖木儿义兵在朝廷支持下发展很快,得万人,自成一军,屯沈丘,与刘福通部红巾军屡战告捷,并迫使北方红巾军一度处于低『潮』。 而李思齐也组织起了几万人的私人武装。表面上,朝廷对这些武装非常支持,授予他们各种官职,激励他们与红巾军打仗。 北方的红巾军能够消停,和他们的努力不无关系。 可是,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随着北方红巾军大部分被消灭,这两支地主武装,反而成了朝廷的累赘,他们是私人武装,难保不会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所以,脱脱本来是想等自己班师回朝之后,利用朝廷的余威,想法收回这两支兵马的权力,否则,以后会是个麻烦。 脱脱对于察罕的儿子扩廓帖木儿,尤为赞赏,因为他是『色』目人,朝廷打算对他加以重用。 脱脱南下,并没有调集李思齐和察罕的武装,其实也是有戒心的,担心此次一战打胜了之后,他们会借着自己的功劳,再扩大军队规模。到时候,朝廷会陷入僵局。堂堂大元朝,居然需要靠私人武装来保护,是相当危险的。 而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次大败,在这附近最近的势力,就是察罕的武装,他的部队的战斗力,要比官军高几个层次。 把他们两支队伍调来,也许是好事,可以借着反贼张士诚的手,将这个麻烦消灭掉。 “太师大人,如今战局对我们不利,朝廷那边,我们得相好对策啊!”龚伯璲说道。 龚伯璲是太师脱脱这一派的,他看得非常清楚,这次失败,恐怕朝廷那边,会有人有动作了。 战事上失败,还可以再来,要是在皇上那里失败了,那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朝廷那里,有吾弟也先帖木儿坐镇,不会出什么问题。”脱脱说道。 龚伯璲心头不以为然,太师脱脱的确是难见的人才,朝廷内外,劳苦功高,可是,他的那个弟弟也先帖木儿,就是个碌碌无为之辈,根本没有什么才能,也没有什么远见。但是,毕竟是骨肉亲兄弟啊,在太师的眼里,也先也是个杰出的人才了。 要是胜利了,还好说,现在失败了,难保不会有人在皇上面前谗言,尤其是哈麻一伙,总是在想着如何给太师泼脏水,他们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现在看着太师也不当回事,龚伯璲心下焦急,还是先给汝中柏大人去信一封吧! 龚伯璲没有想到,这次的失败,军事上还是次要的,在朝廷里,太师脱脱彻底败给了小人哈麻,还遭到了杀身之祸。 脱脱也没有想到,自己贵为太师,却从不擅权,秉公办事,为朝廷分忧解难,这次自己亲自率军,征伐高邮府的张士诚,还是为了朝廷,最终却被皇上听信谗言而流放。 他最信任的好弟弟,此时抱恙在家。 也先帖木儿病了,自从脱脱誓师之后,率大军出征,也先就接过了哥哥的重担,兢兢业业,可是身子骨又不好,受了风寒,卧病在家。 脱脱大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也先的耳朵里,就已经传到了哈麻这里。 哈麻一直在惦记着太师,他没有忘记,当初是自己力保脱脱,皇上才转变了对脱脱的态度,重新重用。而脱脱重新当上了丞相之后,并没有提拔自己,反而提拔了那个汝中柏。 脱脱只是择人而用,汝中柏比哈麻更有能力,而且,哈麻有些私心,即使这样,脱脱还是把哈麻提拔成了宣政院使,这也给他埋下了杀身之祸。 对于政敌,绝对不能手下留情,脱脱可以替皇上铲除了擅权的伯颜,却没有发现哈麻比伯颜更加有危险。 哈麻不会忘记,自己为了重新得到皇上的赏识,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靠谄媚之术,房中之事来取悦皇上,早已经惹得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铲除不知好歹的脱脱,自己上位! 自从脱脱走后,只留下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也先。哈麻就已经行动起来,他已经暗中指使御吏几次弹劾脱脱,虽然每次都被皇上一语带过,显示出皇上对于太师的无比信任。 但是,哈麻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只需要将这些话多说几遍,无形之中,就会在皇上脑子里留下越来越多的痕迹。 说得久了,就会变成真的。 除了自己指使御吏,还有皇后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册封太子一事,他成功挑起了皇后对脱脱的不满,和皇后站在一条船上,成功率会提高很多。 “大人,南面传来消息,说太师大***败。”一个心腹急匆匆进来说道。 大败?哈麻阴险的笑容绽满了脸庞,机会,终于来了!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弹劾 第二百九十六章弹劾 “大人,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求见。”哈麻府上,管家和哈麻禀报道。 这么快就到了?“让他进来。”哈麻说道。 很快,袁赛因不花就走了进来。 “哈大人。“袁赛因不花恭敬地说道。 “嗯,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接着上奏皇上,弹劾也先帖木儿。”哈麻说道。 这…袁赛因不花有些为难,他一时糊涂,投效到了哈麻的门下,其实他对哈麻的某些作为也感到不满,可是,他已经无法改变了,朝廷里,那些大人们都把自己看成和哈麻一伙,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不知道,脱脱太师居然会讨厌哈麻,他本来是想投效哈麻,然后为脱脱太师所用的,但是,哈麻与脱脱太师交恶,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奸』臣。 他也知道,脱脱太师是整个朝廷的中流砥柱,可惜,没有后悔『药』吃。 在哈麻的授意下,他已经两次上书,弹劾也先帖木儿了。 也先帖木儿是什么人?那可是太师脱脱的亲弟弟,太师出征走了之后,由也先帖木儿为御史大夫,掌管夺御史台印,朝廷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来掌管,除非必要的时候请示皇上,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 自己去弹劾这么一个人,不是自找死路吗?可是,他没办法,在哈麻的威胁下,他已经上书弹劾了两次 第一次,龙颜大怒,皇上差点就要把他给当下推出午门之外斩首了,说他蛊『惑』人心,冤枉忠良。后来,在哈麻的劝说下,他才得以保住了脑袋。 第二次,皇上神『色』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不悦,但是,没有对他有什么处置意见,袁赛因不花才稍稍安心了。 现在,又要弹劾第三次?等到太师回来的时候,哈麻大人有皇后撑腰,没有大事,自己还不得被太师给修理了啊?发配充军都是有可能的。 袁赛因不花内心在受着折磨,可是,他并不敢表现出来,相比太师,眼前的哈麻大人更是不好伺候,自己稍有不满,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怎么?不花大人,有问题吗?”哈麻看着袁赛因不花没有干脆的回答自己,问道。 “哪里,哪里,哈大人就是在下的再生父母,既然哈大人让在下弹劾也先帖木儿,那在下这就回去写一封奏折,明天朝廷上弹劾也先帖木儿。”袁赛因不花赶紧说道。 “放心吧,不花大人,既然我让你弹劾,那就肯定能保你没事,而且,我敢保证,这次弹劾一定会成功的。”哈麻说道。 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耍手段,哈麻是最拿手的。第一次让袁赛因不花弹劾也先帖木儿,的确是有一定的危险,因为,皇上还是非常看重太师的,对于太师的弟弟,皇上自然是非常满意,轻易根本不会扳动他。 因此,第一次弹劾,袁赛因不花冒了危险,在自己的劝说下,袁赛因不花才得以保全。 虽然皇上在表面上非常严厉,其实内心里,肯定也在嘀咕,这时候,哈麻就已经安排好了一部分太监,有意无意地泄『露』一下也先帖木儿那些“非法”的作为,让皇上心中起疑。 所以,第二次再弹劾,皇上内心的疑心就更重了。其实自从打掉了篡权的伯颜,皇上就有了一种危机,害怕再有第二个伯颜,架空自己。这些年来,虽然他非常相信脱脱,所有的大事都交给他处理。但是,在皇上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忌惮,害怕脱脱成为伯颜第二。 那些贪污,受贿,其实都是小事情,功高震主,才是最可怕的。 皇上的心思,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 而现在,是时候吹第三把风的时候了,先将掌握大权的也先帖木儿弄走,才有机会将脱脱扳倒,否则,自己的什么诡计,都在也先的眼皮子底下,虽然这位仁兄的眼界连他哥哥的百分之一也没有,他身旁还有一个高明的汝中柏,这次,要将这个汝中柏一起拉下水才行。 “可能你还不知道,脱脱太师在高邮府已经兵败,几十万大军,都已经覆没了。”哈麻和袁赛因不花说道。 什么?袁赛因不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几十万大军,是袁赛因不花最为害怕的,自己在这里的所作所为,等到太师回来之后,凭借着军威,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太师居然打了败仗,那么,机会也就来了。 “等到我当了丞相之后,自然会提拔你的,官升两级也没问题。”哈麻说道。 “谢过大人。”袁赛因不花高兴地说道。 “哈哈…”哈麻『奸』佞的笑声,响遍了整个府上。 袁赛因不花回到自己家中,立刻开始写了起来,绞尽脑汁,再次搜罗出一些罪证:从最开始的率军十余万进兵河南,结果在沙河不战而溃,当时就罪不可赦了。再到把持朝政,将朝纲搞得乌烟瘴气,更是重用私人,贪污受贿。既然都已经走上了对头路,那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再说,脱脱太师已经兵败了,只要哈麻大人上台,脱脱太师也就完了,哈麻肯定不会对脱脱手下留情的,对脱脱的一党,肯定也会解决掉,会空出一大部分职位来。 只要先搞倒了也先帖木儿,脱脱太师也就失去了朝廷的内援,他在外面,率领大军,打了败仗,皇上会怎么想,那就看旁边人怎么吹风了,反正皇上也不是个有明确主见的人。 此刻,脱脱大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也先帖木儿耳边,大都城里,除了哈麻,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脱脱没有想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自己在外面四处征战,撑起了元朝的天空,可是,天要亡元朝,他已经尽力了,也没有办法了。 这几年,灾情不断,四处战『乱』,打了败仗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朝廷里,有人在不停地给他挖坑。 脱脱在宝应城里面焦急地等待着,李思齐的兵马他并不清楚,但是,察罕帖木儿的兵马应该就在黄河北,他的部队都是精兵,有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赶到。 脱脱相信,凭着自己对察罕一家的眷顾,察罕一定会听自己命令前来的。 脱脱猜得不错,察罕帖木儿得知脱脱兵败之后,立刻让自己的儿子,扩廓帖木儿,率领着自己的五万精兵,星夜前来驰援。 扩廓帖木儿每次去大都,都住在太师府,他对于太师被困,自然更是着急,在他看来,脱脱简直可以算为他的恩师了,多次受到脱脱太师的提拔,所以,他心急如焚。 察罕帖木儿本来也想去,可是,最近的红巾军还有点不安分,这里毕竟离大都太近了,要是红巾军再知道朝廷在高邮府大败,说不定这里的红巾军会死灰复燃,他留下了一万人,以防万一。 和察罕帖木儿比起来,李思齐的行动就非常可疑了。 李思齐没有应太师的命令,前来救援,反而以各种理由搪托,李思齐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他见证了朝廷由强到弱的过程,他自己发展起来了自己的武力,而他又是汉人,他想在这种动『乱』的局面中,分一杯羹。 (历史上,李思齐最初与察罕铁木儿组织地主武装,镇压红巾军,后拥兵陕西,任陕西等地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忙于与诸将自相争战。明洪武二年,降明。当时朱元璋在南方与张士诚,陈友谅的割据势力混战,朝廷并没有趁机灭了这些武装,就是因为北方朝廷的内部也在动『乱』的问题。) 张阳看到脱脱没有接着向北逃,而是选择了固守宝应,非常高兴,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从容地调兵遣将,将所有的官军一起拿下,因为,在撤出宝应之前,张阳就已经让守军提前挖好了地道,直通城内。 等到大军齐聚,将宝应围住之后,再派人从地道进去,烧掉对方的粮草,看他们还怎么打仗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宝应城的战斗没有打响,本来准备好的大战,竟会因为朝廷内一伙『奸』人的污蔑而落空。事后,让张阳不得不感叹,这个元顺帝,真是昏庸无能啊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小爱急切地敲着何照依的门。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宠辱不惊吗?发生什么事了?”何照依问道。 “小姐,高邮府,高邮府。”小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听高邮府,何照依也脸『色』一变,莫不是,太师打下了高邮府,将士诚哥哥活捉了吧? 以运粮的名义,何照依来到了扬州,此时,战事已经起来,何照依无奈,只好在扬州住了下来。 此刻进入战区,恐怕会不方便,更重要的是,敏敏还跟着自己,如果她知道,她老爹带着大批人马,来围剿张士诚,而自己还和张士诚纠缠不清,那倒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不过,何照依还是下定了主意,要是太师将士诚哥哥抓住了的话,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将士诚哥哥救出来 “小姐,高邮府战斗结束了。”小爱这才喘过气来,说道。 “情况怎么样?” “到处都是官军的尸体,高邮府外面,至少有几十万的官军被消灭了,此刻,太师已经带着军队,退回了宝应城,如今,扬州城又有许多大户在准备着逃跑了,都说张士诚如此兵盛,攻打扬州是早晚的事。”小爱说道。 何照依非常惊诧,这怎么可能?朝廷派了百万大军,还有着神一样的脱脱太师率领,怎么可能会失败,怎么会,败得如此之惨? 何照依非常清楚,高邮府里,总共就两三万守军,她根本就不看好守军,可是没想到,这一仗士诚哥哥打赢了 “啪”突然,一个茶杯掉到了地上。 小爱转过头,看到了旁边房间里,冲出来的敏敏郡主。 糟糕怎么忘了,脱脱太师可是敏敏郡主的爹爹,她爹爹吃了这么大个败仗,她能不着急吗? “小爱,你说的,是真的吗?”敏敏一把抓住了小爱的手,急切地问道。 “郡主,这只是外面的传言,究竟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小爱连忙说道。 “传言?那真实情况是什么?太师他怎么样了?”敏敏问道。 敏敏感觉,天仿佛要塌下来了,她没有想到,完全没有想到,爹爹会兵败,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是爹爹将张士诚打败了还差不多。 “敏敏,你先别急,我们如今最要紧的,是确认高邮府的情况,我立刻派人前去打探,等到探得消息,我们再做商议。”何照依说道。 “对,对,我们赶紧确认,”敏敏六神无主,向后喊道:“玄冥二老,玄冥二老,死哪里去了,快,快给我跑趟高邮府。” 爹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高高的大殿上,元顺帝妥欢帖木儿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看着下面的群臣,噤若寒蝉。 “御史大夫呢?今天怎么又没有上朝?”元顺帝问道。 “启禀皇上,御史大夫有恙在身,已经奏请过皇上,暂且在家修养了。”汝中柏赶紧说道。 欢帖木儿点点头:“众爱卿可否有事禀报?” “禀告皇上,臣要弹劾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妥欢向下望去,只见又是那个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脸『色』稍有不悦,怎么又来弹劾也先了? 妥欢其实很讨厌下面大臣们的勾心斗角,但是,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如果让所有的人都听从了一个声音,而那个声音的发出者不是自己,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太监将袁赛因不花的奏折拿了上来,给妥欢过目。 妥欢看了上去,这些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怎么又弹劾了一遍? 他合上奏折,望着下面的群臣,说道:“也先扰『乱』朝纲,贪污受贿,这件事,大家有何见解?” “皇上,这根本就是污蔑。”汝中柏说道:“想我朝太师脱脱,为了重振朝纲,自从铲除伯颜之后,一直励精图治,为皇上分忧,而也先大人作为太师的弟弟,怎么可能会扰『乱』朝纲,贪污受贿呢?这根本就是污蔑。” “就是啊,就是。”下面的大臣也开始议论。 妥欢看着下面的群臣,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这些人,都已经被脱脱所用了吗?他们效忠的究竟是脱脱,还是我? “皇上,不仅也先大人有如此卑劣的行径,就是太师脱脱,他也有欺君之罪”哈麻突然从行列里面站了出来,说道。 哦?妥欢看着哈麻,说道:“此话怎讲,污蔑当朝太师,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行吗?” “微臣知道,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得不冒死启奏了。”哈麻大义凌然地说道。 “污蔑,这是赤luo『裸』的污蔑”汝中柏要不是看着皇上坐在上面,简直就要想过去将哈麻撕成碎片了。他明显地是看到太师没有在朝廷上,而也先大人又没有在,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开始污蔑了,这让他非常气愤。 “皇上,太师大人为了皇上,殚精竭虑,更是亲自出征,为朝廷消除贼酉,如今,哈麻大人居然敢污蔑太师,请皇上即刻将哈麻,推出午门斩首”汝中柏说道。早知道哈麻会如此污蔑太师,自己就应该在太师还没有离开大都之前,冒死力谏,让太师先将哈麻废掉 “皇上,自从太师大人出了大都之后,就带走了朝廷的几十万大军,还有我们大都侍卫亲军,那些可都是我们的精锐啊”哈麻并没有在乎汝中柏的威胁,他手中握着王牌。 妥欢一听,这话里面,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太师大人不知安的什么心,居然带着这几十万大军,被高邮府那根本不值一提的小『毛』贼给消灭了。” 此话一出,四处震惊,这怎么可能? “皇上,哈麻大人妖言『惑』众,理应推出斩首”汝中柏说道,主辱臣死,将自己的主上脱脱太师如此污蔑,汝中柏恨不得立刻将哈麻干掉。 “哈麻,你可知你说这些话的后果吗?”妥欢也不悦了,被高邮府的反贼打败,那是不可能的。 得,连皇上都这么认为了,哈麻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皇上,脱脱太师,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大家都知道,几十万大军,去攻打一座小小的高邮府,哪里有失败的道理,可是,我们的太师就是大败,败得非常的惨,被人家消灭了三十万大军,我们大都最精锐的侍卫亲军,都全部葬送在了那里,这一切,都是因为脱脱太师指挥不当造成的,或者,是他有意为之。” “哈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汝中柏问道。 “脱脱太师手握几十万大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将高邮府拿下来,可是,他却打败了,如果微臣猜得不错的话,他将会调集察罕帖木儿的军队,到时候,恐怕不是南下,而是北上了吧?” 听着哈麻越说越惊心,妥欢坐在上面,屁股都要湿了,没想到,原来脱脱也是伯颜第二啊,他妄图想趁着此次出军,先消除异己,然后,再反攻回朝廷,将自己赶下台? 要说妥欢也的确够傻的了,脱脱要是想谋反,何必等到现在,他有很多机会,都可以取而代之的,但是,自从脱脱效忠了他之后,就根本没有异心。。.。 更多到,地址 ------------ 第二百九十七章 脱脱失权 第二百九十七章脱脱失权 “皇上,有紧急军情”大殿外面,传来了守卫的声音。 “传”妥欢说道。 “禀报皇上,高邮府战事失利,太师大人已经退守宝应,已经调派李思齐,察罕帖木儿的人马,准备再与反贼作战,此次失利,太师大人请求皇上处罚,这是奏折。” 脱脱派来的人,终于见到了皇上,可惜,晚了一步。 如果刚才皇上还犹豫的话,这次可算是完全信了。 想起当初太师脱脱带大军出征,自己还亲自将大军送出了大都,以为能重复上次大破徐州的胜利。如今,几十万大军,却被打得落花流水,还想再调派李思齐,察罕帖木儿的人马南下,这简直就是渎职,几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被区区几万的反贼给打败,还败得这么惨,被消灭了这么多军队,朝廷以后拿什么来镇压各地的农民起义。 “脱脱出师数月,略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为自随。又其弟也先帖木儿庸材鄙器,玷污清台,纲纪之政不修,贪yin之习益著。高邮府一败,朝廷颜面尽失,脱脱虽是太师,难逃其咎,立刻派人到宝应传旨,免去脱脱之职,即刻回京,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代为总兵,命也先帖木儿交出御史台印,出都门外听旨”(此时皇上还不知道月阔察儿已经在战场上丧命)。 众臣一听,脸『色』大惊,皇上的意思,是要惩处太师的失职之责吗?难道,太师已经失宠了吗?他们看着哈麻,一些人开始动了心思,又是一场大风暴要来临了啊。 “皇上,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太师脱脱领军,虽然失利,只是暂时的,等到再次聚集人马,肯定会再度反攻的,您这样做,会让天下百姓寒心的”汝中柏说道。 妥欢贴睦迩看着台下的汝中柏,这个人是脱脱的死党了,现在还敢替他求情。 “来人,将汝中柏拿下,打入天牢”他这么做,自然是想立威,让脱脱一派,不敢『乱』来。 “皇上,皇上”汝中柏说着,被侍卫拖了下去。 大势去矣 整个朝堂上,最高兴的,恐怕莫过于哈麻了,他曾经力保脱脱,可是,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还被人讥讽,如今,终于将脱脱扳倒,自己就有好日子了。 “命汪家奴为御史大夫,哈麻为中书平章政事。”妥欢贴睦迩说道。 “谢皇上”汪家奴和哈麻两人欣喜异常。 “退朝吧” 看着皇上走出了大殿,一瞬间,无数官员来到了哈麻面前,表示效忠,他们都看出来了,以后,恐怕就是这个哈大人的天下了。 也有脱脱一派的死党,不理会哈麻,愤怒地走出了大殿。 哈麻看在眼里,这些人,自己一个都不会放过,凡是跟着脱脱的,一个也不会有好下场,汝中柏就是例子 下来,自己就是再给皇上加把火,让他彻底讨厌脱脱,发配到边疆,越远越好,然后,找个地方派人将他做掉,万事大吉。 一场大风暴,在大都开始上演。 也先本来就碌碌无为,没有什么反击,在家中就被侍卫从床上拉起,赶出了大都,羁押在大都外。所有家人,都受到了牵连,脱脱的两个儿子,也被扣押了起来,之后,在哈麻的建议下,流也先帖木儿于四川碉门,脱脱长子哈剌章肃州安置,次子三宝奴兰州安置,家产籍没。 庞大的元朝帝国,终于毁在了宵小的手里。 此刻,脱脱还不知情,他还在为自己效忠的朝廷尽着最后一份力。 想要打败张士诚,恐怕得改变战术了,脱脱不得已,只好采取这种办法:在高邮府的土地上,都是反贼,先派军队将附近的百姓抓起来,然后,用他们当前锋,打头阵,再进攻高邮府,看城头的那些反贼怎么办? 这些百姓里面,有他们的亲人,看他们还如何下得了手 等到援军来了之后,就按这个方法动手,自己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如今,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了。 相反,倒是张阳,首先得到了消息。 军队都已经布置妥当,随时可以展开攻击,北方也发现有鞑子军队南下的消息,这次,是有名的大将扩阔帖木儿。 说扩廓帖木儿,可能还不知道是谁,可是,张阳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王保保。金庸的小说里,王保保是个怯懦无为的人,不足为惧,可是,张阳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王保保是个非常厉害的牛人,就连朱元璋,都十分佩服王保保的将才,他的先锋,徐达,常遇春,也都是此时最英勇善战的将领了,楞是拿王保保没办法。 现在得知王保保来救援,张阳非常重视,选择了宝应北面二十里之外的一处高地,秘密构筑工事,准备阻击他。 前锋来报,最多三日,王保保就会到达宝应,若是两人合兵一处,有天才的王保保,此战恐怕会打得很艰苦。 对于王保保这样的人,是不能招降的,历史上,朱元璋非常重视王保保,想要招降他,派去了已经投降自己的李思齐,王保保善待了李思齐,却在送别李思齐的时候,留下了李思齐的一条肩膀,最后李思齐失血过多而死。 如果有可能,张阳倒是愿意看着王保保和朱元璋死磕,自己跑到南方占土地,发大财。 “主公,大都方面传来紧急情况。”罗贯中走了进来。 信鸽的优势再次体现得淋漓尽致,此刻,汝中柏的一个心腹,偷偷从大都跑出来,想提前将信息传给脱脱,朝廷派出传旨的太监也在赶来,但是,他们还没出中书省,消息,就已经首先传到了张阳的这里。 “大都发生了什么事?”张阳问道。 “皇帝下令,剥夺脱脱的兵权,已经将他的一家老小都扣押了,连他的弟弟也先帖木儿也被剥夺官职,抓了起来,脱脱的时代,恐怕已经过去了,据说这一切,都是『奸』臣哈麻从中唆使的。”罗贯中说道。 张阳突然想仰天大笑,这叫自毁长城没想到,元顺帝帮了自己这么个大忙。 在元末,唯一有能力,又以天下为己任,妄图挽救没落的元朝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脱脱算是其中最有能力的人,如今,脱脱被元顺帝给干掉,这等于帮了自己的大忙,胜利,来得太快了。 “传旨的太监到了没有?”张阳问道。 “还在路上,估计最多出中书省。”罗贯中说道。 “让围城的士兵闪开一条路,要在无意中,将这些人放进宝应城内。”张阳说道。 既然脱脱马上要被元顺帝自己干掉,那自己当然要帮他的忙了。 “是,主公,那扩廓帖木儿的援军怎么办?” “拖延几天,等到宝应得到圣旨之后,一定会动『乱』的,到时候,扩廓帖木儿恐怕就得接着回老家了。”张阳说道。 脱脱一走,北方的红巾军肯定会再度活跃,到时候,扩廓的重点是打击北方的红巾军,对于南方的水战,其实扩廓也没有多大把握。 军事斗争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避免伤亡,那何乐而不为啊?张阳已经在暗想,朝廷内的哈麻是个大大的『奸』臣,自己要是把他拉过来,让他扰『乱』朝政,元朝衰败的更厉害了,再把这些能干的将领都废掉,呵呵,这样有点太那个了吧?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要看看脱脱如何应对,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反戈一击? 两天之后,宝应城。 “太师大人,太师大人,大事不好了。”龚伯璲神『色』慌张地和脱脱说道。 脱脱心头一惊,怎么,对方开始攻城了吗?还没有等到援军,自己现在的人马,能够守住宝应城,还有些困难。 可是,又不能撤退,一旦撤出宝应,以后再想反攻,获得一个立足点,可不容易,还有宝应城内储存的粮草,一旦撤退,肯定运不出来了。 “反贼攻城了吗?”阿鲁问道。 “不是,是,是大都出事了”龚伯璲望着屋子里的其他将领,又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 “大都能出什么事?红巾军吗?”脱脱说道:“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太师大人,我们的奏折上报朝廷之后,皇上受到了小人哈麻的挑拨,要撤太师大人的总兵之职”龚伯璲终于说了出来。 立刻,满屋人哗然。 他们被太师脱脱带出来打仗,自然大部分都是站在太师大人一边的,太师大人这些年,为了朝廷鞠躬尽瘁,只打了一次败仗,就被撤职,这怎么可以?都是那个哈麻的唆使,这个小人 哈麻的恶名,早就在朝廷内部传开了,正直的人士,纷纷不耻哈麻的行为,可是,没有想到,哈麻居然落井下石,想夺太师大人的权力? “那也先大人呢?汝中柏大人呢?他们能让哈麻胡作非为吗?” “也先大人染恙在家,没有上朝,因此,哈麻让御吏袁赛因不花弹劾大人,再加上这边战事不利,皇上受小人挑拨,终于起了疑心,也先大人全家被抓,恐怕要被流放,汝中柏大人在朝堂上为太师大人辩护,已经被打下了天牢。” 龚伯璲说完这些话,在场的所有将领的脸都白了。 脱脱感觉自己脑子里“轰”的一下,当初出征之前,汝中柏就提议将小人哈麻贬官,离开朝廷中枢,可是,自己一时『妇』人之仁,以为哈麻曾为自己说过好话,自己不能对哈麻太过分,没想到,哈麻居然趁着自己不在朝廷,下重手,将自己陷入绝地。 怎么办?怎么办?脱脱心中在挣扎。 “哈麻欺人太甚,这个小人,太师大人,让我回大都,将哈麻碎尸万段”哈剌答说道。 “对,太师大人,我们找皇上评理去”阿鲁也说道。 脱脱看着众人,现在手握重兵,加上扩廓即将来援,自己带着这些人,找皇上评理?脱脱摇了摇头,不能,绝对不能,那样,岂不是违反了自己的信念?自己效忠的是皇上,即使皇上现在被人蒙蔽了双眼,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这样,这不就等同于起兵造反吗? “这个理,我们一定会去找皇上评的,但是,人多了不好,待我回大都,找皇上禀明这些利害关系。”脱脱说道。 “不行,如今大都已经被哈麻把持,大人要是回去,必须得多带人手,防止被小人暗害。”雪雪也说道。 “大人,大人,朝廷传旨的太监到了。”一个卫兵跑进来说道。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脱脱。 “太师大人,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且太师出师时,当受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可也。诏书且勿开,开则大事去矣。”龚伯璲说道:“只要太监一传旨,那么大人肯定就得回大都了,如今,我们不如以大人在前线视察为由,等到援军来了之后,攻打高邮府,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到时候,皇上那边就好说话了,如果现在这样宣读了圣旨,恐怕我们就无力回天了。” “对,大人,数十万将士,都听从大人的命令,如果大人要是走了,军心不稳,不用说打胜仗,恐怕这几十万人,立刻就得散了。”阿鲁也说道。 “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下抗也,君臣之义何在?”脱脱说道:“如若这样,我更为哈麻小人所诬了,吾意已决,立刻让公公进来宣旨” “大人,万万不可”哈剌答听了脱脱的话,哭着说道:“太师此行,我辈必死他人之手,今日宁死丞相前” 脱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刀光一闪,哈剌答已经割破了自己的脖子。 “快,快点救他”离哈剌答最近的雪雪,看到哈剌答脖子中的鲜血不断冒出,已决割断了血管,神仙也救不活了。 脱脱看着哈剌答,眼眶湿润,有一种劝说叫死谏,现在,哈剌答就是在死谏自己,千万不能听命,否则,哈剌答的死就失去了意义。 想着自己在高邮府下,是哈剌答拼命,将自己救出来的,哈剌答可算是自己的心腹了,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不能听从大都的命令,这是『乱』命 太师此行,我辈必死他人之手哈剌答的声音,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 朝廷已经被小人哈麻把持,如果太师被哈麻害死了,自己这些人,将何去何从?哈麻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如今之计,唯有据兵自重,拿下高邮府,有这支强大的武力在手,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行 脱脱也迟疑了,自己若是回大都,很可能被哈麻害死,呆在军队里,有这支军队,哈麻还奈何自己不得,但是,自己若是这样做了,那自己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自己与篡权的伯颜何异? 君臣之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脱脱已经下定了决心。 “雪雪,立刻将哈将军厚葬。”脱脱说道。 大家听到心头一喜,以为太师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谁知,接下来,脱脱说道:“请大都的人进来。” “太师,太师…”无数人喊道。 “我已经想通了,我们只要还是大元朝的兵马,我们只要还是大元朝的官员,我们就要听从朝廷的命令,虽然你我都知道,这命令是『乱』命,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皇上真的要治我的罪,那么,在高邮府下,丧生的无数将士,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脱脱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 “泰不花,雪雪,”脱脱喊道。 “末将在。” “军队,就暂时交给你们了,等到扩廓将军来了之后,你们要听从扩廓将军的命令,如今,能够救朝廷的,就唯有扩廓将军了。”脱脱说道。 虽然心中不愿意,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这简直就是太师在安排后事了,泰不花和雪雪两人含着眼泪说道:“是,大人,我们一定会听从您的吩咐,将高邮府所有的反贼,全部杀掉,此次平叛,一定会取得胜利” 脱脱整理了整理衣冠,说道:“请大都来的几位公公。” 此刻,脱脱的心里,平静无比,他在艰难的抉择中,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忠。 (写到这里,悍威不禁想说一句话,古代封建社会的思想实在是太毒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古代的那些圣人们都在鼓吹忠君的思想,让人在这种思想中,『迷』失自己。老子死了,就去忠那个只有几岁的小皇帝,而不去看,这个人到底适合不适合社会的发展,愚昧啊历史上的脱脱,也就是这么挂掉的,当时围了高邮府三个月,眼看就要将张士诚彻底消灭了,大都来了这么一手,颇有点当初岳飞被秦桧害死的味道。 脱脱之死,成了元朝农民起义军的转折点。十年之后,监察御史们上书说:“『奸』邪构害大臣,以致临敌易将,我国家兵机不振从此始,钱粮之耗从此始,盗贼纵横从此始,生民之涂炭从此始。设使脱脱不死,安得天下有今日之『乱』哉)。.。 更多到,地址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失控 第二百九十八章失控 “太师大人无罪,请大都释放太师” “太师大人无罪,太师大人还是我们的统帅”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脱脱脸『色』一凛:“雪雪,你去看一下,外面在干什么?” “我们不允许带走太师大人”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里面负责传旨的太监一惊,他们没想到,来传个圣旨,带走脱脱太师,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尤其是太监里面有哈麻的心腹,他已经得到密令,在路途中动手脚,干掉太师。 兵变众人心头,都闪出这么个念头。 这几年来,太师在整个朝廷,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朝廷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几乎全靠太师在这里撑着,要是太师这一走,这几十万大军无人统帅,恐怕就是分崩离析的下场了,这里并没有一个可以威望服众的人来统领,大家并不怎么服泰不花和雪雪。 “太师大人,外面都是士兵,他们不想让你立刻,情况恐怕要失控了。”雪雪满头大汗地进来说道,脸『色』发白。 这种场面,雪雪并没有经历过,他没有想到,那些大兵一旦闹一起,会是多么可怕。 脱脱知道,这些士兵不希望自己离开,在场的这些将领也不希望自己离开,只要自己振臂一呼,这些来的公公们根本就走不出这里。 难道,自己要动手吗?一旦动手,那就等于和朝廷决裂了,自己能那么做吗?不能,绝对不能 脱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果此时他出去抚慰一下大兵,让军心稳定下来,那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可是,他却和太监们说道:“我们从后门走” 太监们脸都白了,跟着走了出去,只留下在原地发愣的将领。 怎么办?怎么办? “主公,今天宝应城内有些古怪。”罗贯中进来说道。 “什么古怪?”张阳问道。 “里面有士兵们在喧闹,好像是要兵变。”罗贯中说道。 哦?这可是个好机会张阳说道:“走,出去看看” 此时已经是黄昏,张阳来到外面的战壕前,打量着太阳余晖下的宝应城,内部果然喧嚣异常。 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太师,不能走,之类的话。 张阳听着,渐渐明白了什么意思,和大都传来的消息一样,鞑子想治这位太师大人的罪,唉,功高震主啊 不过,张阳可不会可怜他的,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等到天黑,派人从地道进入宝应城,四处放火,让宝应城『乱』起来,所有队伍集结,准备战斗。” “是”将领们满脸喜『色』,这次的战斗,终于要结束了,高邮府下,消灭鞑子十几万人,这次再彻底将鞑子赶出宝应城,从此,没有人敢对大哥说个不字,挥师北上,打到大都去,已经指日可待。 “雪雪大人,你就这么看着把太师带走了?太师一走,我们这仗还怎么打?太师现在成这样,肯定是大都有人在搞鬼太师这样回到大都去,会有危险”阿鲁说道。 “那我能怎样?太师命令我们,等待扩廓将军的援军到来,到时候,将军队交给他指挥,不过,在这之前,我和泰大人还是军队的统领。”雪雪说道。 “不管你说什么,现在太师还没有走远,我要去带人将太师追回来” “放肆,你这是大逆不道” “哈剌答都死了,不在乎多死我一个你听听外面将士的呼声,只要我喊一声,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跟我走,救出太师来” “站住”雪雪喊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了” 没有人动弹,连卫队都不听他使唤。 双方僵持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这时,外面的一个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粮草失火了” 粮草失火了?所有的将领都站了起来,这可不是个小事,粮草要是给烧没了,这仗还怎么打啊?干脆都乖乖地拍屁股走人好了。 “我出去看看。”阿鲁最为着急,他的部队没有受任何损失,担任整个宝应城的防卫工作,这也是他敢和雪雪顶撞的原因,雪雪没有上前线,是败军之将,还那么嚣张,以为凭着他那点大都侍卫亲军,就能奈何得了自己? 雪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次粮草要是都被烧了,他会立刻以失职之罪将阿鲁处决,给别人个颜『色』看看。 阿鲁出来一看,岂止是粮草着火了,各处都有火情,整个宝应城,已经『乱』了。 “快去救火”阿鲁带着自己的人,直奔城东的粮草仓库。 “我们要见太师”无数声音喊道。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闹,明天要是没饭吃了,看你们还有力气闹 一部分士兵跟着阿鲁跑去救火,另一部分士兵却向大堂上跑去,他们想“兵谏” “还我们太师,太师不在,我们拒绝执行命令” 愤怒的士兵们,向里面冲去,外面的大火,比不过他们心头的怒火。 脱脱已经悄悄出了城,上了太监们来时的马车,在一小队骑兵的护卫下,向北而去。 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外面围城的反贼,已经消失不见了。 脱脱不知道,张阳故意撤出了北面的军队,就是等他被抓,宝应城起内讧呢。 “你们想要造反吗?”雪雪忍无可忍,站出来大声叫道,他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看着手下这群士兵,咆哮道。 “还我们太师” “我们要见太师” “砰,砰砰”突然,几声火铳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倒了下去。 雪雪看了看自己两边的护卫,只有他的手下,使用的是三眼火铳。 护卫们赶紧摇摇头,不是自己开的火啊捻子根本就没有点 士兵们却不管那么多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杀死自己的兄弟。 “跟他拼了” “交出我们的太师” 士兵们一拥而上。 黑暗中,几双眼睛看着这一切,不错,终于让他们打起来了 渗透进来的小分队,开始发挥作用。 脱脱没有想到,自己刚走,宝应城内就开始动『乱』了起来。 雪雪在护卫们的拼命抵抗下,钻出了人群,几个护卫,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兵变,可怕的兵变终于发生了 此时,扩廓带领的援军,离宝应城只有一日的距离,脱脱只要晚走一天,情况就完全不同。 看着宝应城内的冲天大火,张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鞑子的覆没,即在眼前 “半个时辰后,待渗透入的小分队回来之后,所有炮火,覆盖宝应城”张阳说道。 鞑子如果识趣,他们最要紧的,就是立刻救火,只要是个正常的军官,都应该知道,此刻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他们该防备自己的进攻了。 只是,城内已经是群龙无首,脱脱被带走,他预先指定了两人临时接替他的职务,这两人又无法及时处理这些问题,唯一的希望,扩廓还没有到来,城内已经是一片混『乱』。 “轰,轰,轰”城外的炮火终于开始轰鸣,张阳的总攻,开始了。 第一轮出其不意的打击,就已经将城内的守军彻底打懵了,此刻,就连最下等的士兵,都知道,全军溃败,已经不可阻挡了。 只有逃跑,才是一条生路。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从北面的城门突围。 张阳在这里,布置了两个营的兵力,来阻击出逃的鞑子,此刻,城内到处都是火光,出来的人群,在火光的映衬下,和白天一样,非常容易瞄准。 一阵密集的弹雨,将出来的鞑子打死了大片,剩下的,再次退回了宝应城。 子夜,卞元亨的水军终于赶到,也开是加入了轰击宝应城的行列。 在强大的炮火下,整个宝应城,在不停地晃动着,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持续的炮火轰击了半个时辰,城内的鞑子死伤大半,其余的,举起了白旗,投降了 张阳望着城头的白旗,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一个重大的时刻,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鞑子会举旗投降,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将会沉重打击元朝的统治,将会成为反元斗争的一个转折点 “快,别怕把马累死了,都给我快点,高邮府战情紧急,我们得火速支援太师。”扩廓带着自己的精兵,他们全部都是骑兵,风驰电掣地向高邮府扑去。 在渡过黄河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扩廓得知太师已经退守宝应,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宝应城。 太师是扩廓这支军队在朝廷的后援,虽然这支军队是自己筹集起来的,但是,太师在后面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扩廓一家,都非常感激太师的恩德,这次太师请援,他立刻就带着军队南下。 高邮府的张士诚,扩廓早就听说了,这支以盐场盐民为主的反贼,这两年发展很快,已经成为了红巾军之外,又一支反叛朝廷的可耻的力量,可是碍于防守区域不同,扩廓没有和他们过招。 扩廓仔细研究过这支军队,搜集了详细的情报,和这支军队正面硬磕,那是不现实的,这支军队最大的特点,那就是远程火力太凶猛三百步之外,就可以有效地杀伤对手,一百步几乎就是不可冲过的分界线。 这支军队,善于以少胜多,喜欢挖战壕,构筑工事,他们屡战屡胜,气焰嚣张。 但是,扩廓敏锐地发现了这支军队的弱点:近战能力不强。如果冲近了一百步之内,那这支军队就会选择后撤,避免陷入肉搏。 所以,对付这支军队,那就得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来攻击对方的短处。扩廓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想法,和这支军队正面冲锋,是愚蠢的『自杀』行为,即使能冲上去,那伤亡也太大了,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应该从侧面迂回包抄,利用骑兵快速机动的特点,直接就绕到对方的后面,从对方的软肋处,狠狠地捅进去。 “将军,前面有一路车队,正在快速地奔来。”前哨回来报告道。 “可否看清,来人是谁?”扩廓问道。 “应该是官军。” 正说着,扩廓就远远看到了车队,几辆车子,周围是散『乱』的一些护卫,正在向北赶路。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扩廓担心着宝应城的战事,对这支车队没有留意,任它向北,进入了淮安路。 扩廓不知道,他与自己要救援的太师脱脱,擦肩而过,挽救太师的最后的机会,就这么溜掉了。 再行了两个时辰,天已经大亮,前面的斥候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不少溃兵。 “将军,前方出现溃兵。”斥候回来禀报道。 “抓两个过来问话。”扩廓有种不妙的感觉,溃兵从南方过来,难道是宝应城里出事了? 很快,两个惊慌失措的士兵就被带了过来。 “你们两个,是哪支队伍的?将领是谁?”扩廓问道。 “禀报将军,我们是中书省的卫戍军,归石普大人率领。本来驻守在宝应城。”士兵战战兢兢地说道,当逃兵,可是要被砍头的,早知道,就向西面逃了。 “石普大人现在何处?你们这是去哪里?” “报告,不,不知道石普大人在哪里。” “不知道?”扩廓问道:“你直属的百夫长是谁?让他来见我” 其中一个逃兵把心一横,说道:“大人,我们的队伍都『乱』了,整个百人队,估计也就我们俩逃出来了,这次脱脱太师被抓,大家都不想干了,正好反贼来攻城,大伙儿死得死,伤的伤,做俘虏的做俘虏,能够逃出来的,十中无一。” 扩廓大惊,“宝应城呢?现在还在我们手里吗?” “已经被反贼打下来了,在高邮府下面,兄弟们就死伤惨重,现在,又没了太师,根本就没有人指挥,连那些将军们都在逃命,我们还能怎么样?”逃兵说道。 “那太师脱脱呢?被谁抓了?” “据说是大都来的人,把太师大人带走了。” 扩廓心中一惊,想起了前两个时辰,遇到的那支车队,太师肯定在上面。 “后队变前队,我们立刻回撤”扩廓说道。 “将军,我们不是去支援宝应城的吗?” “支援个鸟,老子支援的是太师,现在太师被大都的混蛋给陷害了,老子得把太师救出来,否则,我们以后都得完蛋。”扩廓说道。 对于朝廷的内幕,扩廓也知道一些,朝廷里面,哈麻是个大『奸』臣,一直和太师过不去,此人睚眦必报,自己和太师走得这么近,以后肯定会想法陷害自己的。 扩廓望着南方,这次,没有机会和张士诚较量一番了,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他 “小姐,孙老三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小爱走进来,和何照依说道。 “让他进来。”何照依暗自纳闷,发生了什么事? 孙老三是何照依买通的扬州衙门里的一个衙役,在扬州,何家的势力是非常大的,现在虽然何家已经不再有当初的辉煌,可是,人际关系还在,在何照依的刻意修好下,在敏敏郡主的威名下,何家在扬州,照样呼风唤雨。 何照依知道,想要屹立不倒,必须有自己的人,人无高低,得看自己的需要,有的时候,一个看门人,都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何照依不但和衙门里面的大人物有交情,连一个衙役,也收买过来。 孙老三是个老实人,有恩必报,曾经他娘病了,自己送去了十两银子,这点恩德,孙老三莫不敢忘,这次得知此件大事,立刻赶着来报了。 “何小姐。”孙老三看到何照依在家,终于放下心来。 “嗯,孙老三,有什么事?” “朝廷的公文下来了,说脱脱太师犯了大罪,要押解脱脱太师回大都,脱脱太师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只是没有抓到脱脱太师的女儿,已经下了公文,四处通牒。”孙老三说道。 听到这里,何照依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太师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大事?不就是高邮府打败了吗?担太师劳苦功高,不至于一下子就落得如此下场吧?肯定是有人陷害 “那也先大人呢?也先大人没有辩护吗?” “也先大人也被抓了,说是要充军。”孙老三说道:“很快,扬州城就开始查人了,要搜捕脱脱太师的女儿,小姐,您要小心。” 孙老三只是听说,何小姐和那个敏敏郡主走得非常近,所以才特地前来通信,这下,救了敏敏郡主一命。 “谢谢孙老三。”何照依说道:“小爱,拿五十两银子来。” “何小姐上次救了我的老母,在下感激不尽,您要是再给在下银子,那就是看不起在下了。”孙老三说着,退了出去。 “小爱,快叫醒敏敏郡主,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何照依说道。 “是,小姐。”小爱知道,敏敏郡主就和自己在一起,交出敏敏郡主?那不是小姐的作风,那就只有第二个方法:一起逃命。。.。 更多到,地址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营救 第二百九十九章营救 “不可能,爹爹即使战败了,也绝对不会被皇上临阵换将的,除了爹爹,谁还能担当如此重任?”敏敏不相信。 “郡主,朝廷里肯定有人和太师做对,连也先大人也被罢了官,你的两个哥哥,都已经被抓了起来,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是先逃跑了。”何照依说道。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还是早点逃出扬州城啊,要是官兵一搜捕,关住了城门,这可就没法儿逃跑了。 “不,我不走,我要去见皇上”敏敏想到自己也数次见过皇上,那个平时笑眯眯地和蔼可亲地和自己说话的皇上,怎么会突然这样对待爹爹?自己要问个明白。 颠沛流离的生活,四处做生意的经历,早已经让何照依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大小姐,而敏敏还没有转变过来,她还以为自己是个郡主? “郡主,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大都里面有人想治太师于死地,你要是被抓了,说不定还没有见到皇上,就已经被发配充军了,我们只有躲过了这场风波,再伺机回大都,查出里面的原因来。”何照依说道。 “好吧。”敏敏终于答应了,她也知道,若是被抓,很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大都里面,肯定是那个哈麻的无耻小人搞得鬼 “我们趁着还没有天黑,关闭城门之前,赶紧出城。”何照依说道:“凭着做买卖的关系,我已经有一些门路,我们先悄悄在乡下躲避一段时间。” “不,我们去北面,找扩廓大哥”敏敏说道。 扩廓大哥手握精兵,又与自己交好,承阿布的恩情,有了他的帮忙,自己才能够想法报仇 找扩廓?何照依想起那个高大的背影来,现在去找他,明显非常危险,要是扩廓帖木儿执行了朝廷的命令,将敏敏抓起来,交给朝廷怎么办?太师大人在位时,各人都是巴结逢迎,而现在太师这杆大旗倒了,他还会效忠太师吗? 如果有可能,何照依倒更是想去投靠张士诚,虽然张士诚和太师打了一仗,可是,现在已经将太师打得大败,而自己带着敏敏前去他那里躲避一时,应该非常安全。敏敏是郡主的消息,除了士诚哥哥,根本没有别人知道,而敏敏对士诚哥哥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士诚哥哥也不会是卑鄙的小人,在他那里,应该没问题。 只是,要去投靠士诚哥哥,敏敏肯定会不同意的,投靠一个刚把自己亲人打败的人?那怎么可能 “敏敏,你就不怕扩廓将你交给朝廷?”何照依试探地问道。 “我不信,扩廓大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敏敏掷地有声地说道。如果扩廓大哥真是那样,那自己也就认了,只有见到扩廓大哥,才有方法救出爹爹,才有可能跟朝廷里面的那些坏人们斗。 “好,那我陪你去找扩廓大哥”何照依说道。 想起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敏敏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助之手,扩廓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何照依决定舍命陪君子,陪着敏敏一起去找扩廓。 “小姐,要带着护卫一起去吗?”小爱问道。 “不,我们悄悄地走,城外还有我们的人。”何照依说道。 这一路过来,何照依和敏敏一直受到李行素和潘懋等人的保护,虽然敏敏并不清楚,何照依却知道,这些人都是士诚哥哥的手下,这次去找扩廓大哥,带着他们,有些不方便,这些人要是到了扩廓大哥那里,说不定会找机会将扩廓大哥干掉的,这样太危险。 何照依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份,非常尴尬,自己究竟算是哪边的人?既和朝廷有密切的联系,又对士诚哥哥放心不下,以后真的让自己选择,自己该怎么办? 这次不能用李行素他们,但是这里是何照依的家乡,何照依在这里,也暗自培养了一些手下,十几个身手不错的小伙子,承担了对自己的保护任务,尤其是黄三,武功很好,何照依花银子将他们收为手下,这些天来,他们一直都在城外待命,随时准备保护自己。 三人女扮男装,再加上玄冥二老,一行五人,从东门出了城。 想甩掉自己?没那么容易李行素收到了高邮府发来的消息,让自己密切注意何照依,尤其是太师的女儿,敏敏。现在,看他们几个人不声不响地开溜,李行素立刻带着人,悄悄地『摸』上去。 城外王村,何照依五人见到了自己的护卫。 “黄三,带着兄弟们,陪我们走一趟。”何照依看到黄三,立刻吩咐道。 “老板,今天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歇息一晚,明天再走吧”黄三说道。 “不行,我们有大买卖,得立刻走。”何照依说道。 黄三今天的表现,怎么这么反常? “老板,兄弟们还没有聚齐,今晚恐怕是走不成了。”黄三说道。 “黄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照依非常生气,自己花大笔银子养着他们,现在用着他们了,还这么推三阻四,哪里有这么不听话的手下? “哎呀,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里啊?”一听到这话,何照依顿时瞳孔都放大了。 何照杰 “小爱,带着敏敏,快走”何照依说道。 此刻说什么都晚了,自己用人不察,以为留下了一股势力,没想到,他们居然被何照杰收买了 她不愿意再叫一声二哥,这个称呼根本就不配,让她奇怪的是,怎么他还没有死? 小爱拉着敏敏,想要退出去,谁知,后面已经有人,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何照杰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幅打扮,他一直暗中潜伏在扬州附近,靠着银子,贿赂了扬州的一个官员,终于得到了天大的消息:太师要下台了。 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消息,要不是那个什么郡主,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幅田地 张士诚是自己的死敌,太师也是自己的死敌,要是有了这两个敌人,还有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可是,自己活了下来,自己等到了今天 “敏敏郡主,我们好久不见了。”何照杰望着小爱拉着的那个人,虽然她们都是女扮男装,但是,何照杰还是从他们的身影上看个清清楚楚。 “何照杰,你想干什么?”何照依喊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郡主无关,你放了她们” “放了她们?要不是我们这郡主,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何家本来就是我的,现在,被你霸占了,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瞬间,何照杰的声音变得那么的恐怖:“兄弟们,你们不是和鞑子有不共在天之仇吗?你们想不想尝尝,当今太师的女儿,是什么滋味啊?” 何照杰拿着扇子,挑开了敏敏包在头上的碎布,顿时,头发如瀑布般飘落下来。顿时,几个男子就流下了口水。 “何照杰,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你该下地狱的”何照依骂道。 “你们谁要是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敏敏终于忍不住了,也说道。 “你爹爹?要是在一天前,我们还都怕得要死,可是现在,还有谁会怕一个已经变成了阶下囚的太师?”何照杰说道。 “你胡说”敏敏说道。 “我胡说?脱脱大人恐怕此刻已经被押送到淮安路了吧?你想看看吗?我可以带你去。”何照杰两眼『色』『迷』『迷』地看着敏敏,“不过,你得光着去。” “呲”一个大汉,已经开始动手撕敏敏的衣服。 “住手”玄冥二老两人虽然是奴才,但是并没有受到敏敏的刁难,他们护主心切,甩开了看押自己的两人,向敏敏这边奔来,两人手中的暗器,已经向那个动手的大汉身上招呼了过来。 顿时,那个大汉感觉左半身冰冷彻骨,右半身却是火热无比,两种特殊的粉末,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 后面两人,拿着刀,追上了玄冥二老。 “啊”两人惨叫一声,背后已经中刀。 正在此时,“砰,砰砰。”院墙上面,传来了火铳声。 “谁动就打死谁”一声大喊,震得对方心惊胆战。 火铳声,他们都知道代表着什么含义,那是,张士诚的部队到了放眼整个行省,甚至整个全国,谁敢和张士诚为敌? 何照杰见势不妙,立刻准备开溜,他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和自己随机应变的本领是分不开的。 这次,他的好运到了头,潘懋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头颅。 看到何照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何照依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作恶多端的畜生,还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同时,何照依也不知该如何说,这次又是自己失误,要不是他们前来营救,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连累敏敏也死在这群畜生的手里,真是不值。 “玄冥二老”敏敏看着他们俩的身体,泪流满面。 在危急的时刻,他们俩挺身而出,却落得惨死的下场,敏敏对自己的这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充满了感激。 “太好了,郡主,终于安全了”玄老看着周围的一切,知道郡主没有危险了,这才安心地合上了眼睛。 院门被打开,李行素带着手下,冲了进来。 “何小姐,没事吧?”李行素问道。 “没事。”何照依说道,却看着黄三的眼睛。 而小爱却看着姗姗来迟的几个人,你们早了干吗去了?现在才出现 “黄三,你为什么出卖我?”何照依问道。 “何小姐,不是我出卖你,而是,我们本来就是何公子的手下啊”黄三说道,“前年我娘病重,何公子出钱救了我娘,从那时起,我就跟了何公子,您来找我,我就在何公子的暗示下,成为了您的手下。” 何照依没想到,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仍然如此天真,黄三是何照杰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枚钉子。 “前几次你为什么不对我行动,直到现在才反我?”何照依问道。 “因为太师倒了啊,何公子说,太师已经倒了,我们还怕什么啊,要是太师还在,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小姐您不利啊” 何照依心绪很『乱』,她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黄三悄悄地将手伸进了裤腿脚。 突然,黄三猛地跃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何照依扑来,他已经清楚,想要脱身,只有制服了何照依再说,刚才一『乱』,自己失去了绝好的机会。 “砰”火铳声再次响起,黄三感觉自己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刚跳起来,就再次落回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小姐,你们都先出去。”李行素说道。 剩下的人听了李行素的话,立刻全部跪下磕头:“将军,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 “砰,砰砰。”几杆天阙铳同时开火,很快,就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处罚这些人,都该死 何照依和敏敏,小爱,在外面听着里面的火铳声,她们闭上了眼睛。 如今,自己还能去哪里?原来,想凭自己这几个人去找扩廓大哥吗?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们去?那更不可能。 “小姐,我们走吧。”李行素一行人解决完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至少这个村子是不能呆了,李行素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马车,先离开扬州城再说。 “我们去哪里?”何照依问道。 “这…”李行素笑了:“应该是我问小姐的话吧您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何照依看了一眼敏敏:“向南,我们去平江路。” 敏敏点了点头,跟着上了车。 先脱离开了这里,然后再做打算。 李行素没有多想,“走,上路了” 身后,一团熊熊大火,从院子里面烧了起来。 扩阔帖木儿,带着自己的精兵,火速沿着来路,向北疾驰。 快,快,一定要救下太师大人扩廓已经下定了决心,太师大人没有罪,这场仗虽然打输了,可是,太师即使有失职之责,也不应该将太师押解回大都,太师大人为国家呕心沥血,绝对不能落得这个下场,让天下人寒心 扩廓的骑兵,在飞速地向回赶,他们都是扩廓的手下,扩廓说打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撕碎对方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扩廓的私人武装,即使是扩廓命令他们去打大都,他们也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感,他们对大都,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他们只听扩廓的命令。 在此时的元朝,已经有不少这种武装,扩廓和李思齐两人的武装是最大的,这种武装,朝廷是同意他们存在的,因为,朝廷已经无力应付此起彼伏的起义,朝廷只能靠这些地方势力。 终于,在快到淮安路的时候,扩廓追上了自己曾经错过的那个车队。 “冲上去,包围他们”扩廓说道,他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冲上去,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必须那样做,他想起了自己在太师府里面,受到脱脱太师的礼遇,士为知己者死,自己一定要救下太师 负责押运的士兵没有料到,会被一大队骑兵围上来,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围上来的是自己人,不是反贼。 说是自己人,他们一点也不友好,好多骑兵的弓箭,都已经拉开,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把他们『射』成刺猬。 怎么不往前走了?脱脱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也感觉到了四周有军队的气势。 “太师,太师大人在吗?”扩廓问道。 “我在这里”脱脱听出是扩廓的声音,走出了马车,此时,他已经被套上了枷锁。 “混账,是谁把太师锁住的?”扩廓大声骂道,他目光扫过那些人,用手握着刀柄,仿佛随时要抽出来砍人似的。 为首的太监已经哆哆嗦嗦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次出来,会遇到这么多麻烦,开,还是不开? “扩廓,不得无礼。”脱脱说道:“既然皇上要治我的罪,那么,给我套上枷锁,也是应该的。” “太师大人为国鞠躬尽瘁,何罪之有?”扩廓说道:“都是朝廷里面的小人的恶语中伤,才让太师大人有今日之难。”扩廓差点连昏君两个字都要说出来,他知道,朝廷里面以哈麻为首的一伙『奸』臣,在皇上面前出坏主意,连许多男女一起,脱光了衣服的那种游戏都干,简直就是败坏皇室的名声。 “太师大人,您先到我的军队里面歇息,等我奏请了皇上,问明缘由之后,您再次回大都也不迟。”扩廓说着,看了一眼这些护卫,他们要是识趣,就放他们走,要是不识趣,可别怪自己不客气 “扩廓,不得无礼,你的这些话,要是让皇上听到了,岂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脱脱一向研究汉人文化,于忠义两字,看得非常重。 “反正我就是不能让太师这么回去”扩廓说道:“您这样回去,恐怕还没见到皇上,就被那伙歹人给害了。”。.。 更多到,地址 ------------ 第三百章 朱元璋下集 庆 折廓很直白,看问题也非常清楚,伴君如伴虎,既■皇上临阵易帅,将太师给撸下来,肯定没好事,太师若是回去了,恐怕有『性』命之忧,如今,大都里面有一批高官被抓了,这是一场政治风暴。 扩廓还知道,现在的元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全靠太师在这里撑着,如果太师倒了,那么,元朝的末日就要到了。哈麻一伙上台,他们搞些阴谋阳谋还行,治国,他们没这个本事。 一定要保护好太师!这是扩廓最直接的想法,至于其他别的?他没想那么多。 脱脱就不一样了,如果他要是想反抗,早在军营里面就反抗了,他知道,是大都的皇上听信了谗言,他要回去,和皇上解释清楚。即使皇上还要治自己的罪,自己也不怕,几起几落,他已经看开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脱脱要做忠臣,要做天下的表率。 “扩廓,你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到宝应城,收拢所有部队,打败张士诚。”脱脱说道;“只要你能够将高邮府拿下来,那我的安危才有保障。” 扩廓七尺男儿,这时也有些慨然;“太师,您先到我的军队里,看着我打败张士诚,我们再一同回大都!” 脱脱坚定地摇了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我回去,我不能耽搁,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我们做臣子的,就要有做臣子的本分。”脱脱回到了车内;“军情紧急,你当以国事为重?不要再耽搁了。” 扩廓咬了咬牙;“撤!”为今之计,只能先拿下高邮府再说。 军队再次踏上了南去的道路,扩廓走出了几里,总是觉得心里不安,他调出一个千人队?再次返回,悄悄跟在脱脱太师的车队后面,要是脱脱太师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天,扩廓到达了宝应城外围,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 宝应城内的官军,已经消失得无影亢踪! 自从脱脱太师被抓,数十万大军失去了主心骨,已经无心作战。泰不花和雪雪并不能压制众人?再加上反贼的突袭,宝应城内部全部『乱』了套,溃兵遍地,一泄千里,宝应城,再次『插』上了张士诚的大旗。 扩廓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没有了那些剩余的官军,只凭自己现在的人马?想要攻打宝应城,都是不现实的,和张士诚的军队硬磕,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思量再三,扩廓决定,再次回到自己的驻地,和父亲商议之后?看看大都的情况如何,再做决定。自己的这些兵力,绝对不能平白无故地消耗在这里。 宝应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张阳站在宝应城的县衙内?望着四周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这次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从今以后,鞑子再也没有能力对自己构成太大的威胁,而且?恐怕用不了多久?鞑子就会派人前来和自己议和。 因为,大都人是需要吃饭的?张阳占据了高邮府,就在运河上面『插』下了一个桩子,隔断了朝廷与南方的联系。 虽然他们可以靠其他的方式来运输南方的粮食,但是,成本一定会很高,大都粮价会大涨。朝廷和自己议和,或者说,朝廷来招安自己的话,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自己该提些什么要求?自己当行省左丞?还是要得再多点? 此时,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或者说,一个分岔口,自己的这次胜利,会在全国造成巨大的影响,自己是趁着这次胜利,一下打到大都去,彻底埋葬鞑子,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先向南发展? “主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张阳知道,是施耐庵来了,外面也有喧嚣声传来,应该是当初分散出去的百姓,再次搬回了宝应城。 “施先生,百姓们安置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主公,百姓们都已经安置妥当,得知这次我们又打了个打胜仗,他们都在欢庆胜利呢。”施耐庵说道;“我们这次,以少击多,打败了朝廷的大军,有非常深远的影响,前来参军的人,络绎不绝。” 张阳点点头,这次虽然胜利了,但是也暴『露』出了自己的不足;几经扩军,军队的规模还是不够,想要转战全国,没有个几十万的军队,根本不行,他已经打算,再进行一轮招兵,将军队的规模,扩充到十万人。 但是,以行省一地,扩充得人数太多的话,留下种田的人就少了,自从自己发布了均田地的措施之后,而且免去了三年赋税,百姓们都喜欢种地,盼望着好日子的到来。 “施先生,鞑子这次大败,北方恐怕会空虚了吧?”张阳问道。 “主公,鞑子虽然大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鞑子仍然有很大的实力,北方的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率领的两路军队,就非常难对付。而且,北方是刘福通的势力范围,他趁着这个机会,一定会再次复出的 听到张阳的话,施耐庵就知道,主公恐怕是动了心思想北上了,这与原来定的计策是相违背的,先南下,抢占大片的富裕之地,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就在我们的正南方,平江路这些地方,还在鞑子的统治范围之下,那里的百姓,等待着我们去解救,而那里鞑子的势力,不是很强,借助着这次兵威,我们应该渡江南下?占领那些地区。” 施耐庵侃侃而谈;“江南士子很多,主公一直都想招揽人才,到了那里,一定会有收获,那里的大户多以经商为主,田产为辅,只要我们采取恰当的措施既均田地,又不对他们构成太大的损害,就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毕竟江南的士子,大部分还是想着赶走鞑子还我汉人河山的。” 张阳一想,不错,军队要发展,需要强大的经济为自己注血。现在居高邮府一地,虽然自己有精盐这个大买卖,但是要养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有一定难度,到了南方,商业发达,只要征收一定的商业税就能够有足够的收入,虽然这个时代不兴收商业税,但是,自己会为他们建立起这一套规章制度来的。 至于那些人手中的田产,完全可以捶.照对待沈家的方法来解决。 打下北方,虽然有更鲜明的政治意义,却拿不到更多的好处,还是先打南方,巩固自己的基ˉ础为妥。 想要打天下有一个坚固的根据地,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随着这次胜利,大大小小的各路起义军都会冒出来,在张阳的记忆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朱元璋与陈友谅。 朱元璋,自己已经和他打过交道本来以为这个后世的明朝开国皇帝有做皇上的器量,可是,实践证明,这个人已经是地址道道的小人,根本不光明磊落,后世的史书记载一定有误!想想也是,关于他的历史是明代的学者编写的,谁敢说他句坏话?锦衣卫还不得杀了他全家。 而陈友谅,则是个『乱』世枭雄这个人没有半点仁义道德。他参加了徐寿辉的红巾军,却把提拔他的一个个人踩在脚底下杀他的好友,企图篡位的倪文俊。杀害天完将领赵普胜?挟持徐寿辉,自称汉王。 之后杀徐寿辉,自立为帝。建国号大汉,改年号为大义。可见他藐视一切道德伦理,弑′君夺位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年号叫做大义! 以后,自己肯定会和这两个人发生冲突,虽然站在反元大业的角度上,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是,在这个时代,若是真心实意地和这种人为伍,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吃得连渣都不剩。 既要与他们一起抗元,又要时刻提防他们。 北方是元朝的基本,而且,北方水路不多,骑兵非常容易纵横驰骋,所以,在自己的骑兵力量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不去招惹他们为好,自己的优势在于水军,在南方,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反正在哪里都是打鞑子,自然是先去打南方的鞑子为妙。 “等这里安顿下来,我们就回高邮府,商议南进之事。”张阳说道。 “主公英明。”施耐庵说道。 突然,罗贯中急匆匆地赶来。 “主公,有紧急军情。”罗贯中说道。 紧急军情?难道鞑子还没有被自己揍怕,又来了?张阳问;“是鞑子又出动了吗?” “不是,是西面的朱元璋。”罗贯中说道。 “朱元璋?”张阳问道;“朱元璋能有什么军情?” “主公,就在我们这几天和鞑子军队打仗的时候,朱元璋趁着江浙行省兵力空虚,已经率军攻下了集庆。”罗贯中说道。 这个朱元璋,还真会挑时候啊,张阳想到,这个人,也是个枭雄,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战略眼光,他将集庆打下来了,那就说明,他也要向南方发展了? “拿地图来!”张阳说道。 此时的地图并不是后世那样,有各种图例,按比例画出的地图,只是一种随意画出,而且会有各种错误的草图。 真正打仗的时候,一定要详细勘察一番才行。 张阳对着眼前的地图,看了半响,目光越来越冷峻,原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清集庆在什么地方,现在,他终于看明白了,这个集庆,就是后世的南京。 也就是说,在这里,朱元璋打下了之后,会成为他以后的老巢,他以此为基地,东征西讨,最后建立了大明朝。 没想到,自己在这里肚子抵抗朝廷的百万大军,这个朱元璋,就趁机追讨胜利的果实了,打鞑子没见他怎么出力,抢地盘也倒当仁不让。 当初朱元璋攻打滁州,恐怕就是意在此处了,他也早就看到,江南的那些富饶之地了。 看来自己也得快速行动,不能让朱元璋这样占了自己的便宜。 (由于张阳的穿越,发展到这里,又和历史有了很大的出入?在历史上朱 元一直到了|353年,第三次攻打的时候,才拿下了庆而且是先攻打了上游的采石,才打到下游的集庆,因为,朱元璋缺乏水军,这也成为了他以后发展的主要障碍,而现在,由于张阳的出现?脱脱调集了大部分江浙行省的兵马,最终导致朱元璋第一次攻打集庆,就顺利地拿了下来。) “留下张天琪的部队守卫宝应,其余的,立刻返回高邮府,十日之内,携带充足弹『药』,准备南下!”张阳说道。“命令卞元亨的水军,检修战船‘十日之后,准备南下。” 借着此次胜利的余威,向南方进军,先拿下平江路再说,看谁敢阻拦!张阳兴致勃勃。 “同时,严密注视北方的动静,若发现鞑子还有南下的动向?立刻用信鸽紧急传递军情。”自己这次南下?不可避免地要带走大队的经验丰富的战士,万一鞑子要是再来杀个回马枪,自己搞不好还真会中招。 不过,在这个时代里,即使是急行军,一昼夜也就推进一百里?和后世的机械化部队大规模进攻,有天壤之别,只要北方守住了宝应城?以宝应城为依托?若是有鞑子南下,可以第一时间发现?飞鸽传书到高邮府之后,会争取几天的缓冲时间,到时候,高邮府早就准备好了,鞑子已经在高邮府前面磕得头破血流几次了,还会有不长眼的拿手下的『性』命来硬攻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其实,估计这个朱元璋,拿下集庆之后,也暂时没有力量接着攻城略地,总得休整一番吧? 张阳猜得不错,此时的朱元璋,虽拿下了集庆?也只能暂时在集庆,让疲惫不堪的士兵进行休整。 此战,虽然胜利,朱元璋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初在安丰路,在濠州,在定远,朱元璋的军队都得不到太大的发展,因为,这里土地贫瘠,不足以供养他的大军,所以,想要发展,只能跨过长江,到达江南,那里的太平,芜湖,都是盛产稻米的地方,只要能够越迂长江,就是另一番天地。 而在濠州,与那几支不思进取的红巾军在一起,永远也不会有发展,所以,朱元璋带着自己的人马,打下了滁州,在滁州抵挡了几个月的行省兵马,终于,东面的张士诚开始闹事了,这个时候,朱元璋开始抓住机会,准备拿下南岸的集庆。 但是,中间还隔着长江,朱元璋的部下,有步军,有骑军,就是没有水军。 没有船只,只能望江兴叹。 正在大都的兵马气势汹汹地围攻高邮府的时候,朱元璋还在发愁之中,恰好有两支红巾军的巢湖水军前来归附,朱元璋大喜,亲自处理合并事宜。 事不宜迟,朱元璋立刻命令军队整军备战,就在脱脱抵达高邮府城北的时候,巢湖水军千余只战舰,载着朱元璋的步马军,向江南进发了。 徐达和猛将花云各率一万精兵,为整个军队的前锋,分两个方向,向集庆扑去。 此对,集庆城内的守军,只有一万。 但是,集庆易守难攻,挨着长江天险的一方,是用巨石垒起的高大的城墙,想直接从这面攻上集庆,那就得在垂直的城墙上面攀爬,根本不可能。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朱元璋比较重视火器的发展,但是,焦玉跑了,他的火器研发陷入了停顿,虽然装备着火铳,威力不是很大,也有火炮,『射』程只有几十丈,对于那坚固的城墙,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高大的城头,视野非常良好,他们远远地抛『射』弓箭,给朱元璋的部队造成了较大的伤亡。 连攻两日,收效甚微。 此刻,徐达和花云改变了战术,他们不再直接进攻那高不可攀的临水城墙,而是兵分两路,从上游和下游二十里处悄悄上岸,在守军不知觉的情况下,抵达了东西两面的城墙。 第二日,朱元璋率主力在水路上吸引守军的注意力,鞑子毕竟有一个相当大的劣势;兵力不足,他们以为像往常一样?对方还会在水上和他们交锋,他们只需要远远地放箭,就可以阻档对方的靠近。 谁知,东西两面却悄悄『摸』上来了两队士兵,直到他们爬上城头,才被仅有的一个百人队的守军发现,此刻,一切都太迟了。 徐达也在爬上去的第一队之中,他手握一柄长枪,将靠近云梯的鞑子,全部挑翻在地,源源不断的士兵涌上城头,他们终于成功了。 蹬上城墙之后,他们就立刻向北城墙扑去,虽然鞑子骁勇,但是,他们看到已经冲上来的士兵,就知道?大势已去。 有的鞑子兵开始抵抗,有的鞑子兵已经溜下城头,准备从南门逃出城去。 易守难攻的集庆城,就这么落入了元璋的手里。 江南的大好河山,也尽收他的眼中。(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壹章 兵痞 朱元璋站在高高的集庆城上,望着城头下面那滚滚,心中充满万分豪情。 当初,自己只是一个放牛郎,最大的希望就是地主家刘德不要收租收得太多,让家里有口饭吃,等长大了,讨一个媳『妇』,生个儿子,再给刘德家的儿子放牛。 可是,一场灾荒,让自己家庭破碎,爹爹和妈妈都饿死了,姐姐被迫出嫁,自己无依无靠,只能到皇觉寺当了和尚。 皇觉寺也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自己这种小沙弥,被打发出去化缘,几年云游,眼界大开,也有了天下之志。 投靠了郭子兴,从受吹棒到处处打压,到自立门户,自己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跨过了长江天险,南方的所有一切,都已经对自己敞开了大门。 “如今天下大『乱』,灾情四起,民不聊生,我们应天而起,为天下百姓谋取自己的利益,我决定,从此以后,集庆改名叫做应天!”朱元璋淡淡地说道。 “是,我们的军队,顺应天意,以后一定能将鞑子赶走,还我汉人河山!”徐达站在朱元璋身后,也是感慨地说道;“大哥英明,我们一定能够赢得天下!” “对,大哥,我们一定能够赢得天下,不如,我们就定都应天吧!”郭英两眼放光地望着朱元璋?说道。 听到郭英这句话,其他的将领也都以热烈的目光望着朱元璋。 朱元璋心神『荡』漾,郭英的这句话,他自然听出了什么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占据应天,定国都在此,那也就是说,自己要建国了? 手下的这些将士虽然勇猛,但是,战略眼光却很短暂?相比四方的起义军,自己虽然也拉拢起了十几万人的队伍?但是,自己的势力并不大。对鞑子朝廷来说,自己只是一群流寇,不足为惧。但是?自己若是建立了一个国家,那可就玩大了。鞑子可以放过那些起义军,甚至可以放过张士诚,但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为了一个虚名,引火烧身,这绝对不值得。 朱元璋叹了口气,表面上看,自己的手下人才济济?兵多将广,但是,还缺一种人;文人。 这不能怪朱元璋,本来在一年前,他就能遇到李善长?作为他的开国功臣,出大力,下滁阳,为参谋,预机画,主馈饷。可惜,由于张阳的介入,李善长现在成了张阳的人?为张阳在后方筹备粮草?管理资金,成为了张阳非常信任的幕僚。 而另一个本来应该助他成就大事的刘基?也得在几年之后,才会应他的召唤,来到应天。而在这之中,又会发生什么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朱元璋虽然已经是一方豪强,却还没有成功的必要条件,不过,他的头脑还是非常清楚的,这种事情,不能干。 自己的这些兄弟,让自己建国,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目的,那样的话,他们就都会有地位,有爵位了,可是,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虽然我们应天而起,但是,鞑子还很强大,如果我们在这里就建国的话,会多方树敌,就是我们其他的红巾军兄弟,也会和我们反目成仇,我们要英勇作战,在江南打出我们的天地来!”朱元璋说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在所有的红巾军的头上,还有一个共主?那就是,小明王韩林儿。 至正十一年,元朝征集十万农夫,修理黄河,韩山童与信徒刘福通等人,暗自商议起又。五月初,当他们起事之前,被官府发现,前来镇压,韩山童牺牲。 刘福通等冲出重围,重新聚合起义军,于五月初三日占领颍州城击败前来镇压的元军,迅速占领许多城镇。星星之火,开始燎原,掀起了元末农民起义的序幕。 当年八月,芝麻李起义于徐州;徐寿辉、邹普胜起义于蕲州;十二月,王权等起兵邓州,称“北琐红军”;十二年正月,孟海马占领襄阳,称“南琐红军”;二月,郭子兴等起义于濠州。起义烈火迅速燃遍大江南北。 但是,所有的起义军,凡是以红巾军的名义起义的,从道义上来讲,都得奉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为共主。 当然,张阳的起义除外,张阳的起又军,根本就不是红巾军。 韩林儿还没有称王呢,自己先建了个国家,那么,即使是建立了,定都应天,那也得将韩林儿接过来,让他当皇上。 自己手下的这群将领们,哪个会考虑这么多? 虽然都奉韩林儿为共主,可是,红巾军彼此之间的芥蒂也是很深的。芝麻李失败之后,他的部将彭大和赵均用跑到濠州,挑唆郭子兴和孙德崖的矛盾,从而火中取栗。 红巾军之间,是一盘散沙,说白了,除了刘福通,没有什么人买韩林儿的帐,刘福通对韩林儿倒是忠心耿耿。 不过,要真是做出了建国的事情来,如何向韩林儿解释?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朱元璋可不想做这种事情,他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占领江南的地盘,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大哥,有一部分士兵,不遵守纪律,正在抢劫城内的百姓”冯国胜匆匆走来说道。 “什么?”朱元璋的脸黑了下来;“周德兴,你立刻带人,巡视城内,若是发现有人胆敢违反军令,当场处斩!” 朱元璋知道,自己的军队纪律严明,所到之处,秋毫不犯,现在,居然出现了抢劫,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部所为,肯定是新投靠过来的水军。 这些人,以为跟了自己,还可以为非作歹吗?这些痞子,非得狠狠地杀上一批不可!本来在打仗前,就已经强调过纪律了,如今,还出现这种情况,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谓的巢湖水军,恐怕是水贼更为合适,这种情况,一定要坚决遏制住。 如果每到一处?就烧杀抢掠,那和鞑子有什么分别?这种部队,百姓们是绝对不会欢迎的,这关系到自己能否在江南立足,一定要杀一儆百! “这家的院子真大,里面一定有好多银子!”一个护卫满脸堆笑地望着俞通渊。 “这家里面有鞑子?给我搜!”余通渊大声喊道。 顿时,所有的士兵,像饿狼一样扑了进去。 这是一座大宅子,里面还有一些丫鬟,家丁,他们看着恶狠狠地冲进来的士兵,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很多大户都跑了,但是,也有的大户选择了留下来?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鞑子来统治汉人的,这家的老爷也是这样。 可是,他们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眼前的人?像『色』狼一样,盯着丫鬟们看,那『淫』笑,让丫鬟们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拄着拐杖的老爷走了出来,大声喊道。 “我们想干什么?”余通渊望着留着一撮胡须的老头,说道;“你们这里藏着鞑子,如果识相的话?那就交出来?否则的话,一会儿我搜出来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见多识广的老爷立刻就知道,对方的话语里面是什么意思。 “刘管家,拿五百两银子给这位官爷。”老爷说道;“这位将军,一看您就是员福将,官运亨通,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接过对方递来的银子,余通渊有些满足,这家倒还是识大体,顾大局啊,既然对方如此给自己面子,自己也就算了,再去别家勒索些。 “爹爹,不能给他们银子。”这时,突然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余通渊一抬头,目光再也无法从那清秀的脸庞上面挪开,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容颜! “爹爹,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比鞑子还可恶?不能给他们银子,都说朱公子是个仗义信用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部下,我们找朱公子说理去!”小姐怒声说道。 “芙蓉,你怎么出来了?快给我回去!”老爷一看自己的女儿出来了,慌『乱』地说道,接着,和对方陪不是;“小女不懂事,千万别见怪。” “没事,我不见怪,我不见怪。”余通渊说道;“这些银子?我的确不该要。” 老爷心下骇然;“如果将军嫌少的话,那老朽就再给您筹备一份大礼。” “不,”余通渊摇着头说道;“银子我不要了,我只要她!” 余通渊向芙蓉指了一下。 顿时,老爷脸『色』煞白,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什么都不懂,闯下如此大祸来! “官爷,小女子无礼,您千万别介意,这个,老朽愿意奉出纹银千两。” “不行,我就要她!”余通渊厉声说道;“来人,给我将这个女子拿下,她和鞑子私通!” “是!”护卫们顿时举着大刀长矛,迎了上来。 家丁和丫鬟『乱』做一团,两个家丁忠心护主,却被护卫立刻用刀架在脖子上,不得动弹。 小姐也被护卫们围住。 老爷傻了,噗通跪下,一个劲地磕头。 “将军,放了小女吧,老朽这里的一切,都愿意奉献给将军。” “哈哈,岳父大人,你真的要将这一切都给我?”余通渊说道。 听到改变的称呼,老爷瘫在一旁,都说朱元璋是仁义之师,怎么手下还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士兵,简直就是兵匪! “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大队的士兵,从门外一拥而入。 周德兴目光冰冷地扫过了这些为非作歹的士兵,从他们的装扮上看,都是刚加入的巢湖水军,看束,他们没少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余通渊看着鱼跃而入的另一路士兵,将自己的人围了起来,他不由冷冷地说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敢坏老子的好事?” “你们是哪部分的?居然敢在应天城内为非作歹?”周德兴说道。 “老子是哪部分的?哈哈,笑话!”余通渊看着进来的这队人,脸『色』一变;“告诉你,老子是巢湖水军的,识相的赶快让开,坏了老子的好事,以后有你好看的。” “你们水军就这素麝?”周德兴说道;“以后我好看不好看?你是看不到了。” 余通渊神『色』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有令?凡是『骚』扰百姓,情节严重者,当处斩!”周德兴说道。 “你要斩我?你敢斩我?”余通渊虽然他的手下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他没有丝毫的害怕;“告诉你,我大哥是余通海?二哥是余通源,我爹是俞廷玉。你要是敢斩我,后果你负担得起吗?” 一听到这话,周德兴犹豫了一下。 俞廷玉他见过,是归附迂来的两支巢湖水军中的一支的首领,这个人深明大义,知道大哥将是天命所归,所以,非常痛快地跟了大哥。大哥也非常喜欢这个将领?还是让他带水军,对他非常信任,这次,两军并肩作战,渡过了长江天险。 周德兴没有想到?那个豁达的俞廷玉居然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和他的大哥,二哥完全不同,上战场的时候没有见到了,进入了应天城,欺负起百姓来,倒是如鱼得水。 自己该怎么办?他毕竟不是个普通小兵,要是杀了他?怎么让大哥和俞廷玉交代?大哥的军队中‘目前最缺乏的,就是水军?水军是个技术军种,他们这些人,哪个也代替不了这些水军将领的作用。 看到对方犹豫不定的表情,余通渊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快点,把我放了,你们这次的所为,我就不和我爹说了,免得伤了我们两军的和气,这次要不是有我爹帮忙,你们哪里能够打下这座大城来!” 余通渊看了两眼旁边的小姐;“芙蓉,你就跟了我吧,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不会欺负你,以后等我爹当了丞相,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老爷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面前的两队人,刚才,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看到新进来的军队,以为可以逃过一难了,没想到,此人摆出自己的爹爹来了之后,居然把这队人吓住了,难道,自己还逃不过避次劫难吗?难道,自己选择留下来是错误的吗? 周德兴的内心也在挣扎着,他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叫做芙蓉的小姐,与自己看到的那些大户小姐不同,这位芙蓉小姐并没有害怕,眼神中满是坚毅,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走,这个小姐,绝对会选择自尽束避免羞辱。 自己起兵的目的是什么? 『奸』臣当道,百姓没有活路。 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个余通渊,与那些禽兽不如的鞑子何异? 突然,周德兴下定了决心;“将这些祸害百姓的人?统统砍了!” 芙蓉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惊异的目光。 “你敢,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爹爹不会放逐你的!”余通渊根本不信,这个人可以危害自己。 “执行命令!有什么后果,我承担!”周德兴终于下了决 士兵们看到周将军下了命令,自然也不害怕什么后果,他们对这些水军的所作所为,也是非常痛恨,刚才已经宰了一批,遇到这个硬茬子,将军就得更硬,砍了再说! 他们押着这些人,走了出去。 水军们早已经没有刚才的嚣张,他们没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对他们生杀予夺。 余通渊不信,他跟着押送自己的人,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院门,还说道;“小子,你要是敢砍了我,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周德兴扶起了地上的老翁和小姐,说道;“让二位受惊了,今天的这些事情,都是我们管教不严造成了,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谢过将军。”芙蓉大大方方地说道。 老爷也说道;“谢谢将军,谢谢将。” 真是个奇女子!周德兴暗暗称奇,能有如此胆识的女子,真是少见。 余通渊被杀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余通海的耳朵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才刚打下应天,朱元璋就要过河拆桥了?余通海和余通源两人怒气冲冲。 杀了自己的那些虾兵蟹将,也就算了,可是,连自己的三弟也被朱元璋给砍了,这个朱元璋,安的什么心? “大哥,我们去找朱元璋评理去,看他怎么说,他要是不给我们个答复,我们和他没完!”余通源说道。 余通海也是心『乱』如麻,自己的弟弟,一直都是最受他们疼爱的人,所以,对他一直是纵容,他也不知道,弟弟居然变成了一个欺压百姓的人,余通源虽然知道,也是一手遮掩。但是,弟弟再有错,也应该交还给他们,责罚一顿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说杀就杀? 也许当初投靠朱元璋,就是个错误,自己在巢湖上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日子过得多么逍遥自在,也可以打鞑子o哪里像现在! “大哥,我把余通渊给杀了。你治我的罪吧!”回衬了府邸,见到朱元璋,周德兴说道。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会让自己的队伍面临危机。 周德兴没有错,命令是自己下的。即便是他自己在场,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有杀掉这个纨绔,才能保全自己军队的声名。(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二章 南进! “我们从泰州向南,接着可以攻克江阴,常熟,太一路南下,将平江路包围起来,先孤立起平江,再一鼓作气,拿下平江,这些区域,乃是天下粮仓,我们占领了这些地方,那么,以后粮食的问题,就不用再担忧了。”施耐庵指着墙上的地图,和张阳说道。 打跑了鞑子,眼前顿时一片光明,趁着这个机会,向南进发,先占领这些富庶之地,作为自己的根据地,有了更大的收入来源,就可以养更多的兵马,接着占领更多的地盘。 虽然这些想法有点那个不怎么光彩,但是,打鞑子的大义固然最重要,积蓄自己的实力,也很重要,没有实力,怎么在这个『乱』世中生存? 当初在高邮府城下力抗鞑子,没有见其他义军来帮忙,现在,鞑子被打退了,这胜利的果实,也不能让别人摘取了,远了不说,近处就有邻居朱元璋,趁着鞑子无力还击?攻下了集庆,还改名应天府。 将领们都到齐了,坐在一起,看着施先生的讲解,每个人的心里都涌起了豪迈之情。 如今,高邮府已经是固若金汤,现在,想要发展,只有这一地是远远不够的,向南发展,渡过长江,那里要比这里富庶百倍。 每个人都跃跃欲试,但是,他们也知道,肯定得留下人来守卫这里,而且,还得是大哥最信任的军队,这里是义军的发源地,不容有失。 “大哥,我们第二营,愿意成为大哥的先锋!”汤和反应最快,率先请功。 其他将领也纷纷请命道;“大哥,我们营都憋了好久了,让我们营上吧!” 张阳笑着看着自己手下迪群人,在自己的带领下打了这么多胜仗,也培养出了部队积极的求战精神,每个人都想杀敌立功,军功的奖赏也是丰厚的。 “这次我们要南下,但是,各个大城里也得留下一部分守卫而且得由最有战斗力的部队担任,宝应,盐场,兴化,高邮,泰州,都是我们的根本所在,不容有失。”张阳说道。 “所以,我们至少得留下一个主力营来担任守卫工作这个仕务,只有最精锐,最具有战斗力的第二营来担任。”张阳说道。 汤和的脸立刻拉成了个驴脸,这叫仟么逻辑?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最强,所以要留下来?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啊! “大哥我们营???”汤和想辩解两句,可不能就这么着中了大哥的道道,自己可得争取机会,人家都在前方吃肉,让自己在后方眼馋啊? “第二营留下来,两个千人步兵队也扩展成骑兵队,主力驻扎在高邮府和泰州,这样一旦有情况通过信鸽传递军情,紧急出动以攻代守。”张阳说道。 一个营四千人,守卫这么多地方,肯定是兵力不足,所以,将这些人全部变成骑兵,就可以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再加上火铳的威力,假如有战情,可以快速互援。 汤和听说要将自己的步军变成骑兵,这样,自己手下的四千人,除了炮兵和长矛手等支援兵种,其他的三个千人队,都变成了骑兵,这还差不多。这样,自己的军队就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了。 汤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再招收两万人,这些人,还统一在杀人港训练,具体的『操』作,由善长和鼎臣两人共同负责。”张阳接着说道。 如果刚才给补充战马让汤和已经满足了的话,现在,又让训练新军,汤和就更加乐得合不拢嘴了,自从上次训练完了新军之后,汤和就再也没有体验过那种训练人的感觉了,那种感觉,真的很爽! “大军进发之后,由善长坐镇高邮府,统筹后方的各项工作,盐场的事务,全部交由士德处理。”张阳说道。 “是,请大哥放心,这里一定会井然有序。”李善长说道。 人尽所用,李善长的长处就是后勤,做为一个幕僚,李兽长善于调教各方面的关系,让所有的工作都顺利地完成,或者说,抓经济建设,李善长也是一把好手,张阳将这里交给李善长,自己很放心。 而且,李善长和汤和两人一文一武,互相牵制,自己在前方率军攻城略地,又不用担心后院起火,尤其是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高邮府,可不能发生意外。 “剩下的七个营,随我一同出发,进军江南!” 听到张阳的话语,剩下的人端正了坐姿,等待着大哥的命令。 “莫天佑,率领第五营,向东进发,拿下如皋。” “是哥。” “赵子雄,率领第六营,拿下通州。” “是,大哥。 “你们两人,拿下如皋和通州之后,将沿岸的所有的盐场,统统给我拿下来,由善长负责,全部和我们的盐业整合到一起。”张阳吩咐道。 如今,整个高邮府,都落入自己的手中,而扬州路,自己只有一个泰州城,东西都是鞑子,在东面的,就是如皋和通州,拿下这两个地方,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南下。 “徐义,率领第七营,拿下南面的泰兴,打开我军南下的入口。” “是,大哥。” 东面的如皋和通州,南面的泰兴,这些地方全拿下来,那情况就反了过来,扬州路里的那些官老爷们,恐怕睡觉都安心不了了,东面有自己,西面又有朱元璋,他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而且,这些地方的盐场,自己全部占领了之后?也就控制了全国一半的产盐量,以后,这盐业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朝廷收不上盐税,又失去了漕运,北方的粮价会飞涨,看大都的拿下人怎么坚持下去! 来自后世的张阳,自然知道,打仗不光要从肉体上消灭鞑子,打这种经济仗,从源头上消灭鞑子的经济能力,看他们还能怎么折腾。 “占领了如皋,通州,和泰兴之后,善长要辛苦一下,尽快在这些地方分田地,让百姓们获得了实惠,才能从心里支持我们,各地的里正,也要从村民中选举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让我们的政权,在这些地方牢牢扎根。” “是,大哥。”李善长知道,这些事情必须处理妥当,否则,会影响大哥的声誉,再说了,自从占领了泰州之后,周围的那些地区,巴不得义军尽早过去,解放他们。 占领了这些地方,大哥的实际控制地区就会多出近一倍的面积来,虽然大哥免除了三年赋税,但是,这些地方百姓们收获的粮食,如若想卖的话,得通过自己才能进行,中间还是有利润可赚的。 这样一来,财政就会更加宽裕。 “在攻打这些城市的时候,需要讲究策略,鞑子来攻打我们的高邮府,大家看到他们的结局了,你们要利用手中武器的优势,在远距离上,使用天阙铳压制敌人城头的弓箭,然后,用战神炮和散花炮来轰开城墙,总之,你们在打的时候,可以采取任何方式,但是,一定不要将部队消耗过多,谁要是给我损失人马过多,我就撤了他的官。” “是,大哥。”莫天佑,赵子雄,徐义三人答道?内心都在想着方法,如何才能漂亮地打场攻城战,让大哥满意。 四周布置妥当,那剩下的就是南下的安排了。 “卞元亨。率领第四营的水军健儿们,从泰兴南下,渡过长江,在江阴附近登陆,开辟稳定的登陆场地,分批次将部队运送过江。” “是,大哥。” 水军虽然有二十多条大船,可是,运输自己这些人,还是远远不够的。四个营就有一万六千人,加上大本营,两万多人,水军的船只还是远远不够的,再说,那些船装备了蒸汽机,大炮之后,能够用来运输人员的地方就大大减少了。 等到打下了平江,平江有造船基地,那个时候,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造出一款真正的战船来了,而不是现在这种靠货船改装过来的。 虽然长江算是天险了,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渡过长江根本就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鞑子最缺乏的是就是水军,想要有无数大船,在长江航道里面来回巡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鞑子除了在险峻的要害之地,比如集庆,采石,之类的地方,才会布置重兵把守,而在南面的江阴,水流已经变缓,自己的又是蒸汽机船,不需要靠其他的动力,所以,长江天堑,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先由水军,进入江阴的上游处,只要占领了滩头阵地,就可以让战船将军队源源不断地运过江,横跨长江天险,比朱元璋容易多了。 “南方的百姓,在等待着我们从鞑子的铁蹄下解救出来,我们既然揭竿而起,反抗鞑子的暴政,就要以天下为己任,解救我们的兄弟姐妹!”张阳说道;“准备妥当之后,五日内出发!” “是,大哥!”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三章 小明王立大宋 砀山,以开凿纹石而闻名于世,此处,自古以来就着名的石场。在砀山东,有一条夹河,河水清澈见底,潺潺而过。 一员高大魁梧的猛将,骑着高头大马,矗立在河岸旁,一直在向远方张望着。 在他的身后,是几千士兵,人人头系红巾,衣着鲜亮,他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一杆帅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已经十一月了,天气变得寒冷,但是,这仍然掩饰不住他们内心的火热。 自从起事以来,刘福通经历了风风雨雨,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他的内心,在不住地感叹着。 自从至正十一年五月起兵,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教主韩山童不幸被捕,没有看到今天的这个局面。 起义之后,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兵马像滚雪球似得越来越大,天下响应者更多,四处兵起,眼看鞑子就要顶不住了,却出来了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两人,再加上鞑子宰相脱脱将芝麻李杀害,起义在一瞬间,坠入低谷。 不甘心,刘福通怎么也不甘心,还好,天不负人,让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泰州盐场的张士诚也起事了,而且,在高邮府,将元朝由太师脱脱亲自率领的百万大军,打了个溃不成军,这一仗,沉重打击了鞑子的根击,四周的义军,顿时又开始星火燎原。 刘福通也率领着红巾军,漂亮地打了几个仗,收复了几处战略要地,尤其是收复了毫州。 看着四周的局势一片大好,刘福通终于按捺不住,认为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该是建立汉人政权的时候了! 所有的红巾军,都应该听从一个统一的号令,这个号令,只能发自白莲教的新教主?韩山童之子韩林儿之口! 必须明确这个口令,刘福通深知,眼下虽然几处红巾军响应,但是,想要彻底推翻鞑子的统治,一个统一的政权是必须要确立的?其他的红巾军,郭子兴,朱元璋,徐寿辉等人,必须遵从韩教主之命。 而今天局面的开创,让刘福通更是喜出望外,如今,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政权,拥戴韩林儿为皇上?正式地封百官,统一战线,将其他处的红巾军,拉拢在一起。 现在,他就正在等待着韩林儿和韩林儿的母亲杨氏从武安而来。 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夹河上有一条小船漂流而来,站在船头的瘦削男子,正在眺望着岸边的将士。 “是教主来了!”刘福通大喜,上前几步,迎了上去。 船靠了岸,韩林儿扶着自己的母亲,一起走上了岸边。 “属下恭迎教主前来。”刘福通就势要下跪。 “刘将军请起。”韩林儿说道?“此番能够立国?刘将军攻不可没,这礼就免了吧。” 刘福通打量着韩林儿?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韩山童,当时,他是韩教主的忠心信徒,跟着韩教主,传播白莲教,进而发动群众,准备起义,没想到,却被鞑子提前识破,韩教主被杀,韩林儿和他母亲两人逃到了武安,一晃间,两年过去了,如今,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回了韩林儿,辅佐他登基为王?这个时刻,在梦里出现很.久了。 只是,和韩山童比起来,韩林儿显得有些稚嫩,将治国的担子交付给他,不知他能否挑起这个重担?总之,自己一定会尽心辅佐的。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在这个时候,几千红巾军一起唱起了嘹亮的军歌,歌声划破了整个苍穹,刺入了鞑子的要害。 韩林儿扶着杨氏,坐入早已准备在一旁的马车,向毫州走去。 在毫州城外,杜遵道、盛文郁、罗文素、刘六等人,已经提前摆好了仪式迎接,他们都将是这个政权中的重要人物。 “母亲,孩儿就要登基为皇上了。”在马车中,韩林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和杨氏说道。 “是啊,要是你父亲在,那该多好啊!”杨氏想起自己的丈夫,再看看眼前的儿子,说道;“林儿?当了皇上之后,一定要勤政爱民,同时,注意把握权力,凡事,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猜力来,你的对手,不仅仅是蒙古鞑子。” 和丈夫比起来,自己的避个儿子,『性』格中多了些柔弱,并不是当皇上的料,不过,杨氏仍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个推翻蒙古鞑子,恢复汉河山的好皇帝。 “母亲说的,可否指刘将军?”韩林儿悄悄问道。 杨氏看了看外面,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的丈夫,自然能制约得了刘福通,可是,自己的儿子,并没有那么大的资历和威望,说白了,现在的整个局面,都是刘福通打下来的,他能够拥戴韩林儿为帝,那是他的忠诚,否则的话,他自己黄袍加身,也未尝不可。 所有的人,都是刘福通的,韩林儿这个皇帝,目前只能是重用刘福通,逐步笼络人才,等到全国都打下来了之后,再学当初赵皇帝那样,杯酒释兵权。 “你的父亲,为宋徽宗八世孙,你一定要有皇室子孙的气质,不要堕了家族的威望。” “是,孩儿知道了。” 与前来迎接的众人相见之后,韩林儿和母亲进入了毫州城,来到了自己的宫殿内。 “韩教主,现在还是战事连连,实在没有能力给您修建太多的宫殿,这里是毫州最大的州尹家的宅子,给您改来的,等到战事平息之后,再给您多起宫殿楼阁。”刘福通和韩林儿说道。 “现在还是战时,一切从简吧。”韩林儿说道;“等到我军日后打下大都,自然当以大都作为国都。” “对,我们打到大都去!”刘福通看着韩林儿,两眼放光。他真心拥立韩林儿,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将鞑子赶走,恢复汉人河山。 “请各位大人都到前厅束商议立国之事吧!”韩林儿说道。 “这???”刘福通说道;“教主路途劳顿,先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商议这些大事吧!” 韩林儿还想坚持,杨氏在旁边说道;“那就听刘将军的,我们明日再议不迟。” “那属下就告退了。”刘福通说着走了出去。 “刘将军深谋远虑,以后还要多听刘将军的。”望着刘福通远去的背影,杨氏说道。 “是,孩儿遵从娘的教诲。”韩林儿知道,母亲这么说?是因为旁边多出几个伺候的丫鬟和家丁,这些人,肯定都是刘将军的耳目了。 第二天,在宅子中部的大殿之上,韩林儿终于开始与各位大人商量立国之事。 “教主,承先教主的在天庇佑,我们红巾军终于有今日的局面,实乃百姓之福啊!”刘福通首先说道。 “是啊,不过,这一切还都是刘将军治军有方,指挥得当,有莫大的功劳,以后,还得倚靠刘将军啊!”韩林儿说道。 刘福通听到这句话,心中高兴;“既然教主看得起我刘福通,我定当奋力抗战,万死不辞,为了我们大宋国的万世基业,尽自己的全力。” 大宋国?韩林儿问道;“刘将军,我们的国号还是大宋?” “那是当然,教主你就是前朝徽宗九世孙,如今再次荣登大宝,反元复宋,国号自然还是大宋了。”刘福通说道。 “对,国号不可更改,这样可以让百姓再次忆及前朝啊!”杜遵道在一旁跟着说道。 “好,那我们国号还是大宋,年号???”韩林儿说道。 “年号龙凤,都已经定好了。”刘福通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现在在外面正有着“明王出世”的预言,以示黑暗已经过去,光明来到,所以,皇上的号就为小明王,以应天意。” 韩林儿还没有『插』言,刘福通接着说道;“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们先到城西去祭天祈谷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然后回到太庙祭祖,再回大殿举行登基仪式,皇上接受百官朝贺。” “那就一切听刘将军安排了。”杨氏在旁边说道。 “是,太后娘娘,属下一定会尽力安排好此事的,还有,就是关于各种机构设置,我们应该仿照元朝,设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和六部,其中,靠近毫州的江南、益都、淮安、辽阳、曹州几处纳入中书省,其余各地划分为几个行省,下设府、州,县。还有我们的管军机构,设置统军元帅府、管军总管府、管军万户府等,均属枢密院管辖,各行省另设行枢密院,相应的军职则有百户、千户、万户、总管、统军元帅等。”刘福通侃侃而谈。 韩林儿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这皇上,究竟是谁来当? “在最高机构,请以杜遵道、盛文郁两位大人为丞相,罢文素和我两人任平章,吾弟刘六任知枢密院事,这些人,一定能够担当重任,请皇上定夺。”刘福通已经改口称韩林儿为皇上了。 韩林儿微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四章 安抚 水军是什么?在南方,水军就是军队的翅膀,没有军,寸步难行。 朱元璋深知水军的重要『性』,如果没有水军,长江自己根本就迨不来,现在还在滁州的山沟里面和元军捉『迷』藏呢,现在,就占据了应天,以这里为立足点,正是向各地大规模进军的好机会。 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水军起了『乱』子。 周德兴把余通渊杀了,而水军在投靠自己之前,以余通海为首领,直到现在,余通海仍然是水军的首领,而余通渊,是余通海的弟弟。 朱元璋也知道,自己收降了这支水军,但是,他们并没有自己一手招来的兵好使,最大的缺点,还是纪律『性』不强,说白了,某些水军,其实就是水贼,他们原来干的是在水上的无本买卖,这次攻打完了应天,不少水贼就起了歪心思,想要打劫应天城内的百姓,这种行为,是必须禁止的,否则,应天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也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此风不可涨!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周德兴,说道;“德兴,你并没有错?命令是我下的,你只是在忠实地执行命令罢了,对了,将你救下的那户人找来。” 周德兴看到大哥没有怪罪自己,心中一喜,在杀那个余通渊之前,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回来之后,大哥为了平息余通海的愤怒,将自己交给余通海了,现在看束,完全是多虑了。 “是,大哥。”周德兴出去。 朱元璋叹了口气,这些水军,自己只求战斗力,现在看来,没有严格的纪律,未尝是件好事要是扰『乱』了百姓,自己得事业也不会长久,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天下之志,就目前来看,江南的河山已经尽收他的眼底。 周德兴刚出去余通海和余通源两人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哦?两位来了?请坐。”朱元璋乐呵呵地说道。 “大哥,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余通源没有坐下,气鼓鼓地说道。 “什么说法,说吧。”朱元璋并没有生气。 “当初我们投靠大哥的时候,就说过了?愿意为大哥效力,将水军全部贡献了出来,而今,在我们水军的帮助下大哥才拿下了应天,如今,刚拿下了应天,大哥就开始清除我们水军中的一部分人,连我三弟也遭到了清洗这是怎么回事?”余通源说道。 听到这里,朱元璋把脸一沉;“没错,当初两为带着水军前来投奔,我非常高兴,也感激两位的爱国之情,所以,两位带来的水军,还是交由两位束率领可是没有想到,两位辜负了我对两位的信任!” “自从投靠了大哥我们下集庆,跟着一起攻城,做错了什么事?怎么就辜负了大哥的信任?”余通海按捺不住,说道。 虽然这里是朱元璋的地盘,但是,两人并没有害怕,他们知道,目前朱元璋还用得着自己的水军,没有自己这两人,水军他根本就指挥不动,所以,他绝对不敢动自己两人。 “我问你,我们打集庆,是为的什么?”朱元璋目光凌厉地盯着两人,说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打鞑子。” “那么我们为什么打鞑?” “因为鞑子残暴地欺压百姓,我们没有活路,只有将鞑子打跑,百姓们才有出头之日,才可以活下去。” 朱元璋语气缓和;“原来两位知道,我们冒着杀头的罪名,举行起义,那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而不是为了某些人的私欲,那么,如果在我们的队伍中,有人比鞑子还要禽兽不如,欺凌百姓,比鞑子还要狠,那么你说,百姓们会欢迎我们吗?还是会,比鞑子还要痛恨我们?”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亲手宰了他。”余通海说道。 “好,只要有通海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朱元璋说道,“我们军队不是某些人汲取私欲的工具,我们的军队,是为了打跑鞑子,恢复汉人江山的,我们军队纪律严明,凡是有违反纪律者,都得军法从事。” “大哥,人带来了。”周德兴很快就跑了一趟刚才的地方,芙蓉一听,立刻就决定要跟来,但是,她的爹爹经此一事,已经病倒,所以,就派管家和她来了。 芙蓉看到朱元璋,用眼睛瞄了一眼,身材倒是魁梧,只是,相貌有些不近人意,和传说中的一样,她做了个万福;“小女子芙蓉,见过朱公子。” “将军,老爷已经病倒,所以,特命小的前来,小的是管家。”刘管家恭敬地向朱元璋说道。 “两位免礼,这次的.事情,还请两位复述一下。”朱元璋说道。 “还是让小女子来说吧。”芙蓉说道;“得知将军要来集庆,我们全城上下的百姓都在期盼着,鞑子跑了,我的生活还能有个盼头,在以前,爹爹几次想把小女子嫁出去,小女子都不肯。” 乍一听,这话仿佛跑题了,但是,朱元璋知道,这个叫芙蓉的姑娘非常聪明,她是在说鞑子的暴行,凡是新婚出嫁的女子,初夜得给鞑子,所以,许多地方,汊人在生出第一个孩子之后,都是活活摔死的。 “得知队伍进城,小女子的爹爹本来跟其他百姓一同商议,想带些粮食酒水去慰问军队,可是,没有想到,却听到,有些进城的军队,在搜刮百姓。” 芙蓉的声音,婉转动听,可是,听在余通源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他知道,自己手下的某些人,的确是这样干的,他们在江上干无本买卖,一下进了城,见了大场面,难保不会起歪心思。 “小女子知道,以朱公子的为人,手下并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以为情况有误,来的不是朱公子的队伍,后来,就有一队人破门而入,说家里藏有鞑子。” 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连余通海也打起了精神,听了起来,在他看来,刚才前面说的,都是废话。 “我们都痛恨鞑子,巴不得将鞑子抽筋剥皮,哪里会私藏鞑子!爹爹赶紧说,既然来的是义军,愿意出五百两银子,支援给义军,可是,没有想到???” “没事,你接着说。”朱元璋说道。 “前来的人中,那个领头的说,不要银子,非得要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骇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不是上匪吗?就连余通渊也咳嗽了两声,虽然大哥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这种事情,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三弟还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芙蓉说完,眼泪已经簌簌而下。 “小姐,你放心,朱公子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旁边的刘管家连忙劝说道。 “德兴,先带他们回去吧。”朱元璋说道。 送走了两人,朱元璋望着已经没有了嚣张气焰的余通海和余通渊说道;“二位,可否认为这次的事情,周将军处理得不妥?” “就算是三弟有罪,那也得交给我们来处理吧?”余通渊不甘心地说道。 “二位都是带兵的人,知道慈不掌军的道理吧?这股歪风?必须刹住。”朱元璋说道。 “大哥,这次你做得对,我余通海没话可说。”余通海彻底服气了,他没想到,自己避个亲眼看着长大的三弟,虽然是个仗势欺人的祸害。 “属下告辞!”余通海说道。 “大哥!”余通渊还不服气。 “走,还嫌不够丢人吗?”余通海扭头向后走去。 “余兄弟。”朱元璋说道;“这次能够攻下应天,水军功劳很大,我决定,通告三军,水军每人赏五两银子。” “谢过大哥。”余通海诧异,赴忙致谢。 打人一巴掌,然后就要喂块糖吃,朱元璋自然知道收买人心的道理,水军之中的败类,都被周德兴给清除了,剩下的这些人,再给他们发笔赏银,让他们在感激之中,逐步向自己靠拢。打过几仗之后,将自己的懂水『性』的人,调入水军,换掉各级长官,将水军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带军的根本。 军队必须听从一个声音,那就是自己! 望着两人出去的背影,朱元璋松了口气,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 突然,郭英匆匆走了进▲。 “郭英,有什么事吗?”朱元璋问道。 “大哥,喜事,天大的喜事啊!”郭英喜上眉梢,说道。 喜事?朱元璋问道;“喜从何来?” “大哥升官了!” 升官?朱元璋纳闷,自己这支红巾军,虽然也是按照十户,百户,千户,万户来编制的,各级军官都有,不过,在高级脂挥中枢里,自己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官职,比如自己,当初在郭子兴的军中,是一个管事。自从自立门户,创下了今天的基业,但是,对外来说,自己仍然是郭子兴的部下,仍然是一个管事。 自己能升什么官? “大哥,皇上已经登基,分封百官,大哥已经成为了扬州府的府尹,这可是三品的大官。”郭英说道。 皇上?封官?朱元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大哥,我们红巾军的刘将军,在毫州拥立韩林儿为皇上,建大宋国,我们有自己的政权了!”郭英接着解释道。 朱元璋却是心中一紧,避真不是个好消息!(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五章 各有对策 虽然实际上已经脱离了郭子兴,但是,在名分上,己的这支部队,仍然算是郭子兴的部队,去年的时候,自己攻下定远,郭子兴带着他的人马,也进驻了定远,朱元璋只能是以礼相待,而且将定远交给了郭子兴。 朱元璋知道,得人心者得天下,自己的身子一定要正,不能落下把柄。自己的这支队伍,一直是以红巾军的名义来战斗的,只要是红巾军,那就得听从红巾军的最高指挥;韩林儿的命令。 现在,韩林儿称帝了,建立了大宋国,别管这个政权稳当不稳当,自己都得喊人家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给自己封了个扬州府尹的官,自己也得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扬州府尹?现在的扬州分成三部分,西面是自己的人马?中间是鞑子占据的扬州城,东面是张士诚的势力,自己这个扬州府尹,最多也就是个滁州州尹而已,哪里有那么多权力?他怎么不封自己一个江浙行省丞相当当?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进军江南了。 朱元璋很郁闷,韩林儿当了皇帝,那就是为了给他们套上紧箍咒,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实力,虽然现在韩林儿当了皇帝,不过,大权肯定还是在刘福通手里把持着,说白了,他也就是个傀儡皇帝而已。 朱元璋在心里思索半天,既然是当了皇上,建了国,那自己应该前去朝奉才是,可是,如今战事紧张,想必皇上会体谅下面战士们的苦衷的。 “郭英,从我们缴获的鞑子物资里,抽出一部分,给皇上运去?表达我们对皇上的赤胆忠情。”朱元璋说道。 “是,大哥。”郭英答道。 朱元璋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显『露』出对皇上的不敬?不过,他知道?在南方有个人,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更郁闷,这个人,就是徐寿辉。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韩林儿凭什么称帝?就算是称了皇帝,凭什么来命令我?老子也是皇帝!建国比他还早,气煞老子也!”徐寿辉此刻‘正在圻水县城的大殿上破口大骂。 至正十一年五月,刘福通在大别山北面发动几万黄河民工起义,直打到大别山脚下的光山县。燃起了反抗元朝的熊熊烈火,对元朝统治早就不满的徐寿辉,见时机已到?便与麻城铁匠邹普胜、江西宜春县和尚彭莹玉等人到一起,在鄂东一带宣传“天下大『乱』,弥勒佛就要降生”的思想,并于同年八月,在大别山主峰所在地的多云山庄也就是天堂寨中发动起义,徐寿辉被拥戴为首领。他的军队,也属于红巾军。 徐寿辉率领的红巾军,一举攻取了罗田县城。打败了元朝的威顺王宽撤不花?攻占了圻州和黄州?并在水陆要冲之地圻水建都,国号“天完”?定年号为“治平”,设置统军元帅府、中书省、枢密院以及中央六部等军政机构,任命邹普胜为太师,倪文俊为领军元帅,陈友谅为元帅簿书椽。铸有铜印,发行钱币。 从这点上讲,他徐寿辉才算是正统的皇帝,北方的红巾军,也应该听他号令才行,此刻,他的政权已经建立了两年多,却一直没有得到各处红巾军的承认,他们都叫他徐将军,却不称他为皇上。 徐寿辉的天完政权,完全是为了压倒大元的,在大字上多一横,元字上多了个宝盖头,徐寿辉非常希望能够打垮元朝,创建汉人自己的江山,这点上,所有的起义军都是相同的。 创建政权后,徐寿辉提出了“摧富益贫”的口号,立刻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护,红巾军发展到几十万人,纪律严明,不『淫』不杀,每攻克一地,只把归附的人登名于户籍,余无所扰,深得人心,两年来,队伍迅速扩展到百万人,纵横驰骋于长江南北,控制了湖北、湖南、江南、浙江以及福建等广大地区。 只是,徐寿辉没有受到其他红巾军的承认,却遭到了元朝的强烈围攻,更甚于对刘福通的围剿,因为元朝的思路就是,谁称皇帝,我就打谁,两年来,他也受到了元朝的特殊优待,今年年初,彭莹玉战死,国都圻水县城也被攻破,徐寿辉转战沔阳,坚持斗争。 现在,得知高邮府大捷,鞑子朝廷的战争潜力已经被打破,正是再度雄起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北方的红巾军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才是正统的皇帝,哪里轮得著你们来争权!还给我封了个行省左丞,我可是个皇上!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刘福通他们太不像话了,想要压在我们头上,得给他们点厉害看看。”倪文俊说道。家都知道,虽然是韩林儿当了皇上,说话的还是刘福通。 “对,皇上,不如我们向北方宣战吧,究竟谁是老大,得看看谁的力量更强大。”陈友谅也在旁边扇风点火。 “微臣愿意率一支兵马,前去忖伐刘福通!”倪文俊接着说道。 “皇上,三思啊!”邹普胜在一旁说道;“如今我们头等敌人,乃是鞑子,在赶走鞑子之前,要是我们起了内讧,那不是便宜了鞑子吗?虽然我们有争执,可毕竟都是汉人啊,此刻不宜动武。” 徐寿辉如同有一桶凉水浇到了头顶,顿时清醒了不少,是啊,虽然彼此之间有矛盾,但是,当前的主要目标?仍然是把鞑子赶出中原,这个时候,彼此之间内斗,实不明智,再说,自己和刘福通的地盘并不相接,想要过去给他挥挥拳头,还隔着鞑子呢。 “那么,我们就这么算了?岂不是更让刘福通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呢!”陈友谅说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邹普胜说道。 “对,”徐寿辉也反应迂来;“立刻给朕拟旨,封韩林儿为中书省左丞,刘福通为讨虏大将军,其余各人皆有官职。” “皇上英明!”其余几个人只好附和道。 他们不知道,他们误会刘福通了,也误会了韩林儿,迎回韩林儿,建了国之后,刘福通就率部阻挡李思齐的进攻了,根本没有在中枢。 这一切,都是杜遵道搞出来的。 刘福通走后,杜遵道就以自己为大了,他根本没有将韩林儿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给徐寿辉封官,就是他的主意,在他看来,徐寿辉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所有红巾军,自然都得遵从同一个政权,这个政权,就是大宋国,徐寿辉那个皇帝,就是篡位,可是他又没法调兵去围攻徐寿辉,只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刘福通拥立韩林儿,建立了个什么大宋国,自然也传到了朝廷里。 妥欢帖木儿正襟危坐在高高的座位上,望着下面的群臣,“各位爱卿,今天召集大家,是想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反贼刘福通,韩林儿,他们居然还称了皇帝!” 众人低头不语,主战的太师脱脱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如今朝堂上的诸人,已经被清洗了一批,凡是与太师脱脱有关联的人,几乎都被哈麻调离了,其余的人岌岌自危,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事。 “皇上,这都是脱脱闯出来的祸。”哈麻站出来说道;“要不是脱脱好大喜功,带着精锐的几十万军队出征高邮府,结果落得个大败的下场,导致四周局势糜烂,否则,根本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微臣建议,一定要重重地治罪脱脱。” 许多人『露』出不忍的神情,落井下石,这是哈麻的拿手好戏。 如今,太师脱脱正在被从淮安路押解回京,现在看来,恐怕见不到皇上,就得被发配到边疆了。 太师脱脱好大喜功?的确是有点,不过,太师脱脱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去征伐高邮的,漕运已经被张士诚打断,如今,南方的粮食只能通过陆路,运到大都,运费比原来涨了几十倍,大都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天价,在外面,已经可以看到了饿死街头的百姓,这些,哈麻大人怎么从来不提?据说他已经在囤积粮食,准备狠赚一笔。 没有人敢说话,和哈麻斗?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太师都下来了,还有谁能伸张正义? “将脱脱流放到亦集乃路。”妥欢帖木儿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 群臣战栗,亦集乃路,在距此千里之外的西北边疆,脱脱太师要是真到了那里,恐怕在半路上,就已经被害死了。 没人敢反对,如果谁敢说出一个字来,恐怕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哈麻,对于反贼韩林儿称帝,我们该如何应对?”说完了脱脱,妥欢帖木儿这才发现走题了,本来讨论的是如何应对的问题,结果转移到了脱脱的身上。 “皇上,如今我们的官军已经元气大伤,不过,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所部,却是精锐铁骑,我们可以责令二人,率部尽快平定叛『乱』。”哈麻说道。 “如此甚好,立刻拟旨,让李思齐和察罕二人,率军平反!”妥欢帖木儿说道。 让大殿上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如今,中央政权已经衰落,拥有巨大势力的地主武装,已经开始渐渐脱离他们的控制,谁也没有看到这个潜在的危险。(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六章 猛将常遇春 草丛里,蟋蟀在不住地鸣叫着,一队精壮的汉俯身埋伏在草丛里。 野草在不停地扎着身体,有些发痒,常遇春没有感觉,他那猜光四『射』的目光,瞄着前方的管道。 自从投奔了山寨,常遇眷凭着着自己的勇武,已经成为了山寨的二当家,这次,他带着人,准备伏击鞑子。 常遇春生长在一个贫苦的家庭中,却是生得体格强健,奇伟魁梧,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长臂善『射』,虎虎生威。 这些年来,灾荒不断,官员又贪污腐败,百姓们活不下去,常遇春也无奈,为了生活下去,只好投了怀远附近的一座山寨之中,成了绿林好汉。 常遇春对鞑子有着深刻的仇恨,但是,山寨的大当家刘聚却胆小怕事,从来不敢打劫鞑子,只敢打劫落单的客商,所以,常遇春对于大当家的行为,非常不齿,可是又无可奈何o 今天,得知附近有一小股鞑子,会从山脚下经过,常遇春就瞒着大当家,带着几十个兄弟,一起前来设伏,准备将这些鞑子干掉。 一昝兽皮衣服,常遇春『摸』着身边的弓箭,暗自下了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干掉几个鞑子,为被他们欺压的百姓报仇! 远远地,看到一队骑兵,稀稀落落地纵马而来,看那装束,正是鞑子的打扮。 进入江南之后,鞑子成了统治者,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奢靡之气,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虽然他们是骑兵常遇春也有充的把握,干掉他们。 突然,身后传来了想动,常遇春心急,这个时候搞个什么动作暴『露』了自己,这伏击就打不成了。 他一扭头,却看到山寨的军师,匆匆而来。 “二当家,你们这是干什么?”军师悄悄趴到常遇春身边,问道。 常遇春没有回答,而是使了个眼『色』。 军师顺着常遇春指引的方向看去,天,那可是鞑子!在这里干掉鞑子,鞑子一定会来找山寨的麻烦的。 “二当家大当家有令,不能和鞑子起冲突。”军师小声说道。 常遇春没有看军师那猪肝似的脸『色』,当初投靠山寨,不就是为了打鞑子吗?如今,眼看着鞑子就要从手中溜走,能不打吗? 打!常遇春决定,干了避一票再说,大不了回去挨大当家一顿臭骂。 “鞑子占领了我们汉人的花花世界,我们汉人个个得而诛之有什么不能打的?”常遇春说道;“军师,这次打完了鞑子,有什么后果,我承担着,大当家要打要杀,都随便。” 军师着急了,大当家给的命令是要把二当家拉回去,千万不能和鞑子起冲突,否则,山寨就危险了,鞑子战斗力强大,围剿自己的山寨,不费吹灰之力。 “兄弟们大当家有令,立刻撤回山寨去。”军师喊道。既然说不动二当家,将兄弟们都拉回去看他拿什么跟鞑子斗。 “你!”常遇春急了。 “嗖嗖嗖。”突然,远处飞来几支弓箭全部瞄着军师的地方『射』来。 刚才军师的声音大了,正好顺风,传到了鞑子的耳朵里,鞑子在马上,搭弓『射』箭,向着声音的地方『射』去。 常遇春一轱辘,就见几支箭矢贴着刚才自己藏身的地方,打在了泥土里。 此刻,站立着的军师慢慢地倒了,他中了几箭,被『射』成了刺猬。 “兄弟们,为军师报仇,给我冲!”常遇春大喊着,用刀砍断了绑在一旁的绳索。 顿时,无数大石头向下面滚去。 看到军师的惨状,小喽们气愤万千,自己还没开始攻击呢,鞑子就先还击了,偷袭者反被偷袭?太不能容忍了。 巨石下去,立刻将鞑子骑兵撞死了十几人,鞑子骑兵的队伍已经『乱』了。 常遇春拿出弓,搭起三支箭,拉弓,瞄准,松手,三支箭就一齐飞出,扎进了三个鞑子的身体里,他们痛苦地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看二当家如此神勇,小喽们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向下冲去,利用向下攻的优势,再加上长矛,他们很有把握能够将马背上的鞑子捅下马来。 有的人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也有的人成功地将鞑子挑下马来。 常遇春手握一杆长枪,有万夫不挡之勇,在鞑子骑兵中来回挑刺,鞑子一个个掉下马来。 一支烟的工夫,鞑子骑兵就被消灭干净,没有跑掉一个。 看着满地鞑子的尸体,常遇春却有一种难言的心情,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需要做的事情,只敢打劫个路过的客商,那算什么好汉?跟鞑子拼命,才是热血男儿该干的事情,自己投靠山寨,如今看来,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纵横沙场,血战鞑子,那才是生平最快意的事!常遇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离开这里,找你想要的生活! “二当家,战场都清理完了,我们回山寨去吧!”一个小喽说道。 这一路骑兵,有五十几个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缴获了四十几匹战马哪有的战马被落石砸断了腿,不能要了,鞑子的随身赌■也被收了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虽然这次死了二十几个兄弟,但是,也值了,小喽们都非常高兴,平时打劫那些过路人,哪里有这收获多啊。 “你们回去吧,把战利品全部交给大当家。”常遇春说道。 “二当家,你要去哪?”一个小喽问道。 “这里不适合我,我要去打鞑子。”常遇春说道。 “二当家,我也去!”一个声音喊道。 “对,我也要去,我们去打鞑子!” 落掸为寇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干着掉脑袋的勾当,他们大都家破人亡,罪魁祸首,自然还是鞑子?他们对鞑子有着刻骨的仇恨,今天这场战斗,他们也打得非常过瘾。 “好,愿意跟我走的,我们一起去打鞑子?不愿意走的,带着所有的战利品,回山寨去。”常遇春说道。 自己这次出来,将人带走了,等于挖了大当家的墙角?自立门户,这是很不义气的行为,所以,常遇春让人将这次打劫的所得全部给大当家带回去,也算是表示一下补偿。 喽们分成两拨,愿意跟着常遇春的,向北走去,不愿意走的,带着东西回了山寨?常遇春一数,身边还有五十几个兄弟。 “二当家,我们去哪里打鞑子啊?”个小喽问道。 常遇春也在犹豫,这个年头,消息是非常落后的,他们又是在深山里,根本不知道哪里有人在打鞑子?虽说听说外面的红巾军是打鞑子的,但是,宄竟红巾军在哪里,他们并不清楚。 “我们边走边看#吧,总能找到的。”常遇春说道,“一路上,要是有小股的鞑子?我们就势干掉,也可以当作我们入伙的投名状。” 想要入山寨,必须杀了一个人?交上他的头?叫做投名状,这样以示自己是犯罪的人?身份已经不干净,只能在山寨一路走到黑。 虽然听说红巾军不要投名状,但是,将鞑子的头交上去,可以显示自己这些人是真心打鞑子的,在新的队伍里,会受到重视,当然,这些都是常遇春的想法,刚才打鞑子打得太爽了?他还想接着干。 由于他们走的不是管道,一路走了几日,也没有碰到鞑子。 直到第十日,他们才看到了前方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溃兵,他们立刻分散开,准备包抄对方。 这些官军,是从高邮府下面退下来的,当初打高邮府,伤亡惨重,更重要的是,太师脱脱被抓回了大都,得到这个消息后,在场的泰不花等人根本压制不住,又有反贼突然出现在城内,到处都是『骚』『乱』,所有的士兵都无心作战,开始逃跑。 他们这些人,本来是江浙行省的,所以,从宝应城出来,绕了个大圈,准备再返回江浙行省。 结果,他们运气不好,在这里,碰上了磨刀霍霍的常遇春 两旁是树木,对方的骑兵施展不开,虽然双方人数差不多,常遇春也有把握把这些溃兵吃掉,看他们那幅德行,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果然,常遇春三支连珠箭『射』出,打掉了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剩下的士兵,根本就无心作战,纷纷逃跑,这给常遇春带来了大麻烦,追了半天,才追到一个活口。 看来这些士兵,打仗不行,逃跑倒很在行。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常遇春亲自审问,他用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对方的皮肤。 这个人并不是鞑子,而是新附军,是个软蛋,立刻吓得裤子都湿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们是从高邮府过来的。” “高邮府?是在扬州附近的那个吗?” “对,就是,”他赶紧回答道。 “你们为什么从那里过来?” “前段时间,上司调我们去高邮府打仗,说那里出现了个张士诚,非常能打仗,已经将朝廷的几员大将都给杀了,这次太师调集了百万大军,想要一举将张士诚打败。” “太师?百万大军?” “对,就是当朝太师,叫什么脱脱。 “那你们怎么回来了,当了逃兵?” “那个张士诚简直是个魔鬼,我们百万大军,都打不下来一座高邮府,还损失了好多兄弟,后来,朝廷要撤太师的职,军队就『乱』了,我们看没人指挥我们,就回来了。” 好一个张士诚,百万大军都打不垮他,那我就去投奔张士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朱元璋要是知道,肯定该哭了,按照历史的发展,常遇春在两年之后,才会去投奔他,成为他的前锋。可是,现在常遇春提前脱离了山寨,准备去打鞑子,却不幸遇到了溃兵,跑去投靠张士诚了。先有汤和,李善长,再有常遇春,最后,就连刘伯温,都投效了张士诚,他怎么就那么运气?)(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七章 下泰兴(一) 张阳现在的领地,高邮府和泰州,都不与长江相接以,想要渡过长江,必须先获得一个沿岸的渡口,这个渡口,张阳选在了泰兴。 泰兴在泰州的正南方,距离最近,如果从通州渡河,还得向动走百十里地,所以,张阳将目光放在了泰兴。 攻打泰兴的任务,交给了新组建的第七营,指挥官是徐义。 虽然是新组建的,但是,从老四营里面抽调出了部分士兵,担负十夫长和百夫长,所以,战斗力相比老四营?并没有差多少,更可观的是,他们的求战意识特别强烈。 目睹着老四营将鞑子打得丢盔弃甲,而他们只能在远处守着其他城池,无关痛痒地观看着,心中的那份渴望战斗的想法,不知有多强烈。 徐义当初是从芙蓉寨里面逃出来的,之后一直忠心耿耿地跟随着张阳,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又被提拔为一个营的指挥,他一直憋着一股劲,想把那些老四营的人都比下去,我们第七营,也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虽然好胜心强,徐义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徐义出发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泰兴只是个和兴化一样的小城,驻军不到五千,连日来由于鞑子遭到惨败,所以,守军的意志消沉的很厉害。 拿下这样一个小城,自然不费什么力气,那么唯一的,就是如何能够最漂亮的将泰兴拿下来,而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跟随大哥这几年,徐义深知,大哥对于手下人的『性』命非常看重,经常强调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保存己方的实力。在这个『乱』世人命贱如草的时代,大哥的这个带兵策略,获得了广大士兵的感激。 作为进攻泰兴的主力,徐义在大军行动之前?就已经提前出发。 得益于高邮府保卫战的胜利,起义军缴获了鞑子的许多战马,所以,各大营几乎都换成了骑兵部队,这让汤和觉得自己吃了个亏;本来大哥答应将自己的营全部装备骑兵的,没想到?原来各个营都有份,最后,张阳只好答应汤和,给他的营多装备了五十门散花炮,汤和这才觉得心里安慰一些,就开始想法如何捣鼓那些新兵了。 当初没有大规模装备骑兵,除了没有马匹之外,另一个方面,马需要吃的草料也是一个问题?小小的高邮府,供养不了那么多的战马,而现在,大军马上就要南下了,南方水草丰盛?物产丰富,饲养战马不会成为太大的后勤负担。 徐义带着自己的队伍,从高邮府出发,星夜奔驰泰兴。 守卫泰兴的,是扬州派来的一个守备队,大部分都是新附军,正牌的蒙古人,只有各军中的监军?大概一百多人?守将叫阿格木。 自从得知官军围剿高邮府失利,阿格木就提高了警惕?派人日夜巡视城头,这里离泰州太近了,谁知道反贼会不会南下,先拿自己开刀啊。想到这里,阿格木就寝食难安,他几次向扬州申请,再调拨些人马过来,纯种的蒙古人太少了,『色』目人也行啊,手下的那些新附军,战斗力很差,逃跑起来,倒是很欢实。 但是,扬州那些官老爷,谁也不肯为这小小的泰兴出力,以各种理由拒绝,这也难怪,扬州夹杂在滁州和泰州之间,东有张士诚,西有朱元璋,哪个都不是善主,扬州也很吃紧。 但是,人多就管用吗?阿格木知道,对付朱元璋可能还管用,但是,对付张士诚,可真是说不准。张士诚的手下仿佛是神兵神将,个个都能以一当百,就连太师脱脱都失败了,还有谁能阻挡张士诚的步伐? 阿格木有一种无力感,如果对方真的来攻,自己就是螳臂当车,根本就起不了太大作用,可是,作为黄金族的荣耀,让他不能放下自己的身价,就是战死,也不能投降! 这些天来,阿格木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布置着城头的各种防御设施,坚持士兵们的训练情况,多一天训练,战场上就多了一分把握。 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变得寒冷,从北方吹来的冷风,有种渗透心髓的寒意。 城头的大旗,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阿格木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此刻,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光辉照耀着大地。 灰蒙蒙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小黑点?小黑点逐渐清晰,是一个个高速移动之中的骑兵! “敌袭!警戒!关城门,所有人都上城头!”阿格木大声喊道。 城门下,慌慌张张的士兵推动蓁巨大的城门,缓缓合拢。 泰兴是个小城,小到连护城河都没有,抵挡强悍的张士诚,阿格木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唯一让阿格木欣慰的是,现在过来的都是骑兵,而骑兵,是无法进行攻城作战的。 想要攻城,必须得有攻城器械,云梯,撞车,箭楼,这是一般人的看法,很快,阿格木头脑中的避个想法就被颠覆了。 过来的正是徐义的第七营,最前面的,是首先就成为骑兵的第一队,他们抵达了泰兴城,立刻向四面包抄,将泰兴城以散兵线围住。 他们很慎重地没有进入城头弓箭的『射』程,就在城头二百步外,完成了包围的工作。 一千人,将这么大一座城池围住,人数显得不足,但是,他们很有信心,手中的天阙铳可不是吃素的,现在,他们就是需要用天阙铳来打消守城士兵的士气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徐义想的,就是这么一种策略。 “砰!”一杆天阙铳铳口冒烟,一颗带着热浪的铅弹,快速飞出,打入了城头一个哨兵的胸膛。 他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仰头倒地,胸口鲜血喷出,洒在了城头上。 “小六子!”旁边的士兵和他相好,看到倒地,立刻大声喊道。 城头的其他士兵也开始惶恐,离得这么远,就连弓箭都打不到对方的身上,对方却能避么准确地将城头上的人干掉? “砰!”又是一颗子弹飞来,一个哨兵,又跌倒在了城头,这次,铅弹直接打中了头部,脑壳被打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满地。 城头士兵终于发现,对方瞄准的是城头的哨兵,自己可不能无缘无故地做了枉死鬼,他们都将身子缩到了垛墙里,谁也不敢探出头去。 “快起来,快起来,”一个蒙古监军不满,立刻大声地喊道?用脚踢着趴着的士兵。 士兵们内心充满怨言,这不是送死吗?他们早就恨透了监军,但是,谁都不敢反抗,又不愿意起来,心头不住地咒骂?怎么起义军不把你打死! 好像外面的人听到了似的,下一时刻,监军就满身鲜血地躺在了地上,身上多了四五个窟窿,汩汩流血。 这次,再也没有人敢抬头了。 都说张士诚的军队火器厉害,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打斗不相信,而见到了之后,则都会发自内心的恐惧。 作为一个小城,泰州城头连个弩机也没有,阿格木只有几百个弓箭兵,想要驱赶对方的骑兵,根本办不到,再说,弓箭『射』不了那么远。 阿格木也躲在垛墙下面,从『射』击孔里面向外面张望,心情反而平静了。 早就害怕对方会来攻打泰兴,日日夜夜失眠,如今,对方来了,反而放下心来了,最多也就战死算了。 “将军,要不我们带人,出城将那些该死的火铳手干掉。”一个副将伏在阿格木耳边说道。 守城还不够呢,还想着出城?阿格木看着眼前的副将,真不知该怎么骂他蠢,看看身边这些士兵,一个个被吓得躲在城头下,谁敢出城? “让弓箭兵,放箭。” “可是我们的箭够不着。” “箭虽然够不着,可是,如果我们只挨打不还击的话,士气很快就会崩溃。”阿格木说道。 稀稀落落的箭矢『射』出,落在骑兵一百多步外,连根头发都伤不到。 骑兵们一顿哄堂大笑。 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叫做“定点清除。”将所有『露』出身子的士兵干掉,沉重打击守城士兵的士气。 第二步,就是摆出自己的真家伙了。 一个时辰之后,第七营的骑兵终于全部到齐了,他们除了三个火铳千人队之外,还有一个五百人的火炮队。 为了让火炮能够跟上骑兵的速度,散花炮是被拆散了的,两匹马就可以驮着走,而战神炮,则是放在有轱辘的跑车上,由马匹拖着走,也算是实现了摩托化。 还有五百人的长矛队,就沦为后勤队了,弹『药』,粮草,都是由他们来负责的,这支军队每天可以行走一百里,这样,走了几天,终于来到了泰兴。 徐义看着城头除了大旗,一个人都看不到,就知道,定点清除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已经给守军一个相当大的压力。 接着,就看炮兵的表现了。 “将散花炮和战神炮立刻转入『射』击状态,构置炮兵阵地?半个时辰之后,完成『射』击准备。”徐义命令道。 其实他的部队里是没有资格装备战神炮的,战神炮还是优先供给水军使用,但是,攻打泰兴是大哥重要的一步,而战神炮又是攻城利器;只要一发炮弹打在城墙上,就能将城墙撼动,打上几发,城墙就会倒塌。(未完待续。 ------------ 第三百零八章 下泰兴(二) 阿格木感觉形式越束越不妙,四周已经被围了起来对方犀利的火器将自己的士兵全面压制住了,根本没有人敢抬头,而在北面的城头,又围上来了大批的士兵。 他们,将要攻城了吗?阿格木从垛墙的『射』击孔里面向外望去,只见对方已经开始布阵,而且,仿佛在进行着什么准备。 从『射』击孔里面观察,非常不方便,阿格木看了半天,终于看清了,在对方的队伍中,正在缓缓支起了一门门大炮! 阿格木的心中一惊,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方的火炮有多厉害,但是,仅仅是火铳就那么厉害了,火炮肯定也是非常霸道的一种武器,难怪对方都是骑兵,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云梯等攻城器械。 这仗,还有法打吗?阿格木知道不妙,可是,作为蒙古勇士的尊严让他不能选择投降,就是死,也不能投降,虽然这些年到处都在动『乱』,但是,还没有蒙古勇士投降的先例,自己可不能开这个头。 他虽然不想,可是,手下的那些新附军可就都在嘀咕了。 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凭借着自己手中的那把大刀,想和对方的火器打,简直是不可能的,这两年来,关于张士诚不败的神话,早就已经传开了,发起于盐场,在杀人港全歼几千蒙古骑兵,打兴化,下泰州,克高邮,哪一件,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而且,每次都是以弱胜强,对方的一小股骑兵,就会打得大部队抱头逃窜。 所以,看到城头下的那些起义军,他们心里也没底,虽然他们也是给鞑子卖命的,但是?鞑子平时给的饷银很少,他们好多人都存了异样的心思,据说张士诚的军队,饷银丰厚,参军的家里还可以多分些田地,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城头的鞑子听着?我们是高邮的义军,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限你们在半个时辰之内,打开城门,举旗投降,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要开始攻城了,一旦攻城,你们将玉石俱焚!” 这就是徐义的第二步战术?还是心理战,给城头守军施加巨大的压力,如果能够『逼』着他们投降,那就最好不过,自己将不损失一人地将这座城池完整地接收过束。 当然?如果他们不识抬举,自己手下的大炮?可不是摆着看的。 城头的人听到这话,个个脸『色』发白。 嚣张,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当初蒙古大军南下,攻城略地,也没有说出过这样的话束?摆好阵势?然后开始叫着城头的人投降,如果不投降?那就全部杀掉。 阿格木额头渗出层层的汗珠,投降?坚决不能投降! 士兵们的眼『色』,已经开始转变,他们相互对视着,仿佛能够知道对方的心思。 投降#吧,没必要给鞑子卖命,鞑子几十万大军都被消灭了,更甭提自己这支守城的小部队。 “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一会儿对方攻上来的时候,狠狠地给他们个教训!”鞑子的监军开始给士兵们打气。 一会儿打的时候,你们肯定都跑了!士兵暗暗地想,蒙古的监军别看平时折腾自己的时候厉害,可是,真到了战场上,他们早已没有了当初蒙古军队的气势,跑的时候,也是比谁都快。 战前的气氛,空前地压抑下来。 “将军,看来鞑子还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一个千夫长和徐义说道;“要不,我们给鞑子点颜『色』看看吧!” 徐义点点头,看来是自己的压力不够;“战神炮,发『射』一发炮弹,一定要命中城墙。” 战神炮的『射』程有十里,现在,打击前方五百步外的城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要是这么近的距离再打不中,那些炮手们就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炮手们听到命令,立刻做好了准备,炮弹,火『药』都已经装填完毕,『射』击诸元都已经调整合适,炮手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点燃战神炮的捻子,然后,蹲下梧住耳朵。 战神炮整天的轰响声中,巨大的铁质炮弹,向泰兴的城墙上飞去。 “咚!”炮弹近乎垂直地砸在城墙上,立刻,城墙就距离地晃动了一下,上面的人,面『色』如土。 泰兴的城墙是土质的,只是在外层包了一层砖而已,建造年代久远,不堪这种打击,外层的青砖,顿时脱落了一大部分。 “哗啦!”听着外●的城墙开始掉落砖块,在城头的士兵早已经吓得面『色』如土,生怕下一时刻,城墙就会因为支撑不住而垮塌下来。 他们立刻向两边后退,这引起了蒙古监军的不满。 “回到原来的阵地上去!”监军拔出了腰刀,『逼』迫蓁士兵再次退回了到了原来的位置。 “砰!”突然,一颗铅禅飞来,站立起来的监军,立刻被打倒在地。 只要站立起来,就得死,对方的火炮又这么厉害?只一发炮弹,就有这么大的效果,一会儿对方的火炮全部开火,不用对方锋,恐怕自己就全部报销在这里了,刚才的一炮?给了士兵们太大的震撼,他们已经鼓不起对抗的勇气。 刚好,监军又被干掉了,他们更加不害怕。 投降,每个人的心底都涌起这么个念头,现在投降,还有活路,一会儿对方开始攻城,那可就是屠杀了。 蒙古人本来也没有给自己太多的好处?不必为他们流尽自己的鲜血。 “投降算了!”一个士兵最先喊了出来。 “对,兄弟们,我们投降!”又有士兵喊道。 士兵们的喧哗顿时引起了其他地方士兵的注意,一听到投降两个字,他们都动心了。 “投降,投降!”许多士兵跟着喊道。 监军们见势不妙",拔出刀来开始砍人。 刚砍倒一个,下一时刻,就被无数士兵们围住了。 士兵们对这些只在自己背后放冷箭的监军,早就恨之入骨,无数腰刀落下?几十个鞑子都变成了肉泥。 阿格木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控制,他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立刻向城下跑去。 可惜,已经晚了,这里离台阶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他们都已经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看到城头『乱』了起来?徐又下令士兵们停止『射』击,现在,就等着看好戏了。 “你们这是造反!”阿格木看着周围的士兵,说道。 “就是造反,也总比全部死在这里好,长官,你看看下面,对方一发炮弹过来,我们的城头就塌了一大块?一会儿要真的打起来,我们还不得全部死在这里啊?” “为了国家,就是战死沙场,这也是军人的荣耀。” “得了吧,我们的军饷都几个月没发了。” 说起军饷?脑子转的快的士兵开始聒噪;“在城里,县尹大人那么多银子,都是搜刮百姓得来的。,, “对,还有其判官大人家里,有七个老婆,家财无数。” 『乱』兵,终于成了『乱』兵。 一部分士兵打开城门,打起白旗?另一部分士兵?却开始向城内冲去,反正也反了?自己这些人是替外面的起义军消灭敌人的,他们怀着崇高的理想,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城门终于打开,城内的鞑子投降了。 “走,我们进城。”徐义喊道。 “将军,小心,还是先派支部队进去吧,万一鞑子是有什么诡计呢?” “哈哈,诡计?老子不怕。”徐义说道;“第二营,第三营?跟着老子进城!” 徐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敞开的城门洞里,此地的最高首领,阿格木,已经被五花大绑,等待着他的处理。 此时,阿格木的眼中,满是怒火,却无可奈何,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城内那些官员家中的呼号。 都怪自己治军不力,才出了这种事情。 “你就是这里的鞑子头?”徐义停下马来,看着下面被绑起来的鞑子。 “对,我就是,要杀要剐,随你,可是,你能否先让城内的动『乱』停下?”阿格木说道。 城内的动『乱』?徐义从城门洞里面看进去,只见城内的几个地方,已经冒起了浓烟。【启蒙绿『色』∷小说文字更】更快 “大人,都是癞头王三他们,参军前,就是地头蛇,现在,趁势想将城内的大户都抢了。”一个投降的守军说道,他们老老实实地等着对方前来接收,对那些就势开始哄抢的人,非常不齿。 徐义恨得咬牙切齿,老子花了这么大心思,就是为了兵不血刃地将泰兴城拿下来,然后能够给大哥一个漂亮的胜仗,证明自己的部队,不但能打仗,还很会打仗。 这下好了,自己将这些守军『逼』降了,一部分人将自己的差事给抢了,提前替自己将那些管家都打劫了,这怎么行? “第二营,立刻接管城防,第三营,进城,凡是敢『骚』扰百姓,胡『乱』哄抢者,一律就地正法!”徐义说道,看着眼前的投降的士兵;“你们不错,带我去县衙。” 大街上,此刻已经『乱』了。 本来癞头王三只想将县老爷和其他大官都抢了,可是,事情一旦开始,就守不住头了,一些地痞无赖,跟着浑水『摸』鱼,不少大户,也都被瞄准了,打着起义军的旗号,准备发笔横财。 看到飞驰而过的骑兵,地痞流氓们还想冒充好人,很快就被天阙铳干掉。 士兵们在县尹家里将癞头王三一伙人控制,此刻,县尹家里已经被抢了个干净。 徐义怒不可迭,立刻命令将这些破坏起义军名声的害群之马全部枪毙。 到了下午,城内终于平静下来。 泰兴城,终于落到了起义军的手里。 ------------ 第三百零九章 常遇眷来投 当张阳带领的大军到达泰兴的时候,泰兴的一切都经安静下来,百姓们像往常一样生活着,只是泰兴的天已经变了过来。 处决鞑子的时候,泰兴的百姓们团团围了几层,他们对鞑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同情心,鞑子做的孽,人尽皆知。 泰兴原来的守军,也已经被徐义整顿,那些趁『乱』作恶的士兵,已经被当场处决,而那些能够维持正常秩序的士兵,徐义暂时将他们看管在军营里,等到大哥前来决定他们的命运。虽然有的士兵暴『露』出强烈的愿望想参加自己的军队,徐义也没有答应。 张阳率军进入了泰兴,在泰兴休整一两天之后,等待卞元亨水军赶到,就会接着南下,渡过长江。 在泰兴府衙,张阳对徐义的攻城战斗进行了表扬,能够以最少的代价拿下泰兴,泰兴城内没有遭受战火的摧残,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那些投降的士兵,张阳决定交给李善长和汤和两人,如果汤和觉得够兵员的素质,可以招收,剩下的,就让李善长分给土地,老老实实做庄户人吧。 泰兴拿了下来,东面的如皋和通州,用不了多久,也就会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 至于鞑子,现在根本不敢和自己叫板,自己留着扬州不打,就算是给鞑子面子了,如今谁还敢束主动招惹自己?恐怕就是朱元璋,也没有这个胆子吧? 而南下,是一步大棋,一定要走好。 “主公,北方传来消息,小明王韩林儿在毫州称帝,建立了大宋国。”罗贯中得到消息之后,觉得事关重大,而桊州南面的信鸽传递站还没有建立‘他亲自骑马,从高邮府追到了桊兴,才追上了张阳,立刻前来禀报。 一听到这个消息,还在和张阳商议军情的所有将领,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大宋国?张阳的历史知识?不是特别的好,他只知道,元朝完了,应该是朱元璋建立的明朝才是,中间怎么冒出个大宋国来? 不过,反元复宋,这恐怕也是这个时代人的一种想法了?韩林儿一定是自称是宋朝哪个皇帝的后人,以此抬高身份?号令天下。 不过,这个计策有些拙劣,鞑子虽然有百万大军被自己打败,他就跳出来称皇上,鞑子正想找个沙包解气呢?这下他恐怕有麻烦了。 枪打出头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见到张阳没反应,罗贯中接着说;“主公,韩林儿是白莲教教主,按道理,恐怕所有的红巾军都得归他统辖,现在,韩林儿是在刘福通的拥立下踏上之尊之位的?如果他能够将江北的红巾军和江南的徐寿辉?我们西面的朱元璋一统起来的话,那他们的势力就会大大发展?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此言差矣。”士信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接过话茬说道;“先不论朱元璋能否听他的话,就是南方的徐寿辉,自己都已经登基为皇帝了,还是天完,想要盖过大元,哪里会听韩林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的命令?他当了皇帝,也是个短命皇帝。” 士信又开始大放阙词了,旁边听的人,却都不以为然,他们对士信的行为,早已经是有目共赌。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鞑子?”张阳说道;“他们想要当皇帝,那就让他们当去吧。” “可是,”罗贯中感觉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带来,主公好像有些没有领悟其中的问题;“如果韩林儿以他这个皇帝的身份,命令我们服从他的吩咐,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皇帝,可是刚亡国的大宋的后裔,此时大宋才亡国一百多年,提起前朝,仍然有许多人心中景仰。 施耐庵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他知道,罗贯中想说出另一番话来,他也没有点破。 “当初我们起兵时,又没有称过自己是红巾军,他爱是什么皇帝也好,与我们无关。”张阳说道;“连元朝皇帝的话我都不听,我还怕他一个什么白莲教的教主?” 当初起兵时,张阳就没有打算冒过红巾军的称号,这也省了这个麻烦,不过,这次够朱元璋头疼的了?他的头顶上,可是红巾军啊,看他还听不听这个皇上的命令。 不过,张阳还是觉得,罗贯中如果只为这一件小事就跑来找自己,那就小题大做了,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虽然我们不是红巾军,不过,我们和红巾军都一样,都是为了赶走鞑子,恢复我们的汉人河山。”张阳说道;“所以,虽然他们已经建国,仍然和我们是一条战线的,我们要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为了消灭鞑子,积攒●一份力量。” “主公,我们如果要想与红巾军并肩作战,那么,我们在名义上,应该和红巾军平起平坐。”罗贯中说道。 “平起平坐?”张阳重复了一遍。 “大哥,他一个韩林儿能称皇帝,我们自然也能称皇帝,凭着我们打败鞑子的百万大军,我们称皇帝才是正统,我们的实力,不比韩林儿差,也不比徐寿辉差。”这次说话的?是一直都没怎么发言的士信。 张阳心头一惊,怎么连平时最沉得住气的士义,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皇帝的名声,就那么重要? “对,我们如今气势正旺,此时大哥登基为皇上,正好可以号令天下,恢复我们汉人的河山。”其他人也附和道。 张阳望着自己手下的将领,他心中渐渐明白,不管他相信不相信,随着自己地盘的扩大,随着力量的壮大,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心中也开始不满足起来,他们想要的,是更大的权力。 不过也是,如果自己建了国,手下的这些人,都会被封为几品大员,平章政事,左右丞相,各部尚书,都会出自他们之中,只是,现在到这个时候了吗? 不,还没有! 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只有这几万人?虽然以一当十,但是,防守有余,进攻仍然不足。财政来源还是靠盐场为主,并不厚实,现在,还绝对不是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 “施先生,你说说吧。”张阳望着身边不语的施耐庵,他并没有说出让自己当皇帝的话来,张阳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我认为,我们此刻还不到称王的时候。”施耐庵说道o “连韩林儿都能,我们为什么不能?”士信嘟囔道,如果大哥称了皇上,那自己可就是皇弟,光是这个称呼,就够自己兴奋的。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虽然打败了鞑子的百万大军,但是,我们的粮草并不充足,而鞑子朝廷一直以来的策略就是谁称王,就打谁,若不是我们截断了朝廷的漕运?朝廷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攻打我们。刘福通不怕,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在和北方的鞑子骑兵斗争着,他们称王,可以让我们的北方更安全,鞑子就更无力来讨伐我们了。我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南下,占领苏杭,有了天下粮仓,我们就有了称霸天下的资本了。诸位,是我们的一个虚名重要,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重要?” 听到“虚名”两个字,许多将领立刻不吭声了,平心而论,他们的确是有些在乎加在自己头上的那些称呼了,被施耐庵道破,顿时平静下来。 “施先生说得非常正确。”张阳说道;“皇上的称号不是自己封来的,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充实我们自己的力量,拿下了苏杭,我们有了雄厚的根基,才是争霸天下的资本。现在立国,时候尚早。”张阳话语一转,说道;“不过,我相信,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等到功成之日,各位都是开国英雄!” 开国英雄,这四个字,闪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了?张阳明确地告诉了他们;这个国家,一定会建立起来的,他们,也一定都会成为元勋,这已经是一种很明确的许诺,他们都是英雄。 他们的脸上,已经洋溢起对未来的憧憬。 “大哥,外面有一群散兵求见,想加入我们。”一个卫兵走进来说道。 散兵?张阳望着徐义,“泰兴的守军不是都已经控制起来了吗?” “是啊,全部都在大营里呢。”徐义赶紧说道。 “大哥,他们说是从怀远过来的,那个为首的,叫做常遇春。”卫兵说道。 常遇春?张阳两眼放精光,“快,叫他进来,不,还是我出去看看。” 张怀着激动的心情,大踏步地向外面走去。 常遇春,这个名字,张阳太熟悉了,如果说在这个时代里,究竟谁称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前锋的话,非常遇春莫属。 常遇春是进攻型猛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自言艄将十万众,横行天下,军中称常十万,这么一个宝贝人物,居然也来投靠自己,看来自己的名声已经盖过了朱元璋了。 其他人看着大哥如此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非常纳闷,常遇春?他们谁都没有听说过啊,值得大哥这么激动吗?(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一十章 南进路线 多年后,张阳还记着当初见到常遇眷的情形。 阳光之下,众人之中,张阳一眼就认出了常遇春,他比别人高出半头,虎背熊腰,相貌魁梧,乃是一员虎将。 更重要的是,他的马背上,挂了一串鞑子的头颅,虽然用石灰淹过,还是有血在不停地渗出,有些恐怖。 他的身后,跟着百十来个士兵,虽然他们的衣服已经破烂,可是那眼神中透出的精光,显示出台面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好男儿。 “这位仁兄,你就是怀远常遇春吧?”张阳首先问道。 常遇春也打量着眼前的人,穿着普通的衣服,可是,还是显得有些不同,是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常遇春能够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 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显示出了眼前人的地位,常遇春有些激动,自己目前来说,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卒而已,但是,却被人如此恭敬地对待,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能够遇见这样一位礼贤下士的主公,常遇春感觉自己投效对了。 (当初常遇春投奔朱元璋时,并没有得到赏识与重用,直到在一次战斗中,几员先锋都无功而返,朱元璋才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使用了常遇春,一战成名。) “在下就是常遇春,敢问您就是张士诚大哥吧?”常遇春两手拱拳,说道。 “如今能够得到常兄弟这样的人才,乃是我张士诚的荣幸,走,随我一起去大殿议事。”张阳拉着常遇春那粗糙的大手,带他走进了刚才的议事厅。 众位将军跟在后面,羡慕得要死,也有的对常遇春的背影怒目而视,这家伙?怎么大哥那么看重? 常遇春内心的感激之情由然而发,自己初次投效,就得到了对方无条件的信任,还参与了对方机密的会议,自己唯有奋勇作战,报答大哥的这份知遇之恩。 常遇春带来的士兵?也被人立刻安顿妥当。 进了大厅,常遇春自觉地站在了末位,不肯上座,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客卿,只有打了一仗之后,才能让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才能和他们这些将领融为一体?现在,某些人的眼神里,简直能杀了自己。 张阳却毫不在意,常遇眷这第一名将的称号,绝对不是白来的?自己得到他,那可是一件幸事,虽然自己有犀利的火器,但是,自己的队伍,仍然避免进行肉搏战,所以,自己进攻的力量不是很强大?尤其是野战?自己的队伍最熟悉的,恐怕就是挖战壕?等待着对方来送死,想要反击,却又不能靠对方太近。 现在,有了常遇春,就不一样了,有了这员勇猛的武将?自己将完全可以建立一支进攻型的队伍,即使与鞑子最猜锐的骑兵肉搏,也能不落下风。 “我们刚才说到,现在万事具备,我们随时都可以南下,进军江浙了。”张阳说道,“我们下面的议题,就是我们的行军路线,如何才能尽快地打到平江,占领平江。” 常遇春心动,果然,这次会议是秘密会议,正在商议进军的问题,向江南进军,而自己刚好从那边过来,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自己刚刚投效过来,说话有分量吗? “我们这次南下,一定要稳扎稳打,”施耐庵说道;“长江,我们是一定要过的,但是,过了长江之后,我们将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上作战,所以,我们还是要稳固战线,从泰兴出发,渡过长江之后,先拿下江阴,然后向南和向东进军,这样,与我们的北方可以相互呼应,我们用三个月的时间,足能打到平.江。” 三个月的时间?早都过完年了。常遇春心想,这位应该是军师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是很常规的方法,不过,就是有些太浪费时间了,任何时候,进攻都是最好的防守。 张阳点点头;“对,我们渡过长江之后,随着占领面积的扩大,兵力不足的缺点就会暴『露』,所以,一定要稳扎稳打,让自己有个巩固的后方。” 常遇春突然一股子冲动上来,他终于控制不住,将心中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大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那样打。” “什么?你敢说我们大哥的话不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就是,才刚来,就算是杀了几个落单的鞑子,恐怕还没有我一个小分队杀的鞑子多呢,真会说大话。” 听常遇春的话,其他的将领立刻蔑视地反驳起来。 张阳毫不为忤,他眷着常遇春,说道;“常兄弟,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是,大哥。”常遇春不理会那些人的言语?说道;“大哥,我认为,兵贵神速,那种打法,并不是最合适的.法。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鞑子还不知道我们●南下,而江浙行省的主要目标,还放在西北的集庆,此刻,东方正是兵力空虚的时候。” 张阳听到常遇春的分析,心中顿时一片敞亮。现在,别管自己怎么折腾,即使是把朝廷的百万大军给打垮了,那也是在淮南江北行省闹腾一下,自己刚下泰兴,恐怕此时的消息,还没有传开,鞑子并不知道,自己的主攻方向究竟是北还是南。 自己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鞑子不知道,自己将要南下,如果自己打下了江阴州,就踯躅不前,正好给了鞑子机会,可以反应过来。而现在,由于朱元璋打下了集庆,所以,江浙行省的头头们,恐怕正在想法怎样将朱元璋赶回江北去,在这边,警惕『性』很差,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看大哥满意的眼神,常遇春知道自己说的话,大哥听进去了,那么,接下来就好说了。“渡过长江之后,首先取常州和江阴州,然后,从河道里面南下,直入太湖,就可以将平江路拿下来,有了常州,我们留下一队人马守候,就可以防止西面鞑子的反扑。 常州在长江和太湖之间,拿下常州,就等于封锁了南北方向,西面的鞑子,很难突破自己的封锁线。张阳心下雪亮,这样的话,恐怕一个月,就能够拿下平江,在平江里面过年了。 平江的东面,就是太仓,那里可是闻名的粮仓啊。 只要有了太仓,自己粮草不足的危险?立刻就消除了。这个进军路线,的确很有诱『惑』力。 常遇春接着说道;“拿下平江之后,我们不能急于向东进发,继续向南,顺着河流,拿下乌程,德清,直扑杭州,将杭州拿下来,那么,从北面的常州到南面的杭州,七百里地的距离上,我们就划出了一条分界线,这条线东面的,都是我们的!” 这是一片三角形的土地,面积和高邮府加上泰州,泰兴以及东面的土地差不多,不过,这些土地,都是江南最肥沃的土壤,也是最高产的田地,拿下这里,是张阳的目标,可是,被常遇春一说,这些战略目标,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手。 众人们都被常遇春的一番言论震慑住了,这是个大胆的设想,恐怕,只有疯子才会这么想吧? 不是疯子的话,那就是天才,信奉进攻的先锋的战略迂回,圈出这么一大片地区来,全部变成了起义军的地盘,广袤的原野,将为起义军提供充足的军需粮饷。 但是,这么多战术目标的实现,自己只有不到两万人,能够吃得下吗? “常兄弟,你这番构想的确不错,但是,我们现在兵力很紧张,要支撑这么远距离的战线,恐怕吃不消。”虽然自己的战术被驳斥,施耐庵并没有发怒,平心而论,这种攻击路线,对施耐庵也有一定的吸引力,只是???太冒险了,施耐庵不想让起义军承担这种风险。 “而且,我们防守这么长的战线,只要被鞑子从中间拦腰切断,我们就首尾无法照应,风险太大。”士义也说道。 “鞑子的兵力非常空虚,就连平江城,纯种的鞑子兵只有两千,剩下的新附军,根本就没有仟么战斗力,所以,即使我们拿下了这些地方,在三个月之内,鞑子也不会组织起足够的力量来对付我们,有百万大军惨败的余威还在,江浙行省的这些鞑子,哪里敢在大哥头上动土。”常遇春说道;“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们足能在占领区,召集起足够的士兵,兵力不足的危险,也就不存在了。” 三个月?开什么玩笑,天阙铳可不是能速成的,众将不信。 “好,我们就按着这条路线来。”张阳说道。 “主公??施耐庵还想劝阻。 张阳摆了摆手;“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一旦朱元璋腾出手来,恐怕他就要向苏杭下手了。”对于朱元璋,张阳可算是非常了解了,好处不能全被他占了,他的手,已经伸向了江南?自己的动作也得快点。 “水军到了之后,第一营,第三营,为先头部队,随水军一起渡过长江,迅速挺进常州,战船返回接应大本营和第八营,沿东南方向,直接进入太湖,总之,兵贵神速,一定要尽快拿下常州和平江,第五营和第六营,第七营,等到江北稳定之后,留下第五营留守,第六营和第七营也渡过长江,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是!”所有将领答道,平江,杭州,已经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过江 第三百一十一章过江 常州位于美丽富饶的长江三角洲中心地带,北携长江,南衔太湖,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了漕运的重点位置,上通大都,下行姑苏,河川,湖泊密布,北环长江,南抱滆湖,东南占太湖一角,襟江带湖,在常州西南,还有仅次于太湖的芙蓉湖”故常州成为“三湖襟带之邦,百越舟东之会”的jiāo通枢纽。 拿下常州,就可以将常州东面的平江路,松江府与西面分割开来,到时候,这些地方都就是到嘴的鸭子,想飞也飞不走。 而鞑子由于水军很少,在宽阔的长江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备力量,再说,这又不是当初鞑子南下,南方的政权会在长江上布置各种工事,阻碍北方强大军队的进攻,偏安一地。 而鞑子统一了中原之后,这些工事,已经没有多大用处,大多已经废弃,唯一留下了几个观察哨位,还有就是紧挨江边的大城市,比如集庆,镇江,江yin,防守还算严密,其他的地段,几乎就是不设防的。而那几个观察哨位,也基本上只有几个懒散的新附军在守卫,警惕xing很差。 这也是张阳选择从常州登陆的原因,要打,就打在对方的软肋上。 天刚刚放亮,东面的太阳lu出了一条红边。早已经在江上开始打渔的渔民,忽然发现了江面上行来一条奇特的船。 没有船帆,没有船桨,只有一个黑烟囱,在冒着浓烟,两边有两个转盘,在不停地转动着,好像水车。 怪物,真是怪物,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渔民们瑟瑟发抖,他们赶快调转航向,唯恐被这些怪物袭击。 紧接着这只怪物的出现,后面又涌来一模一样的许多怪物,一起吐着黑烟,向长江南岸驶去。 卞元亨立在船头,心情ji动,才一年多的时间,大哥的起义军就发展到了今天的局面,自己也不再是那个芙蓉寨里面被抓的壮丁,成为了一员大将,统帅水军。 望着身后威风凛凛的船队,卞元亨涌起了一种豪情,大丈夫,就当如此 此次南进,除了蒸汽机大船之外,卞元亨还搜集了上百条小船,一次足能组织两个营过江。 蒸汽机大船在最前方,粗粗的炮口已经指向了南岸,如果对方在岸上有工事,自己的这些大炮,在十里之外就可以将他们干掉。 船队浩浩dàngdàng,驶向南岸,如果被朱元璋看到,恐怕要羡慕得吐血,朱元璋最缺乏的,就是水军。首发文字} 清晨,观察哨内的新附军,还在沉睡之中。 王大才睡得mimi糊糊,有些niào急,只好从被窝中爬起,向瞭望哨旁边的空地上走去。 撒出带着体温的niào『液』,王大才终于感觉到了舒服,抖搂抖搂胯下之物,冷风吹来,打了个寒战,有些清醒。 他一步步地往回走,眼光向江面上瞟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东西?只见江面上,有无数个暗影,密密麻麻地向这边驶来。 他惊出一身冷汗,使劲用手rou了rou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无数只大船,不是渔船,而是战船 不用说,肯定是反贼攻来了,是西面集庆的朱元璋,还是北面高邮府的张士诚,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立刻把这情况发出去。 “兄弟们,快起来,有反贼过江了。”王大才赶紧奔回,将哨位里面的其他人喊醒,接着,向烽火台跑去。 在这个时代,采用烽火示警,还是最常用的方法,只要点燃了烽火,常州城就会派兵出来支援自己。 三步并作两步,王大才跑到了烽火台上,糟糕,柴草是湿的 由于江上有时会有大雾,湿度很大,而且,这里已经半年没有动过了,用来点燃的柴草,都是湿的。 怎么办?王大才看着衣衫不整的跑来的几个弟兄,再看看江面上已经更加清晰的船的轮廓,喊道:“快,拆chuáng板,将被子也抱过来,先点着了。” 后面的几个人也没有迟疑,拆chuáng板?抱被子?好啊,当然是去拆王大才的chuáng板,抱王大才的被子了。 他们旋即转身,向回走去。 王大才明知他们这么卑鄙,也没有办法,这里出了事,自己这几个人恐怕都有危险,还在乎那一chuáng被子做甚。 带着体温的被子被抱来,王大才毫不犹豫地点着了,将chuáng板也拆开,逐步加进去,火点着了。 再加上湿柴火,柴火被烤干,也接着燃烧,浓烟终于升起。 糟糕,对面怎么起烟了?卞元亨站在船头,看到对岸上的浓烟,知道不妙。 “战神炮,准备,瞄准冒烟的地方,开火” 冒烟的地方,那就肯定有对方的士兵在守卫,这烟应该就是讯号,卞元亨有些后悔,这次大哥命令得太急,水军准备妥当,一路赶来,大哥就立刻让自己率军进发南岸,也没有提前将南岸的情况mo清楚,只是问了几个船夫而已,这里有对方的烽火台,自己都不知道。 战神炮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刻发shè炮弹。此时,距离刚四里。 “轰”听到远处的水面上传来的这个声音,王大才突然心中一惊,从这个炮声中判断,恐怕应该是北面张士诚的军队了,对方火器犀利的威名,已经传播开来。 不用说,对方瞄准的肯定是这里,王大才大声喊道:“我们快撤” 已经来不及了,在听到炮声的时候,炮弹也已经带着划过天空的啸声,飞到了烽火台上。 “咚”第一发炮弹,就准确命中了烟火,将木柴炸得到处都是,火势顿时小了,烽火台上一阵距离的震动。 他们脸sè大变,这也太变态了吧?这么远的距离,就打得这么准?威力还这么大?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炮弹一共飞来了十颗,除了一颗偏离了目标之外,其余的,都打在了烽火台上。 王大才看着身边,他们都已经倒下了,刚才飞来的炮弹,将身边的人砸得血rou模糊,自己居然毫发无损地站立着,除了被喷了一身的血之外。 他呆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快走这里自己是没法呆下去了,赶紧回到常州城,向上面禀报,烽火只着了一下,就已经熄灭,也不知道常州城得到信息没有。 王大才跑回哨所,将唯一的一匹马牵了出来,发疯似的向常州城奔去。 身后,巨大的船队,已经开始靠岸。 选择这里登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吃水比较深,岸边陡峭,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港口。 船长们小心地避开水下的巨石,船只都停靠在了岸边。 放下桥板,士兵们纷纷从船上跑了下来。 最后面的几艘船,装载的是战马,虽然船只已经很平稳地靠岸,还是有不少战马晕船,口吐白沫。 常遇chun和他带来的百十来个兄弟被放在最后的几条船上,这还是大哥特批下来的,否则的话,他就得跟着最后一批的部队才能上岸。 让常遇chun欣慰的,就是他手下的战马,已经适应了船的颠簸,没有晕船,常遇chun迅速集聚起了自己的这些手下。 “兄弟们,我们投靠了大哥,承méng大哥赏识,现在,该是我们显示自己身手的时候到了”常遇chun大声喊道。 “是,我们是无敌的军队”一百多个人在一起喊道,引来旁边还在集结的士义的第一营的无数白眼。 这群人,真是不怕死士义也在一旁想笑,就凭着他们一百多人,还想抢自己的功劳?想去将常州拿下来?他们还真是狂妄 “士义兄,”常遇chun看到了旁边的士义,和他说道:“看这些战马,也就有一成的战马还具有战斗力,他们想要恢复,恐怕得一天的时间,不知士义兄可否借我这些兵马?” “常兄弟,你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拿不下来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士义说道:“我们要等到战马全部休整过来,携带齐全装备,尤其是散huā炮和战神炮,才能去进攻常州城。” “士义兄,兵贵神速,如今趁着鞑子还未发觉我们前来,才能迅速拿下常州城,如果等你人马集结完毕,休整妥当,常州城已经有了防备,我们再想拿下常州城,恐怕就要多费一番力气了。”常遇chun劝道。“你的骑兵,现在只有二百多战马可以投入战斗,我的有一百多,我们这三百多骑兵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拳头,足能把常州城捣碎。” 不知怎么,士义居然被常遇chun说动了,反正这二百多骑兵只是自己一个营的半成兵力,如果真能够拿下常州城,那就是大功,奇功。 “好,那我就把这二百人jiāo给你,如果拿不下来,不要硬来,我们大军在一日之后,就能够赶到。”士义说道。 “谢谢常兄弟。”常遇chun大喜,有这些人,就足够了,他早就知道这些守军的战斗力很差,只要火铳一响,高邮府一战的威名之下,常州城很有可能就拿下来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百骑兵下常州 第三百一十二章三百骑兵下常州 常遇chun是个猛人,但绝对不是个笨人,他想立功,但也不愿自己刚来,就得罪了其他将领,所以,跟士义借人马,只是为了分给士义一些功劳,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宝 书 网』--手机小说站点 船队将士兵送到岸上,士兵们开始整理装备,准备步行,马匹虽然也运过来了,但是,它们都还没有恢复状态。 卞元亨留下两艘船,准备协助他们南下,攻打常州城,剩下的,全部再次向北驶回,准备接应第二bo人马。 正在士兵们收拢队伍的时候,却有一支小队骑兵,沿着管道,向南疾驰,远远地将大部队抛在了后面。 常州城距长江不到百里,快马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 常遇chun在心头默想着,最好是常州城没有防备,自己这队骑兵人数不是很多,不会太引起他们注意,等到奔到城下,对方再想关闭城mén,就不可能了,自己的人数虽然少,但只要控制城头和县衙,那就好办了,只要提起大军就在后面,bi降这些战斗力极差的新附军,不是很难。 新附军战斗力差,在南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朝廷最重视的,就是méng古军和sè目人组成的探马赤军,他们也算是国家的统治阶级,全部骑兵,战斗力强,而新附军,那就是后娘的孩子,根本不受待见,饷银很少,还被层层盘剥,真正丧心病狂的士兵,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只能打顺风仗,稍稍战情不妙,那就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王大才拼命地chou打着战马,战马鼻子冒着白气,甩开双蹄,向常州城奔去。 敌人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王大才心下黯然,对方的火炮那么厉害,常州城保得住吗?不过听说张士诚的部队并不滥杀无辜,而且,对百姓还非常好,每人都可以分得五亩地,还三年不用jiāo赋税,真的这样的话,他倒是有些期盼,如果,真的,常州城改旗易帜,自己回家做个老实的庄户人,其实也不错。 但是,现在,他还是要把情报送回城里去,这是他的使命。 突然,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坑,马跑得比较快,没有注意,顿时,马的前蹄踩进了坑里,在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中,王大才被摔了出去。 王大才感觉到自己的xiong部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肋骨断了,而唯一的这匹战马,已经躺倒在地,不住地嘶鸣着,王大才挣扎地爬了过去,抚mo着马头:“马儿啊,我们算是尽力了,现在,只能盼望老天让常州城里面得到消息了。” 王大才有了一种解脱感,他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地面传来巨大的震动声。 他的脸顿时变sè,看来,常州城真的没救了,这种声音,那是骑兵行进的声音,对方来得好快 常遇chun纵马在最前,忽然,发现路边躺着一匹倒地的战马,他情知不妙,拉住了疾驰的战马,终于发现前面路上隐藏的深坑。 “老兄,谢谢了”常遇chun望着地上的战马,有些调侃地说道,要不是看到这战马,自己说不定也会着了道儿。 “旁边还有个人”后面的士兵拉住了马,发现马匹的旁边,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常遇chun放眼望去,只见地上的人穿着新附军的衣服,突然,灵机一动。 “将他的衣服扒下来,给我穿上”常遇chun说道。 王大才不敢动,生怕对方发现自己还活着,再给自己一刀,现在双方还是敌人,这个险还是不冒为好。 等到骑兵们走过,王大才在冷风中,光着身子,冻得直打哆嗦,老天,这群人可真狠啊 常遇chun不知道有人会如此地憎恨自己,他穿着对方还有体温的衣服,看起来,和一名普通的新附军没有区别。 渐渐地,常州城出现在眼前。 常遇chun没有让士兵跟自己一起去冲锋,因为,已经不需要冒那种风险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让他有了足够的机会接近城头。 “驾,驾,驾”一个健壮的男子,穿着军服,骑着战马,飞快地直奔城mén而来。 “站住,来者何人?”城mén下放哨的士兵远远地喝道。 “有紧急军情快让开”男子喊道。 士兵们有些狐疑,对方的衣着和自己的一样,但是,面貌却有些生疏,常州是个小地方,他们彼此几乎都认识。 “你是干什么的?站住”小队长又喊了一声。 “高邮府的张士诚已经率二十万大军渡过长江,兵锋极锐,马上就要打来了”男子的马没有一丝减速,还在快速地奔来。 张士诚来了?二十万大军?妈呀众人的脸上已经闪过一丝惧sè。 常遇chun毫不费力地从城头的士兵身边穿过,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常遇chun冲到吊桥上,chou出腰刀,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线,砍断了吊桥的两根绳索。 正在这时,后面的骑兵部队,也跟着杀了过来。 城mén下的士兵猛然发现,前来报信的这个人有问题,他砍断了吊桥的绳索,吊桥吊不起来了 他们立刻举着长矛,向常遇chun刺了过来。 “大军即将开到,若不束手就擒,全部格杀勿论”常遇chun如炸雷般的喝声,将他们震在当场。 “砰,砰砰”正在这时,后面的骑兵中,已经有人开始向着城头shè击,火铳的命中率并不高,但是,这声音却让他们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高邮府一战,百万雄狮,就是覆没在了这种火铳声中。 常遇chun飞快chā好腰刀,从身后拿出弓箭,搭上三支箭,向前shè去。 正在关城mén的士兵,顿时被shè倒了三个,其余的,见势不妙,立刻向城内跑去。 常遇chun威风凛凛,仿佛一员神将,立在城méndong旁。 这时,后面的骑兵已经冲了上来,城头上shè下稀稀落落的一通箭雨,只有几个人不幸被shè中。 “你们跟我去县衙,剩下的抢占城头。”常遇chun快速地分配任务。 人马分做两队,一队跟着常遇chun,向城内冲去,另一队从后面,向城头冲了上去。 此时,常州城已经luàn成一团。 虽然来的只是一小股骑兵,但是,那震心的火铳声,已经让他们丢了魂魄,谁都知道,这是高邮府张士诚的军队,虽然这只是一小股,但是,后面可是有二十万人马啊 连太师脱脱的军队都被打败了,放眼全国,还有谁敢去触张士诚的霉头? 新附军们看着端着火铳的人上来了,他们谁也不敢抵抗,纷纷向两边溃退,不少人都举手做了俘虏。 这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次行动,仅仅三百多骑兵的小分队,一个冲锋,就顺利拿下了几千人守卫的常州城,高邮府张士诚的军队,不但善于防守,还更善于进攻,速度之快,让人不敢想象。 县衙的老爷们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听到了外面的hunluàn声,对方已经冲到了县衙 “快,快走”县尹看着满地的狼藉,顾不得携带全部的家产,带着小妾,匆匆奔向了后mén。 “咣”前mén被砸开,几个想反抗的士兵,已经被砍翻在地,其余的,都做了俘虏。 “县尹在哪里?”常遇chun望着战栗的俘虏,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们目光空dong,充满了恐惧。 “你说,县尹在哪里?”常遇chun抓起一个俘虏,问道。 “县尹大人,从后mén逃了。”俘虏说道。 跑了?常遇chun皱了皱眉,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是他最讨厌的,他们给鞑子当走狗,欺压百姓,为虎作伥。 “你们几个,迅速骑马追赶,给我将县尹抓回来。”常遇chun指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说道。 他们应命而去。 常遇chun一抬头,看到了前面有一些nv子,不用说,这些就是县尹的家眷了? “将这些人全部给我押起来。”常遇chun看着那些哭哭啼啼的nv子,说道。 县尹抓到抓不到还不知,这些nv子,既然也是县尹的家人,那就一个也不能放过,斩草就要除根,死在常遇chun手下的人多了,常遇chun对于这个道理,没有感觉丝毫不对。 常遇chunchou出刀,望着跪在地上的人。 先是一个老fu人,看起来,应该是县尹的母亲了。 “你们这些luàn贼,不得好死”老fu人豁出去了,大声喊道。 “唰”一颗头颅,飞上了天空。 顿时,四周鸦雀无声。 “好,杀光她们”常遇chun带来的手下,聒噪起来。 第一营的士兵,却心中感觉不妥,对方已经都被抓了起来,那么,应该先将他们押着,等大哥来了再决定如何处理,这样草率地将他们杀了,并不是义军的做法,而是草寇的做法。 “唰”第二颗头颅,又飞上了天,他们却不忍再看,这件事,一定要让大哥知道 等到第一bo晕船的战马缓过劲来,第二bo的人员和战马已经被运了上来,张阳听说常遇chun带着几百人就去攻打常州了,在感叹常遇chun勇猛的同时,也在担心他的安危,立刻命令第一bo的第一营和第三营,以战斗序列,向常州ting进。 (杀降不祥,但是,历史上好杀降的人却不少,除了白起、项羽、李广等,常遇chun也有杀降的嗜好,且屡教不改,他的这个máo病,使他的对手非常无奈:要么死战,要么多长两条tui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降,降了也是死路一条。) ------------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惩罚 第三百一十三章惩罚 除了少部分晕得特别厉害的马之外,大部分的马都已经恢复过来,鞑子兵虽然不勇敢,但是战马还都是不错的,张阳手下的骑兵,战马几乎都是缴获鞑子的。 作为在草原上生存的民族,鞑子最不缺的,就是战马。 夕阳西下,张阳率领着大军,进入了常州城。 此刻的常州城,已经chā上了自己的旗帜,张阳非常满意,常遇chun是一柄锋利的剑,一旦出鞘,就会饱含鞑子的鲜血。 常遇chun在城mén外,等待着张阳的到来。 旌旗招展,锣鼓喧天,江北行省的张士诚的军队,终于第一次来到了江南,踏进了常州的土地。 这绝对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标志着出身盐场的起义军,正式成为了元末推翻元朝的起义军的一员,不再是地方的一个小军阀,而是能够呼风唤雨的雷霆之师。 在常州府衙,起义军的首领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谁都没有想到,早晨刚蹬上江南的土地,晚上就可以有了这么安稳的城池宿营,这速度,简直太快了。 大家也都知道,这一切,那个新投靠来的常遇chun,立了很大的功。 但是,大哥却yin沉着脸,于是,气氛也没有了想象中的热烈。 进城的时候,大哥还是好好的,喜笑颜开,还夸了常遇chun几句,现在怎么突然变了脸sè?谁惹大哥生气了? 众将领心中嘀咕着,都不知所措。 看着手下的人都到齐了,张阳抬起头来,沉思了好久的思绪终于缕顺,他的目光从每人的身边掠过,最终,停留在常遇chun的脸上。 “自从起事以来,我们逐步发展壮大,终于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这一切,在座的各位,都有莫大的功劳。”张阳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大哥的功劳。”听到大哥这样说话,所有的将领都非常诧异,大哥能如此看重大家,大家非常感动。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众人鼓掌声震天。”张阳没有理下面人的话,接着说道:“我们能够发展到现在,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比如今天,刚加入我们的常兄弟,率领着三百人,就给我们拿下了常州城,这份功劳,足以证明,常兄弟有着出sè的领导才能,是一员得力的大将。” 听到大哥夸奖自己,常遇chun心中高兴,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嘴上说道:“都是大哥指挥妥当,还有士义兄弟借给我二百骑兵,借着高邮府大胜的余威,我们才能顺利地拿下常州城。” 听到常遇chun提到自己,士义心念一动,这个常兄弟,还真会做事,功劳也算了自己一份。 张阳话峰一转,接着说道:“但是,功劳归功劳,错误归错误,今天,拿下了常州城之后,常兄弟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 大错特错?士信幸灾乐祸地看着常遇chun,你攻城攻得猛,没想到,犯错误也犯得猛,自己一直跟随大哥,也从来没有听见他说谁做事是大错特错的,这件事,一定相当严重,一会儿大哥不会把他推出去砍头吧?那到时候,自己是帮忙劝说还是不帮啊? 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杀戮是为了止于杀戮。”张阳说道:“兵戈一起,生灵涂炭,我们的天阙铳shè击再准确,也难免会伤及无辜。我们现在,征战四方,是为了打跑鞑子,恢复我们汉人的河山。如果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那军队这个暴力机器一旦开动,就是无数苍生的劫难。” 说完,张阳走到常遇chun身边,说道:“常兄弟,你可知罪?” 常遇chun一凛,俗话说卸磨杀驴,现在自己才刚建立战功,大哥就容不下自己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可是瞎了眼了。 常遇chun也有股倔脾气:“属下不知,请大哥明示。” “拿下常州城,控制了守军,今天你的功劳居首。你下令将城内的luàn兵还有浑水mo鱼的地痞无赖全部杀掉,这也可以,luàn世当用重典。但是,你不该将县尹一家上下五十三口,全部杀掉。” 县尹一家五十三口?全部给杀了?众人都反应过来,难怪大哥今天这么生气,这个常遇chun,简直是尊杀神。 “县尹为祸百姓,他家人个个死有余辜,我杀他们,是为民除害,有何不妥?”常遇chun涨红了脸,反驳道。 “他们是否有罪,我们应该明正典型,公开审问他们,这样,百姓们才会信服,如今,他们全部都已经被你控制起来,你为何还要亲手将他们全部杀了?他们有罪,那也该jiāo由司法机构,我们很快就会在这里建立起我们的机构,让他们晚死几天,又有何不妥?”张阳说道:“现在,常州城已经传开,县尹府上,有一部分丫鬟,是贫苦百姓家的孩子,也糊里糊涂地做了冤死鬼,要不要我叫上他们来,做个人证?” 常遇chun眼前感觉有无数金星,怎么?自己杀了贫苦人家的孩子?都怪自己当时杀得起了xing,开始只打算杀掉县尹的老婆孩子的,后来,却连他府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杀了个干净。 常遇chun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的他,就仿佛有一个恶魔附着在他身上,让他mi失了本xing。 张阳看着常遇chun有悔过的表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来自后世的张阳,对常遇chun非常佩服,这是一员猛将,但是,这个猛将有个最大的máo病:就是杀降,最后,常遇chun也没有善终,英年早逝,恐怕就是杀戮过多的结果。 现在,常遇chun到了自己手上,一定要把他这个máo病给改正过来。历史上那些爱杀降的将领,没有一个能够善终。 这次,得给常遇chun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这次攻城,常兄弟是首功,以你这次的错误,本来足够割下你的脑袋了,但是,鉴于你的功劳,所以,你的人头,还暂时留在你的头上。”张阳语气严厉地说道。 “谢谢大哥。”常遇chun刚才心中也回过劲来,自己杀了无辜的人,的确是罪不可赦。没有砍自己的脑袋,这也是因为有战功罢了。 “虽然死罪免了,但是,杀降这种风气绝对不能涨,你这次的所有战功,都一笔勾销。”张阳说道。 起义军的战功,是按照银子,再加田地来实行的,而且,从来都不拖欠,按照常遇chun的战功,恐怕得有上千两银子,全部都被抹去了。 常遇chun却没有感觉,银子,田地,都不是他需要的,他需要的,就是能多杀鞑子,其余的东西,他都不放在心上。 张阳自然知道他的软肋,接着说道:“第三,常遇chun立刻回高邮府,协助汤和,训练新军。” 常遇chun顿时脸sè大变,简直想要给大哥跪下了:“大哥,这次是俺老常错了,你打俺,罚俺,俺都认了,只求你别把俺赶走,哪怕让俺当个大头兵,冲锋在最前当炮灰,俺也愿意,只求你别让俺回去。” “不行”张阳斩钉截铁地说道:“三个月之内,不准踏入江南一步,立刻给我回高邮府去” 常遇chun的脸耷拉得像个驴脸,早知道,自己就不动手杀人了,不就杀了几个人吗?没想到,这后果,比杀了俺老常还难受,不让俺打仗,那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训练新兵?没感觉。 “常兄弟,回高邮府之后,好好反思,擅兵者终将死于兵,希望你好好想这句话。还有,三个月内,给我训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jing兵来。”张阳说道。 擅兵者终将死于兵?这句话,常遇chun左耳朵进,右耳朵又出去了,不过,对于另外一句话,他倒是听得非常清楚,三个月,训练出jing兵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三个月后,自己又可以上战场了?没办法,先憋了这三个月再说吧。 看着常遇chun被卫兵带着出去的背影,张阳定下心来。 这次,给了常遇chun一个惩罚,希望他能记在心里,以后不要再做出杀降的蠢事来,第二,自己新兵的训练,的确也需要他这样的猛将,那样的话,自己的新兵不但有了可以远距离消灭敌人的武器,恐怕近战敌人也不会占到便宜,就凭今天他一股气拿下常州城的气势,张阳就知道,常遇chun有这个能力。 张阳望着身边的人,他们眼sè各有不同,其中肯定有的感到庆幸,这个家伙走了,留给自己的机会就多了。 “今天常兄弟的仗,打得非常出阳总结道:“我们现在打的,就是突袭战,鞑子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南下,这就是最大的优势,我们要像常兄弟这样,行动迅速,在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将平江大片的土地,都抢过来。” 后世的闪电战,张阳是最熟悉不过的,要打,就打鞑子个措手不及。 “回去之后,休息一夜,明天早上,部队按原定路线出发,目标:无锡” 从常州向东南,就是无锡,拿下无锡,跟着就是平江。同时,水军也在向南开进,准备尽快到达太湖。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平江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平江路 平江路(即苏州)城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大城,小桥,流水,人家,构成了苏州城特有的景sè。 自古江浙富甲天下,平江更是这样,到处都是做生意的人,而平江最重要的生意,不是盐业,而是酒业。 平江地区产粮颇丰,粮食除了自给自足之外,还远销各地,但是还是有许多粮食节余,因此,酒业就应运而起,占据了全国酒业的半壁江山。 这里到处都是酒坊,道旁卖酒多口fu,mén掩天香采桂huā。江南最好说苏州,傍得闲官也自由。市舍酒香chun四坐,湖田租熟雪千舟。 所以,平江的官职,全部都是féi差,许多人挣破了头皮也想钻到苏杭来。 但是,现在,作为平江路最大的官职,达鲁huā赤兀哈达和知府廉希宪,两人却被惊人的消息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昨晚,廉希宪被管家叫起,接见了来传递军情的人,得知与平江路相邻的常州路,出现了反贼,常州路已经被反贼拿下,廉希宪就大吃一惊。 常州路的驻军不少,却连一天都没有守下来,邻近的州县即便是想派兵支援都不可能,而行省的主力,都被行省右丞达识帖木儿派去反攻被朱元璋拿下的采集去了,其他的地方,兵力并不充足,一时间,对这股反贼,居然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措施来,行省只是严令各地要多加防范,一旦反贼来攻,一定要守住城池。 不过,行省的行动再迅速,也没有起义军迅速,情报送到各地,已经离常州路被攻下有五天的时间了。 守住城池?平江路中是驻扎了两万军队,不过,这两万军队中,只有不到八千人,其余的,都是空额,也就是说,达鲁huā赤兀哈达在吃空饷。而这八千人,战斗力如何,恐怕两人心里都清楚。 若说是打架斗殴,横行街道,这些人还在行,要是拉出去和反贼对阵,恐怕他们都得niào了ku子。 常州路和平江路紧挨,连常州路都被拿下来了,接下来,反贼会向西与朱元璋汇合,还是向东,进攻平江路? 这恐怕连想都不用想的,肯定是向东了,整个江浙行省,最富裕的,莫过于苏杭,反贼会放过这里? 一直都以为战luàn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等到天亮,廉希宪去拜访兀哈达,两人商议对策。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这些反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搞清楚他们的进攻方向。 “达鲁huā赤大人,知府大人,李员外求见。”两人正在商议,管家进来禀报道。 李员外?廉希宪知道,李员外是平江城内的一个大户,有两个大酒坊,也算是平江城内数得上的人物,平时孝敬自己的也不少,这个时候,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可否说明来意?” “没有,他只是说有紧急情况,想向大人亲自禀报。”管家说道。 紧急情况?廉希宪沉思了一下:“那就让他进来吧” 兀哈达并没有表示反对,他的脑子还在急速地转着,看能够从什么地方chou出少得可怜的力量,增加守卫平江的实力。 得到允许,李员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两位大人,大事不好了”李员外也识得兀哈达,见两人都在,顾不得寒暄,立刻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廉希宪还在故作镇静,问道。 “大人,无锡,已经被反贼攻下来了” “什么?”廉希宪和兀哈达两人同时喊道:“无锡也被反贼给打下来了?” 也?李员外在焦急之余,并没有想到也这个字的含义。 “怎么回事?”廉希宪问道。 “前天的时候,我的酒坊派出了十几个伙计,去无锡送酒,没想到,还没到无锡,就遇到了大队的反贼,将我所有的酒都没收了,我的伙计还想理论,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和,就想杀人,伙计见势不妙,立刻逃跑,还是都被抓了,只有一个跑了出来,他一打听,才知道,反贼已经把无锡给抢去了,无锡离我们这么近,两位大人,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李员外说道。 做主?就你那些酒,再值钱,还抵得过平江城啊?两人心想。 不过,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倒是非常重要的,不用说,肯定是打常州的反贼干的。对方行动还真迅速,几天之内,又将无锡给打下来了?这样的话,对方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平江城了。 “你先下去吧,这事情,我们会上报行省的。”廉希宪打发走了李员外。 “兀哈达大人,我们必须得下令,让平江城进入战备了,大mén紧闭,不让人来回出入。”廉希宪说道。 兀哈达点点头,虽然这样会造成恐慌,但是,总得提前准备好了才行。 “来人,立刻通知城mén,全部关闭。”兀哈达喊道。 让人传令之后,两人接着开始商议,目前,平江城的存粮还比较多,足够吃半年左右的,主要就是让士兵们加紧cào练,巡视城头,同时派人向行省报信,请求援助,坚守平江待援,对方最多围困上半个月,就得撤兵。 自己能坚持半个月吗?恐怕谁都心里没底。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突然,一个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向两人报告道。 兀哈达一看,正是自己刚才派出去传信的那个卫兵。 “哲别脱,慌什么?”兀哈达喝道。 “大人,反贼,已经出现在城外了。”哲别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廉希宪感觉到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这是哪里来的反贼,怎么这么强悍?昨天夜里报告,才到常州,那会儿,就攻下了无锡,而现在,居然就到了自己眼前?就是飞,也没这么快吧? “一共有多少人?”兀哈达还承受得住,问道。 “不知道,到处都是,恐怕有上万吧,还有,太湖上面也有无数条战船,好像也是反贼的。” 这下完了,被包围了,刚才还在算计着,如果被包围了,能坚持多长时间,这么快,就到了检验的时候。 自己能坚持半个月吗? “走,我们上城头看看。”兀哈达说道。 廉希宪靠着椅子,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我得先休息一下,昨晚睡眠不足,有些不舒服。” 突然,“轰”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感觉到大地都在颤动一样。 又发生什么事了? 将领们认真领会了张阳提出的快速突击论:现在打得就是时间,时间越快,鞑子就越来不及反应,自己在攻城的战斗中,损失就最小,沿着攻击线路,以最快的速度,突击 在这个战术的指导下,各大营展开了一场马拉松赛跑。出了常州城,各大营的骑兵队,开始了疯狂的行军。 要不是有炮兵拖后tui,他们巴不得一天就跑到平江城下。 他们用了一天一夜,跑到了无锡,休息两个时辰,天还没亮,就开始攻城,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无锡的守军惊慌失措,第一轮炮雨落下,他们就开始弃城而逃,不过,他们很倒霉地选择了向西逃跑,因为最先投入进攻的第一营,攻打的是东城mén,他们以为这路天神是从东方出现的呢。 结果,他们被随后而至的几大营全部干掉,没跑掉几个。 中间出了个小chā曲,有一队车队经过,本来起义军是严禁sāo扰百姓的,不过,这队人仿佛胆子巨大,居然自夸是平江知府手下的,让起义军让开路,既然是鞑子的,那起义军自然就不客气了,将货物全部没收,将这群人也暂时抓了起来,再让他们狐假虎威。对于投靠鞑子的败类,起义军是绝不客气的。 张阳知道后,也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发现,这些人运送的是酒。 在百姓们还食不果腹的时候,还会有人huā天酒地,平江酒业的繁荣,并不适合社会的发展与进步,朱mén酒rou臭,路有冻死骨。 张阳已经下定决心,进入平江之后,对酒业进行一番整顿。 严格禁酒,并不适合,张阳决定采取另外一种方法:对酒征收高额的税收。 想要si自酿酒,地下酒坊,在张阳的统治下,也并不容易实现,因为,他将土地分给了百姓,不收三年赋税,但是,粮食除了吃,若是想卖,必须通过官方收购才行,这样,就阻止了酿酒的粮食来源问题。 酿酒无利可图,自然就会减少。 也许,到了以后,全国消除了贫困,社会生产力发展之后,酿酒才可以放宽限制。 占领无锡之后,留下一个千人队留守,其余的,又火速赶往了平江城。 这种不打前锋,不护侧翼,也不留后卫的行军方式,让施耐庵非常担心,鞑子只需要来一次顽强的阻击,就可以给行军状态的骑兵带来较大的伤亡。 当施耐庵将这些担心告诉张阳的时候,张阳只是一笑,这种行军方式,的确是兵家大忌,但是,什么事也得分情况讨论,现在,自己最大的目的,就是尽快赶到平江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平江。 鞑子给自己设伏?根本不可能,现在,鞑子连自己的军队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怎么给自己设伏?鞑子军队的调动,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到时候,恐怕连杭州自己都拿下来了。 ------------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兵临城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兵临城下 平江城,是起义军需要拿下来的第一个大城市,平江城的繁华,犹在扬州之上,拿下平江,更意味着在长江南岸,拥有了一个稳固的堡垒,拥有了一片广袤的粮仓。 张阳的军队经过大胆的穿chā,长途奔袭,终于在以这个时代不可思议的速度下,兵临平江城下。 水军也已经赶到太湖,从水路进入到平江城下,对平江城形成了合围之势。 许多士兵简直像做梦一样,半个月之前,他们还在高邮府,刚刚打退了鞑子的进攻,而现在,就已经占领了江南的几大城市。 城头的士兵,更加感觉是做梦一样,城下的那些反贼,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简直就像是神兵天降,突然就出现在了城下。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眼神好的士兵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武器:几乎是清一sè的火铳 放眼整个元朝,能够装备这么多火铳的部队,恐怕就是高邮府的张士诚了。张士诚以几万乌合之众,就打退了朝廷的百万大军,而现在,他们又围上了平江城,平江城守得住吗?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都在打退堂鼓。 兀哈达已经登上了城头,刚才,这里受到了对方水军的炮击,好像只是示威xing质的,开了一炮,打在了城头上,将城墙撼动,城墙上的士兵,个个面无血sè。 兀哈达的到来,让他们感觉到仿佛有了主心骨。城内库房里的武器装备,已经被源源不断地搬上了城头,弩机已经上弦,他们,正在做着战前的紧张准备。 张阳在城外,也在打量着平江城,他记得清楚,当初自己第一次来平江,非常感叹城墙的高大,而城内的繁华也让他赞叹不已。 两年多来,自己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当初那个盐船上小小的纲司牙侩,今天已经成了一方霸主。 水军刚才试发了一炮,只是在调整shè击诸元。张阳之所以没有命令士兵立刻发起进攻,只是在等待着后面的炮兵赶到。 由于骑兵马快,而炮兵的炮虽然也是靠马来拉动的,那也跟不上骑兵前进的步伐。 大概还得等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就是给城内守军施压的过程,如果对方能够开城mén投降,那再好不过,如果对方不识相,张阳就决定,给对方点厉害看看,自己的火器,是该让江浙行省的鞑子们见识见识了。 五个营的兵力,两万多人,加上几百mén火炮,眼前的平江城城墙虽然高大,但是,在张阳的眼中,百炮齐鸣,就得变成废墟。 只是,为了城内的百姓,张阳希望最好能够让城内的守军知道厉害,能够投降。 常遇chun被自己赶回了高邮,要是常遇chun在的话,所有投降的士兵都被他杀了,以后哪里还有人敢投降自己。 “施先生,我们是不是给城内写一封劝降书啊?”张阳问旁边的施耐庵道。 “还是主公想得周到,平江城如果能够免于战火,城内的百姓都会感ji主公的。”施耐庵说着,准备拿出笔墨,开始写劝降书。 这个年代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自己可不懂,张阳的máo笔字又太难看,所以,这种东西还是jiāo给施耐庵比较好。 很快,一篇洋洋洒洒的劝降书就写好了。 “复叠江山壮,平铺井邑宽,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平江一城,人杰地灵…”施耐庵清了清口,读了起来。 才两句,张阳头就大了,这简直比自己学过的古文还难懂,那些城头的守军,能懂吗?“施先生,果然是才华横溢,不过,我觉得,还是通俗一点比较好。”张阳说道:“我看还是这么写吧:高邮府的正义之师,前来解救深受鞑子欺凌的同胞,我军火炮威力巨大,一旦战斗打响,你们必定全军覆没,如果出来投降,只要手上没有沾过自己人的鲜血,每人都可以分得五亩田地,免去三年赋税。” 文绉绉的,恐怕守军也听不懂,还是给他们来点白话的,实在的,比较好。 “还是主公英明。”施耐庵听到一半,就明白了张阳的意思,立刻重新书写。 张阳突然又想起一计:“这些话,不用写成书信了,直接从我们队伍里面找些嗓mén大的,向城头喊话,要是能让城内的百姓听到了,那就更好。” 万一要是送上书信,城头的守将直接给撕了,谁也不知道,那自己的这番苦心就白费了,还是喊话吧,这样宣传的效果好点。 虽然刚才受到了对方的炮击,但是,只响了一次,城头的守军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城内的守军听着,我们是高邮府的正义之师,前来解救深受鞑子欺凌的同胞,我军火炮威力巨大,一旦战斗打响,你们必定全军覆没,如果出来投降,只要手上没有沾过自己人的鲜血,每人都可以分得五亩田地,免去三年赋税。” 突然,伴随着风声,传来了许多人的喊声。 有些不太清晰,但是,好多人还是听懂了,顿时,一些人心思动了起来。 自己来当兵,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如果真的能有五亩田地,还免去三年赋税,那自己何愁没有饭吃?又何必冒着生死的危险,来过着刀口tiǎn血的生活? “弩机,给我瞄准发出声音的地方,shè击”兀哈达喊道。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喊声,会给自己守军的士气造成较大的影响。 “报告,我们的弩机,shè击不到那么远。”负责cào纵弩机的士兵说道。 对方离这里足足有一千步,弩机根本发shè不了那么远。 “那也给我shè击,我们城内箭矢很多,不怕消耗这点。”兀哈达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个声音,靠近城头的百姓也听到了。 早晨发现城mén被关,百姓们就知道可能出事了。刚才的火炮声,更是让他们惊心,战火纷飞,无辜的百姓是最可怜的,他们蜷缩在家中,想着假若城破,是不是该跟着逃走。 听到喊声,知道是高邮的张士诚的队伍,他们就不再害怕了,张士诚的辖地里,没有地主,每人都可以分得五亩土地,好多活不下去的人,都迁移到了那里,他们早就开始向往了。 现在,听说张士诚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城外,他们巴不得军队赶紧打进城来,给自己分土地,明年开chun,种自己的土地,才有了当家做主人的感觉。 当然,也有一些人,就不那么高兴了,那些占有很多田地的人,个个哭丧着脸,自己的土地,nong不好就要被那些反贼给分了,自己还不能说,据说当初在兴化,许多大户都被泥tui子给抢了。 声音,也传到了两个特殊的人的耳朵里:何照依和敏敏。 当初本来想去找扩廓大哥救脱脱,但是,被何照杰从中破坏,yin魂不散的何照杰终于消失,而她们俩也失去了找扩廓大哥的能力,无奈之下,只好来到了平江路。 在平江路,何照依又做起了粮食的买卖,准备伺机卖到大都去,今年的这个冬天,大都的米价涨了十倍,这要是运过去了,可是暴利。 而敏敏,一直都在担心爹爹的安危,她一直在打探消息,得知扩廓大哥已经派兵保护爹爹,爹爹虽然回了大都,但是,并没有受到虐待。 但是,在大都城外,爹爹又被皇上的一道圣旨,发配去了边疆,敏敏担心爹爹,却又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jiān臣哈麻做出来的,现在,在外面早就流传开了,爹爹是被陷害的,天下人都知道,而对于皇上的昏庸无为,听信jiān臣,敏敏也已经死了心。 而看到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而张士诚的治下,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敏敏心中的天平,已经在向张士诚倾斜。 但是,爹爹却是他打败的,爹爹若是未败,怎么会中了哈麻的恶语中伤?敏敏心中,始终无法面对张士诚。 如今,张士诚的军队又在外面,难道这就是天意?为什么自己怎么逃,却始终逃不出这个男人的势力范围? 和敏敏的矛盾心情不同,何照依则是有些高兴,有些ji动,在她的心里,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男人,再说,自己被他围在了这里,自己想逃,也逃不掉了。 她倒不担心,万一城破,起义军会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虽然城内富户极多,只要不是为非作歹,罪大恶极之徒,起义军是不会抄他们的家的。 自己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着,等待起义军接收了这里,然后去见士诚哥哥 为什么要去见他?因为自己还有许多粮食,没有他的允许,自己是无法运出城去的,这个借口,好像很高明,其实,她知道,自己只是想去见士诚哥哥,仅此而已。 自己赚下的银子,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自己这么做,恐怕都是在赌气而已。 城内暗bo涌动,张阳当初派来保卫何照依的李行素等人,既然来到了平江,那就不客气了,他们开始活跃起来,留下几个人保护何照依,剩下的,都拿着天阙铳,溜了出去。 ------------ 第三百一十六章 炮轰平江 .第三百一十六章 炮轰平江 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大半,但是,对面的城墙上,一直都没有动静。 想要凭着喊几句话,就能将对方招降,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平江毕竟是江南的大城市,驻守平江的鞑子,要是弃城而逃,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张阳并没有担心,此刻,火炮队也已经赶到。 火炮队都是在各个营里面的,他们回到了自己所在营的防区,立刻开始了紧张的shè击准备。 散huā炮比较简单,只要找块平整的土地,支好就可以。而战神炮,就麻烦多了。 为了便于野战,战神炮是装在战车上的,其实就是在火炮下面放了两个轱辘,由马来牵引。 战神炮的炮位选择非常讲究,必须找到平坦的硬实的土地,挖出两个坑,将车轮放里面,战神炮才不会移动位置,调整shè角,装填弹yào,此刻最忙的,就是火炮手。 每个营都装备了五mén战神炮,他们将战神炮的弹着点调整在一个地方,这样,一次齐shè,就能够将城墙炸踏。 由于平江城内没有重型武器,即便是弩机,也最多shè一千步,火炮放置在三里之外,非常安全。 而在这个距离上,战神炮的实心炮弹,威力是相当大的。 水面上的卞元亨的水军,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都在等待着总攻的命令。 城内的守军,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兀哈达在巡视着城头,弩机都已经上弦,弓箭手也已经就位,一会儿,对方若是冲上来,自己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城墙,就是一个巨大的绞rou机,对方虽然将平江城围起来了,人数最多也就三万人,这些人,恐怕还没等冲到城头,就全部被消灭在没有遮拦的城前空地上了。 兀哈达已经将刚才的那次炮击忘到脑后了。 “都给我勇敢地打仗,打完这次仗,每人赏五两银子”兀哈达大声喊道。 新附军们却是将信将疑,他们听到这种许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赏银却从来没见到,即使有,也被上司拿得差不多了,轮到自己手里,连一个烧饼都不够吃。 太阳已经向南移动,上午的阳光灿烂地照在城头,虽然已经是冬日,却还是温暖如chun,鞑子监军们望着哆嗦的新附军,心中有些不屑一顾。 从草原上来到江南,谁还愿意去过那种游牧而居的日子?四处飘dàng,无依无靠,遇到风雪,牛羊会死伤大半,nong不好,连年都撑不过去。和草原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在他们眼里,南人们和他们牧场里面的羊群差不多。 谁知道,羊会突然变成了狼? 张阳用手挡了一下阳光,看着高大的城头,看来,一战还是不可避免,那么,就让鞑子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吧 “火炮,三次齐shè,炮火覆盖城头,注意避免造成城内无辜百姓的伤亡。”张阳说道。 离得这么近,那群炮手要是shè偏了,就太不像话了,尤其是散huā炮,要是一炮打到城里去,会造成大面积的伤亡,这是自己应该尽力避免的。 炮兵们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了,他们装好火yào和炮弹,点燃了捻子。 “轰,轰,轰”上百mén火炮一起发shè的场面,蔚为壮观,硝烟覆盖了整个阵地,炮兵们点燃捻子之后,就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脸还是被熏黑了。 对于城头的守军来说,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最先飞来的,是实心的炮弹,它们以极大的准确度打在城墙上,人在城墙上面,感觉像是坐在了船上面一样晃动,几处城墙,“哗啦哗啦”地坍塌了下来,将上面的来不及撤退的人埋在了里面。 他们惊慌失措,他们虽然是士兵,有的还打过仗,可是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简直比地震还要猛烈。 好多人,在惊恐中,接着发现,从天而降了一场“冰雹”。 散huā炮的威力,就像是恶魔在收割生命,一发炮弹下来,就会有许多人被打得血rou横飞,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散huā炮的弹雨中幸存。 哭天喊地,断肢横飞,如今的城头,已经城了一个人间地狱。 三轮齐shè过去,士兵们并没有冲锋,硝烟散去,他们重新打量着城头。 如今的城头,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而且,城头上不停地有血在留下来,汇成一条条的小溪。 兀哈达大声喊道:“弩手,弓箭手,准备,敌人要冲上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 难道,自己就这样全军覆没了? 半响,才晃晃悠悠地爬起了不少人,几万人的守军,如今,能够活下来的,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他们都是被震晕了,加上对方的炮火虽然多,但是城墙毕竟很长,某些地段,还是侥幸逃脱。 “对面的守军听着,立刻投降,再过一炷香时间,炮火将会把所有城墙覆盖,你们将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外面又传来了喊声。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最开始的招降只是一句空话的话,现在他们可都改变了想法,这仗,根本没法打,人家只架起炮来,一轰,所有人都死翘翘了,自己连人家的一根头发都伤害不了。 “大人,我们投降吧”一个新附军士兵说道。 “唰”兀哈达chou出了剑:“我们死守平江城,誓与平江共存亡,坚决不降,打完这场仗,每人赏二十两银子。” 银子再多,那也得有命huā啊新附军们可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满地都是尸体,他们刚从炮火中幸存下来,谁还愿意再给鞑子卖命。 “卫队,准备”兀哈达身边聚集了二十几个护卫,他下令道:“有谁违抗军令者,杀” 这不是把大伙儿往死路上整吗?新附军们已经起了心思,对付眼前这二十几个人,总比被那厉害的火炮shè击要好。 “砰,砰砰。”突然,火铳的声音从身后发出,兀哈达身边的护卫,倒了一大片。 “现在反正还来得及,兄弟们,我们都是汉人,为什么要给鞑子卖命?”一个声音传来。 新附军们转头,看到了拿着火铳的一行人,正是李行素的小分队。 刚才火炮发shè,他们就mo近了城头,听到城外喊话,知道鞑子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一合计,趁着没人注意,悄悄mo上了城头。 虽然火炮能将守军全部消灭,但是,那样的话,城墙也就毁了,等到大哥进入,还得重新修葺城墙,有些làng费,如果能够劝反了这些新附军,平江城就会不受太大破坏地拿下来。 更何况,他们一直负责保护何照依,没有捞到什么大仗打,如今有了这机会,怎能不显lu两手? 他们知道,自己上去,也是有危险的,一旦炮火再次打过来,可是不分是不是自己人的。 有危险,也值 而张阳考虑的,也是这样,再来一轮炮火,只要有十次齐shè,城头上就不会再有什么生物,连蚂蚁都活不下来,不过,那样杀戮太重啊仗着跨时代的武器,将对手屠戮干净,并不是最正确的做法,更何况,上面的那些新附军,其实真正死心跟着鞑子的,没多少人。 所以,他才让三次齐shè,然后就停下来,看城头的守军有什么举动。 果然,城头luàn了起来。 几声火铳声响过,让义军有些惊讶,他们都听得出来,那是自己装备的天阙铳发出来的,难道上面有自己人?这怎么可能? 兀哈达怒目圆睁,拿着剑 ,冲了上来,靠他最近的两名新附军,顿时被砍倒在地。他身后的护卫,也跟着冲了上来。 疯子,真是疯子,死到临头还这么狠,李行素命令:“全部将他们干掉” “砰,砰砰。”又是几声火铳声,兀哈达身中几弹,他望着身上冒血的窟窿,无奈地倒了下去。 “还不打白旗,放下吊桥,打开城mén?”李行素说道。 “是,长官。”新附军们死里逃生,都顺从地执行起命令来。 守卫城mén的官兵是最幸运的,他们躲在城méndong里,没有受到散huā炮的招待,而且,战神炮的炮弹,也只是瞄准城墙,没有向城méndong里shè击,这样,他们毫发无损。 但是,从上面滴下来的鲜血,让他们心头在战栗,他们没有一丝战意,这仗,根本没法打。 城头的新附军下来,他们没有任何反对,还协助共同打开了城mén。 平江城的大mén,向起义军打开。 “第一营,立刻进城。”张阳命令道:“其余部队,立刻收拾装备,接着向南进发” “是”士义答应,接着喊道:“第一营,收复平江城” 施耐庵在身后,简直有些看不懂自己的主公了,平江城和以前收复的泰兴,常州不一样,平江是个大城,如此大城,难道主公都不想进去吗? 张阳可没有那么高尚,他也想进平江城去,可是,他知道,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想要将江浙行省这些富庶之地在鞑子反应过来之前拿到自己手里,时间最重要,接着向南,拿下杭州,将这一片大三角区域,从鞑子的手中分割出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才是目前最主要的。 士义是张阳最信任的人,所以,他留下士义,守卫平江城,到时候南北呼应,稳固战 线 ------------ 第三百一十七章 进入平江城 .第三百一十七章 进入平江城 士义带人,刚进了城,就看到笑面迎来的李行素等人。 首.发 双方都是在盐场就认识的好兄弟,再次相见,自然非常高兴。 “士义哥,终于等到我们的军队了。”李行素说道。 “是啊,你们怎么在这里?大哥不是让你们保护何小姐吗?”士义有些诧异,双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李行素负责保护何照依,怎么现在突然在平江城出现了? “是啊,我是负责保护何小姐,所以,何小姐到哪,我就得跟到哪里啊。”李行素说道。“何小姐就在平江城内。” 何小姐也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连士义都有些感慨。 “大哥在哪里?我有紧急情况和他汇报。”李行素说道。 紧急情况?现在平江都已经拿下来了,还能有什么军情?士义有些纳闷:“大哥已经马不停蹄,向南接着进发了,现在进入城中的,只有我的第一营。” 大哥走了?李行素满脸失望,如今大哥的地位如日中天,自己太想见一见大哥了,谁知,又是失之jiāo臂。 “什么事?”士义说道:“可以告诉我吗?” 李行素趴在士义的耳边,说道:“敏敏小姐和何小姐在一起,敏敏小姐,是太师脱脱的nv儿。” 如何对待敏敏小姐,他们这些人一直都不敢拿主意,尤其是得知,敏敏小姐是太师脱脱的nv儿之后。 从道理上来讲,敏敏是méng古人,和自己这些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应该想法把她除掉。可是,在大都,就多次受到敏敏的恩惠。再说,虽然她爹是méng古人的太师,但是,她并没有参与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敏敏与何小姐关系非常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自己又应该一块儿连她也保护了。尤其是现在,太师已经倒了,她也成了朝廷要追捕的人,又和自己在同一战线上了。 李行素想要上报大哥,但是,从大都出来,信鸽就没有携带出来,一直都在四处飘dàng,也没有办法报知大哥,就这么一直拖着,现在,好容易等到大哥了,却没有见到面 不过,士义是大哥的二弟,这些事,jiāo给他拿主意也好。 士义一听,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纠葛,不过无所谓,现在反正她们在平江城内也跑不掉,那就让她们暂时在平江城内呆着好了,等到见到大哥,再做打算。 士义没想到,nv人是种最难缠的动物,他很快就后悔,何照依和敏敏在平江城内,而自己,又被大哥派来驻守这里了。 起义军们进城之后,立刻分为两部,一部分迅速占领城墙上的各个要害之地,将城池控制在自己手中,另一部分,向城内的府衙,军器库之类的地方ting进,将这些部mén都牢牢地把握住。 士义在队伍的中央,骑着高头大马,向城市的中心ting进。 刚才的战斗声,将城内的百姓都吓得躲在了家中,现在,大胆的已经敢悄悄探出了头,他们发现,进城的这些军队,纪律非常好,从不扰民,他们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话。 每个人都能分到土地吗? 鞑子会被彻底赶走吗? 这些人,是高邮府的军队吗? 终于,一个老翁再也憋不住,他来到军队的前面,拉住了一个士兵:“这个娃子,你们是高邮张士诚的军队吗?” “是,我们是反抗鞑子的起义军。”士兵答道。 “那么,老朽刚才听到的说什么要分田地给我们,也是真的吗?” “是的,您没有听错,一切都是真的。” 老翁ji动得热泪盈眶,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鞑子,被赶跑了,这里,又再次成了汉人的土地,而且,他们还可以得到自己的土地,这样,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消息迅速传开,围过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士义从来没有想到,在平江城内会受到如此热列的欢迎,他感觉到,这里的百姓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自己的军队,因为,自己的军队,是打鞑子的队伍 “乡亲们。”士义大声喊道:“这里的天,是我们汉人的天,这里的地,是我们汉人的地,我们一直都生活在这里,那些侵略我们的鞑子,一定会从我们的土地上消失” 顿时,群众们热情高昂,他们低下自己的头,在鞑子的奴役下,生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他们欢呼着,庆祝着,许多青年,甚至当场就想报名参军。 士义只好解释道,想参军可以,得等到负责招收的官员到来才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维持平江城的稳定,坍塌的城墙,尽快再垒起来,城头上死尸,得尽快处理好。而且,凡是征发的民工,一定都会给报酬。 热闹的人群中,却有一个压低了帽檐,想要走出去,却被挡得死死的。 倒霉,早知道,就不从这里走了。廉希宪胆战心惊。 突然,他的帽子被人碰掉,要是在往日,廉希宪早就命令卫兵,将他抓起来了,可惜,现在,他身边没有卫兵,他是一个人逃出来的。 自己的府上,已经被起义军提前控制起来,他只得匆匆离去,先脱离了危险再说。 他低下头,想要离开。 “挨千刀的知府在这里”突然,他身旁的一个nv人说道。 廉希宪一惊,糟了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nv人,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早知道今天,当初就不那么判案了。 说罢,nv人已经扑了上来,抓住廉希宪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我丈夫的命来” 这个nv人,叫刘翠huā,本来和丈夫在平江城里开了个豆腐坊,靠卖豆腐为生,前年,一个路过的财主,看上了她,想要将她抢回去,她丈夫刚好卖豆腐回来,见此情形,用扁担打了财主,随后就被官差抓走。 到了衙mén,知府收受了财主的贿赂,将男人押入了大牢,男人含冤而死。 刘翠huā一直都在想着报仇,如今,见了知府,怎肯放过。 这时,其他的人也看到了,被nv人抓住的,就是平时高高在上,总是帮着méng古人欺负自己的父母官。 “揍他” “对,揍他” 无数只拳头抡了起来。 “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廉希宪抱着头,喊道。 士义看到前面luàn轰轰,听到抓住了知府,立刻让士兵过去,将知府抓起来,到时候明正刑典,才够大快人心。 这也是大哥jiāo代的,办事一定要**度。 谁知,士兵们过去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堆烂泥。 平江路的知府,正三品的大员,就这样一名不值地死在了一群百姓手中,第二年,在他的位置上,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 “百姓们真是太热情了。”士义来到了衙mén,回头望望后面的人群,心情jidàng,没想到,军队下平江,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 “那是当然,这里虽然富裕,但是,百姓们被欺凌得,更加厉害,他们个个都对鞑子恨之入骨,今天晚上,说不定百姓们还会放焰火庆祝。”李行素说道。 抬头,李行素望见了潘懋,大吃一惊:“潘懋,我不是让你带着几个人,保护何小姐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要是他也跑出来了,何小姐出了事,怎么和大哥jiāo代? 潘懋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也不想啊,可是,何小姐非要急着见大哥,所以,我就带她到这里来了,大哥应该会先来这里吧。” 潘懋在这里站着,自然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大哥不相见的话,自己就可以提前通知了。 “大哥呢?”潘懋问道。 “大哥没有来,我去看看她。”士义说道。 何照依焦急地在会客厅内走来走去,自己这次来,是为了说服士诚哥哥,让他同意自己运粮,不经过他的同意,运河自己就走不过去,这眼睁睁地看着银子赚不到,有些着急。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里,想见士诚哥哥的念头,是不是更多一点。 “你就别走了,这事,急也不行。”敏敏在一旁说道。 怕敏敏出危险,何照依把她带在身边。 张士诚,如今已经成了一方枭雄,答应她一件事,非常简单,但是,他现在考虑问题,就得从他自己的利益上考虑了,会同意何照依吗?这事,急也没用。 “好久不见,何小姐别来无恙啊。”士义乐呵呵地进来了,一转眼,他就看到了不熟悉的另一个人。 虽然经过化装,却不能掩饰那清秀的面容,这个人,恐怕就是李行素说的敏敏郡主了。 “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带她一起来平江城的。”何照依怕士义起疑,先把敏敏介绍了一下。 “有失远迎啊,失礼,失礼。”士义雍容地说道,丝毫不以为意,他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这里的主人,却不知,几个时辰前,这里还是朝廷的天下。 眼前的可是郡主,要是放在两年前,自己恐怕得跪下迎接人家,而现在,自己却能够和对方平起平坐,甚至,比对方还要稍有气势。 “士诚哥哥没有来吗?”何照依问道。 “大哥他没来,有什么事,能够为何小姐效劳啊?”士义问道。 没来?何照依眼前一片眩晕,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说辞,都用不上了,她有一种失落感。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次招安? .第三百一十八章再次招安?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得把来意和士义说了。 何照依定了定心神,驱散刚才听到士诚哥哥没来带来的失落感,说道:“这次来找士诚哥哥,是有一件事想请他帮忙,既然见到了你,那就请你帮我一个忙吧” “好的,何小姐请讲,只要是我做得了主的,我一概答应。”士义说道,另一层意思,自然就是许多事情,是他做不了主的。 “士义兄弟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这到处动luàn,我这生意也做不好,亏损很大。”何照依说道。 士义点点头,这话不错:“四处动luàn,的确对商贾不利,不过,随着我军占领区的扩大,在我军占领区,大哥一向是非常鼓励商业的。” 士义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在起义军控制的区域,可以自由地做生意,而自己要和其他地方做生意,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何照依心想道。 由于有敏敏在场,何照依不便多说,自己做粮食生意,暗中还参与士诚哥哥的jing盐销售,大都的jing盐,几乎都被她垄断,现在,自己的粮食生意无法做,jing盐也无法夹带销售,其实对士诚哥哥来说,也是一个损失,这些话,本来都是等她在见到士诚哥哥才说的。 而由于一直在攻城略地,张阳已经忽略了盐场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李善长其实已经在为jing盐的销售发愁了,不过,随着起义军占领区域的扩大,这些jing盐,足能销售到当地,满足市场需求了。 现在,销售jing盐的利润,赶不上粮食的利润大,何照依迫不及待地想做粮食的生意,才会和士义侃侃而谈。 “可是,如果得不到你的帮忙,我恐怕就要倾家dàng产了。”何照依说道:“我现在收了五万石粮食,漕运不通,我无法卖出去,粮食就要发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何照依眼睛望着士义,看着士义的表情,一个人的表情,会出卖自己的内心。 “五万石粮食?原来何小姐已经是如此大的一个商人了啊,”士义吃惊地说道:“没想到,原来何老板做的都是大生意,这五万石粮食,你要运到哪里?” “大都。”何照依说道。 大都?士义知道,这件事自己可做不了主,封锁漕运的命令,是大哥下的。(WWw.b a o s h u 2 。COm 『宝 书 网』更新超快) “何小姐,这件事,恕我帮不上忙。”士义说道:“我们当初好端端地在高邮府呆着,鞑子却要来攻打我们,不得已,我们只能断了漕运,这只是一种自保,如今,鞑子还想围剿我们,我们这是最后的手段,使不得,使不得啊。” 强词夺理敏敏在后面,已经听得怒火中烧。作为有着高贵血统的méng古人,敏敏自身体内的血『液』高贵,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她内心也是高傲的。被人当面叫做鞑子,已经让她不悦,对方本来就是luàn匪,却在说朝廷的不对,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朝廷杀光了luàn民,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他们,都已经打到平江来了,却还在说是在自保 “luàn臣贼子”敏敏说出了这句话,却让何照依大吃一惊,坏了,这次肯定要泡汤。 都说士义冲锋陷阵,是个粗犷的大老粗,但是,他粗中有细,刚才的一番话,其实就是故意说给敏敏听的,通过李行素,他早就知道,敏敏是太师脱脱的nv儿,自己一个鞑子喊出来,不把她bi急了才怪呢。 听到这四个字,士义就知道刚才的ji将成功了:“这位小姐,你刚才说什么?”语言中,却多了一丝杀气。 仗着自己手中的武力,欺压一下太师的nv儿,这件事,士义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何照依赶紧说道:“士义,你别误会,我的这个亲戚,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刚才一时说错,千万别见怪。”说着,她拉了拉敏敏:“既然士义做不了主,那就等士诚哥哥来了再说吧。” 何照依已经后悔,将敏敏带来了,两人毕竟属于敌对阵营,这种见面,以后还是少些为妙,敏敏的身份要是泄lu出去,说不定明天她的人头就会挂在城墙上。 士义却没有想这么多,连太师脱脱都被他们打跑了,他并不在乎一个脱脱的nv儿,胜利让起义军有了一种宽容感,对于这个郡主,他并没有太多的憎恶感。 看着何照依远去的背影,简直是用落荒而逃来形容,士义对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耻,唉,下次不这么欺负两个nv流之辈了,不过,她想要运粮去大都,这个,还真的不行啊。 大都由于很早就陷入了méng古人的手中,而且,这里迁移进来许多王公贵族,所以,采用封锁对方粮食来源的方法,这个手段,非常毒辣。 虽然北方有许多贫苦百姓,但是,他们的食物也比较多样,各种粗粮,他们都可以食用,而那些贵族们就不行了,他们已经习惯了食用江南运过去的各种粮食,各种首饰。现在,粮食来源被掐断,带来的就是物价上涨,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士义觉得,得把今天发生的事,派人给大哥送信去,毕竟这个何小姐和大哥之间的关系,大家都是明白的,两人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了,以后要是大哥为这事责怪起自己来,自己还真有些吃不消,还是通报大哥吧。 漕运封锁已经几个月了,大都城内,越发显得死气沉沉。 往日最热闹的城隍路,这里有大都城内最大的粮店,但是,现在都挂出了无粮的牌子。 其实,粮食他们还是有的,作为商人,嗅觉是最重要的,得知高邮府的反贼控制了漕运,jing明的老板就开始高价收购市面上的粮食,然后囤积起来,造成了粮价的飞涨。 现在,粮价已经涨了十倍,老板却觉得还不够,商人,自古以来就是这个惟利是图的品xing。 金銮殿内,妥欢帖木儿已经不止一次在咆哮起来。 “如今,四处都是动luàn,到处都在打仗,谁来为朕解忧?”作为皇帝,妥欢帖木儿虽然是个无能的皇帝,却还是有关心国家的忧虑。 自从高邮府,大军败退之后,仿佛一转眼,整个国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中最不可忍受的,就是反贼刘福通,居然在毫州建立了一个政权,拥立了一个ru臭未干的韩林儿为帝,堂而皇之地建立起了一个国家 这还了得,要是整合了所有红巾军的势力,这还真不好处理,还好,四周的红巾军好像不怎么听他的命令,尤其是南方的徐寿辉,自己也建立了政权。 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妥欢帖木儿并不怎么关心民间的疾苦,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所以,他也不知道大都城内,粮价已经飞涨。 妥欢帖木儿最发愁的,就是如何应对扑不灭的起义的烽火,在自己的土地上,出现了几个皇帝,这怎么可以 自己的军队,已经被脱脱带去了大半,结果,强大帝国的荣耀,在高邮府的城墙下,彻底被葬送掉。 高邮府一战,恐怕就是帝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军队没了,朝廷拿什么来对付反贼? “皇上,如今,我们最重要的就是笼络地方势力,让各地的si人武装,为我们打反贼,必要时,我们可以给予他们些官职。”良久,哈麻终于出来“献策”。 如今的朝政,恐怕都由哈麻一伙儿来把持,太师脱脱原来的死党,都被哈麻打击得一干二净。 看到哈麻发言,其他人才都敢跟风进言:“是啊,皇上,如今朝廷财政紧张,我们唯有借助地方势力,才能更好地打击反贼。” 妥欢帖木儿无力地点点头,如今,也只有借助这些势力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感觉,这么做,会增加地方豪强的力量,而中央政权的衰弱,恐怕又会是luàn世的开始。 比如现在,北方最强大的力量,是李思齐的武装和察罕帖木儿的武装,按说李思齐是汉人,而察罕是méng古人,但是,现在察罕好像有些不听他使唤了,比如,扩廓一直都在护卫着脱脱,自己让脱脱发配边疆,扩廓居然又派人跟随护卫,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还有其他事吗?”妥欢帖木儿望着下面的群臣。 “皇上,如今大都城内,粮价已经涨了十倍。”户部尚书忍不住,终于说道。 粮价上涨?妥欢帖木儿却没有丝毫的意识:“这种小事,不要拿来烦我,还有没有其他的国家大事?” “启禀皇上,张士诚所部,已经攻下了扬州路东面的通州等地,张士诚,是我们朝廷的心腹大患。”兵部shi郎接着站出来说道。 又是张士诚,这个人,怎么不知道消停?妥欢帖木儿大皱眉头,这个张士诚,好像就是自己的克星一样。 这个时候,泰兴等地失陷的消息,才刚传回大都,平江路虽然也已经陷落,但是,负责传递消息的驿卒,才刚从江浙行省出发。 “皇上,不如,我们把张士诚招安了,让他去对付红巾军,张士诚骁勇,而且,并不属于红巾军。”哈麻突然抛出这么条计策。“如果能够办成,我们不必费力气,就可以将四处的战火扑灭。” 再次招安?妥欢帖木儿坐在宝座上,这意味着,得拿出更大的利益来jiāo换,难道,要让张士诚当行省的大官? ------------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进军杭州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进军杭州 至正十三年十一月底,从高邮府杀来的反贼出人意料地以极快的速度,打下了常州,平江,前锋直bi江浙行省的首府:杭州。 江浙行省,已经是一片慌luàn之中。 这几年,整个元朝在起义的暴*之中,飘摇不定,作为元朝最富庶的江浙行省,也是刀光剑影。 就在去年,至正十二年七月,天完红巾军政权派人攻入了杭州路,项普略(又名项甲、项奴儿、项普寿)、彭莹yu两人,率军攻克了杭州城,行省官员纷纷逃窜,参政樊执敬『自杀』。 后来,皇上急命围攻濠州的军队撤离,与江浙行省平章三且八一起攻打杭州的红巾军,项、彭等被迫弃守杭州,退回徽州,官军一路反攻,才狠狠地打击了天完政权。 作为已经称帝的徐寿辉,其实非常受妥欢帖木儿的重视,『宝 书 网』遍地,北方的骑兵派过去了也不会有大用场,而朝廷缺乏水军,对于天完政权,妥欢帖木儿拿不出有效的办法来。 但是,各地的地主武装,对红巾军非常嫉恨,从今年chun天后,南方各地红巾军普遍遭到官军和地主武装镇压,天完红巾军由盛势转入低cháo。现在,官军在卜颜帖木儿、蛮子海牙及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哈临秃、左丞秃失里、西宁王牙罕沙等率领下,向天完都城――蕲水发起进攻。预计很快就会拿下蕲水陷落,天将完政权彻底干掉。 谁料,又出来一个朱元璋,占领了采集。 采集虽然并不著名,但是,这代表着江北的红巾军也想向江南发展了,江浙行省非常重视,命令各地的守备队chou调力量,前去围剿这支突然出现的红巾军。 只有一个徐寿辉,就够自己受的了,幸好现在快死翘翘了,要是再来了朱元璋,那自己还怎么活啊?江浙行省左丞达识帖木儿一边慨叹自己运气不好,一边调集人马,围剿朱元璋。 南面得围攻徐寿辉,兵力不能chou调,唯一能调的,就是东北部这些暂时还安定的地区,所以,达识贴睦迩陆续从常州,平江,松江,嘉兴,甚至首府杭州,调集了近十万的兵马,去围剿集庆。 将朱元璋赶回江北去这是所有江浙行省官员的共识。 还好,在这支生力军的攻击下,集庆的朱元璋,虽然没被赶下水去,却一直被窝在集庆,无法向四方扩展。 除了官军,各地的地主武装,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比如汪同、程国胜、俞茂等组织的“义兵”,帮了很大的忙。 这已经是朝廷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对这些地主武装,都封了官职,编入了正规军,甚至给他们粮饷。 但是,没想到,就在这个空档,兵力空虚的东北部,出了问题。 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仿佛都在和朝廷做对,徐寿辉,朱元璋,张士诚,三人仿佛是商量好的,让行省顾首不顾尾,陷入了危险之地。 先是徐寿辉,牵制了行省的兵马,所以,才会让朱元璋得手,占据了采集,才会导致东北部兵力空虚,才会被张士诚钻了空子。 在江浙行省,纯种的méng古军,探马赤军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新附军,战斗力不高,这也是造成如今局面的原因。 从采集调回部队?这样的话,就等于将朱元璋这条猛兽放了出来,在江北,朱元璋就让淮南江北行省头疼不已,现在,要是让朱元璋在自己行省站住了脚,那就想当麻烦了,要是不调的话,张士诚怎么办? 达识贴睦迩感觉自己手中的力量捉襟见肘,拆了东墙补西墙,结果,哪堵墙都塌了。 让他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张士诚来得好快没有任何征兆地,下了常州,刚得到常州被打的消息,连平江都失陷了,常州是小城,可是平江却是江南的大城啊,城池坚固,兵马众多,却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得了,就失陷了。让他对张士诚,从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张士诚军队的战斗力,比朱元璋和徐寿辉加在一起还强百倍 张士诚的军队,是自己最大的威胁想起朝廷的百万大军,都在高邮府前面碰得头破血流,达识贴睦迩就心头一紧。 “大人,大事不好。”突然,参知政事匆匆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反贼张士诚,拿下了平江路之后,并没有在平江路里面多做停留,而是,立刻接着挥兵南下,现在,已经打下了乌程” 乌程?达识贴睦迩心头一惊,这个张士诚,还真是个不能轻看的人物,他本以为,张士诚打下了平江之后,得在平江里面呆一段时间,毕竟平江是个大城市,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还不得游历一番? 没想到,张士诚看重的根本就不是平江,在平江城,没有多做停留,接着向南,已经打下了乌程。 常州,平江,乌程,这一条线下来,另一端,就直指自己脚下的土地,杭州了。 这个张士诚,胃口还真大,想要连杭州也一起吃掉? “立刻chou调集庆和南方的军队,即刻回援杭州。”达识贴睦迩终于下定了决心。 暂时先给朱元璋和徐寿辉留**路吧,迫在眉睫的威胁,是张士诚。 张阳指挥着自己的军队,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爽快过。 当初当纲司牙侩,需要低三下四地处理各方面的关系,见到一个看城mén的小兵都得贿赂。 建立基地的时候,东躲西藏,最终找到了合适地方。 而起义向鞑子宣战,也是迫不得已采取的手段。 终于,自己发展到了今天,现在,自己踱跺脚,就能将大地撼动。 乌程是个小城,只有几千守军,和往常一样,几炮下去,守军就投降了,派一个千人队驻守,张阳带着自己的军队,接着南下。 连日来的作战,让这些士兵深感疲惫,但是,胜利的喜悦冲刷了他们的疲劳,他们现在仿佛有使不完的jing力,坚决地执行着张阳的每一个命令。 士气可鼓不可泻,借着这股劲,一直冲进杭州城,自己的这一个战略大包抄完毕之后,再好好地休整军队吧。 随着占领地盘的扩大,留下了一部分军队驻守,张阳的军队,已经少了六千人,不过,江北的战事已经结束,第六营和第七营,已经将防备移jiāo给第五营,他们也移jiāo过江。 如果杭州城也能像这样顺利地拿下来,那就好了 不过,张阳并不这么乐观地认为,因为,杭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那可是江浙行省的首府所在。 在江北,张阳下高邮,拿泰州,却故意放过了扬州城,因为扬州城是行省首府所在,他并不想过度刺ji行省。而且,有扬州城做屏障,还可以暂时不与朱元璋冲突。 而杭州,这却是他必须要拿下来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即平江)苏杭之地,是江浙最富庶的地方,有了这里,兵员,粮饷,赋税,自己的实力,将会得到极大的发展。 “大哥,大哥。”一个传令兵终于追上了张阳,说道:“大哥,我是第一营的,奉命给大哥报信,在平江城,发现了大哥的两位熟人。” 士义派来报信?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两位熟人?是谁啊? 张阳接过信,打开一看,士义虽然是个老粗,也会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实在不会写的,就用图画表示。 没办法,事情太过隐秘,士义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得请示大哥,究竟怎么处理。 张阳略已浏览,明白大概,何照依和敏敏都在平江,何照依在做粮食的生意,想运粮去大都,但是得自己点头同意。还有,敏敏居然和何照依在一起,这个敏敏,目前成了烫手的山芋,这恐怕也是士义请示自己的原因。 问题就出在,敏敏是méng古人,还是脱脱的nv儿,不过,现在脱脱已经成了阶下之囚,敏敏的身份,就非常尴尬了。 不如,将脱脱nong过来?张阳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将脱脱nong来的话,利用他的影响力,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许多城市,不过,脱脱太师是死忠朝廷的人,虽然被小人谗言,他能听自己一个流寇的吗? 张阳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一种jing神境界,叫做忠君之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脱脱这样的人。他恨不得杀掉自己,会投降自己吗? 脑子有些luàn,张阳决定,先答复第一条,运粮去大都,绝对不可,除非,朝廷能首先对自己做出足够的姿态来。不过,鉴于对大都的同情,运些木薯,小豆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自己先做出这些友好的表示来,看大都方面怎么办,反正这些东西,在南方都是无用的,尤其是自己占领的这些地区,稻米已经足够食用。 大军越过德清,离杭州越来越近了。 此时,江浙行省青田九都武阳,一个已过不huo之年的男子,正在自家的院子中沉思。 他身材依旧ting立,胡须却已经飘飘,两双有神的眼睛,依旧充满了自信,他,就是落魄不得志的刘基,字伯温。 刘基自幼好学敏求,聪慧过人,由父亲启méng识字,十分好学。阅读速度极快,一目十行,更重要的是,还能融会贯通。12岁时考中秀才,乡间父老皆称其为“神童”。十四岁即入郡庠(即府学)读书。 十七岁那年,刘基离开府学,师从处州名士郑复初学周程(程颢、程颐)理学,接受儒家通经致用的教育。 虽然出身儒家,但是刘基并不局限于儒学经典,他博览群书,诸子百家无一不窥,尤其对天文地理、兵法数学,更有特殊爱好,潜心钻研揣摩,十分jing通。有一次,他在一家书屋看到一本天文书,便爱不释手,一口气读完了此书。第二天竟能从头至尾背诵如流。 二十三岁的时候,刘基赴大都参加会试,一举考中进士,本来以为可以从此有一番大的作为,谁知他的仕途却是坎坷曲折、跌宕起伏。 刘基考中进士后,因为汉人的身份,却没有被立刻授予官职,二十在家闲居3年。至元二年,才被元朝政fu授为江西高安县丞。 虽然是个小官,却可以施展自己的一腔报负,上任后,刘基开始了对自己理想的实践,做官为民。对高安几个劣亦昭著的豪强恶霸,坚决予以严惩,并对县衙内贪赃枉法的官吏也进行了整治,高安县的社会风气很快就有了好转。 刘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赢得了百姓的赞誉。被百姓唤作了青天大老爷。 但是,无数的流言飞语,开始在朝中流传,刘基对官场的黑暗并没有看透,他不会做官,得罪了许多人,只好辞官回家。 辞官后,刘基返回青田,直到至正三年,朝廷再次征召他出任江浙儒副提举,兼任行省考试官。后来因检举监察御史职,得不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还给他许多责难,他只好上书辞职,这次短暂的做官经历,还不到一年。 但是,刘基终于看透了元朝的**,这种朝廷,根本就不会长久,他辞官回家,并没有闲着,而是左右打探,知天下之事,他在等待着东山再起的机会。 刘基看到,元朝是绝对不会长久的,这个天下,还是汉人的,他虽然老了,但是,一番如青年的热血还在身上流淌,好男儿,谁都想建功立业,参加起义军,再次打出一个汉人的天下来 现在,四处兵峰已起,南面的徐寿辉,江北的朱元璋,一直都在战斗着的刘福通,都有着不低的实力,不过,刘基并不看好他们,他们还缺乏一个条件:气运。 昨晚观察天象,那股代表着龙气的星象,已经南移,开始他还并不敢确认,而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股龙气盘踞之地,正是高邮的张士诚。 (在这个年代里,mi信真的很重要。) 龙气南移,因为,张士诚已经进军江南。而龙气越来越盛,张士诚,应该会在江南称帝 ------------ 第三百二十章 包围杭州城 第三百二十章包围杭州城 在长江南岸,同样很郁闷的,还有一个人:朱元璋 攻下了采集,长江南岸的大片土地,都已经尽收他的眼底,他本来以为,自已的事业,将会得到极大的发展 江浙行省的兵马,调动了许多去围剿张士诚,没想到,他们还有余力,来围攻自已 东边元将定定扼守镇江,挡住了他东进的道路南面元将八思尔不花驻徽州,另一军屯宁国;西面池州已为徐真逸所据;东南外围则元将石抹宜孙守处州,石抹厚孙守婺州,宋伯颜不花守衢州当初力排众议,进军江南,没想到局面没有开创出来,处境呢,却是四面受敌 下了采集之后,如果在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再度出击,应该能够打下更多的地方来,谁知,城内出现了不守纪律的部队,这么一耽误,时间就白白浪费掉了 江浙行省不知从哪里调来了更多的兵马,将自已团团围住,暂时得不到发展 这时,他也已经知道,江北的张士诚,也已经南下 和自已相比,张士诚虽然火器犀利,但是,人数并不是很多,充其量也不过三四万兵马 不过,就这点兵马,却让他大吃一惊,对方采取的,是如此果断勇敢的战术:几天之内,连下了常州,平江 常州,平江,这些地方都是富庶之地,没想到,先被张士诚给占据了 早知道,当初自已真该多和张士诚做交易,将他的那些火铳弄来些,自已也就能有那么强悍的战斗力了 朱元璋的目光,望在了地图上,如果他是张士诚的话,肯定会接着南下,将杭州也占据了 新附军毕竟是有限的,到处都是官军,说明其他地方的兵力空虚,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杭州城说不定已经是一座空城 想到自已的南下吸引了官军,充当了炮灰,反而给张士诚创造了机会,朱元璋就有一些不甘心,早知道,那就晚会儿南下,先让张士诚当出头鸟好了 不过,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围攻自已的官军会回援杭州,那样,自已就可以一展抱负了 朱元璋在等待着机会 可是,张士诚没有给他机会 达识贴睦迩派出的传令兵刚出城,就遇到了张阳派出的前锋 前锋是张阳最精锐的骑兵,而且,他仿照蒙古人的做法,给前锋每人配备了两匹战马,他们的目的,就是尽快到达杭州城,封锁道路,就是鞑子再傻,当自已拿下乌程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知道,自已的目标肯定是杭州 杭州是江浙行省的首府所在地,鞑子肯定会呼叫援兵的,为了减少自已的麻烦,那就只能是在此之前,将所有的传令兵都干掉 攻下平江之后,这支特遣的小部队就已经快马出发,比大部队提前了两日,到达杭州城外的各条道路上 如果遇到大部队,他们这支小部队还不够鞑子塞牙缝呢,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用现身,只要躲藏在路边,凡是见到穿官服的,穿兵服的,打几个冷枪就行了 所以,尽管达识贴睦迩在得知反贼攻下了乌程之后,就开始即刻命令部队火速回援,只是,命令永远也无法传递出去 有的时候,天上飞着的鸽子,也是有用的 张阳的大军,终于抵达了杭州,此刻,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离至正十四年,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今年的春节,将会在杭州城里面渡过 江南的天气,其实还是比较冷的,虽然没有塞北的寒风,这是一种阴冷的感觉 义军们穿着棉布制作的衣服,在两层衣服之间,夹着一层棉花,虽然没有羊皮大衣穿着暖和,但保暖性能也非常好 这都要感谢黄道婆,宋末元初,黄道婆给中原带来了先进的纺织技术,被尊为布业的始祖 而在高邮府,由刘若寒组织的大群女工,承担了为军队制造军服的任务,这些衣服,都出自他们之手 而将两层棉布之间塞满棉花,使保暖效果大为提高,这也是一个创举,义军们穿在身上,异常温暖 他们在疾驰的马背上,甚至有些出汗,这种衣服,是张阳为了北进准备的,现在,提前发给士兵,好像有些太厚了 高大的城墙,终于显现在人们的眼前,杭州城,终于到了 杭州城始建于隋朝,距今已有千年的历史,曾是吴越国京城,雷峰塔和宝石塔都是在吴越国时期建造的公元1138年南宋定都杭州,杭州成为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全国第一大州元灭宋后,杭州遭遇了战火,但是,很快又重新修葺一新 杭州城,岂止比平江大一倍而已,杭州城的城门,有十个之多,其中有四个是水门 这里,毕竟曾经是南宋的都城,占领这里的意义,那就显得非常巨大 平心而论,张阳很想将这里和平解放,可是,他又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这里还是江浙行省的首府所在 让一个行省的官员都投降自已?有些不现实,恐怕,还是靠打来解决问题 真要打,张阳忽然感觉,自已手上的力量,有些少 第一营,已经驻扎在了平江,常州和乌程,各留下了一个千人队,现在,手中还有第三营两个千人队,大本营和第八营共一万人马,再加上五千水军 面对杭州这座大城,不但有主城,城外还有翁城,相互呼应,这种城墙,用粘土烧制为砖,以草木灰、糯米汁等调制砌成,尤为坚固 进攻这个大城,必须要走周密的部署才行,虽然自已火炮厉害,但是,如果真的进入城内陷于巷战,对自已的军队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张阳只能暂时等待,等待着第六营和第七营的到来 如果有常遇春在,那他就算带五百骑兵,就敢硬闯杭州城,可是,常遇春已经被张阳赶回训练新兵去了 也不知新兵训练到了什么程度?张阳觉得,要是新兵能够参战,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一直以来,张阳都在走精兵路线,人数不是很多,现在,占据了这么广大的土地,兵力不足的危机,越来越明显,这也是几次招兵的原因 而等到这些区域稳定下来之后,张阳肯定还是需要再次招兵的,他觉得,自已手下,需要要十万人的部队,才能够随时保持一支机动兵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在等着的这几天里,先看城内的守军怎么应对吧,对方要是敢出城与自已决战,那散花炮绝对让他们死得难看 杭州城内,已经是风声鹤唳 得到反贼已经包围了杭州城的消息,达识贴睦迩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第二个反应,还是不可能 难道,他们是飞过来吗? 这些天,江浙行省仿佛像是遭遇了海上来的风暴,速度之快,让人不敢相信 这股起义军,拥有着强悍的战斗力,还有强大的机动能力,能够在一个月内,从长江北岸,一直打到杭州来沿途还要攻城略地,常州,平江,乌程,都已经被他们拿下 “他们虽然一路打着过来,好像很威风,但是,战斗力一定已经被削弱,敌军新来,一切未稳我们在这个时候,出城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定能解了这次围,同时,给太师脱脱出口恶气”主战派的大将兀哈托说道“请大人准许我带兵出战” “不行啊,敌军兵盛,这样贸然出去,容易遭到对方的埋伏,我们还是在这里静待援军,里外夹击,才能解围,连太师脱脱的百万大军都奈何不了张士诚的军队,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稳重派的平章政事李元说道 面对着城池被围,杭州城内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少数的蒙古大将,想立战功,主张出城与敌人决战 想想都会令人激动,连太师脱脱都被打败了,自已出去,将这个反贼抓回去,朝廷会有多大的震撼,自已今后将会步步高升 而许多人也充满了畏惧,你以为外面的是一群羊啊?他们可比最凶狠的豺狼还要狠出城作战?恐怕出去的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的就是具具尸体了,还是固守待援比较妥当 已经调集两路大军过来,等到大军到来,内外夹击,才有取胜的把握,当初杭州城被红巾军攻破的映像,众人还心有余悸,城内的军队,可不能无辜地葬送了 达识贴睦迩更是双眉紧锁,作为在这里的最高官职,他肩头的担子,很重,战,还是等? 杭州城有着坚固的城池,城头上,弩机遍地,城内,还有无数回回炮在等着对攻城的敌人投射石块防守杭州城,应该是个比较正确的选择,如果对方来攻城,一定会被碰得头破血流 “不要吵了,”达识贴睦迩终于下了决心:“我决定,固守待援” 达识贴睦迩不知道,他的援军,根本就不会到来,而张士诚之所以没有立即攻城,那是他在等待着他的援军 而且,张士诚的部队,根本就不惧怕他的弩机和回回炮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城反击 江北,一支部队,正在紧张地进行渡江 任何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在渡江的时候,是最为脆弱的,首尾不能相顾,从侧面一次强有力的阻击,就可以让这支部队崩溃掉 赵子雄和徐义两人,亲自指挥部队,在最短的时间,渡过长江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大哥也需要水军,还是留下了两只水军的蒸汽机战船,给渡河部队进行掩护 有了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支援,一般的人只看到那丑陋的样子,就鼓不起靠近的勇气 如果是鞑子前来骚扰,船上的各种大炮,足够让他们吃够苦头 现在南方战事正紧,大哥率领的军队,一路南下,如秋风扫落叶,占领了常州,平江,据说前锋已经打到了杭州城,这让他们憋足了劲,看着人家吃肉,自已多少也得喝点汤啊 战斗打得如此顺利,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一股神往感,赶快加入大哥的进攻队伍,将鞑子赶到海里去 胜利感染了他们,他们拿出和大哥进军相同的速度来,每天急行军上百里,风风火火地向杭州进发 沿途都成了自已领军的地盘,所以,军队不需要掩人耳目,一路上,亮出旗号,旌旗招展地向南疾驰 “看,是我们的军队” “对,看他们那么强壮,替我们狠揍鞑子” “鞑子欺负了我们这么多年,终于到和他们算账的时候了” 沿途的百姓,看到这支部队的到来,非常高兴,他们都已经得到消息,分土地的政策,马上就要开始落实了,想着有了自已的土地,还免三年赋税,这种生活,原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由衷地欢迎着张士诚的到来 一条战线,将江浙行省硬生生地割出一块地方来,东面被孤立的几个路府,都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时刻准备开溜,就是没有鼓足勇气一战的信心 他们不知道,其实张士诚的兵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挡在他们西面的,其实就是一张纸,几千兵力,防守这么大的战线,到处都是漏洞 他们要是不怕死,组织起来所有的兵力,至少能够把常州夺回来,那样就断了攻入行省内部的起义军的后路,关门打狗 可惜,他们不敢,百万大军,都被张士诚消灭了,盛威之下,谁还敢去太岁头上动土?张士诚不来打他们,他们就烧香拜佛了 经过五天的急行军,援军终于赶到了杭州 杭州,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这支生力军的到来,张阳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对杭州城,进行进攻 时间是最重要的,如果等到整个行省反应过来,各路军队反来围攻自已,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张阳的军队,最善长的就是防守,散花炮往城头一放,来多少军队都不怕,鞑子还能像上次一样,搞出那么多回回炮,弩机来对付自已吗?估计够呛,普通的攻城手段,那都是赤luo裸的自杀行为 而现在,在城外野营,张阳就有些担心了,如果鞑子罄尽全力反击的话,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他让士兵们赶挖战壕,经过这几天的努力,战壕终于围着杭州城,转了两圈(有水的地方自然得绕开) 一圈防守从杭州城出来的部队,一圈防守外面的增援部队,现在,战壕挖成,防守就大有信心 如果有机枪就好了 张阳知道,自已现在的火铳就已经很先进了,可是,没有采用后世常用的底火技术,而是燧发枪,这种枪,根本不可能实现连发的效果,黑火药的残留太多,也没法实现连发 所以,他已经将底火的技术交给焦玉去研究,但是,什么时候能够成功,还不太确定 “大哥”突然,营帐外传来爽朗的声音 张阳抬头一看,是赵子雄和徐义两人到了 “大哥,我们第六营和第七营,奉命赶到”两人说道 “好,你们到了,我攻城的把握就大一些”张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两个营这么快就到了,他们到了,自已的攻城行动,就可以开始了 “大哥,给我们分配任务吧,我们两个营,可以随时投入攻城战斗,这次,就让我们先上吧” 看来这两个营求战意识很强,不过也是,现在各大营都在不停地积累战功,他们在江北,就捞了一个仗打,当然不过瘾了 “好,你们先进行休整,明日卯时做饭,辰时准备进攻” 既然都到齐了,那也该给杭州做个了结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喧嚣声 怎么回事? “大哥,北城门突然大开,里面杀出一队鞑子来”士兵进来报告道 哦?鞑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勇敢了?不束手就擒就算了,还敢出城来找自已麻烦?张阳觉得好笑,既然来了,那自已就得欢迎他们一程 “两人不累吧?”张阳问道 “不累,不累,我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两人赶紧说道:“让我们的军队阻击这些鞑子吧” 你们的军队?算了吧,我的防区都已经布好了,现在不亦进行调动,还是让对应防区的指挥官自已阻击吧 “第六营和第七营,先进行休整,你们俩,随我一起”张阳说道 城内的军队敢出来反击,大出守军的意料,不过,他们早已经布置妥当,鞑子要出来,绝对讨不到好 北面守卫的,是第三营的吕珍所部,当城门打开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在放光,鞑子从这里出来,真是给他们面子啊 吕珍立刻命令士兵,做好了准备,尤其是散花炮,调整射击诸元,瞄准鞑子的军阵 出来的,是城内主战的大将兀哈托 兀哈托一直主战,因为,他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蒙古勇士的血液,在他眼里,那些汉人都是低等的人,和草原上的牛羊一样 现在,牛羊敢反抗,敢将杭州城围起来,兀哈托当然有说不出的愤怒,一直都在叫嚣着出城与反贼决战 达识贴睦迩老持稳重,自然不会同意他的主张,一直对他压着 等了几日,自已的援军没来,对方的军队反而越来越多,兀哈托终于出离愤怒了 北门由他防守,他带着自已所部一万人,大开城门,冲了出来,要与敌人决战 他的一万人,有一千骑军,都是色目人,战斗力很强,后面跟着九千步卒,有这些人在身后,兀哈托一身枣红色盔甲,显得威风凛凛 城门开了之后,他一马当先,出了城门,来到离城二百步的距离上,摆开了阵势 一千骑兵,排在他的身后,整整齐齐,九千步卒,也整齐地排列成方阵 阵势中透露出肃杀的气势,让兀哈托非常满意 “无耻反贼,可否敢与我兀哈托一战?”他大喝一声,声音居然贯穿了中军 真是白痴加三极,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摆出阵势来,跟你来个两军相较量? 古代打仗,几乎没什么悬念,两军摆好阵势,先出来两员大将,相互上前交手,打几个回合,其中一个由于力气,技术问题,不敌对方,被打败甚至给杀了,这样,一方军队的气势就会变强,另一方削弱,强的一方,接着全军掩杀过来,上万人的火拼,和黑帮有点类似 而这些,张阳根本就不屑一顾,这种仗,即使打赢了,自已的损失也不小他更喜欢的,是对方在冲锋的时候,狠狠地收拾他们,让他们在还没有靠近自已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被*掉 他的这套战术,早已经被广大基层指挥官所认同 所以,尽管兀哈托吼得声音很大,没人搭理他 而吕珍布置在这里的两个千人队,都开始静静地做好了准备,子弹也已经装入枪膛,就等着扣动扳机 现在对方离自已的距离是五百步,天阙铳还够不着,但是散花炮已经能够招呼到那些地方了 所以,现在最忙的是炮手,他们都在调节着散花炮的射角,一会儿要是打偏了,吕珍发起狠来,他们也都害怕 很快,四十门散花炮,都已经准备妥当 此时,兀哈托已经喊到了第三遍,很没劲,因为对方仿佛像个害羞的姑娘,不论自已说什么,对方都爱理不理的样子 兀哈托下定了决心:“全军,给我冲” 他一马当先,冲在了第一位,那枣红色的盔甲,再加上那匹枣红色的战马,仿佛是飘过来的一朵彩云 “发射”炮兵们全部准备妥当,第一次齐射,马上开始 “轰,轰,轰”炮弹飞出炮膛,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对面的方阵开火 张阳已经到了吕珍的驻防地,正好赶上散花炮齐射,要是晚上,那就更漂亮了 “等着看好吧”张阳和身后的赵子雄和徐义说道 鞑子要是全像这个兀哈托一样蠢,那就再好不过了,自已可以在城外将鞑子全部干掉,省得攻城的麻烦 现在鞑子居然不怕死,那就送他们一程 此刻,散花炮已经在对方的阵型里面爆炸,顿时,到处都变成了死亡的可怕之地 ------------ 第三百二十二章 送死 兀哈托的确是出城送死来了,他的军队,排列成了的冲锋队形,在对方炮火的覆盖下,大批的伤亡出现了 新附军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被放在最后,只能是跟着前锋冲击,前锋将敌人的队形冲散了,自己才好进去,跟着打顺风仗 就是对方有弓箭射击,也有前面的骑兵顶着,后面比较安全 现在,战斗全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识 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落下死亡之雨?一旦落下,周围的一切,都会跟着遭殃,残肢断臂,到处乱飞 几场弹雨下来之后,他们的斗志就彻底地消失殆尽,此时,前锋才刚刚冲到了敌人阵地前沿三百步处 兀哈托听出身后有异样,但是,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调头?只要调头,那就是彻底的溃败 唯一的方法,就是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将敌人用自己的长矛扎个对穿,将那些不敢正面战斗的胆小鬼都揪出来 一些骑兵,已经掏出了弓箭,准备用箭雨掩护 而后面,新附军们已经开始调头向回跑,军令重要,命更重要,再跑下去,恐怕都得死在这里 当逃兵,他们可不是第一次了 此时,鞑子的冲击队形,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面,前面的骑兵,还在发疯地冲击着,后面的步军,已经开始转头向回跑 既然来了,那就绝对不能放回去,否则,等他们登上城墙,还会给自己的进攻造成麻烦 不用张阳吩咐,散花炮早已经瞄准了敌军后退的路线 在战场上,能否活下来,绝对得看运气现在,跑得快的,马上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轰,轰,轰!”散花炮接着发射,完全封锁了溃兵后退到城门的关键道路 顿时血肉横飞,冲在最前面的,全部被炸得粉碎 后面的,见势都收住了脚步,不能向回退,还能向哪里跑啊? “砰,砰砰”天阙铳,终于也开始了射击 经过几次战火的考验,士兵们早已习惯了眼前的阵仗鞑子骑兵再厉害,在自己眼中,也都是即将要死去的人 他们稳重地瞄准,射击,就看到一个个的鞑子骑兵跌下马来,一切都和训练一模一样,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拨动上面的拉杆,压入枪膛弹丸和火药,瞄准,扣动下面的扳机,开火 如果骑兵的人数再扩大十倍如果,他们的冲锋再猛烈些也许他们会有可能冲到对方的阵地前,但是,现在他们面对的火铳数量是他们自身数量的二倍,避就是不折不扣的自杀 兀哈托已经开始后悔了,能够将朝廷的百万军队打退,能够打败太师脱脱的人物,岂能是自己可以轻易一个冲锋就拿下的? 可惜,此时没有后悔药可吃,可惜,他也没法再后退,这次自己出击,并没有得到达识帖木儿的同意,现在,这批军队被折送了,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避支部队,一起灭亡 这,已经是他的宿命 兀哈托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任凭那可怕的东西在身边嗖嗖而过,任凭身边的人在不停倒下 不时有人掉下马去,也不时有人被马蹄踩踏致死,作为蒙古勇士的尊严,让他们甘愿赴死 城头上,远远望着这支杭州城内最精锐的部队被活生生地消灭,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任何能力反击?达识贴睦迩脸色发白 得到军队不听命令,私自出战,达识帖木儿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立刻登上了城头,此时,军队已经列开了阵势,再鸣金收兵的话,对己方的士气不利,被围的这几天来,士气已经很低落了,如果能够打胜,就会大大鼓舞守军的士气 现在看来,完全是个错误,这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守军看到之后,心头的恐惧,更是溢于言表 这仗打成这样,多少人去了都是送死,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冒出了这些杀神? 那震天的爆炸声,每一声,都会带走大批鲜活的生命,他们已经开始在想象,假如那些东西,落到了自己头上,将会是多么恐惧的一幕 城外的空地上,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恐惧和死亡,未死的人,发出的惨痛的喊声,让城头的守军双腿发软,简直就要想跪下了 最前面,兀哈托,仍然在冲锋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后退的 这股劲头,让张阳也为他们感到敬佩,虽然他们是敌人,是残暴的鞑子,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是勇敢的战士 只是,敬佩归敬佩,仗还是要继续的 兀哈托一直没有被弹头光顾,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吕珍特意留下的 这么多的鞑子,最前面的这个鞑子最为显眼,士兵们遏制下了向他开火的冲动,这是个鞑子首领,捉住他,有着重大的象征意义,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压榨出点杭州城内部的消息来,等到打下杭州城,再将他公开审问,明正典型,才是他的归宿 兀哈托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也更加发狂,离那些可恶的敌人越来越近了,等到冲上去,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们! 战场陷入了宁静,此刻,所有冲锋的,后退的,全部都倒了下去,只剩下兀哈托一个人,还在向前冲锋 火铳声,停了下来,散花炮,也停了下来 兀哈托终于冲到了离对方阵地还有十几步的地方,他已经看到,前面的那些反贼,躲藏在壕沟里,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 他挥舞着大刀,已经在想象着,大刀砍到对方头颅上的声音,以及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噗通!”突然,马失前蹄,前面是一道绊马索! 倒地的战马在悲鸣,兀哈托敏捷地一个翻滚,从马上跳了下来 “咔嚓!”他听到自己的腿骨断裂的声音,糟糕,骨折了! 他用刀拄着地,支撑着站了起来,继续向对方的阵地走了过去 这一刻,交战的双方,都对他肃然起敬(未完待续 阅读最新最全的小说 ------------ 第三百二十三章 苗军 江浙行省东部,台州路 一个身穿奇特服饰的男子,立在马上,正在看着远处的一个村子 他上身着对襟上衣,下装是裤脚宽盈尺许的大脚长裤,颜色艳丽,头上还围着一块头巾身后挂着一把奇特的弯刀 在他身后,是和他穿着一样的男子,人数密密麻麻,有几千人之多 “大人,彭莹玉和尚的部下,逃到了那个村子”前锋来报,正是他的大将吕才 “好,我们立刻出发,屠了这个村子”男子说道·他正是这伙军队的首领杨完者 中原动乱,他们大声叫好 杨完者,本来是湖广行省的一个苗族部落的首领,从小就爱打架斗殴,后来,拉起了一支队伍,朝廷也给了他个职位,对于这些少数民族,只要不来捣乱,给个职位都无所谓 没想到,后来中原到处都是动乱,朝廷的军队自顾不暇,东征西忖,杨完者的这支部队,终于得到了机会他们被行省请来镇压起义 杨完者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了行省的要求他率领军队,投入了与起义军的战斗 苗军,这支本来不被人重视的队伍,逐渐显露出了他们独特的战术,苗人自古喜欢弄蛇,他们在战斗的时候,经常召唤蛇来帮忙 他们身后各自都背着一个袋子,里面都有一两条蛇 除了蛇,他们还喜欢弄毒 几次打仗,他们都悄悄在对方的水源里面下毒,轻松地取得了胜利 他们接连几次的胜仗,让行省大为赞赏,而起义军却对他们恨之入骨 不仅起义军,连百姓都对他们深恶痛绝 因为,这些苗军,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杨完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别看穿着衣冠楚楚,却恶贯满盈,尤其喜欢强抢百姓家的女子,自己玩了之后,再交给属下 在他的带动下·他手下的部队,是整个中原最放荡不拘的一支部队 放眼江南,纪律最好的,是“天完”政权领导的军队,其次就是张阳的军队,从不滋扰百姓,接着是刘福通红巾军、朱元璋军,元朝政府军、陈友谅军,最差的就是杨完者的“苗军”! 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就和蝗虫过后一样·寸草不留 但是,他们虽然品行败坏,战斗力却异常强大,因为他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亡命之徒 后来·徐笀辉的军队攻到了这里,江浙行省左丞达识贴睦迩向湖广行省求援,湖广行省就把这支部队派过来了 用湖广行省左丞的话说,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与破坏力是成正比的,自己无福消受,还是让江浙行省享用吧! 现在,他们追着一小股彭莹玉的溃军,来到了台州路的这个村子里 既然溃军逃到了这里·那么·这里的百姓就都是溃军,都是该死的反贼! 杨完者可不会放弃饪何机会 “上!”他挥舞着手上的弯刀 无数个士兵从他身边飞过·扬着手上的弯刀,进了村子 一会儿,村子里,就腾起了一股浓烟,接着,第二股,第三股··· 兔崽子们,干得还真起劲,杨完者骂了一句 一会儿,战斗就结束了,老幼病残都已经被他们直接解决掉了,留下了几十个女人,以及搜查出来的溃军 兵娃子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穿着奇装异服的军队,非常恐惧,也非常愤怒,从没见过一支部队,可以不眨眼就屠掉了整个村子,他们都是畜生! “大人,抓到了”吕才亲自带队,一个溃兵也没有跑掉 “好,前几天我又新提炼出了一种毒药,正好舀他们做实验”说着,杨完者从腰间的药壶里面倒出了两颗药,笑盈盈地望着一个溃兵 兵娃子大骇“我不吃,我不吃!” “不吃?”杨完者脸色陡变,一伸手·就捏住了兵娃子的鼻子 兵娃子刚张开嘴呼吸,感觉有些异样,一颗药丸,已经被塞了进去 完蛋了!他想象着,腹部会如刀绞般的感觉 半响,没有异样 怎么回事?刚才吃的不是毒药吗? “这颗药,是我新研制出的,叫做七步断肠散,只要走七步,就会完蛋,一步也不走,那就永远也没事”杨完者说道“你走几步,让大家看看” 一辈子也不走,还不如死了呢! 兵娃子倒是硬气,立刻站起来,大踏步地向前走 “不要动!”旁边的几个俘虏喊道 兵娃子大踏步地走着,一步,两步,三步,逐渐脱离了对方的控制,突然,猛地向前跑去 “四步,五步,六步,七步···”杨完者却没有在意,只是数着他逃跑的步子 果然,在第七步的时候,兵娃子一下跌倒在地,跟着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 就是这么神!其余的几个俘虏,都吓傻了 “说,彭老和尚在哪里?”杨完者望着几个俘虏,说道 “不知道!”俘虏还是很硬气 突然,一个年轻的俘虏忍不住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住口,你这个没骨气的!”旁边的几个俘虏骂道 “那也比死了好”年轻的俘虏说道“报告大人,我们的确不知道彭将军在哪里,我们几个,只是奉命来打探局势的,我们的上司,是千夫长李大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和彭将军在一起” 打探局势?发生了什么变化?杨完者倒是很感兴趣“这江淅行省北部,有什么局势可以让你们打探的?” “听说江北的张士诚已经南下,连克数城,上面想看能否联系上这支部队,共同将江浙行省舀下来”俘虏还是没说全,上层的意思是,看能不能收编这支部队,先让他们来打探清楚 张士诚南下?连克数城?杨完者想到北方平江路的繁华,不由得动心了 “吕才”他喊道 “收拢部队,准备北征” “大人,我们没有收到请援的消息啊” “傻,他不请我们,我们就不能过去帮忙了吗?” 吕才恍然大悟“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能把我放了吗?”俘虏问道 “放你?”杨完者笑了笑“可以,不过,你得先喂饱了我的蛇!” (在元朝这个朝代里,苗军也有纪律严明的,只有这支杨完者的部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史书中确有记载为了干掉这伙人,达识贴睦迩甚至和张士诚两人联手,才将这支为非作歹的部队消灭)(未完待续 ------------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练兵 .第三百二十四章练兵 “骑马的时候,要目视前方,不要望着下面的马,先要保证自己能够在马上像在平地上一样,稳住身体,不能动,你可以听到马的呼吸,可以感受到马的气息,感觉自己和马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才能掌握好了平衡,才可能在马上使用武器(看小说请牢记”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在杀人港上空飘响 听起来很滑稽,感受马的气息?让这些壮小伙子们想笑,可是,他们不敢,上一次,有一个大胆的士兵多说了一句话,惹得在场的士兵大笑 结果,这个士兵被眼前的人无情地罚绕着杀人港的训练场跑了一百圈,跑到一半的时候,就昏阙了过去,用凉水浇醒,接着跑 而凡是笑了的士兵,也被罚一天没饭吃,既然好笑,那就笑吧,笑到饱了为止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命令,背地里,他们却给那个可恶的人起了一个可怕的名字:常阎王 常阎王的名声最终传到了常遇chun的耳朵里,他却没有任何反对,甚至在一次训练中公开说道:“既然叫老子常阎王,那你们就等着做小鬼吧” 他再次加大了训练强度 被分到常遇chun训练的战士们,无不在心里问候常遇chun的直系nvxing亲属 他们都是在张士诚的感召下入伍的,尤其是高邮府保卫战,让他们看清了朝廷原来也是外强中干,百万大军,围攻一个小小的高邮府,结果,却被打得大败而归,朝廷颜面尽失,张士诚却赢得了百姓们的拥戴 有张将军保护我们,非常安全 许多青年,都在高邮府大捷的胜利宣泄声中,参军入伍,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 一个面sè善良的人(李善长)细心地给他们做各种思想工作,他们都以能够参加纪律严明,作风硬朗,待遇也很高的军队而感觉到自豪 待遇是很好,不过,不只是饷银优厚,家中可以多分五亩地,那方面的待遇,也是非常优厚的 这个方面,就是进入军队之后的生活 一百个百姓,进了军队,不等于就是一百个兵,一百个兵,如果没有严格的训练,那就是一盘散沙 在这个信条的支撑下,负责训练的汤和,huā大力气对他们进行“改造” 每天早晨起来之后,出早cào,接着吃早饭,训练,吃午饭,再训练,吃晚饭,即使是天天在家起早贪黑干活,也没有这么累过 不过,为了保卫胜利的果实,他们也就认了 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他们掌握了基本的队列,阵型之类的训练,也有了严格的纪律,适应了部队的生活他们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后来,恶魔常阎王就到了,不知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也不知他是怎么获得了张士诚大哥的信任,总之,他就突然出现在了军营中,开始对入伍的新兵,展开了史无前例的惨无人道的训练 早晨,起chuáng号吹响之后,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起来,先绕着杀人港跑两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开开胃起晚了的,那对不起,一直跑到早饭结束,想吃早饭?那就明天起早点吧 吃了饭之后,上午进行长矛的刺杀训练,jing钢制成的长矛,已经被发给了他们每人一支,他们不仅仅是喊着“杀,杀”对着空气挥出就行了,常阎王还经常让他们用布包着长矛头,进行一对一的训练,从训练到现在,已经伤了十几个人,可是,谁也不敢提出意见 常阎王的话:“如果能够用jing钢长矛胜得过我手里这杆蜡杆长矛,那就可以上午不用训练了” 谁敢去和常阎王比试?和常阎王比试,用不了两个回合,就会被他用蜡杆敲得头破血流 吃过午饭,下午进行的是马术训练 马没有骑过,驴和牛大部分人还是骑过的,不就是骑马吗?但是,骑军马,和乡下的畜生是不同的,军马很难驾驭,更麻烦的是,军马不能四平八稳地骑,得用力夹马腹,让战马冲锋起来 从飞驰的战马上摔下去,可不是件好玩的事,被马蹄子踩一脚,恐怕就阵亡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驾驭着战马,终于可以飞奔了,这时,新的要求又来了:单手拉马缰,另一只手,拿长矛 “让你们骑马不是出去串mén,是打仗的,手里没武器,会骑马,会骑快马顶什么用?”常阎王训斥道 训练也有意外发生的时候,一个小伙子不幸被踩断了tui,常阎王突然变了个脸sè,亲自跑到帐篷里面,看望了几次哼,猫哭耗子,假惺惺,知道这么危险,那还搞这么危险干吗?当然,这席话谁可都不敢说出来 一天的训练,按说也够累了吧,连晚上睡觉也不让安生,时不时就会搞出个敌袭的演练来,睡意惺忪之中,还得按照事先的预演,有的呆在帐篷里面不动,有的担负巡逻任务的,得立刻前去支援 让他们梦寐以求的那个威力巨大的火铳,他们到现在,还没有mo到 常遇chun默默地数着日子,自己回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自己就将部队训练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这在原来,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三个月,绝对能把他们训练成jing兵 通过和汤和协调,常遇chun最初的训练,还是从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和遵守纪律开始的,接着,又是各种战技的培养,再过几天,就会有一批火铳运到,就可以进行shè击训练了 按照成绩,shè击训练好的人,会被分配固定的火铳使用,其中马术又好的,会被编成骑兵队,jiāo给常遇chun训练,将他们训练成,能够在奔跑的马上,娴熟地shè击的优秀士兵,是常遇chun最终的目的,这也是大哥jiāo代给他的任务 那些shè击成绩不好的,会被去训练使用火炮,再差的,就只好老老实实当长矛兵了 既然大哥jiāo给了自己这项任务,虽然自己更喜欢带兵打仗,但是,训练士兵的任务,自己也必须jiāo给大哥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知大哥的军队,现在打到哪里了?自己真想马上回去,将可恶的鞑子全部杀个干净 静谧的夜sè里,微微lu出点星光,大地,越发显得黑暗 杭州城内,府衙议事厅里,却是灯火通明 白天的战斗,出城一万军队,只逃回来六十八人,其余的,都已经躺在了外面的土地上,鲜血浸红了土地 杀敌的数目呢? 零 这简直就是屠杀,赤luoluo的屠杀,在城头观战的达识贴睦迩等人,彻底放弃了最后一丝的幻想 “大人,外面的反贼张士诚所部,气焰嚣张,小人自不量力,愿意请战,再过一个时辰,趁着夜黑人静,率军偷袭张士诚的营地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兀哈托将军报仇” 说话的是另一名元将,阿尔斯朗他也是主战派的,但是,他并不赞同兀哈托将军那样的行动,那是莽撞 对方既然能将太师的百万大军都打退,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白天的战斗也看到了,对方根本不会光明正大地出来和己方决斗,只会躲在壕沟里面放冷枪 对待这种卑鄙的敌人,就得同样使用卑鄙的战术:今夜趁着对方大胜,防守松懈之际,偷袭对方营地,可能会收到奇效 “我看不妥,对方乃是装备jing良之师,如今,我军大败,军心不稳,再次出战,若是再战败了,那杭州城肯定不保”刘参议说道 “那以刘参议的说法,我军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呆着,一直等着对方前来进攻,将我们的人全部消灭得干干净净?”阿尔斯朗反驳道:“对方的火器如此厉害,我们的城墙,不一定能挡得住对方的进攻” “城内防守的兵力本就不多,我们就是要反击,也要等援军来了再说”刘参议说道 “援军?等了这么多天,哪里看到援军了?恐怕,没等援军来,杭州城就破了,我看,刘参议不会是等着投靠张士诚那个反贼吧?” “你,你血口喷人,同为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请左丞大人明察啊”刘参议说道 “行了,你们不要说了”达识贴睦迩感觉到头都大了 他心中也在犯疑,援军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到? 坐以待毙,还是奋起一搏?可是,现在看起来,哪个方法都不稳妥 “大人,我们其实可以完全可以把守军打败”突然,mén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里面的人都脸sè一变,商量军机之地,岂能让人随便进来 两个卫士,已经快步上前,想将他拿下 谁知,刚碰到他的胳膊,就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他们一低头,就看到,两手已经变成了黑sè 接着,手上开始如千万只蚂蚁咬过般的疼痛 “这是解yào,下次记着,千万不要luàn碰别人的身体啊”méng着头的人说道 “你是何人?”达识贴睦迩问道 “在下吕才,是杨大人手下的爱将,刚潜入杭州城内,就赶来和大人取得联系,我家大人,有退敌之策”来人说道 吕才,杨大人?再看看中毒的两个手下,达识贴睦迩心头一惊,莫非是臭名昭著的杨完者带领的苗人? ------------ 第三百二十五章 投毒 如果真是杨完者带领的苗军,这群害群之马还是回湖行省,别来这里祸害江浙行省的百姓了!达识贴睦迩悻悻地想,丝毫没有援军到来的高兴感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你们大人可否就是杨完者杨大人啊?”刘参议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并不敢靠近,大家都听说,苗人身上到处都是毒,离得近了,说不定就会有可怕的毒蝎子爬到身上来,还是离得远些好 “对,就是杨大人”吕才高兴地说道“看来,我们大人是威名远播啊,这次我们大人得知杭州有难,不远千里,前来解救···” 看着吕才大放阙词的样子,渀佛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头一样,达识贴睦迩已经能想象出,假如真的被他们赶走了反贼,他们以拯救者自居,不知会在杭州城里面祸害成什么样子 可是,自己能够拒绝吗?达识贴睦迩内心在挣扎,这,恐怕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凭着自己的这些军队,根本镇守不住杭州城,上次已经被徐笀辉的军队攻占过一次了,难道,还要上演第二次吗? 不能,不能这么做 “不知吕将军可否有退敌良策?”阿尔斯朗两眼放光,问道有了生力军的到来,他自然相当高兴,他并不知道,这群人有多么可怕,不过,即使是他们会祸害百姓,他还是会选择和他们合作的,因为,他是军人,如何打退敌人的进攻·才是他首先要考虑的,至于那些贱民,死就死了吧 听到对方叫自己吕将军,吕才非常高兴,看着这位将领·还是武将之间好沟通啊,说道“我们的军队,已经潜入城外十里的地方,只要发出讯息,他们就能迅速行动,在敌人的水里面下毒” 下毒?果然·就知道你们这些苗人总会搞这些歪门邪道,达识贴睦迩问道“这毒有多厉害?会将反贼全部毒死吗?” “全部毒死不可能,但是,让他们上吐下泻,丧失战斗力,还是绰绰有余的,今晚投毒,他们明早吃过早饭后,就会全部中毒·到时候,城内的守军,可以毫不费力地冲杀出去,将反贼全部就地正法”吕才说道 阿尔斯朗说道“好,不错·就这么干!”只要能打败反贼,他才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大人,末将明日愿率军出城,以报今日兀哈托将军之仇!”阿尔斯朗说道 看着求战心切的阿尔斯朗,想着今日在城头上眼睁睁地看着被屠杀的自己的士兵,达识贴睦迩心头一阵颤抖·外面的反贼·绝对不能力敌,难道·真的要靠这些苗人吗? “到时候,我们一万苗军也会在敌人背部进行攻击,我们两路夹击之下,敌军定会崩溃”吕才接着说道 一万苗军?达识贴睦迩心下一沉,这可是一万的畜生啊,等到退敌了,他们不知要在杭州城折腾多久? 可是,已经别无选择,那是以后该面对的难题,现在,还是先退敌吧 “好,那就请贵军杨大人协助,退敌之后,我会上书朝廷,为杨大人请功”达识贴睦迩说道 “好,既然大人同意,那我就发讯号了”吕才说道 走出议事厅,来到外面的空地上,一拉机关,一枚响箭,划亮了夜空 城外,大帐内 “今天我们已经沉重打击了守军的气势,现在,鞑子的士气已衰,而我军气势如虹,正是我军大举进攻的好机会,所以,明天,就是我们总攻的开始”张阳掷地有声地说道 众将领脸色严肃,他们都知道,舀下杭州城,对起义军来说,意味着什么,杭州城,那可是江浙行省的首府,大一点,可以说,他们有能力控制整个行省! 从江北打到江南,一路摧枯拉朽,连下数城,将实际控制面积扩大了两倍,而这些地方,都是江浙行省最富裕之地 “天亮之后,我们对城内发出最后通牒,如果对方不投降的话,那就看我们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舀下杭州城”张阳说道 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代价,众将领当然知道大哥是指什么 “大哥,放心#吧,我们有那么多火炮,明天所有的火炮,一齐开打,鞑子又不是铁打的,城墙也不是钢铸的,半个时辰,我们就能让城头再无一个活着的守军,两个时辰,您就能在栊州城的府衙内,给大伙儿表彰战功”吕珍说道 “对,就是”其他人也附和道 “明天我们不分主攻还是佯攻,所有方面,一齐炮火覆盖,一下就得把鞑子给我消灭干净了”张阳说道“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备战,天亮后,开始攻城!” “报!外面走来一个近卫“大哥,军营外面,有一个人求见” 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还有人求见?什么人?还指名道姓地要见自己?张阳本来想说,先安排下去,明日攻城完毕再说,可是,鬼使神差地,他还是问了一句“来人说他姓甚名谁,有何贵干了吗?” 张阳想起上次有人束主动投靠,自己出去迎接,结果,自己麾下就多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常遇春 难道,来的又是位高人?张阳心中,想到的恐怕就是这个时代里面,最有名的那个叫做刘伯温的治世能臣了 现在,刘伯温还没有投靠朱元璋,如果自己能把他招到麾下,可是一个不可得的人才啊,尤其是自己打下江南的这些土地,需要有一个在江南有声名的人来蘀自己做事,江南的士人阶层,也是自己需要拉拢的人才,有一个在他们中间声望很高的人,登高一呼,那事情就好办了 尤其是自己还要将他们手中的土地收起来再分给百姓,这可是在他们身上割肉,搞不好,他们就都得跑到别处去 自己手下的能够带兵打仗的将领不少,治世的文人却不多,李善长算一个,已经主管起自己的后方来,施耐庵和罗贯中,经常跟着自己到处跑,舀得出手的,就这么几个,而他需要的,却是很多 政令的制定,法度的实行,社会的治理,没有文人,那是寸步难行,马上可以打天下,马上却不能坐天下 “他自称刘青田,说是有紧急情况报知大哥”卫兵说道 刘青田?张阳有些失望,这刘青田的名字,自己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并不出名,要是每个人都想见自己的话,那自己什么也不用干了,天天开新闻发布会好了 张阳正想拒绝,却听到施耐庵在一旁喜道“原来是刘青田来了,他可是江南知名人士,为官清廉,屡次遭到朝廷奸臣的污蔑,已经对朝廷死心,却又有极大的抱负,主公若是得了这个人,将对主公的事业大有裨益啊” “这个刘青田是何许人也?”张阳问道 “刘青田,字伯温,因家住青田,故人称刘青田···”施耐庵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主公已经不见了人影 自己最近还真是走运,先得了猛将常遇春,又得了贵人刘伯温,虽然两人都是让自己出营寨门口相接,但是,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请出了诸葛亮,自己只是出寨门,迎接投靠自己的人·更显得自己能够礼贤下士 “青田兄···”张阳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来人眼中闪烁着焦虑的光芒 “足下就是泰州率领盐民反抗鞑子暴政的张士诚,张义士吧?”刘伯温问道 “正是在下”张阳说道 刘伯温仔细端详了张阳,日角龙颜天日之表,龙风之礀龙行虎步龙睛风目奇骨贯顶河目海口,正是帝王之相 “自吾起事以来,一直都想找青田兄前来相助,当初兵薄力寡,也不敢有过分之想,如今,我军声势浩大,不知青田兄·可否愿意留下来相助我等?” 虽然对方来就是投靠自己的,张阳还是给足了对方的面子,当初朱元璋几次让他当宰相,都未能如愿,自己可一定要让他大力相助自己 好的领导不是自己多能干,而是能够有足够的亲和力团结更多的人在为自己干,团结是最大的人格魅力 看来自己没有投错了人,刘伯温却没有搭理张阳这茬,直接焦急道“请主公立刻加派人手,检查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水源” 这是为何?张阳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青田兄·检查水源,这有何用意?” “因为,苗军杨完者来了!”刘伯温说道 这事说来也凑巧,刘伯温打定主意投靠张士诚,在来的路上,意外地发现,有一股军队,作恶多端,经常会顺手屠个村子,他急中生智,跟随在后面,终于发现,这伙奇装异服的匪军,喜欢用毒,他不由地和最近的时政联系起来,放眼南方,这种行为,只有苗军杨完者所部才能干得出来 看着他们也直奔杭州而束,刘伯温知道,对方的目的,恐怕是自己刚要投靠的张士诚所部 他一着急,就连夜赶路,终于来到了军营,给张士诚报信 突然,张阳感觉到一种危险渐渐靠近,他猛地伏倒在地 “嗖”的一声,一支细小的毒箭,从他耳边飞过(未完待续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计中计 “保卫大哥!”顿时,无数卫兵涌了过来,挡在张阳的前面今夜负责巡查的是徐义的第七营的一个千人队,敌人能够靠近大营,还差点伤害了大哥,让徐义恼羞成怒,带着一个百人队,追了出去 毒箭斜斜地插在了地里,张阳小心地用布垫着拿了起来,通体黝黑,显然已经泡毒很久,要是被这支箭插到身上,恐怕是见血封喉,挨不过一个时辰 这个苗军,真的有这么邪乎?张阳终于下定了决心:“子雄,让你的营的三个骑兵千人队星夜出动,立刻将周围的所有水源,严密地看管起来,在饮水之前,先用家畜做实验,没有危险了,人再饮用” 张阳接着和刘伯温说道:“青田兄,这次送来这么大的一个情报,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啊” “主公过奖了,如今主公干的是反抗元朝暴政的大事,在下只是略一尽些微薄之力,不足挂齿”刘伯温说道 “可否请青田兄到营帐内一叙?”张阳说道 “如此,那就多谢主公抬爱了”刘伯温说道,心中暗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张士诚,能够礼贤下士,又能够从善如流,跟着这样的人,才能有前途啊 再次进入大帐,少了赵子雄和徐义两个人,他们知道今晚形势严峻,亲自带人前去执行大哥的命令了 张阳也觉得有些棘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是,这股突然闪出的善于用毒的歹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青田兄,久仰大名,青田兄刚正不阿,侠义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施耐庵在一旁说道:“在下兴化施耐庵” “原来是施兄,施兄能够奋起挺身,跟随主公反抗元朝暴政,实乃我们读书人的表率”刘伯温也客气道 这文化人就是麻烦,幸亏士信没在,要是士信在这里又该大放阙词了 “青田兄,这伙苗人,还有那个杨完者,究竟是什么来路,你给大伙儿讲讲”施耐庵说道 这句话问得重要,大家都在等着下文 “这伙苗人,是湖广行省的,如今天下大乱,朝纲不稳鞑子兵力捉襟见肘,为了维持他们的统治,就开始召集地方部队,比如北方的王保保,李思齐在南方,也召集了一些,其中就有这支苗人的军队”刘伯温说道 这个大家都懂,说明鞑子的统治,已经开始走到了尽头 “这伙苗人,是苗人中的一部分败类,他们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尤其现在打着支援朝廷的名声坏事做尽,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百姓都遭了殃,他们本来是在湖广行省的,所以,这里的大部分人并不识得他们,应该是杭州城内的鞑子招呼过来的我在来的途中,见到了几个村子的惨状,加以判断,觉得应该就是他们一伙干的,所以,就赶来给主公报信,不能着了这群小人的道儿”刘伯温接着说道 几个村子的惨状?难道,他们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张阳问道:“这群苗人,对普通的村民都不放过吗?” “就是,这些人根本不能用人来形容,我所见到的村子,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女的,被他们先奸后杀,所有的财物都被劫掠一空,整个村子被放火烧掉” “砰!”张阳一拳砸在桌子上,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家伙,根本就不能活在这个世上,对面的鞑子还真是急了,怎么把这些人给招呼过来了? “他们善于用毒,虽然只有几千人,却有许多反抗元朝的好汉栽在他们手里,主公一定要谨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苗人,根本就不以常理出牌”刘伯温说道 “那么,我们最好将计就计”施耐庵说出了一句 将计就计?这个主意不错,张阳眼前一亮:“施先生,说说看” “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鞑子已经和这伙苗人串通一气,苗人先下毒,然后,等我们都中毒之后,城内的鞑子就可以大军杀出,将我们打败而我们,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如果采用炮火攻击杭州,杭州攻下来了,城墙也被打塌了一半,还得花费力气修葺,所以,不如我们明天就假装中计,鞑子肯定会倾巢出动,来进攻我们,那时,鞑子暴露在外面,就任我们宰割了,同时,一个已经空了的杭州城,是最容易攻破的”施耐庵说道 略一思索,张阳就想明了利害,本来计划是明天炮击,这样对城墙的破坏太厉害,而改为这个计策,杭州城就可以免于战火,可以一试! “立刻通知徐义和赵子雄,两人行动要隐秘些,不要让城内守军发觉”张阳一旦下定决心,那就会毫豫地制定计划:“其余各营,明天留一部分人在大营内装死,另一部分,在战壕内做好作战准备鞑子一旦出城,炮火覆盖!元亨的水军,在鞑子主力尽出之后,由水路,直接攻入杭州城” “是!”众将领齐齐答道 故丁是杨完者最为倚重的一个用毒高手,他看到城内传来的讯息之后,就开始了行动 他悄悄地摸进了对方的营地附近,想将毒放入对方新运来的蔬菜里,明早做饭,就可以让他们吃了 谁知,刚到营寨附近,就看到一大群人在那里围着,明亮的火把举起,中间的那个人,好像是个首领,其余的人都在他身边听他差遣 既然来了,那就绝不放空,故丁掏出袖箭,射向了对方 没想到,这万无一失的一箭,居然被对方躲过,情急之下,他只好快速地闪开,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黑夜中,对方想要找到自己,绝无可能,等到明天,对方都中了毒,那就轮到自己发威的时候了 杨完者率领的苗军,在杭州城外的一座小山上,等到明日,他就可以将对方一网打尽,想起朝廷的大军都被打败的张士诚被自己抓了,到时候,朝廷一定会非常重视自己,再提些小小的要求,朝廷一定会答应的吧? 对方防守严密,吕才不愧为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居然想出了从水中泅渡过去的方法,对方水军虽然也很厉害,却疏于防范,终于让吕才从水门进入了杭州城,与达识贴睦迩大人取得了联系 这次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让负责下毒的手下分做十组,凡是可以饮用的水源,都被他投了毒,人可以不吃饭,但是绝对不会不喝水,这一招,他已经百试不爽 在来杭州的路途中,有几个手下,临时手心发痒,屠了几个村子,被他大骂一顿,关入了万蛇洞,让他们受万蛇吞噬之苦 屠几个村子无所谓,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敢如此放肆,这怎么可以?要是对方有所察觉,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他对这几个暴露自己行踪的手下,大为愤怒 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手下的故丁更是打草惊蛇,用毒箭袭击对方的首脑,他恐怕会活剥了故丁的皮 你发个毒箭过去,要是把张士诚给做掉了,那也算是大功一件,偏偏什么人都没射到,还明摆着告诉对方:用毒的人来了,这不是贼不打自招吗? 其实,这也怪他们张狂惯了,他们自从出了苗族寨子以来,一直都把对手治得服服帖帖,没人在他们手下好受过,他们以为,张士诚也是这样一个人呢,人数再多,武器再先进,他们也不怕 “大人,派出去下毒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已经在各个水源上面都下过了毒,对方喝了之后,即使死不了,也得暂时丧失战斗力”一个苗人进来说道:“只是故丁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一直都不见踪迹” 这个故丁,杨完者知道,他投毒的本事高,找女人的本事更高,搞不好是看上了谁家的女人,将男人毒昏了,跑去人家的床上鬼混了,这该死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做这种事情,一点也没有轻重,他要是再犯,非得给他点厉害看看,看来他是想进万蛇洞了 明日一战,自己杨完者的名字,将会享誉整个江南! 杨完者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早就臭名远扬了,他也不知道·明日一战,他将会遭受人生中第一次惨败,也是最后一次惨败 天渐渐地亮了,杭州城内的一众官员,渡过了难忘的一夜,如果不出意外,以反贼南下的气势来看,对方已经要准备攻城了,这个杨完者的计策,能够实现得了吗? 达识贴睦迩站在城头上,遥望着远方的营寨,那里,对方的士兵,正在吃早饭 对方能够崛起得这么快,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单看对方吃饭时都是排队去领早饭,没有插队,也没有喧哗,这在自己的守军中,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对方的士兵领到了早饭之后,开始坐在一旁的空地上吃起来 看着对方士兵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守军的心开始下沉了 昨晚下毒,成功了吗? 忽然,达识贴睦迩睁大了眼睛,他看到,许多士兵扔下了碗筷,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没有中毒? 一个个士兵都在哀号着,达识贴睦迩仿佛能够看到他们的眼睛中充满着恐惧,看到他们腹痛如刀绞的感觉,看到他们口吐白沫,最后,终于趋近于平息 一个没有来得及吃饭的士兵,“桄榔!”将碗掉到了地上,使劲扶起一个人,似乎是个官,喊着他的名字,使劲摇晃着 达识贴睦迩终于放下心来,不过,也心有余悸,如果杨完者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怎么办?这个胆大妄为的人,什么事都是可以做出来的,等到打跑了张士诚,怎样把杨完者这群苗兵送走,是个头疼的事啊 “大人,如今敌人已经中毒,正是我们可以大举进攻的好机会,下令,大人!”阿尔斯朗说道 敌人都已经被毒翻了,正是自己进攻的好机会,大人还在犹豫什么? 吕才也在旁边说道:“大人,反贼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我们苗军,很快就会杀到,守军如果不出的话,全歼张士诚军队的战功,可就是我们苗军的了” 这句话让达识贴睦迩下定了决心,而且,他也的确看到了远处有一路军队正在赶到,毕竟能够全歼张士诚军队,为百万朝廷的军队报仇,这可是个大战功 “阿尔斯朗,全看你的了”达识贴睦迩说道 阿尔斯朗欣喜:“大人,放心,末将不会让您失望的” 昨天守军见证了一支上万骑兵部队就活生生地消失在眼前,心头恐惧万分,今天,眼看着对方军队已经全部中毒躺倒在地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风水轮流转,今天也终于轮.到这些反贼了! “冲啊!”城门大开,阿尔斯朗带着城内的几万守军,全部冲了出去 本来在城头担任防守任务的士兵·也有许多溜了下去,参加到了冲击的队伍中去 痛打落水狗,谁都愿意做,对方的军队已经丧失了战斗力,能有几个活着的就不错了,现在·可正是发财的时候啊! 许多十夫长,百夫长,看到自己的士兵溜下去了,并没有阻止,等到回来的时候,让他们按半数比例上交就可以了 杨完者,带着他的苗军,开始了像往常一样的冲锋 他喜欢这种感觉,先用毒·将对方的军队收拾了,再没有任何危险地冲锋,用弯刀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用长枪将他们的肚子刺穿 这次,和往次一样顺利·杨完者没有任何的怀疑 营寨里,倒地的士兵趴在地上,听着对方的冲击在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声,他们在等待着大哥的命令 张阳非常满意,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士兵,表演天赋简直太强了,如果自己不是导演的话,连自己都要被蒙骗了·他们各自虽然都在装死·但是,天阙铳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会儿,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够起身射击 而预先埋伏在战壕里面的士兵,早已经将各个火炮调整好,这次,得放近了打,用漫天的弹雨来招呼对方,不能让他们缩回城去 后面的苗军,是一定要彻底消灭干净的这些做事不正大光明的卑鄙小人,绝对不能活在江浙行省! 用下毒来对付自己,这个张阳也能忍受,因为打仗,就会各用各的方式,下毒虽然卑劣一点,也无可厚非但是,这群苗人为非作歹,连百姓都不放过,动不动就屠个村子,简直比蒙古人还可恶,他们都是丧心病狂之途,决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个,得消灭得干干净净 张阳在这边布置了大本营的两个千人队,他们的射击水平都非常高,用天阙铳来对付这些苗人,让他们尝尝铅弹的滋味 这边散花炮一开始射击,水面上的卞元亨所部就会开始进攻,打进杭州城 两边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没有队形,没有指挥,都在一窝蜂地向上冲来 现在,反贼都已经中毒了,他们最要紧的,就是上去割脑袋,还有找反贼的财物,脑袋可以拿去领赏,财物可以占为己有,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新附军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不得不留在城头上的士兵,简直都红了眼,好处都让他们得了,自己什么也没分上,都怪自己的上司没能力,抢不来这么好的任务 现在,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跑过身边的同伴,先去找反贼的大官,百夫长,千夫长之类的人,他们也要跑过对面来的苗军,这可是个好机会 一千步,五百,三百步,对方越来越近了 一直到对方走近了二百步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士兵那欣喜若狂的表情,最前面装死的百夫长,一跃而起:“开火!” 所有的士兵,都在等待着这一刻,他们起身拿起身边的天阙铳,不紧不慢地开始了瞄准,射击 “砰,砰砰”第一轮枪响的时候,最前面冲锋的士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看到,躺倒在地上的死尸,突然重新站立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诈尸了吗? 他们想收脚,可惜已经收不住了,因为,后面的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将他们向前推 第一轮火铳声响起的时候,前排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诈死! 他们很后悔,自己冲得太靠前,本想第一个拿好处,现在,第一个去送死了! 隐藏在战壕里面的士兵,也立刻点燃了早已准备妥当的散花炮的捻子 “轰,轰,轰!”随着散花炮的奏响,战场的情况,顿时急转直下 前一秒,他们还沉浸在胜利的美梦中,沉浸在发财的幻想中,下一刻,就被无情的火炮声所惊醒 他们全部都慌了手脚 昨天在城头,他们亲眼所见,一万守军如何被消灭在城头的空地上,那简直就是屠杀·昨天晚上,他们还做了一夜噩梦,没想到,今天就轮到自己了!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器声,在空地上·没有任何遮挡的士兵,开始被大批地射杀 “快,鸣金收兵”达识贴睦迩说道,很明显,这是对方的计策,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上当了,对方哪里中毒了?对了,那个口口声声称要消灭张士诚的吕才呢?达识贴睦迩一转眼刚才还在身边的吕才,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人,快给我将吕才追回来,我要千刀万剐了他!“达识贴睦迩说道 要不是吕才这个蠢货,自己哪里会这么容易上当? 达识贴睦迩看着下面大批被屠杀的士兵心头在滴血 吕才的视力非常好,他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看着下面的中毒的反贼,总是感觉怪怪的,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一阵风吹来,将下面反贼的头发吹得散乱,吕才忽然想明白了里面有问题! 这次下的毒是一种混合了几种毒液的剧毒,中毒者头发会在瞬间脱落光,而现在,对方的头发还好端端地长在头上,那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没有中毒! 他刚想提醒达识贴睦迩,就看到了对面的死尸猛地跃起,从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次自己麻烦大了 虽然这与自己无关,都是外面的杨大人没有办好事,可是,外面的军队陷入了绝境,身边的这个行省左丞,会放过自己吗?恐怕他会当下不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吃掉 三十六计,走为上! 吕才脚下一动,趁着城头慌乱的那一瞬间,他下了城头,隐入城下的街道之中,穿过两条街,就跳下了河 来的时候,就是从水门而入的,现在,还得从水路逃跑 听着外面震天的火炮声,杭州城守住守不住,还两说呢,没想到,自从出了苗寨,第一次遇到了硬茬,不知道杨大人怎么样了? 能够出山到现在,一直横行无忌,除了凶残之外,杨完者的确有一些本事,对于危险,他的嗅觉非常敏锐 张阳亲率两个千人队,等候着杨完者的到来,决心将这个祸害消除掉 谁知,杨完者本来跑得很快,但是,对面的守军出城之后,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为什么?张阳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杨完者,恐怕是个劲敌 因为杨完者,没有闻到风中吹来的自己的毒药的味道 这让他有些疑惑,放慢了手下进攻的步伐 在听到正面战场上的火铳声的时候,杨完者的军队,离张阳埋伏的地点,还有四百步的距离 他的谨慎,让他逃过了一劫 听到火铳声响起,张阳也不得不取消了靠近再打的想法,立刻命令散花炮开始招呼对方 顿时,漫天的弹雨,向苗军飞去 听到火铳声之后,杨完者就知道,情况有变,他立刻下令部队,快速脱离战场 他快,张阳更快,他们刚调转马头,第一轮炮雨就落入了他们之中 顿时,人翻马仰,苗军被打倒了一大片 “快跑!”杨完者没有命令还击,昨天对方将守军一万人彻底消灭,使用的正是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他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本钱 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强势面前,都化为乌有 散花炮调整了角度,接着第二次齐射,然后,对方就逃出了散花炮的射程 “冲!”张阳立刻命令士兵,上马追击 两个千人队立刻从战壕出来,跨上战马,向前追去 他们一边骑马,一边射击,晏然命中率很低,还是有不少苗人掉下马来 此时,正面的战场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从兴奋跌入低谷,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所有的新附军,都甩开大脚丫子往回跑,骑兵更是调转马头,直接越过步兵,相互践踏无数 但是,天上的炮雨不知在什么地方落下,跑在最前面的,都可能突然挂掉 人数,终于越来越少,他们也越来越接近了城门 达识贴睦迩看着下面的人群,心里在滴血,这点人都被打残了,这杭州城,还能守得住吗? 突然,几条水路上,出现了大片黑烟,仿佛妖魔要出世了 那是什么?城头上的人们,望着黑烟飘来的方向,看到了许多其特的船只 没有帆,可是他们照样走得很快,两侧有两只磨盘,在不停地搅水,上面,已经看到了许多门正在对着自己的火炮 敌人的水军,终于到了 达识贴睦迩感觉到眼前一黑,就要昏了过去 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陆地上,军队已经被消灭得快要干净了,本来还指望可以从水路上逃跑,现在水路也被堵死,杭州城守是守不住了,逃又逃不掉,难道,今天,自己就要走上绝路了吗? 达识贴睦迩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腰刀,猛然抹向自己的脖子 “大人!”旁边的卫队长发现了达识贴睦迩不对劲,立刻用手抓住了他的刀子,手上顿时鲜血淋淋 “大人,您要丢下我们,丢下杭州城不管吗?”卫队长问道 城头上其他的官员,也都匍匐在达识贴睦迩的身边,“大人,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如今,杭州城,恐怕是要保不住了”达识贴睦迩叹了口气,说道:“杭州城已经失守过一次,这次,还要再失守的话,朝廷也没有力量再夺回来,我们能怎么办?” “大人,我们和反贼拼了!”本来不主战的刘参议也说道 “算了,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和反贼抗衡,再打下去,只是徒增杀戮而已,我们,投降”达识贴睦迩说着,眼中已经流出泪来,没想到,自己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此战,张士诚干下了所有起义军都没有做到的事:逼降了一个行省的左丞,行省最大的官员,正宗的蒙古人,在他面前,丢失了所有的傲气 此时,城外的新附军,已经被杀得破了胆,没有等长官下令,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选择了投降 投降,不投降,只能是死路一条 阿尔斯朗被一个炸开的散花弹刚好覆盖在最中间,身子被打得稀烂,在乱军之中,又被踩成了肉泥 可惜他死不瞑目,这个狡猾的张士诚,他阴了自己! ------------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进入杭州 在阿姆斯朗被消灭的时候,卞元亨的水军,已经靠近了城墙,他们的炮火,已经准备将杭州城的城墙打塌,为部队的进攻做准备 水路太窄了,那个水门也太小,想要从水门直接进入城内,有些不现实 正当炮火准备射击的时候,卞元亨郁闷地发现:对方居然竖起了白旗 这就好比一个拳手,已经戴好了齿套和圈套,做了无数个跳跃的动作,正准备跃跃欲试,给对方以猛烈的拳击的时候,对方突然下台了 浑身的力气,没有施展,就已经宣告结束 卞元亨的水军,从岸边下船,直接涌进了城 一部分向城头上进发,一部分赶去控制城内的府衙,军器库,府银等重要地点 达识贴睦迩望着潮:,涌上来的士兵,望着他们手里可以带来死亡气息的火铳",望着城头上零零散散的守军,大部分,都已经在出城的战斗中被消灭了,诺大的杭州城,守军连八干部不到 卞元亨看到前面是个大官,立刻指挥士兵,包围了他们 达识贴睦迩站起来,说道:“我军已经投降,请恪守交战原则,妥善对待我军的俘虏””妥善对待?”卞元亨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鞑子当初在攻打我们汉人时,可否遵从了交战原则?每每攻进城,都会搞个屠城之类的惨不忍睹的局面” 达识贴睦迩脸色煞白,早知道,那还不如死战到底据听说张士诚的军队并不滥杀无辜,对待俘虏也很人道的,这个大汉怎么这么说bb “哈哈,就知道你们是胆小鬼”卞元亨刚才一吓,看到面前的鞑子大官就害怕了,鞑子真都是软蛋! “放心吧,俺大哥治军极严,你们这些鞑子大官,只要不是丧尽天良,坏事做尽者,都会受到公正对待的,士兵只要没有沾过汉人的鲜血的,都可以分得土地,自己回家,做个老实的百姓“卞元亨说道 听反贼的首领这么一说,被缴械的土兵部放下心来,给鞑子卖命,本来就是混口饭吃而已,他们早就不想干了,那些穷凶极恶,跟着鞑子千坏事的人,都已经出去想浑水摸鱼了,结果跟着阿姆斯朗一起暴尸荒野 “大哥,鞑子已经投降了士信看到城头的白旗,和张阳说道 嗯,鞑子已经投降了,张阳感慨道:“战斗,终于结束了” 鞑子投降,是最好的结果,杭州如此高大的城池,都被战神炮给轰坏了,战后还得花费银子修葺,自己还得感谢对方的首领了 “走,我们进城!”张阳望着身边自勺施耐庵,罗贯中,刘伯温,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说道 经过果断的,勇敢的进攻,起义军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渡过长江,攻下了常州,平江,乌程,杭州,从江浙行省的东北角,将江浙行省最富裕的这一块,割了下来一块三角形的土地,常州路,江阴州,平江路,松江府,湖州路,嘉兴路,杭州路,全部都被硬生生地从江浙行省撕了下来,威了自己的领地 接下来,就是在这里,推行自己的统治,将这片土地,变成普通百姓安居乐业的家园 起义军从战壕中跃出,以战斗队形,向杭州城挺进 城头上,已经可以看到卞元亨水军的身影,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城内的局势 沿途上,刚才冲锋的新附军,只要没被打死的,都已经在一旁缴械投降,武器扔在一边,不敢抬头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走过了修罗一般的战场 张阳看了看身边的刘伯温,他第一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会不会吐出来? 刘伯温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走路还算镇定,他知道,这就是战争,战争,从来都是残酷和血腥的,他要想跟着主公打天下,这种场面,是他必须要经历 杭州是五代吴越国和南宋建都之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充分说明了杭州的美景,其中又以西湖置j最佳 在南宋时,杭州进入了鼎盛鼎盛时期南宋建炎三年,置行富于杭州,为行在所,升为临安府,治所在钱塘绍兴八年,南宋定都于此,杭州城垣因而大事扩展,当时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即皇城,方圆九里,环绕着凤凰山,北起凤山门,南达江干,西至万松岭,东抵候潮门,在皇城之内,兴建殿、堂、楼、阁,还有多处行宫及御花园外城南跨吴山,北截武林门,右连西湖,左靠钱塘江,气势宏伟设城门13里,城外有护城河 元灭宋后,杭州受到过战火的摧残,但是,高大的皇城还是留了下来,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大殿还在杭州城 杭州城外有许多市场,主要有粮食、蔬菜、水果、水产品、肉产品等,类似于集贸市场,西湖沿岸则形成又一个娱乐区,自古西湖景美,楼台沿湖林立,园林斗艳争奇,寺观众多,历史上,无数文人骚客,驻足于 此,流连忘返 省首府设在这里,达识贴睦迩的官邸,就设置在皇城内,历来被其他行省的左丞羡慕 上次杭州城被徐寿辉的军队攻破,内城有了一定破损,有的地方被放火烧毁,但仍然是最豪华的地方 初次进城,起义军们像是土包子第一次进城,感觉两眼都看不过来 杭州城的繁华,远超他们的想象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城内的许多老百姓,站在道路两旁,夹道欢迎他们的到来 杭州虽然富庶,但是却仅限于那些有权有势之人,鞑子对杭州百姓的欺凌,更在其他城市之上,即便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得做好了时刻被鞑子占去自家女子的情况,这些地方的百姓,鞑子根本就不当作人看 各种赋税,也是名堂众多,百姓们对鞑子恨得要命 上次攻进城来的红巾军,就是纪律严明之师,他们不欺压百姓,更不劫掠乡亲,百姓们对起义军很有好感 而这次进来的军队,战力强大,没进行攻城作战,守军就投降了,还消灭了城内的祸害:助纣为虐的新附军,他们对这支部队就充满了好感,先头进入的军队,更是不滋扰百姓,让百姓们非常有安全感,结果,就自发地上街,欢迎这支正义之师 看这情况,卫兵们加大了对张阳护卫的力度,毕竟刚占领这里,还不稳定,尤其是善于用毒的苗人,如果混在这里,就会有危险 张阳却没有被这些景象所动,他更看重的,是占领这座古城的历史意义 这意味着,自己已经控制了江浙行省的首府,还俘虏了行省的大部分高官,对他们,怎么处置? 还有,江南士人之多,要能为己所用,大有裨益,毕竟自己现在自勺手下部是大老粗,文人很少而江南的士人大多都是地主,还用在兴化的手段对付他们吗? 百姓们现在欢迎自己,得保证在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百姓们还在由衷地欢迎自己,拥护自己,这才能扎根在这里 让张阳放心的是,自己手下的部队,已经是一支纪律严明之师,虽然他们被杭州城的繁华所惊讶,也没有动手发生哄抢的行为,这种丢脸的事,张阳从来都是就地正法的 曾经的皇城,已经在卞元亨的完全控制之下,卞元亨在皇城外,迎接自己大哥的到来 骄傲的水兵,手持天阀铳",站立在四周 看到这里是曾经的皇城,卞元亨心动了,这里是曾经南宋的都城,如今占据了这里,那就是具有了龙气,大哥怎么还沉得住气?是该称帝的时候了! 连韩林儿这样的人都可以称个皇帝,大哥为什么不可以?当初劝说过大哥几次了,都没有结果,这次,一定要劝说动! “大哥!”远远望去,骑着大马的人,正是自己的大哥,旁边有一群人员簇拥着 “元亨,这次水军们辛苦了”张阳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还没开始进攻呢,鞑子就投降了,真不过瘾”卞元亨说道:“鞑子大官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们家里还有府库都已经被控制起来,正在查抄之中,这次估计能抄出上百万两白银来” 目标越大,收获就越多,这是不变的真理,不过,用钱的地方,也会很多啊!张阳想想就头疼,水军可是个烧钱的兵种,该给他们制造专业的军舰了,不但能在内陆航"行,更能在大海里航"行 而自己的陆军,加上正在训练的两万人,也就才五万人,保护这么大的地方,明显兵力不足,至少得再招收五万人,这五万人的招收和训练,也是笔大数目 鼓励民众垦荒,继续提高粮食产量,都是需要花钱的,既然占领了这些土地,就得让这些地方的人民安居乐业,这可都是花钱的地方 打下了杭州城,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张阳却突然发觉,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地多了 瞅瞅身后的刘伯温,这个处理政事的高手,得让他分担一些了 ------------ 第三百二十九章 称帝? 离新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瞰着自己的大地,却是山河破碎 本来,各地的反贼,已经在自己调兵遣将的打击下,销声匿迹,连闹得最欢的刘福通,都已经残颜苟喘,被李思齐和察罕帖木儿两人的武力打击在一隅,眼看就要斩草除根了,突然,凭空杀出个张士诚来 毫无预兆地,起事于一个不起眼的兴化盐场,却在短时间内,星火燎原 兴化,高邮,泰州,连克大城,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尤其是断了漕运,现在,大都城内的粮价,已经j张了近二十倍,每天,路边都有不少人被冻死 派去的百万大军,却落得铩羽而归,从此,糜烂的周面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又得到了新的情报,张士诚的军队,已经渡过长江,南下江浙行省,连克常州,平江等大城 妥欢帖木儿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这个帝国,难道,真的要在这起义的暴风中风雨飘摇了吗? 而在大都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已经安博汹涌 也许脱脱的眼光真的是准确的,他一直都在建议推迟册立太子之事而自己将战败的脱脱发配亦集乃路,哈麻建议之下,册立了爱猷识理达腊为皇太子,他成为皇太子之后,就开始四处活动,争取各位官员的支持,更麻烦的是,连察罕帖米儿,都成为了他的死党 自从自己流放脱脱之后,察罕帖木儿就不听调度,自己派他去围剿红巾军,他却派部队去保护脱脱,脱脱只是个被流放的罪犯而已,怎配如此待遇? 可惜,这些带兵大将已经变得强势,高邮府一战,中央集权的力量再次受到了削弱 也许,该招降张士诚了,如果张士诚投靠了自己,可以让他四处打击红巾军,最多,封他为一个行省的大官,他也该满足了吧? 以武力对付张士诚?妥欢帖木儿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没有了这个胆量,也没有了这个能力 放眼所有的武装力量,恐怕只有察罕帖木儿有能力和张士诚一战,但是,如果察罕战胜了,他的力量就会更强大,在他的支持下,自己的太子将自己赶下台都是有可能的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下定决心:“来人,宣李罗帖木儿晋见 孛罗帖木儿是中书平章政事,在所有的大臣中,他既有忠心,又有能力,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比较稳妥 杭州城 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而且,比往年更浓,因为,欺压在他们头顶上的鞑子,已经被赶跑了 张士诚来到了杭州之后,各种鞑子的特权,都已经被推翻,他们可以放心地结婚,不必担心初夜权交给鞑子,年轻女子也可以放心地上街,不会担心因为被鞑子看到而被强占 各种商业活动,也都在正常地进行着 所有的百姓都不知道,此刻,在那座曾经的皇城,如今张士诚的居所内,却正在上演一番唇枪舌剑‘争论的话题,只有一个:称帝 “大哥,如今我们早已经不是那个运盐的小伙计,也不是在守着杀人港终日练兵的小队伍我们现在,兵精粮足,又占据了这么大的地盘,大哥更是众望所归,此时称帝,合乎名义,顺应历史的潮流啊!”土信说道 如今,北方由汤和和李善长在驻守,平江由士义在驻守,其余的将领,都已经齐聚在杭州城 许多人都是同样的心思,既然已经举起了反旗,那就只能是坚定地走下去,现在形势又如此大好,占据了最富饶的地盘,这个时候,不称王,上对不起天堂,下对不起百姓,中对不起自己啊 上次已经提过一次,被大哥压了下去,这次,一路南下,打得鞑子毫无还手之力,连克数城,他们i硝卧的骄傲再度膨胀,不约而同地再劝大哥一次 张阳望着跟随自己的一班弟兄,望着他们个个喜笑颜开的脸,内心却陷入了极其的矛盾之中,难道,真的要称王了吗? 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兴高采烈地当把过皇上的瘾,唯独张阳,却一直对称王持慎重的态度 因为,他一直记着这几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纵观这个时代,称王的太多了,韩林儿是皇上,可是,他得受手下们尤其是刘福通的支派,是个傀儡皇帝徐寿辉是个皇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陈友谅害死,自己做皇帝 皇帝,是个诱人的蛋糕,谁都想尝一口 可是,这也可能是块石头,不但没有满足了食欲,还嘣掉了牙齿 现在,量然占领了这么大片的土地,还没有i肖化吸收,现在,就急于挑起皇帝的大旗,有好处吗?”施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张阳问道 施耐庵听到主公点自己的名,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吐了出来:“主公,我们现在 已经和鞑子陷入水火不容的对立阶段,尤其是我们将鞑子的百万大军都给消灭了,现在,又打下了这么多地盘,我们也该有个正式的名分,旗帜鲜明地反抗鞑子那些红巾军们,一个比一个着急地当了皇帝,我们也应该称帝,以免以后有个冲突,在名义上低他们一等” 施耐庵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张阳也听出了他隐含的意思,施耐庵也看到了,其实,以后自己的兵马,除了要与鞑子接着斗争,恐怕,也会必不可少地与周围的其他起义军有冲突,一个名义,是非常重要的 而张阳失懿§,以后与其他起义军有冲突,是必不可少的,天下的共主,只能有一个,现在,就举起这个大旗来,自己就是这个共主,尤其是刚拿下了这些地盘,在江南的百姓中,竖立起这个威信来,对自己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好处 张阳想到了放在杀人港的那个物事,心头有些动了,当初,自己没有能力,不敢让它显露出来,如今,自己的力量,终于到达了一个高度,既然有能力称王,那就有能力把它亮出来 传国玉玺,是最正统的代表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传国玉玺作为正朔的标志,并不为过,很容易得到百姓的认同,比那些安个前朝皇亲国戚的身份的其他人,更加有说服力 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与自己先前的那些路线又有曲各,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既定方针,总是变化,并不是好事 张阳的心里,开始了犹豫 施耐庵一看,估计自己已经把大哥说动了最好再加点火候 “青田兄,你说呢?”张阳再次征询刘伯温的意见 刘伯温和常遇春一样,一来就受到了张阳的重用,但是,其他跟随张阳的老部下,并没有不福气,因为,张阳看人都非常准 常遇春是员不可得的猛将,以他为前锋,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这里,如果没有常遇春的提议,恐怕大哥还不能下定决心向南进攻,也不会有今天的威就 而刘伯温,刚一来,就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否则的话,在杭州城外,着了苗军的道,恐怕要功亏一箦,哪能现在反败为胜,坐在杭州城内谈笑风堑 而刘伯温不居功自傲,凡是都很低调,也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这个人在历史上为朱元璋立过汗马功劳,是做丞相的料,看问题也看得非常准,最大的缺陷,就是刚参加自己的队伍,对自己的情况不熟悉,判断就可能失之毫厘 刘伯温听到张阳叫自己,非常吃惊,自己来到这里,受到了主公的重视,让他很有知遇之感,决心全力报效大哥 他想了想,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自古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们中原最终还是要一统的,而且,一定是由我们汉人来统治,想要从这么多起义军中脱颖而出,成就大事,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军事实力而这个实力,是主公的强项”刘伯温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如果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张阳也不可能取得一个个酌胜利,更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打败朝廷的倾巢之军,这就是绝对的实力,这也是称霸天下的资本 “除了军事实力,还有粮草,想要打仗,一个稳固的后勤,是必不可少的,而现在,大哥占据了江浙行省最富庶之地,粮草的问题,可以从本质上得到解决”刘伯温接着说道 这话说得大家都赞同,开始大家都觉得像穷光蛋一样,一直到打下了这些地方,才感觉,仿佛一下子荷包鼓鼓的,这里到处都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这些,都是前提条件,但是,有了这些条件,还不一定就能成就大事,所能成就大事的第三个条件,就是民心”刘伯温说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当初秦始皇有强大的武力,可是,秦朝经历二世,就崩溃了而大哥提出了均土地,免赋税,已经获得了广大百姓的支持,下莱只要再想法获得士人阶层的认同,就好办了” 听到现在,张阳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刘伯温,也是在劝自己称帝,自己记得当初朱元璋是一直避免称帝,他不是不想,而是条件不允许而已而现在,这些条件,自己都具备了 看来,是自己登高一呼的时候了 刘伯温清了清嗓子,说道:“主公,想要称帝,喊出这个口号简单,可真正有称帝的资本,那就难了,现在,虽然韩林儿,徐寿辉,都称了皇帝,可是,他们却缺乏必要的资本,这些条件,主公怡恰都已经具备,更重要的是,属下看到如今的杭州城上空,盘踞着帝王之气实不相瞒,这也是属下前来追随主公的原因属下斗胆,请主公上位!” 听到刘伯温这么说,其他人都坚定了决心:“请大哥同意吧!” ------------ 第三百三十章 暂缓 “大哥,城外有个自称是元朝的大宜,想要见大哥一个卫兵前来报信道 元朝的大官?在这个时候,还敢来见自己?张阳觉得来人脑子是不是坏了,难道他不知道,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他就不怕自己的脑袋,也被吊在城墙上? “有请”张阳说道 很快,一个鞑子就被五花大绑地带了进来 孛罗帖木儿怒目圆睁,他本和太师脱脱一样,是个极度仇视起义军的人,凡是反贼,都该统统被杀光了才对! 他是蒙古散只兀氏,四川行省左丞相答失八都鲁之子,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军事家,他在元朝末年腐朽统治政府中,也是一个有才能的政治家 可是,如今朝廷军事力量衰弱,内部动乱又在眼前,他才不得不答应皇上的要求,与张士诚议和 如今,他只带了几名卫士前来,却被五花大绑,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孛罗帖木儿望着里面的人,说道 “对于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会笑脸相迎,可是,对于我们的敌人,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拿起武器,推翻压在头顶上的大山!”张阳语气森严说道“不过,我还是敬重你是条汉子·来人,给他松绑!” 立刻有两个卫士上来,给他松了绑,不过,天阙铳的铳口,却一直对着他,众人也闪开了射击的方向,一会儿,这个人要是暴起伤人,肯定出不了大门 “哼”孛罗帖木儿对这种阵势早就看惯了,根本就没有害怕,他身上流淌着的,是成吉思汗的血液·如果要是情况允许,他真想带着自己的本部,将这些反贼杀个一干二净,可惜,大都的局势随时都会失控,当初太师脱脱就反对册立皇太子·还真是被他看透了啊! “你们身为朝廷的子民,却居然敢造反作乱,这简直是罪无可恕~”孛罗帖木儿活动了一下胳膊,说道 “有道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阁下请看看如今的天下大势,刀兵四起,这是为何?百姓们若是能活得下去,谁愿意走上这一步?”张阳说道“阁下究竟是谁派来的·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孛罗帖木儿这才想到,自己来这里,和这群反贼废话这么多也没用,看他们捆自己,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皇上开出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能不能让他们顺从,就看他们自己的心意了 人,都是有个底限的 “我是奉了当今皇上之意,来向各位传达皇上的旨意”说到这里,孛罗帖木儿用手对着北方拱了拱,显示自己的敬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个人捏着鼻子喊道·正是装腔作势的士义 随着士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笑了,能够起兵反抗·谁还对这个皇帝有半点尊重 “你···”孛罗帖木儿感觉血液直向上冲,真想立刻就将他一拳打趴下但估计双拳难敌四手,真打起来,也是自己吃 “士义,不要胡闹”张阳说道 张阳一说,别的人也不敢发笑,孛罗帖木儿这才接着说道“只要张大人能够服从朝廷的命令,朝廷愿意,再封给张大人一个大官” 张阳之前曾担任过朝廷的兴化兼泰州府尹,也算是朝廷的命官,只是,这个官位究竟怎么样,双方都心知肚明 现在,听说对方有意招安自己,张阳来了劲“那你说说,皇上打算封我个什么官职啊?” “只要张大人顺从皇上,过去的一切·皇上既往不咎,而且,可以将张大人现在占领的这些地区,单独划出一个江南江北行省,由张大人任行省左丞”孛罗帖木儿说道 反正现在这些地方朝廷也要不回来,别的地方朝廷也不能白给,干脆,新划出一个行省来,让这个张士诚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别再打别的地方主意了·这朝廷就满足了 张阳却不为所动,朝廷的这个条件,说了和没说一样,这些地方,单独划出一个行省,给自己统治,这些地方,本来就是自己的,是自己靠自己的能力打下来的现在,朝廷也要不回来,就大大方方地给了自己,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皇上还有什么条件吗?我成了行省左丞,那我是不是得给朝廷赋税?”张阳问道 朝廷给了自己这么大个名义,这可是个三品的大官,自己可得问清楚,看朝廷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总之,想让自己从口袋拿出一个铜钱来给他,也不可能 “不需要赋税朝廷也知道,张大人体恤民情,免去了三年赋税”◆罗帖木儿说道 不要赋税,那朝廷想干什么,就是只想拉拢自己?张阳问道“那皇上真是对我有诚意了?” “那是自然,”孛罗帖木儿说道“只要张大人能够顺从皇上,体会到皇恩浩荡,这就够了” 皇上这么安抚自己,肯定有阴谋,张峰忽然想到,罗贯中给自己提供的某些情况 现在大都里,虽然李行素他们跟随着何照依出来了,大都的情报机构,还在工作着,只是失去了敏敏这棵大树,高级点的情报搜罗不到,但是在民间,却有了一种传闻 皇太子与皇上势同水火,正在准备夺权! 现在,皇上招安自己,恐怕是想稳定局势·好与皇太子斗争吧?这个皇上,当得还真窝囊 张阳又想起在历史上,还真是这样,当初朱元璋与南方的陈友谅彼此大战,朝廷却没有任何作用,如果当时朝廷派兵攻打的话,结局肯定是不一样的 可惜,当时的北方,已经乱成一团,所有的元军,都在参与朝廷的政治斗争,没有余力来管这些事情 “那么,皇上真的不需要我做饪何事情吗?”张阳最后一遍问道 “要求也是有的,”孛罗帖木儿说道“如今北方正在缺粮,而张大人现在占据之地,却是鱼米之乡,如果张大人能够运粮去大都,那么,不失为一件爱民之举” 看来,粮食这条路,把大都掐得死死的·他们要内乱,也得吃饱肚子吧?张阳有些心动了 “这些事情,我会考虑的”张阳说道“贯中,带这位来使,以及来的几位官差,到客栈歇息” “是,主公” 罗贯中带着孛罗帖木儿下去,屋内的人,顿时活跃起来 “大哥,你不会是真的想答应他吧?,, “大哥,放着皇帝不当,你反倒想当个行省左丞?宁为鸡首,勿为蛇尾啊” 张阳看着叽叽喳喳的议论,这群家伙,脑袋里就是想着推自己当皇帝 张阳再看看施耐庵和刘伯温,●人都露出会意的笑容,看来,他们已经领会自己的意图了? “兄弟们”张阳说道“大家的心意我都清楚,这个天下,最终肯定还是我们汉人的,蒙大家不弃,这个皇帝,肯定是我张士诚的”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自己三番五次劝说,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大哥终于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这个天下,是我们汉人的,这个皇帝,是大哥的,他们终于放心了 “但是,现在,我们刚占领了这么大片的土地,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张阳说道 一口吃不成胖子,吃多了还会噎死张阳说道“青田兄,你说呢?” “主公英明,属下还是心急了,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将占领的土地,消化吸收,真正成为百姓的乐土,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主公的,那些皇帝,也都逃不过驾崩的命运”刘伯温说道 “青田兄,我想在城内开一间弘文馆,一切事务,皆由青田兄主持,一应开支,都可到善长那里攴取”张阳说道 弘文馆?刘伯温心头一动,主公非常相信自己,派给自己这么大个差事,而且,这个差事,也只有自己能够牵起头来,自己在江南士人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如果主公不嫌弃,属下愿意,为主公招贤纳士”刘伯温答应了下来 弘文馆是什么东西?此话一出,把那些带兵的大老粗们,都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提起来就头疼 “贯中,给平江去信,就说我已经同意了何老板的请求,她的粮船,可以通过我们的水路,向大都运粮,不过,我们要抽一半的利润”张阳接着说道 大都的百姓,毕竟也都是汉人居多,自己现在既然暂时放弃了称帝的想法,而朝廷也对自己开出了笑脸,自己不妨就先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吃饱了,好彼此内斗,而自己用半年的时间,坐稳了这里的地盘,再训练出更多的军队,才可以横扫全国 天下,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张阳心道 “是,大哥”罗贯中答道,经过他的努力,现在,信鸽系统,已经覆盖了占领区的几大城池,信息传递起来,非常方便(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弘文馆 >人们都已经退去,张阳将刘伯温单独留了下来 “伯温,你在江南士人之中,有很大的影响力,他们可否还存在着报效朝廷的心思?”张阳问道 “主公,不瞒您说,我也曾两次在朝廷为官,但是,朝廷政治黑暗,官员贪污**,避个国家,已经走到了尽头,凡是正直的士人,都已经对朝廷失望透顶,想站在朝廷一面的人,少之又少”刘伯温说道 张阳满意,这和他想的差不多深受儒家思想的教育,虽然存在着忠君思想,但是,朝廷实在是太歧视汉人了,蒙古人特权太多,社会又太黑暗,导致元朝的大厦终于土崩瓦解 “主公,虽然士人们对于朝廷已经丧失了信心,但是,主公的政策也挫伤了他们的积极性”刘伯温大胆地提议道 “哦?”张阳诧异道 “分田地啊”刘伯温说道“主公,许多士人家里,都有大量的土地,如果我们将他们的土地全部收上来的话,恐怕也会招致他们的不满,许多土地,他们都已经祖祖辈辈拥有了许多年了” 这个头疼的事,终于还是到来了,张阳知道,如果得罪了江南的士人集团,那自己即将要建立的国家,就会缺乏大批的栋梁之才,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啊 “分田地是既定的政策,不能改变,如果贸然改变,很容易丧失百姓的信任”张阳说道士人集团固然重要,可是,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丧失了这个根本,后果不堪设想 土地,是国家的根本,如果让大量的土地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贫富两极分化就会严重?国家最终还是会陷入动乱 纵观历史,整个封建社会的动荡,最根本的原因都是一条土地每个朝代的末期,土地都被大量兼并,百姓租种土地,却又得交昂贵的租金?最终直至破产,社会陷入动乱 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是要让每个人都得到自己的土地,不让土地成为少数人的财富来源,现在,他就减免了三年的赋税,三年之后,赋税的比例依旧很少?未来国家财政的主要来源,是工商税收 其实在元朝,贸易就已经相当发达,丝绸瓷器远销到欧洲,马可波罗也来到过中国?体会了中国的繁华程度 但是,一直以来,重农抑商的策略,使得上层人士根本就看不到商业中的玄机,这个时代的商业,几乎不要缴纳任何赋税 未来的发展,张阳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大力鼓励商业?与其他国家通商?赚取大量银子,这也是他发展蒸汽机大船的另一个目的 “主公?士人阶层,主要依靠手中的土地为主要的经济支柱,如果失去了土地,他们有什么经济来源?”刘伯温说道“他们怎么可能会安心跟着我们?” “这些我都相好了”张阳说道“和在兴化的时候一样,从他们手中收取土地,我并不是直接征收,而是按正常的价格,从他们手中将土地买迂来,我相信?他们会体会到我这么做的苦心的” 买土地?刘伯温不知道张阳在兴化实行的政策,听到说花钱买土地,还是有些惊讶 “土地是国家的根本,绝对不允许握在少数人手里,以后我们制定了法律,这条一定要首先写进去”张阳说道 “是,主公英明”刘伯温说道 “同时,这也是我开设弘文馆的原因,江南士人众多,如果他们都能够投效到我的麾下,那我的大事一定能成,凡是来弘文馆的,经过青田兄的考核,可以胜任之后,都会按月从我这里舀俸禄,每个月暂定十两银子随着地盘的扩大,我们需要能够治理一方的县尹,州尹会越来越多,这些官员,大部分会从弘文馆中产生” 张阳这么一说,就给刘伯温吃了个定心丸?弘文馆的历史,从唐太宗李世民即位第二个月开始,他下令在弘文殿聚书20万卷,设立“弘文馆”,既为国家藏书之所,亦为皇帝招纳文学之士之地,集聚了褚亮、姚思廉、蔡允恭、萧德言等英才,“听朝之际,引入殿内,讲论文义”“或至夜分而罢”弘文馆荟萃人才,开拓文化,功不可没 说白了,这个弘文馆,就是皇上选官员的地方?进入这里,就会得到皇上的重视,从中选拔有用的人才,治理国家 虽然从这里舀的俸禄不少,但是,除了那些贫苦的读书之人,大部分的书生家里都还有不错的光景,这些俸禄重要,来这里的前景更加重要 “弘文馆,必须要吸收正直的人进束,那些善于钻营,危害国家,成为蛀虫的人,绝村要拒之门外”张阳说道 “承蒙主公信任,在下万死莫辞,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刘伯温深受感动,自己刚投效主公,就得到了无条件的信仕,还被委以重任,而且,主公明确表示,那些贪污**的人员绝对不能让他们混入自己的阵营,简直太符合自己的胃口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公啊! 弘文馆的事情,交给刘伯温,张阳非常放心,现在,他得重用这些江南士人中有才干的人士,等到以后,还会大力普及教育,在各地鼓励私塾,政府投资鼓励,启发民智,提高民生 第二天,张士诚要在杭州城里面开设弘文馆的消息,就已经四处传开,无数不得志的文人学子,都跃跃欲试,准备到弘文馆去应差,因为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弘文馆,既然有着张士诚的背景,那一定有特殊的用途,进入弘文馆?说不定可以一展自己的抱负 当然,其中也流传着小道消息,据说张士诚要称帝了,而他手下的诸多县府,还没有正式的官员,这个弘文馆,就是一个选拔官吏的机构,这更加让某些士人惴惴不安 孛罗帖木儿再次见到了张士诚,让他庆幸的是,没有其他人在场,让他感觉,自己这次来,很可能会达成目的 “张大人,可否已经考虑清楚,答应皇上的条件?”孛罗帖木儿问道 “皇恩浩荡,让我如何能够不答应啊”张阳说道 一听这话,孛罗帖木儿欣喜“待我回京之后,一定会向皇上面奏你的忠君之心” “听说大都现在粮食紧张,所以,我已经下令让运河重新通航,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得进行检查,所以,在几日之后,就会有粮食运往大都如果风向合适的话?会在年前运到的” “这简直太好了!”孛罗帖木儿心中更加高兴,这张士诚还真识趣,现在的大都,不仅百姓们没有粮食吃,就连军队都要开始断粮了,而据说存了许多粮食的大商家,又有各个皇亲国戚做靠山,还在哄抬粮价,现在的大都,那可是有价无市 张阳那么说,自然就是只有部分粮商才能通过,而这个部分,目前只有何照依有这个资格 利润分半,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就会源源不断地落入自己的手中,江南的建设,还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啊 “只是,我这里有些难题,需要朝廷的协助啊”张阳痛心疾首地说道 “好说,好说,你说出来,我一定可以代为转达皇上,皇上龙颜大悦,一定可以办到的”孛罗帖木儿乐呵呵地说道o “就是我的盐场积攒了大批的海盐,希望可以正常地流入市场,朝廷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脱” 孛罗帖木儿的嘴立刻闭住了,绕了半天,还是绕到这里了 当初张士诚起兵,就是因为盐场的事,盐铁可是官营,他想自己销售,还正当销售,朝廷如何能收上税来? 可是,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前面的事情又得化为泡影想想大都如今局势紧张,皇太子正在蠢蠢欲动,实在不宜多生事端,还是尽快平息这里的风波为妙啊,要是这个张士诚一恼火,再将战火向北烧,那就麻烦了 张阳反将了孛罗帖木儿一军,如今,他占领了大片领土,海岸线非常漫长,几乎半数的盐场,都收入他的囊中,将这些粗盐转化成精盐,该是多么可观的销售!上次要挟朝廷未果,这次势在必得! 孛罗帖木儿一个苦瓜脸“这个事情,我还是禀报皇上再做定夺吧!” “这个也好,既然你无法做主,那我也就自己想办法了?听说大宋国的皇帝,非常欢迎我的盐销售到他的国土上” “韩林儿根本就是自己狂妄,他的仟么大宋国,根本就是宵小逆贼朝廷的兵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将他消灭”提起大宋国,孛罗帖木儿就非常愤怒,韩林儿这个皇帝怎么来的?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清楚 张阳提出韩林儿来,果然刺激了孛罗帖木儿孛罗帖木儿也知道,张士诚提出这么件事来,只是想告诉他,不要逼迫自己,到时候再站到了对立的阵营中去,恐怕事情就搞砸了 “好,我会向皇上说明的,而且,我会极力促成此事”孛罗帖木儿说道 张阳心中一喜,以后,全天下所有的百姓,都会吃上自己的猜盐了,不仅是大户人家可以,普通百姓,也会告别那些粗糙泛黄的海盐(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周庄 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条件,那么,作为回报,张阳释放了一些被抓的大官,为首的便是达识贴睦迩 达识贴睦迩仍然任江浙行省左丞之职,但是,此时的江浙行省,大片的富庶之地,都已经被张阳占去,北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朱元璋,达识贴睦迩只好将行省首府南迁 释放达识贴睦迩,张阳是经过充分考虑的现在的达识贴睦迩,几乎是被自己打怕了,有他接着当江浙行省的左丞,恐怕给他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来攻打自己,再说,现在两人都同朝为官,他要是敢打,自己就给皇上告御状去,到时候不知会偏袒谁? 要是再换个不怕死的来,跟自己死磕,现在自己占据了这么大的地方,兵力又开始显得紧张起来,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防守广大的地区,对方只要隔几天,来自己的地盘上转一圈,烧杀抢掠,自己就受不了 再过半年,自己将这些地区的资源都整合之后,再加上新一轮的征兵,就有足够的能力将占领区打造得固若金汤而且,还有能力横扫全国 沿海的盐场,全部都将粗盐集中起来,改造成精盐,销售到全国的所有地区去!这已经是张阳的一个思路 财政来源,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但是,财政决不能靠剥削百姓实现,只有百姓生活稳定,社会才能够安定,这也是他取消三年赋税的原因 此措施一提出,就得到了广大百姓的热切拥护,所以,百姓们都非常支持张阳的斗争,他每次征兵,百姓们都踊跃报名 不征收赋税,但是,百姓们多余出来的粮食?必须交由他来收售,这样,也相当于变相地实现了对最大的资源:粮食的控制,民以食为天,粮食是任何朝代亟待解决的问题 如果粮食自由买卖,必然会产生许多不法粮商?囤积居奇,在现在的这个年代里,应该禁止这种行为,等到以后,生产力发展了,粮食富余程度增加,才可以考虑放开 而另外一种,盐和铁,也必须是官营但是?贩盐的极大利润,导致了私盐贩子总会铤而走险张阳准备采取的思路就是:随着精盐产量的提高,逐步降低精盐的售价,让私盐贩子无利可图,这样?自然就消失了 用海水晒盐,极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而私盐贩子绝对不会大片地晒盐田,这样会被发现而用海水熬盐,非常浪费劳动力,成品盐的成色也不好 自己的精盐占领了所有的市场,这种粗盐几乎就会丧失销路,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而铁?是战略物资?有了铁,就可以造兵器?所以,铁也必须由官营但是张阳并不想像某些朝代那样,对百姓用铁有大量的限制 各种农具,都可以用铁来打造,提高劳动生产力这些都无可厚菲 基地里面已经能够制造先进的火铳,即使是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拥有了大量的铁,造出了大刀长矛,也无法和自己相抗衡 有了这些为财政来源,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的财政,将来自于对工商业的税收 现在还没有任何近代的工业,但是,某些近代工业的产物,已经可以引进过来,比如水泥,比如玻璃 在苏杭两地,从事商业的人也非常之多,其中最著名的,恐怕就是那个巨富沈万三了 “主公,最近平江路有些不正常,有许多人,正在向周庄汇集”罗贯中进来,和张阳汇报道 在占领区,罗贯中及时安排下了一定的人员,打探民情,同时关注下面的局势 这几天,他得知,占领区这里,有些人都在不约而同地汇集到了周庄,意图不轨! “周庄?”张阳对周庄这么名字,非常熟悉,周庄可是著名的旅游圣地,古色古香 “是的,”罗贯中说道:“经过查探,大部分都是商人,我们怀疑,这些商人,正是准备对我们实施的政策加以破坏,为首的,就是大财主沈万三” 周庄离平江仅九十里,是一个重要的商品贸易和流通的基地沈万三在这里,利用白砚江纟东江t西接京杭大运河,东入走浏河的便利把江浙一带的丝绸、陶瓷、粮食和手工业品等运往海外,同时开展“国际贸易”也就是“通番”赚取了巨大财富 沈万三,几乎已经是江南商人的代表,他们此次全部汇集在周庄,肯定是和最近推行的政策有关:要对他们征收税收 做买卖也要收税?而且税额有些高这让这些商人非常不满,因为原来从未有过如此的政策 在罗贯中看来,这些商人,肯定是有所图谋,他秘密地向张阳汇报,如果主公同意,那就派兵,将他们全部拿下,可以收缴出大量的财物来,足够起义军几年之需 看来,得给他们些甜头了 张阳可不想把他们全部就地正法了,商业,是要鼓励的行为,但是,这个商业的制度,必须要建立起来,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赚钱的同时,也是要上税的! “通知水军一个百队”张阳说道 听到这话,罗贯中心念一动,派一个百人人队过去,全部将他们捉拿回来,还是就地解决?不过,百人队有点少,至少也得派个千人队啊谁知,后面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让他们随我一起去周庄,我要会一会沈万三” “主公,您要是想见沈万三,那就让他来好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前去呢?”罗贯中吃惊 “这些我自有本意,既然那些商人都到了周庄,那就在周庄,召开一次商务会议好了”张阳说道 他本来也想进行一次尝试,向商人说明依法纳税的重要性,而且给他们画个馅饼,让他们看到未来的前景现在,对方既然都到了周庄,那就省得自己费事,再去召集一次了 而之所以带一个百人队,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目前为止,那群善于用毒的苗军大部分都被抓获,经过审问之后,作恶多端的这些人都得到了报应,但是,还是有一少部分人逃脱,尤其是苗军的统帅杨完者,这让张阳事事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射来的还是毒箭,那一旦中箭,就是彻底魂消云散 水军百人队在半个时辰内,就做好了准备,由卞元亨亲自带队,立刻与张阳,出发向北 江南本来就是水多,到处都是河流,骑兵在南方施展不开,水军反而有了更大的实用价值 罗贯中飞鸽传书,通知镇守平江的士义,让他提前派兵,将周庄保护起来虽然主公并没有这么要求,但是,主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张阳看着河两岸的风景,想象着周庄的样子,在后世,他曾经游览过周庄,周庄是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全镇依河成街,桥街相连,深宅大院,重脊高檐,河埠廊坊,过街骑楼,穿竹石栏,临河水阁,一派古朴幽静那份古朴,那份自然,让每一个游览打周庄的人都流连忘返 而在这个时代,周庄应该是更加清新自然的 谁知,到了周庄,张阳才发现,一切气氛,都已经被破坏掉了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端着天阙铳的士兵,看这阵势,足足有一个千人队的规模 在周庄的村口,站着许多人,看衣服的质地,就知道都是些有钱的主,恐怕就是那些商人了,感情是都将他们轰出来,站在门口迎接自己了? 张阳感觉有些头大,这样干,好像有些过分吧?毕竟他们没有犯什么罪啊,私自聚会,又不是聚众谋反 领头的那个人,长得端庄严肃,又慈祥近人,不过,张阳总是感觉,这个人的相貌,怎么和财神爷那么相似? 这里自然是士义布置的,得知这群不法的商人在这里集会,虽然大哥没说什么,反而还亲自过来,士义非常愤怒,立刻带了一个千人队,将这里包围了起来,再将这些商人们全部赶出来,在村口迎接大哥的到来 大哥要来,自然要隆重些也是给他们个下马威,在这里,一切都得听大哥的! 他们在心里,不知已经问候了士义的直系女性亲属多少遍了,脸上还得努力装出笑容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看到前面一条大船过来,他们面露出了强装出来的笑容,在寒风中冻了半天,终于等到正主了! 张阳迈步走下大船,看到士义迎了上来:“大哥,您怎么来了?早知道您想和他们见面,我把他们都押到杭州不就可以了吗?” 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大哥的脸色有些不对:“大哥,您身体不舒服吗?” 张阳停下脚步,望了望那群如羊羔般的商人,再望了望身边的士义,叹了口气:“士义,这件事,你做错了”纟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商业税? 可怜巴巴的商人们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强势,自己的财富再大如今却是乱世,要是被纪律不好的土匪抢了,上哪里说理去?他们本来聚集在这里,是想和商界的大人物沈家商议,联合抗议征收他们税赋的事,可是,那黑洞洞的铳口指向他们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傻眼了( 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他们就算是有些护院家丁,怎么和人家斗?人家连朝廷的百万大军都打败过 他们个个都在腊月的凉风中,等待着对方的大人物,不知自己下来的命运是如何,对方人多势众,如果来个屠村,然后将这里一把火烧了,那自己这些人都得做了冤死鬼 没想到,对方的老大还是个很随和的人,一上来,就将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头领批评了一通 为首的那个气质很高的中年人,正是沈万三,他望着眼前的来人,说道:“不知阁下是否就是最近威震全国的张士诚,张大人?” “混账,我大哥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的?”士义顿时怒气冲冲 “不得无礼”张阳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家里有一只聚宝盆的天下第一富,沈家沈万三?” 听到聚宝盆三个字,沈万三顿时一震:“张大人说笑了,在下正是沈万三,不过,聚宝盆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不,你家的确有个聚宝盆”张阳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到这话,沈万三顿时冒出了冷汗,来着不善啊,他这么说,纯粹就是找茬,难道想抄了自己的家?难道自己曾经看错了他?当初自己指示下,在兴化很配合他的工作,也算是和他有过交道,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张大人说笑了?要是真有聚宝盆,那在下也就不辛苦忙碌奔波了”沈万三说道 “不,我没有说笑,我不但知道你家有聚宝盆,还知道他在哪里”张阳说道 “请张大人明示” 张阳指了指沈万三的脑子,说道?“你家的聚宝盆,就在你这个聪明的脑壳里,要不要看看啊?” “哈,哈哈”沈万三这才明白张阳的所指,跟着笑道:“张大人能够成就如此大的事业,做到了如此高官,眼界果然高明啊,连在下的聚宝盆,张大人都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他的商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 沈万三,男,本名富,字仲荣,世称万三?出生于平江府长洲县东蔡村,祖籍湖州路乌程县南浔镇沈万三依靠垦殖发富,他有了立业的根本以后沈万三得到了汾湖陆氏巨资,使其财富的积累更上一个层次经过原始积累,并且他得到了陆氏巨资后,一方面继续开辟田宅另一市面他把周庄作为商品贸易和流通的基地,利用白砚江纟东江t西接京杭大运河,东入走浏河的便利把江浙一带的丝绸、陶瓷、粮食和手工业品等运往海外?同时开展“国际贸易”也就是“通番”赚取了巨大财富 沈万三能够富可敌国?和他有着精明的商业头脑是分不开的 “请张大人到寒舍小憩片刻,尝一下刚出产的碧螺春”沈万三说道 “那么?我就叨扰了,各位都一同来”张阳说道 潺潺的流水,青石的路面,雕着花纹的栏杆,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走在这里,张阳感觉到心头一种轻松,现在不停地征战,不就是为了能让全天下的百姓过上像周庄这样安静富足的生活吗? 沈家占据了周庄的一隅,全部都是平房,却显得古朴秀丽 此时,内外都站满了巡逻的哨兵,看到张阳过来,每人都振作了精神好像这里本来就是自己的地盘,沈万三一行人反而成了客卿 沈万三没有尴尬,将张阳带进了自己的会客大厅里 “小人家中有三班女乐,不知大人愿意听什么样的曲调?让他们演奏一番,以乐助兴”沈万三说道 沈万三虽然是商人,也很懂得风雅他常常在自己家里宴请达官贵人,除了山珍海味和醇酒美人外,还拥有三班女乐杯觥交错之余,女乐们尽情表演音乐歌舞以欢娱嘉宾她们既是歌妓,也是乐师,演奏的大都是沈万三与他的朋友们最爱听的昆曲音乐,观看的人们济济一堂 对这个时代的女乐,张阳可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后世的ktv更适合他的现代生活,不过,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还没有见过富人是怎么享乐的,既然是对方请自己看,那就欣赏一下 “那就有请乐师们了”张阳说道 沈万三暗中琢磨,这个张大人,恐怕不喜欢太过温文尔雅的曲调,他招呼过管家,请来了自己这里最有名的乐师,演螨首比较高昂点的音乐 很快,一个抱着琵琶的人就走了进来,却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子 如今的这个女乐,可不是后世的明星,吃的是青春饭,年老色衰,就会一落千丈来的这个女子,长相非常普通,甚至有一种沧桑感 这反而获得了张阳的好感,如今的娱乐业,确实是个比较正当的行业,其实,这个行业里的才子也非常之多,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都是在他们嘴里流传下来的 “奴家见过张大人”女子说完,做了个万福 “嗯,免礼”张阳说道 女子坐定,调了调琵琶,开始弹奏了起来,顿时,一种轻快的声音,响彻大堂 大弦嘈嘈如急雨,细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张阳听到这琵琶声,顿时感觉到一阵轻松,接着,就听到了一个悦耳的歌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张阳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这声音是这位女子发出的 原来,有的时候,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以声取人啊,这位女子虽然年纪已大,声音却依旧清新自然,歌喉亮丽 一曲罢,女子告辞,款款离开 此时,场内的气氛已经融洽了不少 “苏轼的词,平易流畅,豪放自如只可惜,大江东去,我们汉人的江山,也随之东去了”张阳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如今张士诚已经投降了朝廷,怎么还能够说出这类大逆不道的话来? 张阳其实也无所畏惧,反正自己和朝廷怎么回事,恐怕双方都清楚,难道这些商人,有胆子去朝廷那里告密?即使告密,恐怕也告不出什么名堂来 沈万三的眼中,已经露出了喜悦来,他作为一名汉人,虽然是个商人,也见惯了蒙古人如何欺凌汉人,他虽然是巨富,却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这也是他屡次暗中资助义军的原因 兴化的产业,不收任何回报给了张士诚,集庆的朱元璋,他也送去了大批的粮食,刘福通和徐寿辉所部,由于离得较远,还没有取得联系 商业需要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才能够良好的发展,元朝已经穷途末路,尤其是太师脱脱主持下的变钞,滥发纸币,造成物价飞涨,他也深受其害,现在,交易又重新以银子为主,那些数目庞大的宝钞,都已经成了废纸 “各位,如今,在我们新成立的江南江北行省里,商业可以正常地进行,只是,各位大概都听说里,需要缴纳一定比例的税赋,就是商业税”张阳说道 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恐怕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个政策,自己来这里,也是有着这个目的的,所以,与其让他们在私下里面做小动作,不如放到明面上来说 张阳话语一出口,所有的商人,都变成了苦瓜脸 “张大人,听说您免去了百姓的三年赋税,足见您是个好官,可是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啊,如今,还没听说过要征收什么商业税的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了啊”一个胖胖的商人说道 “是啊,如今,四处都在动乱,我们的生意大受阻碍,根本无法正常地维持,大人要是再征收税赋,那我们确实没法做了”另一个商人也说道 “各位是想跟我讨价还价吗?”张阳黑下脸来说道 这一说,气氛立刻压抑下来,所有的商人,都不敢言语这就是权力的效果 “各位,想要做生意,就必须上税,这是一个基本的政策,绝对不会动摇,如果谁要是不愿意,那么,可以离开河南河北行省,到其他地方去”张阳说道 如今平江这边已经是商业最发达的地区,谁原意再去其他地方啊?商人们不敢言语 “各位,目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保证,最多两年,就会有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让大家放开手脚做生意”张阳自信地说道 商人的嗅觉都是最敏锐的,他们都感觉到,这个行省左丞是在向他们传递一个信号 “如今,这里最有前途的就是粮食,可是,听说张大人也要收归官营?”另一个商人问道 “不错,如今正值兵荒连连,粮食是百姓的根基,乱世就有乱世的法则,粮食买卖,必须由官府来经营,不过,这里并不是只有粮食,丝绸,陶瓷,”张阳说道,“大家的眼光要放宽一点,不要只局限在国内” 这话说完,一直都在旁不语的沈万三,脸色微变纟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新的生意 沈万三能够发家,也在于他拓展了海外的渠道,与南洋的许量小国都有贸易往来,可以说,沈万三是郑和七次下西洋的先驱这也是他与其他商人不同的地方 现在,张阳把这个话题说开了,大家做生意,不能仅限于国内,更重要的是开拓海外的市场 “大家看这里”张阳让手下舀出了一幅巨大的地图,这是他亲手绘制的第一份世界地图,虽然比例有些失调,各处的位置,也相差不大 “我们的世界,其实是这个样子的”张阳说道:“我们同那些波斯商人,不仅可以通过丝绸之路来交易,我们还可以走海路,到达中亚地区,或者绕过非洲南端,直接到达欧洲,这里,是成吉思汗曾经率队攻打过的地方”张阳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这些话,说得这些商人的眼都直了,他们在潜意识里,知道这些绝非虚言 “我们的丝绸和陶瓷,举世闻名,以前通过丝绸之路,路途太过艰难,而走海路,那就要方便得多,而且运量还大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能知道其中的利润吧”张阳说道 沈万三率先反应过来:“不错,张大人的知识太渊博了,如果这份地图正确的话,我们可以把生意做到许多国家去,赚取大量的银两,只是…” “只是什么?”张阳问道 “只是我们目前的船只,航行速度慢,受到许多限制,自从元朝统治我们江南之后,我们南方的造船业深受打击,现在,能够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并不多”沈万三说道 没有足够的船只,这也是限制海外贸易的主要原因 “这个大家不必担心,据我所知平江城旁,就有一个曾经的造船厂”张阳说道 “可惜已经荒废了”沈万三叹息道 “我已经决定,重新将造船厂启用,召集各个懂得造船的工人,开工建造新式的船只”张阳说道 启用造船厂,建造新船?其他人都非常纳闷 “大家见我来时乘坐的船只了吗?”张阳说道:“可能大家也都知道我手下有一种特殊的船只吧?” 这些他们当然有所耳闻,那种冒着黑烟的大船,早已传遍了江浙行省 “我想要新建的,就是这种船只,不需要风力,何时何地都可以随意航行,如果大家想要的话,到时候可以出售给大家”张阳说道“而且,如果大家有需求我的水军还可以为大家提供护航任务” 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来了精神,能够买到那种大船?那简直是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自由航行在各地到处赚钱了 “当然,要建成这些大船,还需要段时间,也需要大家的大力支持”张阳说道 跟他们说了这些,无外乎给他们画个馅饼,吃不吃是他们的事,至少要让他们看到,这种馅饼真的有而且,还很多 蒸汽机大船提供给他们但是,凭借着这个时代的这些人,最多他们也就掌握蒸汽机的操作,想要摸透蒸汽机的原理,加以渀造,恐怕他们还没那个本事何况,蒸汽机和天阙铳不一样,蒸汽机本来就是工业的动力,迟早也要在自己的领土上遍地开花的 “我愿意支持张大人的政策,依法纳税”沈万三最先表态沈万三当然清楚,如果有了这种大船,对自己的事业来说,将会更上一步 既然沈万三都表态了,其他的商人也只得跟着附和,纷纷表态,他们知道,这件事既然已经注定,那就不可更改了,除非到其他地方去,而这里的商机是最大的 “另外一件事,就是各位名下的土地,必须收归公有,然后分给百姓,这也是我的一个基本政策,大家都听说了吧?”张阳问道 当初在兴化,就是这么干的,商人都耳目灵通,这事自然都是知道的 虽然许多人舍不得自己的土地,但是,他们早都知道,如果拒不交出土地,那后果就很严重,而交了土地,还可以得到相应的补偿,甭管心里是不是愿意,表面上都得同意 “这个知道,所以,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地契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张大人来接收了”沈万三说道 沈万三除了做生意之外,田产也置办无数,江南属于他的田产,加起来恐怕会是天文数字 当初在兴化,沈万三将兴化的田产全部捐给了起义军,毕竟九牛一毛,而现在,如果将自己所有的田产都无私出让,沈万三恐怕得肉疼死 所以,张阳也没有天真地以为沈万三会将田产捐出来,他准备了另外一个方式:出让专利 “沈家生噫遍天下,不知,可否见过一种无色透明的,面积像窗户那么的‘玻璃,?”张阳尽量用他们可以理解的角度说道 无色透明,面积巨大,玻璃?什么东西?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觉得这位张大人的话语,处处透出一股神秘 “大家看,我们现在的窗户上面糊的是窗纸,关上窗户之后,外面的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楚,而且,一旦下雨,淋湿了窗纸,还得重新糊上如果有一种东西,是无色透明的,就和透明的宝石一样,可是却和窗纸一样大,这样放在窗户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遮风挡雨,还可以看到外面的东西?”张阳解释道 这么一说,许多人才渀佛明白了一点,实在过于诡异,说透明的宝石吧,那得多贵啊 “张大人是说,可以用人工的方法,生产这种东西?装在窗户上,看清外面的一切东西?”沈万三问道 “是的,就是如此,”张阳说道:“不知各位可否有兴趣?” 其他的商人虽然听得入神,却并不怎么感兴趣,这种东西,谁也没见过,他们不相信,不敢尝试 张阳一直都抽不开空,否则的话,他倒是真想自己做出几块玻璃来,让他们开开眼界 其实玻璃需要的工艺并不复杂,原材料也很简单 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硼酸等,这些东西,在炼丹术士那里都能找到,烧制的过程,和烧制瓷器差不多,将各种原料称量后在混合均匀,经过高温加热,形成均匀的无气泡的玻璃液再将熔制好的玻璃液转变成具有固定形状的固体制品 麻烦的是,玻璃的成形必须在一定温度范围内才能进行,这是一个冷却过程,玻璃首先由粘性液态转变为可塑态,再转变成脆性固态在冷却的过程中,用机械加工的方法,碾压出大块的玻璃来,但是,玻璃在成形过成中经受了激烈的温度变化和形状变化,这种变化在玻璃中留下了热应力这种热应力会降低玻璃制品的强度和热稳定性为了消除冷爆现象,玻璃制品在成形后必须进行退火 退火就是在某一温度范围内保温或缓慢降温一段时间以消除或减少玻璃中热应力到允许值这也是玻璃制造中最为关键的一步,需要反复实验才可以 沈万三听得入神,他能够成为江南首富,也是有很高的商业嗅觉和先见性的,这种东西,以后肯定会成为主流,如果自己掌握了制造这种东西的本领,那还不是财源滚滚啊 尤其是西方那些国家,贵族众多,把这种东西卖给他们,肯定能赚大钱 “如果张大人所言非虚的话,我愿意用这些地契来换取这种玻璃的制造方法”沈万三说道 沈万三这么一说,吓了张阳一跳,这个大富豪,还真是有眼光啊,自己抛出这么个玻璃来,就让他将地契全部给换来了,那自己的后着,水泥呢? 算了,玻璃这种东西,只有奢华的外表,最先进入的,肯定是那些有钱家,就让这个家伙大发横财去吧但是,另一种水泥,可不能让他垄断了 相比玻璃,水泥更有实用价值,这可是造工事的好原料 水泥在后世,可是制造高楼大厦的重要原材料,而这种东西,工艺也不复杂,这个时代完全能够满足生产需要 说简单了,就是两磨一烧:生料制备、熟料煅烧、水泥粉磨 原料也非常简单,石灰石,粘土以及铁酸盐再加上自己有了这个蒸汽机作为动力,制造过程将更加简单 “只要各位做安分守己的商人,我张士诚举双手欢迎,在江南江北行省,除了盐铁和粮食外,其他的物品,都是自由贸易,只要大家缴纳各种税赋,将不再有任何其他的摊派,如果有人向你们以各种理由征收银子,你们随时都可以向我反映”张阳说道 听到这话,众商人有些安心,虽然他们原来不收商业税,但是,各路府衙的打点,连个守卫城门的小兵都得贿赂,加起来,其实比这个税收还高,既然已经舀到了明面上,而且有张大人亲口承诺,果真如此的话,其实还可以 他们忽然感觉,那个因为收税而导致的不快,也逐渐消除 “各位要么经商,要么每人拥有五亩土地,两者任选其一,不过,手中的土地超过五亩,是绝对不允许的,只要各位认真经营,我相信,你们的收获,一定要比现在还大”张阳说道纟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三十五章 造船厂(一) 安抚了这群心怀不忿的商人,张阳没有在美丽的周庄流连忘返,随着士义回到了平江城( 张阳详细听取了士义的汇报,平江路目前局势安定,百姓们对张阳采取的措施都非常认同,百姓们都在等着土地快点分到自己手中 由于自己已经同意了朝廷的主张,所以,东面的松江府,嘉兴路,已经在名义上属于了自己,避免了兵火摧残 平江城本来就是个商业汇集的城市,各种商品都能够在这里自由地流通,义军占领这里之后,并没有骚扰百姓,各种商品进城只是例行检查,也没有各种私自收受贿赂的行为发生,商人们对此也很满意 唯一有些问题的,就是关于收受的商业税,这些已经给那些大商人做好了思想工作,以后征收起来,只要保持公平合理,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张阳来平江,最关心的,就是造船厂 平江紧挨着太湖,水路四通八达,这里本来有几个大型造船厂,在宋代就已经非常著名 但是,到了元朝,水运并没有得到发展,虽然元朝也有过海运,比如从南方装粮食走海路到大都,但是,这些并没有成为主流,最大的水运还是内河漕运,这也是张阳掐断了漕运,大都就陷于断粮的境地 这个时代的造船业,没有受到鼓励,没有太大的摧残,只是在原地踏步罢了比如沈万三海运的主力船只,就是一种四桅帆船,已经能够适应海上的运输 而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那种堪比航空母舰的大型宝船,在这个时代,还是不可想象的 “士义,我们需要在平江的太湖边上,建立一个造船厂制造我们大型的船只”张阳说道 一听这话,卞元亨非常激动,大哥当初答应自己的,终于要实现了虽然卞元亨当初刚成为水军首领的时候,并不喜欢水军,还是梦想着千军万马在陆地上纵横驰骋的情景,但是,等到真正掌握了水军之后,他才发现,其实水军比马军,步军更具威力 尤其是在战船上安装了威力巨大的战神炮之后,一炮就可以轰塌普通的城墙,攻击沿着河岸的那些城市,水军更有优势 现在大哥又要给自己建造专业的军舰,怎能让自己不心动? “大哥,要给水军建造新式的战船了吗?”卞元亨问道 张阳看了一眼卞元亨,说道:“我们需要从头来,从建造造船厂到试制新战船,需要大量的工作,第一艘新式战船,最快也要在三年内才能看到下水” 卞元亨暗淡了一下,说道:“大哥,要这么慢吗?” 士义也说道:“大哥,就是啊,造个船还需要这么长时间吗?有了足够的工匠我们可以立即开工” 这些家伙,看来对新式的战船都充满了期待张阳说道:“战船不是随便就可以建造的,如果设计上有问题,那么,在大海中航行的时候,就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而且,我们的战船,需要装更大一号的蒸汽机,蒸汽机也需要研制,还需要与战船相匹配,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战船,需要在表面覆盖一层铁甲,导致重心偏高,所以,更需要合适的设计,我们的船厂从零开始,一切都要耗费啊 除了找合适的人才,这资金也是个大数目,以现在的经济实力,想要维持这样一个造船厂的运行,还是有些困确 什么?船的表面还要覆盖铁甲?还要在大海上航行?所有人都被张阳的论调震惊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船表面不是木头,而是铁?”卞元亨问道 “那是当然,本来我还想着完全用铁来造船,可惜我们现在的工艺达不到要求,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用铁在船水线以上部位包一层,这样,就可以横行整个大海,什么海盗,什么小国的水军,我们都不怕”张阳说道 显然,他们跟不上张阳的思路,他们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他们还在想着有了水军,可以在江南更加称霸,张阳却已经放眼了全世界,不仅是中原,就是海外,也是自己的殖民地! 现在这个世界,欧洲还没有兴起,在他们发达之前,全世界,都已经插上了汉人的旗帜,这就是张阳更大的梦想 有了梦想,才会有动力,大型远洋战船,需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大哥,我们平江有一个现成的船厂,干脆我们把他们征召过来算了”士义说道 “不行”张阳说道:“我已经考虑过,那个船厂地理位置不合适,吃水又太浅,不适合戗们的船厂,我们需要新建一个” “这两天,要将船厂的选址确定下来,还有,要挖掘大量的造船工匠,我们出优厚的工钱,将整个江南的优秀船匠都请过来”张阳最后定音:“造船是大事,所以,也绝对不能急,一定要稳妥” “大哥,我倒是听说,在平江城内有一位老者,叫祖行知,是位造船的大行家,其祖上曾经是有名的南齐大家祖冲之”士义说道 祖冲之?这个谁人不知啊,这可是最早算出圆周率的人物啊,比西方早了一千多年,可以称做是个大科学家了 他的后代,绝对不是只懂得之乎者也之人,一定有着科学方面的素养只是,这个祖冲之距现在已经有近八百年了,他的后人,真的在造船上面有建树吗? 还是个老人,要知道,造船可是个浪费精力的活儿,老者,能有这么大精力吗? 不过,既然知道,那总得会会去才行 “好,那我们就去拜会一下这位造船的大行家”张阳说道 到南朝时,江南已发展到能建造1000吨的大船 为了提高航行速度,南齐大科学家祖冲之又造千里船,于新亭江试之,日行百余里 这种千里船,就是装有桨轮.的船舶,称为‘车船‘这种船利用人力以脚踏车轮的方式推动船的前进虽然没有风帆利用自然力那样经济,但是这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为后来船舶动力的改进提供了新的思路,在造船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实这个车船,和张阳的蒸汽机带动的桨轮有异曲同工之处 祖家世代以研究天工奇物为主,对做官不感兴趣,到了祖行知这一代,虽然家道中落,又由于朝廷的原因,没有从事造船业,但是,这门手艺仍然没有丢掉 祖家在平江城内的一个狭小的弄堂里,也就是平民区,真正的高手,总是隐藏在民间的 这座宅院,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单看那斑驳的墙壁,看那虚掩的大门上长满了青苔,就知道,这里和周庄一样,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有人在家吗?”卞元亨问道 带来的卫队,早已经悄悄控制了各个制高点,一旦发现危险,能第一时间出动制止 而张阳和卞元亨,士义三人,都换上了平民的服装,以免惹人注意 良久,才有一个颤巍巍的老者,出来开门 “请问,这里可是祖家?”张阳问道 “对,正是,您找哪位?” 张阳看着眼前的老者,忽然有了一种后悔感,说是老者,现在都这么老了,走路都得有人扶,眼也花了,这样的人,能承担起造船厂的重任吗? 甭开玩笑了,造船厂又不是养老院 “阿福,”这时,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是谁来了?” 随着声音,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来,穿着不常见的练功服,看样子,好像是刚练完了太极 “老爷,这几位是来找·…”还没说完,他又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找谁?” 后面的才是正主,张阳这才放下心来:“请问您可是祖行知老先生?” “对,正是鄙人”祖行知说道:“不知几位前来,有何贵干?”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几个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却有一种自信和干练,他还能从他们眼中,看出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势,这种气势,只有手握重兵的将领才有 张阳说道:“听说老先生对造船颇有研究,我们,冒昧前来,想请教老先生一些问题” “原来如此,各位请进”祖行知说道 果然是搞科学的,连会客厅,都拜访着几个小巧的机械器具 只可惜,这个时代,只重视儒家思想,这些东西,都被称为歪门邪道,不为朝廷所重视 张阳第一眼,就看到一只木质的鹦鹉,只用一只嘴,衔着下面的一根木棍,整个身子都悬浮在空中 这个,自然就是应用了重心的原理,鹦鹉虽然大,重心却在木棍这条线上,所以,尽管看似没有支撑,却牢固得很 最让张阳吃惊的,就是一只船的模型,这支船,首尾都是尖的,底部窄长,可以尽量减小水的阻力,最让他吃惊的,还是上面没有桅杆,用的是和自己船只一样的水轮 不会,这么大的水轮,他用什么动力? 出于客人的礼貌,张阳没有动手拿起来研究 ------------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造船厂(二) “这只船如此奇特,不知是用何动力?”张阳问道( 老者捋了捋胡须,说道:“这个简单,就是用脚蹬,比船桨的效率要高很多” 突然,张阳脑子中想起周星星的那个无敌的发明来,利用几只小老鼠蹬转盘的动力,来给床加上震动,还分了一二三四四个档位还有倒档 用脚蹬,驱动巨大的船只,还真得有想象力才能干出来啊 张阳不知道,其实这种船只,还真的在历史上出现过,只是由于各种问题,最终昙花一现 “各位请坐”祖行知说道 张阳坐定,看着这位虽然有些年事已高,精神依旧矍铄的老人,问道:“祖老先生,看来您对造船非常在行啊” “哪里哪里,家道中落,许多年没有接触过了”祖行知说道 虽然这样说,张阳也看出了他对造船的喜爱,刚才提到造船,他的瞳孔马上变大了 “刚才祖老先生的这个船的样品,假如要真的能航行的话,其实还缺一样必须的东西”张阳说道他本来想说模型两个字,估计这个世上还没有这样一种说法 “哦?愿闻其祥”祖行知说道 “动力”张阳说道:“以人力来驱使,毕竟有诸多限制要是有一种先进的动力,能够满足船只的使用,这种船,将远远胜过四桅帆船” “那么,阁下已经有了合适的动力?”祖行知问道 “不错,我有一种相当先进的动力”张阳说道:“利用燃料燃烧,将水烧开,变成气体,再推动活塞,就好比水烧开了能推动茶壶盖一样,我的这种动力,足以驱动大型船只” “以沸水之力提供船只的动力?”祖行知摇了摇头,这有点异想天开了? “我的外面有一条船,就是这种动力,不知祖老先生可否有兴趣参观一下?”张峰说道 “哦?”祖行知两眼放光,他只是以为对方在说一种理论而已,没想到对方已经将这种动力装到了船上航行?他的心动了 也许是自己一直没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东西,这几年来,外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自己已经跟不上潮流了? “爷爷,我陪您去”这时,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芳龄二八的女孩 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梨涡浅笑,双眸含情,乌黑飘逸的长发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晴晴,你来凑什么热闹回你房间去”祖行知说道 “不嘛,爷爷,您也知道,我对您的那些造船图纸,早就看够了,尤其是您的那幅心血宝船,要是有合适的动力,那可就是如虎添翼”晴晴说道 原来这个女孩是祖行知的孙女叫祖晴啊,张阳心中一阵激动她是男女无所谓,长得漂亮与否无所谓,关键是,刚才听他们祖孙俩的对话,这个叫祖晴的女子,继承了祖行知的衣钵,得到了他的真传啊 看着祖先生虽然精神头还好,但毕竟已经是个老人,而这个女子,却还是青春年华,如果能够让她给自己造船???张阳心中,已经有了想诰 “晴晴,你没看到我们在讨论大事吗?哪里有你插嘴的时候,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给我回去”祖行知说道 “哎,老先生,既然这位小姐想去,就让她一同去好了,”张阳说道:“反正我们的船大得很带着大家到太湖里面转一圈” 祖晴一听这话,冲着爷爷做了个鬼脸 祖行知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一行人,从祖行知的老房子里面出来,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 “自从蒙古南侵,老夫已经不问世事很多年了,连这平江城,都很少出来”祖行知有所感触地说道 虽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但是,祖行知腿老心不老,早已将张阳看得清楚外面的人,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其实都在暗暗保护,这个人,绝对是个大人物,而在平江,现在能够称得上大人物的,恐怕就是那个风头最大的张大人了 其实他早已不问世事,这次若不是那个神奇的机器打动了他,他还真不愿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出来,再想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祖晴却一脸兴奋:“爷爷,你总是不让我出门,你看外面,这么多卖东西的郎中,店铺里面也是喜气洋洋,马上要过新年了,我们家也该添些新东西了” “你这丫头???,你爹娘死得早,要不,你也不会这么缺乏管教”祖行知若有所悟地说道哼,爷爷,不理你了”祖晴撅起了嘴 到了岸边,祖行知和祖晴下了轿子,两人都被岸上的那个家伙震住了 看船体,是一个普通的内河漕运大船,前后都是扁的,底部较宽,行驶起来四平八稳,比较适合内河运输 但是,并没有桅杆之类的结构,两侧多了两个大型的水轮,看来也是靠划水前进了,如果用人来蹬水轮的话,恐怕至少得几百人一齐协作才行 上部,还有一个大烟囱,正在冒着淡淡的烟这是接到张阳要出发的命令,蒸汽机的锅炉开始由封炉状态启用,正在开始加火 “请两位上船”张阳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绝无回去的道理,祖行知和祖晴两人,上了张阳的战船 很明显,这是一条战船,因为,在船头上摆着几门大炮这更加坚信了祖行知的判断,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是现在的行省左丞,张大人了 “元亨,压力够了吗?”张阳问道 蒸汽机船的劣势,就是生火之后,必须将锅炉烧到一定的压力,才能够开动蒸汽机,现在是封炉状态,还比较容易加热,如果是现生火,那恐怕得一个时辰 “大哥,马上就可以了”卞元亨说道 “我可以四处看看吗?”祖晴问道 “当然可以,祖小姐随便看”张阳说道 祖晴立刻向烟囱所在处走去,那里的秘密,是她最关心的 卞元亨想要阻止,被张阳用眼神制止 好热!祖晴只感觉到一股热浪涌来,里面的几个战士,光着膀子,在用铁锹向锅炉里面铲煤,里面火光闪闪 骤然看到光着上身的男人,祖晴有些难为情,但是,她很快就放平了心态,转而看那个巨大的锅炉了 铁质的,里面火光很旺,顶部还有一个看不懂的圆形的东西(气压表),而烧旺了的这个大炉子,通过管道,和后面的一个机器连在了一 后面的这个机器,也是铁质,有着复杂的轮盘和连杆,还有几个大型的圆柱体,管道就和这些圆柱体连在一起 “气压够了,可以开动”一个负责观察的士兵说道 “立刻开船”卞元亨喊道 这名士.兵,立刻打开了阀门 “哧!”祖晴听到一股气流从管道里面喷涌而过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巨大的机器,开始运动起来 动起来了,真的动起来了祖晴感觉非常奇特,只见连杆,轮盘在由慢到快,逐渐转动起来,简直太神奇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要么用人力,要么用畜力,风力,水力,还没有一种可以使用的万能原动力 祖晴再次跑了出去,只看到水轮已经开始划水,船只在慢慢地向前开动,逐渐变快 “爷爷,他们的船舱里,真的有一个可以动起来的机器,通过锅炉烧水,就能转动”祖晴说道 “这个叫做蒸汽机”张阳说道 “呜!”卞元亨示威性地拉了拉汽笛,震得祖晴立刻捂住了耳朵 祖行知却没有言语,他知道,对方找自己来,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免费乘坐一次这种奇特的战船,他们一定有别的目的 “不知祖老先生,对我们的这个船只,可否感兴趣?”张阳问道 “这艘船的动力,的确奇特,老朽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租行知说道:“以水烧气,作为动力,的确是个不错的发明” “只是你这战船太不理想了,这个蒸汽机配在这种靠漕运船只改装过来的船体上,实在浪费,水的阻力太大,航速提不起来,调转船头也慢,机动性不好,要是配上爷爷的心血宝船,那才是绝配”祖晴说道 “晴晴,不得胡言乱语”祖行知有些不高兴 “祖老先生,难道您不想看着您的心血,能够发扬光大?不想看着您设计的宝船,航行在世界各地?”张阳说道 世界各地?祖行知被张阳的话语震惊了,对方这位大人物,此时的眼光,已经不止局限于中原一地,已经放眼了海外 祖行知也知道,海外的天地更加广阔,如果他的宝船,能够航行在大海里,有生之年,他已经感到慰藉了 “我正在准备在平江新建一个造船厂,如果老先生愿意,我想请老先生为造船厂的厂长,统筹各种事宜,不知老先生可否有兴趣?”张阳问道,他看出来,祖行知已经心动了t ------------ 第三百三十七章 造船厂(三) 谁知,祖行知却摇了摇头:“老朽已经老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雄心了,现在,多走一会儿,老夫就觉得胸闷气短,干不动咯” 靠,到现在还装什么啊,看你看到蒸汽机时那表情,仿佛就像看到黄金一样,还不愿意,敲你家门的时候,看你那劲头,简直就是六十岁的人,三十岁的心脏,还干不动? 张阳知道,这位祖家老先生,恐怕还是有什么疑虑,毕竟,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虽然科学家不问政事,但恐怕他们也不会助纣为虐 “老先生,您知道我是谁吗?”张阳突然问道 “呵呵”祖行知捋了捋胡须:“从你进我家门就知道了,你就是名震江南的兴化张士诚了今天早晨开始,喜鹊就一直在我家枝头鸣叫,我就知道是贵人来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没说什么,人家就猜出来了 “那么,对于我所做的事,老先生也知晓了?”° “张大人分土地,打鞑子,让所有汉人都深感张大人的气魄,可是,张大人怎么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行省左丞了?”祖行知问道 就知道你这么问,那自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张阳说道:“老先生,到了我这个位置,恐怕某些事,就由不得我自己了,必要的妥协,只是更进一步的垫脚石,您应该理解吧?” “那张大人,将来可有何打算?”祖行知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从日出到日落,所有的土地,都插上我们汉人的旗帜”张阳说道 祖行知心惊,他已经看出,这位张大人,目光竟如此远大 “老朽真的已经老了”祖行知说道:“如果老朽年轻二十岁,一定为张大人效力?请张大人另请高明吧” 此时,太阳已经滑到了天边,火红的晚霞映满了半边天空,仿佛胸中的热血沸腾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祖行知在嘴里,默默地念叨着这句话这一刻?仿佛他真的已经老了 他真的很想去,可是,他毕竟年事已高,造船,需要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来做 战船冒着浓烟,开始向回返航 既然对方拒绝,张阳没有气馁,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强,他也知道,有些事,还有转机 “请张大人留步,老朽不才?不敢再让张大人送行了”下了船,张阳本想送他们回家,祖行知死活不肯,大概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够仗义 “那就请祖老先生慢走”张阳说道 “大哥,他们也太不给面子了,干脆不如把他们抓起来,让他给咱们造好船?再放了他们”卞元亨气愤地说 张阳诧异地看了卞元亨一眼?如果这话出自士信或者汤和之口,他还可以接受?卞元亨可不是这样的人啊,看来是他也太想拥有新式的战船了 张阳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肯啊?” “大哥,此话怎讲?”卞元亨急切地问道 张阳摊开了手心,上面有张字条,娟秀的小字出现在眼前:“今夜午时,请到东巷柳树下相候”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位可爱的祖晴,还有这么一手啊,张阳有些莫名的兴奋:“走,我们先回府衙”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祖晴还在缠着爷爷:“爷爷,今天的这位张大人的战船上的蒸汽机,非常适合驱动宝船,您难道不想看着自己的心血变成现实吗?” “傻丫头,看把你高兴的”祖行知说道:“你知道张大人是干什么的吗?” “现在不是行省的左丞吗?”祖晴问道 自己的这个孙女,有着家传的祖风,非常喜爱这些奇巧的事务,但是,都是不通时事 现在的社会,已经在不停地动荡之中,乱世必然是血雨腥风,如果自己家造船的技术外泄,恐怕家里从此就不得安宁,在南方,战船是必不可少的 “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搬家”祖行知说道 “爷爷,我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祖晴不懂 “你知道今天的张大人是好相与的?他既然今天没请动老夫,以后恐怕就不得安宁了,既然无法答应,那就只好躲着了”祖行知说道 “好了,爷爷累了,你去收拾东西吧”祖行知说道 祖晴眼睛中的希望却没有破灭,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从百姓的口中,她已经得知,这位张大人,和其他的官僚不同,是个纯粹为民的好官,现在,整个平江诚内的人们都在歌颂他的恩德,等到过年分了地,所有的人都会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人,她比较放心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重视这些奇巧之术,恐怕只有这个张士诚例外 今天看那个蒸汽机,彻底把她迷住了,利用煤烧水,利用水汽驱动活塞,再利用那个滚轮将往复运动变成转动,构造简单,却又解决了许多问题,这让她惊讶不已 在这个世上,有人是武痴,有人是情痴,还有少数人,是技术痴,这种人很少,偏偏祖晴就是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着这位张大人,将那套简单实用的蒸汽机,整合到宝船上来,宝船的图纸,爷爷已经反复修改过三遍了,非常成熟,只是没有合适的动力,爷爷并不想用风力,用风力,会受到天气的限制,如果没风,那船就彻底不能开动,逆风,需要船夫高超的技术 而大船用船桨也不合适,船大,船桨就长,几个人操纵,来回往复,太过麻烦,这些船夫的协调也非常不易,所以才发明了水轮的方法?这个灵感,也来自于水车 只是,始终是用人做动力,今天看到这个机器,她已经彻底信服 祖晴推开书房门,点着蜡烛?再次拿出了宝船的图纸 大号宝船图纸,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按现在单位,船长139米,宽56米)底尖上阔,对恶劣气候,狂风巨浪的适应能力非常好,而且运载数额非常巨大?可载粮五万石 中号宝船图纸,船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小号宝船,船长二十三丈?阔一十二丈 下部设有水密舱,即使是有一两个舱室发生破漏,船仍然可以正常行驶 假如能有这样一支巨大的船队,在海上纵横来往,该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一件事! 祖晴望着摊开的图纸,难道,真的要让它们一起湮没在这个柜子里吗? 不,绝不!祖晴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 爷爷?不要怪我,不是晴晴不孝?而是,晴晴真的不愿您的心血白白浪费掉 祖晴拿起图纸,推开虚掩的门,向外面走去 此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柳梢,满地都是皎洁的月光 在巷口的大树旁,一个身影高大挺拔的人,已经矗立在那里好久 张阳看着一个娇小的人影从那所院子里走了出来,一袭白衣,轻飘飘而来,简直就像仙女下凡 祖晴,你可真是我的仙女啊,你能够如此看重我,我可得好好对待你!张阳心中暗道,不过,张阳的心里,可没有一丝猥琐的想法,能够得到一名造船专家,他自然要好好对待了 不施粉黛,却高贵典雅,不施胭脂,却体香清淡 祖晴来到了大树下,看到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张大人,嫣然一笑:“张大人果然守时” “能得到祖小姐的看重,张某非常感激,先请祖小姐到衙门暂住几日,船厂开工之后,再为祖小姐另起住宅”张阳说道 “张大人不用多礼,我只是非常好奇您的蒸汽机,可否让我洞察其中的玄机?”祖晴笑道 “呵呵,祖小姐快人快语啊,只要祖小姐同意在船厂挑起大梁,蒸汽机的全套方案,肯定要让你掌握,蒸汽机与宝船的配合,一定要精密才行,我会通知造蒸汽机的工匠,给你打下手” 张阳正说着,却看到祖家大宅的门开了,里面突然灯火通明 “爷爷!”祖晴突然面无血色 张阳也很尴尬,刚才在这里磨叽什么,一切回去再说呗,现在,被人家抓了个现形,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自己是和这个祖晴在幽会,第二天,说不定风言风语就满街飞了 暗中的卫兵,都已经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要是祖家老爷子不同意,那就只好强行将祖小姐“保护”回去了 自张阳起兵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做得有点不正大光明 “张大人,别来无恙”祖行知先和张阳说道 “嗯,嗯,这个,的确没什么恙”张阳说道:“这个,今晚这个事…” “张大人”祖行知打断了张阳的话:“既然晴晴愿意给张大人做事,那么,老夫也无话可说,张大人行事光明磊落,老夫也不该如此腐朽,早就看出来了,张大人日后,必定成就大业啊!” “这个,既然祖老先生同意,那就再好不过了”张阳说道:“那我在此谢过祖老先生了” “且慢”祖行知说道:“不过,张大人得答应老夫一个要求” “祖老先生请讲,甭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可以答应” 谁知,这句话出口,张阳顿时感觉五雷轰顶,这个年代的人做事,那也非常有个性啊! “晴晴一旦给张大人做事,恐怕这一辈子都得交给张大人了,所以,老夫斗胆,请张大人纳晴晴为妻”纟 ------------ 第三百三十八章 造船厂(四) 如五雷轰顶,似泰山崩塌,张阳的所有信心,都被在瞬间击碎~ 你就是说让我去把元顺帝达识贴睦迩揪过来,我也自信能够办到,可是,说什么让我娶祖晴为妻?祖老先生,您是不是糊涂了,老年痴呆?这妻子能随便娶的吗?我已经有老婆了,孩子都有了,还能娶妻?重婚可是犯罪行为! 张阳的内心在挣扎,刚才都说了,所有的事都能答应,只是,这事,能答应吗? “祖老先生,大概您有所不知,我已经有妻子了,孩子也都有了,这,不能再娶了吧?咱再换个别的可以吗?”张阳说道 听到这些话,祖晴刚开始的脸就红了,不知爷爷为什么回提出这个条件来,可是,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自己唯一的亲人爷爷要将自己许配给张大人,那自己也得同意 谁知,这个张大人却推辞了,这借口,好像不怎么高明不知这场如何圆? 听到这话,祖行知接着说道:“这个老夫已经知晓,张大人是有妻室的人,所以老夫也不能做出不道德的事来,让你休了原配,这样吧,晴晴嫁过去,不能做妾,做平妻,你的原配做大,她做小,这总可以了吧?” 这,这怎么行?张阳的心里在犹豫,在挣扎,平心而论,晴晴长得并不差,而且,可以用清纯姣好来形容,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自己毕竟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了孩子 张阳这才觉察,自己和这个时代有所脱节,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而张阳,一直崇尚的却是一夫一妻,这也是他刻意在回避着何照依的原因吧,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何照依对自己的依恋 现在,他的信念正在被一点点地打碎,这个祖晴单从表现上来看,绝对是个三从四德的好女子,而且,还会是自己事业上的贤内助,会替自己撑起大洋这个遥远的梦,只是,这个代价,是自己付得起的吗?或者说,是自己愿意的吗? “如果张大人愿意娶晴晴为妻老夫愿意将自己所设计的几种宝船的图纸,全部交给张大人,晴晴,你以为爷爷真的是老了,耳聋了眼花了吗?你看看你拿的那几张图纸,里面的数据都是错误的(《宝 书 网》”祖行知说道?祖晴拿起自己带来的图纸,仔细一看,果然,里面标注的数据,都是错误的,如果按照这样的数据造船,恐怕还在船台上的时候就会从中部断裂 “爷爷您怎么···”祖晴不知道,自己一直最亲的爷爷居然还瞒着自己有这一手 祖行知不以为意,今天白天,自己就看出了孙女的心思,尤其是她偷偷塞给张士诚纸条,以为自己看不到吗?她还真狠心,拿了图纸就走,这样也好,晴晴大了,是该给她找个好婆家了 放眼江南,还有比眼前的人更适合她的吗?这个人也懂奇巧之术,与晴晴有共同的话题,晴晴还可以给他造船,而且,这个人,将来很可能是要做皇帝的!而晴晴虽然自己没有察觉,其实她的心里,恐怕已经有了这个张大人 所以,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给晴晴一个好的未来这个张大人,是个有家室的人,如果自己不来这一手,恐怕晴晴一辈子,就要与造船相依为命了,那样对晴晴,太不公平 一定要给晴晴争取这次机会! 祖行知内心活动剧烈,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怎么?张大人不答应吗?” “大哥,答应吧”旁边,卞元亨劝道:“嫂子会理解的,男人嘛,要是只有一个老婆,恐怕嫂子还会张罗着给大哥纳妾呢,现在人家晴晴也不错,你还犹豫啥呢?” 自己要是不纳妾,若寒还会帮着自己纳妾?张阳心念一动,的确,这个时代女子的娴淑,也是从这个上面体现出来的 “好吧,我答应祖老先生这个条件,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张阳说道 “说来听听”祖行知听到张阳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个人一言九鼎,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 “我可以同意娶晴晴为妻,但是,不是现在,我需要和母亲妻子解释,需要一段时间来和晴晴加深了解,而且,我们还有许多大事要干…”张阳说着,看祖行知没有反应,接着说道:“所以,需要一段时间之后···” “好”祖行知非常干脆:“宝船下水之日,就是你们大婚之时” 张阳如释重负,造船可不是盖房子,没个两三年的时间绝对办不到,与蒸汽机的整合也得些时日,有了这些时间,足能加深彼此的了解,到时候,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张阳从里面,是坚决抵制包办婚姻的,两人如果没有感情,即使在起,那也不幸福 “祖老先生真是开明的前辈!”张阳喜道:“我完全同意” 旁边的祖晴,已经羞得满脸通红,这么快,就被爷爷给嫁出去了?她再看张阳,已经有了一丝腼腆,虽然以后才得大婚,但是,从现在起,她就感觉自己已经是张大人的人了 “晴晴,所有的图纸都在这里,你自己拿去吧”祖行知说着,后面的管家就气喘吁吁地拿来一大箩筐图纸 其他大字不识的卫兵,看到这么多图纸,脑子都要炸了 张阳知道,这次肯定是真的了,建造一艘大船的图纸,岂会仅仅几张?当初苏联援建中国的时候,图纸都是以车皮来论的,一艘大型宝船,有几层甲板,每层甲板的布置,那些木工的铰接,都得提前设计出来,工作量相当巨大 这些图纸,几乎可以说是祖行知毕生的财富了 “谢谢祖老先生”张阳由心地说道 “算了,”祖行知说道:“老夫是闲云野鹤,受不得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否则,老夫也真想相助张大人一臂之力,图纸有不妥之处,晴晴可随时拿来给老夫过目,老夫一直都住在这里” “祖老先生,要不要我派兵保护这里,您的安危,可是非常重要的” “算了,老夫一生如此,到老来,不希望过得处处受人辖制,只要老夫能活到晴晴出嫁那一天,老夫就心满意足了”祖行知说道 “晴晴,爷爷盼着宝船能够下水啊,到时候,爷爷会去参观的”租行知和祖晴说道 “爷爷,您放心,晴晴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托付”祖晴说道 祖孙俩又唠叨了几句,终于分别 张阳带着祖晴,带着宝贝的大箩筐图纸,回到了府衙 祖晴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开始研究起图纸来,果然,许多细微之处都有差别 “祖小姐,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定要注意身体”张阳说道 “谢过张大人,您以后如果不嫌弃,那就叫我晴晴就可以了”祖晴说道 “是,晴晴,那你早点休息,这几天先在府衙,等船厂开工之后,你再搬过去”张阳说着,就向外走去 虽然已经有了白首之约,但毕竟还没有大婚,张阳虽然有老婆,但是好久没有亲热了,与祖晴呆得时间过长,又是深夜,恐怕会不合适,万一他自己没有把持住,岂不让人非议 祖晴看着张阳的背影,知道爷爷的眼光很对,这位大人,根本不像其他的那些官吏一样,一旦娶了媳妇,巴不得早点圆房,这是个正人君子,也是个干大事的人 “张大人”祖晴说道:“有一件事,想提醒张大人,既然开始决定造船,那木材的储备必须提前进行,木材要提前晾干,防腐,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使用,所以,现在就得着手准备,与船厂的事情同步进行” “好的,晴晴,”张阳知道,造船可不能直接将树木砍下来就造,得经过许多个步骤,一定要提前准备 张阳走到门口,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其实你也不必叫我张大人,我更喜欢你叫我士诚哥哥” 说着,张阳走了出去 士诚哥哥?这个叫法,既亲切,又自然,祖晴的脸,顿时红了 张阳望着天上的繁星,却是有些头大,这件事答应下来了,只是怎么和母亲还有若寒解释?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现在他已经派人将若寒和母亲接到杭州来过年了,他突然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她们的感觉 张阳更不知道,如果何照依得到消息,自己又定了一门亲,真不知这个女强人会有何反应 算了,这些还是随他去吧,张阳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将船厂建立起来 船厂的建立,是一项系统复杂的工程,选址就选在既定的地方,还要招收大批熟练的技术工人,给他们提供住宅和粮食,以及工钱得提前准备大型的木材,尤其是大型的宝船,龙骨需要用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优质木材来做,需要将基地里的负责蒸汽机制造的人员调过来,与祖晴共同研究蒸汽机的功率以及如何布置如果协调得好的话,在半年之后,应该可以先开工了 张阳望向了广阔的苍穹,他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推翻鞑子,而是全球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回杭州 安顿好了祖晴,船厂的事宜已经进入了紧张的筹备阶段,张阳一次就调拨给了祖晴十万两银子,用来船厂的前期建设,当然,这点银子,对于一个造船基地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平江的事情差不多了,张阳再次回到了杭州 此时的杭州,已经有了新年的气氛 已经是腊月二十七,至正十四年的新年,马上就要到来 相比当初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个盐场的纲司牙侩,如今的张阳,已经是一方霸主 北起宝应,南到杭州,这么大片广袤的地区,都已经在张阳的治下,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 回到杭州,刘伯温就已经前来报,弘文馆开设这几天来,已经有许多士人前来投奔 到如今为止,大部分明眼人已经能够看出来,元朝气数已尽,当初鞑子骑兵,铺天盖地而来,灭亡了宋朝,可是,残暴可以征服文明,残暴却不能统治文明,才过几世,新的乱世就已经到来 乱世,是百姓的痛苦,所以,必须要有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站出来,带领着人民走向光明 如今,几支义军已经显现锋芒,北方的刘福通,南方的徐笀辉,都已经建立起了国家,所以有的士人投奔他们,妄图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在乱世中得到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但是,一些更加有识之士,却选择了投奔张士诚 虽然张士诚是后发,但是,明显更加有蓬勃的生命力张士诚发迹于盐场,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有小到大,屡次以弱克强,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尤其是朝廷百万大军来围攻一座小小的高邮府·本来都以为高邮府会像徐州芝麻李一样,落得个被攻破屠城的下场 没想到,被屠戮的却是朝廷的军队,百万大军,最后竟如鸟兽散,所剩十之无一 张士诚的军队·仅仅五万人不到,强悍竟然如斯! 在乱世中,武力是最有力的靠山 而且,张士诚也非常体惜百姓,免除了三年赋税,给百姓分田地,获得了所有百姓的认同 虽然这样会触及到各方面人的利益,但是,张士诚的田地·并不是直接从地主手里硬抢,而是他出钱买回来,虽然有些不愿意卖,但是比直接没收要好多了 所以,张士诚在收缴土地时·并没有引得士人阶层怨声载道,他们对比之后,也就释然了 张士诚,绝对是个体恤百姓,做大事的人,跟着张士诚,会大有前途 所以,许多士人·听到他们最敬仰的刘青田都投效了张士诚·又给他们道路:参加弘文馆 他们终于动心了,现在张士诚是新建立的江南江北行省的左丞·投效到他的门下,这不算是反抗朝廷,而且,谁都看得出来,张士诚岂是甘居人下的人,将来如果有一天,张士诚做了皇帝,他们可都有从龙之功,前途无量啊 所以,他们都选择在了年前,加入弘文馆 张阳回到杭州,就得到了这个喜讯 “主公,自从你让卑职主持弘文馆的事务以来,江南士人,纷纷投效,如今,我们已经招纳了近三百人”刘伯温说道 “青田兄,真是个大喜讯啊!”张阳听到也非常高兴:“好,那我去弘文馆看看” 张阳一边走,一边听着刘伯温的介橡 弘文馆在杭州城西,这里风景优美,古朴典雅 这里本来是江浙行省右丞的住宅,被义军进来没收之后,略加改造,就成了现在的弘文馆 刘伯温知道,虽然主公说所有开支都可以由李善长处支取,但是,如今主公要做许多大事,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自己不宜铺张浪费,再说,自己新来,就得到了主公的赏识,自然做事要为主公考虑 来之前刘伯温就听说,张士诚最反对铺张浪费,即使如今已经贵为大官,但每天的吃穿用度,仍然和在盐场当纲司牙侩时无异 这么做,果然合张阳的心意,张阳大为赞赏 刚一进门,张阳就听到一个人在高昂地吟道:“铁崖道人吹铁笛,宫徵含嚼太古音一声吹破混沌窍,一声吹破天地心一声吹破虎豹闼,彤庭跪献丹康箴…” “好一个一声吹破天地心”张阳说道:“刚才是谁在赋词?”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拱手道:“正是在下” “这位就是杨基”利伯温说道:“他在当世,称为吴中四杰之 吴中四杰?张阳说道:“难怪辞赋如此激荡人心,只是不知这崖道人是谁?” “正是老朽”一个已经胡子花白妁说道 杨维桢,此时已经五十多岁,著名文学家、书画家字廉夫,号铁崖、铁笛道人,会稽枫桥全堂人与陆居仁、钱惟善合称为“元末三高士” 虽然人老,但是他仍然心怀国家,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只有一个统一的国家再度建立,才能平息刀戈,为百姓带来稳定的局面 所以,他也选择了再次出仕 接着,刘伯温又为张阳引见了高启、陈基、张羽等人,这些人,都是刚才刘伯温挂在嘴边的,也是弘文馆招来的最有名头的人 张阳知道,所谓什么江南第一才子,那种称号都是虚的,自己的政权,也不需要那种只会吟诗作词的人,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用处,偏偏这个年代却要以这种方法来个选拔人才,比后世的高考,还要扯淡得多 不过,在这种年代,能够将这些古文融会贯通的人,除了少数书呆子之外,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非常聪明的 刘伯温知道张阳的意思,所以,这些人之所以被他特殊舀出来,因为这些人都做过官,而且,在当官的过程中,都是看不惯官场中的**,自己身体力行,惩治不法行为,最后,遭奸吏报复被黜,这些人,都是正直的人,在元朝**的官场中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这才骇然辞官,最后走到了一起 任用这些人,对主公的事业,绝对是有帮助的,任何一个朝代,如果能够根治了官吏自身的**问题,就可以长久 当初丞相脱脱治理黄河,朝廷已经拨付了大笔的银子,结果,这批银子经过层层盘剥之后,到了民工手里,连一个铜钱都没有,几十万民工,就这样在工地上,忍受着劳累,饥饿和死亡的危险,最终导致百姓的起义 如果任用的大批清廉的官吏,当时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大家觉得,我现在在本地推行的各种政策?”张阳问道 说他们是能臣,但也要考察他们一下才行,而且,张阳想听一下,在这些准士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些政策的 “古语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胡子最长的杨维桢首先说道:“百姓是天下的根本,现在社会动荡,就是因为百姓的生活得不到保障造成的,现在,张大人能够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江南江北行省,自然就会安定”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杨基说道:“张大人所带的部队,对百姓秋毫无犯,张大人的麾下的官吏,清正廉明,古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张大人的策令能够被秉公执行,正是可贵之处” 张阳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些被朝廷的贪污**所淘汰下来的正直人,说话果然不同,自己现在需要大批的官吏,可以先让他们在地方当个县令,考察一下,如果能够胜任,再逐步提拔他们 张阳在弘文馆里面巡视了一天,熟悉了投效过来的许多人等,发掘其中有才能的,准备委以重任,由于刘伯温的严格筛选,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的人,并没有混入自己的队伍 当然,张阳虽然会提拔一部分士人,但是,他并不会让这些人全部担任了自己未来帝国大厦的基层,一部分的官吏,将会来自民间,而且要及时补充新鲜的血液,总之,能者善任 回到府衙,张阳就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母亲曹氏和妻子刘若寒,以及自己的儿子 几个月没见,小家伙已经长大了,抱在刘若寒的怀里,正在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娘,若寒,你们旅途劳顿,先歇息吧”张阳说道 想起那个事情,张阳觉得头大,还是相好了怎么说再和她们详谈吧 “恭喜相公再次升官,当了行省左丞”刘若寒说道 “算了吧,这个官究竟怎么回事,谁都心知肚明,这是我自己打下来的”张阳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此刻,他也正在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张阳 胖嘟嘟的小脸,张阳忍不住揪了一下 “哇!”小孩已经不认识了张阳,感觉疼痛,大哭起来 “虎子别哭,他是你爹啊,你看看他,他现在已经是三品大官了啊”刘若寒赶紧哄道 张阳有些心痛,自己到处征战,陪他们母子俩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这几天要过年了,也没什么事,多陪他们待会儿,等到对机成熟,再把自己的又一门婚事告诉她们吧纟 ------------ 第三百四十章 大都风云(一) 北方,大都~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将整个北国,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日好过,月好过,年关难过 虽然南方的粮食已经运到了北方,但是,僧多粥少,粮价还是没有下来,这一冬天,不知有多少人在挨饿,再一下大雪,被冻死得就更多了 如今,已经没有人在街头上走动,都窝在自己家里,挨着年关如何过去也没有发现,大都的天,要变了 中书平章政事孛罗帖木儿,从杭州返回大都后,径直来到了皇宫 此刻,达识贴睦迩,正坐在自己的皇座上发愁 “皇上,中书平章政事大人在外面求见”太监进来传话道 “快,宣他上来”达识贴睦迩喊道 如今,他手下可以利用的能臣已经不多了,他曾经颇为倚重哈麻,现在哈麻已经成为了中书左丞相,其弟雪雪(哈麻的弟弟也叫雪雪,和前面的雪雪不是一个人)拜御史大夫,国家大权,已经流落到二人之 有人替自己干活,达识贴睦迩还不想多事,但是,若是有人想撼动自己的位置,那就难了 现在达识贴睦迩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听信哈麻所言,将太师脱脱流放,当初太师在时,就极力反对册立太子,当时自己还没有看出来,现在却知道,情况不妙-啊 即使在没有占据中原之前,蒙古部族之间,甚至部族内部,为了争夺权力,经常出现你死我活的局面,父子相残,也有其事 现在,太子爱猷识理答腊已经出现了不好的苗头,达识贴睦迩非常头疼·而且,手下已经有一些人,投效到太子一党,其最大的后台,就是扩廓贴睦迩 因为太师脱脱的事,扩廓对自己已经有了很深的成见·达识贴睦迩知道,扩廓的军队本来就是私人武装,因为太师的招募,才逐步壮大发展起来,脱脱对扩廓有知遇之恩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初招募他们这些人·是自己点头同意的,这个扩廓怎么就不知道效忠自己? 达识贴睦迩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当初反对册立太子的,是太师脱脱,而极力促成此事的,是哈麻·如果达识贴睦迩到现在还看不出什么阴谋来的话,他恐怕也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达识贴睦迩有些后悔,如果太师还在的话,大都的局势不会搞得如此之乱 在这种时刻,达识贴睦迩知道,必须要有一支有力的武装,放在自己身边,自己才能够安心 大都侍卫亲军·是大都内部最大的力量·但是,由于他放松了警惕·这支军队内部恐怕已经有一部分人,投效了太子,所以,现在的大都侍卫亲军,也得受到自己的监视其指挥使德超,有几分向着自己,也很难说 现在,达识贴睦迩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孛罗帖木儿的军队他是四川行省左丞相答失八都鲁之子,本来父子在襄樊防御,后被调到河南同义军作战,成为红巾军的劲敌在父亲死后,他继任统领了该部 现在,孛罗帖木儿的军队就在大同驻扎,只要他一个命令,就能进大都 但是,达识贴睦迩虽然作为皇帝,骨子里却有一种优柔寡断,真的要做事的时候,却一直在犹豫不决 “皇上”孛罗帖木儿说道:“如今下臣不负重托,终于将张士诚的军队招安过来” “哦?太好了,只要张士诚平定下来,其余的红巾军,不足为惧”达识贴睦迩有些高兴 “只是下臣答应下来,让他单独组建了一个江南江北行省,统治他占领的那些土地,只要他老老实实在那里呆下来,我们就有机会”孛罗帖木儿说道 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内啊,外面闹得再凶,也是一群流寇而已,要是内部出了动乱,随时都会皇位不稳,被赶下台啊 达识贴睦迩点了点头 “还有,我还答应了他,让他所在地的产盐,可以随意销售,因为他一直坚持这个条件,我只好答应下来,不过,也让他将所关押的我们的降兵和官员,都释放了出来,重新组织了一个江浙行省” 达识贴睦迩有些头疼,当初要是早答应了这个条件,这个张士诚哪里会闹成这样啊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的税源就会失去很多 还是先解决了这个威胁最重要 正在孛罗帖木儿给皇上汇报的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说道:“皇上,门外集贤学士秃鲁帖木儿大人有紧急情况求见” 秃鲁帖木儿是哈麻的妹婿,当初哈麻以一招大喜乐,**宫廷,获得了皇上的信任,同为倚纳的,还有秃鲁帖木儿,老的沙、八郎、答剌马吉的、波迪哇儿等十人,哈麻上位之后,对自己做过的事也开始有些遮掩,也想像太师脱脱那样,做出一番大事来,在史书上大挥一笔,所以,对于当初的大喜乐,他就已经开始有意回避~ 但是,他远离了,不代表别人也会远离,妹婿秃鲁帖木儿还在继续他的事业,因为皇上就好这口,所以,秃鲁帖木儿赢得了皇上的好感,这让哈麻感到有些担心 当初如何干掉脱脱的,他心知肚明,谁知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是以后的脱脱?而秃鲁就是日后的自己? 哈麻终于决定动手了,和他父亲说道:“我兄弟位居宰辅,宜导人主以正,今秃鲁帖木儿专媚上以淫亵,天下士大夫必讥笑我,将何面目见人,我将除之且上日趋于昏暗,何以治天下今皇太子年长,聪明过人,不若立以为帝,而奉上为太上皇” 这本来是密谋的话,但是·很不幸,被他的妹妹听到了 哥哥亲还是老公亲?他妹妹毫不犹豫地立刻告诉了自己的夫君 秃鲁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这不明摆着要将自己搞下去吗?自己是紧跟在皇上身边的,皇上若成了太上皇,皇太子成了皇帝·自己还有好路可走吗?绝对不舱让他这个阴谋得逞 在宫廷之内,皇储之争,皇位之争,向来都是最残酷的斗争,一旦掺和进来,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转头跟着皇太子?早就不可能了,自己和皇上走得太近,自己的这点本事·皇太子也不欣赏 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秃鲁帖木儿下了决心,安慰好了妻子,立刻直奔皇宫而来 虽然是去告密,但是·怎么说,却一定要慎重,直接说,因为我投皇上所好,**宫廷,导致与皇上走得太近,惹起哈麻不满,这么说·恐怕自己脑袋也得掉了 但是·哈麻想要扶皇太子上位,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秃鲁几乎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上,“皇上,大事不好,有人要谋反!” 他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中书平章政事孛罗帖木儿也在,后悔自己失嘴,这种事情,还是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听到有人要谋反,妥欢帖木儿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谁人敢谋反?” 秃鲁却看了看孛罗,不知是不是该说下去 “放心,只要有人谋反,孛罗的部队就在大同,很快就可以回师扫荡平叛”妥欢帖木儿说道 皇上这么说,自然就是说孛罗帖木儿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皇上放心,只要有末将在,任何人想要谋反,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孛罗帖木儿说道 秃鲁这才放下心来:“皇上,臣要说的人,是当朝中书左丞,哈麻大人” 本来他说出这句话来,以为皇上会大惊失色,谁知,皇上却没有什么反应,说道:“他是怎么说的?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他的妹婿吗?” 秃鲁顿时感觉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说道:“皇上,哈麻大人虽然是臣的大舅哥,可是,臣首先是皇上的臣属,事关重大,臣下只好大义灭亲,来揭发哈麻大人的阴谋” “好,好,不错,秃鲁你一片忠心啊”妥欢帖木儿内心早就觉得哈麻有问题,现在,有他的亲妹婿来揭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 虽然不务朝政,虽然喜好淫乐,但是,说到自己的皇权,绝对容不得沾染 “皇上,哈麻逆贼说道,陛下年老故耳,江山还是交给年轻的皇太子来搭理,皇上需要让位,当个太上皇了”秃鲁说道 “混账,朕头未白,齿未落,遽谓我为老耶!”虽然知道哈麻有异动,但是,没有想到,哈麻敢摆出这么个论调来,自己老了吗?还要让位给儿子? “皇上,哈麻与雪雪二人,其罪当诛,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微臣愿意带领所属兵马,进入大都,将这些逆贼,全部一网打尽!”孛罗帖木儿说道 哈麻害死脱脱,单单这一条,就已经引起了朝廷百官的愤怒,孛罗帖木儿也不例外,清君侧,干掉这些大元朝的祸害! “皇上,其实想要抓到哈麻和雪雪两名逆贼,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秃鲁说道:“现在,平章政事大人的兵马,远在大同,过来得几天的时间,恐怕会打草惊蛇马上要过年了,只要皇上找个借口,召他们进宫,再埋伏几个侍卫,就可以将他们抓起” 妥欢帖木儿也在犹豫,此时,他那优柔寡断的作风再次占了上风有必要让孛罗帖木儿的军队进大都吗? 这一切阴谋,都是哈麻的主意,从一开始,就是哈麻在从中作祟,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现在,哈麻反迹已露,将他们抓起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可以震慑那些还在犹豫中的大臣 更主要的是,在大同的西面,有个扩廓帖木儿,他驻兵在太原 孛罗的军队,驻守在大同,可以看护着大都的西大门,这个扩廓,现在已经是皇太子的死党,这是最大的威胁,城内的那些小虾米,其实不足为惧 先让他们看看哈麻的下场! “来人”妥欢帖木儿喊道:“宣左丞哈麻,御吏大夫雪雪二人进宫,商议新年庆典之事” “是!”太监下去传旨 “孛罗,你手下可靠的人,现在有多少在大都?”妥欢帖木儿说道 “启禀皇上,一共六百人都在城外的驿站里” “让他们进大都,控制哈麻的府邸,所有人等,全部监禁起来” “是,皇上” “秃鲁,你拿着朕的腰牌,去调动侍卫亲军老的沙所部,让他监视大都内所有可疑的官员,一旦有情况,可以先斩后奏” 老的沙是妥欢帖木儿的娘舅,可以说是最亲近的自己人,侍卫亲军里面,妥欢帖木儿最信任的,就是老的沙所部 虽然对皇太子妥欢帖木儿还心存幻想,但是,对于作乱的其他人等,那是绝对不能放过的,自古以来,蒙古王族内部刀光血影,根本就不算什么 听到说让自己去传令调动老的沙,秃鲁心里放心,有了强大的武力在此,一切阴谋都是幻影 “圣旨驾到”传旨的太监,很快就来到了哈麻府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特宣左丞哈麻大人,御吏大夫雪雪大人二人进宫,商议新年庆典一事,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立刻答道 哈麻恭敬地接过了圣旨,站立起来 这位传令的公公,有些面生 “哈麻大人,恭喜了,这次皇上召你入宫,可是为了共贺天下太平啊”太监说道 “是啊,如今国泰民安,正该大事庆祝啊”哈麻说道,心里却知,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啊,不过,能够主持新年庆典,又是发一笔财的时候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妹婿秃鲁帖木儿已经不见了,他的密谋大计,早已经泄露 哈麻和雪雪两人,整理了一下衣着,踏上了他们的不归之路 ------------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都风云(二) “皇上在文昌阁等着两位大人”进了皇宫,立刻有太监·来说道 哈麻和雪雪两人没有迟疑,跟着太监,向文昌阁走去 文昌阁是后宫一个比较隐秘的所在,哈麻却是那里的常客,因为,大喜乐活动,经常在文昌阁进行 虽然现在哈麻已经上位,想着怎么做几件天下人称道的大事,让百姓和百官忘掉自己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但是,哈麻听到去文昌阁,仍然没有往坏处想,虽然他自己已经有了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却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没有外人知道 “大人请进”太监说着,推开了文昌阁的大门 哈麻和雪雪两人迈进大门,立刻感觉不对,里面没有皇上,却有十几个大内侍卫 “嘎吱!”门被关上了,哈麻和雪雪两人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 “请问,皇上在哪里?”哈麻收起平时颐指气使的气势,和护卫说道 护卫没有说话,却一脚踹在两人的身上 “哎呦,你们是什么人?敢打我?我要灭你们的九族!”哈麻气愤地说道 没等他接着说话,其余的护卫涌了上来,用绳子将两人捆得结结实实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谋反!”雪雪说道 “谋反的是你们!哈麻大人,你的死期到了”一个侍卫想要接着说,被旁边的侍卫阻止,接着,一块破布,就塞到了哈麻的嘴里 哈麻突然浑身一颤,谋反的是你们!这句话让他胆战心惊,难道,自己做的事被发觉了吗? 沉重的一击从后面袭来,哈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日,早朝 昨日的风雨,许多人都听说了,皇上居然有如此大的胆魄,将哈麻和雪雪关押到天牢,还囚禁了十几个官员听说他们想要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知有多少人要掉脑袋啊 许多官员暗自庆幸,哈麻虽然贵为中书左丞,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哈麻平时为恶过多,又害了太师脱脱许多人都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没有上他这条贼船 “皇上,罪臣哈麻,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祸害百姓,损公肥私,尤其是居然想要谋反,其罪可诛,请皇上定哈麻和雪雪的谋反之罪,诛其九族”御史大夫搠思监因首先站出来说道 要说哈麻的罪,那可就多了,宫廷迫害忠良尤其是太师脱脱,完全是被哈麻以奸计陷害致死的但是,御史大夫搠思监因哪里敢弹劾时说这些话,这些可都和上面那位有关系啊 不过,只是谋反这一条,就足够让哈麻死无葬身之地了 众人一听,都是心下雪明 达识贴睦迩做在龙椅上,说道:“哈麻、雪雪兄弟二人虽有罪,然侍朕日久,且与朕弟懿质班皇帝实同乳,可姑缓其罚,令其出征” 这么说,自然就是想放他一马,下面的官员心里有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不会是因为哈麻“侍奉”皇上久了,皇上对他不忍下狠手了吧7 不行,一定要再添油加醋,恨不得哈麻去死的人,大有人在,哈麻清剿脱脱的同党,不可能把整个朝廷的所有官员都换一遍,自然还是有一部分人的,比如中书右丞相定住、平章政事桑哥失里 “皇上,哈麻身为中书左丞,是皇上对哈麻的器重,怎知哈麻竟然如此冥顽不灵,恃宠日骄,现在,大都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哈麻的罪状,如果我们不给哈麻一个严厉的惩处,不足以平民愤啊,就在前段时间,大都粮食紧张,但是,哈麻指使着几个大粮商,囤积居奇,恶意抬高粮价,发国难财啊”中书右丞相定住说道 “是啊,皇上,哈麻这次犯下了许多大罪,如果只是让其出征,有些太过仁慈,一定要严惩啊!”平章政事桑哥失里 “是啊,皇上”其他的大臣也都说道 众人拾柴火焰高,墙倒众人推,人多力量大哈麻没想到,平时见到他面就个个温顺得如同小绵羊的官吏,看到他如今的结局,居然个个巴不得他早死 某些受过哈麻提拔,和哈麻有过交集的人,害怕被扯上关系,更加是落井下石,个个数落着哈麻的不是 妥欢帖木儿看到这场景,不严惩哈麻和雪雪,恐怕是不行了这样也好,可以震慑那些想和太子保持密切关系的人,究竟谁才是天下的主人 “哈麻罪大恶极,但念在其有忠君之心,发配他于惠州,发配雪雪于肇州,所有家产一概剿没充公”达识贴睦邈说道 哈麻没有想到,出来混,债总是要还的,他当初以卑鄙的手段,让皇上对脱脱失去了信任,害怕他成为伯颜第二,所以,借着征讨高邮府失败,将脱脱的家产没收,家人发配到边远之地而且,在路上的押解官,早就安排好了,决不能让脱脱活着到达目的地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扩廓派了一队人马保护,自己安下的那几个人,根本动弹不得,脱脱虽然是发配,待遇就像是去走马上任 而他自己,显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伴随在皇上身边,高高在上,那自然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等到一旦失势,连几个从来他都不放在眼里的差役,就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几天之后,当哈麻和雪雪分别上路之后,差役受人指使,每天都会打他十几棍杀威棒,结果,还没出中书省,哈麻和雪雪就一命呜呼,尸体在路边喂了野狗 风光一时的哈麻,就此结束了他的一生,死得比脱脱还早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几乎经常上演,自古伴君如伴虎,受宠时固然张狂,失宠时自然会遭受厄运 太子宫 “额吉,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哈麻和雪雪两人被皇上废掉吗?”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望着母亲,也就是皇后奇氏,说道 “虽然哈麻兄弟被皇上罢黜发配,但是,皇上对我们并没有采取行动,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有所行动”皇后奇氏说道 “不行,我要召集大都侍卫亲军,里面至少有三万人是效忠于我的,我要让顺帝下台!”爱猷识理达腊说道 “太子,万万不可”听到儿子这样说,皇后奇氏顿时一阵害怕,宫廷政变,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钱 “是啊,太子殿下,这三万人虽然效忠我们,但是,已经被皇上的手段吓破了胆,现在,让他们做这种事,恐怕他们会犹豫”宦官朴不花在旁边说道 朴不花,是个很有来历的太监,他净身进了的宫廷之后,发现那玩意儿并没有干净,还能够干那种事情,于是,他就利用着自己的这点优势,成功勾引到了皇后奇氏 但是,这种行为,如果被皇上发现,那肯定是逃脱不了一死,朴不花干出这种事来,自然也有他的目的,他的野心也很大 皇上他是控制不了的,但是,皇后已经成了他的女人,皇太子也听他的话,只要扶皇太子上位,那么,他的时代,就会到来,他也盼望着呼风唤雨的日子 而且,朴不花很有心机,单从勾引皇后一事就可以看出来 “太子殿下,听说孛罗帖木儿的军队已经进入了大都,有这样一支军队驻守,我们有什么行动,都会被这支军队阻拦,所以,必须想法把这支军队调出去”朴不花说道 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渣,这是朴不花深知的道理,所以,自己敢有什么动作,先得问问这支军队答应不答应 虽然说手下已经有一部分大都侍卫亲军投效,但是,这种全部由富贵家子弟组成的兵马,战斗力可想而知,而孛罗帖木儿的军队,那可是一直在外面和红巾军打仗的,见过血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他的军队的防务在大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爱猷识理达腊也感觉到头疼 “所以,我们就要想法,将这支军队调出去”朴不花阴险地说道 “如何调动?”爱猷识理达腊问道,皇上又不听自己的话,孛罗帖木儿也不听自己的话啊 “别忘了,扩廓大将军已经效忠了太子殿下啊,而且,扩廓大将军的军队现在在太原,只要让他进军大同,不就可以了吗?”朴不花说道 既然孛罗帖木儿想留在大都,那就让他后院起火,扩廓以协助的名义,进军大同,看这只老狐狸怎么办?他的地盘,绝对不容别人染指,这样,肯定会乖乖从大都撤军到时候,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扩廓?爱猷识理达腊脸上浮起了笑容,是啊,自己还有这么招棋子呢 朴不花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计策,让元朝仅剩的军队,进入了自相残杀的新纪元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最残酷的,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唯一让元朝能够多残颜苟喘的就是,此时,各路起义军之间,出现了冲突,没有精力来参与这场盛大的演出纟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应天府 >朱元璋站在应天府的城楼上,眺望着远方(看小说请牢记 已经是至正十四年了,自从起兵以来,朱元璋的心胸,就格外地宽广,但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进攻采集,是他既定的战略意图,只有来到了江南,才能打开局面但是,现在占领了这里,局面却没有打开 在他的东边,元将定定扼守镇江东南张士诚已捷足先登,占据了平江,杭州,转掠浙西南面元将八思尔不花驻徽州,另一军屯宁国西面池州已为徐真逸所据,还有已经建立的天完政权东南外围则元将石抹宜孙守处州,石抹厚孙守婺州,宋伯颜不花守衢州 想要在这个纷乱的局势里面打开局面,那就只有一个方法:打! 一直都在被元军围攻,导致朱元璋虽然在应天府站稳了脚跟,却出不去 现在,围困朱元璋的行省军队,已经撤守各处要地,应天府暂时的围困,应该是解除了 该从哪里找个突破口呢? 朱元璋的心思默默地动了起来,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一直能混到现在,靠的是什么?武力! 朱元璋的兵力虽然弱小,但是,他的军队训练绝对是第一的,军队的素质一直很高,想要进入他的军队,必须经过严格筛选,那些不适合当士兵的,绝对不会进入他的队伍,而且,他的大将,尤其是徐达,更是勇往直前的猛将,所以,他的军队,战斗力一直都高于元军一个档 但是,他的军队装备的武器,让他非常不满意 他所占领的区域,几乎不产铁,上次从张士诚手上诳来了几千斤铁?早就用磬,现在的武器,几乎主要靠缴获,导致武器很不趁手 而且?朱元璋很后悔,给他制造火器的焦玉,也跑到了张士诚的阵营里,现在张士诚的军队,主要以火器为武器,威力巨大,还装备了许多火炮?听说那些火炮,一炮就可以轰塌城墙,真有了那种武器,攻城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那个焦玉,在自己这里,内造出什么高明的武器来,听说到了张士诚那里,反而受到了重用?这让朱元璋心里很不满 焦玉本来是自己的人,该找张士诚要回来! “平章大人,江北传来军情”一个亲卫喊道 自从小明王韩林儿坐了皇位?就开始对麾下百官进行设立,朱元璋打下了集庆,占领了大片地盘,升朱元璋为枢密院同佥,不久又升为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这个官职朱元璋根本不稀罕,但是为了显示自己对君主的服从,还是让下人这么称呼自己,只有最亲密的兄弟,还是接着称他为大哥~ 江北有军情?难道是北方的鞑子有异动? 朱元璋进军江南?江北的鞑子,主要交给刘福通来对付,但是,朱元璋仍然不放松对江北的监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说”朱元璋说道 “北方鞑子朝廷有不稳迹象?大概因皇权之争,皇上与太子两人相互隔阂,大同和太原的两支军队,据说还有了火拼”亲卫说道 大同是元将孛罗帖木儿所部,太原是扩廓帖木儿所部,两人分别效忠的是当朝天子和太子,这两个人死掐,说明了真的出了问题 皇权之争,历来都是最残酷的斗争 不过,这样最好,鞑子不仅无力对付各地的起义军,还起了内讧,对于起义军,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个好机会 那就意味着,可以暂时忽略鞑子的力量,自己可以接着扩大地盘,攻城略地了 他早就看中了另一个战略要地:镇江 镇江在应天府的下游,与扬州隔江相望,打下了镇江,扬州迟早也是自己的而且,镇江也是鱼米之乡,粮产丰富 在这个乱世,固守自保,迟早都得被别人吞并,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自己的力量不断地强大,强大,再强大 朱元璋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很早就脱离了郭子兴单干,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虽然头顶上还有着郭子兴,郭子兴的头顶上还有着韩林儿,但朱元璋知道,这些都是名义上的 要是他有了和张士诚一样的武器,那么,何愁大事不成?朱元璋在羡慕张士诚的同时,也非常嫉妒,自己要是有了张士诚那样的武器,早就打遍全国了,可是这个缩头乌龟,居然又当起鞑子的走狗来,做了个什么江南江北行省的左丞 这让朱元璋有些看不起张士诚,这个人,虽然有能力,却缺乏成就大事的必备条件:野心 江浙最富,恐怕张士诚的打算,就是枕靠在财富堆上睡大觉吧! 朱元璋猜得非常准,历史上的张士诚,的确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得到了江南最富庶之地之后,彻底堕落,不思进取,军队失去了战斗力,在眼巴巴望着陈友谅被朱元璋消灭之后,他也被朱元璋秋风扫落叶般地干掉了 只是,历史不会再重复,既然张阳成了张士诚,自然知道想要上位,得不断地强大自己,绝对不能原地踏步只是,张阳更懂得,积蓄实力很重要,在某些时候,妥协并不可怕,名义上服从元朝,只是名义上而已,他随时都可以再次起兵 “大哥,我的手下,抓到几个来城内贩私盐的”郭英找到了城头上的朱元璋,和他说道 历来盐业都是一个收税的重点行业,朱元璋也不例外,他占领之地,想要贩盐可以,但是必须得缴纳一倍的税款,这也是他财政收入的重要一项 由于朱元璋占领之地都在内陆,所以,所有的盐都要从外面输入,这样,就有些不法盐贩,想要走私海盐 郭英主管应天府的安全,昨天的时候,他的手下,抓到了几个盐贩子 若是普通的盐贩子?毫无疑问,抓到了,要么砍头,要么让对方缴一笔丰厚的赔偿款?根本无须上报 郭英接到人的举报,准备去抓获几个盐贩,此时,他们正在应天府里面最大的一家货栈交易 看到四周出现的士兵,这几个人没有丝毫慌张,更加剧了郭英的怀疑,普通的私盐贩子?看到官军,最先的反应就是逃跑他们的来头,一定不小 接下来盐贩子中间的一个人走出来,拿出了一锭金子,不错,是金子,说这些就当作罚款了?接着,对方拿起扁担,就想走 按说这些金子足够罚款?郭英本来想放过,可是,总感觉有些奇怪,这些盐贩的身手作风,更有些像是军人 “站住!”郭英大喊道 这时,正准备出去的盐贩慢慢回过头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小的火铳 “快闪开!”郭英大惊 能够配备得起火铳的,这哪里是什么盐贩,分明就是张士诚的手下 如果对方只是来贩些私盐,那就算了?谁知对方是不是来刺探什么情报的? “砰,砰,砰”几声火铳响过,己方倒下了几个士兵 “追!”郭英知道,火铳响过之后,得重新装填?所以,他们能够趁着这段时间,将对方全部擒拿住 谁知,转瞬间,对方就发射了第二响 郭英只好看着对方,马上要消失在巷子里,这时,负责巡逻的大队士兵终于赶到 在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终于将这几个盐贩子抓住 怎么处置?郭英不敢自己拿主意,只好找到了大哥 朱元璋说道:“几个盐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还不知道,这中间有这么多事 “大哥,请看这个”郭英拿出了缴获来的的火铳“这是几个盐贩身上携带的” 朱元璋接过来,这是一把短火铳,是一把短小却有精悍的火铳,只看铳管,就知道是用上好的精铁制作的,通体透出金属的锋芒 这么姘的火铳,是从哪里来的?朱元璋的目光,望向了东方 张士诚,你派这些人来做什么?难道,你已经看上了应天府吗? “把那几个盐贩子带上来”朱元璋说道 很快,几个被打得鼻青眼肿的五花大绑的男子带了上来 自己的几十人被对方几个人干掉,这算是掉了个大面子,押解他们的人哪里会给他们好颜色,没有捅几刀就算是不错的了 朱元璋看到后面的那个人,感觉非常眼熟,走过去一看,突然大笑 “原来是士信兄弟啊,很长时间不见,别来无恙啊”朱元璋说道 这几个盐贩子,为首的正是士信 随着张阳逼迫着朝廷答应了放开盐业市场的条件,积存了多半年的精盐,全部有了销路,丁溪盐场的基地里,提纯了大批的精盐,质量上乘,流通之后,迅速占领了许多市场 士信负责其中的一部分销路 除了朝廷还控制着的地区,已经有大片的起义军占领区,不听朝廷的命令士信就动了心思,想要让精盐流通到这些地区去 这种事情,士信常做,他本来就是私盐贩子,在张阳的手下,做过多次的贩盐买卖,做这种事情,自然轻车熟路 所以,士信也没有和张阳打招呼,自己就去开阔市场去了 谁知,在这里出了意外 跟着士信运盐的,都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战士,经历过战场的人,根本就不怕这种小意外,士信本来想着用钱买通,谁知不成,那就只能逃跑,为了跑路,只能杀掉了对方几个人 他们携带的,都是短小的武峰铳,火力强大,只是射程稍近 眼看就要脱离了危险,谁知又被许多人围了上来,白白杀了几十个人,还是没走脱 杀了对方这么多人,想着对方放过自己?那就别做美梦了 结果,看到对方没有直接将自己几个人给当场砍了,而是带到了城墙上,接下来,就看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人,朱元璋 上次和朱元璋做生意,就没占到便宜,还差点被朱元璋空手套白狼,士信知道,这下大发了,比直接杀了自己还麻烦,搞不好,会给大哥带来许多额外的事情 “朱公子,是啊,我们很长时间不见面了”士信说道 “听说张公子最近成了朝廷的江南江北行省左丞,朱某军务繁忙,没有来得及去祝贺啊”朱元璋说道 “哪里,哪里,朱公子占据了集庆,还改名叫做应天府,那才是顺应天意啊”士信说道 朱元璋刚才的话语,明显就是在讥讽大哥投靠了元朝鞑子,士信嘴上当然不会放过,你自己占了个破地,还叫应天,你能应个什么天? 在口舌上逞强,没几个人能胜过士信的 朱元璋听后,岔开了刚才的话题:“不知张公子让士信来,可是所为何事?”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发财啊士信说道:“我家大哥现在已经有许多盐场,出产了这么多食盐,总得销售出去才行啊,而且,听说应天府缺盐,我这不是为了应天府的百姓,送些盐过来嘛” “张公子让你来,就只为送盐这点小事吗?”朱元璋问道 糟糕,士信一惊,刚才被绕进去了,自己刚才那么一回答,表示自己是受了大哥的安排才来的,听他口气,大哥安排自己来,运点私盐是幌子,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刺探军情?士信知道,朱元璋这么问,肯定是别有用 “朱公子,你可不知道,这送盐可不是小事,盐场里面堆积了那么多的食盐,我们大哥整天头疼得不得了,所以,只好四处想办法,借贵宝地行个方便啊”士信说道 “可惜啊”朱元璋说道:“要是提前和我打了招呼,凭着我和张公子的关系,完全可以网开一面,但是,你大哥也是带惯兵的人,知道令行禁止的重要,我真是得痛下杀手啊!” 呸,要是真想杀了我们,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士信知道,对方这么说,就是有商量的余地,想要漫天要价罢了 “来人,将他们押入大牢,等候发落”朱元璋说道 士信扭过头,向下走去,知道朱元璋在打什么鬼主意,总之,自己这几个人,暂时没有危险 朱元璋望着几个人下去的背影,一个完美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形成纟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士信被抓? 至正十四的春节,终于来到,今年的杭州城,辞旧迎新的气氛各位地浓 往年过年,因为有蒙古人这个统治阶级在,群众们根本不敢过分热阄,否则的话,被蒙古人看上眼,想跑都跑不掉,未婚还是已婚的女子,蒙古人只要看上,就不会放过 所以,在以前,百姓们最多在大门口挂个红灯笼,就当是过年了 而今年,赶跑了鞑子,张士诚的部下又纪律严明,惩治了许多凭借权势就为非作歹,祸害百姓的大户,人人都可以伸张正义,所以,这个年,过得格外的热闹 除了家家户户的红红的大灯笼,街上的舞狮子,看花灯,都体现着与北方民俗的不同 张阳却一直躲在行省衙门里,他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既然已经有了正式的政权,成了一个行省的首脑,那么,管辖下的这些地方,各级官吏,都得由他来指派,不是朝廷不想派,张阳肯答应吗?这可是他的地盘 各地的县尹府尹,部分从弘文馆里面选拔,部分从各地的威望高中的人中选拔 除了各地的官员,他的行省中枢各级官员,也都得有人安置,这样才像个行省的气派 元朝官制,行中书省,每省丞相一员,从一品平章二员,从一品右丞一员,左丞一员,正二品参知政事二员,从二品,甘肃、岭北二省各减一员郎中二员,从五品员外郎二员,从六品都事二员,从七品掾史、蒙古必赤、回回令史、通事、知印、宣使,各省设员有差旧制参政之下,有佥省、有同佥之属,后罢不置丞相或置或不置,尤慎于择人?故往往缺焉 张阳开始签发了委任命令丞相没有,平章暂缺,右丞也不设,所以?最大的官职就是他这个元朝封的行省左丞,正二品 参知政事二人,分别由施耐庵和刘伯温担任,总管各种政事,施耐庵偏向军事,刘伯温偏政治 郎中二人,分别由李善长和罗贯中二人掌管?李善长主管农业和后勤,罗贯中主管情报收集,包括军事情报和各地的民情 都事二人,由士德和士信担任,还是主管自己的工作,士德监督盐业制造,如今可以摆到明面上来了,士信带着一个百人队?主管盐业的销售 其他各个官职,皆有安置 除了这些,张阳还设置了武备寺?由焦玉担任指挥使,还是在基地,负责部队的军事装备 还有官营的造船厂,给了祖晴一个正四品的官职,这样,她在协调各方面关系的时候,会比较方便 而军队,仍然按目前的方式驻扎,在江北,主要是汤和的军队和新训练的军队在平江?主要由士义防守,杭州已经成了新的大本营,由他的本部负责,其他的营,已经分散到各个地方驻守 这种方式,有一定的危险性?那就是,没有多余的力量当作后备支援力量,一旦某地出现战事,临时抽调,就会有延后性,不过自己已经和朝廷达成协议,暂时还不会有过多战事,而常遇春新训练的部队完成之后,就是一支生力军,张阳想再从江南招五万人的部队,就能满足自己的需要了 “主公,出事了”正在张阳放下难用的毛笔,写下了这些任命之后,罗贯中走了进来 “贯中,什么事这么慌张?”张阳问道 “娈公,士信出事了”罗贯中说道 士信?他能出什么事?现在卖盐已经被朝廷同意了,他手下又都携带着火铳,就算是碰到黑吃黑,他也不吃亏啊 “主公,士信被朱元璋抓了” 朱元璋?张阳脸色暗了下来,“怎么和朱元璋扯上关系了?” “主公,士信兄弟将盐卖到集庆去了,正好被朱元璋的手下抓住,现在,被朱元璋关到牢里了”罗贯中说道 这个士信,干脆让他去死好了张阳非常气愤,派他去打开各地销路的时候,就已经和他说过了,只占领朝廷的市场,不去和其他的义军发生冲突,自己投降了元朝,虽然只是暂时的,其他的起义军一定对自己有意见,而自己现在又在积蓄实力之中,实在不宜和对方发生冲突 这个士信,肯定是知道集庆里面赚钱多,就跑到集庆去了,现在,给自己捅了个大篓子 “朱元璋怎么说?”张阳问道通过上次的事,张阳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低看了后世的明太祖,这个人,表面上是正人君子,背地里,也爱使个阴招啊 “主公,朱元璋说,士信到他的地头上贩私盐,没有经p他的同意,那是要砍头的,但是,念在和主公相识的份上这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主公给他提供五千斤精铁,再加一千把我们的天阙铳,就可以将士信等人放回来”罗贯中说道 罗贯中也觉得很头疼,这个朱元璋,什么时候学会狮子大开口了?五千斤精铁,一千把天阙铳,基地一年的产量才多少啊 但是,士信可是主公的四弟,亲四弟,立下过许多功劳,主公能见死不救吗7 张阳还真想说,让他砍了士信的脑袋吧,士信的脑袋可不值这么多钱,但是,他可不敢,先不论大义如何,母亲曹氏就绝对不会放过他,还不得整天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想着自己可怜的四儿子? 张阳也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朱元璋一口要了这么多,那是给他打了还价的筹码 不过,精铁多少无所谓,也就是炼铁炉多产几炉而已,但是天阙铳,那是绝对不能给他的 自己称雄这个时代,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先进的武器吗?要是将天阙铳给了朱元璋,要是被他发现了天阙铳的秘密,那么,自己还能有机会吗? 毕竟正史里,最后坐天下的可是人家朱元璋 “娈公,我们怎么办?”罗贯中问道 张阳知道,现在有这么多股起义军,又有这么多个政权,但是,最终坐天下的,只能有一个政权,所以,除了与元朝抗争,与各个起义军之间,也会有必不可少的争斗,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他的本意是,先联合各路义军,一起打元朝,等到元朝被消灭掉了之后,再来决定谁坐天下 可是,攘外必先安内,这句根本就狗屁不通的话,却是许多起义军心头的想法,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 所以,张阳现在必须选择,要么妥协,要么,就准备着与西面的邻居朱元璋发生冲突 “现在朝廷的动向怎么样?”张阳问道 其实这几天,大都的探子早就发来过几次报告,靠着信鸽,罗贯中收到消息比朱元璋还要早,但是普天同庆,主公又这么忙,他想晚些告诉主公 “主公,现在大都的局势有些混乱,皇太子与皇上妄图争夺皇位,皇上又优柔寡断,不愿意废了皇太子,大都内政局复杂,而在大都外,据说忠于皇太子的扩廓帖木儿所部与忠于皇上的孛罗帖木儿所部发生了冲突,鞑子暂时,根本无力顾及江南”罗贯中说道 这么说,朱元璋肯定也知道消息,他也是有意的了?张阳想到朱元璋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挑这个时候,给自己找点麻烦,想看看自己如何接招?自己要是答应了他,以后还不得时时被这个邻居欺负? 不过,张阳也并不想与朱元璋发生太多的冲突,他目前的江南江北行省,还不稳定,需要一个良好的外部条件,不宜过多使用武力手段 先派汤和去一趟,看看情况怎么样吧,汤和毕竟与朱元璋,应该给点面子吧 “给汤和去信,让他到集庆跑一趟,和朱元璋商量,探一下他的底线,总之,我们的底线是,精铁最多免费给他两千斤,天阙铳绝对没门,他要是想要的话,手榴弹可以给他几箱”张阳说道 “是,主公” “还有,多派人手,打探一下集庆内的动向,做好武力营救士信的准备”张阳说道 “是,主公” 罗贯中出去,张阳的眼睛眯了起来,朱元璋?他眼中忽然出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想要勒索自己?绝对没门! 他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有些单纯天真,在这种年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必须有这种雄霸天下的气势才行,自己拥有了强大的武力,是对付元朝鞑子的得力手臂,但是,如果有其他人不识趣,他不在乎用对方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强大,这就是乱世生存的法则! 民主政治,那只适用于后世的和平时期,现在这个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朱元璋,如果真的冥顽不灵,那自己,不在意用他的消失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屠夫?向自己人下手?只要自己坐了天下,那所有的历史不都得自己编写?随着战斗的增多,地盘的扩大,张阳心中的那份威严,越来越显现了出来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张阳要是怒了,恐怕也是一场血雨腥风 ------------ 第三百四十四章 阴谋 龟兹竟然敢动手,这下反而激起了其他诸国的不满不顾道义,也就算了,现在还如此嚣张,难道还真怕了龟兹不成?其他西域诸国纷纷的指责龟兹 眼看自己势弱,龟兹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此时西域诸国已经暗暗的内部矛盾开始激化 不仅龟兹和楼兰之间的矛盾,乌孙和小宛之间,大月氏和疏勒之间等等诸国之间的矛盾都在暗中不断的增加龟兹和楼兰之间矛盾的爆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最另柴瑞没想到的是,龟兹和楼兰之间的矛盾还在不断的激化,甚至已经发展到武装冲突的地步龟兹被楼兰狠狠的暗算一把损失非常的大 龟兹无法忍受吃了这么大的亏,但是现在自己势单力孤可是想要咽下这口气,那也是不可能龟兹将领洛萨趁着夜色悄悄的化妆前往去见柴瑞 “来人啊,有奸细” 哨兵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前来,连忙叫醒其他人,一起擒拿住这个可疑之人 “别抓我,我有要事找你们的柴大人”洛萨立即对着哨兵说 “想见我们柴瑞柴大人?你以为你是谁啊?没有立即处死你,就算对你客气了”这个哨兵一把按住洛萨,直接送进牢中 可是洛萨不停的大喊,惊动了柴瑞柴瑞也好奇看看这个奸细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嚣张当柴瑞叫住哨兵,仔细的打量那个被捉之人 此时洛萨高高的扬起自己的头,摆开按住自己的人,对着柴瑞说:“我是龟兹左将军洛萨” 洛萨? 左将军? 铁勒宏连忙对着柴瑞说:“左将军洛萨是龟兹大将此时在典合城的龟兹军都是由他率领的” 看来是重要人物柴瑞连忙让人解开绳索,并把洛萨带进中军营寨 “你是西域联军主将之一,怎么会无端的到我们这里来?”柴瑞也非常奇怪洛萨怎么会来到这里 洛萨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服,满身的伤痕全身都是青色的瘀伤 “怎么回事?”柴瑞看着这些伤痕,震惊了 洛萨有些愤怒的说:“还不就是楼兰人仗势欺人要不是现在他仗着其他联军的支持,老子早就和他血拼一场” 看来洛萨在典合城是备受排挤 柴瑞迟疑了片刻,这是阴谋还是真的就是个机会?柴瑞也不敢贸然的判断如果是阴谋的话,听信洛萨之言,想图谋典合城的话,必定全军覆没可是种种证据显示,洛萨并没有说假话 而且看洛萨的样子,似乎不是那种狡猾奸诈之人 可是柴瑞所图的不是典合城,更不是只是为了复仇柴瑞的目的,只是西域的石油柴瑞不想和西域人决裂成为死敌如果那样的话,想安心在西域开采石油,那绝对不可能 可是西域之人,为强者为尊 战争是在所难免 既然不能避免,柴瑞不得不只考虑战争因素征服西域,要恩威并施如果洛萨说的是真的,就有机会一举消灭西域联军洛萨此时前来肯定是想找自己合作,利用龟兹,柴瑞完全可以让典合城变的更加混乱 有龟兹作为内应,更可以里应外合 柴瑞几乎差点说出口,想要和龟兹合作的想法可是柴瑞还是忍住了 就算柴瑞不提,洛萨突然跪在柴瑞面前,对着柴瑞说:“大人,楼兰人势大,而且早已经图谋我们龟兹现在敢公然侮辱于我,更是不把龟兹当回事等到大人撤军,我想楼兰人肯定会兼并我们龟兹” 越说柴瑞的迷惑就越多 楼兰人和龟兹是矛盾很深,但是楼兰和龟兹的矛盾似乎并没有到兼并的地步二者都是西域大国,谁能胜得了谁都不好说可是为何洛萨却被楼兰欺负的如此悲惨这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真想兼并的话,这么多年来为何相安无事,并无大的战争 有疑点 柴瑞本就不放心,现在更加的怀疑是个阴谋 柴瑞却不动声色,假装非常相信洛萨:“如果你们龟兹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们合作,大沙漠以北都是你们的地盘而大沙漠以南,则归我控制” 洛萨连忙答应柴瑞的建议答应的如此之快,让柴瑞更加的肯定,这就是一个阴谋 “三日之后,以烟花为号,你我二军里应外合,一举消灭这西域联军,到时候西域就只有你们一家独大而以沙漠为天险,你们可以再大漠以外安枕无忧”柴瑞继续说,装成一切都可以商量的样子 可是柴瑞心理却丝毫不会认为三日之后,真的可以攻下典合城说不定如果真的如期攻打典合城的话,反而会大败而归 “洛萨,此时不是你就留之时,我--也不方便送你你赶紧离开,三日之后预祝我们马到功成”柴瑞故意很谨慎的样子说 “如此甚好,我等恭候大驾” 可是三日之后,柴瑞放了烟花,却并没有进攻 洛萨等人早已经准备的妥妥当当原来这真的是个阴谋这是洛萨和楼兰人主将铁木和等人的阴谋他们眼见自己的骑兵尽损,而柴瑞却得到了近三万的优良战马如此一来,他们变的只能据城而守但是在唐军面前,守城是没有前途的事情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 没有了骑兵,完全的失去了主动,更被困在小城当中原本他们的补给都是通过骑兵来回的运输现在骑兵数量不够,他们现在的补给也成了问题虽然短时间内无关紧要,但是典合城内的储备非常有限,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而柴瑞也一样的面临粮草短缺的危险不过现在骑兵数量非常多,柴瑞派出一队骑兵前往安禄山处购买粮草虽然贵了很多,但是粮草的问题还是解决了而且从剑南道也陆续的有粮草抵达 这些运粮的队伍,柴瑞也一样的派骑兵去接应现在柴瑞的前方部队,几乎是一人一骑只要有战马,柴瑞的部队几乎都可以上马作战当初在训练的时候,任何人都要训练马背上作战虽然那个时候战马不多,但是柴瑞还是训练骑兵只要有足够的战马,就有足够的骑兵( 檀香书 - 永久地址 : . tanxshu . com檀 香 书-记得收藏) ------------ 第三百四十五章 第二次谈判 由于应天府在紧挨着长江的边上,所以,汤和向南过了泰-后,坐着水军的一条蒸汽机大船,直接向长江上游开进(看文字小说就到‘绿色’ 经过几次的训练,战马也都适应了在战船上的航行,战船在长江上航行非常稳定,不像在海里的话,战马估计就得晕船了 这样,到了应天府,已经是元宵节 如果没有这次任务,见到自己曾经的兄弟,汤和内心还是非常激动的,只是,想到自己的这次目的,想到八八做得有些不够仗义,汤和就有些头大 如今的应天府,昔日的集庆路,在朱元璋的管辖下,也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 朱元璋也知道,得人心者得天下,所以,进城之后,不敢骚扰百姓,那个犯错事的曾经的海盗头子,已经被他绳之以法,这些都提高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百姓需要的,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可不管头顶上的这个官是元朝的还是宋朝的,还是自己立了个新朝 秦淮河两岸,已经初现端倪,恢复曾经的繁华 汤和在应天府附近的渡口下船,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周德兴前来接应自己 “德兴,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汤和看到周德兴,立刻大声喊道 “鼎臣兄,这次你能来应天府,我们老哥俩又可以喝几杯了(看文字小说就到‘绿色’”周德兴也说道 看着船上下来的卫队,看着他们背着的天阙铳,周德兴咽了口吐沫:“走,我们进城吧!” “好的”汤和说着,拉着周德兴的手,两人边走,边说着一些过去的事情 近卫牵着战马,跟在他们的后面 “徐达呢?郭英呢?怎么没见他们?”汤和突然问道 “他们前几天还在,这几天好像是大哥有事?叫他们出去办事了”周德兴说道 “哦,唉,本来还以为都能见到他们,看来是要等下次了” 前面两人在随便说着?后面的两个百人队,却一直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这次来毕竟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谈判的,一旦谈不拢,很可能就会发生变故 看着城头上旌旗飘扬,看着那衣服鲜明的军队?汤和说道:“八八几年来,成就也不小啊,这集庆,可是个易守难攻之地啊” 听到这话,周德兴脸色稍有些不满:“鼎臣兄,如今大哥已经是一方之主,这个儿时的小名,恐怕还是别提了吧” 朱元璋已经是他们的主公了?是他们追绿色从小玩到大,谁还敢当面叫声八八? “哪里啊?德兴,朱八八,永远都是朱八八(看文字小说就到‘绿色’”突然,耳边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两人抬起头来,这才看到,城头上下来的那个人,正是朱元璋 “鼎臣兄,别来无恙啊”朱元璋说道:“如今张士诚,已经发展成了一方诸侯,虽然现在做着朝廷的行省左丞?但是,张公子人在曹营心在汉,以后张公子,可是大有前途啊” 听到朱元璋这么说,汤和脸上泛起了红润,“是啊?我家主公为人仗义豪爽,部下兵精粮足,在这个世道中,正是称霸天下的资本” 见到老熟人,听到朱元璋的话,汤和放下了戒心,结果,话一出口,就泄露了底 朱元璋心下知晓,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他称霸天下,我就该守着这么小的地盘,他称霸天下,是不是连我也称霸了啊? “如今,朱公子占据天时地利,正是当奋力一击的时候,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朱元璋笑呵呵地问道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兵力不足…”突然,汤和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是泄露了军事机密吗?“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他立刻岔开了话题 朱元璋一笑,跟着说道:“是啊,今天可是元宵节,在应天府大街上,有热闹的舞狮表演,晚上还会有焰火,鼎臣兄既然来了,那就多留几日,看看应天府的热闹(看文字小说就到‘绿色’” “这个就不必了,我来是有要事的,如今高邮府军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啊”汤和说道 刚说完,汤和知道,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怎么总是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内情来啊 汤和当然不知道,或者说无意识,自己的这个儿时的玩伴,故意和自己拉家常似的谈话,让他放松了警惕,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语气,就够朱元璋自己归结出足够多的信息来了 朱元璋心中暗喜,自己猜得果然没错,张士诚这个人,有些优柔寡断,缺乏成为一个霸主必备的气质:决断占据了那么多的地方,为了不影响百姓生计,只招收了那么几万人马,要是自己,早就扩军到四五十万了,即使他的部队装备厉害,但数太少,占据的地盘一大,劣势就立刻显露出来 现在,在高邮府,恐怕总共也没有几千驻军,要防守那么大的区域,可谓到处都是漏洞,徐达此去,大功可成 为了保证徐达的成功,得将汤和留在这里多呆些时候,等到徐达成功,再向汤和挑明,到时候,汤和在张士诚眼中,一定会认为他有问题,到时候汤和无路可去,再加上自己的这些兄弟劝阻,说不定,汤和就此还会跟了自己 真是不错的一石二鸟之计啊,朱元璋有些得意(看文字小说就到‘绿色’ “八八,士信他们在哪里啊?我想先他们”汤和说道 “他们很好,鼎臣兄,既然来了应天府,我们几个兄弟好容易再次聚在一起,那就先乐呵乐呵吧”周德兴说道 汤和虽然一直忙于军务,但是粗中有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不行啊,这次来,我大哥只给了五天的时间,时间紧迫啊,等到赶跑了鞑子,那个时候,我们再聚在一起,好好地喝几杯吧”汤和说道 “没事,五天的时间,足够长了,咱们先去秦淮河边,里面可都是标致的女子啊,保证让你满意”周德兴说道 “我说的五天的时间,是包括来回,在路上耽搁了两天,所以,我在这里,最多只能呆一天”汤和说道 “看来,高邮还真是一天都离不了你啊”朱元璋说道:“好,既然鼎臣兄时间紧迫,那就到应天府衙来吧” 汤和这句话倒是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拖延,迟则有变,朱元璋提出的要求太过苛刻,如果自己的要求他能答应,那就最好,如果不答应,那就得想其他的方法,张阳来自后世,太知道这个官场的把戏了 张阳在杭州,已经在准备第二套方案,用武力将士信他们几个营救出来!罗贯中先期派出的情报小组,已经进入了应天府,开始搜集各种有利的情报 而朱元璋,则理解为高邮府肯定是非常空虚,甚至已经没有大将坐镇,他不禁有些自喜,自己的这个机会,选择得太合适了这个士信,真是及时雨,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份大礼 穿过闹市,汤和来到了应天府的府衙 抬头一看,大门正中,高悬着应天府三个字,汤和已经有些意动,应天两字,何意? 推天说:一无天,二少天,三常天,四顺天,五应天,六违天,七采天,八取天,九纳天这是太昊伏羲以简易图推理出的天象说明人们思想进步的表现,从一切顺天发展到应天,应天的意思是响天,人们心里很虔诚没有违背天的想法,只为生活需要而已 汤和抬腿,就想要进入府衙 后面跟着的两个百人队,也要进入,却被一名哨兵拦住了 “怎么?我的人不能进去吗?”汤和问道 “鼎臣,来了这里,就和来了自己家一样,这些兄弟们,都已经劳累了,附近就是旅店,让他们早些歇息吧”朱元璋说道 汤和知道,这是对方在忌惮自己的这队人,毕竟此时天阙铳的威名,已经响遍了整个江南,自己这小队人的武力,已经能赶上一个千人队,全带进府衙之内,好像确也不妥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要显露出我们军人的尊严来”汤和说道 既然来了这里,那就不妨展示一下自己士兵训练有素好了,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万一有事,只要自己的火铳一响,他们就能冲进去 所有的士兵,齐刷刷地站了个军姿,这也是当初训练得内容,就这样站立着,一个时辰绝对没问题 “走,进去吧”汤和不顾朱元璋和周德兴两人诧异的目光,率先迈了进去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朱元璋和周德兴两人感到惊奇,他们暗暗思量,就是自己最精锐的部队,恐怕也没有这么潇洒的动作 “如今我们都是抗元的同盟军,彼此应该相互照应,是吧?”朱元璋和汤和说道 “那是当然,所以我们在高邮府抵抗着朝廷的百万大军,周围的其他义军,才有机会翻身的吧?”汤和说道 “嗯,高邮府一战,朝廷的确是耗尽了元气,张公子这次战斗,名垂青史啊”朱元璋巧妙地带了过去,接着说道:“张公子义薄云天,如今我军正遇到困境,需要他的帮助,五千斤精铁,一千把天阙铳,张公子真是太够意思了” 汤和心下一沉,什么时候说过答应你了?纟 绿色?(g>反元下载,言情小说、玄幻小说、武侠小说、科幻小说等各类小说在线阅读和 ------------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亲兄弟,明算账 “八八,既然都是抗元的义军,彼此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大哥的军队打下了杭州这些地方,兵力吃紧,武器也很缺乏,尤其是天阙铳",连主力部队装备得都不够,更不用说是支援友军了 汤和满脸愁容地说道 “鼎臣,我们可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可别糊弄兄弟几个”周德兴说道:“张公子手下装备火铳"先进,而且,早就是人手一杆了,哪里来的连他的部队装备都不足啊?就是士信他们几个贩盐的,都人手一支短铳"” 汤和满脸真诚地说道:“我怎么可能骗兄弟几个,大概你们还不知道,这天阙铳"有一个严重的缺陷吧?” 看着汤和神秘的样子,两人心中一喜 俘虏了士信一伙人之后,他们装备的短火铳",自然也落到了朱元璋手里,朱元璋立刻命令手下人仿制,但是,连发的机构仿制出来了,外表也一模一样,但是,射程还不到对方的三分之一,精度极差,根本达不到对方的水平 这也是所有工匠的弱点,他们都在使劲研究外形,没有一个人想着向着铳"管里面看一眼,找找铳"管内部的构造 所以,他们多装药,加长铳"管,也对提高精度没有影响 其实他们找不到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张阳手下装备的天阙铳",在射击几百发之后,铳"管内部的膛线就要被磨平,就得接着换新铳"管,幸亏铳"管的制造已经实现了半机械化,尤其是蒸汽机的使用,加快了铳"管的制造,铳"身的手工打造,反而成了最费工的事情 士信的手下,和士信一样懒,感觉运盐不会出大问题,有把象征意义的火铳"就够了,膛线早就平了,也没有更换,所以,朱元璋手下最杰出的工匠,也找不出原因来 听到汤和一说,朱元璋知道,汤和又要开始漏嘴了 “这个天阙铳",虽然提高了精度,但是寿命很短,每隔一个月,就得换一批新的,所以,我们的制造速度,还没有消耗速度快,尤其是南下长江,消耗得太厉害,部分±兵,又开始装备长矛了我这两个百人队,可是精挑出来的,别的部队,早就换长矛了”汤和小声地说道 原来如此!一直都以为张±诚的军队火力猛烈,原来也有这个缺陷啊!朱元璋心领会神”士信毕竟是给大伙儿添了麻烦,所以,来之前,大哥让我一定要好好向大伙儿赔不是,大哥交代过他的事情,他总是不听,天阙铳"给不起,不过,如果八八喜欢,这种东西,可以给大伙儿运来些汤和说着,从后兜里掏出了一个家伙 一个圆柱形的铁疙瘩,下面是个竹柄,朱元璋一看,就知道是上次向着自己来的那种可以发生爆炸的东西:手榴弹! 上次要不是被张士诚以精确的射击给打开了,恐怕当下自己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朱元璋对于这种东西,可是记忆犹新 “大哥说了,这种手榴弹,可以给十箱,精铁我们现在虽然也相当缺乏,还是愿意免费给提供一千斤,支援兄弟部队的作战,至于天阙铳",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汤和也学会了些方法,先少说一半,一会儿再加,本来大哥答应的是两千斤,一会儿再加上去,也圆了兄弟间的情分 ~“不行不行,太少了”朱元璋说道: “士信兄弟运来了那么多精盐,是个非常恶劣的例子,如果少了,我怎么向应天府的百姓交代?还有天阙铳",至少要给我二百把,就把你那两个百人队的天阙铳"给我留下了” 就知道你要这么讨价还价,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 汤和脸上挂着发愁的样子,说道:“八八,你不知道啊,我大哥治军极严,尤其是装备天阙铳"的军队,每一个士兵都被教导,铳"在人在,铳"亡人亡,你要是让他们把自己装备的天阀铳"留下,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这样吧,我豁出去了,再多给你五百斤精铁,五箱手榴弹哎呀,这样都不知道回去了大哥该怎么责罚我了”汤和说完,脸上像是被人强奸了一样 铳"在人在,铳"亡人亡?这人也太狠了吧,看来这天阙铳"还真是宝贝朱元璋心下合计,那怎么着啊?天阙铳",是自己志在必得的,不过,自己主要目的,不是要几把天阙铳"就完事,而是徐达的突击部队,将他制造天阙铳"的基地全部掳过来,到时候,自己想造多少就造多少,也不急于逞一时之快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拖住汤和,听他的语气,打完了江南大片土地之后,张士诚的军队,战斗力已经下降到一定程度,要是真如他所说,所有的天阙铳"都该更换,而他的基地又没有产出新的来,那么,他的火器,就算是一杆烧火棍,起不到作用,而短兵相接,徐达率领的军队,绝对能够大胜对方 张士诚的军队,从来都是远远地躲在壕沟里开火,冲上去真刀真枪地干,几乎没有”既然鼎臣兄如此坚持,那天阙铳"的事,就不再勉强了,不 过,精铁得再加五百斤,手榴弹再加十五箱”朱元璋说道:“我们都是为了反抗元朝鞑子,相互之间的支持和帮助,都是应该的嘛” 那就是两千斤精铁,三十箱手榴弹?手榴弹有些多,不过,他又没说一箱是多少个,到时候用些小箱子就可以了,汤和突然觉得,自己跟着土信,学到了不少小九九 “好,那我尽力促成此事”汤和说道: “让我去见见士信他们” 既然已经谈妥了,那就放下了心头大事,汤和觉得一阵轻 “鼎臣,不用这么着急吧,你看你,一来了,就开始谈公事,我们可都是几年没见的老朋友,现在肚子也饿、了,该一起吃顿饭,喝点酒了吧?难道你跟了张公子之后,就看不起大伙儿了?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周德兴说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把酒言欢,畅谈一下”汤和同意了 地上,一只黑色的蟑螂,正在找寻着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 忽然,天上落下一只大手,将它倒扣在地上 “抓住了,抓住了!“一个声音喊道 “快,快,提起来,好几天没有吃到肉了,”旁边传来另一个流着口水的声音 无辜的蟑螂被拎着大腿拎了起来,靠着它那双复限,看清了周围的几个人 这是一群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人,而且,好像是几天没吃饭了一样,或者说,几天没吃到肉,自己的肉真的那么香吗? 士信靠在墙上,来到这里已经十几天了,一直也没有什么消患 大哥会派人来救自己吗?这个朱元璋,会怎么要挟大哥?所有的问号,已经在士信的脑海里想了无数遍 看着手下们在无聊地抢一只蟑螂吃,士信有些不屑 这些天来,每天只给一顿饭,还是早已霉变的大米饭,手下这些人,跟着自己,几乎是天天吃肉,现在这样吃素,早就受不了了看到蟑螂,都像是看到了猪蹄子一样 士信不盼着给肉,要是哪天给上了一顿可以吃饱的肉菜米饭,那恐怕就是不做饿、死鬼的意思了 自己真是走了一步臭棋,给大哥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要是有个方法,能够自己逃出去,那就太好了!土信已经在思索着,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别吵了,再吵,今天的饭可就没有了”外面的一个看守的衙役说道 七土信的眼睛,盯着衙役腰间的那一串钥匙,要是能想法骗他过来,夺了钥匙,说不定能逃出去 但是,外面是哪里?有没有入看守?这些他都不知道,毕竟自己现在这些人,手无寸铁,还被连续饿、了几天 听到外面衙役的声音,里面的几个人,顿时没了声音 “送饭来了!”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亻丨役的声音 每天的饭菜,都是由一个又矮又丑的老头来送的,今天怎么换了个老婆婆? “我家老头子今天病了,所以打发我前来牢房做饭”老婆婆说着,端着盘子,向里面走来 看着颤巍巍的老婆婆,士信突然感觉有些眼熟 ~放下盘子,今天的不是米饭,改大饼了 虽然刚才抢那一只蟑螂,但是现在饭来了,士信的手下还是先将饭端了过来,递给士信 士信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饼,还好,没有馊 其他的人,也都每人拿了一张,刚刚好 “没找到米缸,今天做的是大饼”老婆婆说道:“你们慢点吃,面里面有许多沙子” 果然,一个嘴快的人咬下去,才发现硌了牙齿 有沙子也得吃,比那发霉的米饭好吃多了 士信咬了一口,突然感觉仿佛咬到了什么东西,他悄悄地背过身,吐了出来,只见是一张纸条,幸好那几个大字,他都认识:坚持住,我们正在努力救你出去 ------------ 第三百四十七章 遭遇 “快,抓紧时间,不要掉队,都跟上”黑色的夜幕里,徐达望着自己的军队如幽灵般地前进,小声地说道 从应天府出发已经有几日了,为了隐藏行踪,一直都是昼伏夜出而且尽力挑那些没人走的小路即使是在自己控制的地区里,也没有人发现有这样一支部队在行走 但是,这样走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行军的速度,被大幅度地减慢了 徐达知道,自己这次秘密行动,主要就是一个快字,必须迅速行动,才能在被张士诚的军队发现之前,拿下对方的秘密基地,救出焦玉等人 唯一让他感觉到欣慰的,就是行军几日,始终没有碰到对方的巡逻部队,这让徐达坚信了自己的观点:张士诚在北方,果然没有剩下多少军队,到处都是防御漏洞,自己的这次行动,一定会很顺利 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派出了一个精锐的百人队作为斥候,一路上打探前方的动静,离高邮府越来越近了,他得加倍小心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行军,两千人的部队,居然一个也没有走失,这让徐达充满了信心,他的这支部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之师,一定能够完成此次任务 三显沟 “夜战,很重要的一种战术,在熟睡之中的敌人,猝不及防之下,很容易被少股袭营的敢死队所惊扰,从睡梦中刚清醒的时候,是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再配合火攻,往往可以取道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要对方一乱,再多的人,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就到‘’”常遇春望着自己下面这连打呵欠的两万人,说道 什么夜战?你就是看我们今晚狂欢,刚刚睡着,就想折腾我们而已,这可是元宵节啊?连个节日都不让我们过好了,常扒皮! 只是在心里面问候了一下而已,谁都不敢说出来 “长官,要是我们在睡梦中,被袭营了怎么办?”一个不服气的小伙子说道,晚上睡觉,刚梦到和隔壁的阿花幽会?就被轰起来了,像兔子一样被撵到了这里,他决心要挑战一下权威,以报刚才之仇 “问得好!一支部队训练得是否符合实战的需要,抵抗夜袭,是重要的一个内容所以,在安营扎寨之后,要广派斥候和巡逻队?保护大营周围,一旦遇到警报,从睡梦中惊醒?千万不要四处乱跑,那样会加剧营寨里面的混乱,整个大帐里的小队,要集合完毕,以作战队形,整齐地出来,等待上级指挥官的命令”常遇春说道 “呜”突然,远处响起了低低的海螺声 敌袭!所有的人,脸色一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正式和敌人接触过呢!不过,他们,肯定又是常阎王安排的内容!本来还想后半夜能回去接着睡会儿,看来是够呛了 常遇春知道,这次若不是斥候误传信号?那就是真的出问题了,不过,他向来也不怕,反而,他很高兴,在杀人港憋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大施拳脚了! “第一队,前去侦查情况,侦查清楚,立刻回来报告,其余的十九个队,整理武器,准备战斗!”常遇春说道就到‘’ 两万人的新军,分成了二十个千人队,全部平行对待,各队之间,一直都在开展大比武 发出信号的,是一名第二营的老兵,马三立,他负责协助常遇春一起训练新兵 常遇春策划了这次夜间训练,派出了他这名老兵,带着一个小队的新兵,在前方负责警戒 结果,他们与徐达的斥候相遇了 黑暗中,离得太近了,双方才彼此发现了对方 马三立立刻大喊一声:“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话音刚落,嗖嗖几箭,就射了过来 顿时,马三立带着的小队,十个人,就被射倒了四个 马三立向旁边一滚,躲过了对方的箭雨,藏在一颗大树后面,立刻掏出身上的螺号,吹了起来 刚一吹,对方的几支利箭,就射向他藏身的大树,准头之准确,这可是听音发射的弓箭! 马三立立刻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恐怕是鞑子中的精锐部队,是来偷袭高邮府的?鞑子还真是无耻,都已经投降朝廷了,居然还来搞这种小动作? 剩下的几个人,立刻拿出了天阙铳,和对方射击起来就到‘’ “砰,砰砰”黑夜之中,瞄准很是问题,他们只是盲目射击,这种夜色中的训练,是他们的短项 发生天阙铳的声音,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目标,对方的弓箭再次射来,又有几个人中箭 但是,天阙铳的响声,让双方都吃了一惊徐达派出的斥候主要靠听觉,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什鲴都看不清,听到对方的喊声,不论三七二十一,立刻射箭,这已经是他们本能的反应,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凡是遇到他们的人,都得死! 刚才听到对方的问话,只以为他们是几个打猎的村人,立刻射箭 结果,随后就听到了对方的火铳声,斥候队长立刻知道不妙-,有火铳,那说不定就会有张士诚的部队 虽然他们不怕,但是,现在还不是交火的时候 “全部干掉他们,不能放跑一个!”斥候队长说道,他已经听出来,火铳声并不多,说明对方人数有限 火铳声也惊扰了徐达,怎么?前方怎么会有火铳声?难道斥候遇到麻烦了? “停止前进,陆风,带领你的百人队,过去支援就到‘’”徐达立刻下令道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怎么会有张士诚的军队在活动?离自己的目的地还远着呢,徐达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但是,他知道,既然发现了对方,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全部干掉他们,然后,开路! 常遇春听到火铳声,也知道不妙-,马三立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听他们的火铳声,好像很慌乱,看来是遇上了麻烦 但是,深夜之中,并不宜乱走动,这群没见过血的新兵,虽然平时训练得很厉害,但真实情况怎么样,谁也不敢打保**,尤其是夜战 只有等待着第一队的回复了 不过,他看着自己的手下,已经信心满怀,他不知道,他们这些傻小子,还以为常遇春是在训练他们呢!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马三立知道,自己不能再开火了,对方人多,自己只要一开火,就会暴露目标,而且,对方仿佛在从侧面包抄自己,还是赶紧撤退,带大部队过来,消灭掉这群鞑子 马三立带着仅剩的两人,从后方,悄悄地撤了出去 一定要带大部队过来,给自己的这个小分队报仇! 当陆风带着百人队赶到的时候,前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共消灭了对方七个人,尸体已经被一字排开,使用的是张士诚的标志武器:天阙铳,但是,在这漆黑的夜里,双方都是近距离接触,天阙铳的优势没有显现出来 “有漏网之鱼吗?”陆风问斥候道 “没有,我们从后面包抄过来的,他们已经全部被我们射死了”斥候队长说道 很明显,这只是短暂的一次交锋,问题是,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回去报告将军,看是否要改变行程”陆风说道 马三立跌跌撞撞地向回跑去,走出几里地,就感觉到迎面来了一支规模较大的部队 “隐蔽”有了刚才的经验,万一遇到的还是鞑子,那自己这几个人,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三立终于看清楚,对方是自己人! “史龙!”马三立叫道,史龙是这个千人队的千夫长 “马大哥!”史龙听出了是他的声音“出了什么事?常将军让我过来看看” “我们与不明武装遭遇,受到了突然袭击,死了几个人,就我们几个跑出来了”马三立说道 什么?史龙非常气愤,一直以来,只有自己去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被别人暗算了? 史龙非常愤怒:“对方有多少人?” “看不清楚,但是听对方的弓箭声,恐怕足足有一个百人队 一个百人队?老子是千人队,一定要干掉他们,为死去的几个兄弟报仇!史龙向后面挥手:“兄弟们,战斗序列,前进!” 到现在为止,这一个千人队的士兵,已经相信,这次,绝不是演 他们端起天阙铳,子弹上膛,开始慢慢向前搜索 马三立跟在一边,也返回寻找自己的几个人 很快,他们就看到,自己人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边,天阙铳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有发现敌人,很明显,对方已经逃了 深夜之中,想要找出对方来,非常困难,弄不好,还会被对方算计了 史龙无奈,只得带队返回,报告常将军 得到前锋的回报,徐达在第一时间内,就决定立刻掉头,改变行军方向 一切,以稳妥为第一,绝对不能在正式行动之前,就暴露出了自己的实力 对于这次遭遇,双方都是很纳闷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醉 接到马三立和史龙的汇报,看到中箭的尸体,常遇春愤怒竽 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被人给暗算了,我常遇春自出道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而且,还让对方给溜掉了!已经要将他们找出来,全部剁碎了,喂狗! 连降兵都喜欢杀的常遇春,一旦发起狠来,非常可怕 虽然生气,他也知道,在漆黑的夜里,对方根本就靠的是听觉,这样都可以准备命中对手,对方的实力,一定很强,这么支强兵,来高邮府干什么?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其中,不简单 虽然马三立的报告说,对方是小股鞑子,但是,常遇春不这么认 如今的鞑子,哪里还有勇气来高邮府?早就被打怕了,再说,朝廷正乱着呢,谁还有闲心管一个已经顺从了朝廷的江南江北行省?再说,看那箭矢的羽毛,不像是鞑子用的,反而,很像是某支起义军用的 有小股的起义军渗透过来了?他们想干什么?常遇春感觉到其中情况不妙,如今,整个高邮府,只有区区四千人的军队防守,到处都是漏洞,自己这两万人,又是在训练之中,还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 搜?如今,已经将附近的山头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有找到,连只被踩掉的鞋子都没有! 对方一定在执行某种秘密任务,也非常害怕和自己接触,不过,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定要将这些威胁很大的人找出来!常遇春下了决心 怎么找?再扩大搜索范围?天知道对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常遇春的脑子急速地运转起来,对方既然来了,那么,就一定有很重要的目的,而现在,在整个高邮府,兴化·宝应,高邮,反而不是战略对象,高邮府里面·最有价值的,最值得偷袭的,第一就是基地,第二就是盐场 与其追着这些不知来路的队伍转悠,不如以逸待劳派八个千人队,回守盐场,十二个千人队·防守基地外围!因为常遇春知道,基地,肯定是对方的首要目标,论随机应变的能力,恐怕谁也赶不上常遇春 “史龙,你带着第一到第八千人队,向东赶回盐场,在盐场的外围·建立起一条防线来,不苦有多少人来攻击,都要给我顶住!”常遇春开始下命令了 史龙是这两万人之中·最杰出的一个人才,家里世代习武,身体素质很好,一直受到常遇春的刻意提拔 “是”史龙高兴地回答,俗话说,有什么将领,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在常遇春的带领下,手下的这些人,也都有了他敢打敢拼的劲头更何况·这次对方突袭,让他们个个都很生气,得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其余的,跟我立刻回基地,将所有的陆路和水路,都封死了!”训练新军·所在的地方,就是杀人港,杀人港和基地,只是一水之隔 如果对方想要偷袭基地,那就得选择水路,将基地附近的水路和陆路,全部堵死,就不信堵不到你! 布置好工事,以逸待劳,不信揪不出这些该死的家伙 如果他们想要打高邮那些大城市,更会让他们磕破了脑袋 训鞲结束,返回军营,所有的士兵,没有一个因为训练结束而庆幸,他们知道,战争,真的来了 他们训练了这么多天,不就等待的是现在这个时候吗?守护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亲人,任何来犯之敌,都要坚决地消灭掉! 徐达收到陆风的消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立刻下令自己的部队改道,急行军,在天亮之前,跑出了一百多里,这样,才避免了和常遇春相遇 徐达知道,自己的行踪,可能有泄露的危险,所以,他只剩下一个方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赶到目的地,干净利落地解决战斗! 他不再昼伏夜出,白天晚上都开始赶路,马腿都要跑断了,胯下内侧磨得火辣辣地疼,每天只休息几个时辰,以坚强的意志,不可思议地速度,迅速向得胜湖挺进 前锋陆风已经提前出发,赶到合适的地方,征集渔船 徐达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办到! 虽然他走的是小路,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发现,他的战术,就是速度,必须靠着速度快,才能在高邮府的守军反应过来之前,办完自己的事 很快,这支部队就引起了守军的注意,只是他们都在承担着要地的防守任务,不能分兵出来搜寻这支军队,不过,在高邮府,还有一支准军队,没有作战任务,就是常遇春! 此时的常遇春虽然在江南的战斗中一往无前,但是,毕竟指挥得战斗并不出名,不过,离他扬名立万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汤和出了府衙,自己的士兵,还笔直地站立在那里,不错,自己的兵,就得拿出这种气势来 “先让他们到兵站里,休息一下吧,好容易来了应天府,他们也都累了等他们休息够了,让他们看看应天府的繁华”朱元璋说道 汤和一想,也是,自己的这些手下,也真够累的,刚想答应,忽然一股警觉传来,他说道:“算了吧,他们都是乡下的土包子,适应不了这么大的市面” “走,跟在我后面”汤和说道 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将天阙铳背在身后,跟着汤和向外面走去 在这种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一支强有力的武力,是自己安全的保证,汤和已经有一些感觉,自己的这些发小,很可能在隐瞒着什么 周德兴和朱元璋,带着汤和,来到了秦淮河畔 秦淮河是集庆古老文明的摇篮早在远古时代,流域内就有人类活动从东水关至西水关的沿河两岸,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的居民地六朝时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隋唐以后,渐趋衰落,却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咏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到了宋代逐渐复苏为江南文化中心这里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虽然经历了战乱,这里依旧繁华,成了无数有钱公子的销金窟 汤釉听到那些娘娘腔的唱调,就有些烦,他最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是,又拨不开面子 朱元璋边走边说:“这里,就是应天府最繁华之地,我们到这里最大的醉春楼,喝上几杯,今天我已经包下了醉春楼三楼的所有雅座” 吃个饭,喝个酒,还用跑这么远吗?就算是路边一个小酒肆,也足够把酒言欢了 汤和跟在后面,上了醉春楼 他带来的士兵,立刻将这里封锁,占领各处制高点,保护他的安 谁知,汤和进入醉春楼之后,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出来 虽然吃过了大饼,肚子还是很饿,此时的士信,却没有感觉到饿意,他一直都在等待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将自己救出去? 牢头又换了一批,看来是天色已经黑了,士信有些焦躁,这个烂地方,他已经呆够了 突然,地下开始有了几声有节奏的响动,哗啦,哗啦···映衬在其他人的呼噜声里,并不显示出什么什么异常来 士信却心中一喜,他悄悄地摸过去,用耳朵贴着地 哗啦···耳朵旁的土,忽然掉下一大块,一只小型掘土工具,露了出来 “是士信将军吗?”来人小声地问道 “对,就是我”士信答道 “快,我们走”来人将他拉了下来 士信没有犹豫,跟着下了地洞 “我的那些手下,是不是也一同带出来啊?士信问道 “人多了,我们就走不掉了“来人说着,开始将刚才挖的洞再次向回填土 士信只好顺着坑道,向外面走去 汤和睁开眼,感觉到头疼欲裂,自己是在哪里? “水,水”汤和喊道,嘴里干得难受 “将军,慢些喝”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小六?”汤和慢慢想起来,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卫小六 “是啊,将军”小六说道:“您上次在醉春楼,一直到半夜还不出来,我们都急了,冲进去一看,您和那位朱公子,还有周将军等人都已经大醉,我们只好将您接到了旅馆里来,等着您酒醒” 上次?汤和问道:“我醉了几个时辰?” “将军,这是第三天了,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小六说道,“记得在高邮府那次您喝醉了,足足睡了六天” 汤和喝了水,感觉有些好受,他总感觉有些奇怪,仿佛有些什么事,自己忘记了似的 突然,他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接士信回去的!喝酒真是误事啊! “来人,立刻送我去找八八”他急切地说道 三人都喝得大醉,不知八八和德兴,两人酒醒了没有? ------------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何时酒醒 dywx徐达手下的两千精兵,大部分都是自从起事以来就跟着他的老部下,坚决果敢,战斗力强大 此刻,他们正在向通往得胜湖的路途上努力追赶 自从上次不小心和小股守军接触之后,他们就开始了这般的急行军,硬是在两天的时间内,赶到了得胜湖附近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接触之后,这两天白天黑夜地跑,一直也没有遇到过守军,这给了徐达一种奇怪的感觉,上次或许真的是巧合而已,那些被前锋干掉的守军的尸体,恐怕到现在也没有被人发现,守军兵力不足,自己挑的又是小路,根本就没有人发现自己 前方的陆风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渔船,下来自己就该走水路了,将战马留在这里,走水路袭击对方的基地,救出焦玉 大哥给的命令是救出焦玉,但是,既然到了对方的基地里,那些好东西,徐达当然不会放过 天阙铳?有多少当然要带走多少制造天阙铳的工匠,也可以把他们“解救”出来,至于制造天阙铳的工具,他倒没动过什么心思,在他眼里,任何铁器,都是铁匠敲敲打打,敲出来的 “将军,对方已经到了赵家村附近,会在那里换乘小船,肯定是冲我们基地过来的”在杀人港,不断有情报向常遇春汇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股军队,还真是胃口大,不过,遇到自己,那就让他们站着来,躺着回去! “看清对方是什么人了吗?”常遇春问道 “将军不让打扰了对方,所以,没有过度靠近,看不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从服饰打扮上来看,绝对不是鞑子”探子说道 和自己猜得不错,根本就不是鞑子?鞑子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情来搞高邮府?肯定是附近的哪一路义军 想起自己死去的那几个弟兄,常遇春就气愤不已,对方上船的时候,一定是最混乱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打掉对方! “命令部队?立刻出发,包围赵家村请求水军,协助我们”常遇春终于决定,开始行动了 为了保护基地,当初水军南下的时候,就留了几条战船,守卫得胜湖,其中一条?就是战斗力强大的蒸汽机大船 常遇春的战斗机器,开始了全速运转 来到府衙,汤和只见到了一个参议?将他引进了会客厅 “八八呢?怎么没见到他啊?”汤和问道 “汤将军,前日与汤将军饮酒,我们大哥和其余几人,都是大醉,到现在还没有酒醒呢”参议说道 这怎么可能?酒量最好的,就是八八了,汤和有些懊恼:“那德兴呢?” “周将军也是如此,如今,应天府里的几位大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暂由小人主持这些事务”参议说道 “那最好了,快,带我去见我的士信兄弟,他被你们关着呢”汤和说道 “对不起,汤将军,他们属于要犯?在没有接到大哥的指示之前,是不能放他们的,否则,等大哥醒来,我无法交代”参议说道 “你不是说你主持这些事务吗?放心,八八不会责怪你的,我都和他说好了”汤和说道 “小人只是敢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比如汤将军和部下的饮食起居之类的,这些大事,还得等大哥亲自处理”参议说道 “我又没让你放他们,再说,我都说好了,前天你没有听到吗?我只是见见士信”汤和说道 “对不起,这个小的真的拿不了主意”参议说道 “哼!”汤和甩起袖子,真想揍眼前这个家伙 他安在椅子上,气呼呼地喝了口茶,脑子忽然逐渐清晰起来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汤和能够镇守一方,自然也是粗中有细,那条喝酒,究竟喝了多少,他实在是忘记了,不过,他却知道,是对方几个轮流给自己劝酒,自己喝得,一定比他们多! 他们根本就没醉,那就一定是故意躲着不见自己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找出士信所在来了 “那我就告辞了,什么时候八八酒醒了,立刻通知我”汤和说道 “是,失礼了,汤将军”参议送出了汤和 看到汤和走出去,隐藏在暗中的朱元璋和周德兴,才站了出来 “你看,像是他干的吗?”朱元璋问道 “本来他的嫌疑最大,但是,现在看这情形,他肯定也是不知,否则的话,他何必到我们这里大闹?肯定是悄无声息地走了”周德兴说道 那是谁呢?朱元璋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那天下午,带着汤和去喝酒,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将汤和拖在应天府里几个人,轮流给汤和敬酒,汤和是个粗人,自然不知其中蠲计策,就一杯接着一杯喝,看着汤和酒醉,其余几个人,也都装作醉了过去,骗过了上来找汤和的他的属下 汤和一醉,就得几天,这酒可是江南最有后劲的女儿红,有这几天的时间,足够等到徐达凯旋的消息,这样,汤和无路可走,再加上自己几个人的劝阻,可以不伤和气地将汤和留下来 谁知,近乎午夜,汤和被拖走之后,朱元璋等人回到府衙,就得到了一个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消息:士信被救走了! 这还了得!已经少有些酒意,朱元璋等人走进了关押士信等人的地方,听着守卫的士兵解释:下午和傍晚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是,半夜士兵们巡查的时候,发现里面少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别人都在,就那个头子士信没了! 士兵在打着哆嗦,这次他们可是犯了严重的失职之罪,依照大哥从严治军的手法,自己这几个人,恐怕都得被处死 朱元璋仔细查看了牢房,此时这些罪犯已经被关押到另一个牢房,才发现地面有些松软,使劲一踩,掉下一大块土,露出一个洞来 不用说,肯定是对方挖了个地道,将士信救出去了应天府下面都是泥土,非常容易挖洞 “大哥,这事有些奇怪”周德兴说道:“对方为什么只救走了士信一个人,其他人还留在这里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因为人多容易暴露”朱元璋说道 “那,这是什么人干的?会不会是鼎臣?”周德兴说道 今天这次喝酒,表面上是自己在拖延汤和的时间,那么,是不是也是汤和在拖延自己的时间,麻痹自己,派人将士信救走? 汤和,是这么有心计的人吗?朱元璋心里打了个问号 “不论是谁干的,现在城门早就关了,对方一定还在城内,秘密派人寻找,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朱元璋说道 现在,谁干的不重要了,关键是,找出士信来,再关回牢里去 “赵德”朱元璋喊道,赵德是这些牢头的头儿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从现在开始,十二个时辰之后,如果找不回士信来,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是,在下马上就去找”赵德立刻带着自己这些人,连夜寻找 “大哥,你说,这士信找得回来吗?”周德兴问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难说啊,“你也立刻派得力的手下,在应天府内寻找,注意,不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再派人盯着汤和的手下,还有,这几天,我们绝对不能与汤和见面” 自己已经答应汤和,用精铁换士信,现在士信丢了,拿什么去换?汤和要是揪起这个理来,根本就交代不过去,干脆,避而不见,反正自己这几个人,不是都醉了吗? 找了两天,谁知,士信仿佛就像是遁入土中一样,哪里都找不到,朱元璋也知道,对方既然有能力把士信救出去,那就一定有完美的方案,将士信弄出城去,有这两天的时间,足够将士信弄出一百里之外去了,想要再找到他,恐怕不可能了 接着,汤和就来了 听到卫兵报告说汤和来了,朱元璋就知道,汤和一定是来要人了,如今,上哪里给他找人去?只能接着装醉,同时,在一旁的密室观察汤和的表现 从汤和的行为上来看,汤和显然还被蒙在鼓里,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是谁把士信弄走了? 看汤和怎么出招吧,只要再拖延几天,徐达回来之后,自己的酒,就该醒了 汤和出了府衙,望着外面的天空,心中有万分疑虑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百人队长问道 汤和望着自己精锐的两个百人队,如果,假如,八八敢言而无信的话,自己就豁出这两个百人队来,大闹他应天府一次! 突然,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过来,和汤和擦身而过的时候,撞了他一下 “哗啦”卫兵拿起天阙铳来,就要将他给正法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人说道 “别下着百姓了”汤和说道:“没事,你走吧” 他的手心,已经多了一张纸条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屮danc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t感谢“小小大月儿”,“上古江津”,“疯狂帝国”的宝贵月票!<b>感谢“水木文枫”的评价票!昨天单位有事,一位同事和俺一样,得了肾结石,陪他去了医院结果成了反元自发布来第一次断更,深感抱歉b今天加更一章,大概在下午dywx ------------ 第三百五十章 渡口战斗 凌晨,天空中没有云彩,月亮高悬在天空,无数星星也都在着 在月光和星光的印衬下,渡口的几十条渔船上,正在不停地有人在走上渔船,他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这暗夜之中,仿佛幽灵一样 这就是精锐之师,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保持令行禁止,徐达望着正在上船的士兵,心中感觉到骄傲,这次带来的,是全军之中的精锐部队 由于船小,无法携带马匹,再说,要进攻的是个小岛,携带马匹也没有用,所以,马都被留在了岸边,留下一个百人队看守 其余的人,拿着手中的兵器,兵器事先已经涂上了泥土,盖住了兵器的反光 突然,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黑色的夜幕里,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哗啦哗啦的水声接着,就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留守的蒸汽机战船,按时赶到了,由于夜色很黑,无法在远距离瞄准,所以,战船准备靠近到二百步的范围,再用火力覆盖对方 由于有禁口令,所以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远处的一个黑乎乎的轮廓 随着战船的靠近,越来越多的士兵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士兵,看到了出现在夜幕中的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什么? 徐达也看到了,同样,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他多年的战场直觉告诉他,对方绝对来者不善 “准备弓箭,如果对方再靠近,弓箭射击”徐达的声音,在漆黑的夜幕里,显得那么清晰 此时,他们已经全部蹬上了战船?作为精锐的战士,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杆长枪和一副弓箭,既可以近战,也可以远攻?他们的战斗力,在鞑子精锐骑兵之上 由于装备的火铳性能不稳定,射程近,装填麻烦,所以,这次出击,徐达没有携带火铳 蒸汽机战船在不停地前行着?在漆黑的夜幕中,船上的炮手,终于发现了那些挤在一起的渔船 如果徐达知道接下来他将面临着什么,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些人在渡口等待着对方靠近,立刻分散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有的散花炮,都已经在迅速地瞄准对方,挤在一起的渔船?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如果渔船分散开逃跑的话,那么,在这种夜里?双方都在运动之中,他们根本就无法顺利地完成射击任务 而现在,只是和例行训练一样 最先发现对方那个庞然大物的士兵,突然看到了,那个庞然大物上,好像有零星的火光 那是散花炮的捻子在燃烧 接着,就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那个庞然大物上,忽然冒出了无数剧烈的火光 那是散花炮完成了发射 他们,已经大难临头了 “弓箭?立刻射击”徐达命令道 二百步的距离,弓箭还到不了那么远,但是,对方既然出招,那自己也得应招才行 由于夜色很黑,部分火炮手?也没有完碱精确的瞄准 一些散花炮的弹头,落到了水里,一些偏离了目标,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散花炮炮弹,在渔船的上方,完成了爆炸的最后一步 顿时,各种混杂在弹头里的铁钉,碎片,纷纷以极高的速度飞落下来,只要不幸被碎片打中,就是一片血海 “上岸,立刻撤退”徐达说道 夜色之中,敌情未明,徐达虽然勇猛,但是他绝不莽撞,在这种情况下,暂时保存实力,才是最主要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没有亲见,但是徐达知道,张士诚手下的军队,装备了威力巨大的火炮,所以才能打败朝廷的百万大军,自己这些人,根本还不够那些大炮塞牙缝呢 精锐之师再次体现在这里,虽然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但是,徐达一声令下,立刻全部有序地向渡口上跑去,没有拥挤,没有混乱 散花炮只开了两次火,渔船上就已经空无一人,这样的战果,肯定让战船的指挥者不满 第一次射击,只能叫试射,第二次射击按照第一次的弹着点,调整射击诸元,才能更精确,结果,第二次刚射击,对方就跑没影了,看来,这精锐之师不是吹的,逃跑起来,的确精锐 战船的任务,就是在对方上船之时,给予对方最大的打击,上岸之后,就不归战船管了,如果延升火力的话,很容易误射自己人 因为,常将军率领的军队,已经将这个渡口包围了起来 除了在杀人港留下了两千人的兵力守卫之外,常遇春带来了一万人,将渡口全部包围了起来 从渔船上撤退下来,兵力已经损失了两成,徐达知道,这次恐怕出问题了,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奇兵突袭,就是一个奇字,现在被人发现,那所有的目标都已经泡汤,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快,上马,准备撤退”徐达说道 还没等士兵们跑到战马所在处,就听到熟悉的火铳的声音,四面都是 常遇春的队伍,已经杀到 谁说张士诚的军队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常遇春就是要做出个例子来,主动进攻! 两个骑兵千人队,一边放火铳,一边狠狠地扑了上来 在常遇春和汤和两人的训练下,许多士兵进步很快,其中一部分,已经掌握了在奔跑的马上射击的要领,他们熟练地纵马飞奔,同时举起天阙铳射击 此时,月高云淡,四处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光亮,一百步之内,就能将人影大致看清楚 “快,列阵抵抗”徐达说道 由于对方来得太快,导致徐达的士兵大部分还没有找到马匹如果变成了步兵,没有阵型的话,那就会被骑兵蹂躏,所以徐达立刻应变,让没有骑上战马的士兵就地布阵 长矛迅速被举起,他们将矛尖冲向前方,第一排蹲下,第二排站立,后面的人通过前面人的间隙,全部举起了长矛形成一片金属森 这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标准方阵,骑兵想要突破这个方阵,就要付出血的代价,长矛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扎个对穿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步兵也会血流成河 徐达在长矛阵的后方,让找到战马的骑兵迅速准备,随时发起冲锋反击对方 “砰,砰砰”骑兵们看到前面形成的密集的方阵,非常高兴这下不用怎么瞄准了,只要对着那片人群放,肯定能打到对方 他们故意放慢了马速,可以多发出几轮子弹,让弹雨去消灭对方 纪律严明的步兵方阵,没有幼弹就这样挨着 他们终于等到,对方的骑兵近前了,再有二三十步,自己的长矛,就将饱饮他们的鲜血 没想到在三十步的地方,对方减慢了速度,接着,就见无数的东西,被从对方的骑兵阵营里扔了过来 因为天色很暗,没人发现那些东西冒着烟 “轰轰!”飞到他们头顶,脚下,身边的这些东西,忽然猛烈地发生了爆炸 接着,前排的骑兵漂亮地调转马头,向回跑了!估计是想再次掉头回来,再来一次攻击 步兵在不停地倒下,徐达发现,情形不妙-,自己的人,简直就是来送死的,连对方碰到碰不上 自从火器兴起以后,古代打仗那种密集的阵型,就失去了作用,原因就在此要是有马克汀,两个人就能够将这些活靶子全部干掉 “骑兵,冲锋!”徐达知道,自己该出动全部力量了,否则,还真可能将自己的这些人,全部葬送在这里 仓促集中起来的五百骑兵,在徐达的指挥下,狠狠地冲了上去,此刻,他们已经憋满了怒火 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地方骑兵,突然全部飞快地调转马头,集体撤离了? 陆风带着骑兵,立刻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干掉他们! 突槟,“砰,砰砰”火铳声还在响起,身边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掉下来 在常遇春的训练下,骑兵在飞驰的马上,不但可以熟练地瞄准,射击,而且,在奔跑的过程中,还可以转身,射击后方的敌人! 当初成吉思汗的大军远征欧洲,用的就是这样的战术,一边跑,一边向后射箭,后方追击的敌人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像削土豆一样,一层层地干掉对方 现在的常遇春的骑兵,用的也是这个战术,这个战术,只能给他的骑兵使用,因为,他们拥有火力上的优势 这是一个技术活,如果双方离得太远,对方感觉追不上,就不追了 如果离得近,在能打对方的同时,也得受到对方箭雨的袭击,就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伤亡 只有使用天阙铳加熟练的控马技术的士兵,才能完成这项工作 常阎王玩命的训练,在这个晚上,终于得到丰硕的成果 看着自己的骑兵,追击前方的敌人,消失在夜色中,火铳声不断响起,徐达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也知道,有的时候,必须壮士断腕 “赶快上马,准备战斗”威胁解除,徐达让自己的士兵,赶紧骑马,才能更有把握地应付下次的战斗 就在这时,只见夜幕中,再次出现了对方的黑压压的部队 这才是对方的主力!纟 ------------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逃跑 汤和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士信已救出,高邮府遇袭。~~ 士信已经救出,这里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是谁干的?汤和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高邮府遇袭,自己是最高指挥官,得速速回去主持大局。 汤和不知道,能够救出士信,自然是罗贯中的功劳。 罗贯中派去的情报人员,率先潜入了应天府,从各处关押犯人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士信一伙人,他立刻下令,想法把士信nong出来。 情报人员huā费了几天的时间,挖出一条地道来,直通牢房,终于将士信nong了出来,正好赶在当夜朱元璋宴请汤和,他的主要jing力,都去监视汤和了,对牢房反而放松了警惕。 为了避免泄lu消息,并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救出来,士信是关键,其他的人,可以以后用jing铁等再换回来。 刚得到救出士信的消息,就又收到了常遇chun发回的消息,高邮府里出现了不明武装,紧急和张阳等人分析后,他们终于看出了,这里面,肯定是朱元璋搞得鬼,赎回士信是次要的,这伙武装分子的目的,肯定是得胜湖自己的基地。 还好,有常遇chun在,张阳非常放心,两万人的部队,被常遇chun训练成了jing兵,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现在,最危险的,反倒成了汤和,虽然汤和带去了两个百人队,但是,朱元璋若是心怀不轨的话,他还是很危险,倒不是说朱元璋会杀了汤和,而是怕他策反了汤和,汤和跟随张阳多年,忠心耿耿,但是朱元璋这个人的手段和心计,是相当厉害的?张阳非常警惕这一点。 张阳立刻下令,让汤和迅速返回高邮府,而且,以后一定要对朱元璋这个邻居抱有最高的警惕?一个有可能踏上九五之尊的人,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多亏了信鸽传递系统,张阳占尽了先机,总是可以在最早的时候,就获得第一手的情报,信息,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很大因素。 汤和得知高邮府遇袭?知道情况不妙-,自己出来,高邮府就遇袭,这一切,人工斧凿的味道太浓烈了,透lu着yin谋,偷袭的是谁的军队?情报上没有说,汤和很不情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朱元璋干的。 “收整部队,准备返回高邮府。”汤和和身边的护卫说道。 “汤将军,我们不等着再见朱公子了吗?”一个卫士问道。4∴8065 “不了,我们立刻回去,家里出事了。”汤和说道。 家里出事了?卫兵自然知道,肯定是高邮府出了事了。 当初来的时候,是坐船走水路来的,此时,那条船还停留在应天府的旁边,等待接汤和回去。 汤和召集齐了自己的队伍?立刻出城,奔向水军的蒸汽机大船。 大船静静地停在长江岸边,几天以来,水军肯定一直在上面独自生活,他们已经习惯了将战船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 汤和拉紧了马头,他突然感觉?几天没见,战船好像有些奇怪。 水兵们怎么都静静地站立在船边,仿佛接受检阅一样?他们没有接到自己的命令吧? 事反常态即为妖!汤和扬起了手“停!” 顿时,奔跑的战马,齐刷刷地停了下来,望着一百步远的战船。 旗帜依旧在飘扬,水手们在列队欢迎,还有的人在招手,但是,远远望去,一个也不认识! 汤和感觉,在自己上岸的这几天里,战船出事了! 突然,从战船上面,shè出了密集的一轮箭雨,带着凌厉的风声,飞了过来。 “后退,后退!”汤和大喊道。 弓箭的shè程,只有一百步,骑兵们后退了一段,大部分的箭矢,就落了空。 “船上何人?暗箭伤人!”汤和大喊道。 只见一员彪悍的猛将,出现在船头,原来是朱元璋手下的勇将huā云 “汤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高邮府得胜湖的基地已经被我们拿下,你现在回去,恐怕落不到好处,还是跟了朱公子吧!”huā云喊道。 “无耻之徒!”汤和说道“趁我来这里之时,袭击我的守区,太无耻了!” “天阙铳,准备shè击!”汤和气愤地命令手下。 顿时一片哗啦哗啦的声音,士兵们纷纷拿下背上的天阙铳,准备shè 突然,汤和变了脸sè,“快,撤!” 船上的散huā炮,已经被竖起,作为经常使用火炮的部队,他们当然知道,被散huā炮瞄准,意味着什么,这简直就是死神来临! 向东,先回江南江北行省再说!汤和顿时拿定了主意。 “轰,轰!”炮声响起后面飞来许多弹丸。 “跑,跑,跑!”没有别的方法,必须跑出五百步的shè程,才能够安全。 很快,炮弹就飞了过来,无数人脸sè发白,没想到,自己威力强大的武器,最终落在了自己头上! 谁知,炮弹飞来的准头奇差,没有一mén炮弹打中了目标,弹雨全部飞到了二百步开外。 huā云脸sè铁青“哪个炮手要是再大失准头,立刻给我砍了!” 被俘的炮手,在他的胁迫下放了一炮,但是,他们不愿意向自己人开火,谁都没有瞄准。 他们慢吞吞地装好第二发炮弹,就已经看不到汤和的人影了。 汤和的手下,撤退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娴熟的控马技术,让他们从战船上的散huā炮yin影里面跑了出来。 战船,什么时候落入敌手的?刚才如果自己再靠近一些,仅是弓箭,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汤和不知道,就在自己和朱元璋把酒言欢,叙述这几年的经历的时候,猛将huā云,已经趁着夜sè,带人将战船上的水兵俘虏了。 战船停靠在岸上,由于缺乏警惕,结果,猝不及防之下,所有的水兵都被俘虏,船上的各种炮火,也就落到了huā云的手里。 朱元璋是铁了心要将汤和留下,所以,对战船下了手。 今天,看到汤和的队伍临近,huā云立刻命令士兵们做好准备,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来,想要瞒过汤和,不料,yu盖弥彰,反而lu了马脚。 汤和一路狂奔,只要进入最近的常州,自己就安全了。 前面是钟山。东西长5里,南北宽6里,周长约40多里。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故人称“钟阜龙蟠”。 汤和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这里地势如此险恶,自己一定要小心才 突然,只听到几声炮响,前面杀出一路人马来,巨大的旗帜上,飘dàng着的一个大大的“朱”字。 常遇chun的部队,将徐达的部队包围了起来,而且,强悍的骑兵,正在消灭着徐达的莽撞派出的骑兵。 这根本就是不对称的战斗。 从人数上,常遇chun的军队,是徐达的五倍,从武器上,天阙铳已经被各方势力都认为是强大的武器,常遇chun军队唯一欠缺的,就是临敌的经验。 新兵再怎么训练,也是新兵,上过战场,见过血,才是老兵。不过,在常遇chun刻意的训练下,新兵们觉得,和对方真刀真枪地干,也比受常阎王的训练折磨要能接受得多。 他们举着天阙铳,一边shè击,一边前进。 常遇chun把汤和的训练修改了一下,关于天阙铳的shè击,不但有站姿,跪姿和卧姿,还有马姿和跑姿,也就是说,在马上,要会shè击,没有骑马,在跑步的过程中,也要能shè击! 在马上,jing兵能够达到二百步内,shè中人体的水平,在地上奔跑中,也要达到二百步内能命中人体的水平! 常阎王,就是常阎王。 现在,士兵们一边向被包围的敌人发起冲锋,一边在冲锋的过程中,打几个冷枪。 “快,上马,给我跑!”徐达说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刚才出来的那队骑兵,就是拖延时间,给步兵围攻做准备的,如果刚才他不顾一切地让士兵全上马,那样,还能逃跑一部分,现在,已经有些迟了。 许多人,还在找战马的时候,就已经被飞来的子弹击中,不甘心地倒下。有的人,开始为了抢一匹战马动手,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冲!”此时整理队形,整顿军纪,都已经太迟了,最要紧的,就是在对方靠近之前,从一个地方冲出包围圈去! 他管不了那些没有上马的士兵,纠集起来五百多已经跨上战马的士兵,从一个方向,开始发出了冲锋1 打出去! “停止前进,站姿shè到对方冲来骑兵,这个方向的千夫长立刻命令道。 士兵们停止跑步,开始以熟练的姿势,举枪瞄准。 “shè!” “砰,砰砰。”一千把天阙铳,同时冒出了火光,一千颗铅弹,形成一片死亡之雨,飞了过去。 高速的骑兵,冲过这一百步的距离,简直轻而易举,但是,冲破这堵弹幕,绝无可能! 接着,哗啦哗啦的拨动拉杆的声音,又完成了第二次的瞄准,他们熟练的手法,一点也不比其他的部队差,或者说,还要更强! 想要偷袭基地,想要抢夺胜利的果实,先得看看你们有这个能力没有! ------------ 第三百五十二章 来援 “鼎臣兄,怎么想不告而别啊?”朱元璋大声喊道,没有丝醉意 早上去府衙,说是大醉未醒,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恐怕醉的是自己吧?自己都一直蒙在鼓里!开始只是猜想,现在,汤和终于可以确定,朱元璋一直都在诳自己 怎么可以这样?从小到大的玩伴,终于变成了利益至上的枭雄 “八八,枉我们兄弟一场,今日终于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伪君子!”汤和骂道 “鼎臣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兄弟一场,你不来辅佐我,反而跟了张士诚!这就是你的不对!”朱元璋说道“只要你跟着我,我们兄弟一起打天下!” “一切都是天意”汤和望着四周的军队,对方至少埋伏了上万人,自己这两百人,如何逃掉? 没想到,在钟山,自己要与发小恩断义绝,从此刀兵相向! “八八,你也知道我汤和,一生只为打鞑子,跟着张大哥,能够打鞑子,能够将鞑子杀得落花流水,我汤和,已经很满足了,你也知道,我是在你到濠州之前,就已经离开濠州,被大哥所救,从此跟了他,这一切,都是天意,如今想要我汤和投降,门都没有!我们的兄弟之情,就此了断!”汤和说道 “如今焦玉已经被我救回来,你的那个基地,已经被我摧毁,现在,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再说一遍,你只要跟了我,我们还是好兄弟,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果你执意如此,别怪我不挂念兄弟之情!”朱元璋说道 果然是你干的,想让我重新投靠你?那不是侮辱我汤和吗?我什么时候怕死过?汤和望着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影如今,双方已经变成了死 为了霸业,真的得兄弟反目吗?周德兴感觉到一阵悲哀,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方法 “天阙铳,准备射击,我们冲出去!”如今,四面已经被包围,只有向前冲,万军之中,将朱元璋擒拿到手才是脱离险境的最正确的方 “杀!”汤和下了命令 “砰,砰,砰”火铳声响起,全部向着朱元璋的身边发射过来 顿时,朱元璋身边的卫兵,倒下好几个 “大哥,退后吧,这里危险”周德兴说道 “不我就在这里,看着汤和,化为灰烬!”看到汤和冲了上来朱元璋咬牙切齿地说道 汤和居然敢向自己下毒手!朱元璋非常愤怒 对不住了,八八,事情是你先做绝的,那就别怪我汤和了,汤和率领着自己的二百人,向这边扑来,一边骑马,一边开火 虽然准头很低,但是,也扫倒了不少士兵 汤和的队伍已经是视死如归,他们知道,以自己这些人,冲击对方的军阵,很难冲过去,既然死那就要死得轰轰烈烈,临死前,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一直都在战斗,他们毫不畏惧死亡 “放箭!”看着对方到了一百五十步,居高临下,弓箭完全够得着,朱元璋下达了命令 一千弓箭手,立刻向下面射箭 “嗖,嗖嗖,”无数箭矢飞来,不停有人在倒下,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些,冲,向前冲,射击,不停地射击! 马匹向山坡上冲锋,越跑越慢,越跑越慢,人数也越来越少 汤和身边,只剩下一百来人 “准备手榴弹”汤和喊道,按照操作流程,远了用天阙铳射击,近了用手榴弹炸,接着,用马刀砍! 借着马的冲击力,完全可以将手榴弹扔到对方的阵营中去,尤其是那些对自己杀伤力最大的弓箭手 放好天阙铳,从后背掏出手榴弹,他们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捻子,使劲向远处的敌人扔去 “轰,轰,轰!”手榴弹的声音响起 此时,身边的士兵,还剩下五十多个,全部是被弓箭杀死的,他们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汤和没有犹豫,他已经看到,几十步外,那个正在和自己怒目相向的人,自己曾经很熟悉的人,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现在的死敌,朱元璋 把他擒拿过来!汤和眼里冒火 “换马刀!”汤和喊道 “砰,砰砰”突然,从侧翼上,传来了熟悉的火铳声 援军到了!汤和向后扭头,就看到了无数的骑兵,正在向这边赶来,他们的前锋,已经接触到了围困自己的军队的左翼,正在用天阙铳,消灭对方,再向远处看,在骑兵队伍的后方,几门散花炮,已经从马上解下,正在组装,准备射击 好,自己得救了!汤和知道,援饔肯定是从东面的江南江北行省赶来的 “大哥,我们快撤吧!”周德兴说道 他们也看到了远处的军队,看人数,有几千人,但是,对方清一色的火铳,后面还有火炮,就不是自己这支一万人的部队能吃得下的了 对方的援军,怎么来得这么快?朱元璋满腹疑惑 “大哥,快走!”周德兴将朱元璋扶上马背,让卫兵们带着他向回撤 此时,汤和已经冲近了他们的防线 “长矛手,准备,构筑长矛阵”周德兴在后方指挥道 顿时,长矛手们排成一面铜墙铁壁,矛尖向着飞驰而来的骑兵 “嘶???”汤和拉住疾驰的战马,他看到,朱元璋已经溜掉了,自己向这里冲,是为了抓朱元璋,好逃脱这次围捕,现在,自己的援军到了,他也没必要去送死 冲龠专门对付骑兵的长矛阵?汤和可没这么傻 “手榴弹,全给我扔出去!”汤和率先将自己携带的手榴弹,点着了捻子,向着前面的长矛阵,使劲地投了过去 “撤!”汤和投完了,立刻向接应自己的援军的方向杀去任凭手榴弹在对方的长矛阵里面炸响 因为已经转头,他没有看到,自己儿时的玩伴,周德兴,已经被炸上了天空 没有看到也好,他不会有什么负罪感,战争就是这样 朱元璋已经带着一部分人撤退,周德兴被炸飞上了天,剩下的军队,军心终于动摇了 在援军强有力的攻势下,他们从被攻击的地方,开始了溃退 溃退一旦开始,就无法避免扩大的趋势,从最初的几十个人,很快蔓延到全军 最精锐的军队,已经被徐达带走,剩下的主力,在应天府防守,朱元璋这次带来的,大部分都是新招来的士兵,结果,他们第一仗就从人多势众变成了受人袭击,心理承受能力不足,再加上主将缺乏,终于成了败军 朱元璋本来不想走,他很想和汤和过过招,可是,那股杀来的军队,那沉重的杀气,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失算了,他不能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行动,他得赶快回应天府,搬出自己的大军来,这次只带了一万人,有些太过急躁,也不能怪他啊,一万对二百,怎么打都是赢啊 朱元璋不知道,他吃亏,就吃亏在情报上面,他情报的传递速度,根本就没有张阳的快 张阳已经知道,救出了士信,他也知道,基地的威胁暂时解除了,加以分析,就知道汤和可能遇险,汤和带的人毕竟太少了,朱元璋随时会对汤和下手,所以,他立刻命令常州的驻守部队,火速驰援 常州只有一个千人队,张阳加派了自己的一个大本营的直属千人队,赶去救援 千夫长朱暹,率部来到钟山,正赶上汤和已经被包围,正在飞蛾扑火 他一看情急,立刻命令军队,投入进攻,其实,此时他的部下已经人困马乏,绝对不能久战 只是,时机把握得太好了,刚好是汤和死命冲击朱元璋的本部,所有围困官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汤和身上,朱暹的军队一进攻,就顺利地打开了个缺口 当然,天阙铳强悍的战斗力,已经再次得到了验证,这个世上,谁也挡不住天阙铳的奋力一击! 两召人的小分队,就能够冲到朱元璋的前面,要是上千人的部队,绝对能够硬撼上万部队! 再加上主将被杀,他们终于陷入了混乱 汤和骑马向缺口处冲锋时,溃退已经开始,他一边前进,一边用马刀疯狂地劈砍这些差点把自己给干掉的大兵 从来没有这么畅快淋漓过!刚才的冲锋,自己的士兵,倒下了近四分之三,只余下五十个人,他们要拼命杀敌,来为自己的同伴报仇! 汤和在放纵自己的杀戮,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思考,不去想象,他在发泄,他心中的愤懑,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如今,却相互厮杀,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接受的现实 “汤将军,你没事吧?”一员大将喊道 汤和抬起血红色的眼睛,他认出来了,此人是第一营的千夫长,守卫常州的大将,朱暹 “朱将军,谢谢你来相救”汤和喊道 “大哥让我星夜来援,还好没有误事”朱暹说道 “朱将军,跟我杀到应天府去吧!”汤和说道 杀去应天府?纟 ------------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事态扩大 跑,跑,跑,一直在跑,后面阴魂不散的骑兵,却一直在追来 徐达有些懊恼,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逃跑!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知道,这次突袭的行动,绝对是泄密了,被对方掌握了自己的行踪,才会在自己最脆弱的上船的时候,给予自己最惨重的打击 跟随他一起出征的两千勇士,如今,跟在他身边的,不足一百人 不是徐达不够勇武,他想回头,和敌人决战,但是,对方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想要用自己手中这杆银枪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门都没有! 他只要一停下来,那密集的火铳声就会传来,等不到和对方接触,自己的人就全倒下了 胯下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从黑夜逃到天亮,逃出了一百多里,对方还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放,他们不累吗? 徐达真想留下来问问,你已经把我打得落花流水了,还不给条活路,怎么一直撵着不放啊! 当然不能放了,常遇春想打仗都要想疯了,在江北憋了几个月,一直憋到过了年,过了元宵节,还等不到大哥让自己去打仗,常遇春感觉,自己手中的虎头湛金枪,都要生锈了 虽然常遇春已经可以使用大哥更先进的武器,天阙铳,但是,他虽然将手下训练得娴熟无比,他自己却不使用火铳,他觉得,还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更有吸引力 虎头湛金枪,枪身是混铁精钢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是用白金铸就,锋锐无比 他更喜欢?自己这支金枪,插入对方身体的感觉,让人热血喷涌 昨晚打垮了这支几千人的部队,但是?并没有找到领头的将领,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混在唯一的逃出去的那几百人里面跑了,昨晚被自己那么多人围住,但是毕竟天太黑了,在一个没有注意的方位上,对方给跑了一小部分 审问俘虏?常遇春得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结果:这支部队,是朱元璋的军队,是来“救”销玉的,带队的将领,居然是朱元璋手下的头号大将:徐达! 常遇春来了精神,大哥不让自己在南方打仗,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了?那是绝对不行的,一定要找回场子来!这个徐达,他一定要舀到手 由于上次被大哥惩罚?常遇春学了个聪明,没有把这几名战俘给杀了,事实上是,他想杀,也没什么可供他杀的,自愿投降的,总共也没有五个人,其余的,都是死硬派,这几个战俘?得留着对质使用,有用,他不能杀 这不是和元朝鞑子打仗,这是和自己的邻居,从濠州发迹的朱元璋打仗,双方都是反抗鞑子的义军?彼此之间打仗,毕竟不光彩,所以,常遇春非常谨慎,不过,这也坚定了他的决心:一定要将徐达抓到手!到时候,看朱元璋怎么抵赖! 常遇春带着自己精锐的骑兵部队,与徐达进行了一场关于赛跑的友谊赛 只可惜的是,他胯下的追风乌骓马,是匹宝马,但是,其余士兵骑的,只是普通的战马而已,经过一夜的奔跑,早就疲惫不堪 从兴化向西南,追入了泰州的地界 每次当徐达感觉自己已经摆脱了追兵,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后面就会响起阴魂不散的马蹄声来,他只好再次带着自己疲惫不堪的手下,踏上了逃跑的路途 只要跑过扬州,就是滁州,滁州可是自己的地盘,到时候,就该给身后那些追兵些颜色看看了 杀去应天府?朱暹不由得看着眼前火气很大的汤将军,自己带来的就这么两千人,能够打下应天府来吗? “汤将军,我的任务,是来接你回常州,不是去攻打应天府,我们这点兵马,打应天府,还不够”朱暹说道 “看你这点胆子,你要是不敢去,俺老汤自己再杀回去!”汤和不解气地说道 “汤将军,我们回去了之后,大哥自然会所有安排,我们这样冒失地杀过去,恐怕会给大哥带来麻烦”朱暹说道 “那这样吧,我来的时候,乘坐的战船被花云那个竖子给抢了,给我把战船夺回来,这总可以吧?”汤和说道 朱暹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现在大哥的船厂才刚起步,水军总共就那么二十几条大船,在这里被朱元璋给抢了一条,实在是不划算 “好,我们把大船抢回来”朱暹答应了 决定了之后,后面的那个千人队也赶了上来,汤和立刻和朱暹,率军杀回了自己的伤心地 “船上有我们的,而且,花云在威胁着我们的炮手放炮,所以,若是白天,恐怕有危险,我们还是晚上摸过去比较合适”跟着汤和的一个卫兵说道,他是仅剩的五十个人之一 不错,汤和脑子冷静了下来,晚上过去,应该比较好,不过,现在太阳已经西下,等到过去,早就天黑了,现在动身,正合适 “我们绕个圈,从应天府的西面过去”汤和说道这样,虽然多走了几十里地,但是,从西面过去,肯定是对方防守最松懈的时候,而且,到了那里,已经子夜,最容易得 一路奔跑,他们开始了行动,对朱元璋的不义之举,采取了坚决的反击! 杭州城 张阳感觉,这几天,形势的变化,简直太大了 由于他的穿越,历史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偏折本来应该是朱元璋先把陈友谅灭掉,再转身对付张士诚,统一了南方,再北进,赶走鞑子 但是,一切迹象都表明,张阳和朱元璋之间,已经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通过高邮府的回报,张阳知道,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偷袭自己的基地,那里可是自己的根本,朱元璋这个人,眼光的确很毒,一下就击在自己的软肋上 但是,自己的基地,岂是那么容易就让他偷袭的,密密的芦苇荡,天然的迷宫,水底的暗桩,他就是进了得胜湖,也绝对出不去,更不用说现在,他还没靠到得胜湖的边上,就已经被常遇春给打个落花流 让张阳不安的是,常遇春这员猛将,明显打仗打上了瘾,一直揪着徐达的小辫子不放,最新的战局,是从泰州发来的,常遇春带着几千骑兵,已经追过了扬州再向西,可就是朱元璋的根据地了,那里山势起伏,常遇春再过去,很可能会吃亏的 历史上,常遇春和徐达,都是朱元璋手下的头号大将,现在,这两员大将之间,进行了一场战斗,常遇春获胜,这就够了,再下去,张阳觉得前景很不明朗 而在应天府,士信已经被秘密救出,可是,汤和却被朱元璋给设计了张阳终于对朱元璋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家伙,厚黑学非常到位啊,一直都没有看出来,原来他可以这么卑鄙无耻 他迅速派去的接应部队,现在还没有发回消息,不知汤和是否能够脱离危险 从内心上讲,在没有打走鞑子之前,张阳不愿意和其他的义军起冲突,这种总窝里斗,对反元大业并没有太多好处,不过,朱元璋如果真的敢叫板,他也绝对不在乎以这个本来的明朝开国皇帝来做他脚下的阶石 天色黑了下来,张阳还在关心着前方的战事,在这个战乱之中,想要一个稳定发展的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天上,夜黑风高,星空显得很暗淡,月亮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大队人马,却在这夜幕之中,悄悄逼近了应天府旁边的渡口,那里,正停泊着一只奇特的大船 汤和平端着天阙铳,前面上着刺刀,走在最前面,为了防止反光,刺刀上已经抹了一层泥巴 在岸边,零零散散站着三两个哨兵,虽然是站岗,却背靠背地站在了一起 汤和和两个机灵的士兵,悄悄摸到旁边,举起天阙铳,猛地刺入了对方的心脏,这两个倒霉鬼,哼都没哼一声,就见了阎王 接兽,汤和打了个口哨,后面,黑压压的人群,跟了上来 “冲上去!”汤和已经带头,向着战船跑去 桥板还搭在岸边,汤和健步如飞,几步就跑上了战船 此时,战船上放哨的人已经惊醒过来,弓箭手已经舀起了弓箭 “砰,砰砰”汤和毫不犹豫地开枪,消灭了任何敢于抵抗的士 花云,我要你死!汤和一边走,一边看到穿着朱元璋军队衣服的人,立刻就是一刺刀或者一枪,在近距离内,天阙铳的威力更是惊人,被击中的人,胸前立刻就是一大窟窿 后面跟着的人,接着扩大战果,将那些惊魂失措的士兵控制起来 汤和一直摸到后舱,在机舱里救出了水军的兄弟,却一直没有找到花云,原来昨天下午,花云就回了应天府 汤和放出了水兵兄弟,望着夜幕下苍茫的应天府的城墙,放出了一句话:“兄弟们,架起战神炮,瞄准应天府,给我轰!纟 ------------ 第三百五十四章 炮轰 “轰,轰,轰!”震天的炮声,发泄着汤和的怒气 从高邮府被袭,从战船被劫,从钟山被围,汤和关于儿时的记忆,统统都消失在了脑海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怒火,道不同,不相与谋,对我汤和施阴谋诡计,就是不行,尤其是曾经的朋友,更加不行! “大哥,外面突然传来了火炮声,在轰击我们的城墙!”朱元璋接到了报告 他已经听出来,从炮声响起的位置,应该是那条大船停留的位置 时间比较紧迫,俘获了对方的大船,朱元璋本来想把船上的大炮搬到应天府城墙上,但是,又怕汤和万一去了,发现不妥,结果,失去了这个机会,现在听声音,明显是战船又被对方夺了过去 “让我们的炮火,轰掉那条船!”朱元璋说道 火炮,绝对不是张士诚的专利,朱元璋的手下,也有许多大炮 这些大炮,都是用铜铸造的,造价不低,但是,性能,绝对没法和张士诚的大炮比 汤和指挥着炮手,用战神炮狠狠地轰击应天府的城墙,炮手们囡为被俘虏过一次,也充满了仇恨,迸发了最大的潜能,一发又一发的实心炮弹,被塞进了炮膛,瞄准,射击!他们不知疲倦 同时,下舱的水手已经开始点火,预热锅炉,几天没开动,锅炉里面的水烧开,还需要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交给了汤和 朱暹看着两眼发红的汤和,不敢劝阻 不过,自己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汤将军,这一条战船,容纳不下我们的军队,我们这两千人,给你留几个百人队·剩下的,得赶回常州复命了”朱暹说道 “好,你们辛苦了”汤和说道:“不过你的百人队,我就不需要了·现在我还有五十多人,水手有一百多人,又有这条战船在手,再多的人出来,我也不怕” 汤和这句话倒没有夸张,现在只是几门战神炮在射击,如果对方敢出来的话·绝对是散花炮发威的时候, “那我们就告辞了”朱暹说道,作为张士诚的手下,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以少胜多,而且,绝对不夸张,他们的武器·就是他们称霸这个时代的资本 朱暹刚走,城头上的炮火,也就开始了轰鸣 “好啊·敢和我老汤发威,那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汤和喊道:“兄弟们,照着对方的炮火所在方向,给我轰!” 炮手立刻熟练地调整角度,现在船还没有开动,静止的大炮射击对方静止的目标,他们都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战神炮再次响起,就看到对方的大炮,立刻就哑巴了 汤和这么做,只是在发威而已·刚才城头上的那些大炮,发射的弹丸,连他的船的边都没挨上 在他的淫威下,应天府在瑟瑟发抖 城头的守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的准头居然如此之高 自己的这些火炮·才刚开火,就被对方精确地打中,误差不超过两步,有的炮手直接被对方的炮弹砸中,立刻被砸得稀烂 铁质炮弹从天而降的威力,大得惊人 朱元璋冒着对方的炮火,蹬上了城头,看到自己完全被压制住了,不禁大怒 “炮手,再次给我发射!”朱元璋喊道 突然,旁边一个卫士,扑上来护住了朱元璋的身体 又一轮炮弹,飞了过来 耳边飞来让人惊恐的声音,接着,脚下就传来巨大的震动炮弹几乎擦着他的边,飞了过去,刚才护住他的那个卫士,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朱元璋低头,看着卫士倒下的地方,正是那个炮弹 用火把一照,朱元璋反而高兴了:对方的炮弹,居然是用精铁铸造的!看来张士诚的军队,还真是不缺铁啊! 自己的应天府城墙虽然挨了不少发炮弹,可是,也收获了相当多的精铁啊,这可是汤和免费送给自己的 当初虽然俘获了这条战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做回老样子,船上的东西,花云没有动,再说炮弹都是装在箱子里的,在没拆箱子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在他们的印象里,炮弹都是用石头磨成 “轰!“突然,应天府结实的城墙,终于遭受不住打击,垮掉了一 “汤将军,炮弹用完了”一个炮手喊道 什么?这么快就完了?汤和还想彻底把应天府城墙给全轰塌了呢,看来是够呛 “汤将军,锅炉已经预热完毕,随时都可以开船”机舱的一名水手上来说道 “好,开船,我们回高邮府”汤和说道 如果不是炮弹没了,如果不是挂念着基地的安危,汤和真打算轰上他三天三夜 “呜!”汽笛声响彻云霄,蒸汽机大船,终于开动 “检查城墙受损情况,明天就召集民工修理,还有,将所有的炮弹都挖出来”朱元璋下令道 这些炮弹虽然不多,也有上百发了,如果全部都是精铁打造的,至少够他打造几千柄长矛了 朱元璋望着露出鱼肚白的东方,不知徐达怎么样了?得手没有? 此刻的徐达,正被追得如丧家之犬 身边的人,已经剩下不到二百,其余的,都是被后方传来的火铳声给打下来的 谁说张士诚的手下野战能力弱?现在自己被撵得像兔子一样到处乱窜,对方要是真与自己打起野战来,恐怕也不比自己的精锐差,甚至还要更强! 徐达暂时没时间去思考,用什么样的战术,什么样的兵力,可以与张士诚的军队开战,他只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马上就要到达滁州了 扬州的西面,就是滁州地界,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许多大山,自己熟悉这里的地形,进了这里,就等于回了家,如果后面的追兵敢进来,就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设伏,干掉对方!徐达脑子中,慢慢冒出这么个念头 常遇春虽然勇猛,但是,他也知道,这么追下去,绝对不是办法,虽然他在不停地消灭对方,但是,想要全歼他们,根本不行,尤其是总是有落后的骑兵充当敢死队,大大迟滞了他的行动 经过扬州界,常遇春就迟疑了,已经追出了自己的地盘,还追不追?扬州的守军能有什么反应? 常遇春灵机一动,就向扬州的守军,求援! 反正现在自己的身份也是官军,追击的又是朱元璋的手下,也就是蘀朝廷办事了呗! 扬州的守军没敢出动,这两路人马,他们谁都招惹不起,不过,他们又不敢过分得罪常遇春,所以,就给他补充了几百匹战马,作为支援 扬州守军做到这个份上,常遇春也算是满意了,现在,他的追击部队,有了轮换的战马,自然轻松不少 这样,一直追到了滁州地界 看着前面的人,消失在了山里,常遇春没有再追击,结束了这次的疯狂大追击 骑兵在山地行动不便,山地视线受阻,天阙铳的优势发挥不出来,而且,自己不熟悉那里的地形,常遇春虽然勇猛,却不是没有头脑的,他立刻下令退兵 徐达,这次就放过你! 常遇春率领自己的部队,经过这次实战,得到了最真实的检验,他训练出来的部队,不但能远攻,还能近战,卸便是面对面厮杀,也绝对不落下风 等他率军回到杀人港,汤和也回到了高邮府,这次营救行动牵扯出来的各种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南方的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汤和炮击应天府,常遇春率军追击徐达,这样,两军之间相安无事的局面,终于被打破了,虽然暂时风平浪静,但是隐藏着很深的危险 杭州城内,张阳接到各方面的回报,立刻敏锐地看出了问题 如今,说朱元璋是个任意的朱公子,他再也不信了,或者,开始时,朱元璋的确是这样,但是,人总是会变的,身居上位者,总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不论怎么看,此时事件中,朱元璋都吃了个大亏,尤其是汤和炮轰应天府,简直就是在煽朱元璋的耳光,朱元璋能够忍气吞声吗? 朱元璋手下的大将徐达,也打了个败仗,以这些人的个性,肯定会有动作的 而且,朝廷还发来嘉奖,说刚归附的自己,忠君爱国,毅然投入了剿灭反贼的战斗中,实乃行省之福,朝廷之福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恐怕朝廷的那些人,就是在挑拨,想让自己和这些红巾军打起来,消耗实力 不过,朝廷想要来点实际行动,也腾不出手来,如今,朝廷里的局势,一团糟 张阳知道,自己想安心发展经济,等到实力够强了,再去争霸天下的计划,恐怕要流产了,不过,他也不怕,既然朱元璋这么不识趣,那就先灭掉他,扩大自己的地盘! 想要在乱世中生存,武力是唯一的凭证纟 ------------ 第三百五十五章 谢再兴投降 士信耷拉着头,丧气地走进了杭州城的府衙。 这次真是灰头土脸,本来是出去贩盐赚钱,结果,被朱元璋给抓到,关在黑屋里,要不是大哥及时派人将自己救了出去,自己恐怕得饿死在那里面。[. WWw.b a o s h u 2 。COm ] “士信兄弟回来了?”士信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嫂子。”士信喊道,真是倒霉,自己这幅样子,被若寒给看到了。 “你是要饭的吗?”一个稚气的声音喊道。 “虎子,不许瞎说,这个是你四叔。”若寒赶紧说道。 “对,虎子,叫四叔。”士信低下头,准备用手去捏虎子那胖嘟嘟的脸蛋。 “哇…”士信郁闷至极,虎子被他给吓哭了。 “虎子,哭什么啊?你将来可是大人物,是不能哭鼻子的。”若寒赶紧说道。 “爹爹,爹爹。”虎子仿佛看到了什么,就要跑向后面。 士傧抬起头,就看到了大哥正站在前面。 “大哥。”士信喊道。 “嗯,回来了?”张阳说道。 “你们聊,我和虎子去后面玩。”若寒知道,两人肯定有正事要说,还是不打搅他们了。 张阳用胡子扎了一下儿子,虎子反而笑了。 “去吧,和你娘去玩吧。”张阳说道。 看到两人远去的背影,张阳若有所思地说道:“士信,我们现在如此拼命,为的是什么?” “为,为了赶跑鞑子。”士信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赶跑鞑子?” “因为鞑子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士信说道。 “不错,鞑子是头等人,我们只配做四等人,我们连生存的权力都没有,这是我们起义的原因,我们一直奋斗到现在,就是为了让普天下每一个百姓都能过上没有战乱,没有压迫的日子。” 士信茫然,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话。 “当我决定推翻鞑子暴政的时候,我这条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这个事业,这个推翻元朝的伟大事业。”张阳说道:“不仅是我,我们的每一个战士,都要有这样的觉悟,我们是在为谁而战斗,这样就不会被私欲冲昏了头脑。” 士信一下明白过来。 “当初让你管理精盐的销售,是因为你有这方面的能力,为人善用,你是这方面的最佳人选,可是,你却有着很大的私心,当初若寒管理账目的时候,就发现你有的时候会中饱私囊而现在,你更是变本加厉,我下过严令只准在朝廷允许的区域内销售,你却私自销售到应天府去,多余出来的利润,全部进了你的口袋,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噗通!”士信跪了下来:“大哥,我知道错了,在牢里的这几天,我已经知道错了。 “士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做这些大事,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你这样私心很重,只为自己谋利益的人,是很危险的。”张阳说道。 “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士信说道。 张阳知道,历代王朝到了末期,都是官吏**,贪污成风,比如现在,宰相脱脱要修理黄河,本来是件好事,但是,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已经被各级官府层层盘剥。朝廷的本意是自己出钱,雇百姓修,可是到了下面,就变成了百姓自己得在皮鞭下修黄河,不仅没有工钱,连饭都吃不饱,百姓不闹才怪呢。 所以,一个清廉高效的政府,是他的梦想,这个政府,自然缺乏不了监管机构。张阳在现在,就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初步的,秘密的监管机构。 当初救回芙蓉寨的那些女人,被编到若寒身边,她们经过训练,已经是一支干练的力量,而且,由于她们是女人,不会太过引人注意,所以,张峰让刘若寒组织她们,成立了一个情报部门,专门监管自己的这些部下,尤其是他们的个人作风,严防贪污**的行为。 这个组织是秘密的,就是连掌管情报工作的罗贯中,也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 张阳有点后悔,他早就发现了士信的苗头,却一再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结果,酿成了这次的大事。 “因为你一个人,我出动了几个千人队,基地还差点被人给偷袭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稳定的局面,结果被你给破坏了,与朱元璋结了仇,你反思一下,这次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要不是你是我弟弟,我还真想让朱元璋把你关到老算了!张阳真想这样说。 “大哥???”士信不知是真悔悟还是假悔悟,总之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忏悔:“大哥,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不过,不要让我离开队伍,哪怕只让我当个火铳手,我也愿意。” “不行,你这次行为太过严重,你虽然回来了,也得暂时剥离所有职务,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吧!”张阳说道。 突然,罗贯中匆匆走了进来。 “贯中,什么事?”看罗贯中如此行色匆匆的样子,张阳知道,可能有大事发生。 “主公,朱元璋手下大将,谢再兴来降。”罗贯中小声说道。 谢再兴来降?张阳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谢再兴是朱元璋亲侄朱文正的岳父,也就是非常近的亲戚关系了,他怎么可能叛降于自己?难道其中有诈? 不过,张阳从内心感觉,这次谢再兴叛降,还有可能是真的,正是因为他不可能呢叛降,才是真的。 如果是朱元璋的诡计,很可能他会派手下的一个百夫长,千夫长,说朱元璋对他太不好,想要到自己这边来,但是绝对不会派自己侄子的岳父来。 “大哥,这谢再兴是真的叛降,因为,我去应天府,做生意的幕后老板,就是他。要不是有这层关系,我也不敢去应天府,没想到,他还是没保护了我。”士信说道。 张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士信这次去,还是有功劳的啊?不行,那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劣行不改,以后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 “走,我们去看看。”张阳说道。 谢再兴很仓皇。 纵观全天下,恐怕就是张士诚的军队待遇最好了,而朱元璋的军队,军饷并不高,军功又不太丰厚,朱元璋叉没有太大的财政来源,否则他也不会对盐业征收那么高的赋税了。 但是,人活着,没有钱是不行的,谢再兴其实很早就和士信有来往,士信以前就和他做过精盐的生意,让谢再兴赚了大钱,现在张士诚占据了杭州,他们做生意的范围,也开始加大,除了精盐,丝绸,粮食,精致的陶瓷,米酒,都是他们生意的范围。 直到士信东窗事发,被朱元璋抓住。谢再兴就知道,大事不好。 然后,朱元璋开始设计如何利用士信,还顾不上谢再兴,但是,出于某些目的,朱元璋没和谢再兴商量,就将他的二女儿许配给徐达,等到徐达这次凯旋而归,就举行婚宴,这给了谢再兴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后来,朱元璋被打得大败,一番怒气正无处释放,审问那几个没有逃走的盐贩子,终于发现,原来一切都出自自己身边的将领谢再兴? 这可了不得,朱元璋正还有气没处发呢,这下准备全部发泄到谢再兴身上了。 谢再兴情知不妙-,带着自己的二女儿,和他的本部一万人马,借口追捕士信,直奔杭州而来。 罗贯中接到信息,赶紧禀报张阳,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过接降对方将领的前例,尤其是朱元璋手下的大将。 谁知他是不是假意投降,准备里应外合,拿下杭州城,给朱元璋争回面子来的? 谢再兴焦急地等在会客厅里,坐立不安。 这次,他可算是豁出身家性命来的,自己算是和朱元璋有亲戚关系的,现在跑来投靠张士诚,人家会相信吗?要是人家不接受的话,天下之大,恐怕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爹爹,不必焦急,我们既然来了,那就安心等待吧,我相信,张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一定会接纳我们的。”谢再兴的二女儿谢然说道。 听到一声娇柔的女声,张阳走了进去,说道:“不错,四海之内皆兄弟,谢将军能弃暗投明,我非常欢迎。” 随着声音,张阳迈进会客厅,只见站立着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仍然身强体壮,孔武有力。 而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子,正在优雅地品着茶,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清丽的脸蛋上却还有一丝稚嫩的青涩,又夹杂着丝丝妩媚。 听到张阳的话语,女子站立了起来:“这位就是张公子了?” “对,正是。”张阳说道。 “见过张公子。”女子做了个万福。 谢再兴也拱拳道:“罪将谢再兴,一直助纣为虐,帮助朱元璋,如今终于幡然悔悟,愿意跟随张丞相,效鞍马之劳。” “谢将军能够弃暗投明,我非常高兴,朱元璋这个人,表面上假仁假义,实际上却非常小人。谢将军从应天府过来,不知你对应天府的防务,可否熟悉?”纟 ------------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向朱元璋,开战! 应天府的防务?谢再兴知道,对方这是在试探自己(请牢记我们的网址 “本来应天府一共驻扎了八万军队,但是在半个月前,朱元璋派出了两万军队,猛攻当涂,另两万军队,猛攻水,所以,应天府现在还有四万军队,现在,又被我带出了一万军队来,所以,还剩三万军队主要沿江面防守”谢再兴说道 “你带来的这一万军队,战斗力如何?听从你指挥吗?”张阳问道 “这一万军队,都是跟随我的老部下,大多是我的同乡,绝对听我的命令,战斗力也是非常强,绝对不逊于其他军队”谢再兴说道 “好,那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准备打应天府!”张阳说道 “是,末将遵命”谢再兴说道,刻意掩饰了话语中的一丝颤抖 张士诚简直就是个人精,居然想出这么个方法来考验自己! 谢再兴知道,自己这么贸然来降,要是对方能够完全信任自己,那简直是不可能的,那就得证明自己的诚噫,而证明自己诚意的方法,那就是,将应天府拿下来,献给对方做礼物! 自古以来,叛徒就是最让人痛恨的,对于再掉转头杀主公的叛徒,更是被人唾弃的对象,如果自己这么干了,那么,自己肯定会被那些文人吐沫星子淹死 但是,他别无选择,如果不是朱元璋做得太绝,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啊!当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头了 送走了谢再兴和她的女儿,张阳立刻召集自己的所有将领,召开会 施耐庵,罗贯中,李善长?吕珍,士义,赵子雄,徐义?张天琪,卞元亨,刘伯温等人,都齐聚大厅内 这是一次重要的会议 议题的中心,那就是,要不要和朱元璋开战? 李善长本来在江北,士信出事后?张阳决定,将精盐的销售,还是给李善长来处理,所以,李善长顺便来汇报这几个月来的情况,所以,也来到了杭州 “这次召集大家来,是因为朱元璋的一员大将?谢再兴投降了我们,我打算派他去攻打应天府”张阳说道 一听大哥这么说,众人顿时兴高采烈?大哥这一招,真够狠啊! “主公,那个谢再兴,是朱元璋的亲戚,他真的是来投靠我们的吗?”刘伯温首先问道 既然投靠了张士诚,作为了他的幕僚,那就一定要尽到幕僚的责任,各种潜在的危险,都要提醒主公 “嗯,这个谢再兴?虽然是朱元璋侄子的岳父,但是,老朱待人太苛刻了,谢再兴混不下去了,只好跑来投靠我们,这次士信跑到应天府去?最大的买家,就是这个谢再兴”张阳说道 “不过,即使这样,他带着一万兵马投靠,如果想要有所不轨,恐怕是个隐患啊”刘伯温说道 “嗯,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已经派了一个千人队去监视他们,还调集了几十门散花炮,如果他们敢有所图谋,一定会粉身碎骨”张阳说道 听到主公都已经安排妥当,刘伯温便不再说话 “刘大人,你说话真是扫兴”吕珍说道:“好容易朱元璋的亲戚投靠我们,我们该为他举行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啊,最好再将老朱叫过来,看看他的亲戚,在我们这边,过得春风得意” 这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刘伯温笑而不答,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和这些老资历相比,自己投靠的时间最短,能够进入主公的决策核心,已经非常满足 “各位,这个谢再兴,是否真是投降,我们并不能肯定,所以,我才让他去打老朱,来试探他的诚意”张阳说道:“我们这次的重点,是讨论,我们是不是要和朱元璋开战” 接纳了谢再兴,不用说,肯定就和朱元璋结下了仇,坐等他壮大,然后对自己构成威胁,不如消灭在萌芽里 当初团结所有义军打鞑子的想法,现在看来,已经显得有些幼稚,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事情,某些小人肯定是不愿意干的,借着别人的胜利,借机壮大自己,再把别人连骨头带肉吃掉,这倒是某些人愿意干的 张阳已经下了杀机,但是,他更愿意,听一听属下的意见,真理,是经得起辩论的 当然,只要张阳做出任何决定来,属下都会服从,但是,他非常提倡这种群策群力的方式,毕竟,自己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伯温,你说说”张阳说道 “这???”刘伯温有些迟疑,刚才提出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是他毫不犹豫的,但是,让他说这种究竟该不该打的结论来他还有点犹豫 不过,看着主公的意思,是想打 “还是先听听施先生的看法吧”刘伯温说道 施耐庵作为主要的军事幕僚,这自然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施耐庵想了想,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和朱元璋势同水火,尤其是,我们又收了谢再兴,如果我们想要和他交好的话,恐怕就得将谢再兴押送回去,给了他面子,两军才能避免交战,如果我们留下了谢再兴,朱元璋绝对忍不下这口气,再说,他的军队要是开了这样的先例,他是绝对不会坐等事态发展下去的” “是谢再兴投降过来的,我们再送回去?那我们多没面子”卞元亨说道 “所以,我们必不可免地,一定会和朱元璋发生冲突”施耐庵说道:“与其被朱元璋攻击,倒不如给他个下马威,先向他开战” “不行,不妥,不妥”李善长说道:“如今,我们占领了江南之地,刚刚一个月,这些地方,人心未稳,分田地的工作才刚刚展开,面临的压力也很大,如果我们再开战,本来兵力就不足,如果在我们的占领区,出了问题怎么办?我们需要有一支强有力的部队,作为镇压部队,随时以应不测” “我们不是还有训练的两万新军吗?可以调到南方来”吕珍说道 “前几天的战斗,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若不是常遇春率领新军,粉碎了朱元璋大将徐达的阴谋,我们的基地,恐怕就会有危险了,北方兵力也不足,还得提防随时可能会出尔反尔的元朝,所以,北方这两万新军,绝不能动”李善长说道,上次的事情,可是着实吓了他一跳 张阳一听,就知道,自己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兵力不足,几万军队,守卫这么大的地方,这个软肋,立刻就凸显出来 本来是打算再从南方招收五万人呢,但是,造船厂的事情,拖累了他,还没开始招收新军的工作,结果,邻居就开始闹别扭 “招收新军的工作,必须立刻就展开,”张阳说道:“伯温,你立刻组织,在我们江南各县里面,招收五万新军,待遇和我们的正规军一样” “是,主公”刘伯温答道 “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持我们占领区的稳定,让百姓安居乐业,发展我们的商业,增大我们的税收,但是,这个稳定的局面,是需要我们的士兵用胜利来保卫的”张阳说道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如果不打朱元璋,朱元璋肯定会来骚扰我们,与其这样,我们不如主动进攻,将朱元璋赶回江北去!”张阳说道 听到张阳这样说,其他的将领立刻齐声答道:“主公(大哥)英明” “为了保卫我们胜利的果实,我们得把任何一个敢于藐视我们的势力,统统打掉,这次的起因,虽然是士信不对,但是,任何势力敢于扣押我们的人,都要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妁教训,我们用拳头来告诉其他人,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强者!” 张阳的话,让大家群情激昂,多么霸气的话语,就算是我们错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我们是绝对的强者! “我们这次兵力不足,但是,我们的主要作战目标,是将朱元璋赶回江北去,让他离我们的占领区远远的,朱元璋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让他在江南站住脚跟,肯定会一直发展下去,直至对我们产生野心而且,我们这次进攻的主力,是谢再兴的军队”张阳说道 说到这里,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我们主要提供的,就是炮火援助,具体的攻城战,就让谢再兴的军队打前阵,我们还需要安排部分兵力,准备打击从应天府里面逃窜的守军,所以,我决定,这次派出第四营水军,徐义的第七营和我的大本营,有这一万部队,就足够完成此次的战略动作,所以,不会太伤及我们的根基,也不会对我们的守卫造成太大的难题” “是!”卞元亨和徐义答道有他们两个营参战,他们自然非常高兴,尤其是这次是驱赶着谢再兴的降军与朱元璋作战,自己在后面放枪放炮就行了,绝对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其余各人,守卫我们的土地,严防其他势力的入侵,谁的领地出了问题,可别怪我军法无情!”张阳冷冷地说道纟 ------------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进攻应天府 在元末起义的浪潮中,有许多支起义的队伍,轰轰烈烈地反抗元朝,彼此之间,也在不住地斗争,其中有盗世奸雄的蓄意挑拨,也有无悔英雄的无奈之举,打天下的,可以有许多支队伍,坐天下的,却只能有一个人,越是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就越容易有这些情况的出现(看小说请牢记 从内心上讲,张阳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朱元璋起冲突,他只想安心发展自己的江南江北行省,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让自己的队伍再次强[.] 可是,西面的邻居的恶意举动,让张阳终于下定了决心,管你是什么后世的明太祖,既然自己来了,朱元璋你就得靠边站! 接着谢再兴的投降,张阳制定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让谢再兴,给自己打头阵,去攻打应天府 乱世自然有乱世的法则,对自己的治下施行仁政,对自己充满恶意的敌人,那就绝对不能留情 谢再兴投降了!这件事,让朱元璋大为震惊 谢再兴是谁?是自己侄子朱文正的岳父,是他的亲戚,一个人可以容忍背叛,但是,如果连自己的亲戚都背叛了自己,这绝对是个不好的信号! 谢再兴,为什么背叛自己? 朱元璋想起,当初自己做主,让谢再兴的大女儿嫁给自己的侄子的时候,谢再兴虽然表面上答应,可是他的眼神,却非常让人难以琢磨 让他的女儿嫁给侄子,那是对他的抬举,没想到,他居然会起了反 再想到自己要将他的二女儿嫁给徐达,徐达是自己手下头号大将,这样的话,双方应该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了,在这个时代,联亲是非常有力的一种措施?没想到,谢再兴居然心怀不满 “大哥,查出来了”冯国胜进来说道:“原来谢再兴,一直都在暗通张士诚” 那个看起来毫无心机的谢再兴?一直都在和张士诚有来往?朱元璋有些不信,自己还有看错了人的时候? “证据何在?”朱元璋问道 “谢再兴一直在和张士诚做生意,我们已经查到的应天府的几家大商家,背后里都是谢再兴的,他过年卖的货物,都是杭州货,若不是私通张士诚?怎么可能?谢再兴虽然逃了,但是,从他家里搜出的东西,足足值几千两银子,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肯定是张士诚给的”冯国胜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让我看到他,非宰了他不可!” 朱元璋终于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谢再兴,也小看了他的贪念?本来自己就不富裕,还要筹钱做军饷,造武器?给各位将领的待遇,一直都不高,自己的手下,肯定有人开始利用职权,中饱私囊了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跟随自己的老部下没问题,那些新加入自己的呢?打仗,掉脑袋的活儿,不就是为了钱和权吗? 最让朱元璋头疼的,就是他已经收到消息?徐达失败了 战斗无数,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徐达败了,败在了张士诚手下一个名不经传的常遇春手里,败得如此之惨,两千精锐的士兵,只跑回了不到二百人?个个惊吓得不清,留在了滁州 本来这是朱元璋最大的后招,有了张士诚所拥有的先进的火铳,朱元璋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一统中原但是,他的这个梦,随着徐达的失败,破碎了 朱元璋调回了攻打其他地方的两路大军,现在,守卫应天府,就是最重要的了,这两路军队,最多五天,就能够返回应天府,那个时候,应天府就安全了 被汤和这个竖子轰坏的城墙,正在紧张地修葺之中,提起汤和,朱元璋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和自己发小,自己走上这条路,都是汤和带着来的,可是现在,反目成仇了啊! 谢再兴,是绝对不能放过的,朱元璋正在想着,用什么方式,将谢再兴干掉,来保全自己的威严 “轰,轰!”突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大炮声 怎么回事?朱元璋向外望去 一种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朱元璋的瞳孔突然收缩,一枚炮弹,直冲着应天府府衙,飞了过来 是张士诚的军队打来了?他来得好快啊!这是浮现在朱元璋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接着,他就感觉到后面的房顶踏了下来,有重物打在自己的头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颗打偏了的战神炮的炮弹,飞入了应天府府衙,以不可思议的几率,正好砸在了朱元璋身后的房子上,房顶垮塌,一块瓦片,击中了朱元璋的脑袋 “大哥,大哥!”冯国胜惊慌失措地喊道说干就干,张阳绝不拖泥带水,谢再兴的一万兵马在前,他的大本营和徐义的第七营在后,卞元亨的水军走水路,一起向应天府进发 谢再兴想反水?门都没有,张阳的手下全是骑兵,配备的又几乎都是天阙铳,如果谢再兴想耍什么花招,只会自寻死路,张阳估计他没有那么傻,再说,他的女儿谢然,已经在自己的暗示下,进了自己府上陪母亲曹氏唠嗑去了 不过,张阳也绝对不是让谢再兴当炮灰,有自己强大的武力作为后援,即使谢再兴在攻城的时候有损失,损失也绝对不会太大,这样,他的手上,有了朱元璋手下人的血,想要反水,门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曾经充满了各种美好理想的年轻人,早已经消失,工于算计,巧于心计,他已经算是那个英雄,或者是奸雄了吗? 张阳不知道,张阳只知道,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这是他必须要做,他只能向前走,不能后退,这,也是一条不归路 谢再兴倒是有些兴奋,自己已经算是张士诚的军队,张士诚的军队,战功那可是非常丰厚的,打完这一仗,恐怕每个人都至少会落下五两银子以上,这些跟着他的士兵,一定会为他的正确选择所欢呼的! 张阳给谢再兴的战术非常简单:自己的炮兵,负责轰开应天府的城墙,压制守城士兵的远程武器,而谢再兴的一万人马,会从炸开的城墙上,蜂拥而入,进入应天府,控制府衙和府库等要害部门,然后,等着自己的人马,接收应天府就可以了但是,重申一条,绝对不能杀戮无辜的百姓,也不能发生哄抢等各种军法不容的行为,否则,后果很严重 虽然汤和炮轰应天府,已经打垮了一段城墙,但是,那段城墙是紧挨长江的,所以,虽然踏了,想从那个地方攻入军队,有很大困难 所以,张阳选择了东面的城墙 炮轰城墙,当然还是战神炮最有力度,不过,这样一来,战神炮就成了近乎平行地射击,瞄准很困难,所以,几发炮弹,脱靶很远,飞到了应天府城内,其中一发,就恰好撞上了朱元璋 这只能说明???朱元璋的人品,真的太差了啊!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由于有各处水域都需要防守,这次,卞元亨的水军只到了十艘蒸汽机大船,不过,近百门战神炮轰击,也是惊天动地的 战神炮是由战船携带的,朱元璋的主力,使用的是便于携带的散花炮,他们瞄准的,是城头的守军 城头的朱元璋的军队,也装备了许多火器,所以,他们和张阳的军队,对射起来,不过,明显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 朱元璋的军队,装备的都是鸟铳,虽然枪管长,但是威力并不大,还是用火绳点火,射击非常麻烦 火炮也有,是很原始的臼炮,炮管粗,炮身短,塞满火药,填上石块,点燃捻子,然后,轰的一声,石块能飞到什么地方,只有天知道 顿时,东面的城墙上,战斗激烈,各种火铳,火炮,一起射击,中原第一次火器的对决,正在进行着 “散花炮,准备射击”张阳看着城头不知好歹的对方军队,终于下定了决心,散花炮一开,就是死亡之雨 城头的守军,在花云的指挥下,正在奋力抵抗着 这里,是他们牺牲了无数将士才打下来的,他们一定要保护这里不受别人的侵占! 突然,一个卫兵匆匆跑上来,向花云悄悄说道:“报告,大哥出事了” 花云一下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大哥在府衙,被对方的炮火命中附近,刚好一块瓦片砸在头上,现在不省人事” “你们一定要守住城墙,不要让对方靠上来哪一片失守了,哪一片的人给我夺回来”花云说完,急匆匆地向城墙下走去 刚下了城墙,就听到城墙上,一片惨叫声不断 他回过头,就看到,城墙上,已经是一片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濒临死亡的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哗啦!”就在这时,城墙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的撞击,垮塌了 远处,看到穿着自己义军服装的士兵,冲了上来 谢再兴!你这个叛徒!花云虽然勇武,他也知道,应天府恐怕是保不住了,那样的大杀器,有多少人都不够他杀的啊!纟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弃城而逃 花云看这阵势’只方的兵力不是很多,外面的军队还没有回来”这应天府”恐怕是守不住了”那唯一的选抨”就是带着大哥”杀出一条血路”(看免费文字小说就到“《宝 书 网》”)如今”大哥的安危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是回了滁州”还可以接着再发展 花云带着自己的卫队”冲到了府衙里”此时”已经到处是慌做一团 “大哥在哪里?大哥在哪里?,’花云找到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问道 “在后院里”正在请郎中给大哥诊治,’士兵说道 花云拔腿向后院跑去”进了门”就见到大哥躺在床上”一个郎中”正在给大哥把脉 冯国胜”正在一边焦急地站立着 “郎中”我大哥怎么样了?,’花云问道 郎中摇了摇头”“脉相平稳”而且”还很旺盛”按说”应该没有大碍”但是”偏偏又昏睡之中”这个”恕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是不知啊!,’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花云焦急地和冯国胜说道:“冯将军”如今情况紧急”我们得赶紧撤退,’ “撤退?,’冯国胜大吃一午:“这么快?我们应天府应该能抵挡得住十天半个月吧?,’ “不行”时方的火力太凶猛”我们的城墙已经被轰塌”恐怕难以抵挡”还是先撤吧,’花云说道 “撤?不行!大哥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说撤就撤”要是撤也要等着大哥下令,’冯国胜说道 “等大哥?你没看大哥都这样了吗?是这座披城重要”还是大哥的安危重要?,’花云说道 “杀啊”冲啊!,’忽然”远处的街道上”响起了震天的喊声 就在外面战斗如火如荼的时候”在这危机的关头”在府衙内”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花云知道这里肯定是守不住了”就看那死神般的弹雨”有多少人”也不够时方的消灭”只有赶紧逃”才是生路”但是冯国胜并没有看到”城内几万守军”他想据守 今天是谢再兴最威武的一天 后面有威猛的火器助阵”谢再兴卯足了劲”向城头冲去 谢再兴知道”平时”如果靠近了城头一百步内”肯定是漫天的弹雨”自己这一万人会全部倒在冲锥的道路上”但是”现在不同了 城头”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己方”一个伤亡都没有”这根本就是一面倒舟战斗”自己进去”绝时是胜利者的姿态 果然”冲到了一百步的范围没有遇到反抗 冲到了五十毒的范围后方的火炮为了防止误射”停止了射击’直到这时”城头仅剩的守军”才开始了零零散散的反击”但是”早已经不足为惧 城墙已经垮塌了一大截剩下的也摇摇欲坠护城河早已经被埋住”他们需要的就是冲进去! 胳膊上绑着一块白毛巾”谢再兴老当益壮”冲在了最前面”因为他知道”后面张士诚正在看着自己 远处飞了几支弓箭”都被他用大刀拨开”接着”冲上了垮塌的城墙 有几个士兵”向他举起了长矛”将他围住 谢再兴一侧身”让几柄长矛全部扑空,接着”大刀横扫”将他们的矛柄全部砍断 朱元璋手下装备的长矛”除了矛尖是精铁之外”矛柄是木制的”再加上谢再兴大刀锥利”顿时“啪啦啪啦,’”长矛断了半截 谢再兴向前一步”用大刀横着转了一圈”几个脑袋”就全部离开了身体 “好!谢将军真是威武!,’在阵地的后方”张阳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也不住地夸奖道 能够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个个自然都身手不凡”历史上这个名不经传的谢再兴”也有勇武的一面 后面的士兵跟着冲了上来”迅速扩大战果 他们除了一少部分向城头上前进之外”其余的大部分”都猛扑城内的重要地点 谢再(看免费文字小说就到“《宝 书 网》”)兴非常急迫”他既然反了朱元璋”那只要朱元璋不死”他就时刻有危险”所以”这次打应天府”虽然他被派在了最前线”被张士诚利用了”但是”他也别无选抨 谢再兴的这一万人”时应天府非常熟悉”他们迅速分兵”占领军械库”兵营”府衙等重要地点 徐义的军队”跟在了谢再兴的军队后面”他们迅速占领了城墙”居高临下”随时准备对付朱元璋军队的反扑 他们谁都不知道”此时应天府最大的首领”胸怀天下的朱元璋”已经昏迷不醒”面几员大将”又在争吵之中”应天府”已经处于没人指抨的状态”那些抵抗的士兵”只走出于一种本能罢了 “你不同意”那我就带着大哥先走”你留在应天府抵抗,’花云说道 “不行”你不能带走大哥!,’冯国用也进来了”两兄弟一起说道 花云勇猛无敌”真要打起来”冯氏兄弟根本抵挡不住”但是”在这危急情况”要是自己人再打起来”那就麻烦了 “冯将军”目前情况危急”我们如果再不撤退”大哥很可能会有危险”你想置大哥于死地吗?,’花云说道 “杀”杀进去!,’突然”在前院传来了喊杀声 所有人”顿时变了脸色 来得好快‘这么短的时间”时方就打进了城内”可见”时方有多么强悍的势力”都说张士诚手下厉害”半个月内打下了江南大片土地”还真不是吹的”打鞋子凶悍”打自己同胞”也这么迅速 冯国胜知道”可能花云是时的 “一定要把朱元璋给我找出来,’一个声音喊道 谢再兴!这个家伙”居然投靠了张士诚!直到现在”冯国胜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投靠了张士诚”还带人杀回来了”真是卑鄙无耻! “花将军”国用’你们带着大哥”从后门”出西城门”赶紧走!,’冯国胜说道:“我去杀了谢再兴!,’ 说着”冯国胜举起自己的长枪”冲向了前门 冯国用想跟着出去”被花云拉住:“救大哥脱离险境”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快点带大哥离开!,’ 花云大手一掰”将大哥的床腿掰断”正好成了一昏担架”两名士兵抬起朱元璋”跟着向后门走去 “你要是不怕死”就从前门走”要是想活命”就跟着我们从后门走,’花云和那个郎中说道 郎中拿起自己的行医包”立刻跟着花云从后门走了 “谢再兴”你这个无耻的叛徒!,’冯国用越过走廊”来到前堂”举看到了谢再兴正在指挥着士兵四处寻找 “叛徒?,’谢再兴说道:“我是叛徒,也是朱元璋逼出来的!,’ “放屁!你这家伙”分明就是贪图富贵”渴望权势”所以才会卖主求荣”还返回来杀自己人”简直卑鄙无耻到极点!,’ “朱元璋有什么好”值得我们给他卖命?打下滁州”打下应天府”我老谢也没有少流血”他给了我什么好处?我的女儿”被他强行嫁给了他的侄子”还想把我的二女儿许配给徐达”舟明知道我和徐达不合!我自己做点生意”发点小财”他还要追究我的责任”想治我的罪!我是不得已的!,’ “废话严说”看我手中的花枪!,’冯国胜两手一抖”一杆花枪就伸了过来 谢再兴脚一踢”立在地上的长刀也握在了手中”两人在空地上斗了起来 长枪迅速戳出”收回”一转眼”就攻击了谢再兴几十个要害所在”谢再兴长刀使得虎虎生威”一一拨开 眼花缭乱的动作’不断传来的兵器碰撞的声音”这绝时是一场精彩的生死之战 只可惜”张阳没在这里”如果张阳要是在”一定会给谢再兴两个字:蠢货! 这今年代的人”喜欢光明正大地比武”两军交战”也是先出来两员大将”相斗一阵”其中一个不济”被打败”甚至被砍死”然后”获胜的一方军心大振”掩杀过来”另一方就逃”大败 这种作战方式”早已经被张阳所淘汰”战斗”绝不再是逞个人勇武的时候”自己本来人多(看免费文字小说就到“《宝 书 网》”)”对方武艺再高强”一百枝长矛插过来”也能将他扎成刺猬更不用提用天阙杭了”一颗小小的铅弹”就能解决问题单打独斗?根本就是没头脑 花云和冯国用带着朱元璋”在一队卫队的护卫下”从暂时还没有被占领的西城门”火速逃离 先出了应天府”再找船回北岸”进了滁州”就好办了”滁州到处都是山”张士诚的军队”很难打进去 和当初旗帜鲜明”衣衫亮甲地进入应天府相比”现在他们落荒而逃 “快”快点,’花云一边骑马”一边看着后面马车上的朱羌璋 出了府衙”花云就找到一辆马车”载着朱元璋”自己的人都骑上了马”快速跑路 一路上”马车在不停地颠簸着”大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刚出了城门”就看到”外面长江边上”那此巨大的战船”已经有两艘靠岸”上面”正蜂拥而下一些步军 轰开了城墙之后’卞元亨的水军”就驶向了应天府西(看免费文字小说就到“《宝 书 网》”)面”从西面登陆 花云一看”只好命令”加紧舟南面撤退”先脱离开时方再做打算 当初徐达被常遇春追得像过街老鼠一样”如今”这个局面”又落到了花云身上(未完待续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意外 突然,前面亮起了鲜明的旗号,一个大大的“张”字,在山坡上空 集庆路西面,秦淮河畔,花云和冯国用等人,被张阳的大本营一个千人队,堵在了当路 后面,有水军的追赶,前面,有埋伏好的兵马的堵截,往哪里逃? 要是早逃出一步,还至于被逼得这么急迫吗?花云有些恼怒,那个判断不清楚形势的冯国胜 “花兄弟,我们杀开一条血路!我老冯打头阵”说着,冯国胜就挥动自己的大刀,向前冲去 “冯兄弟,别!”花云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接着,冯国胜就倒在了地上,没冲出十步远 此次失败,不是自己不勇敢,不是技不如人,只是,武器没有对方厉害,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花云看着身边的人,个个露出了恐惧,再看着前面,对方已经步步紧逼,自己只要稍有异动,火铳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倒在地 怎么办?怎么办? 花云望着身边马车里的朱元璋,再望着右侧的河水,此时,还是正月,虽然南方的河水从不结冰,河水也是冰冷刺骨 河水在哗哗地流着,见证着一个强势人物的衰落 “大哥,花云已经尽力了,只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花云小声地说出这句话 “你们都不许动,否则,小心火铳无情”对方在逐渐地走近 后面的水军,也追了上来 “好,我们投降”花云说着,抱起马车里的朱元璋,说道:“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朱元璋,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们” 跟随花云的老部下,惊诧地看着花云的举动,他们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勇将花云,原来也是卖主求荣的人! 如果冯国胜没死,看到这景象,恐怕也得气死,或者,冯国胜会被气得活过来给他两巴掌 朱元璋在这里?堵截的千人队,感觉自己真是太好运了,自己只是奉大哥的命令,堵截可能从城内出逃的守军,没想到,将朱元璋给堵住了 这个看起来很衰弱的中年人,是朱元璋吗? 高兴之余,没有人注意到花云抱着朱元璋,走的路线有些歪歪 忽然,花云瞅准机会“噗通”一声,抱着朱元璋,纵身跳入水 “大哥!”这时,士兵们才反应过来,几个忠心的,跟着想要跳入水中 可惜,晚了,乓乓的火铳声传来,他们全部被打倒在地 “留个活口!”对面的水军赶来,正是卞元亨带队 看着倒了一地的对手没有一个活口,他真想破口大骂 赶到旁边的秦淮河,只见水面打了几个漩涡,却看不到刚才跳下水的两人的影子 “水军,出动战船搜索”卞元亨说着,望了对面那个千人队一眼:“愚蠢的家伙!” 刚才本来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有可能生擒朱元璋,但是,现在,一个活口也没有了,连刚才跳下水的那两人,究竟是不是有一个是朱元璋,都不知道了 大本营也有菜鸟! 卞元亨急速命令水军船只,搜索刚才跳水的两个人,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水里面冰冷刺骨,就算是跳下水,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其中一个人明显是病了,估计在水里,他们也活不了 说不定,一跳下去,就淹死了 杀那间,冯国胜仿佛心里痛了一下,手脚也慢了 性命相搏,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谢再兴的大刀,已经快速地挥舞到了他的脖子上,下一刻,就将砍下他的脑袋来,看你拿什么抵抗! 不过,谢再兴做好了收手的准备,生擒了他,比砍死他更有价值 突然,冯国胜目露凶光,脑袋没有闪避,而是双手一伸,豁着脑袋被砍下来的危险,刺出了最后一枪 谢再兴硬生生地收手,刚想说:“投降吧!”却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对方的长枪,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卑鄙,无耻,我饶你性命,你反而不念情意!谢再兴此刻想什么,也已经晚了 “咣当!”大刀掉到了地上 “不许动,放下武器!”突然,外面冲来手握天阙铳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起来 张阳终于赶到了,却看到了这么个结局,一大群士兵在围观,两个人在争斗,其中一个的大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另一个的长枪,却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我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名堂,你以为这是街头卖艺啊!张阳立刻命人,包围了这里,火铳举着对方,稍有异立刻消灭掉 “哈哈,大哥,叛徒,终于被我老冯给杀了!”冯国胜没有丝毫的害怕,抽出带血的长枪,一步步地走过来 “砰!”一枪打到了他的腿上,他用力支起身体,接着向前走 “砰!”又是一枪,双腿中弹,冯国胜跪倒在地,还是向前挪动 另一个人倒地的一瞬间,张阳终于看清:“谢将军!” 此时,楞在一旁的士兵,才赶紧扶起自己的头领,此刻,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谢将军,你怎么这么鲁莽!”张阳赶紧上前,扶起谢再兴,说道 “大哥,我老谢这,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还有,照,照顾好我女儿…”谢再兴话没说完,头一歪,倒在了张阳怀里 “谢将军,谢将军…” “砰!”第三颗子弹,打在了冯国胜的胳膊上,冯国胜终于没有力气动了,只能用已经开始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张阳无比郁闷,这也太夸张了吧?你都占据绝对的上风了,还去亲自和人家比试,结果,出了悲催的结果,被人家给扎死了,兵器无眼啊! 虽然说让你的人冲在第一线,那是考察你的忠诚,不过你做得已经足够了,不必非得用你的性命来证实吧? 张阳不知该怎么责怪这个不幸“战死”的谢将军,难道这个年戗的人,都喜欢亲自与人砍杀,寻求乐趣? “冯将军,朱元璋在哪里?”张阳回过头,望着另外那个人,当初和朱元璋谈生意的时候,曾经和这个人见过,没想到,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哼”冯国胜没有搭理他,身中三弹,体内流血过多,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突然,他的嘴里流出了血来张阳快速地用手一掐,就看到了嘴里的半段舌头 “咳,咳”他咳了两声,还是没有缓过来,用僵硬的手指想抓什么东西,最终掉落了下来 冯国胜,死了 咬舌自尽,那是需要相当大的毅力的,平时吃饭咬舌头,都会觉得很疼,更不用说是咬断舌头 不过,咬舌自尽,并不是说,咬断舌头,就能死了,咬舌头不会死,但是,舌头底部,有一根大动脉,咬断舌头,鲜血就会涌出,再闭着嘴,血液流入了肺部,人就会和溺水死亡一样,只是,溺的是血液 所以,张阳才会用手去掐他的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在城外找个地方,把他葬了,把谢将军的尸体运回去,让他的女儿见他最后一面”张阳说道 又是个孤女了啊,怎么安置她,还真是个麻烦,要不,让她到船厂帮祖晴的忙吧,张阳暗想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虽然死伤很多,张阳心里,早就泰然处之了 他转念一想,谢再兴死了,其实对自己反而有利,这个谢再兴,投奔自己,就是因为在朱元璋的手下私自做生意,中饱私囊,说到底,和士信有相同的兴趣爱好,这些手脚,都是他最不喜欢的,连自己的弟弟士信都被他给打入冷宫了,这个谢将军,如果也犯了相同的错误,他该怎么处置?要是已经给谢再兴装备了天阙铳,那么,他要是反叛了自己,后果就严重了 这也给张阳提了个醒,后世有高薪养廉的说法,自己的这些兄弟,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图什么?打跑鞑子,恢复汉人河山?这些说法虽然很伟大,但是,也要有实际的好处,比如,得给他们一定的地位,给他们较高的待遇,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回去,是该想着一个合适的标准了,这事,得和刘伯温李善长他们商量一下 而另一方面,就是这次打头阵的谢再兴的手下,死伤的人,给予正常的安置,而立了战功的人,要受到嘉奖,不过,这支部队,绝对不能成建制地存在,得打散了分散到各支部队中去,考察之后,才能给他们天阙铳使用,反正自己要在江南再招五万人,就把他们分散到这五万人里面去吧,反正从招募到训练,没有半年的时间,是不会让他们接触到自己的高技术兵器的 当然,他们要是愿意除去军装,当一个老实的农民,那就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从事自己的老本行 起义军,基本上都是农民,活不下去了,才拿起武器,如果有饭吃,谁还愿意干这掉头的活计 张阳很快就想透了这一切 ------------ 第三百六十章 失忆 身边是冰冷的河水,冷得冻彻心股,一会儿,又是铜盆炭火,烤得浑身燥热,嗓子干得冒烟,他不住地哼着:“水,水(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一股清泉般的水,缓缓流进了他的嘴里,他感觉有些舒服了,流到嘴边的水,被对方用手绢擦干净了 他突然一个激灵,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又是谁?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眼前是一个女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睁开眼睛,顿时高兴地扑过来,搂住了他 “八八,你可醒了,你昏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她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高兴 八八?他看着动情的女子,本能地想向后退:“你是谁?怎么和我这么亲热?” “我是谁?”马秀英说道:“我是你的妻子啊” 妻子?我什么时候有妻子了?怎么我不知道啊? “这里是哪里?” “滁州啊,多亏了花云,舍命护主,终于将你救了出来…”说着,马秀英眼圈就红了 谁知,她又听到了一句让她难以接受的话:“花云是谁啊?还有,我是谁?” 马秀英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丈夫,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傻子一样?怎么谁都不认识了? “大哥怎么样了?”外面进来一个人,正是大将徐达 “大哥醒了?”徐达看到朱元璋,非常高兴“大哥,你醒来就好了,你带着我们,再打到江南去,把张士诚赶走,我们吃了几次亏,一定要讨回来不可” “打到江南,张士诚?”朱元璋在仔细地琢磨着这几句话,仿佛自己很熟悉,可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你是谁?”朱元璋问道 徐达也崩溃了,他使劲摇晃着朱元璋:“大哥,我是徐达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 朱元璋用力思索着,徐达这个名字,他仿佛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突然,他感觉脑袋像炸裂了一样疼,不住地捂住脑袋,痛苦地叫了起来(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八八,八八…“马秀英焦急地喊道 朱元璋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有似的,就是提取不出来,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很快,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八八,你先休息休息,什么都不要想“马秀英说着,给他盖好了被子,给徐达使了个眼色,两人向外走去 “徐达兄弟”马秀英说道:“如今看情形,八八病得不清,这件事,不能过多张扬啊” “嫂子可有什么高见?”徐达问道略一思索,徐达就明白了过来,如今,连打了两场败仗,应天府也丢了,虽然南方的四万人的部队回了滁州,但是,锐气已失,如果大哥的事情再传出去,军心大乱,恐怕会冒出许多像谢再兴那样的人来 “我们唯有先假借八八的名义传令,气色不好,暂时由你来接任军务,四处寻找良医,医治八八的病情,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又如何统筹大局?” “嫂子,此事万万不可,还是由您来挑大梁” “徐达兄弟,如今都到这时候了,还推辞这些,你想让嫂子女流之辈,扛起所有重担吗?”马秀英说道:“你大哥是相信你的,我也是相信你的,你先把军务抓起来,我四处寻找良医,想法让你大哥恢复记忆” 徐达只好答应了下来 来到外堂,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花云,周德兴,朱文正,李贞,李文忠,胡大海等人,都在等待着消息 “徐将军,大哥怎么样了?”见到徐达出来,花云问道,朱元璋是他救回来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所以,他非常关心 徐达正犹豫着,马秀英在后面说道:“他已经醒了” “醒了?太好了,那我们去见大哥”花云说着,拔腿就想往里迈 “花兄弟,等等”马秀英接着说道:“他虽然醒了,但是,在水里面着了寒气,目前身体非常虚弱,所以,暂时不方便出来见大家,也不方便主持军务,所以,他让我通知大家,我们军队的军务,暂时由徐达将军来主管,做好各种防务工作,防止张士诚的军队来找麻烦,等到他身子复原之后,再带领大家,与张士诚决一死战” 什么?大哥身体虚弱?徐达暂时主持军务?其他的人,不是不相信马秀英的话,毕竟此人是大哥的结妻子,一直以来,都在身后支持着大哥,危急的时候,还救过大哥,只是,他们都想见朱元璋一面,顿时聒噪起来 “你们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了吗?”马秀英一看情形,怒道:“八八如今身体染恙,正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你们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一己之私吗?不消十天,八八就会出来与大家相见,到时候,看你们谁有脸见你们大哥” “嫂子息怒”花云说道:“我们只是关心大哥的病情,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支持徐将军的” “听我军令,各人回到自己的军营之中,整备军务,张士诚的军队胜,一定要严防他的反扑”徐达说道 “是”各人齐齐答道 看着走出的各人,马秀英长长地呼出了口气,这些悍将们,只有八八才能压制他们啊八八,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过来? “徐将军,你也回去”马秀英说道:“军务是最要紧的,我们现在,恐怕是最虚弱的时候了” “知道,那我走了”徐达说道 马秀英看着徐达的背影,接着走进了内堂 “八八,不要动”马秀英现,朱元璋已经下了地,正在对着铜镜照着自己的相貌 铜镜里面的那个人,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这个人,究竟是谁?朱元璋在思索着,记忆中仿佛有零散的片段,但是,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突然,一股痛楚从脑子里散出来,他双手一抖,铜镜从手中滑落,两手抱着仿佛要爆炸的脑袋,哀号起来 “快,来人啊”马秀英喊着,冲进了房 一个丫鬟走进来,赶紧和马秀英一起,将朱元璋扶上了床 此时的朱元璋,再次昏了过去 “马夫人”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李郎中,您可来了”马秀英看到外面进来的背着药箱子的郎中,赶紧请了进来 李郎中,是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郎中,是她三天前派人去请的,由于山路崎岖,现在才请回来 “朱公子怎么了?”李郎中问道,朱元璋占领了滁州之后,赶跑了这里的鞑子,百姓的生活比原来好了,人人都感激他的功劳 “就是在了河水里,生了风寒,结果,就神智不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马秀英说道 “那让老夫把把脉”李郎中说道 行医,自然是越老越吃香,李郎中已经是白胡子飘飘了 他坐在凳子上,丫鬟已经拿出了朱元璋的胳膊,放在小枕头上,李郎中用心地把起脉来 脉相平稳,有力,有时突然又会很激烈,就那么一下下,他按了半天,也不敢断定,究竟是什么原因 古老的中医之术,博大精深,但是,治疗朱元璋这样的问题,那就束手无策了 朱元璋的病,不是因为在凉水里浸时间过久造成的,虽然这是造成他高烧的原因,他主要的病症,是由于被瓦片击中了后脑勺,导致某些脑细胞受损,从而失忆 用现代的核磁共振等技术,可以诊治一下,他的脑子里,究竟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哪里受到了震荡,可是,放到现在,用望闻问切的手法,哪里找得到病根 李郎中是附近有名的郎中,可是,他也治不了脑震荡 “马夫人,老夫查看,他的脉相,生机勃勃,应该是某些别的原因,导致他神智出现混乱,先给他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吃着试试看”李郎中说道 中医治病的方式,就是可以先开点药,吃着试试,如果不行,那就再换一种,反正中药即使不对症,吃了也不会有副作用,这也是中西医的区别 “好,那就有劳李郎中了”马秀英说多 李郎中开了副药方,交给了马秀英 马秀英掏出银子,想要给李郎中,被他推辞了 “朱公子打跑了鞑子,让百姓安居乐业,老朽做的,都不及朱公子的万一,所以,这诊费就免了”李郎中说多:“这几天我就住在滁州城内,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谢过李郎中”马秀英说道 送走了李郎中,马秀英望着自己丈夫那张伟岸的大脸,深深的愁思涌上心头:“八八,你一定要挺过来啊反元的大业,还需要你来抗啊” 两行热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滴在朱元璋的脸上 昏迷中的朱元璋,不由自主地哼了一下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发展 第三百六十一章发展 胜利来得如此轻易,让张阳感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自己有天阙铳,有散花炮和战神炮,但是对方毕竟是明太祖,有傲然天下的霸气,他都预计好了,即使攻破了城,也会在城内有一场血战。 即使在现代,有各种武器助阵,巷战也绝对是死伤惨重的战斗。 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怎么使劲,就靠着谢再兴的一万人打头阵,靠着自己的大炮轰开城墙,就这样,朱元璋就弃城而逃了? 应天府,可是朱元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他就这么甘心让自己给占领了? 可是,他脚下已经踩着应天府坚实的土地,他的身后,就是应天府的府衙,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朱元璋,已经逃了,只是没有抓到他而已。 他派出的两路大军,没有勇气反攻应天府,也已经悄悄回了北岸,回了滁州。 这里,已经是他的天下。 张阳不知道,在战斗中,会有很多奇迹发生,比如,那块砸到朱元璋脑袋上的瓦片,让朱元璋失去了记忆。 “大哥,达识帖木儿来了。”卫兵通报道。 达识帖木儿来了?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是两个月前,张阳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将他给砍了,可是现在不行,他们俩成了邻居,同朝为官,应该相互间彼此“友好”才对。 “让他进来。”张阳说道。 “张大人,恭喜啊,恭喜啊!”一进门,达识贴睦迩就握着拳头,给张阳贺喜。 “达识大人,这喜从何来啊?”张阳问道。 “张大人归附我朝之后,立刻将侵占我江浙行省地盘的朱元璋给赶走了,朝廷知道之后,一定会嘉奖张大人的,这还不是喜事一件吗?”达识贴睦迩说道。 我打朱元璋,又不是为了你元朝!张阳暗想,忽然想明白了,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自己为什么投降朝廷,恐怕谁心里都有数,这次,和朱元璋打了一仗,将他赶回江北去,恐怕,朝廷肯定会大肆宣扬自己的“忠心”,让其他的反元势力,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样,他就不得不与其他势力斗争,从而削弱了自己的势力,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这项大事。 不过,这只是朝廷的一厢情愿而已。 张阳望着达识贴睦迩那张老脸,说道:“为了更好地打击其他反贼,这里是个最好的战略要地,所以,我会在这里布置重兵,防守长江北岸的。” 达识贴睦迩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刚才那些话,都只是客套话,他的正题,还没有说出来。 他来,是和张士诚要回集庆的,这里毕竟是江浙行省的土地,还没有划给张士诚,现在,张士诚立下了个大功劳,让朝廷嘉奖他一番,同时,让他把这里还给江浙行省,这是达识贴睦迩的意图。 本来江浙行省被从杭州划出了一大块,江浙行省已经变得破败不堪,税收少了大半,要是连集庆也被他拿走的话,谁知他会不会打其他地方的主意! “张大人,这好像不太合适吧?这集庆,是江浙行省的土地,朝廷没有划给你江南江北行省吧?”达识贴睦迩说道。 张阳天真无邪地笑了:“当然没有。” “那就还给我们吧!” “不过,朝廷很快就会把它划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要以这里为基地,向江北,将朱元璋彻底赶尽杀绝,你说,皇上会同意我在这里驻兵吗?”张阳问道。 达识贴睦迩彻底无语。 集庆的北面,就是滁州,从这里向北,的确是攻打滁州的好地方,尤其是张士诚在东面还有兵力,两面夹攻,很有可能会成功。 而朝廷,非常喜欢借助这些势力消灭反贼,说不定,龙座上的那个人,真的会同意。 看着达识贴睦迩的老脸变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其实张阳根本没有攻打江北的计划,至少也得等他扩充完势力以后,不过,这个借口,一定会让朝廷动心的。 所以,话一出口,达识贴睦迩就歇菜了,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有着魔鬼的心肠,不把江浙行省一口口吃掉,他是不会安心的。 “那,我就告辞了。”达识贴睦迩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不在是气愤,还是失望,还是… “达识大人,以后我们常联系,都是邻居嘛。”张阳反而热情起来了,一直送他到门口。 送走了落魄的达识帖木儿,张阳站在府衙的院子里,望着应天府的天空,脸色安详。 至正十四年,元朝的整个大地,到处都是一番战乱的景象。 在长城以北,支持皇太子的扩廓帖木儿的兵马,与孛罗帖木儿所部,在大同太原一带激战,元朝最后的兵马,正在内战中,陷入了自相残杀,连大都侍卫亲军,都加入了其中。 借着这次元朝内乱,江北的刘福通,趁机扩大了势力范围,到处征战,打下了不少县城。 宋国皇帝韩林儿,也当得有模有样。 而在江南,则发生了一件大事,盐场起义军占领了江南大片领土之后,向元朝俯首称臣,关于这个原因,众说纷纭,有的认为张士诚是在积蓄实力,以待再发,有的认为是张士诚贪图荣华富贵,开始享乐。 不过,生活在张士诚治下的百姓,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好处,他们分得了田地,开始了耕种自己的土地,而且,三年之内免除赋税,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动力。 除了百姓,士人阶层,也大量归附,有名人青田刘伯温亲自把关,凡是进入弘文馆的,大部分都被派为了给地的父母官,可以实现自己的一番抱负,造福百姓。 而商人阶层,虽然要缴纳赋税,看起来是比原来负担加重了,但是,不必承受各处官吏的压榨和剥削,反而没有太多的损失,而且,生意比原来还好做了,他们跟着张士诚手下卖盐的队伍,将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而且,在江南第一富沈万三的带领下,他们都跃跃欲试,准备开发新的商机。 最让商人们神奇的,就是张士诚所说的那种“玻璃”,终于在杭州城外的窑洞里烧制而成了! 看着无色透明的玻璃,沈万三亲自到达现场,放了几万响的鞭炮,他已经看到,这种东西,必然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商机。 不过水泥,张阳还没有打算公开,他已经让人下去研制,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水泥已经制成,他立刻用来修葺被火炮损坏的城墙,钢筋混凝土的结构,什么冲车之类的攻城武器,统统失去作用。 而张士诚与朱元璋之间的战争,更是让人们看出了张士诚的强悍实力,天险一样的应天府,被张士诚的军队,一个冲锋就拿下了,当然,也有不同的版本,说不是张士诚拿下的,是朱元璋手下的大将,谢再兴起义,投降了张士诚,也有的说,是朱元璋手下的大将,徐达,在江北挑衅高邮府的守军,结果,被叫做常遇春的大将,彻底打败,常遇春的军队南下,打下了应天府,活捉了朱元璋。 不过,不论百姓们说什么,朱元璋都无法辟谣了,因为,几个月以来,朱元璋一直都没有恢复记忆。 现在的朱元璋,除了吃饭和睡觉,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马大脚(马秀英)的诱导下,给他讲过去的事情,希望他能恢复起来。 打下了应天府之后,张阳占着不走,又举着大旗,我都帮你们朝廷痛打了朱元璋了,又打算接着揍他,这里就是战场,你总不至于让我给腾出来吧? 张阳不走,江浙行省也无可奈何。 张阳并没有立刻进攻的打算,他在江南招收了新的五万人,正在严格地训练之中,常遇春也被调到了江南,负责这些士兵的训练,近期内,他不想轻启战端。 现在,张阳的头等大事,就是船厂里新式战船的研制情况。 祖晴一直都在造船厂忙碌,大批的优质木头,被砍伐了出来,在船厂晾干,做各种防腐措施,与蒸汽机的配合也已经论证完毕,装载的火炮也已经确定,小号宝船的建造,即将开始。 关于祖晴的事,张阳终于告诉了母亲和若寒,本来,他会以为会迎来两人的反对,谁知,他们什么意见都没有,让张阳在激动之余,感觉自己穿越到这里,也算是有了这种待遇,哪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不站着一大堆女人啊? 何照依几乎垄断了大都的粮食市场,她也成了张阳官方收购粮食的一个粮商,大批赚取银子的同时,再次和张阳拉近了关系。 看着自己治下欣欣向荣的景象,张阳信心满满。 经过他的艰苦战斗,终于迎来了短暂的稳定局面,这让他的势力,再次获得了爆炸般的发展,如今的他,已经有能力,放手一搏了。 至正十四年六月,罗贯中终于送来了一份情报:陈友谅杀害了徐寿辉,建立了大汉政权,自立为帝了! ------------ 第三百六十二章 陈友谅 陈友谅,湖北沔阳玉沙县黄蓬山人,世代打渔为业,父陈普有五子,友谅行三幼读私塾不及三年而辍学操前业在其父指点下,练就一身超群武艺 在正史上,陈友谅曾任县小吏,至正十五年正月,徐笀辉的部将倪文俊复破沔阳,陈友谅在黄蓬毅然起义,加入红巾军,倪文俊给了他簿书掾的官职,陈友谅英勇作战,以功升元帅正十七年九月,倪文俊谋害徐笀辉未成,逃奔黄州,投奔陈友谅,本来想和陈友谅合伙,重新积聚势力,不料,反被陈友谅杀了,将其头颅献给徐笀辉陈友谅因此受到徐笀辉信任陈友谅终于开始了他的篡位计划,至正十九,陈友谅杀害了在反元战争中功劳卓著的天完将领赵普胜同年十二月,杀徐笀辉左右侍臣,挟持徐笀辉,自称汉王至正二十年闰五月,杀徐笀辉于采石,自立为帝建国号大汉,改元大义,以恢复汉族王朝的统治为号召 陈友谅从来都是桀骜不驯,但是又敢作敢当的,他杀了徐笀辉,篡位建国,但是,年号就叫做大义,谁敢说我陈友谅不讲义气? 元末三股最重要的势力,就是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在历史上,就有友谅最桀,士诚最富的说法 但是,由于张阳的穿越,历史变得有些不同 张阳的穿越,加剧了元朝的动荡,使朝廷的百万大军灰飞烟灭,更使朝廷最后的支柱,太师脱脱遭到了罢黜和流放,这也是导致朝廷出现皇太子与皇上争权的危机,因为在太师脱脱的压制下,太子根本就不会被立,他也就没有了正当的名分 而北方朝廷的混乱,使得南方红巾军的势力急剧发展倪文俊提前两年打下了沔阳,陈友谅比历史早两年加入红巾军,陈友谅虽不懂兵法,却既勇猛又善权谋,初为刀笔吏书记,后升任元帅他利用起义军将领间的矛盾,先后杀害倪文俊、赵普胜、徐笀辉,掌握了天完政权, 此时的陈友谅,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发展空间因为,历史上,阻碍他大业的最大障碍,朱元璋,已经被一块瓦片砸得失忆,那个最终在鄱阳湖将陈友谅打败的朱元璋,早已经没有了历史上那样的气势 陈友谅信心满怀,江南乃至全国,都是他的天下,大汉国的旗帜将最终插上大都的城头,他以邹普胜为太师,张必先为丞相,张定边为太尉积极整军备战,准备向东扩大地盘 “木船龙骨使用的原材料,最好是木质坚硬、弯曲性好的老樟木,我们的木材已经晾置了半年,经过烤火去潮,已经可以满足建造的标准了”祖晴一边走,一边和张阳说道 听着身边温柔的声音张阳望着旁边那大堆的木材,那淡淡的身影,居然与这巨大的场地天然地融合在一起,张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但是,他很快就抑制住了内心的某种冲动,接着和祖晴向前走去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建造?”张阳问道 “那边的船台正在搭建等到船台搭建完毕,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不过,前期的准备工作,比如那些龙骨,已经开始弯制了”祖晴说着,指了指另一边,元数的工人,正在那里施工 “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使之然也”张阳忽然想起了小时上学的这句劝学里面的话来 说到这里,祖晴停了下来,用她那双水灵的眼睛望了张阳一眼:“没想到,张大人生于盐场,世代贩盐为业,居然还能熟知劝学?” “那是当然,我这叫自学成才”张阳不客气地说道 木材直得合乎拉直的墨绳,如果给它加热使它弯曲做成车轮,它的弯度就可以合乎圆规,即使又晒干了,也不会再挺直,这是因为人工使它弯曲成这样这就是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而现在,那些工人,正在用加热的方法,将木材弯曲成合适的形状,这是一项非常有技巧性的劳动 为了抵御大海上的风浪,宝船上的每条龙骨,必须是由整根的木材弯曲成所需形状的,这项工作,即使是用现代的工艺,也很有挑战性,而在这个年代,已经被工匠们解决了 “造木船外面所敷的木板,又要以杉木为主原料,辅以麻丝、石灰、桐油等用天然的老龄杉木,树龄在30年以上,这样的木材材质结实、有韧性,而且比较轻,所以造出的船才能浮力大、能载重,轻巧灵敏而且坚固耐用船造好之后,为了让船板防腐,保证船体经久耐用必须油船三遍,新船油好经过一段时间,等桐油完全干透后就可以下水了”祖晴说道 张阳知道,使用木头制船,需要有这么多的原材料才行,而且,工艺非常复杂,技术精湛的老师傅,才能干得了 小型宝船是典型的尖底福船,和内河漕船有所不同,首部尖,尾部宽,两头上翘,两舷向外拱,船体上有宽平的甲板、连续的舱口等,具有远洋航行的能力 再加上蒸汽机,大炮,那就是张阳最新式的战船,他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南方的土地,而是,东南亚甚至非洲和美洲洲那大片的土 “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你们的蒸汽机船只,感觉两侧的水轮还有些问题,可以多加一些叶片,而且,带有这样的弧度,应该还能够提高船速”租晴一直都在说着,张阳在仔细地倾听 张阳非常高兴,这祖晴,简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她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挑起了船厂的大梁,光是调集这些工人干活,给他们分配任务,就是一件麻烦的事,但是,祖晴将这里整理得井井有条,半年的时间,就将开始造船,这简直是个奇迹 “晴晴,这半年来,你辛苦了”张阳说道 听到张阳这话,祖晴一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也是在实现爷爷的愿望而已”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当初爷爷提出的条件,就觉得有些害羞了 不过,爷爷确实给她找了个好夫君,此人温文尔雅,虽然一直在管理庞大的行省,却没有那种大权在握的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就是田间的老农,他都能过去亲切地交谈,行省上下,个个都非常感激他 而且,他还有着强大的武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朱元璋赶回了江北,半年没有动静,换作任何一支军队,恐怕都没有这种本事 “枨大人来了?”一个女声在后面喊道 张阳一回头:忄小姐,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这个人,就是当初谢再兴的女儿,谢然 当初谢再兴身死,只留下她这个女儿,再把她放到自己府上,和若寒等人放在一起,就有些不方便,所以,张阳索性让她来到了造船厂,给祖晴作伴 结果,两姐妹非常投缘,而且,谢然也对这造船之术感了兴趣,时常给祖晴帮忙 正在这时,罗贯中匆匆而来 “主公,你果然在这里,可算是找到你了”罗贯中说道 这年代,又没有个手机,想要找个人,还是非常费事的 “贯中,出了什么事?”张阳问道 罗贯中想要说,但是,看着祖晴两人在此,又不便回答 “你们俩说,我们先船台的搭建”祖晴说完,拉着谢然的手,向前走去 “我还没和张大人说话呢”不识趣的谢然想推辞,还是被祖晴拉走了 罗贯中望着两位女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想,主公真的好艳福啊!看样子,连这个谢然也恐怕喜欢上了主公 张阳没有注意罗贯中的心思,说道:“贯中,发生什么事了?” “主公,您一直都在让我注意搜集各地的情况,尤其是徐笀辉所部,果然不出大哥所料,那个陈友谅,也真是个人物,居然将徐笀辉杀了,自立为王了”罗贯中说道 陈友谅自立为王,这可是件轰动南方的大事,通过信鸽系统,得到消息确实后,罗贯中立刻禀报张阳 该出来的,还是出来了啊!张阳想到 陈友谅,可是乱世枭雄,自己和他,注定会有宿命的一战,张阳默想到 同其他的势力不同,陈友谅的军队,最大的特点,就是水战能力强张阳能够纵横这里,说到底,除了武器先进之外,恐怕就是水军厉害了,那蒸汽机大船,已经成了他强悍的标志 所以,打鞑子,打朱元璋,水军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而陈友谅就不同了,陈友谅的水军,更是久经战斗,虽然没有蒸汽机这种先进的动力,但是,陈友谅在长江上游,自己是在长江下游,对方顺流而下,这个蒸汽机的优势,也会抵消掉不少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水军家底,到现在为止,还是那些改装过来的战船,看来,自己得抓紧了 “你回去,立刻召集各位将领,准备商议对策,我和祖晴沟通一下”张阳说道 “是,主公”罗贯中答道 虽然自己怜香惜玉,但是,得催促祖晴加快进度了,她身子那么虚弱,希望不要被累坏了纟 ------------ 第三百六十三章 篡位 徐笀辉是个草包皇帝 徐笀辉,名真一,又名真逸,罗田人,原本是个布贩子1351年八月,与麻城铁匠邹普胜宜春和尚彭莹玉等人在蕲州利用白莲教聚众起义,以红巾军为号十月,攻占蕲水与浠水,他被拥立为帝,国号天完任命邹普胜为太师,倪文俊为领军元帅,陈友谅为元帅簿书椽 徐笀辉能被立为皇帝,不是因为他有多勇武,虽然他为人正直,见义勇为,在群众中享有很高威信,但是,威猛不过邹普胜和彭莹玉,他能够成为皇上,那是因为他身格魁伟,相貌非凡,有着“龙相” 不过,徐笀辉在其他方面倒是非常计较的,比如说他的这个天完政权,天是大字多一横,完字是元上面多个头,自然要盖过大元,他只会在这种地方耍小聪明,说实话,这个天完,还真有些不好听,所以,他当皇帝没多少天,就真的完蛋了 建立政权后,布贩子出身的他,深知百姓过得艰难,提出了“摧富益贫”的口号,得到了广大贫苦农民的拥护,红巾军很快发展到几十万人,他以黄冈为中心,向江西、湖南挺进 红巾军出身贫苦大众,他们纪律严明,不淫不杀,每攻克一地,只把归附的人登名于户籍,余无所扰,深得人心,队伍迅速扩展到百万人,纵横驰骋于长江南北,控制了湖北、湖南、江南、浙江以及福建等广大地区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让徐笀辉这个皇帝,坐在龙椅上感觉十分地舒服,他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首先传来的噩耗,就是在与元军的斗争中,彭莹玉和尚战死了他是红巾军的重要核心人物,他的死,让老徐感觉有些悲伤 谁知·接下来,又发生了领军元帅倪文俊的反叛,他想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事情败露之后·倪文俊逃到了陈友谅那里,妄图借助陈友谅的力量,反叛徐笀辉,但是,陈友谅“忠心耿耿”,亲自看下倪文俊的脑袋,送到了徐笀辉那里 从此·徐笀辉对陈友谅更是信任有加,将他升为平章政事,倪文俊的旧部,也被合并到陈友谅的手下 陈友谅一路进击,连下江西隆兴、瑞州,直至攻克了龙兴 徐笀辉听说陈友谅的部将攻克了龙兴之后,非常高兴,立刻决定·要迁都到龙兴去,龙兴,那自然就是真龙兴旺的地方·他非常喜欢这个地名 一个国家要迁都,那可是件大事,不过,天完政权本来就不大,而且,还迁过几次都,所以,这次也是一样,皇帝一高兴,带着几万人马·就奔龙兴来了 陈友谅自己一个人在外,那是大权在握,自然不希望皇帝跑到自己身边来指手画脚,没想到,还没等他反应,皇帝就已经来了 陈友谅终于动了杀机·那个坐在高高的帝王宝座上的人,何德何能?自己才应该是那个真命天子! 徐笀辉坐船路过江州,此时,陈友谅的主力正在江州休整,徐笀辉自然要进城巡视一番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仪仗,在城门口迎接的陈友谅,气就不打一出来 “恭迎圣上”看着徐笀辉从船上下来,陈友谅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 “陈将军免礼”徐笀辉乐呵呵地说道:“今天我来江州住一晚,明天就可以到龙兴去了,龙兴,可真是个好地方,陈将军,你真是我天完国的不可多得的将才啊!” “谢皇上夸奖,微臣会竭尽所能,赶走鞑子,让我们天完国统治整个中原”陈友谅说道 “嗯,不错,不错,哈哈”徐笀辉说着,向城内走去 后鞠的文武百官,也都见过了陈友谅,向里面走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陈友谅的眼底的那一丝杀机 待得徐笀辉的所有人马都进去了,他们身后的大门,突然关上了 陈友谅并没有进城,他在城外,听着城内那不断传来的喊杀声 在城门口,他已经埋伏了五万人马,密集的箭雨,不停地射向无处可挡的百官和士兵 接着,两边出来两路人马,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大刀和长矛,见人就砍 徐笀辉彻底崩溃了,他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几个凶悍的士兵捆成了粽子,扔到了一辆马车上 “陈将军救我!”直到现在,草包徐笀辉才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友谅在城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等到一切都结束,陈友谅踏着脚下鲜血汇集成的小溪,走进了城内,他从来都不怕自己沾染了鲜血,相反,他喜欢闻血腥的味道,有些像小时在渔船上打渔闻到的鱼味 徐笀辉带来的人,此刻都已经尽数倒在了血泊中 而徐笀辉,在一旁,正躺倒在马车里,瑟瑟发抖 “陈将军,陈将军,这些人造反,快吧他们都杀掉”徐笀辉说道 “是吗?”陈友谅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皇上,我觉得,是他们在造反吧?”说着,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 “皇上,你的玺印,借我用一下”陈友谅说着,从徐笀辉的身上,掏出了一块玉玺 舀出来,陈友谅用嘴呵了口气,在自己早已写好的那张圣旨上盖了下去 “不错,成了”看着清晰的那个图案,陈友谅随口说道:“这玺印真不错,我先给你收着了,以后我自己再刻一块” 看着陈友谅远去的背影,徐笀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一直以来信任的阻友谅,居然反叛了自己,还把自己给软禁了! 他浑身哆嗦,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徐笀辉的手下,他还可以相信谁? 不过,陈友谅既然没有现在就杀自己,那说明,自己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大不了,最多,这个皇帝就让给他做好了!草包徐笀辉想到 陈友谅看着外面的天空,心情大好,如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终于成为了自己的阶下囚,利用他的威望,可以号令其他不愿服从自己的部将,天完所有的军队,都要把他们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然后,徐笀辉,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刚才的那张圣旨,就是昭告天完国,自己,陈友谅,已经被皇上封为了汉王,身份和地位,再次上了一个台阶他立汉王府于城西门,重新置官属,借着辅佐徐笀辉的名分,开始大权独揽 有了汉王这个身份,办起什么事来,那就方便多了 陈友谅发觉,文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在打击鞑子的过程中,陈友谅也一直在笼络士人,他在攻下龙芯后,立即召辟名儒吴澄的孙子、曾任元肃政廉访使的吴当,而元廷已命吴当为江西行省参知政事,陈友谅摆出诸葛亮三顾茅庐的礀态,终于将他请来接着,他还在龙兴城内亲自登门拜访元江南行台侍御史韩准,在他的积极争取下,不少地主知识分子和元故官投奔而来,比如黄昭和解开、解开之叔解观解氏是江西名宦之家黄昭曾任元兵部尚书,与吴当一起镇压过江西农民起义,这些人,都被他奉为上宾 而借着徐笀辉迁都,软禁徐笀辉的计策,正是解开提出来的 谋反忤逆,陈友谅从来都不怕身上有什么恶名,他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 陈友谅的眼光,已经瞄准了太平 历史上的太平,是由朱元璋的勇将花云防守的,太平被破后,花云被俘,英勇就义 而现在,花云保护这朱元璋,退回了滁州之后,再也没有缓过劲来,所以,此时的太平,还是在鞑子手里 陈友谅的手下,从来不缺水军,而现在,他的水军,更是勇猛不可挡为了在江南到处攻占,陈友谅制造了大型战船,外饰红漆,舰高数丈,上下三层,每层都设置有上下相通的走马棚,下层设板房作掩护有橹几十只,橹身裹以铁皮上下层住人,互相听不见说话这样,即使是上面的人被杀了个干净,下层的人听不到,还得使劲地向前划船 靠着强大的水军,陈友谅轻而易举地攻克了太平 此时,陈友谅觉得,徐笀辉已经没什么用了,唯一的用处,就是多浪费他的粮食 是夜,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太平外面,采石矾,五通庙 “皇上,我们来这里,拜一下祖先和神灵我们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亏了祖先的庇佑”陈友谅说道 “是啊,也多亏了陈将军的奋战,我们的军队,肯定会将鞑子彻底赶走,恢复我们汉人的天下”徐笀辉说道 陈友谅半响,说出了一句话:“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死一般的沉默,徐笀辉惊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徐笀辉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把皇位让给你,我做平章,这总可以了吧?实在不行,我离开军队,做回以前的布贩子,行吗?” 看着草包皇帝,陈友谅冷笑道:“你是怎么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来的?还当了皇帝,居然这么天真?” 卫士上来,向着徐笀辉的后脑勺,举起了锤子纟 ------------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造船 徐寿辉死了,这么没有尊严地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部将手下就在血迹斑斑的五通庙里,就在外面的雷电交加里,陈友谅举行了登基仪式 虽然是个彻头彻尾不讲道义的小人,但是,陈友谅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他的年号,就叫做大义! 虽然已经登上了宝座,但是,陈友谅并没有立刻开展军事行动,因为,他手下的这些人,有些不服从他这个皇帝命令的,他得一一清除掉 而且,陈友谅也知道,他想要攻打南方的富庶之地,必然会与朱元璋和张士诚发生冲突 现在的朱元璋,早已经不是一条龙,而变成一条虫了,本来陈友谅还很看重他,认为他攻克应天,占据地利,以后会是自己的大敌,没想到,他在应天被张士诚狠揍一顿,仓狂逃回了滁州,连应天都丢了 而且,传说中,朱元璋这一仗,不仅打败了,而且他自己还受了伤,虽然只是小道消息,但是,大部分的将士,在这半年里,几乎没有看到朱元璋出现,便是证据,而徐达主持各种事务,但是,他的威望,显然不及朱元璋,也就是说,现在的朱元璋,已经被废了一半 所以,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张士诚 张士诚,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有实力的人之一,他发起于盐场,屡战屡胜,而且,每次都是以少胜多,从正面硬撼敌人,他的武器,明显非常厉害,听说主要的武器是天阙铳,这种火铳,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另一种,就是火炮,漫天的弹雨袭来,绝对不是人的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 那么?怎么才能够打败张士诚? 用自己的无敌舰队! 所以,除了巩固政权之外,陈友谅做的另外一件事,还是大规模地造船 混江龙,塞断江,撞倒山,江海鳌?这种三层甲板的大船,他要造得越多越好,虽然他的火器没有对方厉害,但是,船上也配备着火炮,攻打张士诚占据的应天等城池的时候,直接在船上,用大炮轰就可以了?因为,趁着涨水的时候进攻,船的上层甲板?比对方的城头还要高,对方的那些火器,根本就没用! 陈友谅督促手下的工匠,日夜不停地制造大船 同样,张阳这边,也在日夜不停地造船 想要与陈友谅决战,大型专业的战船,那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这些天来,张阳几乎日夜都泡在造船厂里 两个月?给他两个月的时间,第一批,三十条小型宝船,就可以下水了 船长二十三丈,阔一十二丈,(用现代的单位?约合七十米长,三十米宽,这个指的是最宽的地方) 在船的中部,放置了基地新研制的一种蒸汽机,李有财和赵家民两人,终于将新式的蒸汽机试制成功! 平时的蒸汽机,只有一个缸筒活塞,这样,当蒸汽从汽缸里面释放出来的时候,还是带有大量的热量的,这些热量,全部流矢了 而两人突发奇想,让释放出来的蒸汽,再流到第二个汽缸里面,接着推动活塞做功,就进一步可以利用热能,经过实验,依次推动三个活塞,此时的能力是最大的,这种优化的蒸汽机,就已经是后世广泛用在轮船上的三缸蒸汽机了!仅次于更加先进的蒸汽轮机 用这种蒸汽机,驱动祖晴新研制的两侧的水轮,在旧船上实验,船速能比以前快百分之五十,这让祖晴欣喜不已 这种动力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最快的帆船,再加上机动灵活的船身,到时候,舰队之间进行战斗,将会占很大的便宜 而船的侧面,甲板下方,布置了一层,两侧共计四十门战神炮,平时用炮帘遮挡,使用时,打开炮帘,这样的火力将会异常强悍 不过,首尾的火力就非常弱了,福船首部是尖的,只能在最上层的甲板上,放置两门战神炮,所以,这种战船,不适合从正面进攻,而适合同向行驶,用侧面的火力消灭对方 在上层甲板,则布置了五十门散花炮,如果大量布置战神炮的话,会导致重心上移,在大的风浪中,容易有翻船的危险 基地的天阙铳生产已经暂停,全速生产蒸汽机和大炮,除了需要布置在这三十条战船上,一千多门战神炮,一千五百多门散花炮之外,在各个临河的大城,也要布置大量的大炮,虽然基地的大部分制造已经实现了用机器生产,但是,这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量,不过,工匠们并没有任何怨言,张阳有足够的方式,刺激他们的生产效率,那自然就是奖金和分成了 大锅饭的方式,绝对是不可取的,生产量精确到个人,多劳多得,使得基地上的人早已经是充满了干劲 而在张阳的提议下,福船的制造,实现了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的出现,使劳动效率得到了最大的发展,一名合格的船工,不是说从龙骨铺设,一直到最后一道油漆刷完,所有的工序,都能牢牢地掌握,而且,还能技术熟练 设计图的每一部分,都被分解为若干小部分,大部分的工人,只需要制造其中的一小部分 比如,十条横着的龙骨,是由二十组工人来制造的,每组只需要制造自己的那个弯曲弧度的龙骨就可以了 每个人只干一小部分,可以大大地提高熟练程度,直到后来,他们就是闭着眼,都不会做错 这种生产方式,让祖晴大开眼界,原来,还可以这么干! 这么干,也是有一定前提的,那就是,每一部分必须严格合乎尺寸,否则,装配的时候,就会出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也已经被张阳提前解决了,他让基地制造了无数个铁质的模型,造出来的部件,和铁质模型比较就可以了,还有铁质的尺子,也分发到了每个工匠的手里 所皿,现在在造船厂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虽然船台上一只船还没有开始建造,但是,连船长室里的椅子,都已经造好了 祖晴对张大人的这个主意,非常地崇拜,她没想到,这个张大人,除了会打仗之外,干起别的事来,也是这么地有远见 每个人只负责一部分,绝对是个创新,当然,这样也就要求了,最后组装的工人,需要有全盘的眼光 还好,最后这部分,张阳也已经提供了方法,把最后装配的步骤,全部编号! 从铺设龙骨开始,给龙骨编号,先铺设哪根龙骨,再铺设哪根,这样,每一步,都井然有序 而船台,已经造好了十五个,这三十只战船,分两批就可以了 第一批的配件,都已经生产出来,今天,就将是开始组装的第一天,半个月内,就能下水试航 为了庆祝装备开始,张阳还特地让焦玉制作了烟花爆竹,搞个仪式 焦玉这小子,别的不行,这个还真在行,看着飞上天的烟花,居然在天空变成了清晰的字迹:战船下水,我主万岁! “咚,咚咚”鞭炮齐鸣,这天,造船厂里面彻底欢腾一片 张阳带着微笑,将盘子中间带着大花的那块上好的红绸子布,剪成了三段 “这是干什么呢?那么好的一块布,就给剪坏了”一个船工小声说道 “没见过世面吧?这个叫剪彩,是有好兆头的意思” “不过,这绸子布剩下的,也不少了,一会儿要来,可以给老婆孩子做个肚兜” “肚兜?做个裤衩还差不多,吉利” 在鞭炮声中,船台上开始忙碌起来,巨大的龙骨,并没有用人力的方式,而是竖起了许多“龙门吊”,用“吊车”将一块块原料放在指定的位置,这种东西,也是张阳提出来的 就算是这种小玩意,也让祖晴赞叹不已,原来,还有这些可以节省力气,提高效率的方式! 她望着张阳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崇拜,近乎是膜拜了,她感觉,自己的这位郎君,还真是才华横溢啊!想起船下水后,自己就要和他大婚了,能够有这么一位夫君,她非常满足,这个人,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郎君 人群之中,最咧着嘴大笑的,恐怕就要数卞元亨了 当初大哥答应过,让自己做水军首领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不乐意,不过,自从蒸汽机大船给他装备后,他就已经非常喜欢水军了,这玩意儿,纵横江河湖海,所向披靡啊,从此,周围的河流,都成了他的天下 而现在,大哥答应的,给自己制造专业的战船,也终于实现了,这种战船,对自己真是如虎添翼有了这些战船,即使到了大海上,也能耍耍威风而且,这还是最小号的战船,等到那种大型的战船装备自己的水军,该是何等的威风! 而且,大哥又给他扩大了规模,他从新招收的士兵里,优先挑选了一万名士兵,加入他的水军,让其他各个将领,羡慕得眼红,大哥对水军,还真是大方! 只是,进度太慢了!卞元亨巴不得这战船立刻就被搭出来,下水,自己率领着这支舰队,与陈友谅的水军一较高下纟 ------------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进逼应天 小型宝船的龙骨已经铺设,正在紧张地进行装配之中,由寸第一次实行流水化作业,虽然完全按标准来制造,还是有些部件制造得不合格,成了废品祖晴只得让工人赶工,再重新制造出来 罗贯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紧迫,陈友谅已经整合了徐寿辉的所有势力,一些不听话的将领和士兵,全部被他血腥镇压掉了,很多迹象都表明,陈友谅已经对自己的领地虎视眈眈 陈友谅与其他的军队不同之处,就是陈友谅的水军!陈友谅有一支强大的舰队,所行之处,浩浩荡荡,根本就不把对手看在眼里 张阳的水军,虽然武器很先进,配备很齐全,但是,目前最大的缺点,就是数量比较少,就那么二十几条船,高邮湖得留两条,太湖得留两条,沿着水路得留两条巡航,长江上,得留两条来回巡航,除去维修保养的,能够出动的机动兵力,也就是十条左右 而陈友谅的战船,就只算大型战船,都是以白条来数的,张阳看过后世的电影,赤壁之战,而此时的陈友谅,他手下的兵将战船,就像是当初的曹操那么多 所以,想要干掉陈友谅,必要的战船,那是不可缺少的,战神炮和散花炮再厉害,当敌人似乎于无穷多时,那也有阻挡不住的时候,这个时代的战船,除了用炮轰之外,常用的战术还有撞,自己的战船是用货船改装过来的,根本就经受不住对方的撞击 张阳在造船厂里,简直是要常驻了,每天都在看着造船的进度,每天都看着自己的梦想在一天天变成现实,自己的力量也会随着这批军舰的加入,再次变得强大起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张阳感觉,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一直都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让自己不能松懈?一直这样奋斗下去,几次跨越式的发展,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展开的,这只大手,叫做时势,时势造英雄 伟人,都是逼出来的 小型宝船的上层建筑终于开始铺设?下层的船体已经开始刷第一遍油漆,蒸汽机已经安装到位,水轮还没有装备张阳的心里,开始有一丝安慰,这船,终于初见雏形 就在这时,罗贯中匆忙传来一个消息:一直都在长江里负责巡逻的两艘战船,在巡逻到应天府上游的和州的时候?被不明船队袭击,一艘被击沉,一艘负伤返回应天府 张阳心中一沉 和州?已经在应天府上游二百里处,本来,他的战船,是不需要巡航到这里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地界,不过,为了争取更多的预警时间,防止被陈友谅偷袭,张阳命令船队,尽可能地向上游行驶?发现情况后,不要过多纠缠,赶回来报信,他们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走,我们去应天府”张阳说道 匆忙告别了祖晴,张阳坐在卞元亨的战船上?带着十只战船,赶往应天府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陈友谅来了吗? 不错,确实是陈友谅来了 作为乱世枭雄,陈友谅自然也有他惊人的判断力,他知道,目前他的大敌,就是有可能将来阻碍他登上统一全国宝座的人,南方的第二大势力,张士诚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这个道理,陈友谅比谁都清楚 所以,将徐寿辉的剩余势力全部整合之后,陈友谅急不可耐地开始了他的东进之路 第一步,就是夺去应天府上游的和州! 陈友谅的水军,浩浩荡荡,从龙兴出发,一直打到应天,距离太过漫长,所以,得在中途找一个停靠点,和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和州,还在鞑子的手中,鞑子的战斗力,在他这几年的斗争中,可算是有了清晰的认识,鞑子早由一条龙变成了一条虫 所以,陈友谅带着他的水师近三十万人,分乘三百条大船,近千条小船,开始了东进 长江沿岸的江浙行省的守军,早就被吓得战战兢兢,看着这支船队,驶向了和州,和州的守军,心都凉了 和州的守军,只有两万部队,除了几百鞑子之外,大部分都是新附军,看到外面那如林的船队包围了自己,和州的守军,很聪明地选择了自己的出路:打开南门,跑! 他们丢下全城的百姓,丢下自己作为头等人的尊贵,可耻地逃跑了 陈友谅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只凭着大军到来的气势,就拿下了和州 此时,陈友谅的嚣张气焰,已经达到了顶点,他相信,凭簿自己的舰队的气势,就可以拿下应天,拿下平江,将张士诚江北去!他仿佛看到,张士诚已经落魄地变成第二个朱元璋 在拿下和州之后,舰队的前锋,赵普胜发现了江面上的两条奇特的战船 赵普胜本是巢湖水贼,此人外号“双刀赵”,骁勇能战,一直都是陈友谅手下的猛将,在历史上,赵普胜被朱元璋用反间计除去,可是现在,朱元璋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赵普胜自然还是赵普胜,没有被疑心很重的陈友谅起疑 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自然吸引了一直在江面上巡逻的卞元亨手下的两条战船,分别由卢泽谭和李先带领 如此大规模的水军,肯定是陈友谅!卢泽谭内心一紧,他们的任务,就是观察陈友谅军队的出动的 现在,对方终于来了,心里反而踏实了,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不过,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战舰塞满了江面,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这么多船只,自己的水军,立刻就显示得那么弱小了 在江南混,没有强大的水军,是绝对不行的! 李先也是一样,他决定,悄悄靠上去,看看对方的船只究竟有多少,规模有多大,以便在将来的战斗中,获得第一手的资料 大哥给的要求,就是尽量侦查陈友谅水军的行动,李先记住了这句话,他没有记住另外一句话,他们的任务,只是观察,绝对不能离得太近 李先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不过,他以为,凭借着蒸汽机的动力,想要摆脱对方,非常容易 看到李先的船只,逆流而上,靠近了对方,卢泽谭有些担心,立刻命令自己的船只,也跟了上来 逐渐地,李先站在船台上,看清了对方的船只,那种三桅的大船,就有二百多艘,而且,这些大船除了挂帆,两侧还有桨,可以划船船头非常尖,装了撞角,适合撞击在船头两边的位置,好像还有几门火炮 李先正在观察之中,忽然发现,其中的十几条船,在快速地升起了所有的帆,两侧的船桨,也开始划动起来 不好,对方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满舵,调头”李先立刻喊道 逆流而上的两条船只,早已引起了赵普胜的注意,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这两只没有帆的船只,靠着侧面的水轮,在快速地前进着,头顶还冒出浓浓的黑烟 不过,他并没有下令,而是一直在看着,那两条船在慢慢地靠近他的战船 对方的胆子好像很大,居然如入无人之境?看着对方逐渐靠近,赵普胜终于下令:“追击,把这两条船,给我俘虏了!” 顿时,前锋的十五条战船,快速地挂起风帆,同时,下部的桨手也开始熟练地划水 想来查探自己的秘密?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赵普胜看着自己的战船,一艘艘地如同离弦的箭,向着来人而去 “快,快!”李先的战船,此时已经调转了方向,但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锅炉冒出了更大的黑烟,阀门已经全部打开,此时的战船已经开足了马力 哼,想抓我?没门!你有我跑得快吗?李先有些得意地向后一扭头,突然脸色变了 不会吧?靠着那些桨手划船,比自己还快? “散花炮准备”李先赶紧命令道 李先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因素,陈友谅的水军能够节节胜利,和他们装备的战船,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蒸汽机船是用内河漕运船改装的,前后都是平的,阻力大,而陈友谅的大船是专门的战船,前面的尖的,阻力小,加上顺风,加上顺水,加上桨手,对方的水手,发挥了最高的水平 后面的卢泽谭,看到这情况,知道李先终于闯祸了,他命令自己的战船,掩护李先脱离危险虽然他离得比较远,如果逃,肯定是他能逃掉,但是,舍弃自己的兄弟自己逃跑,这种事他真的干不出来 由于布置的原因,战神炮只能放置在船头,所以,卢泽谭没有让战船调转头,而是沉着地下了战斗的命令 一枚枚铁质炮弹,被塞进了战神炮的炮膛,接着,点火! “轰,轰,轰!”船头的战神炮,第一次齐射 正规的战船与战船之间的水战,终于在张士诚的水军和陈友谅的水军之间,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纟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水军交锋 第三百六十六章水军交锋 虽然双方都在运动之中,但是,水军自成立以来,经历战斗无数,炮手都已经成了精,只要估摸着,就能发射个*不离十(赢q币,读看看) 第一轮齐射,冲过来的对方战船,就被打沉了一艘 战船再厉害,也是木制的,只要有一发实心的炮弹打在上面,就可以贯穿对方 本来以为,对方被打沉了一艘,也该投鼠忌器了吧?谁知道,对方根本没有任何畏惧,其余的船只,在不停地扑过来 陈友谅治军极严,士兵们执行起命令来,可是不折不扣,陈友谅杀起人来,那可是不留情面的 “满舵,转向”卢泽谭说道 因为掩护了李先的船只,所以,当卢泽谭的船调转头之后,就已经殿后了,而且,他的船因为转弯,丧失了速度,虽然蒸汽机的马力已经加到最大,船速重新提起来,也需要时间 而后面,对方的船只在不停地追赶,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散花炮准备”卢泽谭下令道 战神炮只布置在了前方,所以,现在想要打击后面的追兵,只能让射程近的散花炮来出力了 这简直是一种耻辱,自出道以来,只有自己正面迎击对方,什么时候,被追得到处逃窜?想起当初的一次次战斗,连卢泽谭都在慨叹,风水轮流转啊! 看着对方的战船越来越近,看着那冒烟的烟囱,看着那两侧的水轮,追兵兴致勃勃,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用猛烈的撞击,来消灭对方! 几艘船一起,做好了撞击的准备 “散花炮,射击!”看到对方接近了自己,卢泽谭命令道 “轰,轰轰!”突然,对方的战船里,再次发出了震天的火炮声 没有看到弹丸,追兵们好奇地看着,头顶上飞来的那些弹雨 “啊,啊…”直到开始有人被击中,他们才突然发现,这种火炮,比刚才的那种,更加有威力 刚才的那种大弹丸,如果打在战船上,能打出一个大洞,船会沉底,但是,只要不是直接被对方的弹丸砸中,还是有机会生还的,游到岸上就可以了 但是,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专门来收割人命的一样 大部分都落空了,但是,那些没有落空的,就成了大杀器 弹雨过后,被弹雨击中的地方,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放箭,放火炮!”追兵也发狠了,不仅仅是你有火炮,我们也有! 不过,陈友谅的水军的火炮,都是非常落后的臼炮,最主要的作用,是来发信号的 但是,弓箭开始起了作用,随着双方的距离接近,弓箭也可以发挥自己的威力 借着风力,借着船速,借着高度,不少箭矢,飞上了卢泽谭的船只 顿时,在甲板上放散花炮的炮手,倒下一大片 看来,今天是没法逃脱了,卢泽谭看着四周的船只,知道自己想要从这里逃脱,简直是不可能的 既然无法逃脱,那就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卢泽谭的目光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左满舵,快!”卢泽谭突然发现,右侧有对方的船只要撞上来了 舵手迅速地操舵,战船开始转向 右侧冲来的追兵的船只,擦着蒸汽机船的边,驶了过去,如果再晚一步,对方从侧面撞来,本来重心就偏高的船,就会有倾覆的危险 “右舵“卢泽谭接着喊道 再次转弯,卢泽谭的瞳孔放大了,前面那艘李先的战船,本来已经逃脱了,可是,又调转头,返回来了! 你这时干什么?不知道把消息送回去,才是第一位的吗? “给他发旗语,让他撤退“卢泽谭说道 来不及了 李先看到卢泽谭的战船被围攻,一狠心,让自己的战船,再次调转船头,冲入了战局 船头对准追兵,先用战神炮,干掉了一艘外围的三桅大船 “撞,给我撞!”李先发狠了 蒸汽机全速运转,水轮在快速地转动,他直接冲到了一艘敌人的船只前面,用那平平的船头,撞向了对方的侧面 “咚!”巨大的碰撞声传来,对方的船只扯满了帆,速度非常快,从侧面撞击之下,被风一抖,居然翻倒了 接着,李先又毫不犹豫地向第二艘撞去! 第二艘及时地避开了,但是,在躲避的时候,和另一侧的一条船,发生了相撞 就这样,李先冲入了包围圈之中 “卢将军,你先走,我断后,告诉大哥,对方一共有二百三十条大船”李先站在船头,向着卢泽谭的船只大喊道 “我们一起冲出去!”卢泽谭喊道 “不行,我的船,已经开始漏水了,你走吧!”李先说完,和舵手说道:“左满舵,把这些船只,都给我挡住!” 蒸汽机船,再次横了过来,侧面的一条帆船,被擦了一下,蒸汽机船的侧面,出现了一个大洞 蒸汽机战船,本来就是用内河漕船改装过来的,根本经受不住撞击,再加上蒸汽机在不停地震动,寿命本来就已经减少了现在,连续几次的撞击,侧板已经有了裂缝,尤其是龙骨中心部位,也开始松动,下面的水手,在不停地舀水 “快走!”李先的船只,挡住了那些帆船,同时再次催促卢泽谭 此时卢泽谭的蒸汽机船,已经完全提起速来,他向后看了一眼李先的船只,咬牙向下游径直冲了过去 后面,对方已经将李先的战船包围了起来 这笔仇,以后一定要报! 李先指挥着战船,一边排水,一边用散花炮射击,一边再次寻求机会撞击 反正船也要沉了,能多干掉对方一艘,就多赚一艘! 但是,对方的船只非常灵活轻便,没有给李先机会,他们只是围着,看到李先转头,他们就跟着转头,避免相撞 他们已经看出来,对方的船只,好像已经进水了,他们只需要耗着,就能够把对方耗沉 其中两艘,抽出机会,向下游追赶逃跑的那艘船只了 李先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战船,对方并没有放箭,看那样子,恐怕是想要活捉自己这些人,一会儿船沉了,肯定会落入他们手里 “兄弟们,把我们剩余的火炮发射药,都集中到一起”李先说道 其他的人,仿佛知道了李先想要进行的行动,他们全部坚定地站了出来 这次,放一个大的! 幸好火药大部分都在上层甲板,没有被水浸湿 所有的火药,都被集中在了船舱一侧,外面的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举动 “兄弟们,我们这次,恐怕是要失败了,但是,我们绝不投降!”李先说道 “对,我们不投降!”其他的水手跟着回应道 “一会儿,我们点燃火药,将周围这十几条敌船,全部都炸掉!”李先说道 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没有一个人害怕,也没有一个怯懦,这就是水军的灵魂!绝不投降,就算是失败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李先拿出火折子,望了眼外面非常靠近的帆船,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捻子 “轰!”突然,蒸汽机大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随着响声,战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以战船为中心,火焰和气浪,在不停地向外释放,在这之中,又有无数的铁器飞来,炸飞的战神炮,散花炮,已经破碎的蒸汽机,此刻,全部被炸飞,成了威力强大的武器 待得烟花散尽,方圆五百步之内,再无一只完整的战船,全部变成了碎片 无数的水手,在水面上挣扎,奋力向远处的岸边游去,他们没有想到,就在那一瞬间,情况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好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战船就已经被气浪掀翻,被各种飞来的铁器打成了碎片,侥幸不死的人,全部掉落入水中 “李兄弟!”卢泽谭听到远处的爆炸声,这么大的声音,恐怕,整条船都被炸飞了,他们,都已经牺牲了 报仇,一定要报仇!卢泽谭知道,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最要紧的,就是赶回去报信 后面,还有两条船追来,不过,此时离应天府,已经非常近了 “呜,呜”卢泽谭让水手吹响了号角 应天府城头的守军,正在警惕地注视着水面,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螺号声,接着,就看到自己的蒸汽机船在前面逃,后面有两条帆船在追赶,他们顿时就火了 作为大哥的军队,什么时候被如此轻视过?戏虐过? “战神炮,射击!”城头的百户,立刻下达了命令 此时的应天府城头,至少有五十门战神炮 射击,射击,他们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两艘跟来的战船,顿时倒了霉,被从天而降的铁弹击中,而且,不止一枚,每艘船都中了几枚,很快,就变成了碎片,漂浮在长江上 “天阙铳,给我射击,狠狠地打这些狗娘养的”百户显然还觉得不解气 ¥b ------------ 第三百六十七章 赵普胜进攻 而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两艘船被人家撵了上百里水路,一直到了自己家门口,还被击沉了一艘 虽然打沉了对方几艘船,这也是失败 卞元亨的水军,尤为愤怒 不过,卞元亨并没有立刻让自己的水军去找陈友谅的水军报仇,他知道,自己水军的这次失利,有着很大的原因,就是,自己的水军,确实没有对方的强 不用说火器怎么样,在水上战斗,以少胜多,那是建立在自己的强势的基础上的可是,现在,这个比例,差得有些大 自己只有不到二十条大船,对方则有二三百条,更不用提那些小船 自己的火炮是犀利,但是,对方的船速很快,又占据了上游的有利地位,一旦打起来,火炮没发射几次,对方就冲到面前,陷于肉搏了 而对方专业的战船,明显是自己不能相比的,对方水军的素质,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卞元亨压制住水军,同时派人立刻飞鸽传书给罗贯中,罗贯中立刻找到了张阳 张阳听到汇报,就知道,这次事情大发了,俗话说,不打无准备之仗,可是现在,自己还真没准备好 想起那密密麻麻的战船,张阳就有些头疼,现在,自己的水军若是迎战,那就只有一个结局:在被对方如狼群一样围住之后,彻底毁灭 所皿,没有水军,那就只有一个方法:据城防守 张阳带着基地里新造好的战神炮,全部运到了应天府里 没有水军,那就只有用大炮招呼对方! 几条蒸汽机大船,现在充当了战略预备队的任务,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拿出来的,只要拿出来了,恐怕就全部成了炮灰张阳的军队,早已经养成了这样的骄悍:打仗如果不占足便宜,那都叫打败了 只要坚持两个月,等到自己的新式战船造成了之后,那就可以拿回主动权了!张阳现在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新式战船上 应天府内,备战正在紧张地进行之中 二百门战神炮全部被布置到了北侧的城头,这里,紧邻水面,陈友谅的水军若是进攻,将在这里,用猛烈的炮火,回击对方! 和州 陈友谅左在龙椅上,享受着两边两位美人的伺候 陈友谅当了皇帝自然要有皇帝的派头,他每到一地,至少都要在暂住地布置得像皇宫的样子而且,还要找来漂亮的女子侍寝 “启禀皇上先锋赵将军求见”一个卫兵进来报告道 “宣他进来”陈友谅说道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普胜老老实实地来了个大礼 “免礼,起来吧,赵将军,什么事啊?”陈友谅眯开了眼睛,问道 “我们的船队,被两艘张士诚战船监视,我派出了几条战船,去驱赶他们,结果,中了他们的计,损失了几条战船”赵普胜说道 “什么?张士诚的水军来了?”陈友谅说道:“好,既然他敢挑衅,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命令水军,立刻东进,拿下应天府!” 突然,陈友谅又迟疑了一下,生性多疑的他,开始怀疑起来,张士诚这么明显的挑衅,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不行,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能盲目地行动“赵将军,你先带五万水军,五十条大船,二百条小船,东进应天府!”陈友谅说道 “是”赵普胜早就想找回场子了,他的十几条船,被对方两条船给干掉,说出去,太丢人了 陈友谅犯了一个错误,面对装备着精良的火器的军队,要打,那就一次将所有的部队都投入进去否则,那就干脆什么都不做,最要命的,就是每次都只派一部分军队的添油战术,派多少,死多少 只可惜,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赵普胜兴冲冲地出去了 很快,一支不算小的水军,从和州出发,顺流而下 赵普胜虽然轻敌,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慎重,在离应天府还有几十里水路的时候,他派遣了两条小船,伪装前去打探 小船在长江上,巡查了几遍,早已经找不到前几天的那种蒸汽机大船的影子 对方的水军没有出动,而且,也看不到有什么警惕的状态,看来,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到了 赵普胜收到情报,立刻邗始了紧密的布置 由于占据上游,可以非常轻松地实施进攻,所以,他将所有的大型战船,全部做好进攻准备,而让小船上的两万水军,从应天府上游的江宁登陆,在战船进攻的同时,这支水军,从应天府的后方实施攻击,这样,两面夹击,一战而克! 赵普胜的算盘,打得非常高 更让赵普胜高兴的是,就在他要进攻的前夜,长江突然涨水了,江面升高,这样,他的三层大船,会比应天府的城墙还高,这样,居高临下,岂有不克之理? 赵普胜不知道,虽然他算计得很不错,但是,他的战船,还没有挨到应天府,就已经成了碎片 第二天清晨,赵普胜终于出动了 上游连日来一直在下雨,所以,水面越来越高,水流也非常急 船队出动之后,在水流冲击和风吹下,速度很快 赵普胜威风凛凛地站在甲板上,想象着一会儿进入应天府的盛况 “大哥,陈友谅的水军上来了”应天府的守军?及时唤醒了在城头下方的一所房子里暂住的张阳 上来了?来得还真快!张阳快步,走上了城头 好大的风!张阳眉头皱了一下 倒不是说这么大的风会给对方的攻击造成多大的便利,而是在这么大的风的情况下,对战神炮的射击?影响很大 等到到了城墙边,一看下面的江水,张阳更是感觉头大,水都涨这么高了! “战神炮,注意,做发射前准备”负责指挥的千户已经开始发 远处,那些冒出江面的桅杆?已经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出现了一条条的大船 靠,陈友谅还真是有钱啊,水军都这么阔绰,张阳看着那一条又一条的三桅大船,非常羡慕 可惜,这些船?无法缴获,只能全部击沉了 不过,这些船虽然多?还没有上百艘,看来,来的还不是陈友谅的主力,只是一个前锋而已,连个前锋排场都这么大,要是主力来了…张阳简直不敢去想 但是,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等到自己的主力船只下水之后,情况就会逆转过来,自己专业的战船?绝对能横扫陈友谅的水军 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这个时间,就从应天府里面挤出来,只要在应天府,抗住陈友谅水军前进的步伐?那么,他就有机会将局势逆转过来 “注意,西风偏南,风速七极,休整射击诸元”指挥炮兵的史文炳沉着地命令道 对方的船速相当快,就在调整的过程中,对方已经进入了战神炮的射程之**击!”史文炳命令道,同时,他身旁的士兵,将手中的小红旗向下一挥 “轰,轰,轰!”顿时,所有的战神炮,都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随着火光和浓烟,一枚枚炮弹,向着来犯的战船,猛烈地发射过 战争船头的赵普胜,看到对方城头冒起的浓烟,直想笑,现在打炮,想干什么?足足有十里地呢!如果对方这样发炮,就能将自己打中,那简直是老天开眼了 “继续前进”赵普胜刚说完,忽然,发现了天空有些异样,无数枚弹丸,已经在高速地飞了过来 “躲避,快,左舵”赵普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二百门战神炮,那就是二百发铁制炮弹,即使扣除三分之一没有到达目标,也会剩下三分之二,一百多枚炮弹,到达对方船队的上空,即使有十发之中,只有一发砸中对方的船只,这也是很大的战果了 赵普胜命令船队,立刻躲避对方的打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从天而降的炮弹,带着极大的动能,砸了下来,落入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浪花 赵普胜看着浪花飞起,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被击中 旁边的一艘大船,只命中了一枚,结果,砸断了主桅杆,又贯穿了三层甲板,最后,将船底砸开了个大洞 船上的水兵在不停地忙碌着,还是没有挽救战船的命运,很快,战船就在湍急的江水中,无奈地打了个漩涡,沉下水去 这,怎么可能!赵普胜心惊,也更加让他变得急躁,自己来,是来打下应天府,向皇上请功的,不是找虐的! “继续前进”赵普胜即使想回头,也不可能了,水流如此急,自己如果下令掉头,恐怕还没等转过方向来,就到了应天府的正前方,与其那样,还不如勇敢地进攻 赵普胜的字典里,只有进攻纟 ------------ 第三百六十八章 攻上城头 只见一个浪头打来,冒出的脑袋,就被刮走了一批 这几天,正好上游发洪水,长江的水位,涨得很高 炮手们心理素质很好,他们发射,装填,调整射击诸元,接着发射,看到被打碎的战船,没有欢呼雀跃,看到水兵在长江内挣扎,也没有怜悯,他们就像是木头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这一刻,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不停地发射炮弹 对方来得很快 十里的距离,只发射了五轮战神炮,对方就已经迫近到了一里之内 虽然此时,对方的舰队已经零零散散,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战船,此刻已经变成了碎片,被滔滔江水带走 “散花炮,准备”张阳沉着地下令道 散花炮再射击一次,对方就会靠近到弓箭的射程,对方的战船是如此高大,在江水之中,居然比应天府的城头还要高 这就意味着,对方可以从上而下,发射箭雨,会对自己城头的部队,造成很大的伤害 不过,张阳并不担心,因为除了二百门战神炮,在这面的城墙上,还有五百门散花炮,到时候,散花炮一齐开火,绝对会形成一面恐怖的弹雨,不用说这些战船,就算是江水里的鱼儿,恐怕都得飘起一片 突然,遥远的西侧,传来了喊杀声 怎么回事? 远远地,张峰看到西侧的城墙上,发射了一颗鲜红的信号弹 不好,西侧的城墙,也遭到了对方的攻击! 由于陈友谅水军的强大,所以,张阳只注意到了靠近长江的北侧的城头,几乎所有的战神炮和散花炮,几乎一半的军队,都被张阳调到了这面,结果造成其他方向兵力空虚 没有想到,陈友谅手下的大将,也这么善于指挥,他的水军强大,还是敢于使用步军进攻! 结果,正好打在自己的软肋上 西侧的城头上,两万登陆的水军,向着城头,发起了进攻 由于北侧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在他们靠近城头的过程中,居然没有被哨兵发现! 战神炮威力巨大,第一轮弹雨,就将对方的大船,打沉了几艘,在湍急的河流中,对方的战船一旦被打沉,上面的士兵即使水性再好,能游上岸的也是少数 直到接近到一百步的距离,城头的守军,终于发现了下面如蚂蝗般涌来的军队,顿时,残酷的反击战,开始了 一百步的距离上,对方几乎已经到了城墙下,想要用天阙铳射击,那得探出头去,才能够得着 而另一种武器,手榴弹,反而有了用武之地 由于散花炮都被布置在了北城墙,所以,这种最有效的大量杀伤敌人的武器,没有发挥用处,而手榴弹,开始了大量应用 守城的军队,将手榴弹点燃引线,接着,根本不用看,使劲向外甩,就可以了 而城头,不停地飞来箭矢,对方离得太近了,借助风力,很多箭飞上了城头,守城的士兵,只有躲在城墙根底下,才能防止被射中 一瞬间,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惨叫声 攻城战,从来都是最血腥,最残酷的 由于城头的守军不是很多,而且,每人的四颗手榴弹,很快就用完了,他们只好端起天阙铳,开始了射击 等到探出头来一看,攻城的队伍,已经架好了云梯,正在向上爬 打!所有人的天阙铳,在不停地开火,不断有人从梯子上滚下来,也不断地有人接着向上爬,不断地有人,被弓箭击中,双方士兵的生命,在无情地被收割之中 “上刺刀!” 在发射的间隙,千夫长看到无法阻止对方的进攻,一旦肉搏,只能用天阙铳的刺刀来招呼对方 几乎就在上好刺刀的一瞬间,第一名水兵,已经爬了上来 “扑哧!”两把刺刀,同时扎入了他的胸腔,他大叫一声,掉了下去 就在刚抽出刺刀的同时,第二个,第三个,许多人悍不畏死地爬了上来 除了拿着腰刀的,拿着长矛的士兵也爬了上来,情况立刻改观,长矛对天阙铳,明显占据了长度的优势,不过,拿着天阙铳的士兵,也不是只进行肉搏战,他们在用刺刀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发射子弹,消灭蹬上城头的士兵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不过,守城的士兵毕竟人少,他们已经处于下风 赵普胜看着四周被打破的战船,看着江面上漂浮的木板,丝毫不为所动 “弓箭准备”赵普胜说道 马上,就可以抛射弓箭了,给城头的守军些厉害看看,抛射完弓箭,他的战船,就会擦着应天府的城墙而过,士兵们从合适的位置,可以直接跳到城墙上,攻占城头 而且,那两万步兵,很可能,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这时,他忽然听到,城墙上再次响起了可怕的炮弹发射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要响得多 整个城头,都被发射炮弹的烟雾笼盖住 糟糕,刚才对方的火力,没有全部释放出来!赵普胜从炮火声中,知道这次的炮击,要比刚才猛烈得多 难道对方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只等着最后这次?赵普胜不知道,张阳的军队装备了两种火炮,他以为,这是对方有意为之 “左满舵,撤退!“赵普胜喊道刚才一直在向右靠近城墙,现在,只需要向左转,借助着风力和水力,很快就会驶向下游,驶出应天府的火力范围,到时候,可以再走其他水路,回和州去 可惜,已经晚了 就在船队急剧转向的同时,漫天的弹雨,已经落了下来,和刚才那种大块的弹头不同,这次,都是细小的弹雨,但是,这种弹雨,比刚才的更加恐怖 打在甲板上的,入木三分,打在人身上的,顷刻间就是血肉横飞,船帆已经破了无数个大洞,甲板上面正准备抛射弓箭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血水汩汩地流下 赵普胜很幸运,只有一个碎片,擦破了他的胳膊,居然在这恐怖的弹雨中幸存了下来 “快,撤退“赵普胜看着满甲板的尸体,已经彻底丧失了进攻的勇气 虽然帆已经打破,虽然甲板上的水手都已经消耗干净,但是,自己的这种战船,不仅仅是由风力来驱动的 在下方甲板的两侧,还有桨手,还可以划船桨 但是,最后能够逃得性命的,终究是少数 虽然桨手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听不到上面的声音,这也是陈友谅设计出来的,上下是隔音的,上面不管怎么厮杀,都不会影响到下面桨手的心情 但是,桨手可以看不见情况,可以听不到声音,却不能对上面流下来的鲜血视而不见 上面的血,已经汇成了小溪,顺着缝隙,流到了下面桨手的位置 他们害怕了 终于,恐惧战胜了他们对纪律的服从,他们发慌了 想要划桨,众多的桨手,必须听统一的号子才行,但是现在,某些已经心不在焉的人,出现了错误,外面的船桨,开始打架 这样,船速自然提不起来,失去了风力,他们在应天府前面暴露的时间,就更长了 散花炮在不停地射击,一轮一一轮,终于,大型战船经受不住创伤,开始轰然崩塌 赵普胜只带了两三条战船,逃脱出了城头的射程,来时那气势汹汹的舰队,早已经不见踪迹,几乎全部变成了江面上漂浮的木片,以及那数不清的尸体 “大本营第一千人队,跟我去西侧城头”张阳喊道 这边的战斗解决了,但是,西面的城头,还在最危险之中 张阳带着士兵,火速赶往西面 远远地,就看到,城头正在进行激烈地争夺之中,但是,很明显,敌人占据了优势,正在将自己城头的守军,分割包围,更有甚者,已经有少数几个敌军,已经向城内冲去 情况非常危急! 张阳什么话也没说,立刻带着人,投入了肉搏之中 “砰!”张阳上来一枪,干掉了外围的一个敌人,接着,刺刀上前,将第二个敌人捅翻 抽出刺刀的一瞬间,热血溅了他一脸他用袖口一擦,接着上前 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也投入到了肉搏之中 首先肃清了外侧的敌人,接着,将一架架云梯,撬了下去 攻上城头的敌人,顿时变成了劣势 其他两面城头的守军,也都赶了过来 肉搏进行了半个时辰,所有攻上来的敌人,都已经被杀死在了城头,而己方,也付出了很大的伤亡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张阳满身都是鲜血,从起兵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苦战 陈友谅,还真是个劲敌,就算是他手下的一员先锋,就已经打得自己有些狼狈,要是今天陈友谅就全力来攻的话,自己还真疲于应付,张阳的心情,有些低落看来,得将自己的主力部队,从后方调到应天府来,以应下次的攻城战 ------------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战船入役 攻城的敌人,终于被赶下了城头,狼狈地向外逃窜 由于伤员过多,张阳没有下令追赶,不过,手中的天阙铳,绝对不是吃素的 城头上火铳声不断地响起,逃跑的敌人,大片大片地倒下 最终能够逃回去的,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这一仗,张阳的手下,也有了重大的伤亡 还是有些轻敌了,自己只注意到陈友谅的军队是水军,以为肯定会从水上进攻,没想到对方会从这个方向偷袭,要是在这边留些散花炮,也会从容地阻挡住对方的进攻,不至于被攻上城头,陷入肉战之 应天府兵力短缺,也是一个原因 张阳没有迟疑,立刻让还在后方训练的五万新军,都调到应天府来 常遇春一直憋在后方训练军队,早就烦透了,听说陈友谅的水军来捣乱,恨不得冲上去将陈友谅用刀剁了,现在接到命令,让他的军队开赴应天府,非常高兴,立刻命令士兵出发 当初在江北,训练出来的精锐军队,全部布防到了江北,经过半年的训练,这批军队,也有了当初那支军队的模样 不仅是远距离射杀,就是近距离搏斗,这支军队,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如果当时在城头的,是这支军队,那么,冲上来的那些士兵,绝对会被他们轻松地搞定,不至于陷入苦战 张阳加强了应天府的防守,就接着等待着下次陈友谅水军的进攻了,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自从起兵以来,他的军队,一直都是在进攻,进攻,打下了这么多地界哪里像现在这样,等着对方来进攻? 不过,张阳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设有足够的水军来进攻 对付陈友谅的水军,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还强大的水军!所以,张阳一直都在忍耐着,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幸好,陈友谅有他的弱点,这个弱点给张阳带来了机会 陈友谅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在没有确定把握的时候,不会孤注一掷地投入进攻 当赵普胜狼狈逃回来的时候,陈友谅惊异了五十条大船,几万水军,结果,就这么几个人逃回来了?其余的人呢?都被消灭了? 在痛骂赵普胜的同时,陈友谅也详细询问了战斗的经过得知对方的城头上装备了很多火炮,而且准头很高的时候,陈友谅开始沉思起来 他的战船大炮并不多 陈友谅不知道,现在的应天府城头,对付赵普胜的前锋,都有些力不从心,如果是对付他所有的舰队,更是招呼不过来,只要他一次坚决果敢的进攻,应天府很可能就被他拿下了 但是,他不打无把握的仗 陈友谅下令,让手下的工匠加紧铸造大炮同时,赶造更加多的战船,他要攒足了力气,才能与张士诚决战 他不知道,他给了张士诚最需要的东西:时间 陈友谅在和州,紧锣密鼓地加紧筹备积蓄着自己的力量,等待下一次进攻 而张阳,在应天府一天天地守卫着,从日出到日落,最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终于,一个月后,从造船厂传来了好消息,第一个批次的十五条战船,已经全部完工,第二批次的十五条战船,已经开始铺设龙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改进了其中的某些步骤,所以,肯定会提前完工 造好之后,卞元亨就已经带人接收,一边训练,一边走水路,向应天府而来 在人和船磨合的同时,卞元亨对这批战船,简直是一直赞不绝口 首先就是速度,由于采用了新式的蒸汽机和新式的水轮,相比原来的战船,速度快了一半还多!即使是在最大的风和最大的水流里,逆风和逆水航行,也比最快的帆船还要快! 想起上次两艘战船的失利,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没有对方跑得快,而现在,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跑得快,让卞元亨感觉到骄傲的话,那还有些不光彩,好像是要逃跑似的,不过,第二个特点,那就绝对足以让他充满信心:强大的火力 下层四十门,上层五十门,这种战船的侧面一旦打开炮帘,那么火力,足以横扫对方几十条船! 新的战船,全部配备的是射程达十里地的战神炮,为了防止一侧射击时船只发生倾覆的危险,两侧是需要同时开火的,抵消强大的反冲力一次齐射,就能够射出九十枚炮弹,想起来,那就绝对壮观的,只要有一枚落在对方船上,就可以将对方砸烂 卞元亨已经想到了使用这种船的作战方式:和对方同向行驶,然后,隔开五里的距离,那么,对方的任何火力,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自己就可以用战神炮,从容地把他们都消灭掉 在作战中,尽量避免和对方接近到一百步的距离,以免对方的弓箭对自己造成伤害,以后的水战,完全由炮击来主导 不过,如果对方敢过分靠近,这种战船,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和原来的船只不同,这种船非常坚固,完全可以抵挡得住对方从侧面的撞击,而且,在船头,还包裹了一层铁皮,如果敌人真的敢来相撞的话,那就先下手为强,将对方撞沉! 每艘船编制四百人,三百名炮手,其中两人负责操作战神炮,一人负责搬运炮弹,三十人负责候补与协调五十名水手,负责操纵船只,五十名动力组,负责蒸汽机的运转和维护,关键时候,他们也可以参与到发射炮弹之中 每船设船长一名,负责统筹本船所有事务,抛弃以前的那种百夫长,千夫长的和陆军相同的编制,全部由原来的船只上经验丰富的人员担任 十只船为一个编队,等到第二批船只建造好之后,就是三个编队 有了这批船只,第一个编队长卢泽谭,克服了去找陈友谅水军麻烦的冲动,天天在应天府的周围,玩命地训练,尤其是火炮的瞄准和射 半个月之后,第二批十五只船,再次造了出来,及时补充了进来除了建造,最复杂耗时的,恐怕就是刷漆了 张阳看着自己的水军逐渐重新变得强大起来,有了这三十条船,那么,下次陈友谅水军再次来的时候,总算是有了可以迎战的资本 但是,张阳也有一种担心,这战船下水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这么高强度的劳动,船厂的那些工人,受得了吗?还有祖晴,她一个女孩子,受得了吗? 张阳似乎已经忘了,他答应过祖老先生,战船下水之时,就是他们成婚之时 他忘记了,不代表别人也会忘记 比如,平江城内的老爷子,祖行知,就已经开始有些担心 虽然已经下决心不再过问世事,但是,涉及到宝贝孙女的大事,祖行知还是放心不下 这天,他终于按捺不住,来到了造船厂 当他坐着颠簸的马车,经过一个时辰的车程,终于来到了造船厂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此时的造船厂,正在一片繁忙之中 到处都是船工,近处的,正在将各种木材加工成对应的形状,大到龙骨,小到一个把手,都在有条不紊地生产之中 而在远处,那巨大的船台上,新一批的战船,已经造出了大概的轮廓 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设计的船只,由图纸变成了现实,租行知有些激动 刚走近两步,就有拿着火铳的卫兵拦住了他,祖行知无奈,只得告诉了自己的姓名,让他进去通报 很快,祖晴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半年多没见,祖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原来那种稚嫩的脸庞已经不见,由于经常受到阳光暴晒,皮肤已经略显黑色,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和干练,只是,眼睛里还有些血 “晴晴”祖行知说道:“你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没有半点斯文的样子” “爷爷,就知道您要说我,不过,我确实没有时间装斯文啊,我得在这里来回监督,巡视进度”祖晴说道 “那也不能把自己累坏了啊!” “爷爷,你不知道,现在前线战事吃紧,陈友谅的水军,正在长江上横行霸道,张大人的水军,现在还不是对手,我们必须尽快地将战船造好,才能够支援前线的战斗,现在,真是不能歇啊,你看这里面的工人,每天只睡三个时辰,晚上还要点着火把干活,都已经坚持了一个多月了” “你看你,现在说话就这么向着他了,我得去催催他,明明答应我,战船下水就和你成婚的,可不能让他给拖延了”祖行知说道 “爷爷,现在战事这么紧张,哪里容得到这些事”祖晴赶紧说道 “不行,在爷爷心中,你就是最大的事”祖行知说道:“我这就去应天府” “祖老先生,你放心,这个儿媳妇,我先收下了”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纟 ------------ 第三百七十章 联合 官术网 (--数十万的完结小说免费下载官术网 (--数十万的完结小说免费下载官术网 (--数十万的完结小说免费下载“真他妈的没爱心,见到我们打得这么辛苦都不来帮一下忙,都是些什么鸟人”一个兽人玩家连挥了几板斧,瞥了大部队一眼,小声地说道 “放你妈的屁,你是白痴还是傻子”他身边的一名剑士立即毫不客气地唾了他满脸口水,低骂道:“你懂不懂规距?如果他们真的动起手来,那炼魂法师爆出来的东西,还轮得到我们吗?瞧见没有,他们带了多少人马就你还想跟人家分一杯羹人家不跟你抢已经够给面子了” 他们身旁的一个召唤师正指挥着自己的亡灵战士对那炼魂法师动着攻击,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插嘴道:“你们两个都没说对,人家不来抢,不是给我们面子,而是因为人家根本看不上这个炼魂法师罢了”跟着闪避过炼魂法师的攻击,他接着说道:“如果换成是以前,哪个大部队路过,不来抢一把” 一个穿着黄袍的神官给召唤师送上个祝辐之光后,也加入这次讨论,“嗨,前面那几个人我认识,都是天地有名有姓的主,不用说,他们这次强强联手,大部队过来,我猜应该是要对付里面的未知的boss” “未知的boss?”兽人玩家眨了眨眼晴,塞了颗丹药,退让几步说道:“这么一说,我们不如也进没准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我呸”剑士又没好气地唾了他一脸说道:“你小子一天到晚就想着好处,想要好处投到凌云阁去啊,天天带你打boss还跟着我混干什么也不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就你去还能捞到好处,不被挂了爆装备送人就算你走运了” 兽人虽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还是陪着笑回道:“大哥,我不过是说说的嘛,跟着大帮后面虽说天天都刺激但是僧多粥少,就我这副料,还不是跟着人家后面当跑腿的,还是大哥好,什么事都带着咱” 召唤师点点头说道:“你小子还算识起,我告诉你,像这种大行动你少进去掺和,看看热闹就成,知道为什么人家要几个帮派联手吗?” “不就为了杀boss吗?”兽人有点木呆木呆地说道人多当然是为了杀boss方便,不然带进来好看啊 召唤师翻了翻白眼说道:“说你头脑简单,果然不假,他们几个帮派联手,一来是对付boss,二来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背后砍上一刀现在有不少帮派喜欢乘机偷袭,暗捅刀子明帮腔,花样多着呢大家商量好了再来动手就不会因为分脏不匀而大打出手,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几个大帮派都是天地里叫得出来的,就算有人想要打他们的主意我也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成” “哦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我们从来就没遇到过呢?”兽人点了点头,还是有几分不解地问道 剑士骂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到底还要不要打了?” 神官趁空闲拍了拍兽人的肩膀,递送了个眼神道:“这就是我们老大地本事虽然我们地帮派不大我但是从来就没有被别人踩过,这是为什么?你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兽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地自语道:“恩,我想想……” 解决掉几只狰狞的骨兽,通往冥王神殿那段恐怖过道伴着阵阵阴嚎厉喊带着股无形的压力,显现在我们面前,这,才是我们即将面临的主角 如潮水般一涌而上的惨白骨兽,浑身上下闪烁着红芒的骨使,笼罩在朦胧黑雾中的高大骨魇,为我们即将踏入冥王神殿拉开了序幕 没等它们靠近,大部队中的亡灵战士已经迎了上去,这帮不畏生死的战士绝对是最好的免费盾牌,紧随而上地,是一波波密集的淬毒箭枝,带出一片如暴雨般的箭幕,将前沿骨兽们纷纷钉成飞扬的骨渣,群体力量的强大,现在是毕露无疑所有的近战系战士则摆出个圆盾阵,刀剑出鞘,寒光闪耀,缓步前,阵阵无形杀气从众人身上涌动着,打破从冥王神殿里传出的冷萧之压 随着傲气凌云手下法师团的吟唱,一团刺眼地蘑菇光环在过道里爆护散开来,一头体型巨大,浑身覆盖着黑褐色斑纹的四臂魔兽,从地面上慢慢浮了出来,靠,他们竟然掌握团体的土系魔兽召唤,这可是个强着看样子,这头魔兽的实力绝对不比我家小刚差,和小九也有一搏原本我还想将那个升级丹药给小九吃了我但是转金一想,既然现在能收服小九,没准以后还能收复啥牛b宠物,药只有一颗,还是看看再说 消耗,如此大规模地战斗,纯粹就是一场消耗战,队伍每前进一步,用掉的药剂箭枝简直不计其数,不过依仗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和身经百战的杀怪经脸,在数千米长的盘旋过道中,我们这边的人员伤亡绝对是降到了最低,而大量的经脸值,让众人是越杀越兴备,越杀越来劲这可是拿钱刷出的经脸,谁都不想错过我心里暗暗叹道:自己单兵作战能力虽强,养地几个宠物也很牛b,但是一旦陷入怪物的重重包围之中,玩起来也是有点心惊肉跳,还是现在有安全感,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看着经脸值一个劲地往上蹿 汹涌的灼热火海遍布了整个过道,五色华光的魔法将阴暗的地道映得一片通明,战士的怒吼和法师的高唱在耳边回荡,殷红的鲜血和苍白的碎骨成为这里最多的色彩,这才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 当大部队终于推移到过道尽头时,前方那片红色屏障突然间凭空消失无数拥挤在甬道边上的骨兽骨灵们,顿时想退让到神殿里,躲过玩家们的疯狂进攻,但它们的选择显然是错误的,一片清碎的骨裂声彻底粉碎了它们想要继续生存,在亡灵的国度里证明自己存在的幻想 冥王骑士,他手中的巨大战斧升腾起若隐若现的翟红雾气,似乎有阵阵痛苦的嚎叫从斧中传来,如一头如渴似渴的猛兽,渴望血与肉的屠戮――冥殿之门,打开了 除我之外,其余众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望着眼前这座到处散布着森森白骨,空旷无比的高大殿堂,看着那尊燃烧着蓝色熊熊火焰的四足方鼎,还有那个绝对有震撼力,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的冥王雕像,所有人顿时是目瞪口呆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重点,最勾住众人眼球的,还是当中那个高高骑坐在幽灵马之上,单手举着犀利翟红之斧的冥王骑士 浓浓的血雾在地上如浪涛般翻滚沸腾,与鼎内火焰出的蓝色冷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从头到尾都包裹在红色铁甲之中的地狱幽灵马,不时踏着马蹄,出沉重的鼻息声,但是从它鼻孔里,喷出的绝对不会是滚烫的热气,而是冰冷的死亡气息马背上,手持长达数米的猩红之斧,穿着一身精致缕空红色战甲的冥王骑士,一张冷俊到极点的面庞上,两点深邃的黑色星目,正冷冷地看着我们这群不之客 马是火红的马,战斧是殷红的战斧,盔甲是紫红的盔甲,那如血一般艳丽的颜色,却让所有人从心底升出阵阵寒意血雾中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席卷而来的毁灭火焰,带来的只有死亡与冰冷 “第一阵型,动手” “兄弟们,操家伙开砍” “杀” 三大帮主同时起攻击命今,上万人马立刻杀声震天地涌进冥王神殿之中,将那冥王骑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最里面一层全部是召唤师们的亡灵战士,只有他们是最不怕死,而且最死得起的再往外就是骑士、格斗士这些血牛们外围的神官们则将手中的祝辐光环全都丢向战斗在一线的兄弟们,而元素师、弓箭手已经远远地朝着冥王骑士起疯狂的攻击 迎接他们的,则是冥王骑士驾御着幽灵马来回的冲击践踏,手中的巨斧接连臂出一道道红色真空斩波,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地…… 由于冥王骑士属于近身攻击,所以我们选择这样的围攻战木,已经只最合理的攻击方法,只要将它困在原地,对远处血少防低的弓箭手,法师们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 虽然冥王骑士已经不属于问号级boss,但是由于有增加威力的地狱幽灵马,所以它实力委实凶悍无比,但是我们毕竟人多势众,所以这场战斗,虽然艰难,但还是可以看得见光明的兄弟们千万别认为只比主角高不到十级的冥王骑士,是什么小角色,前面说了,只要过五十级,头上又挂着boss光环的怪物,无论是血量、防御或是攻击,都比同等级怪物高了不下百倍,要不然哪里值得小隐如此劳师动众,至于上次那个误打舞撞,实在是走了狗屎运,而幽灵法师处于薄弱状态,所以给予小隐的经验也不高 ------------ 第三百七十一章 谁更阴险 小燕文学 虽然是失忆了,但是半年来,他已经重新对所有的情形都有了认识,这个陈友谅,是大汉国的皇帝 现在,中原上的皇帝多了,妥欢帖木儿是皇帝,他的儿子也想当皇帝,韩林儿是皇帝,陈友谅也是皇帝,南方还有别的政权,也宣布自己是皇帝 在所有的皇帝里,实打实的还是有不少的,比如,陈友谅他的麾下,可是兵强马壮 现在,陈友谅主动来找自己,这是为什么? “走,我们”朱元璋说道 来人显然非常急匆匆,来之前,就有许多传闻,让他感觉,此行的目的,不一定能达到 呆在会客厅里,他显得非常焦虑,来回走动着,很快,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这位兄弟,让你久等了”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相貌奇特的人,和他说道 “阁下就是朱公子了吧?”来人说道 “是,正是”朱元璋答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我皇麾下大将,赵普胜”来人说道 原来是勇将赵普胜!难怪看着对方如此神武,徐达有些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 “赵将军,来到滁州,所为何事?”朱元璋问道 “朱公子本来占据了应天府,结果,愣是被张士诚那个竖子给霸占了,朱公子想不想再把它拿回来啊?”赵普胜问道 废话,这还用说嘛,老子到现在?还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还不是张士诚给害的!朱元璋心里想,嘴上却说道:“不知你们可否有什么良策?” 先把对方的话套出来再说 赵普胜听朱元璋这么说,以为他是答应了,接着说道:“我皇已经准备了大量的战船,只待一举突破,直接插入对方后面,占领杭州和平江?请朱公子整理军备,只要能够在应天吸引对方的注意,我们就可以将张士诚的后方,全部占领,到时候,我大军回援,再替朱公子夺回应天,您看怎么样?” 果然最毒不过陈友谅?朱元璋一听‘顿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不代表脑子就傻了,各种道理,朱元璋还是明白的 陈友谅,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他的大军想要东进,那么,应天府绝对是该啃下的硬骨头,他啃了一次,没啃动?崩了几颗牙齿,所以,立刻换了个方法 应天府目前聚集了张士诚大部分人马,那么,在后方,一定非常空虚?所以,他就走水路,绕过应天府,直接出现在富庶的平江和杭州这些地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地方?收入他的囊中 而且,为了万无一失,他还让自己在应天府外面佯攻,这摆明了就是个送死的活儿,应天府,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吗?恐怕就是想想,都是非常吓人的,自己除了给陈友谅当炮灰,没有任何好处 到时候,陈友谅将平江杭州拿下来了,再挥师西进,即使打下了应天府,能再交给自己吗?这等于掐住了他的咽喉,陈友谅这种人,绝对不会这么善心的,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自己会连带着被他消灭 只是,这陈友谅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他这种拙劣的计策,以为自己看不出来?朱元璋觉得自己消沉了半年多,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次不如将计就计,让陈友谅和张士诚两人死磕,自己,火中取栗! 朱元璋心生一计,笑呵呵地和来人说道:“张士诚是我朱元璋的死仇,既然你们也和他发生了冲突,那我们就一定要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张士诚!回去之后,告诉你家主上,我一定会按时出兵” “那真是太好了!”赵普胜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朱元璋的手 朱元璋也握着他的手 双方脸上都挂着微笑,心里却都在想着,怎么连骨头带肉将对方吃掉 旁边的徐达,看得满头雾水 待得送走了来者,徐达问道:“大哥,我们真的要出兵和陈友谅的军队一起作战吗?”要知道,陈友谅这个人,可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不用说别的,就说他这个皇帝,完全是抢他的老上司徐寿辉的,还年号大义,哪里能够看得到他有什么义气可言!和这种人在一起,真是睡觉得得揣把刀子 “当然”朱元璋镇定地说道:“我们一直窝在滁州,看着外面打打杀杀,虽然自己没什么危险,可是,也不会有太大的前途,我们想要发展,那就得走出去” “可是,陈友谅太阴险了”徐达提醒道 陈友谅阴险?那就比他更阴险!朱元娜脸上笑着,说道:“我们当然要佯攻应天府,等到陈友谅的水搴东进之后,我们就向西,直奔江州!” 江州是陈友谅的老巢,可见,朱元璋已经打算,要趁着陈友谅后方空虚,直捣对方老巢了 徐达一听,心中更是惊讶:“大哥,我们兵力不足,再长途奔袭,可以成功吗?” 攻城战,那可是最残酷的战斗,凭着自己现在这些人马,够用吗?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徐达,你想想,陈友谅戕害了徐寿辉,他的那些老部下,只是害怕陈友谅的残酷手段,才敢怒不敢言,我们去了,只需高喝陈友谅已败,恐怕城内,得敲锣打鼓欢迎我们呢!” 不会吧?徐达感觉还是有些不靠谱,不过,既然大哥拿定主意,那就得听他的了 “传令军队,做好出发准备,留下花云守滁州,你为前锋,朱文正和#阝愈为左右偏将,领兵十万,渡过长江,佯装攻打应天府,注意,千万不要靠近城头射程,在那里喜掉性命,绝对不值” “是,大哥”徐达已经明白了大哥的意思,那个充满智慧与自信的大哥,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这一切,躲在幕后的马夫人听得清清楚楚,两行热泪,顺着她因为操劳而变老的脸庞上,八八,你终于回来了! 应天府 虽然两批战船,一共三十艘,都已经聚集到了应天府,但是,这些水军,和陈友谅的水军比起来,还是有些弱小 要是论火力,那就已经是非常强大了,但是,上次的事情过后,已经让张阳心中有所惊醒,先进的武器,没有足够的数量,还是无法达到质变的目的,所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已经收到了船厂的消息,母亲已经去过船厂,见过了祖晴,非常满意,已经允诺,等到打完仗之后,就举行婚礼 想起祖晴,张阳心里就非常甜蜜 由于又多造了五个船台,添加了人手,下一批的战船,是一次二十艘,但是,时间大概得一个月之后了 而且,经过实验,那些不科学的地方,再次进行了改进 张阳信心满怀,只要再经过一个月,自己的水军有五十艘战船,到时候,就可以跟陈友谅的水军正面打一场,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战船,才是无敌的 先进的战船,都已经调到了应天府,原来的蒸汽机船,被留到了后方,太湖,长江下游各个流域,还是需要水军来巡逻的 除此之外,部分水军还化装成了渔民,可以靠得和州比较近,一旦对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在第一时间内,用信鸽通知自己 罗贯中的部门,也在不遗余力地搜集情报 虽然应天府现在比较平静,但是张阳知道,这只是大战前的宁静,一旦开始,将是天崩地裂 “主公”一个声音,打断了张阳的沉思,张阳抬头一看,是罗贯中来了 “贯中,有什么事吗?” “主公,我手下埋伏在滁州的探子报告,在滁州,发现了陈友谅的信使”罗贯中说道?什么?陈友谅的信使去了滁州?一股寒意升起,果然,自己还是猜对了,陈友谅要和朱元璋,联合起来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裸的利益,张阳知道,陈友谅和朱元璋两人虽然不对路,但是,两人既然都和自己成了仇人,两人勾结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消息属实吗?”张阳还是郑重地问道 “属实,为了确认,我的探子一直跟到对方进了和州,才赶来报信,确认的确是陈友谅的人”罗贯中说道 既然两人勾结起来,那么,一定就是大动作!朱元璋被自己撵回了滁彬,半年没有动静,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他们一定酝酿好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陈友谅的水师,有动静吗?”张阳问道 “没有,一般来说,水师如果出动,得提前几天准备食物和水,现在并没有发现,他们暂时还没有异动”罗贯中说道 “让他们密切注视对方动向,一旦出动,立刻报告,还有,让常将军加派斥候,巡视应天府周围一百里的范围”张阳命令道 “是,主公”罗贯中领命下去了 陈友谅,朱元璋,你们俩,在玩弄什么把戏?张阳暗暗地想道纟 ------------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别寻他径 第三百七十二章别寻他径 “主公,不好了。”第二天一大早,罗贯中突然走进了张阳的卧室,把还没有起来的张阳吵醒了。 张阳一边穿衣服,一边和罗贯中问道:“不要慌张,出什么事了?” “就在昨天夜里,趁着夜色,陈友谅的水军,来了个金蝉脱壳,现在,踪迹全无,不知道航行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军跑了?张阳知道,这绝对是大事情。 “离开多派船只,在四处航道里巡视,严防他来袭击我们应天府。”张阳说道。 “是,主公。”罗贯中说着,就要向回走去。 “还有。”张阳突然叫住了他:“朱元璋那边,可有异动?” “暂时还没有。”罗贯中说道。 “除了打探陈友谅水军动向,同时严密注视朱元璋的动作。”张阳说道。 “是,主公。”罗贯中匆匆回去,这次,陈友谅水军突然消失,让他感觉非常不好,陈友谅的水军,沉寂了快两个月,现在终于出动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罗贯中调动了手下所有的探子,在水路和陆路上打探消息。 一上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从滁州飞来信鸽,朱元璋的军队,正在做战前准备,看样子,是要出发打仗。 为了刺探消息,一个探子靠得过近,结果,被防守严密的朱元璋的军队,一通箭雨,射成了刺猬。 其他的探子不敢动作,只能远远地从暗处观察,看着他们离开了滁州,向南进发。 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别的情况。 大厅内,应天府所有的守将,都已经到了。 现在张阳的军队,第二营的汤和和第五营的莫天佑,驻扎在江北,汤和守高邮府,莫天佑守扬州东部,除了原来的四千人之外,新训练的两万人,给每人各分了一万人。 而在江南,则集中了张阳的大部分人马,第一营的士义,守平江,第三营的吕珍,守北部的常州丹阳一带,第六营的赵子雄,守松江嘉兴一带,第七营的徐义,守乌程杭州一带,张阳的大本营,本来驻扎在杭州,应天府情况紧急,所以,大本营和第八营的张天琪,第四营的水军,这些经验丰富的士兵,都已经集中在了应天府。 除了这些,还有一支强大的机动兵力,由常遇春训练的五万新军。 这五万新军,还没有分到各个营内,独立编制成新军。 所以,目前在应天府内的,主要将领大本营的史文炳,张天琪,卞元亨,常遇春,还有罗贯中和施耐庵,都已经聚齐在府衙内,紧急商议目前的形势。 即使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史文炳张天琪,勇往直前的常遇春,信心满怀的卞元亨,老谋深算的施耐庵,精明的罗贯中,都感觉到,这次的形势很严峻。 打仗,最怕的不是对方人多,而是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即使对方数倍于己,也可以用巧妙的战术。而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位置,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目的。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陈友谅的水军,已经消失了一整天,在这一整天里,对方的水军,如果顺流而下,即使到不了我们应天府,也应该出现在附近,但是,现在在应天府周围,并没有出现对方的一艘小船。我们现在,就是要想法,把他找出来,看他们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张阳说道。 “除此之外,朱元璋的军队已经出动了,一路向南,目标很明确,恐怕就是要渡过长江,再次夺回应天府。”罗贯中补充道。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陈友谅的水军,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可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几个人都在思考之中,只可惜,几个大老粗在那里抓耳挠腮,就是没有思路。 要是有士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肯定又该大放阙词了,只可惜,张阳一直都在晾着他,暂时不给他任何职务,希望可以改掉他的坏毛病。 施耐庵凝视着地图,沉思着,沉思着。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开始,经过了一个白天,对方的水军,根本不可能隐藏行踪,既然没有在长江流域出现,那么,就一定在其他地方! 这种手绘的地图,虽然比例不是很准确,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差不多的。 施耐庵没有向下游看,而是目光巡视了上游。 突然,他的眼光直了。 只要向上游,到达太平之后,接着向东,进入石白湖,再沿着水路向东,穿过潥阳和宜兴,直接就能够进入太湖! 由于主力已经被聚集到了应天府,导致后方兵力出现空挡,在太湖岸边的平江路和接着向东的杭州,恐怕都会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而且,最可怕的是,由于水军的主力战船都被调集在这里,巡视太湖的,只有一条蒸汽机大船,面对着几百艘高大的敌舰,就算是火力再强大,也无力回天。 施耐庵的心如同跌入了冰窟窿,赶紧说道:“主公,你看这里。” 张阳顺着施耐庵所指的方向,也看清了所指,顿时,也是一阵心惊。 这简直就是一条捷径,从这边,几乎是直接走了个直线,就到达太湖了。 如今的太湖,可是张阳的老巢,尤其是建立在平江路边上的造船厂,是绝对不能出现意外的。 “这,好像不太可能吧!”卞元亨说道:“这些水路非常难走,小船没问题,但是陈友谅的大型战船,通过非常困难。” “这个不一定,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由于经常下雨,水位早已经上涨,很有可能,陈友谅的水军能够顺利地通过。”罗贯中说道。 “对,这段时间以来,连长江水位都上涨了,更不用说那些水流。”史文柄说道。 “那么,我们首先要确定的,就是陈友谅的水军,真的在那里。”张阳平静地说道。 众人一想,如果真的陈友谅的水军走了这条路,那么,最要紧的,就是确定一下,然后,才能采取相应的措施。 “贯中。”张峰说道:“连夜派人,前去潥水,每人哪怕准备三匹马,全部把马累死了,也要在天亮前给我赶到,如果陈友谅的水军真的走这条路,那么,今天晚上,他一定在潥水南面的石白湖里休息,发现陈友谅的行踪之后,立刻飞鸽传书,回来报信。” “是,主公,我马上去安排。”罗贯中说着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诸位,如果陈友谅的水军,真的走这里,那么,未尝不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张阳说道。 余下的众人抬起头来,望着张阳。 施耐庵猜出了主公的心思,轻松地扇着扇子,等待这张阳的阐述。 “我们的水军,到目前为止,只有三十条先进的战船,和几百条大型战船的陈友谅的水军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我们想要在水面上正面打败他,虽然最终的胜利是我们的,但是,我们一定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样的话,不利于我们,我们每次打仗的原则,都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张阳说道:“现在,陈友谅的水军自己走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他的水军规模越大,他的劣势就越大,水路崎岖,他只能一条条船地一条线航行,而且,沿途有些地方,两岸还是高山,我们只需要带着我们的野战散花炮,在预定的地点伏击他,比在水面上打仗,要容易得多。” 说完,张阳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正是离太湖很近的宜兴,这里水道最为崎岖,大船只是行走,就颇为不易,很容易搁浅,两岸还都是高山,只要轰上几炮,保证他的水军会大乱。 “大家回去之后,整顿所部兵马,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料,那么,我们最大的困难,不是如何消灭陈友谅的水军,而是如何能够尽快赶到宜兴,长途急行军,才是我们最需要的。”张阳说道。 “是,大哥。”所有人答道。 “大哥,还有朱元璋的军队呢?”张天琪问道。 “朱元璋?”张阳说道:“我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想着平稳发展,重点建设水军,滁州早就被我拿下了。他早已经没有年初的那种气势,现在如果他要真的不识趣,我们留在应天府的军队,就足能将他消灭得一干二净。” 张阳说完,眼睛眯了起来,在这个乱世中,要多学学陈友谅的厚黑学,斩草就要除根,既然打了朱元璋,那就要彻底把他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否则的话,等他东山再起,就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众人散去,张阳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月光,来到这里几年,原来的那个有些天真的自己,早已经消失了,自己在逐步地成长,内心也在逐步地变得坚强。 同样的月光下,一支巨大的船队,正在石白湖内停泊,做短暂地休息。一个大大的“陈”字的旗帜,在每艘船的桅杆上高高飘扬。 *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布置 第三百七十三章布置 陈友谅是狂妄,因为他有狂妄的资本:他的无敌水军。他也很谨慎,上次在应天府前锋吃了败仗之后,陈友谅就变得非常小心了,他派出各路探子,将张士诚手下的各个城池都已经打探一番,确定了防守最严密的是应天府和杭州,其余的城池,就不是很严密了。 尤其是太湖边上的平江城,城外附近,还有一个巨大的造船厂,虽然防守很严密,但是,也可以看出冒出的黑烟,那是对方特有的战船冒出来的,陈友谅就知道,张士诚的战船,都是从那里造出来的。 有的时候,陈友谅反而像一个赌徒,他确定了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全力以赴去做。 所以,这次,他的水军倾巢出动,而且,走了一条奇特的水路,从这里,绕开应天府,直接出现在太湖里!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避开了张士诚最厉害的火炮,给他以沉重的打击,突然袭击的效果是不言而喻的,虽然这条水路有些难走,但是,他还是坚定地执行了自己的计策。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陈友谅还派赵普胜给江北的朱元璋送信,请他牵制张士诚的应天府的军队,虽然他和朱元璋没什么来往,但是,他相信,朱元璋会接受这个邀请的,毕竟,应天府对朱元璋来说,太重要了。 不过,陈友谅对自己的约定,从来没有太注意过,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可以答应,等到事后,绝对不承认!盟约,就是用来撕毁的,为了大义,可以牺牲小义,应天府对朱元璋重要,对自己更重要,那是个战略要地,陈友谅是不会让朱元璋得到那个地方的。 赵普胜回来说,朱元璋答应了,都说朱公子是个讲义气的人,那就让他在应天府死扛着张士诚吧!陈友谅非常满意,终于开始了出动。 为了隐秘行踪,他选择了在晚上,沿着长江向上,进入了事先选择的河道。 等到天亮,他的水军,已经全部消失在了长江上。 看到东方的朝霞,陈友谅非常满意,他信心满怀,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想到江浙东部最富庶的地方,平江,杭州,松江,都被张士诚给霸占了,可是张士诚却又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朝廷的怀抱,当上了行省左丞,一看就是个非常容易满足,不思进取的人,他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乱世之中! 陈友谅心里自然不平,这些地方,都该是他大汉国的领土! 第一天,非常顺利,他的水军,到达了事先计划好的石白湖。 再向前走,水路就会越来越难走,所以,只能是在白天通过,晚上的话,自己这种大船,很容易触礁搁浅。 夜色渐渐深了,陈友谅的水军,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们不知道,就在这月黑风高的时候,在北方的路上,快马奔来一队人,他们大概有十人左右,每人的肩上,都背着一杆火铳,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二十多匹马,跟在他们后面一起狂奔。 马鞍把大腿内侧磨得很疼,身体颠簸得已经要散架,可是,没有一个人喊累,没有一个人说要休息,渴了,就从随身的水囊里拿出来灌两口,饿了,就从胸前拿出干粮啃两口,但是,胯下依旧不停。 他们非常焦急,一夜的时间,赶到潥水的白石湖,这是个几乎不可能,但也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因为,他们的肩头,有着沉甸甸的任务。 陈友谅的舰队,如果真的在那里,不仅是他们,就是大部分兄弟部队,也得像他们这样,快速行军,赶去阻止对方的无敌舰队。 在黑夜里高速骑马,本身有着很大的危险性,就在半个时辰前,一匹马马失前蹄,将上面的兄弟扔了下来,马也断了腿。 他们只是简单看了这位兄弟一眼,几乎马都不停地从他身边过去。 没时间,必须抢时间! 终于,在换到第三匹马的时候,在东方已经发白的时候,在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白石湖。 领头的十夫长,最先看到了平静的湖面,看到了湖面上,那一个个正在升起的船帆。 他不由得嘘了一口气,那一个个的船只,得有多少?几百艘,上千艘? 他掏出胸前的信鸽,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入信鸽腿上的竹管内,接着,将信鸽放飞… 信鸽伸展着自己的双翼,飞上了天空。 小分队隐藏在湖边,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船只,有条不紊地起帆,编队,驶出了白石湖。 直到最后一只船帆消失在视线里,他们也恢复了体力,骑着战马,开始了返程。 两个时辰后,信鸽落在了应天府内。 “主公,果然,我们的人在白石湖发现了陈友谅的水军。”接到信鸽之后,罗贯中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张阳。 乱世枭雄,的确有他成为枭雄的资本,这份魄力,这份计谋,的确是高啊! 不用别的,陈友谅的船队只要进入了太湖,哪怕只是把造船厂给张阳破坏了,也足够让张阳心疼的了。 由于造船厂已经是绝对的后方,所以,只是在岸边的一侧,布置了一些岗哨,防止探子渗透,并没有强有力的手段,来阻止强大军队的攻击,不用别的,就是一门散花炮,都没有配备,这是自己的一个失误,以后一定要加强防守。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行踪,那么,就绝对不能给陈友谅这个机会!张阳想起那些狭窄的河道处和两岸的高山,在那里打伏击,看陈友谅的水军怎么跑!让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相比陈友谅,张阳更加有信心。 依照张阳的推断,陈友谅的水军,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进入太湖,到达宜兴最早也得八天之后,那么,自己需要急行军,用六天的时间,赶到宜兴,为陈友谅的水军,送去新鲜的礼物! “命令。”张峰说道。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将领,一起起立。 “史文炳。” “末将在。” “你带领着大本营的弟兄,守卫应天府,就算是朱元璋真的上来了,用火炮给我轰回去。” “是,大哥。” “张天琪。” “末将在。” “带领你的军队,携带我们的野战散花炮,在六日之内。赶到宜兴!” “是,大哥。” 散花炮便于携带,分成两部分之后,可以用两匹马驮着就可以了。 “罗贯中。” “在。” “给常州,平江,乌程三地守军发信,严守城池,防止有可能出现在太湖的陈友谅的水军,同时,命令离得最近的乌程守军,运输二十门战神炮,到达宜兴。” “是,主公。” 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若是堵截失利,陈友谅的水军出现在太湖里,也能让守军有所防备,而战神炮虽然可以用炮车移动,但是还是太笨重了,二十门移到宜兴的山区,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了。 “常遇春。” “是,大哥。”常遇春心中一阵高兴,终于用到自己了。 “带着你的军队,在宜兴战场外围,设置两道防线,凡是逃跑的水军,全部给我抓起来,放跑一个,唯你是问。” “是,大哥,没问题,不用说人,就是一只老鼠,我也给你逮来。”只要有仗打,常遇春就高兴。 “你的军队部分的步军,所以,骑兵先行,步军可以晚两天到达,最晚八天,在外围,构造出两条防线。” “是,大哥。”常遇春心中暗笑,虽然自己手下有部分是步军,不过,这些步军,在自己的训练之下,跑起来,不比骑兵慢。 “卞元亨。”张阳说道。 “末将在。” “你的水军,还有几条在太湖里啊?” “只有四条老式的蒸汽机战船。”卞元亨说道。 “那也够了,把他们调到宜兴在太湖的入口处,摆好战神炮,如果有对方水军出来的话,都给我轰掉。” “是,大哥。” “还有你现在的船队,留十条守卫应天府,剩下的二十条,向上游,调到太平,堵上他回去的水路。”张阳说道:“太平还在陈友谅水军的手上,所以,要把握好时机,在陈友谅溃败的时候,再突然出现,堵住他的后路。” “是,大哥。”从这里到太平,蒸汽机船也得走个五六天,时间算上去,应该正合适。 “请施先生坐镇应天府,以应不测。”张阳说道。 “请主公放心。”施耐庵答道:“我一定竭尽所能,策应周全。” “我们这次,集中我们的主力,争取借助有利地形,以少击多,将陈友谅的水军彻底打回原形!”张阳说道。 “是,大哥。”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其实从早晨开始,各部队都已经在做战前准备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长途行军。现在,得到具体的安排,立刻行动起来。 应天府,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动起来。 “大哥,外面有个小孩,给送来了一封信。”突然,罗贯中又回来了。 …… ------------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口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口袋 张阳接过信,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 陈友谅水军,准备奇袭太湖,万望小心。 “送信的人在吗?”张阳问道。 “送了信,我还没注意,那个小孩就跑了。”罗贯中说道。“怎么?主公?” 张阳将信,递给了罗贯中。 罗贯中一看,脸色顿变:这是谁给的?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主公,这个送信的人,似乎是好心提醒,会不会是陈友谅军中的人?”罗贯中问道。 “陈友谅的人?应该不是。”张阳说道:“这种事,只有朱元璋干得出来。” 朱元璋?罗贯中非常惊讶。 张阳的心里,突然理清了这些思路,陈友谅是枭雄,朱元璋也是,两人之间虽然合作了,恐怕,谁都在想着怎么能把对方吃掉。 陈友谅骗出朱元璋来,让他攻打应天府,吸引自己的注意,他走了条小路,准备奇袭自己的大后方。 朱元璋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关键?这种当炮灰的事,朱元璋是绝对不会干的,他将陈友谅的小心暗暗捅给自己,那么,自己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后方,朱元璋就会有机会。 拿下应天府?估计朱元璋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上次自己给他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张阳知道,朱元璋是个很谨慎的人,半年没有出滁州,就是在积攒实力,现在,朱元璋既然出来了,那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让施先生和史文炳两人注意,严密注视朱元璋军队的动向。”张阳说道。 “是,主公。”罗贯中答道。 朱元璋,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张阳没有精力过多地考虑这些事情,目前他最需要的,就是将陈友谅的水军干掉。对方的水军,可是他的心头之患。 应天府城内,已经准备好的军队,已经在精神饱满地向预定的战区开拔。 张天琪的军队,全部骑着大马,挎着天阙铳,他的队伍中,夹杂着些马匹驮着拆开的散花炮,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方。 跟在后面的,是常遇春的骑兵部队,他们大部分也是挎着天阙铳,少部分拿着长矛,常遇春身着红色盔甲,手握一柄长枪,虽然天阙铳已经普及,常遇春还是喜欢用这种武器。枪尖捅入人体的感觉,让他血脉喷张,用天阙铳射击,没有快感。 跟在后面的,是步军,他们半数拿天阙铳,半数拿长矛,一路小跑,常阎王给的命令是:让他们跑步跟上骑兵! 如果是刚入伍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心里骂个半死,现在却没有人有怨言,他们知道,自己必须得跟上。 常阎王美其名曰:为了减小步兵兄弟的负重,他们只要拿着武器就行了,这几天的干粮,全部由骑兵兄弟帮助携带。 天杀的常阎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谁要是跟不上骑兵兄弟,那就没饭吃了! 好在他们早就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跑步,对他们来说,只是吃饭前开开胃而已,常阎王训练起来,比这狠的方法多了。 宜兴。 宜兴地势南高北低。南部为丘陵山区,北部为平原区;东部为太湖渎区,西部为低洼圩区。宜兴山地属于天目山余脉,拥有江苏苏南最高的三座山峰,其中茗岭葡萄岭海拔611.5米,为江苏第二峰。 虽然水网遍地,但是,最大的河流,在南面的隔水。 陈友谅的水军,想要从宜兴经过,那么,肯定是走南面的隔水,而在隔水,两边都是高山,这就是张阳预先设计的伏击阵地。 虽然山势不是很高,比不上巴蜀之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景象,但是,层峦叠嶂,也已经非常险恶了。 这里,绝对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只是,骑兵的马匹,都只能留在背离河道的山脚下,他们背着天阙铳,抬着沉重的散花炮,开始上山。 虽然散花炮比较轻便,但是毕竟是个铁疙瘩,四个人用两根绳子捆着散花炮炮管的前后两边,再塞入木棍,扛着上山。 连散花炮都这么难移动,更不用提战神炮了,连张阳都不知道,驻守乌程的徐义所部,是用什么方法,将战神炮架设到了那几座山的顶峰上的。 从那里,居高临下,整个河道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散花炮由于射程较近,所以布置在了半山腰上,也全瞄准了河道的中央处。 沿着半山腰,利用各种天然岩石,人工构筑了许多阵地,用来射手进行射击。 在各个山势低矮的地方,常遇春将自己的步军布置在了这里。到时候,他们将承担着围堵对方上岸的水军的任务。 而在后方,在山的后面,骑兵组成第二道防线,这样,一旦有漏网的敌人,随时都可以再追回来,敌人再快,也快不过马匹。 这次新军坚韧的行军,让张阳大为震惊,步军凭借着两条腿,完全跟上了骑兵,要知道,这可是几百里路,他们每人都成了神一般的比马拉松选手还牛的人。 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士兵,张阳对常遇春的训练,非常满意。 一个巨大的口袋,已经布置妥当,就等着对方的水军前来,完成那最后的绝唱。 应天府对岸。 “大哥,我们派出的探子已经查探过了,现在应天府内部非常空虚,他们的大军都已经出动。”花云说道:“你看,我们是不是过河,将应天府重新拿下来啊?” 应天府是块肥肉,如果有可能,朱元璋何尝不想啃一口,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下嘴了,这肥肉,立刻就会变成石头,硌掉自己几颗牙齿。 与张士诚战斗,那得有绝对的把握才行,目前,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相反,另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计策,他已经非常有信心,能够达到战略目的。 “准备好船只了吗?”朱元璋问道。 “是的,大哥,我们一共征集了大概五百条小船,足够我们这几万人出动。”徐达说道。 “好,那我们就按照计划,向上游进发!”朱元璋平静地说道。 “大哥,我们要是进攻应天府的话,恐怕也有五成把握。”徐达同样觉得有些可惜。 “徐达,你不想听我的命令吗?”朱元璋语气有些冰冷。 半年来,徐达独掌兵权,会不会已经变得桀骜不驯了? “不是,大哥,徐达甘愿听您的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徐达听出了大哥的不满,赶紧说道。 “徐达,花云,我们绝对不能被表面迷惑,虽然张士诚的大军走了,但是,他的火炮还在,你看看那城头,我们有多少人,也不够去填那个无敌洞的,我们吃的亏已经太多了,不能再总是做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了。”朱元璋说道:“我们要干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一步步地积累实力,应天府,我们肯定是要回来的,但是现在,我们需要先去江州,将陈友谅留守的部队,收编己用,论起收编军队,扩充军队规模,没有谁比朱元璋更拿手。 “知道了,大哥。”徐达说道。 朱元璋望着对岸应天府那高大的城墙,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应天府,我朱元璋的旗子,还会插在城头的!现在,我就去将徐寿辉剩余的势力,收编过来,也算是给徐皇帝报仇了。“ 张阳信心满怀,朱元璋信心满怀,而江里的陈友谅,更是信心满怀。 河流越来越窄,如果不幸赶着逆风的话,由于河道太寨,无法走逆风的之字形路线,那就只能降帆,摇桨,速度会大大降低。 这几天,一直都是顺风,所以,他的船队,几乎不需要桨手动作,只需要偶尔划几下,帮助舵手改变方向而已。 由于涨水,河道比原来宽了些,深了些,也不用担心河底的暗礁有可能造成的搁浅的危险,他的运气,简直是好到了极点。 而且,虽然他走过的区域属于的还是朝廷的势力范围,但是,根本没有一个鞑子注意到他的船队的经过,鞑子的水军本来就弱小,附近的几个小地方,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鞑子驻扎,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来管理河道上的事情。 这样,陈友谅的水军,以胜利者的姿态,在不可一世地向着预定的目的地:太湖进发。 进了太湖,可以直扑平江,凭借着突然性,一举将平江城拿下,然后杭州,只要将这两个地方拿下,这些地方几乎就已经收入自己囊中,只要再将应天府匆忙赶来的援军在半路上消灭掉,放眼江南,恐怕就全部都是自己的地盘了。 有了江南,再接下来,那就是北进,刘福通这家伙,打了几年,也没见打出什么成绩来,自己亲自指挥一路大军,打到大都去! 行了几日,船队已经到达了太湖的入河口,宜兴附近,两岸都是山川,让陈友谅的心情变得格外地好。 虽然都是水,这里的景色,明显比江州那里更加幽美,以后就在太湖边上,建立一座行宫好了。 陈友谅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的美景。 …… ------------ 第三百七十六章 陈友谅跑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陈友谅跑了 冲上岸的水兵,在铺天盖地的弹雨之中,无处躲藏,纷纷被打倒在地。 在水里面,是死,冲上了岸,也是死!他们向上仰攻,本来就是不利地位,现在,又被这些弹雨,彻底带来了死亡。 陈友谅躲在船舱里,看着岸边的景象,惊呆了。 他的水军,正在大片大片地被对方屠杀,而他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要从这里经过?为什么选择了这里的地形来伏击自己?陈友谅心中的疑惑满满,却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需要的,是怎么应对目前的局势。 忽然,他听到了船身传来一种让人牙根发软的咧咧声。 糟糕,船要开裂了! 虽然他的战船建造得异常坚固,但是,在无尽的弹雨的覆盖下,部分脆弱的地方,开始承受不住,他的战船,即使没有受到对方战神炮的轰击,却也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崩塌。 “皇上,战船的龙骨开始裂纹,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您还是先转移到后面的小船上吧!”一个护卫进来说道。 陈友谅看了眼外面,无奈地一咬牙,猛地冲了出去。 正好此时,大部分散花炮都调整目标,对付冲上岸的水军了,陈友谅这才能够安然无恙地跳上后面的小船,此时,前面的大船,几乎已经个个都开始垂死挣扎。 陈友谅望着后方的船队,这次出来,大船在前面,小船在后面,虽然大船被打得很惨,小船却没什么大碍。 “命令船队,退出战斗。”陈友谅在小船上,开始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对方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又有着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自己根本没有胜算,虽然前面的大船被打掉了,但是,自己还有近三分之一的军队在后面的小船上,这些军队,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退吧,再不退,等对方腾出手来,恐怕自己剩下的这些水军,也都得被消灭了。 陈友谅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那些被包围的水军。 后面的小船,早就已经看傻眼了,他们看着前面的水军被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接着,溃不成军,大批地惨遭杀害。 他们在后面,刚好处于对方够不着的范围,他们想撤退,但是不敢。 张阳埋伏的地方,刚好把陈友谅水军的大船包围了,但是,陈友谅的水军船只特别多,大船两百多艘,小船还有七八百艘,不可能全部包围了,而战神炮的射程即使够远,也因为水路曲折,已经被山势给遮挡住了,所以,后面的小船上的水军,暂时还没有受到打击。 张阳先集中全部力量,将对方的大船干掉再说,大船是主力,小船只是稍带。 陈友谅的战船,处于中间靠后的位置,刚才第一轮的炮火,将前后的大船都打掉了,堵住了航路,但是,并没有招呼到陈友谅的战船上,陈友谅跳下小船之后,小船并不会被沉掉的大船碰底,所以,陈友谅幸运地来到了后面的小船上。 现在,他又幸运地带着自己仅剩的水军,开始了后撤的选择。 想着自己的那些大船,正在饱受着敌人的摧残,陈友谅揪心地痛,虽然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和敌人面对面,但是,火力如此强大的,除了张士诚的军队,不会出来第二个。 本来想去偷袭,现在,反而被对方偷袭了。 陈友谅终于知道,张士诚能够称霸到现在,绝对是有资本的,如果只有先进的火铳,早就不知被多方面的势力给吞并了,能够发展壮大到现在,像徐寿辉那样的草包,绝对是少数。 撤退吧,等到回到和州,再做打算。 虽然勇猛,虽然喜欢孤注一掷,但是不代表陈友谅不会审时度势,陈友谅知道,自己这次败了,但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 陈友谅不知的是,张阳的原则就是,要么不打,要打,那就彻底把对方收拾残了。 在和州的江面上,卞元亨早就等候多时了。 此战一打,最郁闷的,恐怕就是常遇春了。 常遇春在外面布置了两道防线,根本就没用上,相反,他发现了从水路上逃跑的后面的小船,但是,他除了远远地放了几枪之外,什么好处也没有捞着。 陈友谅的水军虽然勇猛,但是,等到陈友谅的战船一沉,其他的水军,就没有了什么斗志,他们早已经被打得丧失了斗志,不被消灭,那只有投降一种选择。 少数逃跑的,也已经被山顶上的火铳手干掉,留给常遇春的,只剩下了观望。 张阳在山上,看完了整个战斗的结束,最让他想不到的就是,战斗居然这么容易就结束了。陈友谅的强大的水军,一直都给了他一种沉甸甸的压力,让张阳感觉自己的水军根本没法和对方抗衡。 但是现在,没有投入水军,只是一场袭击,就干掉了对方水面上那密密麻麻的战船,俘虏对方上万人,这仗打得也太容易了吧? 陈友谅呢?沉到水里了吗? 张阳知道,这一仗,只要没有打掉陈友谅,就不算是完胜。 “大哥,陈友谅的小船逃跑了!”常遇春见到了张阳,立刻报告了他看到的情况。 跑了?由于山势遮挡,这边战斗激烈,张阳没有想到,陈友谅还有那么多小船。 “跑了多少?” “至少有几百条小船,刚好在水路的那边,开始我们还没有注意到,等发现了,对方已经驾船后撤了。“常遇春说道。 虽然预料到了陈友谅水军的强大,还布置了宽阔的防御面,没想到,还是没有完全包围住,被对方逃跑了一部分。张阳有些后悔。 不过,看着水面上被炸掉的大船,到处都是残骸,张阳感觉,已经可以满足了,这次一战下来,陈友谅的水军,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就不成气候了。 虽然从后面逃跑了,但是,还有卞元亨的水军在长江上等着他们呢!他们那些残兵败将,能逃过卞元亨的追捕吗? “那些逃跑的船只,元亨会收拾他们的。”张阳说道。 “大哥,这次打完仗,我们新军,可是什么仗都没有捞到啊!”常遇春有些抱怨地说道。 “陈友谅的水军看似气势汹汹,没想到也这么不经打。”张阳说道:“没事,我们仗还多着呢。” “大哥,我有一个想法。”常遇春说道。 看着常遇春那兴奋的眼睛,张阳就知道,这个几天不打仗就手痒的家伙,肯定是有想法了。 “说吧。” “大哥,现在陈友谅的主力,已经被我们拿下来了,我们不如接着趁热打铁,将陈友谅的地盘都给抢过来吧!” 这个小子,胃口永远是这么大,张阳理智上想拒绝,但是又一想,这的确是个机会。 上次从江北出发,一个月的时间,就打下了大片的土地,现在,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打垮了陈友谅,将他的地盘全接收过来,那么,自己所占领的面积,将会再次扩大几倍。 如果在半年前,张阳绝对不敢这么想,不过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了,尤其是常遇春的五万新军,已经可以是一支突击的主力了,再加上新式战船的入役,这,绝对不是梦! “那你说,怎么选取进攻路线啊?”张阳问道。 “沿着长江沿岸,向上游推进,以最快的声势,攻下龙湾,龙兴,进逼对方都城江州,陈友谅篡权夺位,天完旧部心存异心,我们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将陈友谅的地盘,全部插上我们的旗帜。”常遇春说道。 想起陈友谅那大片的土地,张阳心念动了。 “这个想法的确不错。”张阳说道。 “大哥,那就派我们去吧!”常遇春说道:“我们新军有五万名装备精良的士卒,攻城略地,绝对不在话下。就让我们,为大哥开拓疆土。” 张阳再思考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那就以新军为主力,不过,得带上二十门散花炮,作为支援火力,还有,你们新军,不要谈功冒进,要跟水军卞元亨所部保持联系,遇到顽强抵抗之后,直接让元亨的炮火支援,轰塌对方城墙。要是人马折损过多,我绝对要治你的罪。” “是,放心吧,大哥。”常遇春高兴地说道:“我们新军,一定会完成任务的,而且,军队一定会保存好的。” 说完,常遇春就跑到了高处,大声喊道:“新军,集合,急行军!”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西部的那些广袤的土地,都是我打下来的! 就在常遇春兴奋地准备聚集部队,开赴西方的时候,他不知道,已经有一支军队,比他行动得还要早。 佯装攻打应天府,朱元璋只留下了一小队人马,每天都骑着马,打着旗帜,远远地转一圈。 而大部队,早已经偃旗息鼓,经过半个月的跋涉,来到了天完国的都城:江州。 此时江州留守的,陈友谅的儿子陈理,还有大将张定边,文臣有尚书黄昭和进士解观,他们得知外面出现了大批军队,立刻大吃一惊。 …… ------------ 第三百七十七章 江州 第三百七十七章江州 精锐的军队,早已经被陈友谅带走,现在的江州,只剩下三万守军,而且,大部分都是徐寿辉的旧部。 朱元璋望着远处的城头,这次,他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只要打下了江州,他就会占据大汉国的国都,然后,号令大汉国的子民,揭露陈友谅的弑君之罪,让他们都生活在自己的治下。 “大哥,我们只有九万五千的军队,还缺乏攻城器械,能够打下江州这座城池来吗?”徐达问道。 “徐达,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啊,你看我的。”朱元璋说道。 攻心为上?攻心就能把城池打下来?徐达不解。 朱元璋已经找好了五十个嗓门大的士兵,站在城头弓箭射程之外,按照他事先的吩咐,喊了起来:“城内的守军听着,陈友谅已经战败了,他带出去的所有军队,都已经灭亡了,陈友谅也已经在太湖边自杀了!你们深受陈友谅压迫多年,陈友谅阴险歹毒,作恶多端,杀了许多正直的将领,连先皇都不放过,先皇是被他活活勒死的!现在,正是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陈友谅已经没有军队了!只要你们能够联合起来,就一定能够打败弑君夺权的陈友谅的势力!攻下皇宫,将陈友谅的势力全部拿下,将陈里杀了,为先皇报仇!我们是滁州朱公子的手下,愿意为大家提供坚强的后盾!为先皇报仇!” 城头的一个百夫长听到,顿时愤怒异常,和旁边的人说道:“妖言惑众,快,放箭,杀了他们!” 士兵们没有动。 先皇死得蹊跷,他们都是心里有很多疑惑,却害怕没有人敢说出来。他们非常感激先皇,南征北战,将他们从鞑子的铁蹄下解救出来,而自己家里,因为有了田地,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自从陈友谅当上皇帝之后,分封百官,自己家的田地,再次成了别人的,又开始了以前的生活,而且,租金比原来的还多! 这一切,都让他们感觉到对这个政权的怀疑,他们为之战斗的,就是这么一个让他们家人吃不饱饭的政权吗?他们打仗,他们牺牲,为的是什么? 这些年来,他们跟随的那些老将军,一个个都战死了,有的死得不明不白,许多士兵,都已经在心中有所怀疑,逐渐地,所有的矛头,都指向 现在的这个皇帝。 陈友谅,绝对是狼子野心!先皇就是被陈友谅害死的! 他们渐渐知道了真相,可是,他们无能为力,他们只要敢说出一个字来,那后果就是,立刻会被陈友谅砍了脑袋。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陈友谅死了! 陈友谅真的死了吗?有些人怀疑,但是,更多的人却相信,下面的人说的是滁州的朱公子,朱公子仁义之名,妇孺皆知,对方绝对不会诳自己的,再说了,他们也希望这个是真的,希望着,希望着,就变成了真的。 “快,射死他们!”百夫长是忠于陈友谅的手下,平时也喜欢克扣军饷,打骂士兵。 现在,他见自己的命令之下,居然没有人执行,更是勃然大怒,拿起鞭子,指着最近的一个弓箭手,狠狠地抽了过去。 “让你射箭,你怎么不射!” “啊!”这个士兵冷不防被抽了一下,顿时后背火辣辣地痛,他转过脸来,用冷冰冰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百夫长。 “怎么?还敢反抗?”百夫长看到这个不服气的弓箭手,心里更加欺负,接着鞭子,再次挥舞了过来。 “你这个夯货,不服气是不是?”百夫长一边挥舞鞭子,一边说道:“等皇上回来了,全部把你们这些不听军令的执行军法!” 这一句话,犯了众怒,正好,远处 ,下一轮喊声又传了上来:“陈友谅已经在太湖边自杀了!先皇的战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将欺压你们的狗官,将残害先皇的陈友谅的走狗,全部干掉!” “陈友谅已经死了!”弓箭手不再躲藏,对着这个百夫长,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你敢造反!这是株连九族,你全家都会被查抄了的!”百夫长后退一步,望着这个胆大的弓箭手,说道。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了!”百夫长喊道。 旁边的人没有动。 后面的人也没有动。 “给我把这个造反的家伙拿下了!”百夫长再次大喊道。 没人回应,城头上死一般的沉静。 百夫长心里冰凉。 “为先皇报仇!”一个流着泪的士兵喊道:“先皇是被陈友谅这个狗皇帝害死的!在庙里,我亲眼看到先皇被陈友谅用大铁锤砸死的!”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那天负责在庙外面守卫,亲眼所见的,先皇啊!你死得冤啊!” “干掉陈友谅的儿子,为先皇报仇!”突然,一个声音喊到。 “对,干掉那些高高在上的狗官,还我们的土地!先皇在的时候,分给了我们土地,现在,都被狗官被霸占去了!” 提到土地,所有人的心都到一块儿去了。 陈友谅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不是残杀了徐寿辉,不是弑君夺位,而是他听信投靠他的那些元朝的文官,将土地分封群臣,结果,百姓全部没了土地,过的日子,连元朝统治的时候都不如。 豁着砍头的危险,百姓们跟随徐寿辉起义,不就是为了能够吃饱饭吗?现在,地没了,地租又贵,再次陷入被饿死的危险,还有谁愿意为陈友谅卖命? 百夫长腿开始发抖,他听到,这声音,不是几个声音,也不是几十个声音,是几百人,上千人的喊声,这是兵变! “这些事,跟我无关,我也非常缅怀先皇。”百夫长喊道。 “射死他!他克扣我们的军饷最多,他和陈友谅是一路人!” “对,射死他!”其他也喊道。 “跟我没关系。“百夫长说着,转头向下跑去。 没跑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嗖嗖的弓箭声,接着,就感觉到,无数弓箭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悲惨地喊了一声,从台阶上,轱辘了下去。 “大哥,城头上好像乱起来了。” “对啊,怎么好像打起来了。” “大哥,你这个方法不错,那些人,果然开始闹兵变了。” 朱元璋听着身边将领们欢喜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谁也没有发现,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如果不能策反他们,那就只能强攻,到时候,一旦攻打几日没有打下来,陈友谅的水军回援,自己就无路可退了。 他还不知道,陈友谅已经被打败了。 陈友谅那支强大的水军,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让他感到自豪,可以南征北战的大型战船,全部在敌人的伏击之下,成了碎片。 而他本人,带着后面的小船,带着同样和他惊魂未定的水军,从来时的水路,匆忙后撤。 陈友谅不怕,军队打没了,还可以再召集,地盘没有了,可以再抢回来,只要他还在,那就还有他东山再起的一天。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在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狠! 张士诚,这也是个赶尽杀绝的主!根本就不想放过他! 陈友谅的零散的水军,刚到石白湖,就看到了对面开来一种新式的战船,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战船。 两侧和原来见过的一样,也是有着大大的水轮,在搅水前进,没有桅杆,只有个在冒烟的大烟囱,但是,脑袋变成了尖尖的,船型更加合理。 卞元亨在长江内呆得无聊,就派了两艘战船,开进了白石湖,正好与陈友谅溃逃出来的水军相接触。 就在陈友谅发现对方的船只的时候,一个让他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对方迅速转向,让船身侧着朝向自己,接着,侧面的许多挡板打开,露出了许多窟窿。 每一个窟窿里,都是一门黑洞洞的火炮! “三次齐射。”船长兴奋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每侧四十五门战神炮,都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这是什么?绝对是从地狱出来的死亡之火! 当初每艘船上几门火炮,就能够震慑对方的水军了,现在,一侧就是四十五门,这些战神炮齐射,威力非常惊人。 在发射的时候,巨大的船身,会猛地一颤,同时,船身会向后平移一小段,不过,这种船的底舱装满了压舱物,非常稳定。 尤其对面还是密密麻麻的船只,唯一让船长不爽的就是,都剩些小船了,没有大船让他来肆虐。 炮弹溅落入水,砸起了几丈高的水柱,要是落在船上的话,那瞬间船只就整个解体了,小船,连一发炮弹也挨不住。 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卞元亨的水军上次受到了对方的打击,让他们每人都感觉抬不起头来,现在,终于在战斗中,找回面子来了。 “射击,射击!”他们在不断地射击着。 水面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陈友谅再一次非常幸运,他的船只,在对方射击的边缘地带,侥幸逃过了打击。 两侧放置火炮,也有一种不科学的地方,那就是,在船头和船尾的部分,是无法倾泻火力的,除非是调转船头。 那里,正好是船上火力的射击死角。 逃出白石湖,陈友谅的船队,像削土豆一样,再被削去了一层,他战战兢兢的向前走,可以预见,在长江上,还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 …… ------------ 第三百七十八章 动乱江州 第三百七十八章动乱江州 陈友谅猜得没错,在江面上,卞元亨的舰队,已经一字排开,等着他的到来(读看看小说网!赢话费) 要是在平时,他的强大的水军,根本不惧怕这么几艘战船,即使是对方有厉害的火炮,他也能够利用江水,风浪等优势,将对方分割包围,最后全歼 可是现在,陈友谅已经没有任何本钱,他的水军,已经不复曾经的勇猛 现在的他的水军,已经成了乌合之众,他们只想逃跑,逃跑,再逃跑 陈友谅没有抵抗,在对方密集的炮雨中,能够幸存下来,那绝对是个奇迹,这说明,老天还是照顾他陈友谅的!当从对方的炮雨中跑出来的时候,陈友谅的强大的水军,只剩下二十几条小船,他们使劲地划桨,向着距离最近的太平走去,进了太平城,就暂时安全了 谁知道,陈友谅的水兵们卖命地划桨,还没有到达太平,就远远地望见,城头已经插上了张士诚的旗帜 对方已经抢先一步,攻下了太平城! 常遇春的军队,行动极快,他以骑兵为先导,又走的是直路,比水路要快得多 只是,他太张狂了,打下了太平城,如果不那么快速地换上自己的旗帜的话,完全可以把陈友谅诱骗过来,到时候,活捉陈友谅的功劳,就是他的了 如今,这个功劳,得交给卞元亨了 卞元亨的水军,已经开动马力,追击逃跑的小船,因为,陈友谅,很可能就在其中一艘船上 陈友谅眼看无望,立刻决定接着西行,回自己的老巢,江州 自己这些残兵,根本无法和对方抗衡回去了之后,养精蓄锐,用不了两年,又是数十万大军! 江州城 此时已经是一片动乱 乱兵们一路进发,冲向了皇宫,半路上,还有源源不断的乱兵加入他们 皇宫已经乱成了一团,外面士兵阵前倒戈,已经让他们惊慌失措 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张定边显示出了自己武将的高尚情操,带着自己本部五千人马,立刻从西面突围,出了江州城 作为陈友谅的部下,陈友谅的那些手段,他也都学会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他脱离陈友谅的好机会,就让陈友谅的势力,彻底消失好了! 陈友谅的儿子陈理,尚书黄昭和进士解观,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听着外面的动乱,听着皇宫卫士为了保护皇宫,已经与外面的反叛军队打了起来,听着檑木撞击宫门的声音,他们脸色发白 宫门终于冲撞开,面露杀气的士兵,挥舞着带血的刀子,冲了进来 谁是陈理? 这时,黄昭突然超常发挥,他虽然是文官,却毫不犹豫地承担起了保护幼主突围的任务 只是,他能力有限,注定是个悲剧 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见人就杀,也有的部分士兵,见到宫女,起了歹意 昔日威严的皇宫,如今,在乱兵的肆虐下,痛苦地呻吟 黄昭死在了一个大柱子下面,身中五刀,陈理虽然被他压在了身下,也中了两刀,死不瞑目 乱兵们将皇宫里的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还不解气,那些大臣的家里,成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他们提着带血的刀子,冲进了往日趾高气昂的各位大臣的家里,谁贪污得最多,谁最欺压百姓,他们心中有数 但是,再后来,情形终于失控,部分士兵,开始对百姓下毒手 看着谁家有钱,谁家的女人漂亮,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进行疯狂地劫掠和强奸女人 整个江州,因为朱元璋的煽动,彻底乱了起来 朱元璋的人马,就这么静静地在外面,听着里面动乱的声音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徐达已经是第三次问朱元璋了 “再等等”他得到的,还是同一个回答 直到整个江州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到处都是动乱,朱元璋才说了一句:“陈老兄弟,我来给你擦屁股了,你看看,你后院都起火了,我可是来帮你灭火的” 一句话,说得徐达一阵恶寒,他感觉,自己的大哥,相对失忆前,又变了一些:比以前更阴险了! 先煽动士兵们们造反,然后,场面失控之后,再以正义之师进入,既能给陈友谅一个交代,又能赢得百姓们的欢迎,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陈友谅不知自己的江州已经大变样,他还在不停地逃着 在水路上,他侥幸碰到两艘货船,而后面追兵还远,他立刻下令,将这两艘货船抢下来,这样,船速能快一点,而且,还能够摆脱追兵 果然,后面的战船开上来之后,见到货船,没有搜查就放过了 陈友谅逃出了追兵的追赶,鉴于太平已经被对方夺了,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老巢,江州的安全,所以,陈友谅没有迟疑,立刻带着自己仅剩的一小撮人马,乘着夺来的战船,向江州进发 卞元亨的水军没有找到陈友谅,这时接到了大哥的通知,要他们配合常遇春,将陈友谅的地盘,逐步蚕食 卞元亨立刻命令自己的水军集合,向上游进发,可惜,他的水军,没有常遇春的步军走得快,每次到达了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已经插上了常遇春的旗帜,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常遇春成神了?怎么速度这么快? 的确,现在用普通的话语,已经没法描述常遇春的速度,他的骑兵部队,快速出击,往往只需要一通火铳,就可以把一座城池逼降了 原因无他,陈友谅已经战败的消息,这时已经通过那些侥幸逃跑的水军传了出去,他们都知道,陈友谅大势已去,无敌舰队都被张士诚打垮了,剩下他们这些人,守卫城池,想都甭想了 树倒猕猴散,墙倒众人推,本来他们对陈友谅也没有什么感觉,这个皇帝本来就是篡位上去的,而且对手下还极度严厉,他们也就缺乏了死战的勇气 常遇春敏锐地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地行军 常遇春带着自己的骑兵,一路在前,打下一座城池,留下一小队骑兵留守,等待步兵到来之后,再做完善的接收工作 就那么二十几个骑兵,城内还有上千没有解除武装的陈友谅的军队,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异动 常遇春,绝对是个打仗的天才 就这样,常遇春以飞快的速度,在攻城略地,给张阳夺去了大片土地 论元末,最出名的将领,那一定是我常遇春!横刀立马,舍我其谁!常遇春一路在积累着赫赫战功,连离他最近的卞元亨,都只有看的份 这样,常遇春一直打到了江州附近,他一支孤军,已经深入了敌后,但是,他丝毫没有任何害怕,天阙铳的枪声,就是他的凭证! 朱元璋的军队毫不费力地冲进了江州城,看到江州城里一片动荡的样子,连地痞流氓都开始了光天化日之下的抢劫,朱元璋立刻发布了命令: 凡是抢劫百姓的,杀! 凡是残害百姓的,杀! 凡是大街上手握利器,又不接受命令的,杀! 朱元璋开始了血腥的镇压,那些因为动乱而浮出水面的渣子,立刻被清洗掉了 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立刻得到了报应,百姓们先是看着往日就横行街头的那些人,如今更是无恶不作,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为非作歹,他们义愤填膺,又充满了恐惧,仿佛末日来临一样 这时候,突然来了一支军队,将那些正在作恶的人,全部就地正法,对普通的百姓,却丝毫无扰,这让他们非常感谢这支新来的军队 再一打听,这支军队,是传说中那个仁义的朱公子手下的,百姓们顿时对朱公子充满了好感 朱元璋略施小计,就赢得了城内百姓们的拥戴 在皇宫前,朱元璋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血流成河 里面,一支军队正结束了屠杀,在等待着朱元璋的到来 “哪位是这次起事的首领?”朱元璋问道 “我!”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在城头上那个被百夫长抽了几鞭子的弓箭手 “你为什么要作乱?”朱元璋问道 “陈友谅倒行逆施,民声怨道,更是残害了我们的先皇,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大汉国的皇上!”弓箭手说道 “好,说得好!”朱元璋说道:“那么,你觉得,这里应该由谁来统治比较好?” “朱公子仁义之名,早已远播,我们相信,在朱公子的带领下,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这个弓箭手说 朱元璋心里乐开了花,这么个识趣的人,真是天助我也! “既然大家这么相信我,那么,我就接收了这里了,我在这里承诺,先皇徐寿辉的各项政策,接着实行,每家每户,土地都会得到应该有的,那些被占去的土地,还会分给大家!”朱元璋说道 听到这里,士兵们欢呼雀跃 忽然,花云匆匆走了过来,说道:“大哥,城外来了一大队骑兵,好像有几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