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1. 第 1 章 “谢老师!谢瑕老师!!” 女生惊慌失措的嘶喊像是隔了一层膜,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拉远,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栽倒时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什么东西,只听“啪”一声脆响,玻璃保温杯掉在地上狠狠地摔碎了,里面仅剩的半杯水合着几颗鲜红的枸杞一并炸开,像是飞溅出的血一样。 谢瑕的眼睛缓缓合上,眼前飞快地放映起了走马灯,耳边忽然安静下来,有个强烈的念头告诉他——他马上就要。 虽然在半年前被确诊为绝症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突然在这种时候让他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怪不甘心的。 他还没有讲完这个学期的课,还没来得及跟学生们道一声别。 还没住上自己刚刚装修完的新家。 还没吃遍所有想尝试却不敢尝试的食物。 还没…… 无数个“还没”因突然中断的生命戛然而止,落在他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死去时居然当着学生的面。 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女生的叫喊,她一定吓坏了,看着老师死在自己面前,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早知如此,他就该托之前来办公室的学生把那本书给女生送过去的。 “谢瑕老师!” 女生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那具栽倒的躯体,怀里抱着的书因她这个动作而跌落下去,书脊磕在地上,整本书如同昙花一现般绽开,又如昙花一现般合拢。 书页匆匆翻过时,隐约能瞥见其中出现了“谢瑕”二字。 无数信息似从翻动的书页间挣脱出来,涌入了那具渐渐失去生气的躯体当中。 溺水般的窒闷渐渐退去,谢瑕睁开双眼,镜片后的眼瞳中一片茫然。 他正坐在一间卧室里,看屋内的陈设明显不是医院,也不是他家。 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经吗? 还不等他的疑问进行下去,太阳穴忽然针扎似的一疼,无数信息被强塞进来,是许多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剧痛持续了数秒才渐渐退去,他错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白皙细瘦,指甲修得圆润光滑,虽然与他自己的手很像,手指上却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这不是他的身体。 身体的主人也叫“谢瑕”,是豪门谢家的养子,头上有个长他十几岁的大哥,下面有个小他八岁的侄子。 等等,这个人设…… 不正是他刚刚还给学生的那本书里的角色吗? 那本书是他上午上课时在教室捡到的,当时没人认领,他只好拿回办公室,在各个群里发了消息,下午才联系上失主,就让她有空来拿。 捡到书后他曾把书翻开看过,想找找里面有没有写名字,学生的名字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这本小说作者的亲笔签名。 签名版的实体书,还包了书皮,想必学生很爱护,他怕给翻坏了,就小心翼翼地收好,只把书名记下来,上网搜了内容简介,想看看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看什么样的小说,方便他跟紧时事。 结果搜到的信息却让他大跌眼镜,委实被书里的内容震惊了三观,更关键的是,他居然跟书中一个反派同名同姓。 那个学生肯定也知道,所以来拿书时一直不敢抬头,包书皮也不是因为怕书损坏,而是不想被人看到书名,暴露自己的爱好。 他不想学生尴尬,没敢说自己把书翻开看了,结果刚把书还回去,他就死在了学生面前,然后——变成了书里的谢瑕。 按照学生们的说法,这应该叫……“穿书”吧? 如果他没记错,书里的这个谢瑕性格阴郁、喜怒无常,是个恩将仇报的典范,不但不回馈谢家养育之恩,还为了继承家产和大哥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对心思单纯的侄子痛下,想让大哥后继无人。 深受传统美德熏陶的谢老师实在理解不能,谢家明明待“谢瑕”不薄,他为什么偏要当个白眼狼,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做不出这种事。 他正疑惑不解,门外忽传来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全部惊飞,那人语气有些焦急:“二少?您还好吗?” 谢瑕抬起头。 二少? 书里说,谢瑕虽然是收养来的,谢家却完全把他当亲儿子养,不论待遇还是称呼都视如己出。 在家里喊他“二少”、听声音是个中年男性,门外应该是管家老秦。 谢瑕想去给他开门,却没留意自己腿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药瓶,一站起身,药瓶就滚落在地,里面的白色药片蹦蹦跳跳地撒得满地都是。 他不禁一愣,低头看向药瓶上的字——? “二少?”管家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似乎更紧张了,“您没事吧?我进来了。” 谢瑕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等等”,没关紧的房门已经被人推开,管家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白色药片,面露错愕:“二少您?” 谢瑕心头一凉,心说这下坏了。 这些应该是原主准备用来…… “您可不能这么做啊!”管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已有泪花,“昨天大少是跟您说了些重话,但他也是……唉,我先替他跟您道个歉,有什么话你们摊开了说,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谢瑕:“……?” 什么想不开? 他茫然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又看看管家写满“别做傻事”的脸,恍然大悟——对方不会以为他要吧? 谢瑕一时啼笑皆非。 他想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寻死? 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穿书,他恐怕真的已经,而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做事,能自如地控制这具身体,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借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活”这个字眼甫一冒出,就再也不能被忽视。他想要活,他还有太多未了的心愿,哪怕是借用别人的身份,他也想要活下去。 穿书有什么不好,他爱穿书! 只要能让他活,别说是穿成反派,就是穿成一章就下线的炮灰,穿十次,穿成阿猫阿狗,他也愿意!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忘了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境遇当中,他唇边浮现出一抹微笑,可这微笑却把管家吓得一步,全然曲解了笑容背后的含义。 谢瑕微低着头,隐在镜片后的视线自然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情绪,过分长的头发掩住了小半张脸,精致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中,配上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反派。 管家放开了他的手,夺门而出,屋外有人问:“秦叔?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格外年轻,也格外乖巧,听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管家压低声音:“珩与,快打电话让你爸回来。” “怎么了?小叔他……”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 “好。” 谢瑕抬起头,敏锐地从两人短暂的对话中捕捉到关键词——“珩与”。 谢珩与。 谢瑕大哥谢瑾的儿子,原主没有血缘的侄子,也是这部小说的主角。 这些,正是原主准备用来谋害谢珩与用的。 按照小说剧情,今天晚上有一场酒会,谢瑕和谢珩与都会出席,谢瑕把溶进水中,用注射器加入到红酒里,谢珩与喝过酒后昏昏欲睡,一个人回到酒店房间中休息,而谢瑕早就藏在屋内,试图将睡着的谢珩与活活掐死。 好在谢瑾发觉儿子状况不对,敲门前来查看,这才救下他一条命来。 谢瑾亲眼目睹了弟弟行凶,整个人怒不可遏,与谢瑕维持的表面关系彻底破裂了,也正是从这天开始,兄弟两个反目成仇,谢瑾一步一步将弟弟逼上绝路,最终将其逐出家门,谢瑕这个恶毒反派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病死街头,甚至无人收尸。 想起这段剧情,谢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内心感叹狗血小说果然狗血,原主在作者笔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对自己的家人下这等狠手。 他是个有良心有素养的正常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但现在已经暴露了,他要怎么跟谢瑾解释?总不能说“这是我给你儿子准备的”吧? 要不……干脆承认了自己想? ,总比强。 他一时愁得像遇到了一百个期末挂科的学生——酒会剧情是小说中的关键节点,一旦处理不好,他就要面临“病死街头”的下场。 他还不想死。 管家让谢珩与去打电话,自己则重新回到谢瑕面前,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他给对方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试探道:“二少,先喝点水吧?” 谢瑕不想喝水,他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床边:“我想一个人静静。” 管家没再说话,默默收拾掉撒了满地的,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 谢珩与还在门外晃荡,他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声问:“秦叔?” 管家忙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别刺激到谢瑕,寻死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哪怕一句话不对,都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虽然谢瑕本人并不想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在他眼中最严重的后果莫过于“死”,他抬头向房间门口看去,正对上谢珩与探寻的视线。 谢珩与实在是太年轻了,那双眼睛干净透彻,他乖巧地注视着一个人时,像只蹲在路边乞求垂怜的大型犬类。 谢瑕被他这过于单纯的眼神盯得心神一荡,没由来一阵心虚,匆忙别开了眼。 按书中设定,谢珩与刚刚年满二十,还是个正在读大学的学生。 学生,就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一想到这个“栋梁”差点被扼死在摇篮里,还因“叔叔的”而黑化,谢瑕就心疼不已——是学生就该好好学习,怎么能被豪门纷争纠缠不休? 他在内心扼腕感叹,没留意到谢珩与还在注视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小叔居然回避了他的视线。 虽然两人产生交集的时间并不多,但每次对上,谢瑕看他的眼神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刚刚那短暂的对视,他却没在对方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反倒看出了惊慌失措。 谢瑕眼尾不知为什么微微泛红,透出一点耐人寻味的柔弱可欺。 谢珩与垂眼看了看被扫进垃圾桶的。 今天的小叔,有些不同寻常。 2. 第 2 章 谢瑕安静地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 直到谢瑾返回家中,把他叫去书房谈话。 谢瑕内心忐忑——他穿书前当了十年的老师,从来只有他找别人谈话,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叫去谈话。 他和谢珩与擦肩而过,跟着谢瑾进了书房,不得不说这父子两个长得确实很像,谢瑾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每每跟别人提起他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儿子,别人都会非常惊讶。 “坐,”谢瑾将一杯热茶推到他跟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刚才老秦已经告诉我了——小瑕,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大哥说,千万别做这种傻事。” 谢瑾语速有些快,他眉头紧锁,从外面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显然焦急得很。 谢瑕刚抿了一口茶,差点被他这番话说到呛住,忙道:“是老秦误会了,我真的没想自杀。” “那你弄那么多安眠药干什么?” “是因为……我最近总睡不好,就买了安眠药准备睡前吃,刚刚开封时不小心弄撒了,正好被老秦看到。” 谢瑕实在不擅长撒谎,说这番话时都不敢抬头,有些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心虚得很。 让他承认想自杀果然还是太难为人了,但“吃安眠药助眠”也是谎话。 谢瑾狐疑地瞧他一眼,明显没信,却也没再继续逼他:“安眠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吃尽量不吃,你要是真的睡不着,不如出去跑两圈,运动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谢瑕:“……” 跑步……助眠? “咳,我的意思是,”谢瑾似乎也觉得这个建议不太妥帖,忙往回找补,“没事的时候,你也多出去走走,散散步,晒晒太阳,总归对身体有好处,别老在家里闷着。” 谢瑕调动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曾经的“谢瑕”身体一直不太好,性格又孤僻得很,整个人看上去苍白且阴郁,没人敢跟他做朋友。谢瑾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会闹出什么事来,这才让他住到自己家里,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谁料这“大哥的关心”反而激怒了谢瑕,觉得他假仁假义,愈发对他憎恶起来,在家极少跟他们说话,也从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谢老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原主这种对谁都不信任的性格,绝对和悲惨的童年经历脱不开关系。 他冲谢瑾笑了笑,尽力对他表现出善意:“大哥,我真的没事。” 谢瑾闻言浑身一顿,脸上一贯维持的成熟稳重竟破了功,露出十足的错愕来,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谢瑕有些茫然,便听对方又说:“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大哥’了?” 这一声“大哥”喊得谢瑾喜上眉梢,激动地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念叨着“好”,随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谢瑕的肩膀:“小瑕,昨天是大哥不好,不该跟你说那么多重话——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大哥都满足你,就当作……一点补偿。” 谢瑕看着他难掩喜色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叫一声大哥就能让谢瑾高兴成这样,原主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跟家里关系闹得那么僵呢? 他摇了摇头:“不是大哥的错,大哥不用跟我道歉。” 昨天兄弟两个因为一点矛盾发生了口角,归根结底是谢瑕先惹事的,把谢瑾气得狠了,这才骂了他几句“没良心”之类的话。 谢瑾听他这么说,更是感动万分,他这个一向不听话的弟弟居然听话了——他安静坐在那里捧着茶杯的样子前所未有地乖顺起来,一点热气氲在镜片上,他笑的时候,眼尾那颗小痣也像活了一般,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柔和。 谢瑾实在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那发丝很软,像是猫毛。 谢瑕一愣。 他成年之后,还从没有人这样摸过他的头。 谢瑾把椅子搬到他跟前,挨着他重新坐下来:“大哥记得你之前说想新置办一套房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打算了?准备在哪里买?要闹中取静的,还是要环境宜人的?你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搞定。” 谢瑕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差点洒出来,他惊疑不定地看了对方一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豪门吗?说买房就买房? 想他之前兢兢业业了十年才奋斗出一套公寓,房贷还没还完就辞别了人世,刚装修完的新家一天都没住上,现在这是老天有眼,终于肯眷顾他一次,让他体验一把无忧无虑的豪门生活? 谢瑕一时有些感慨,摇摇头说:“不用了,暂时还不想。” 谢瑾又问:“那……大哥给你换辆新车怎么样?你那辆车已经挺久没换了吧?” 谢瑕连连摆手。 两个提议都被否决,谢瑾思考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公司的股份我会帮你跟父亲争取的,你放心,这事一定……” “大哥!”谢瑕一把按住他的手,生怕他下一步就要提出送自己一颗未命名的小行星了,他叹口气,“我什么都不需要,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能得到家人的关照,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瑾张了张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激动,猛地将弟弟抱在怀里:“对不起,一直以来……是大哥错怪你了。” 谢瑕并没挣扎,他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过渡到自己身上,心里竟涌起一片酸涩。 “家人”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原主的身世很像,都是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唯一不同的是原主被谢家收养了去,有了父母、兄长,而他始终是一个人。 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原主为什么要对养父母恩将仇报,在他看来,能被收养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他到现在依然记得那些想收养他的人家在得知他的身体状况时,遗憾放弃他的表情。 被放弃过太多次,他已经不记得“怀揣希望”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他羡慕原主幸运,又恨他不珍惜。 好在老天有眼,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他弥补上了这份迟来的“亲情”。 谢瑾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他,谢瑕独自回到卧室,肩线微展,无声地松了口气。 安眠药的危机大概是化解过去了,他要是想在这个世界苟活,首先得跟家人打好关系。 谢瑾抱他时留下的体温似乎还在,谢瑕内心感动,眼睛也有点红,他进了洗手间想洗把脸,一抬头,正对上镜中的自己。 他不禁一阵错愕——这个书中的“谢瑕”,怎么和他本人长得一样?! 他凑近了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左眼眼尾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泪痣的位置和他本人别无二致。又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镜片厚度,发现原主连近视的度数都和他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之处在于,他近视是因为学生时期学习太努力,而原主则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被其他孩子欺负,眼睛受过伤。 谢瑕心中震惊,深呼吸了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这诸多巧合加在一起,忽然让他觉得自己和原主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清晰了。 这具身体比他本人更年轻些,按书中描述,现在的“谢瑕”二十有八,外表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四五的模样,头发不知多久没剪了,发梢已到肩膀,与人说话时时常低头,被头发掩去面容,就显得格外阴郁冷漠。 谢瑕仔细地洗净了脸,重新整理了发型,把过分长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清晰的眉目来,又在床头抽屉里一通翻找,换上一副看起来更加斯文柔和的眼镜。 他刚把眼镜架到鼻梁上,就听见有人敲门,顺口说了一句“进”,谢珩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父亲让我问问小叔,今晚的酒会,小叔还准备出席吗?” 谢瑕动作一顿——酒会。 他刚刚跟谢瑾一番兄友弟恭,差点因这“大哥的关爱”忘了正事。 他现在放弃了在酒里下药,酒会上应该没什么关键剧情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到现场比较好。 于是他抬头说:“去。” 两人的视线因这一个抬头短暂地交汇在一起,谢珩与有些惊讶:“小叔这是……换了副眼镜?”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换了眼镜、整理了头发,身上那股阴郁气息突然一扫而空,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多了。 谢瑕支吾一声:“怎么?” 谢珩与:“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小叔还挺好看的。” 突然被人夸奖,谢瑕莫名有点脸红,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 谢珩与不是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他生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因为身体弱,从事不了强度太高的工作,只能教教“国学”这种冷门的选修课,混着不高不低的工资,养活自己倒也够了。 但就是这种冷门的课程,却节节课座无虚席,他当然知道来听课的学生大多数都不是真的为了听他的课,而是来欣赏他的颜,还私下里搞了什么“全校最帅/美教师评选”,他在男老师里票数第一。 谢瑕拿这群学生没辙,总觉得靠脸在学生中获得人气不是什么好事,后来却也慢慢想开了,他努力上好自己的课,尽自己应尽的职责,不论学生们究竟为什么而来,只要能把他的课听进去,就是值得的。 他本来和校长商量好了,上完这个学年的课就辞职,谁能想到“死”来得这样快,想必给学校留下了不少麻烦。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这群学生,尤其是那个丢书的女生,要不是那本书,他恐怕就真的死了。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跟女生道一句谢,再说一句对不起。 “小叔?”谢珩与看到他在走神,忍不住唤了一句,“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叔……” 谢瑕飘忽出去的思绪刚飞回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呼吸都停滞了,他面露惊恐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才听他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现在的样子的。” 谢瑕:“……” 这臭小子,偏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大喘气,故意的吗! 谢老师莫名觉得自己被学生调戏了,又没有证据,有些恼羞成怒,耳朵尖更红了一点,他把谢珩与赶出房间,在心里给“天真单纯”四个字打了个问号。 谢珩与关好卧室门,时常纯净无害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玩味——谢瑕居然脸红了? 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谢瑕今天都很反常。 他转身去了书房:“爸,您不觉得小叔今天不太对劲吗?” 谢瑾还因“弟弟终于肯听话了”而兴奋着,正在盘算着到底要给他买点什么好,听到儿子这句,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小叔今天一天跟我们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而且他居然没对我们恶语相向,反而表现得很友好。” 谢瑾皱起眉头。 确实。 他刚刚让喜悦冲昏了头脑,竟没去考虑谢瑕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再联系上那些安眠药……老秦跟他说谢瑕当时的状态非常吓人,居然看着满地药片笑了出来,就像是个内心绝望的人一心想要求死一样。 谢瑾倒抽一口凉气,有个极可怕的念头在心中蔓延开来——谢瑕该不会真的想要自杀吧?因为吃安眠药被发现,所以想缓和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方便下次…… “珩与,”谢瑾一把握住了儿子的肩头,神色凝重,郑重其事地说,“正好你这段时间放假在家,替我看着点你小叔,虽然他以前对我们态度不好,但总归是一家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绝路。你盯紧他,千万别让他干傻事,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马告诉我,听到没有?” 谢珩与一愣,不太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好。” “嗯。”谢瑾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回公司了,晚上的酒会,我让司机来接你们,你跟小瑕一起走,千万别让他落单——我先走了。” 谢珩与疑惑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让他盯紧小叔? 紧到什么程度?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也要跟他一起吗? 3. 第 3 章 谢瑕还不知道因为管家一番“添油加醋”,大哥又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样的误解,他正埋头扎在衣柜里,准备挑一件衣服晚上酒会穿。 他刚把柜门打开,就被里面的衣服数量震惊到了——这就是豪门的衣柜吗? 这些衣服全是谢瑾给他买的,大哥送他东西跟玩儿一样,除了房子、车,就是各种衣服和配饰,每一件都是由知名设计师精心设计来的,价格不菲,可一旦进了原主的衣柜,这些衣服就如同被尘封了,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谢瑾似乎致力于把他打扮成“闪耀瑕瑕”,可原主丝毫不领情,大哥给的衣服一件也没穿过。 谢老师从来不是个喜欢浪费东西的人,他在衣柜里选了半天,觉得哪件都好看,顿时犯了选择困难症,只好把刚被他赶出去的谢珩与又叫回来,让他帮忙决定。 谢珩与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小叔不是从来不肯穿父亲送的衣服吗?” 谢瑕被他问得一梗,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板起脸道:“突然想穿了不行?” “行,当然行,”谢珩与拿起一件白色西装,“我觉得白色很称小叔。” 谢瑕连连摆手:“不要,这也太扎眼了。” 他要低调。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安安静静地苟活下去,一点儿也不想成为万众瞩目。 他没听谢珩与的,最终还是选了柔和的灰色,刚把衣服换上,就见对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枚胸针,正要往他衣领上别。 银色的胸针上嵌着钻石,在他指间泛出细碎的微光,显然又是一件价值惊人的东西。谢老师自觉配不上这种昂贵的小饰品,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还是不要了。” 谢珩与垂下视线,落在那双正握住自己的手上,那手指苍白细瘦,手腕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低声道:“小叔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谢瑕急于阻拦他,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他慌忙松开对方,不自在地别开眼:“不冷。” 当然不冷,现在可是夏天,他只是天生体寒。 谢瑕本来就不太适应跟谢珩与接触,现在更觉尴尬,干脆借照镜子为由,转身去了洗手间。 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没看出他的尴尬,还是装没看出他的尴尬,居然跟了上来,谢珩与捏着那枚闪闪发光的胸针,又问:“真的不戴吗?” 谢瑕没搭理他,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却见镜中的谢珩与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说:“小叔生得这么好看,就算穿最低调的衣服,朴素到不戴任何配饰,也一样会引人注目的。” 他凑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谢瑕颈侧,才刚消了红晕的耳朵尖又烫起来,他身体微僵:“你……” 谢珩与退回到安全距离,认真地说:“如果小叔只想安静待着,宴会上不妨跟着我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们总不会为难你的。” 谢瑕抿唇。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原主不是谢家亲生的这事人尽皆知,加上他性格不好,和家里关系紧张,一个收养来的孩子却妄想取大哥而代之,没少被外人看笑话,每次参加聚会之类的活动,都少不了要被人非议刁难,连个愿意站在他身边、给他解围的朋友也没有。 人生在世二十八年,被他活成了一个大写的“孤家寡人”。 原主混得这么惨,谢瑕都有些同情他了,虽说是原主自己作的,可他受了这具身体的恩惠,不好指责什么,只希望如果有朝一日“谢瑕”能回来,可以忘掉过去,从童年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 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先替他爱护好这具身体,尽可能缓解和家里的矛盾,就当是报答了。 谢瑕这么想着,忽觉头发被人扯动,一抬头,才看到谢珩与正站在他身后,帮他把压到衣服里的头发拽出来。 他之前倒没注意,现在两人同时站在镜前,看得非常清楚——这具身体和他本人一样高,已经算身量出众了,而谢珩与居然还要高出他小半个头。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营养旺盛吗? 谢珩与放开他的发尾,发现他在走神,唤道:“小叔?” “唔,”谢瑕回避了他的视线,不太敢看他那双纯净无害的眼睛,低声支吾,“我会跟着你的。” 由于试衣服花了太长时间,两人这一下午几乎没干别的。傍晚六点,谢瑕上了大哥给自己备的车,上车前看到司机往后备箱里搬了一箱东西。 他投去探寻的视线,谢珩与解释道:“是红酒,我爸的珍藏,他说今天小叔终于肯喊他哥了,他高兴,所以拿出来在酒会上分享。” 谢瑕视线微微顿住——他记得这几瓶红酒,按照原著剧情,他应该在其中一瓶红酒里下了药,用来灌醉谢珩与,但书里的谢瑾把酒拿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听到他喊“哥”高兴。 他放弃在酒里下药,已经对剧情产生影响了吗? 谢瑕的视线在那箱红酒上停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许是怕他尴尬,谢珩与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后排只有谢瑕一个人。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直到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拉开车门扶他下车时,低声说了一句:“谢先生,您今天很特别。” 谢瑕诧异地抬头看他,不太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说他不过稍微整理了一下形象,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 红酒被交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两人还没进去,谢瑕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小瑕!这边。” 谢瑾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了,谢瑕连忙走到他身边,温声唤道:“大哥。” 谢瑾被这声“大哥”叫得浑身舒坦,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儿子叫来一起:“走,我们进去。” 谢瑕跟在谢瑾身边,感觉到许多道目光都在看自己——谢家兄弟这么亲密的景象是很少见的,以前原主不领大哥的情,谢瑾一腔好心被冷落,渐渐地失去了耐心,两人同时出席公众场合,他也不会给这个便宜弟弟太多关注。 而今天,谢瑾亲自来酒店门口迎他不说,还跟他谈笑自如,这已经足够引起旁人注意了。 谢瑕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在大礼堂上公开课时,台下盯着他的眼睛不比这多多了?不过是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而已。 谢老师在心里把自己安抚得好好的,身体却还是出卖了他——他始终低垂视线,没敢看身边的人,手心也出了薄薄的冷汗。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低,带着呼吸的热度:“小叔,你很紧张吗?” 谢瑕抬起头,只见谢珩与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自己身边来了,距离之近,他的头发丝甚至擦到了对方的脸颊。 这么一抬头,他终于看清了会场的全貌——这家酒店应该是被富二代们包场了,红毯一直从门口台阶铺进了大厅里,整个一楼装点得不输大型国际典礼现场。 谢瑕瞄了一眼脚下,发现他们正站在红毯上。 ……还好他没听谢珩与的,没穿白色西服,不然他能直接扮演婚礼上的新郎。 谢瑾从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回头冲他们道:“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去跟他们喝两杯,一会儿去找你们。” 谢珩与十分上道:“爸您放心,小叔就交给我吧。” 谢瑕莫名其妙地听着这父子两个的对话,心说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叔就交给我吧”? 还不等他发出疑问,谢瑾已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这父子俩……是串通好的? 谢瑕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什么隐形的贼船——可是不对吧,明明他才是反派! 他被谢珩与带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谢珩与去拿了甜点和红酒:“不知道小叔爱吃什么,随便拿了点,不喜欢我再去换。” 原主虽然跟大哥一家一起生活了多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谢珩与不知道他的喜好也是正常的。 而且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他好像就没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谢瑕拿勺子挖着面前的蛋糕,谢珩与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问道:“原来小叔喜欢巧克力?那我让我妈回国的时候带点回来。” 谢瑕刚想说一句“不用麻烦了”,忽被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注意力——离他们不远坐着两个人,先是女人的声音:“那个人是谁啊,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谁?”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哦,谢家的白眼狼啊,你见过的。” “你是说谢家那位二少?”女人语气中透出些不可思议,“不对吧,我记得上次见他,他可没有今天这么……帅。” “帅?他哪里帅?”男人不屑一顾,“他就是个养子,谢老爷子从孤儿院捡回来的。还是个疯子,没什么本事还趾高气昂,一个人搅得谢家鸡犬不宁,指不定哪天,谢老爷子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是吗?我怎么感觉谢家还挺宠他的?刚刚他是和谢瑾一起进来的吧,我看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没传的那么紧张啊。” “那都是做给人看的,”男人有些不耐烦起来,“谢老爷子都快七十了,还没把大权完全交给儿子,不就是被这个养子搅的?听听他这个名字,谢‘瑕’,他大哥叫什么?谢‘瑾’,一个陪衬非要跟正主争,也就是谢老爷子脾气好,要是我,早就把他逐出家门了。” 谢瑕的手停了停,脑中回想起谢家那宽敞明亮的别墅,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就能看到外面的小花园,甚至自带泳池,这么好的房子,他生前想都不敢想,用“死”才换来一次享乐的机会,怎么可以被“逐出家门”? “小叔,”谢珩与低声说,“他们在议论你。” 谢瑕“啊”了一声,继续吃蛋糕。 谢珩与似乎不理解他这冷淡的反应,继续追问:“他们这么诋毁你,你不生气?” 谢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他还是个老师的时候,有学生喜欢他,自然就有学生不喜欢他,背地里议论他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区区几句非议,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话音刚落,那道背后议论他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男人端着红酒走到他们桌边,主动跟谢珩与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谢少家的小公子吗,幸会幸会,真是好多年都没看到你了,我上次见你,还是你上初中的时候呢,一转眼也这么大了。” 谢瑕掀起眼皮瞧了瞧来人,这人看上去三十来岁,长得倒也人模狗样,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人是周家独子,叫周烨。原主名声还没那么差的时候,他跟原主套过近乎,原主没搭理他,他就心生怨怼,后来原主境遇一落千丈,他没少出来落井下石。 谢珩与显然不想和周烨搭话,可人已经到了面前来,又不能装看不见,他只好礼貌地起了身:“周叔?好久不见。我爸在那边跟他们喝酒,我去叫他过来……” “不用不用,我不找你爸,”周烨十分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晃晃杯中红酒,“今天这么巧在这碰上你,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谢珩与有些犹豫地拿起了酒:“我不太会喝酒,少喝一点吧。” “不会喝酒?那怎么行呢,”周烨惊讶道,“你也不小了,谢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迟早要独当一面的——就一杯红酒,给叔个面子。” 谢瑕坐在旁边半天没吱声,听他说完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倏地站起身来,伸手接走了谢珩与手里的杯子:“他说不会喝酒,你身为长辈,就不该强人所难。” 他说着用杯口碰了周烨的杯口,发出“叮”一声脆响:“我替他喝。” 4. 第 4 章 周烨没料到他会出来挡酒,脸上划过一丝错愕,语气也有些尴尬:“这位是……” “是我小叔。”谢珩与抢在谢瑕之前接了他的话。 “小叔……哦!是谢二少对吧?”周烨作恍然大悟状,“看我这记性,我们见过的。” 谢瑕冷眼瞧他,心说两分钟前这人还在背地里嚼他舌根,这会儿又装不认识,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来跟谢珩与套近乎也不怀好意,还是赶紧让他离珩与远点。 他饮尽那半杯红酒:“周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语气中透着疏离,显然不想多聊,周烨尴尬一笑,只好也喝了自己的酒,客套两句,转身离开了。 谢瑕坐回原位,看着杯底残留的一点红色酒液:“这酒倒是不错。” “那当然,这可是我爸的珍藏,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谢珩与为他续了杯,压低声音,“小叔,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酒?你自己也不太能喝酒吧。” 谢瑕沉默了一下——与其说是“不能”,倒不如说是“不敢”,他生前很少碰酒这种东西,偶尔喝上一次红酒,也只能浅尝辄止。现在这具身体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总比以前强。 他脑子里想着别的事,顺口道:“小孩子少喝酒。” “……你把我当小孩子?” “那不然呢?”谢瑕抬眼看他,“你还是个学生,你不是小孩子,难道我是?” 谢珩与相当不服:“小叔也就比我大八岁,怎么老气横秋的,还拿辈分压我。” 谢瑕没吭声。 他死的时候可不止这个年纪,突然让回到二十八岁,还真怪不适应的。 他单手撑着下巴,大厅流淌的音乐过于舒缓,延长了他思考的时间,等他再次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好几杯,脸颊开始微微发烫了。 他用手背贴住自己的脸,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走了,谢珩与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向坐在隔壁的周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一转,扬起声调道:“对了周叔,怎么不见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姐姐?” 周烨正在跟女伴聊天,闻言不禁一僵:“什……什么?” 谢珩与:“就是上次跟你一起逛街的那个姐姐呀,大概一个月前吧,我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你们就走远了,你还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她是你女朋友吗?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 周烨没想到这小子突然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疯狂朝他递眼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姐姐……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啊,”谢珩与皱起眉头,好像在认真思考,“我分明看着就是你们,那个姐姐挺漂亮的,好像也是个大学生?” 周烨的女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她猛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周烨,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勾三搭四,勾引女大学生,还给人家买东西?我真是看走了眼!” 她说着抓起自己放在座位上的挎包,扭头就走。 “啊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周烨快步追上,“你冷静点,别听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 “滚!分手吧!去和你的女大学生过!” 谢珩与看着他们不欢而散,转而换上一副十分逼真的惊慌:“啊……周叔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都是误会,真的对不起啊!”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等两人走远,谢珩与才收起表情,唇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周烨这种脚踩两条船的渣男,也配诋毁他小叔? 谢瑕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两个人风风火火从他眼前刮了过去,正是周烨追着他的女伴,周烨还在试图挽留:“你等等我!那小兔崽子都是胡说八道,你别信他啊!我心里只有你,求你别跟我分手,没你我可怎么活!” 谢瑕一阵恶寒,心说狗血小说不愧是狗血小说,这种渣男语录都冒出来了,不过……这俩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周烨口中的“小兔崽子”,该不会是指谢珩与吧? 这小子趁他不在干了什么? 他疑惑地往回折返,穿过走廊时看到旁边停着一辆推车,车上放着几瓶没开封的红酒,应该是准备送到会场去的。 他本来已经从推车旁边走过了,却突然被某种一闪而过的直觉牵住了脚步——站在推车旁的那个人有点奇怪。 他身上没穿服务生的衣服,站在那里半天不动,不像是要把这些红酒送去会场的样子。 或许因为知道原著剧情,他对这些红酒格外敏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依然没动。 谢瑕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狐疑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突然浑身一抖,手中飞快地收回了什么东西,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匆忙一瞥间,谢瑕似乎捕捉到他收回的东西闪过了一点冷光。 是注射器的针头?! 这家伙刚刚往红酒里加了东西! 谢瑕脑子里“轰”的一声——在酒里下药的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变成了别人? 难道因为他改变了原著剧情,剧情正在进行自我修正? 他思绪转得飞快,脚步也跟着脑子一起动了,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大喊道:“站住!” 他追着那人一路狂奔,中途经过大厅,也来不及解释,只喊了一句“先别喝酒”,直接追出了酒店大门。 然而今天穿的衣服实在不适合运动,他也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他才追着那人跑了几百米,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中。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但正值夏天,白天的暑气未消,待在酒店里吹空调还好,他这一出来跑动,只感觉呼吸的全是滚烫的热气,嗓子干涩得拼命想咳嗽,胸口起伏不止,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 谢瑕被迫停下来休息,双手撑住膝盖,以免自己就地栽倒,结果他这一低头,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了下去,镜片直接磕到了地上。 “小叔!”谢珩与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某人,“出什么事了?你突然跑出来干什么?” 谢瑕伸手往前一指,气喘吁吁地说:“那个人……往红酒里……下药,我没追上,让他跑……跑了。” “往酒里下药?”谢珩与皱起眉,“跑了就跑了,酒店里有监控,一查就知道是谁。小叔你也真是的,直接喊保安不就好了,怎么还要自己追。” 谢瑕一愣:“我没顾上那么多。” 他抬头看向谢珩与,可没了眼镜他就是半个瞎子,眼前一片模糊,加上天色已晚,闪烁的灯光晃得他眼晕,根本看不清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 只听出他语气急切,带着些许责备。 谢瑕不太自在,很想把眼镜捡回来,又看不清这倒霉玩意掉在了哪儿,只好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眼镜……帮我捡一下。” 谢珩与捡起那副眼镜,虽然镜片质量过硬,但直接磕在地上,还是摔出了几道裂纹。 他轻轻拭去镜片上的浮灰,一抬头,正对上谢瑕期待的脸,然而他正处在“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眼睛好像对不准焦,就显得懵懵懂懂,灯光打在他脸上,像给他加了一层柔光滤镜,连眼角的泪痣也透出几分柔弱可怜的意味,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很好欺负”。 谢珩与忽然不想把眼镜还给他了,凑近他道:“镜片摔碎了。” “碎了?”谢瑕开始慌张,凭感觉去拽对方的手,想把眼镜拿回来,“碎成什么样子?凑合能戴就行,坚持到回家我换一副。” 谢珩与把眼镜背在身后,不给他够到:“不行,万一碎镜片崩到眼睛里怎么办?我现在就让司机过来,我们直接回家。” 谢瑕茫然地站在原地,没有眼镜他寸步难行,看不清面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听到马路上不断经过的汽车呼啸声,初上的华灯在模糊的视野中闪成一片浮光掠影。 他心底忽然涌起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本能地往谢珩与身边靠了靠,生怕这最后一根稻草也离他而去,把他扔在这闹市街头,扔在一片繁华喧嚣里。 “被放弃”三个字好像已经刻进骨子里,哪怕若干年后他已为人师长,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内心深处依然会涌起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双手温暖干燥,一下子驱散了他心底的寒意,紧接着谢珩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机马上就来,我跟爸打过招呼了,他说今晚的酒会暂时终止,让我们先回家,不用等他。” 谢瑕还在为自己追丢了人耿耿于怀:“那个往酒里下药的……” “酒店已经报警了,小叔不用担心,会场所有的红酒都被保存起来了,如果真的有人在酒里下药,威胁到的可是所有人的安全,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谢瑕这才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酒店也不过几百米,这说话的功夫,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谢瑕被谢珩与扶上车,就听司机问:“谢先生没事吧?” 谢瑕抿唇:“没事。” 他嘴上说没事,脸色却实在不像没事的,这具身体表面上看没什么大毛病,实际却虚得很,他现在浑身发软,大热的天气,跑出汗以后反而觉得冷了。 这让他充分意识到消耗体力的事根本不是他这“病弱反派”应该做的,他就该好好在家里待着,没事喝喝茶养养花,什么豪门纷争赶紧离他远点,他老实当一条咸鱼,保住小命要紧。 一番跑动加快了酒力上涌,意识也开始迷糊,等他被司机送回家,从车上下来时,居然身形打晃,要摔倒似的。 谢珩与急忙扶住了他弱不禁风的小叔,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谢瑕支支吾吾,也不敢大声说话,好像被人听到会丢人:“胃……有点疼。” 他就不该喝酒,甜品和红酒似乎在他胃里起了化学反应,又因为狂奔时一番逛荡,搞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拧巴,一阵一阵地绞痛。 谢珩与叹口气:“你先回去,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谢瑕很是心虚,“我那有药。” 管家老秦已经出来迎他们,他被搀扶着回到自己房间,精疲力尽地在床上坐下,灵魂和肉`体一道喊累,恨不得马上睡去。 谢珩与开始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药在哪儿……我看见了。” 药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一把抽屉打开,就被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药盒吓了一跳——不光有治胃疼的,还有治嗓子疼的、治头疼的、治咳喘的、退烧的……大部分都打开过,吃了一半,在抽屉里扔着。 谢珩与看着这些药足足愣了三秒钟,难以置信地说:“小叔,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吧,回头找个时间,去好好检查检查。” 谢瑕正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实在没力气回他,只发出两声柔弱的哼哼。 谢珩与想接杯热水给他送药,却发现卧室的饮水机没水了,只好去客厅接,回来就听见谢瑕低声念叨着:“为什么没有保温杯……” 保温杯? 因为酒力上涌,谢瑕已经意识迷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被谢珩与半哄半骗着喝了药,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谢珩与坐在床边看他,只觉此时的小叔格外脆弱,床头灯散发的柔光也照不暖他苍白的脸色,鼻梁上少了那副眼镜,眼尾的小痣就更加清晰起来,将他身上仅剩的几分疏离也淡化而去,好像和之前那个阴郁漠然的谢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人在一天之内,真的可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谢珩与怀揣着这份疑问,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了衣服,脱到身上只剩一件衬衫,薄薄的衣料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谢瑕被他一番折腾,居然没醒,谢珩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他衬衫也脱了,准备给他换一身更加舒适的睡衣。 衬衫扣子被他解开,白皙的胸膛暴露在视线之下,谢珩与微微挑眉——粉红色的,还挺好看。 就是太瘦了。 5. 第 5 章 趁着谢瑕睡着,谢珩与在他身上一番为非作歹,帮他换好睡衣,又摸了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这才轻声慢步地离开卧室。 管家老秦正在门口候着,见他出来,立刻问:“二少他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大事,吃过药睡下了,如果明天起来还不好,我带他去医院。”谢珩与把他叫到一边,拿出了那副摔坏的眼镜,“秦叔知道这眼镜是在哪里配的吗?” 老秦看了看说:“知道,当时还是我陪二少去的——这是摔坏了?” 谢珩与点头,把眼镜交给他:“去重新配一副一模一样的,明天一早就去。” 交代完了眼镜的事,谢珩与又重新回到卧室,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在思考着奇怪的事情——父亲让他盯紧小叔,现在谢瑕病了,他作为临时受命的“监护人”,是不是应该盯得更紧一点,以免夜里出现什么状况? 于是他就挨着谢瑕躺了下来。 药物作用下,谢老师脆弱的胃渐渐不疼了,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刚睁开眼,就看到身边躺了个人。 刚从睡眠中苏醒的大脑还带着几分迷茫,他眼睛慢慢地睁大了,被面前这道人影惊飞了残余的睡意,虽然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但直觉告诉他,绝对是谢珩与无疑。 他头皮一炸,差点从床上翻下去,震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果然吐出了谢珩与的声音:“小叔三杯红酒就喝断片了吗?明明是我把小叔送回家的。” “不不,这个我记得,”谢瑕指了指身下,“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还不是因为小叔突然闹胃疼,吃完药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你还疼不疼,只能在这里守着,一宿都没睡好呢。” 他语气委屈极了,像个尽心竭力照顾人的好好学生。 谢瑕一抿唇,听见这种语气就忍不住心软,不忍心再伤害这位“祖国未来的栋梁”,咳嗽道:“不疼了不疼了。那你要不再睡会儿……呃,先把眼镜给我?” “摔坏的没法再用,已经让秦叔去重新配了,小叔再等一下吧。” “没关系,我还有一副——你看床头柜上有没有?” 谢珩与看向床头柜,果然放着一副眼镜,是谢瑕以前常戴的那副。 他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没有。” “没有?”谢瑕有些意外,“那抽屉里呢?” 谢珩与依次拉开三层抽屉:“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这……” 谢瑕眼睛看不清,只好伸手去摸,就在他即将摸到放在床头的眼镜时,却被对方按住了手:“小心水杯,别碰洒了。” 谢瑕视野一片模糊,所有物体都像晕染开的颜料似的,彼此黏连着融为一体,实在看不清桌上到底有没有眼镜,谢珩与说没有,他就信了,自言自语道:“放哪去了……” “小叔不如先去洗漱吧,秦叔应该快回来了。” 谢瑕只好摸索着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往洗手间方向挪,却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一扭头,发现谢珩与已经站在他身边:“我带你过去。” 谢瑕被他牵着走,脸上露出些许茫然,这种干什么事都需要依靠别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更何况依靠的对象是一个小辈。 谢珩与把他带到洗手间,居然还主动给他接了漱口水,又贴心地在牙刷上挤了牙膏,郑重其事地交给他,还把洗面奶摆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洗好了我们去吃饭。” 谢瑕被他一通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感觉自己变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他机械地把牙刷塞进嘴里,心说他只是看不清,又不是真的瞎了,至于这么小题大作? 而且,谢珩与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小子不应该对原主避之不及吗? 他带着满肚子疑问洗漱完毕,又被谢珩与牵着去了餐厅,看到前面有人,但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一时判断不出是谁。 “秦叔,”谢珩与暂时放开他的手,“眼镜配来了吗?” “配来了,”老秦看向谢瑕的眼神透出惊喜,“二少肯和我们一起吃早饭了?你们先坐,大少马上就来。” 谢瑕只觉耳朵上一凉,救命的眼镜终于回归,视野重新清明起来,能看清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他浑身一阵轻松,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了不少。 “小叔可不要再把眼镜摔坏了,一副眼镜倒是没什么,万一伤到眼睛怎么办?” 他说着拉开座椅,把谢瑕按在了座位上:“小叔太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以后多吃点。我让他们熬了粥,暖暖胃。” 谢瑕面露疑惑,心说这小子怎么知道他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的,扒开他衣服看过不成? 等等。 他现在身上穿的好像是睡衣,而他昨晚回到家,没脱衣服就睡着了,那帮他换了衣服的该不会是…… 谢瑕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键问题,不由睁大双眼——所以昨天晚上,谢珩与不光在他床上睡了一宿,还把他脱了精光看了个遍?! 虽然他们是一家人,可是这也有点……亲密过度了吧! 谢瑕眼中透出惊恐,下意识拽紧了自己的衣服。 他偷偷看了一眼谢珩与,对方那双乖巧的黑眸干净透彻,从内到外都写满了纯洁无害,他神色坦然,举止从容,俨然是个尊敬师长、爱护家人的好孩子。 谢瑕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安慰自己事出有因,谢珩与只是单纯地给他换了衣服,毕竟穿着西装睡觉是很不舒服的。 更何况按照原著描述,谢珩与是在被“谢瑕”下药又差点掐死后才黑化的,现在他已经把黑化的契机扼杀在了摇篮里,谢珩与就应该还保持着善良单纯。 一番分析之后,谢瑕成功把自己说服了,他稍稍放宽了心,刚要喊谢珩与一起吃饭,就听到大哥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刚接了个电话……哟,小瑕居然也在?” 谢瑾语气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喜,他走到谢瑕跟前,关切道:“胃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没事了,”谢瑕忙说,“让你们担心了。” 谢瑾见他气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在他对面坐下了:“胃不好也不跟大哥说,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这酒会绝对不让你参加。” 谢瑕受宠若惊:“我真的没事,昨天是个意外。” 几人围坐一桌吃饭,碗里的粥散发着袅袅热气,此情此景,忽然让他心底涌起感动,他从没这样和“家人”一起吃过饭,某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悄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太过贪恋这种感觉,以至于不敢吃得太快,想让这顿早饭持续的时间更长一点。 “对了,”谢瑾把一碟小菜推到他面前,“昨天在酒会上,你说往酒里下药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谢瑕抬起头:“不认识,我都没看到他的脸——已经查到是谁了?” 谢瑾:“查到了,也抓到了,但奇怪的是没人认识他,这个人既没有酒会的邀请函,也不是谁的朋友,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谢瑕正在搅粥的勺子一停:“那他为什么要往酒里下?” “?”谢瑾奇怪道,“不是,刚刚警察打电话告诉我,说是一种……吃了以后会让人意识迷离,暂时丧失行动能力的药,有轻微的致幻成分,可能是用来……方便干那种事的。” 谢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种事”是什么事,不禁倒抽冷气:“什么?!” 谢瑾:“我也很意外,这次酒会邀请的都是熟人,互相之间都认识,不管这个人下这种药是想针对谁,都让人觉得后怕——还好被你及时发现制止,不然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瑕微微皱眉,虽然他对这部小说的狗血程度已经有了初步了解,可在酒会上下药意图迷`奸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让他多少有些震惊。 他心不在焉地喝着碗里的粥,顺着谢瑾的话继续往下想:“那人是个男的,应该是针对酒会上的女性吧。往未开封的红酒里下药,并不能确保这瓶加了药的红酒肯定被某个人喝到,更像是广撒网。” 他想到这里,忽然回忆起原著中的某些细节来——原主是在红酒离开家门之前就完成了下药的,因为红酒是谢瑾拿去的,自己家人肯定会喝,只要他在加过药的酒瓶上做一点标记,拿给谢珩与,谢珩与中招的概率就是百分百。 而现在这个人,冒着风险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动手脚,说明没有事先接触红酒的机会,很可能是和酒会完全无关的人。 他下的药不是,针对的人不是谢珩与,也就是说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为了修正剧情而出现的,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谢瑕暗中松一口气,心想自己又能多苟活几天了,忽觉头顶被人按住,居然是谢瑾在摸他的头。 “我们小瑕这不是挺聪明的吗,”谢瑾面露欣慰,继而转为严肃,“既然这么聪明,那就别干傻事,一天到晚就想着,以后不准吃,也不准再买。” 谢瑕百口莫辩,只好低头喝粥。 他真的没想! 而且,这谢瑾怎么总喜欢摸他的头,他头发真有这么好摸? 一直没吭声的谢珩与忽然意味不明地开了口:“其实,下药的是个男人,也不能证明他一定是针对女性。” 谢瑕没听懂:“为什么?” “咳,”谢瑾咳嗽一声,瞪了一眼自己儿子,“还有可能……这个人是受人指使。” “啊,那确实,”谢瑕信了他的话,“所以他没交代自己为什么要在酒里下药吗,药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辆推车为什么扔在走廊里,让他那么容易得手?” “还没有,”谢瑾说,“总之,这件事已经有警方介入,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我们只要配合调查就行。昨天晚上我在酒店看了监控,发现是他故意端着红酒撞了推车的服务员,把红酒洒了她一身,服务员没法穿着脏衣服去送酒,他主动提出帮她看着车,让她去换,服务员情急中没多想就答应了,这才让他得逞。” 他顿了顿:“当时看到他作案的只有你一个人,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做个笔录,你实话实说就行。” “嗯,好的。” “还有,”谢瑾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借着这个机会,你好好在家休息一阵,养养身体。正好珩与放假在家,让他照顾着你点儿,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都跟珩与说,别不好意思,听到没有?” “哈?”谢瑕傻了眼,“让珩与照顾我?这不合适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能……” 谢瑾:“换别人我不放心,放你一个人待着我更不放心,你要是不想让大哥担心,就乖乖听大哥的话。” 谢瑕正要继续反驳,却被谢珩与抢先一步:“爸您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看着小叔的。” “嗯,我去公司了,有事打电话。” 谢瑕满脸错愕地愣在原地。 这父子两个,为什么一个真敢交代,一个真敢应?! 6. 第 6 章 谢瑕连忙咽下最后一口粥,站起身来,也郑重其事地说:“我真的不需要你照顾。” 让他意外的是,谢珩与居然没有纠缠,而是非常乖巧且善解人意地回道:“我明白的,我也只是让父亲放心。” 谢瑕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对方又不慌不忙地补上后半句:“但如果小叔再遇到类似‘找不到眼镜’这种事,可以喊我。” 谢瑕:“……” 这小子在内涵他吧?一定是吧? 他冲对方潦草一笑,没答应也没拒绝,赶紧溜之大吉。 一个小时之后,负责案件的警察果然上门找他做笔录,还关心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谢瑕十分怀疑大哥在外人面前把自己描述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器,恐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了。 他心情很是复杂,依照谢瑾的叮嘱跟警察复述了事情经过,送走他的时候想送一盒茶叶,结果人家没收,还又重复了一遍让他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谢瑕:“……” 罢了。 看样子谢二少的病弱人设已经深入人心,洗不掉了。 谢瑾说他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谢瑕深以为然,并决定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弟弟,把大哥的指示贯彻落实,绝不敷衍。 什么豪门纷争,他根本不屑一顾,世上还有什么比当一条咸鱼更快乐的事情吗? 当一条富有的咸鱼! 他现在就是那条富有的咸鱼,想他生前兢兢业业地备课上课,工资用去日常开销和还完房贷以后就剩不下什么了,隔三差五再经历一点小病小灾,仅剩的钱还得拿去付医药费,根本攒不下任何积蓄。 现在好了,他账户里的余额多到花不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以住在别墅里,在落地窗边悠闲地享受午后,再配上一餐美妙的下午茶。 咸鱼瑕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他独自进了浴室,准备好好泡个澡——昨晚他从酒会回来没来得及洗澡就睡了,现在浑身难受得厉害。 谢家别墅里的装潢不论大件小件一概顶配,连浴室都布置得奢华舒适,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去洗澡,而是去镀金。 他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小时,每一寸皮肤都得到了充分的滋润和清洁,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爽! 然而乐极生悲,他洗完出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好像没拿换洗的衣服。 谢瑕猛地从水里坐起来,伸手去摸放在旁边的眼镜,却意外摸了个空。 怎么回事? 他明明放在架子上了,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 一天之内第二次失去“灵魂伴侣”的谢老师有些心急,在附近一通摸索,还是没有摸到眼镜,只好从浴缸里起了身,思考着自己到底是该先光着身子找眼镜,还是先去外面换衣服。 他卧室里没有其他人,披着浴巾出去也不是大问题,但关键在于他忘了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没有眼镜又看不清,没办法找。 谢瑕犹豫再三,觉得两个方案都不行,索性把浴室门拉开一条缝,选择了求助外援:“老秦!老秦在吗!我洗澡忘拿衣服了,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几秒钟之后,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好”。 谢瑕松一口气,心想管家果然是靠谱的成年男性,能够救他于水火之中。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浴室的门被人叩响,从门缝里探进来一只手,递来一叠衣服。 谢瑕忙把衣服接过,冲他道了句谢谢。 原主的头发实在太长,他用毛巾擦了擦,没能完全擦干,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刚换上的衣服又被打湿了,他只好暂时放弃继续找眼镜,准备出去先把头发吹干,等浴室的潮气散一散再进来。 结果他一出去,就看到外面站了个人,登时吓得后退一步:“你……” 这个距离,光线充足的状况下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脸,不是管家老秦,而是谢珩与。 他喉结滚动:“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谢珩与一歪头,“刚刚还给小叔送了衣服,当然要看你穿上才能放心。” 谢瑕愣住:“给我送衣服的是你?老秦呢?” “我爸让他去给你约私人医生了,不在家。” 谢瑕一脸迷茫:“什么私人医生?给我约医生干嘛?” 谢珩与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浴巾,把他推到床边,按住他肩膀让他坐下,并开始帮他擦头:“小叔整天乱吃药,身体不好就要去看医生,自己瞎吃怎么行呢?去做个全面检查,省得让我们担心。” “不需要,我现在不是挺好吗……嗯……” 谢瑕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落在他头顶上的力道打断了——谢珩与这“擦头”好像不止是擦头,更像是按摩,头皮被揉得很舒服,让他精神也跟着放松,一不留神,就从喉间滚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谢珩与笑了起来,用浴巾蘸去他的发尾的水:“小叔是猫吗,被摸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谢瑕羞耻极了,连忙夺回浴巾,不让他继续擦:“我说,你怎么随便在我房间里进进出出的?” 谢珩与委委屈屈:“明明是小叔叫我进来的,现在用完了就要赶我出去?真是无情。” 谢瑕哑口无言,觉得占理的分明是自己,可为什么让这小子用可怜的语气一加工,他有理也显得没理? 他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完全没留意到因对方一番打岔,自己已经默许了去医院检查的事:“那个……你去浴室帮我找下眼镜。” “这才几个小时,小叔又把眼镜弄丢了?”谢珩与乖乖去浴室把眼镜取来,“你放在洗漱台上了。还说不要我照顾,洗个澡就把眼镜弄丢,要是我不在,你准备怎么找回来?” 谢瑕被他说得面皮微红,耳朵尖染上一点粉色,忙把眼镜戴好:“这是个意外,意外。” 谢珩与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一半,挡住了午后过分刺眼的阳光:“我记得我爸跟我说,小叔是因为眼睛受过伤才视力不好的吧,那更应该好好保护,不要在太亮或者太暗的地方用眼。” 谢瑕:“唔。” 他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被人关切的感觉,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谢珩与又问:“对了小叔,你昨晚说你想要保温杯,具体要什么样的?” “什……什么?”谢瑕一惊,“我什么时候说过?” “这也不记得了?”谢珩与“好心”地帮他重现事情经过,“当时我去接水喂你吃药,结果屋里没热水了,你抱怨说‘为什么没有保温杯’。” 谢瑕抬手挡脸,只觉羞耻万分,昨天晚上他真是醉酒加上胃疼意识不清了,居然把这种应该在心里想想的话说了出来。 “所以,小叔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保温杯,我去给你买。” 谢瑕扭过头不敢看他,支吾道:“我可以自己买。” 谢珩与一本正经:“那不行,我爸都已经嘱咐我了,小叔需要什么都跟我说,他要是发现我没给你买,你自己买了,会数落我的。” 谢瑕默默腹诽你们可真是“严父出孝子”,声如蚊蚋道:“要……玻璃的。” “玻璃的,”谢珩与掏出手机,在某购物软件上输入“玻璃”二字,“还有什么要求?” “双层的。” 谢珩与又输入“双层”,在弹出的关联词中选择了第一个,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回谢瑕身上:“小叔,你确定要这种款式吗?这种保温杯……学校里上了年纪的老教授倒是很喜欢用。” 上了年纪的老教授…… 三十五岁就英年早逝的谢老师心口狠狠中了一枪,仿佛看到“老教授”三个字已经立在了自己头顶,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谢珩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立刻开始往回找补:“其实这种杯子也挺好的,但是玻璃杯容易摔碎,我去找家质量好的,给小叔定做一个,做好了给你。” 谢瑕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就是大户人家吗,连喝水的杯子都要定制? 不过容易摔碎倒是真的,他当老师这十年当中,打碎的玻璃杯怎么也有三五个,并且每次打碎杯子都会伴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最近一次是在他死的那一天,而再往前数,则是他查出身患绝症的时候。 但他并不认为是玻璃杯带来的厄运,相反,按照迷信一点的说法,是碎掉的杯子替他抵挡了一次伤害。 他还记得他在医院拿到检查报告的那一天,医生跟他说“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或许正是那天打碎的杯子让他多活了半年,又或许是他死时碎掉的杯子让他穿了书,换来一次重新体验人生的机会。 玻璃杯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有种特别的感情。 那是他当上老师的时候,孤儿院照顾了他十几年的阿姨送给他的庆祝礼物。 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仅仅是为了实用才选的,阿姨说本来想送他钢笔,可一支好的钢笔太贵了,她的积蓄都用来资助孩子们上学,拿不出那么多钱。 于是她选择了水杯。 干净、剔透的玻璃杯,能一眼从外看到内,见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爱不释手。 谢瑕站在窗边,向窗外眺望,看到一尘不染的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洗完澡后刚刚擦干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不太服帖地掉在耳边,将他的轮廓勾勒出几分不规则的柔和。 谢珩与在一旁注视着他,看到他眼尾不知为何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红色,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沐浴在阳光下,就像一尊精美漂亮的玻璃器皿,刚刚从水中捞出来时,尤为晶莹剔透。 谢珩与心里忽然萌生出奇怪的想法——玻璃唯一的瑕疵是易碎。 脆弱易碎的东西,就该被好好保护。 7. 第 7 章 奇妙的保护欲在他心里酝酿开来,他凑近了谢瑕,闻到他头发上残留着洗发水的味道,那发丝很软,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真是奇怪,他以前为什么没觉得小叔柔弱可怜? 谢瑕正在想心事,没留意对方靠过来,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一回头,差点跟他鼻尖撞上鼻尖,顿时被吓了一跳,猛地后撤:“凑那么近干什么?” 谢珩与退回到安全距离,觉得他现在这模样很是有趣,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唇角浮起一点点暧昧不明的笑容:“想观察一下小叔的反应。” “什……什么反应?”受惊的咸鱼瑕贴着墙往后退,一偏头,视线刚好落在床头柜上。 等等。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他之前换下来的那副眼镜,不就在床头上放着吗? 所以今天早上,谢珩与为什么要说没找到? 谢珩与顺着他的视线一瞥,立刻知道了他在看什么。他收起表情,又恢复到单纯乖巧的模样,像条听话的狗勾:“那小叔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传来关门声,谢瑕才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点残留在空气中的恶劣分子。 这臭小子……根本是在捉弄他吧! 被戏耍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谢老师有些恼羞成怒,再一次对原著中关于谢珩与“单纯善良”的描述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哪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会故意骗他说没找到眼镜,让他在半瞎状态方便谁牵跟谁走的? 亏他之前还替臭小子找借口,觉得他跟自己睡一张床是事出有因,现在看来……呸! 这小子怕不是个芝麻馅汤圆,切开来是黑的。 谢老师沉着脸坐在床边,冲着空气生了一会儿闷气,终于他紧锁的眉头重新舒展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算了。 什么样的倒霉学生他没见过,谢珩与这个,倒也不算太过奇形怪状。 但是调皮捣蛋的学生一定要惩罚,免得纵容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今天之内他都不会再搭理这臭小子了,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谢老师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没再跟谢珩与说一句话,而谢珩与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和他保持距离,没再来黏他。 因为无事可做,谢瑕早早就睡下了,临睡前翻看了一下原主的手机,发现联系人列表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最后一次通话记录还是在半个月以前,其余全部是被拦截的骚扰电话。 他读取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号码是大哥谢瑾的,顺手加进列表,又把谢珩与的号码也一并加进来,以防万一。 又看了手机里的各类社交软件,账号倒是都有注册,但号上一概空空如也,好友都没加几个。最后一次网购记录倒是比较近,是五天以前的,原主从网上买了注射器,于三天前送达,显示“已签收”。 奇怪了,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签收快递的这一段。 谢瑕眯着眼看手机,因为困意上涌,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在心里感叹原主真是个“寡王”,能把好好的日子混成这样,真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天赋。 他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因为身体轻松,觉也睡得舒服,等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人睡饱了就会容易满足,一觉醒来,他已经把头天的不愉快全部忘光,洗漱之后出去找吃的,一进厨房,居然看到谢珩与在。 他视线四下飞了一圈,确定这里是厨房没错,确定对方身上扎着围裙,是在做饭没错。 大户人家的孩子会做饭?他是在做梦吗? 他在厨房门口闷声不响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谢珩与回身注意到他:“小叔醒了?早上本来想叫你起床的,可看你睡得那么香,实在没忍心。” 谢瑕没接他的茬,他没吃早饭,厨房里又香气扑鼻,饿得他肚子都开始叫了,忍不住问:“你这炖的什么?” 谢珩与把砂锅盖错开一条缝,更加浓郁的香气便冒了出来:“鸡汤,差不多好了,小叔要不要尝一口?” 谢瑕把不争气的口水往下咽,表面依然保持着理智冷静:“你做的?” “当然。” 谢瑕不信:“家里不是有厨师吗,怎么你亲自下厨?” 谢珩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质疑:“小叔是觉得我不会做饭吗?我让厨师提前回家了——亲自下厨给小叔赔罪,才能体现出我的诚意。” 谢瑕本来都把这茬忘了,让他一提醒又想起来,登时板起脸:“好你个臭小子,你还好意思承认?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骗我说找不到眼镜?我看不清的时候可以任由你欺负是吧?” 谢珩与咽下一句已到嘴边的“小叔猜得真准”,解释道:“因为我不喜欢你戴以前那副眼镜,新的我也给你配来了,你就把那旧的扔了,好不好?” 他语气诚恳,神情希冀,谢瑕一时竟被他迷惑,忘了骂他,无奈道:“那你完全可以直接说。” 谢珩与光速道歉:“我错了。” 谢老师向来只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一句“错了”堵得没脾气,对知错就改的学生完全计较不起来,只好不情不愿地说:“行吧,不准再有下次。” 谢珩与连连点头:“那小叔去外面坐一会儿吧,我把菜炒好就能吃饭了。” 谢瑕环顾四周:“你这菜还都没洗吧,等你炒好我已经饿死了。你快点,都哪个要洗,我帮你。” 谢珩与眨眼:“全都要。” 谢瑕一阵无语,迅速着手帮他洗菜,一边洗一边数落:“小孩子做事就是没条理,你炖鸡汤的同时为什么不洗这些菜,就站在锅边守着吗?” 谢珩与也不反驳,乖乖听着“老师的教诲”,像个诚心悔过的好学生。 谢瑕说了他几句,也实在再找不出更多的话,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痒,遂伸手去揉。 结果没过几秒,被他揉过的眼皮就火辣辣地烧起来,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但这辣的感觉飞快蔓延,疼得他直想流眼泪,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再低头一看——这洗的好像是尖椒。 ……坏了。 他的手一直在冷水里泡着,没觉出辣来,眼皮上那点娇弱的皮肤却格外敏感。 刚刚还在教训别人的谢老师自己却翻了车,他眼睛疼得厉害,再用手去揉只会更加严重,只好疯狂眨眼,不得已求助道:“珩与,帮个忙。” “怎么了?”谢珩与回过身,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忙上前来,直接摘掉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把他按在洗手池前,“闭眼,别乱动。” 谢珩与帮他用冷水冲洗眼睛,凉意渐渐压灭了辣的感觉,直到疼痛基本退去,脸上的水被擦干,他才听到对方叹气说:“小叔也真是的,洗了辣椒的手不能揉眼,这不是常识吗?” 谢瑕赶紧把手洗了三遍,小声嘟囔:“你又没提醒我这是辣椒。” 他生前从来不吃辣椒,更没洗过,根本就没注意。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谢珩与扳过他的脸,“我看看,用不用去医院啊?” 谢瑕眼睛通红,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原主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比他自己的还要娇弱,被辣椒搞得指尖也通红,模样别提有多凄惨。 谢珩与刚想说一句“小叔以后还是别来厨房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紧接着是说话声:“做什么呢这么香?开会晚了,开饭没……” 谢瑾的声音夏然而止,他一眼看到正在厨房里的两人,表情变得极为古怪:“你们这……干嘛呢?” 谢瑕正被谢珩与抬着下巴,是个相当容易被误会的姿势,加上他表情凄楚,眼睛通红,简直像刚哭过。 谢瑾也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脸色就是一沉,箭步上前要把他们分开:“臭小子,你干嘛呢?把你小叔都欺负哭了?” 谢瑕抢在他之前和谢珩与拉开距离,而后者睁大了眼:“我冤枉!” 谢瑾根本不听他的:“我冤枉你什么?不是你欺负你小叔,难道还能是你小叔欺负你?” 眼看着误会就要升级,谢瑕连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是我不小心用洗辣椒的手摸了眼,珩与刚刚帮我洗眼睛,什么都没发生。” 谢瑾半信半疑:“真的?” 谢瑕:“真的。” 谢瑾这才放过自己儿子,又叮嘱道:“总之,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谢珩与委屈得不行:“您是我亲爸吗?” 谢瑾转身出了厨房,看到外面餐桌上放着一个盒子,顺手将盒子拿起来:“这什么?” 谢珩与回去看炖鸡汤的锅,冲他喊道:“你别乱动,那是我送小叔的!” “送小叔的?那我更得瞧瞧,你可别整什么恶作剧吓唬人家。” “……我是那种人吗!” 盒子是木头的,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光看外表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谢瑾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玻璃水杯。 “保温杯?”谢瑾皱起眉头,这样的廉价礼物委实刷新了他这身家千亿的豪门霸总的下限,“珩与,送礼物也要有点品味吧,我们公司年终抽奖,末等奖都不送这种水杯了,你这……拿这么个破玩意打发你小叔?给我退回去重送。” 谢珩与把围裙解下来放在一边,看了看谢瑕,又看了看自己亲爹。 谢瑾还在给儿子出谋划策:“你要是想送喝水的玩意,好歹也送套茶具,或者……” “爸,”谢珩与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杯子是小叔点名要的。” “点名要的也不……什么?”谢瑾愣住,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谢瑕,心头猛地一抖。 谢珩与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满脸写着“在别人雷区蹦迪你真是个勇士”。 谢瑾浑身僵硬,见谢瑕垂着头一声不吭,脑子里已经从“弟弟生我气了”一路疾驰到“弟弟被我伤透了心明天就要自杀”,顿时吓得手都开始抖,手里的保温杯变得有千斤重。 他忙用尽浑身解数往回找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杯子也挺好的,玻璃的,透亮!这双层的,保温,还不烫手!我可最喜欢这杯子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把公司的杯子全换成这种的,多好看,是吧小瑕?” 谢珩与简直没眼看——还好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谢总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今天了。 而谢瑕依然低着头,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谢瑾一颗心就跟摔碎的杯子似的,已濒临绝望:“小瑕你别哭啊,对不起,大哥说错话了,你给我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谢瑕终于抬起头来,他把眼镜重新戴回去,唇边是克制不住的笑意:“我哪有哭,大哥也太小题大做了,这就是个普通杯子,我本来想自己买,珩与非要送我。” 他拨开挡住眼的头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大哥真的是‘霸道总裁’吗?” 谢瑾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搞蒙了,愣在当场:“啊?” 8. 第 8 章 “霸道总裁?”这四个字似乎不在谢瑾的字典里,他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儿子,没能在他们脸上找到解释,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所以小瑕没生我气?” 谢瑕哭笑不得,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檀木盒子:“我有那么小气吗?” 这谢珩与也真是的,送个保温杯,还要用檀木盒装,盒子怕是比杯子还贵。 谢瑾松一口气,摔碎的心又重新拼起来了,他搭住对方肩膀:“不气就好,不气就好。那……既然你喜欢这种杯子,要不大哥再给你买几个一样的,你换着用?” 谢瑕连连摆手:“真的不用,一个就够。” 谢珩与不满地说:“爸,这可是我找人专门定做的,你去哪儿买一模一样的?我送小叔礼物,爸就别跟着掺和了吧?” 谢瑕扭头看他,莫名觉得他语气中透着一点微妙的……醋味,让他想起某年教师节,一个很喜欢听他课的学生送了他一件自认为独一无二的礼物,结果看到他办公桌上已经有一个非常相似的,当时那学生的反应,跟现在的谢珩与如出一辙。 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因为跟别人撞礼物闹别扭,幼稚死了。 谢瑾听了儿子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顿时眉头一拧:“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你妈不在,你要造反?” 谢珩与装听不见,转身回到厨房:“爸与其跟儿子耀武扬威,不如先跟儿子学做饭。” 谢瑾被他噎得一梗:“你……!兔崽子,你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谢瑕无奈听着这父子两个拌嘴,在沙发上坐下来,重新打开了手里的檀木盒。 这保温杯似乎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和市面上常见的杯子差不多款式,如果硬要说,那可能是比普通杯子更结实些,更不容易摔坏。 谢瑕去饮水机边接热水,想把杯子烫一烫再用,等水接满了,他无意中往里一瞥,却留意到杯底有什么东西。 他定睛细看,发现那竟是几个银色的小字,写着“平安喜乐”。 这几个字印在杯底的玻璃当中,用手是触碰不到的,谢瑕把杯里的水倒掉,想看得再清楚一些,却发现小字竟慢慢隐去,消失不见了。 好家伙,还是温控字。 他又进行了各种尝试,最终确定只有在杯子里接上热水,那几个小字才会在热度作用下显现。 以及,杯底侧面更加隐蔽的地方,还有一行花体英文,他费了好大劲才看清,发现是“谢珩与”三个字的汉语拼音。 这小子心思倒是不少,怪不得说谢瑾搞不到一模一样的杯子,这杯底的刻字就是独一无二的。 谢瑕挑了挑眉,把杯子收起,就看到谢珩与放下砂锅,招招手让他过去,递给他一个小罐子:“对了小叔,还有这个也送你。” “茶叶吗?”谢瑕接过罐子,“不过我不经常……”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罐子里并不是茶叶。 是满满一罐的干枸杞。 谢瑕:“……” 这一罐枸杞送得谢老师五味杂陈,他生前最喜欢往水里泡的东西就是枸杞,隔三差五就会喝上一次,甚至带动同办公室的老师也争相效仿。还因为带着泡着枸杞的杯子去上课,搞得学生们也全都知道了,他教师节收到最多的礼物,就是各种各样的枸杞。 但是……让谢珩与送他枸杞,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晚上,他用着谢珩与送的保温杯,泡着谢珩与送的枸杞,鼻梁上架着谢珩与帮忙配的眼镜,莫名有一种“被谢珩与包围了”的错觉。 算了,看在他熬的鸡汤很好喝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无所事事的咸鱼瑕又平安地在书中世界苟活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却突然被谢珩与拖起来,说要带他去看私人医生。 病逝的谢老师对“医生”这个词有着深深的恐惧,总觉得医生=绝症报告单,一听到要去看医生,顿时睡意全部惊飞,恳求道:“能不去吗?” 谢珩与认真地说:“都跟人家约好了,而且小叔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他答应了? 什么时候? 谢瑕一脸茫然,刚刚睡醒的大脑运转有些缓慢,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谢珩与问及这个问题时,他没回答就被打岔过去的事。 果不其然,对方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我可是已经提前通知到小叔了,小叔没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被迫“默许”的谢瑕只好起床,就听他又说:“小叔这么害怕看病吗,你放心,就是去做个检查,你要是怕的话,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这句“陪着你”也不知道触动了谢瑕心头哪根弦,让他居然有被感动到,嘴上却说:“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怕。” 谢珩与没有戳穿他的嘴硬:“那小叔快一点,我们约好九点。” 谢瑕嘴上说着不怕,表面佯装淡定,实际行动却出卖了他,从起床、洗脸到出门,整整磨蹭了一个小时。 等他迫不得已上了车,委委屈屈地缩在后排时,终于再也装不下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二字。 谢珩与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趣极了,像只被迫营业的猫咪,忍不住想要逗他:“小叔为什么对医院那么抗拒?我记得你以前去医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吧?” 谢瑕心说屈指可数的那是原主,对他本人来说,医院可是第二个家。 他没搭理谢珩与,把头转向窗外。 谢瑾给他约的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位置非常隐蔽,外表看上去极不起眼,里面的设施却是顶尖,医院设立的目的似乎就是给这些豪门出身的公子小姐们提供服务,据谢珩与说,所有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都签了保密协议,绝对不会把里面发生的任何事带到医院外面去。 医院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病人,等他把所有检查都做完一遍,已经接近中午了。 随后他就被带到一间办公室,谢珩与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谢瑕一愣。 不是说好陪他吗?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从里间忽然走出一个男人:“您好,是谢瑕谢先生吗?” 谢瑕抬起头,只见那人三十多岁,看着装正是医院的医生,遂点头道:“是我。” 对方主动跟他握手:“姜淮。从今天起,由我担任您的私人医生。” 谢瑕对“私人医生”这个概念不是很了解:“需要我做点什么?” 姜淮给他倒了杯水:“请坐,按照您大哥谢瑾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关注您的身体和心理状况,刚才检查您已经做完了,我们随便聊两句,让我对您有一个初步了解。” 谢瑕喝了口水,看到对方拿出一个表格:“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如果实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会根据我的经验推断。” “你问。” 起初的几个问题都很常规,谢瑕一一回答,觉得这所谓“私人医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屋内空调温度开得正合适,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忽然,姜淮把表格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往上面记录着,继续问:“您昨晚休息得好吗?” 谢瑕不假思索:“很好。” “最近几天睡眠质量都不错吗?” “是的。” “近期有吃过助眠类药物吗?” 谢瑕握着纸杯的手突然一顿。 安眠药。 又是这个问题。 他对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已经猜到是谢瑾让姜医生询问关于安眠药的事。 他之前跟谢瑾撒谎说是为了助眠才买安眠药,要想不被怀疑,就得保证说辞一致。 于是他斟酌着道:“没吃过,但是买了。” 姜淮停下笔尖:“买了,又为什么没吃?” 谢瑕笑了笑:“因为之前有段时间一直睡得不太好,就买了安眠药备着,结果开封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还被家里人误会我要服药自杀,我解释了他们也不听。后来药没吃成,这两天反而又睡得着了,我也就没再管。” 姜淮盯着他看,好像想从他眼神中找到什么破绽。 谢瑕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反被动为主动:“是我哥跟你说的吧?他太小题大做了,这两天时不时就要劝我别干傻事,我真没那想法。” 姜淮打量他半天,终于点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抱歉,您别放在心上,谢瑾先生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较真,如果真的是个误会,我会尽量跟他解释。” “那就麻烦姜医生了。” 接下来又是几个正常的问题,等到表格再翻过一页,姜淮突然问:“谢先生近期有过性生活吗?” 谢瑕本来正在喝水,被这么个问题兜头砸下来,直接呛住了,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半天,这才惊疑不定地抬起头:“问这种问题之前不能给个心理准备?” 姜淮很是茫然,莫名其妙地说:“这不就是个正常问题吗?所以谢先生您近期有没有性生活?” 谢瑕感觉脸有点烫,很不想回答他,咬牙道:“姜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 “那就是没有,”姜淮继续往表格里记录,又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资料,自言自语道,“您这……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啊,那就不光是近期没有,是一直都没有。” 谢瑕耳朵尖都开始泛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调查有没有性生活也属于私人医生的工作范围?” “当然,”姜淮认真道,“性健康也算衡量一个人健康与否的标准之一,身为私人医生,有必要对您的健康状况进行全方位的评估,才能给您开出更加合理的健康管理方案。” 谢瑕很想让这个家伙赶紧闭嘴,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耐着性子道:“姜医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姜淮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适当的性生活可以增加愉悦感,提高生活质量,听谢瑾先生说,您以前总是郁郁不乐,不妨尝试在这方面……” “姜医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瑕耳朵已经红透了,不想再听他的长篇大论,“快中午了,你也早点吃饭。” 他正要起身,却听对方道:“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9. 第 9 章 姜淮忽然放下手里的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他收敛了先前一本正经式的不正经,眼中透出些意味深长:“最后这个问题我不会记录,因为谢瑾先生并没让我问这个,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请问最近在您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您性格大变,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谢瑕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瞳孔微微地收缩起来,就听他继续说:“刚才问您问题的过程中,我观察了您的各种反应,发现您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和谢瑾先生给我的资料,以及外界对您的普遍印象截然不同,按照您以前的脾气,刚才那一番提问,您应该会直接让我滚了。” “那我现在让你滚还来得及吗?”谢瑕轻推眼镜,“姜医生负责的内容,应该不包括打听我的个人隐私吧?”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姜淮立刻意识到自己触到了雷区,忙正襟危坐:“抱歉,因为担任您的私人医生可能会持续很多年,所以需要我们彼此都尽量坦诚,如果您不想说,就当我多嘴了,今后我也不会再问起。” 办公室里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谢瑕垂眼坐着,镜片上反射的微光掩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他捧着已经空了的纸杯,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他重新抬起眼来:“我可以对姜医生坦诚,但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还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哥谢瑾。” “您放心,保密是我的职业操守。” “姜医生相信预知梦吗?”谢瑕看着他说,“就在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到了我未来的结局,在梦里,我和家人决裂,被逐出家门,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最终在一个冬天因饥寒交迫而死。” 姜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听起来很离谱是不是?我从梦中惊醒,心悸不止,连续数日都辗转难眠。既然姜医生有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非常怕死,虽然从小被父亲收养,可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害怕被他抛弃,所以我拼命想要抢夺家里的资产,觉得拥有的越多,就越有资本保全我自己。” “直到我做了那个梦,”他又低下头,头发从耳侧滑落,遮住了小半张脸,“我才明白,原来不管我拥有多少,全部失去也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我很害怕,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于是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扭转局面的方法。” 姜淮追问道:“是什么?” “我主动放弃全部,”谢瑕手指紧了紧,把纸杯捏变形了,“我先放弃,就不会再有人把它们从我手里夺走,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就不会失去,我不再做任何对家人不利的事,他们就不会因为对我失望而把我逐出家门——” 他说着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近乎凄然的笑:“虽然我什么都没有了,但至少我还有命在,我还可以活着。” 姜淮神色复杂:“谢先生……” “这是我的秘密,也希望它永远都只是个秘密,”谢瑕轻声说,“你不信也好,觉得我精神有问题也好,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把变形的纸杯扔进垃圾桶,站起身来:“就到这里吧,如果你哪天听到我彻底退出继承权争夺,还请不要惊讶。” “谢先生,”姜淮也跟着起身,他面露不忍,似乎有些愧疚,“抱歉,是我太莽撞了,我一定会替您保密的。作为交换,我也告诉您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好了。” “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性生活。” 谢瑕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应和了他这个缓解气氛的玩笑:“那你可要努力了,看年纪,我好像还应该喊你一声哥?” 姜淮有些懊恼:“还不是因为当医生太忙了,这两年转行专职做私人医生,终于能闲下来一点了,希望会有转机。” “那先祝你好运,”谢瑕走到门口,“我们改天再见。” 他离开办公室并关好门,终于长舒一口气。 撒谎什么的果然还是太不擅长了,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刚说的那番话真假参半,希望能把姜淮糊弄过去,虽然直接跟谢瑾说不要这私人医生他肯定也会同意,可他不想辜负大哥一番好心,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他产生任何隔阂。 如果姜淮信了他的话,肯往他这边倾斜的话,对他以后的生活会比较有利。 “小叔?”谢珩与已经在走廊里等很久了,见他出来,立刻迎到他跟前,“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谢瑕看一眼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多,“我们中午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他早上因为要抽血,空着肚子就出来了,之后又只喝了点水,刚才坐在办公室里还好,现在一站起来,只感觉头晕眼花,饿得胃都有点疼了。 谢珩与忙递给他两块巧克力,皱眉道:“真是的,都跟姜医生说了你没吃饭,让他稍微问几句就行了,怎么还是拖这么久,回去我就告诉我爸,扣了他这个月的钱。” 谢瑕刚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差点呛住,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真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谢珩与挽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摔倒:“已经订好饭店了,我爸今天不回来,就我们两个。” 谢瑕实在是饿狠了,两块巧克力也不能减缓饥饿感,到了饭店以后不免吃得急了些,有些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小叔慢点吃,早上没吃东西,突然吃得太多容易腹胀。” 谢瑕支吾一声,低头抿一口汤。 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嘈杂都被隔绝在外,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 忽然他停下筷子,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就是觉得小叔好看,笑起来好看,生气也好看,连饿极了狼吞虎咽时都这么可爱。” 谢瑕突然被他这毫不吝啬的一顿夸,脸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咳嗽两声:“干什么这么夸我,别是又在憋坏水儿吧?” “夸你也不行吗?”谢珩与又委屈了,“这不是看小叔刚在医院经受了一番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摧残,想好好补偿你一下。” “……你正常一点就比什么补偿都强,”谢瑕说,“你也快点吃,点这么多我哪吃得了,浪费。” 谢珩与把剩的几块锅包肉全拨进对方盘子里:“本来就是给你点的,你多吃点,多吃肉才能长肉,小叔这么瘦,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不给你吃饭。” 谢瑕刚清空的盘子又堆得满满的,顿时感觉自己饱了,他拨开对方的手:“别再给我夹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照这养猪一样的喂法,得亏原主是吃不胖体质,不然还了得? 一顿饭的功夫,他终于从对于“医院”和“医生”的紧张中缓了过来,正要和谢珩与一起回家,却不料刚从雅间出来,就撞上了一个人。 正常走路的谢瑕无端被人一撞,直撞得一个趔趄,眼镜一歪,差点从鼻梁上滑下去,他忙把眼镜扶正,还没看清撞他的人是谁,先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 “哟,这不是巧了吗,”撞他的人非但不道歉,反而拦住了他的去路,在走廊里大声嚷嚷,“看这是谁啊,谢家的白眼狼?” 谢瑕皱起眉,这声音相当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周烨。 出门吃个饭都能碰上,真是晦气。 谢珩与一把将他护在身后,眼睛里的温和无害全部退去,而换上近乎刻薄的讥讽:“真是不巧啊,周叔这是被女朋友甩了,一个人出来借酒消愁?” 周烨已经在半醉状态,本来没看见他,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转平视为仰视:“谢珩与?你小子,我正要找你,挑拨我和女朋友的关系,你活腻歪了?” 他说着伸手就是一推,谁料谢珩与竟纹丝未动,微笑着说:“周叔没吃饱吗?听说最近周家经济状况不太好,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看来是真的,出来吃饭都没钱吃饱——需不需要我拜托我爸伸出援手?” 谢瑕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刚刚周烨撞他那一下把他肩膀都撞疼了,伸手推谢珩与看起来也使了全力,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 周烨脸色一阵青白,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句!” 饭店的服务员纷纷上来劝阻,试图把他们分开:“先生,先生!您冷静点!” “珩与,”谢瑕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他喝多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别跟他呛,不值当。” 谢珩与这才缓和了神色,把周烨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去,后退一步:“这么多人看着,周叔也不嫌丢人。”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懂什么!”周烨还在发酒疯,“我花心有错吗?我对她们可都是真心的,她们都喜欢我,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想给所有女孩一个家!” 谢瑕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分明大热的天气,他却觉得身上有点冷,赶紧扣住谢珩与的手腕,拉着他逃离现场:“别听他胡言乱语,学点好的。” “小叔说什么呢,怎么能把我和这种渣男相提并论?”谢珩与挑眉,忽然凑到他耳边,“我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可是一心一意的。” 10. 第 10 章 谢瑕正闷头往前走,没留意到他的表情,也没仔细听他的语气,顺口便道:“那不是应该的吗?同时喜欢两个人,那叫脚踩两条船。” 谢珩与一顿,意外地没得到想要的效果,不禁有些扫兴,他沉默了一下,转换思路道:“小叔的意思是,你也会对喜欢的人一心一意吗?” 谢瑕回过头,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现在的小孩怎么尽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假设:“这是最基本的道德素养吧?” 不过这命题本来就不成立。 他会有喜欢的人?不管生前还是现在,他好像都没有过谈恋爱的打算。 两人正说话间,谢珩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了句“小叔等下”,把电话接起来听:“喂,爸?” 谢瑾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谢珩与脸色微微一变,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怎么会……好,我知道了。” 谢瑕面露疑惑:“出什么事了?” 谢珩与:“我爸说让我们去一趟警局,说是……那天在酒会上往酒里下药的家伙终于招了,但他说他是受……小叔你指使的。” “哈?”这个消息着实够让谢瑕惊讶,他眼睛微微睁大了,“受我指使,那我还阻止他,追他跑了一路,我是有病吗?” 谢珩与叹口气:“警察其实也是不信的,但他这么说了,还是有必要问询你一下,走个程序而已,我们配合一下调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着忽然冷笑:“不过,他这样栽赃陷害,我们定不能轻饶他,本来只是作案未遂,现在……” 谢瑕听到“栽赃陷害”几个字,心里忽然有些波动:“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谢珩与闻言有点生气:“小叔说什么呢,我不相信你,还能去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嫌疑犯?” 谢瑕抿住唇,心虚地别开了眼:“那现在就去吧。” 虽然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但原主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没有穿过来,原主要做的事比这个嫌疑犯还要恶劣。 原本差点被原主杀了的谢珩与,现在这么信任他,如果有朝一日原主回来,那…… 谢瑕不敢再往下想,急忙终止这个可怕的假设,他之前只想如果原主回来可以放下心结和家人好好相处,却没考虑过如果他不愿意这么做,事情又会怎么发展。 他心情复杂地跟着谢珩与上了车,直到到了警局门口,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谢珩与又说:“我爸上午去临市办事了,现在正在往回赶,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我陪小叔进去吧。” 谢瑕心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做个笔录还要这么多人陪。 警察很客气地把他们迎了进去,带他到一间问询室,其中一个警察他认识,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对方热情地给他倒了水,对他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身体不怎么好又容易卷入事端的谢家二少”,跟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好像生怕吓着他。 他回答了警察几个问题,证明自己没有作案动机,接下来对方问他说:“谢先生,请问您最近有网购过注射器吗?” 谢瑕一愣。 注射器? 他手机的网购记录里确实有,原著中也确实有描述,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注射器的片段。 他犹疑着说:“有,怎么了吗?” 警察:“嫌疑人指控您的证据,是说他在作案时使用的注射器,是您给他的。” 谢瑕:“……” 所以绕了一大圈,这件事还是要绕到他头上? 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我确实买了注射器没错,但是我并没有拿到东西,快件到了也没人通知我,我再查物流记录,发现已经被人签收了。” 警察做着记录:“您是说快件被人冒领了?” 谢瑕:“如果他能证明他使用的注射器就是我买的那个,那应该就是他冒领了我的快递——这么便宜的东西,丢了就丢了,我也没想过要找回,但他用这个嫁祸我,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您放心,如果查实他确为栽赃陷害,我们会从重处理。”警察说,“谢先生,我们可以看一下您的网购记录吗?” “当然,”谢瑕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他,“签收者写的是我本人,但我本人并没到现场,建议你们查一下收货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哦还有,快件被签收的那天,我一整天都在家里,我的家人可以为我作证,别墅前后门都有监控,可以提供给你们,我到底有没有离开家,一看就知道。” 警察看完网购记录,又把手机还给他:“可以冒昧地问一句,谢先生购买注射器的目的是什么吗?您的职业与医疗方面无关,而正常人生活中似乎是不需要使用这种东西的。” 谢瑕忽然沉默下来。 原主购买注射器,确实是为了往酒里添加药物,但现在他明显不能承认。 如果他说是为了方便……他又刚刚和姜医生说了自己绝对不会的话。 谢瑕轻轻推了推眼镜,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最为合理的说法:“警官养过小猫吗?” “小猫?” 谢瑕:“给刚出生的小猫喂奶,可以使用针管。我家别墅的花园里,每年春天夏天都会有野猫偷偷钻进来生小猫,正巧我最近看到一只大着肚子的野猫在附近出没,应该是要生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就想等它生了小猫以后,抱一只回来养。” 这个说法让警察有些意外:“谢先生想养猫,还要去捡外面的野猫?” “野猫有什么不好,猫又不分高低贵贱。其实我更想把母猫也一起捉回来,但怕它太野关不住,准备下次碰到它再做打算的,结果买的针管被冒领了不说,还平白被人陷害。” 他说得十分坦荡,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警察做完记录,站起身来:“感谢您的配合,我送您出去吧。” 谢珩与一直等在门口,谢瑕冲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什么都别问,对方果然听话,只跟警察说:“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如果再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警察一直把他们送到警局门口,谢瑕刚要道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几人同时转身,就看到一辆相当扎眼的跑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相当惹人讨厌的脸:“哟,这是谁啊,谢二少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谢瑕一见他,一脸见了苍蝇的表情,别开脸不想看他。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一天之内碰上他两次,简直晦气加倍。 周烨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越是在某个地方吃瘪,就越来劲,好像输了的赌徒觉得自己再赌一把,就一定能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他坐在跑车里冲谢瑕冷嘲热讽,见对方不理自己,还以为是他心虚了,不禁变本加厉:“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因为酒会上那事吧?我说呢,谢二少这么高贵一个人,怎么舍得放下身段来参加酒会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幕后指使吗?哈哈!这可太好笑了,都传谢二少清心寡欲,连个女朋友都不找,闹了半天不是清心寡欲,是爱好迷`奸啊!也是,路边的野花采来才香嘛,怪不得谢二少看不上我这些家养的女朋友,原来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佩服,佩服!” 谢珩与登时沉了脸色,冷声道:“周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番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敢威胁我了?怎么,你们谢家是‘渝城必胜客’,我怕你了?就本事就来告我!” 他眼神充满挑衅,脸上还挂着一丝醉酒后的酡红,本以为这番话会彻底激怒谢珩与,谁料后者反而眉头舒展,转头冲着警察乖巧一笑:“警察叔叔闻到酒味了吗?他酒驾。” 11. 第 11 章 周烨听见“酒驾”二字,登时脸色一变,酒也跟着醒了大半,他双手离开方向盘:“胡说八道,我没喝酒!啊不,我没开车!” 警察诧异地看他一眼:“先生,您的车刚刚从那边开过来,我可是看见了,并且我得调取录像看一下,您有没有超速。” 周烨:“……” 他愤怒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恶狠狠地瞪着谢珩与:“小兔崽子,我跟你没完!” 谢珩与立刻躲到警察身后,可怜兮兮地说:“警察叔叔,他威胁我!” 警察冲周烨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喂?你们派人过来一下,这儿有个酒驾的,直接开到我们市局门口来了,非常嚣张。嗯,尽快。” 他撂下电话,用手指在周烨的车上点了点:“这位先生,您先在这待会儿吧,已经转交给交警大队了。还有,如果您再进行威胁诽谤,我也不介意请您进去坐坐。” 周烨气得脸都绿了,他升起车窗,好像不想再看到谢珩与的脸,后者却赶在车窗完全关闭前说:“周叔这么好的车,以后就只能停在车库里,说不定还得搭女朋友的车出行——真是可惜。” 车窗全部升起,从外面看不到车内的景象了,谢瑕却看到车身一震晃动,好像是里面的人在激烈地捶打狂怒。 他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周少,觉得他以往那些女朋友恐怕也不是真心诚意想跟他的,毕竟这人气质和智商都乏善可陈,多半是为了他的钱,以及他那张还算能看的脸。 两人辞别了警察,正准备回家,忽然迎面又开来了一辆车,谢珩与立刻停下脚步,那辆车也刚好刹在他跟前,谢瑾从车里探头:“你们这是已经出来了?看来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谢瑕也凑上前:“大哥。” 谢瑾冲他点头,伸手往前一指:“那车怎么有点眼熟?” “是周烨的车,”谢珩与说,“我们中午跟他碰上,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没想到他居然尾随我们过来落井下石。不过他因为酒驾,已经被警察扣下了。” 路边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谢瑾没再多问,只冲他们一挑下巴:“你们车跟着我,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我中午都没吃饭,饿死了。” 谢瑕有点惊讶——谢瑾为了及时赶回来,连饭都没顾上吃? 三人各自上车,就近挑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小餐馆,因为早过了吃饭的点,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谢瑾点了自己的,又给弟弟和儿子要了甜点和饮料,直入主题地问:“警察都问什么了?” 谢瑕简单跟他叙述了经过,正说得口渴,服务员适时地端来了一份沙冰。 他正要去接,一只手却赶在他前面把沙冰抢走了,谢珩与一脸认真地说:“小叔胃不好,不能吃这么凉的,我替你吃。” 谢瑕:“……” 现在可是八月! 外面酷暑当头,在警局门口站那一会儿他都要晒化了,好不容易进店来凉快凉快,还不给他来口冷饮? 他满脸怨念地看着那份沙冰,觉得夏天实在是太讨厌了,暑假为什么还不过去,谢珩与的学校为什么还没开学? 正在他焦躁难耐时,服务员又送来了微凉的茶饮和布丁:“几位慢用。” 谢瑕这才缓和下来,就听谢珩与问:“小叔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想养小猫?” 谢瑕默不作声地挖了一口布丁,心说当然是假的,他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每年都有野猫偷偷来小花园里生小猫没错,但今年有没有谁也不知道,就算警察真的要蹲点在他家里抓猫以验证真实性,他也可以说猫被你们吓跑,不会再出现了。 没有什么能比行踪不定的小动物更适合编造谎言。 谢瑕想到这里,不禁感慨为了活下去他连自己的底线都能突破,短短几天时间,他的撒谎水平已经大有提高。 这违背了他的“教师行为准则”——希望以后少出现几桩让他被逼无奈必须撒谎的事。 谢珩与见他不答,便猜到了答案,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其实我也想养只小猫。” 就像小叔这种,被摸就会发出声音,在他手心呼噜呼噜的小猫。 谢瑕没听到他的话外音,低声嘟囔道:“你经济独立了吗?自己都没养好,还想养猫?” 谢珩与正想反驳,谢瑾却截断了他的话:“猫不猫的咱先不说,你俩要真想养,我把宠物店里所有的猫都给你们包了。你们要是就喜欢小流浪,那我找人把整个渝城的流浪猫都给你抓来,还算做好事呢是不?” 谢瑕已经想到有几百只猫在院子里喵喵叫的壮观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猫屎味仿佛已经扑面而来,他忙说:“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谢瑾言归正传:“所以他栽赃嫁祸你,真正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谢珩与:“周烨一直看小叔不顺眼,该不会是……” “不可能是他,”谢瑕的眼镜已经有往下滑的趋势,他自己却没留意到,“我是不觉得一个蠢到酒后把车开到警局门口去的人能有这种心思,再说了,他完全也没必要这么做,他家里养的花那么多,以这种方法采几朵野的,风险未免太大。” “我也觉得不是他,”谢瑾说,“虽然他这个人比较惹人讨厌,但他智商明显就在那里了,周家就他这么一个独子,我都担忧他们家的前途。” 兄弟两个很有默契地嘲讽起了周烨的智商,谢珩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对啊爸,你以前不是和他关系还行吗?” 谢瑾刚张嘴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一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某个“惹人讨厌”的声音:“谢瑾哥,你救我啊!你儿子把我酒驾的事捅给警察了,你是不是跟那警察关系不错来着?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让他通融一下,把我给放了?” 谢瑕听到了手机里漏出的声音,差点被一口布丁呛到,心说这姓周的不光脑子不好使,脸皮也够厚的。 谢瑾皱起眉头:“我跟那警察不熟,你酒驾是你的问题,找我干什么?还有,我警告你,我的弟弟,我的儿子,都是我的人,你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别怪我不留情面。” “什么?谢瑾哥,谢瑾哥?” 谢瑾再不肯听他说话,直接把通话掐断了,并抬起头对谢珩与道:“嗯,是不错。” 谢瑕和谢珩与对视一眼,纷纷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三人边聊天边吃饭,时间不免耗费得多了些,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被一片阴云笼罩,天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要下雨?”谢珩与扭头看向窗外,“不是报着晚上才下吗,这刚几点?” “天气预报那种东西什么时候准过。”谢瑕喝掉最后一口茶饮,示意自己可以走了。 谢瑾也刚好吃完,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我去开我的车,让司机过来接你们。” 谢瑕:“不如一起过去吧,这也没多远。” 餐馆门口不能停车,两辆车都停在了马路对面,谢瑾想了想觉得也行,点头道:“走吧。” 然而三人都低估了夏天天气的喜怒无常,几乎是他们前脚刚出店门,雨后脚就落了下来,谢瑕只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擦过自己的鼻尖,紧接着就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激烈的大雨就此拉开了序幕。 三人已经走到马路中间,往前走还是往回返好像都差不多,谢瑾直接把手里的衣服撑开,遮在弟弟头顶:“快走!”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vp居然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谢瑕匆匆钻进车,衣服还是被打湿了不少。 他镜片上全是雨水,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好摘下来擦,就听到谢珩与自言自语地说:“这周烨是不是扫把星转世啊,一碰上他准没好事,下次出门前提前打听好他的行踪,避着他走。” 他边说边拿纸巾往谢瑕脑袋上探来,谢瑕正摘了眼镜,没看清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往后躲避:“干嘛?” “给小叔擦擦头发上的水,”谢珩与说,“淋雨要及时擦干,不然会感冒的,尤其是小叔这种……” 他“体弱多病的类型”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谢瑕皱了皱鼻子,猛地把脸别过去,发出一声:“阿嚏!” 谢珩与:“……” 12. 第 12 章 谢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真的要感冒吧? 这具身体未免也太差了,稍微淋了这么一点雨就受不了,这也不比他原本的身体强多少啊。 他有些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谢珩与,就见对方紧紧地抿住唇,满脸写着“我不是故意要咒小叔的”。 谢瑕把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好,声音染上了一点鼻音:“先回家吧。” 这雨来得声势浩大,短短几分钟,地面已经被雨水铺成了深色。 因为天气太热,谢瑕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半袖,外面搭了比较宽松的衬衫,现在让雨一打,晕开的水迹连成一片,衬衫薄薄的衣料全湿透了。 虽然下了雨,但闷热感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退,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车里又开着空调,吹得他有些冷。 谢珩与好像看出了他的不适,探臂从前座捞了一件衣服过来:“小叔如果不嫌弃,把衬衫脱了,穿我的这件吧。” 这里离别墅有相当一段路程,又下着大雨,车肯定开不快。谢瑕稍作犹豫,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把身上湿透的衬衫脱了下来。 谢珩与把自己没穿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一垂眼,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胳膊,那皮肤白得好像常年不见阳光似的,能看到手肘内侧淡青色的血管,以及抽血留下的细小针眼。 让他莫名联想起以前家里曾养过的某种身体接近透明的观赏鱼,小小一条晶莹剔透,美丽而脆弱。 谢瑕披着他的衣服,觉得实在不太合身,谢珩与虽然还是个学生,身体骨架却已经长开,穿的衣服比他的大一号,他只好把袖子挽起来,凑合穿回家。 三人回到家中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雨还没有停,谢瑕刚进家门,就听谢瑾说:“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老秦,去熬点姜汤来。” 谢瑕心说也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他吃个感冒药就好了,但实际对自己也没几分信心,还是乖乖去浴室洗澡。 不知道是水开得太热还是什么原因,他出来时觉得脑袋蒙蒙的,意识有点迷糊,又捏着鼻子灌了一碗姜汤,只感觉姜的辣味辣进了嗓子眼,搞得他更难受了。 于是他只好从抽屉翻出感冒药,草草抠下两粒吃,晚上早早地躺下睡觉,希望一觉醒来能够痊愈。 然而谢老师终究是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脑袋迷迷糊糊,觉也睡得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嗓子很干,像要烧着了,迫不得已爬起来找水喝。 可他临睡时也不知道把保温杯放在了哪儿,这会儿居然找不到,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杯子,他只好又晃晃悠悠地进了客厅,想去拿茶几上的玻璃杯。 因为不想吵醒别人,他没开客厅的灯,借着从卧室透出的一点微弱光亮在茶几上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玻璃水壶,拿起来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 脑子不太清醒的谢老师被一只空水壶打败了,茫然地坐在原地,全然忘了家里有“饮水机”这种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书中世界真是离谱,堂堂豪门谢家,家里居然找不到一滴水”。 他喉咙干得发疼,呼吸都是烫的,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从小火龙进化成喷火了,任何聪明才智都在高热的大脑里烧成了灰。 但好在他还存有一点理智,没有直接去水龙头底下接自来水喝,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罐冰镇饮料。 至于是什么饮料没看清楚,反正是绿色的易拉罐,应该是雪碧。 味觉也被烧得有点迟钝,等他把“饮料”喝下去,丝毫没觉得甜,反而又苦又涩,泛起的泡沫害得他直接呛咳起来。 怎么回事……这雪碧过期了? 他脑子里又冒出“这个书中世界真是离谱,堂堂豪门谢家,冰箱里居然还有过期的饮料”这种奇怪的想法,正要再拿一瓶新的,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小叔?” 谢珩与起来上厕所,意外听到厨房有动静,还以为家里进了贼,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谢瑕,他手里拿着一罐什么东西,正站在冰箱前面发呆。 谢珩与莫名其妙:“小叔晚上没吃饱?半夜三更的怎么起来……你还好吗?”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伸手打开了厨房的灯,就见谢瑕发出一声难受的“唔”,抬手挡住了眼。 谢珩与夺下他手里的“饮料”:“你手怎么这么烫?怎么还喝酒呢?” 谢瑕意识模糊,没太理解他的意思,下意识反驳:“我没喝酒。” 谢珩与把那罐啤酒放在一边,也没时间跟一个病号计较这些,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只觉烫得吓人,语气也有些急了:“你真是……不舒服就早点说啊。” 谢瑕眼睛都有点对不准焦,看上去可以任人拿捏,他盯着谢珩与看了一会儿,潜意识觉得这应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遂说:“我要喝水。” 谢珩与赶紧去接了热水,可谢瑕刚喝一口就停了,脑子里同时冒出“这水好烫”和“我要喝凉水”两个念头,并发生了奇妙的糅合,出口就变成了:“我要喝烫水。” 谢珩与一梗:“……这就是烫水。” 谢瑕用力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我要喝凉水。” 谢珩与当然不会真的给他喝凉水,只好把烫水兑成了温水。谢瑕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杯,觉得嗓子里的火灭了,便礼貌地冲他道谢,转身要往卧室走:“我回去了,你也早睡。” 谢珩与:“……” 都快烧糊了,还睡什么睡?! 他一把扛起了快烧糊的小叔,居然没费太大力气,这人身上实在没有几两肉,扛走或抱走都非常方便。 谢瑕只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悬浮起来,这让他十分慌张,忙按住了差点滑落的眼镜:“放开,快放开我。” 谢珩与把他放在沙发上:“小叔先坐着,别乱跑,我打个电话。” 谢瑕疑惑不解:“我要回去睡觉,我好困。” “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啊?” “……” 谢珩与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姜淮的号码。 谢瑕坐在一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很烫,可他的手也很烫,因此并没感觉到什么热度,但灼热的呼吸和绵软无力的四肢还是向他证明——谢珩与说的是真的。 他居然真发烧了? 因为淋了一点雨? 谢瑕有些无力,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他浑身没劲儿,坐下就不想再动,干脆把沙发上的靠垫抱在怀里,缩成一团开始闭目养神。 谢珩与电话拨出去足足半分钟才被人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明显没睡醒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谁啊?” “是我,谢珩与,”谢珩与语速很快地说,“小叔病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越快越好。” 对面倒抽冷气:“病了?不是吧……这大半夜的,现在凌晨三点啊!” “三点又怎么了?”谢珩与顿时有点急,“你的病人生病了,发烧,你作为私人医生,不应该赶紧过来给他看病?医院凌晨三点还有急诊呢。嗯,你要是不来也行,我们可以换一个愿意来的。” 这回姜淮彻底清醒了,他一声哀嚎:“别别别,我来我来,我这就来——呃,你大致说一下他什么症状?是着凉了,吃坏东西了,还是……” “今天回家的时候淋了雨,到家以后就有点蔫,吃了感冒药,还是没抗过去,半夜就发烧了。”谢珩与说着又摸了一下谢瑕额头,“烧得挺厉害的,但是还能爬起来找水喝,我给他量个体温,你尽快吧。” 对面传来穿衣服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等我十分钟。” 谢珩与看了一眼窗外,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外面还在下雨,你记得带伞,路上小心点。” “好。” 谢珩与挂了电话,就感觉身边一热,扭头看见谢瑕抱着靠枕,身体已经歪到了他这边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他忙将对方扶正,轻声唤道:“小叔?还醒着吗?” 谢瑕没睁眼,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谢珩与摇摇头,一边念叨着“就这样还说不让人照顾”,一边扶他在沙发上坐好,去找了体温计来,连哄带骗地给他夹上。 谢瑕由他摆弄,冷不防被体温计刺激到,不禁浑身一抖,下意识要松胳膊:“好凉!” 谢珩与一把按住他:“别乱动。” 谢瑕想要挣扎,可不知道是他病中身体太虚,还是对方力气太大,完全没能挣开。 谢珩与按了他五分钟,等到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上面的读数,不禁眉头皱紧:“可真行,睡前不是说好了觉得不舒服就叫我吗?” 谢瑕能听见他的话,但是不想理,也没力气理,他现在只想睡觉,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靠着,找来找去觉得还是谢珩与身上最好,遂丢掉了已经被他抱热的靠枕,把自己黏在对方身上,试图汲取一点凉意。 谢珩与顿时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又不忍心把他推开——那感觉就像是最热的夏天家里没有空调,身边还有一只一定要跟你贴在一起的猫。 终是冒雨而来的姜淮拯救了他,前者把雨伞立在门口,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谢瑕,这人唇色苍白,两颊却潮红,整个人都透出病恹恹的气息。 姜医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这什么体质?中午还好好的,到晚上就病了?今天可是我担任他私人医生的第一天啊,这算是……入职考验吗?” “对,没错,”谢珩与说,“第一天就能发挥作用,姜医生还感动吗?感动就快点过来。” 13. 第 13 章 姜淮哪里敢说不感动,他看了看谢珩与递来的体温计,没说什么,拿着听诊器上前给谢瑕做了简单的检查:“有咳嗽吗?” 谢珩与:“没听到。” “就是普通感冒,这也没什么别的症状,我先给他退个烧吧。” “不用验个血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挂急诊?”姜淮还在为深更半夜被人打扰了睡眠而幽怨,“你先等下,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谢珩与没再说话,五分钟后姜淮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盒药,以及谢瑕的既往病历。 病历是谢瑾提供的,他之前已经看过了,这会儿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发现有过敏史,遂从药盒里取了一支药,并吩咐说:“脱裤子。” 谢珩与愣了一下:“什么?” “给他脱裤子啊,打针,”姜淮弹了弹针管,从针头推出一滴药液,“快点,别磨蹭,早打早退烧。” 谢珩与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谢瑕,竟出奇地有些退缩:“他是你的病人,要不……你来?” “哈?”姜淮十分诧异,“你是他家属,当然是你来,你去医院打退烧针,还要医生帮你脱裤子的吗?” 谢珩与心说他没去医院打过退烧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扶谢瑕:“小叔,小叔醒醒。” 谢瑕正在半梦半醒间,也没理会他,紧接着就感觉有双手在扒自己裤子,快被烧化的神经登时被刺激出了一点活力,他浑身一激灵,猛地按住对方的手:“谁?” “是我,”谢珩与轻声说,“给小叔打个退烧针。” 谢瑕听到他的声音,脑子里自动浮现“这个人可以信任”的念头,身上仅有的几分力气也卸去了,不再挣扎。 随即他感觉屁股上一凉,再之后是针头刺入皮肉和药物注射的疼痛感,他没忍住哼哼一声,迷迷糊糊地说:“疼。” “一会儿就不疼了,”谢珩与安慰他,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他手指轻轻按住棉签,“等烧退了,小叔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姜淮给他打完了针,打着哈欠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盘算着自己今天晚上到底还能不能回家。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搞出的动静终于吵醒了谢瑾,谢瑾从楼上下来,眼神古怪地看向客厅里的几人——谢瑕正趴在沙发上,裤子脱了一截,而谢珩与则贴在他身后,凑到他耳边跟他说话。 这个姿势实在有够让人浮想联翩,谢珩与一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刻退开一步,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又帮谢瑕整理好衣服:“小叔发烧了,刚打了退烧针。” “发烧了?”谢瑾拧眉,“那怎么不叫我?你把姜医生喊来的?” 谢珩与点头:“爸你今天不是开了一天车吗,也挺累的,我觉得我能处理,就没叫你。” “我累不累哪有你小叔的身体健康重要,”谢瑾上前摸了摸弟弟的额头,还是很烫,不免担忧起来,问姜淮说,“多久能退烧?” “半小时左右,”姜淮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我说你们也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感冒发烧而已,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你们快回去睡吧,我在这看着就行。” 谢瑾并没听他的话,他有些心疼地看着病得意识迷离的弟弟,也不知勾起了什么陈年的回忆,叹气说:“他小时候身体就差,三天两头生病住院,父母收养了他,却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两个人都要忙工作,而我当时也在上学,只能下课以后去医院看他,其他的时间,都是家里的保姆在照顾。” 他坐在谢瑕旁边,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现在想想,把一个生病的孩子放在医院,身边没有父母,没有哥哥,只有保姆,这个孩子会怎么想?觉得自己是收养来的,觉得自己不被父母重视……当他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所以后来,即便他恨我们,跟我们疏离得根本不像亲人,我们也没有过多地指责他。父亲曾说,他很后悔,他收养了小瑕,给了他优渥的生活环境,却没能给他他最需要的东西。母亲去世后,他变得更加孤僻冷漠,一整天都不跟我们说一句话,而他的这种性格,完全是我们一手造就的。” 姜淮闻言,忽然有点后悔今天问谢瑕性格大变的事,他心虚地别开了眼,在心里痛骂自己嘴怎么这么欠,好奇心怎么就这么旺盛。 “所以我想,虽然以前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了,但至少还有今后,他再生病时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不论我身在何处,都要第一时间赶回来。既然他已经做出让步,肯重新融入我们,那我也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谢珩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爸……” 谢瑾摆摆手:“你把他抱回卧室吧,沙发上躺着怪难受的,正好姜医生在这,我跟他聊几句。” “好。” 谢珩与把小叔抱回卧室,关好了门,谢瑕已经睡着了,被他抱起来又放下也全无感觉,他呼吸略显急促,好看的眉微微皱着,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悯。 谢珩与帮他摘掉眼镜,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药物渐渐开始生效,谢瑕睡梦中觉得热,开始把手脚往被子外面伸,谢珩与忙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谢瑕越睡越热,终于成功被热醒了,他额头全是汗,身上也全是汗,觉得自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水……” 谢珩与递给他水,谢瑕口渴极了,接过来就一通猛灌,他喝得太急,洒了一点水出来,水珠顺着下颌滑过脖颈,打湿了睡衣领子。 他把水杯还给对方,忽然起身往洗手间走,谢珩与一惊:“小叔!” 谢瑕不顾他的阻拦,执意去用冷水洗了脸,他实在是太热了,脸颊滚烫,一直到耳朵都是红的。 等他洗完脸,终于觉得清醒了些,过快的心跳让他浑身发虚,低低喘息着,问道:“现在几点?” “四点多了。” 再过半小时,天就要亮了。 谢瑕不忍心让别人陪他一起遭罪,便说:“你去睡吧,我没事。” 谢珩与果断回绝:“我陪小叔,现在让我去睡我也睡不着。” 谢瑕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结果身体发软脚步发虚,一不留神撞上了门框,差点摔倒。 谢珩与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咸鱼蹦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床上:“小叔就别到处乱跑了,安静歇一会儿,等下就退烧了。” 他说着要坐回椅子上,却意外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别走。” 生病的谢瑕跟平常不太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挽留”好像是本能反应,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扣着人家的手,慌忙松开,并别开了眼。 谢珩与眼中先是闪过惊诧,随即他想起刚刚父亲说的关于谢瑕小时候的事,又不免有些心疼,他反握住对方的手,坐在床边:“我不走,就在这陪你。” 谢瑕更不自在了,他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高热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身体觉得舒服些了,深沉的倦意就开始上涌。谢珩与见他不怎么出汗了,就想给他换身衣服,让他睡得舒服些:“小叔,擦下身体再睡吧?” 谢瑕呼吸渐渐平稳,并没回应。 “小叔?” “……” 人是彻底睡着了,谢珩与不忍心叫醒,只好又故技重施——像之前某人喝醉的那天晚上一样给他换衣服。 俗话说熟能生巧,他干过一回这种事,再干就格外熟练,三下五除二把对方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用热毛巾帮对方擦身体,边擦边自言自语:“喝酒就会胃疼,淋雨就会发烧,小叔,你可真是玻璃做的。” 毛巾顺着谢瑕轮廓分明的锁骨往下滑,擦拭过胸前、背后,大腿以及脚踝,将他从头到尾都擦得干净清爽。 谢瑕睡梦中觉得身上舒服了,皱着的眉也缓缓打开,他靠在对方怀中,无意识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像是在示好一样。 谢珩与动作一顿,低头看他,他却又不动了。 真像只猫咪似的。 他给谢瑕换好干净衣服,坐在床边不愿意走,手指轻轻擦过对方下颌,又勾起他一缕发尾,放在指尖揉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叔生病时任人拿捏的样子,要比平常更加勾人。 谢珩与背对着门口方向,并没看到卧室门被人悄悄推开了一条缝,正有人顺着门缝往里偷看——谢瑾站在门口,眉头已经拧得打了结。 他本来只是想问问谢瑕退烧了没有,结果推门就看到谢珩与坐在床边,握着谢瑕的手,还把自己的脸贴在人家手背上,从动作到眼神都透出一股微妙的暧昧的气息。 谢瑾心头划过一万个问号——他这个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14. 第 14 章 谢瑾默默地关上了门,退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确实是他让谢珩与照顾谢瑕没错,可他说的“照顾”就是单纯的照顾,并不包括什么“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以及“深情款款地凝视”之类的举动。 说起来……他儿子好像一直也没找过女朋友,他至今不知道谢珩与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也没见他对哪个异性表现出过关切,倒是听人说过学校里有很多女生对他表露过心意,却被他一一回绝,并没有接受过谁。 该不会……谢珩与根本就不喜欢女孩? 谢瑾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三观在这一刻产生了微妙的扭曲,他越想越觉得儿子的种种神情和举动不太对劲,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在关心家人的样子。 又是送礼物,又是照料有加,这小子该不会真的对他小叔有意思吧? 谢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儿子自有分寸,就算他真的没分寸……那他也不能强行掰正人家的性取向。 再说了,谢瑕跟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真的……那也……嗯…… 谢瑾实在想不下去了,他猛地冲向茶几,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姜淮正在沙发上打瞌睡,听到声音,不禁睁眼瞧他:“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谢瑾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上楼睡吧,空房间有的是。” 姜淮不想动弹,只翻了个身:“不用了,我就在这凑合凑合得了。” 谢瑾没再劝他,转身往楼上走。 看样子,他得好好关注一下谢珩与这小子才行。 谢瑕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因那一剂退烧针,他的体温完全降了下来,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体也轻松多了,除了还有点虚,几乎没什么太大的不适。 他正要起身,忽然发觉旁边好像有人,一扭头,就看到谢珩与坐在床边,居然趴在那里睡着了。 谢瑕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他忙从床头摸起眼镜来戴好,见谢珩与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困极了,撑不住才睡着的。 这小子该不会在他床边守了一宿吧? 看他这样子,谢瑕忽然有些心疼,同时想起之前他因为照顾喝醉酒又胃疼的自己,在他床上睡觉被他质问的事,又不免有些愧疚,心说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宁可趴着睡,也绝不再上他的床。 谢瑕轻轻叹气,觉得这个样子的谢珩与实在可怜,像条被主人关在门外,只能惨兮兮蜷缩在那里的狗。 他似乎对这个学生太严厉了,谢珩与又没什么坏心眼,一心是为了他好。 谢老师一时相当自责,想叫他来床上睡,又狠不下心来吵醒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半张侧脸,谢珩与睫毛很长,闭着眼的时候,显得安静而内敛。 谢家的基因相当强大,谢瑾的样貌就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类,儿子则更胜一筹,但谢珩与并不完全像他父亲,谢瑾的气质更偏向阳刚俊朗,而谢珩与又融合了一点母亲的精致可爱,两种气质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顺眼。 谢瑕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头发,与他想象中不同,谢珩与的头发并不太硬,也不算软,相比较猫毛,更像是……狗毛。 谢珩与被他这么一碰,忽然醒了过来,他有些迷茫地直起身,结果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胳膊已经压麻了。 谢瑕见他皱眉,更加心生不忍,伸手帮他揉了揉压麻的胳膊。谢珩与诧异道:“小叔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你怎么趴在这里就睡着了,躺下再睡会儿吧?” 谢珩与摸了摸对方额头,确定他真的不再烧了,这才放下心来:“没事,本来没想睡的——既然小叔醒了,去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吧。” 两人各自洗漱,谢瑕对着镜子打量镜子里的两人,在内心感叹年轻真好,谢珩与明明一宿没怎么睡,居然还能气色如常,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再看他自己,嘴唇苍白,面无血色,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谢珩与也抬起头,隔着镜子跟他对视,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似的,笑道:“小叔那是什么表情,在羡慕我吗?” 谢瑕发自内心地说:“羡慕啊,你们这些小孩体力真好,熬夜还能精力这么充沛,好像不会累似的。” “嗯……我体力确实很好,”谢珩与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我很持久的。” 谢瑕正在洗脸,闻言抬起头来:“嗯?” 谢珩与眨眨眼,一脸单纯地说:“我是说运动方面。” 谢瑕眉毛挑成了奇怪的形状:“嗯哼?” “体育运动,”谢珩与一本正经,“上次参加市里举办的马拉松比赛,我们学校的参赛学生中,只有我坚持到了终点——可惜没拿到第一,只拿了个第三。” 之人追人时只跑了短短几百米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谢老师眼皮一跳,语气奇怪地说:“你好凡。” “所以,小叔以后不如多运动运动,我可以陪你一起,保证不会让你太累的。” 谢瑕的视线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又偏偏抓不到证据。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厨房已经做好了早饭,谢瑕虽然退了烧,但还是浑身发虚,先在餐桌旁边坐下了。 谢珩与则去叫醒了还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姜医生:“快点起来吃饭了。” 姜淮一听见“吃饭”二字,猛地睁眼,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结果一屁股坐歪,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去,他呲牙咧嘴地扶着腰起身,抱怨道:“你们这沙发也太软了,睡得我腰疼。” “楼上有那么多空房间你不睡,非要睡沙发,你怪谁?”谢珩与说,“快去洗脸过来吃饭了。” 能在谢家这种豪门里蹭饭,姜淮的干饭人之魂熊熊燃烧,火速去把自己拾掇干净,他在谢瑕对面坐了下来:“龙须面啊……呃,你没事了吗?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谢瑕挑了一筷子面,凑到唇边轻轻吹着,“还麻烦姜医生亲自来跑一趟。” 姜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哪里敢说麻烦,连忙摆手:“谢先生太客气了,私人医生就是要随叫随到,我自己可以无限往后放,病人的生命健康安全是最重要的。” 谢珩与端来最后一碗面,又在三人中间放下一碟三明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不对啊姜医生,昨天夜里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淮瞪他一眼,很想让这讨厌的臭小子不要挑拨他和病人的关系,掏钱请他的是谢瑾,需要他一对一服务的是谢瑕,究竟关谢珩与什么事情? 为什么哪里都能看到他? 他埋头吃着自己的面,忽然想起什么,问谢珩与说:“对了,你爸呢?” “去公司了,怎么?” “谢瑕的体检报告今天可以出了,让你爸下班以后来医院找我一趟,我把体检报告给他。” “我去不行吗?” “不行,跟我签合同的是谢瑾,一切关于谢瑕的东西都要交到他或者谢瑕本人手里,你要是替他代取,需要有他的委托书。” 谢珩与看着他一脸“你斗不过我,这局是我赢了”的表情,一言难尽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谢瑕始终没吭声,他一听到“体检报告”几个字,心里就不免有些紧张,虽然知道原主的身体并不会像他一样得上什么绝症,但还是忍不住要去往那个方面想。 谢珩与似乎看出了他神色异常,立刻转换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从碟子里拿起一块三明治:“小叔尝尝这个,你身体还没全好,多补充点营养。” 谢瑕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三明治,里面的蔬菜和鸡肉夹得十分丰富,让他刚刚恢复的味蕾得到了恰到好处的滋润,他不禁眼前一亮:“好吃。” 谢珩与直接把碟子都挪到了他面前:“小叔喜欢就多吃点,这还有好多呢。” 姜淮坐在他们对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正在吃的这碗面它不香了。 所以他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就为了看人家你情我愿其乐融融,听着耳边这一万只青蛙齐声喊“孤寡”吗? 他好酸啊。 他不想干了,他要辞职! 第 15 章 姜淮满心悲愤,觉得自己中了谢瑾的圈套——这根本不是一个私人医生应该经历的场面! 但是再一想谢瑾开出的价格,他又有些犹豫了,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可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让他多吃区区几碗狗……呃,或许是狗粮的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老板开的价格够高,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哪怕让他现在转行做兽医,那也没问题! 姜医生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疏导,立刻觉得面前这碗面它又香了,他伸筷子挑了一大口,吸溜进嘴里,看对面的两人顿时顺眼了不少。 谢珩与奇怪地看他一眼:“姜医生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姜淮光速扒拉完了碗里的面,站起身来:“没事,让你小叔吃完了再测个体温,如果彻底不烧我就回去了,把他的体检报告弄出来。” 谢瑕把三明治接在手里,觉得自己现在很好,头脑也很清醒,遂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那不行,不能你觉得没事就没事了,乖乖量个体温,不然我没法跟你大哥交代,理解我一下。” 谢瑕有些无奈,觉得大哥给他找私人医生这件事就很小题大做,感冒发烧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居然还要搞出这么大排场。 但他也不好辜负了大哥一番心意,乖乖试过体温,确实没有再烧,也没有其他不适,姜淮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走:“要是再有什么不舒服,及时给我打电话。” 外面雨已经完全停了,谢珩与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关上门说:“小叔就不能努力努力,别三天两头生病,你一生病我就要看见这个姜医生。” 谢瑕心说生病不生病是他能决定的吗,再一转念,表情有些古怪起来:“你不想看见他?” “当然不想,我昨晚喊他过来,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之前在医院,让他少问几句,他偏不听,要不是我爸跟他关系还不错,我非得让我爸把他换掉。” 谢瑕微微挑眉,心说这小子还挺记仇,安抚他说:“好了好了,都是一点小事,别往心里去。” “在小叔眼里,是不是什么都算小事?”谢珩与不知因他这一句话联想到什么,忽然认真起来,他声音很轻,却非常清晰,“包括周烨在酒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议论诋毁你,包括那个往红酒里下药的嫌犯栽赃陷害你,在小叔眼中,都叫‘小事’?” 谢瑕被他问得一愣,犹豫着说:“涉及法律道德层面的,当然不……” 他一句话没说完,谢珩与突然凑上前来,附在他耳边道:“小叔放心,你只想躺着当一条咸鱼也没什么关系,我会替你把他们一一收拾干净的,在我眼里,没有‘小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与平常截然不同,但随即他又迅速远离对方,恢复到正常的神情:“有什么想吃的吗,中午我给你做。” 谢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愣住,呆在原地好半天,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后面的问题。 “会把他们收拾干净”是什么意思? 而且那个语气……居然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突然回忆起原著中的某些剧情来——书中的谢珩与是因为小叔的迫害而黑化的,而将原主谢瑕逐出家门的虽然是谢瑾,但在这个过程中,谢珩与也没少给他爸出谋划策。 现在自己没杀谢珩与,谢珩与对他没有仇恨,然而这个仇恨似乎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难道说黑化是不可避免的,没有了他的迫害,也会有其他因素来促成? 谢瑕忽然打了个寒颤,心说不是吧,莫非剧情真的有自动修正功能,酒会下药的事是这样,谢珩与黑化的事又是这样。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那个……珩与,答应我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好吗?” 谢珩与奇怪地扬起眉毛:“小叔说什么呢,做个饭就违法乱纪了?难道你想说我抢了厨师的活儿,会让他失业吗?放心好了,不会少他工资的。” 谢珩与对“收拾干净”的话题再只字不谈,好像刚刚说出那话的根本不是他一样,谢瑕挠了挠额头,更觉得事情闹大了,用力沉一口气—— 不行。 他身为人民……曾经的人民教师,有义务教导自己的学生,把这些走上歧途的年轻人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对待学生都该如此,何况是他的侄子。 谢珩与黑化之后可干了不少“好事”,屡次在触犯法律的边缘试探,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尊老爱幼的大学生,一去不复返了。 谢瑕越想越心疼,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他一定要把谢珩与这个“准失足青年”拽回来,引他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于是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就要跟对方进行近距离交涉:“珩与,我……” 谁成想他这情绪一激动,加上身体发虚,起身时居然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谢珩与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小叔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多休息,别老让我担心。” 谢瑕连忙解释:“不,我是想说……” “我知道小叔想说自己没事,可你有事没事,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你再这样,我就要叫姜医生回来了。” 谢瑕被他打断,更加着急:“我是说你不能……” “不能叫姜医生回来?我也不想看见他的,所以要小叔你自己努力,不要总是生病。要不这样吧,从明天……后天开始,小叔每天早上跟我出去晨跑,不用跑太远,就在院子里,每天先跑个十分钟,然后慢慢增加时间,等体力上来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谢瑕:“……” 他一脸幽怨:“我不。” 这臭小子怎么就不肯听他把话说完呢?非要打断他,故意的吧。 “不想出门吗?也是,现在天气太热了,要不我买台跑步机,小叔在家里跑。” 屡次三番被强行转移话题的谢瑕脾气上来了,板着脸说:“拒绝。” “不想跑步也行,我们可以游泳,夏天最适合游泳了不是吗?” 谢瑕不想跟他说话,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盘算着直接挑明行不通,这小子明显不愿意跟他正面交流。 那他要怎么阻止谢珩与的黑化? 对了,刚刚对方说那句话,好像是因为他说不在乎那些“小事”,如果他从现在开始在乎那些“小事”,并主动把它们一一解决的话,谢珩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思路巧妙地通顺起来,觉得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决方案,他咳嗽一声:“其实吧,我也觉得周烨这个人挺讨厌的,他脚踩好几条船也就罢了,居然还以此为荣,像他这种渣男,确实该好好收拾一下,等过两天,我……” 他“去跟他谈谈”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谢珩与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小叔也这么觉得吗?像他这种渣男,就该被曝光,被舆论唾骂,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你放心,他扑腾不了多久了。” 谢瑕:“啊?” 谢珩与:“还有那个栽赃陷害你的家伙,我们再等几天,等警察查出幕后指使究竟是谁,然后……” 他话没说完,谢瑕却觉得浑身一凉。 等等,这不对啊。 他只是想阻止谢珩与黑化,可说完这番话以后怎么适得其反了呢,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他在黑化路上越走越远? 这剧本不对,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 16 章 谢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该怎么阻止谢珩与黑化”这件事,愁得掉了好几根头发,忙坏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 他身为老师,教书育人是本职,怎么能治不了区区一个大学生?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谢瑾突然回来了。 谢瑾今天回家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上许多,他一进家门,就看到弟弟正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似乎没留意到他。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小瑕,身体没事了?” 谢瑕恍然回神:“没事了,我让姜医生回去了。” “嗯,我知道,”谢瑾掏出几页订在一起的纸,“你的体检结果,我给你取回来了。” 谢瑕一拿到体检结果,整个人就是一僵,仿佛这几页纸有千斤重。他不敢把东西翻开,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谢瑾,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高兴或者难过的表情。 这结果谢瑾肯定看过了,他没有反应,就说明体检结果没有大问题。 谢瑕松一口气,刚要把几页纸翻开,却从旁边伸来一只手,抽走了体检报告:“小叔半天也不打开,我替你看——嗯,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啊?” “有大问题还了得?”谢瑾也坐下来,对谢瑕道,“姜医生跟我说了,说你就是身体太虚,总在家里待着,缺乏运动。叫我们督促你点儿,一日三餐按时吃,不要总睡懒觉不吃早饭,还要营养均衡,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提高免疫力。没事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看你这瘦的,白成这样,几天没见光了?” 谢瑾说着捏了捏他的手腕,谢瑕低头瞧一眼自己跟大哥的肤色差,心说天生白皮也怪他吗?还有这刻在基因里的吃不胖,他也没办法啊。 谢珩与把体检结果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饮食搭配建议表”,只有表头是印刷体,其余全是手写:“姜医生还是个营养管理师?看不出来啊,不过这个字迹……一个字都看不懂,下回能不能直接用打印的?” “我已经找他要了一份,”谢瑾又递来一页纸,“他们医院会尽可能用纸质和手写的东西,主要是为了保密,毕竟现在信息流通太方便了,但是这个‘保密措施’有点太高级,不光外人看不懂,连我们自己也看不懂。” 谢瑕看向他的眼神肃然起敬——不愧是总裁大人,连吐槽别人字迹潦草都说得这么高级有涵养。 谢珩与把东西收好:“明天就让厨师按照这个表格准备。” 谢瑾点头:“哦对了,我刚才去了趟警局,警察说他们查了监控录像,确实看到那个嫌犯冒领了小瑕的快递,快递包装盒和注射器上都没有小瑕的指纹,可以断定酒会下药的事和小瑕无关,你是清白的,是他在栽赃陷害。” 这个结果谢瑕倒并不意外,反正原主的记忆不会骗他,而且原著再怎么狗血,也不能搞出冤假错案这种事,这不能过审。 “小叔才不屑干那种事呢,”谢珩与说,“所以,那个幕后指使到底抓到了没有?” 谢瑕别开视线,心说你小叔确实不屑干这种事,原主要干就直接干大的,比如杀人放火这种,比较合他眼缘。 谢瑾摇头说:“没有,警方给嫌疑人看过录像之后,他不再坚称注射器是小瑕给他的了,而是自己把所有罪名都担了下来,说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没有什么幕后指使,就是他见色起意想迷`奸酒会上有钱又漂亮的女性,他听说小瑕口碑很不好,所以想到栽赃嫁祸他——因为大家都对他抱有偏见,一旦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并不会太意外,反而会想‘哦原来是他’。” 谢瑕皱眉。 原主这名声到底是有多差? 谢瑾继续说:“嫌疑人知道他网购了注射器,就偷偷冒领他的快递,本来他打算在作案完成后把写有小瑕名字的快递盒子扔在酒店里,方便被警察找到。一旦认定小瑕就是作案人的舆论形成,后果就不可挽回了。” “他是怎么知道我网购了什么东西的?”谢瑕忽然心头一凉,“我的信息被泄露了?” 谢瑾:“这还不太清楚,总之,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漏洞太多了,但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证明确实有幕后指使者,这案子恐怕也只能先到这里。” “这怎么可以?”谢珩与皱紧眉头,“岂不是让那人逍遥法外吗?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想设计小叔,我们就让这隐患一直存在?” “你先别急,”谢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么一搞,酒会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嫌疑人,警方会一一排查,而来参加酒会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可能愿意背这口锅,肯定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个过程中,就不免有人会露出马脚。” “所以找到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只是时间问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警察也不能轻易结案,我们就正常干自己的,大家都别着急,等那条大鱼自己往鱼饵上咬。” 谢瑾说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奇怪,怎么少了一罐,珩与你喝了?” 谢珩与看了一眼谢瑕,没忍心捅破是某人发烧以后把啤酒当饮料喝了,只说:“啊,是我。” “你不是不喜欢喝啤酒吗?”谢瑾也没放在心上,“虽然案子查得不尽如人意,不过我这有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 “今天有好多人给我打电话,大部分是参加酒会的女性,她们让我向小瑕转达谢意,说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止了嫌疑犯,她们中肯定会有一个人没办法平安离开酒店。” 这个发展是让谢瑕没想到的,他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感谢我?” “现在你‘勇追迷`奸犯’的事迹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许多人表示以前对你有偏见,今后不会再这样了,还有……” 谢瑾说着咳嗽一声,眼神略显怪异地看了看自己儿子:“还有人问你是不是单身,想不想找个女朋友。” 他话音刚落,谢珩与就眯起眼来:“他们这些墙头草倒得也太快了吧?什么偏见不偏见,还不是在酒会上看到小叔,觉得他长得帅,就三观跟着五官跑。” 谢瑾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谢瑕着实有被“女朋友”三个字震撼道,心说这书里的人行动都这么迅速的吗,今天才证明了他清白,就有人来问他想不想谈恋爱? 这辈子没对“谈恋爱”有任何幻想的谢老师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想找,我不需要。” “本来也没想答应,就是随便问问。”谢瑾说。 顺便试探一下他儿子。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呢,哥确实建议你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交几个朋友,不管是男是女。当然,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记得跟哥说。” 谢珩与忽然插话:“小叔出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谢瑾抹了一把脸,心说你跟他一起他还能交到什么朋友,是存心想把所有人都赶跑吗? 他终于忍无可忍,命令道:“厨房帮忙去,我跟你小叔聊天你插什么嘴。” 谢珩与不情不愿地走了,谢瑾忙把弟弟叫到书房,反锁了房间门,压低声音问:“小瑕,你觉不觉得珩与最近……有点奇怪?” 谢瑕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大哥也发现了?” 谢瑾虽然长时间不在家,却比他想象得敏锐,这么快就嗅到了谢珩与黑化的气息? “原来你已经感觉到了。”谢瑾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谢珩与居然明显到被谢瑕察觉了,看来不止干过趁他睡着握他的手这种事。 他身为父亲,实在有些为难:“这……真是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唉,他没对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吧?” 谢瑕想了想,现在的谢珩与刚露出一点黑化的苗头,还没做出什么实际行动:“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谢瑾松一口气,谨慎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小心试探,“要不要我收拾他一顿?我怕再放任不管,他会做出些更过分的事,让你讨厌。” “讨厌?不会,珩与还是个挺好的孩子,”谢瑕认真地说,“我觉得直接收拾不太好,万一激起他的叛逆心,让他变本加厉了怎么办?” 谢瑾有点惊讶——他弟弟居然不讨厌这种事? 他的三观受到了更加剧烈的冲击,勉强还保持着理智:“呃……你说的也对。” “所以,具体怎么做我得再考虑考虑,”谢瑕认真思考,并没留意到对方古怪的表情,“等我想好了再来跟大哥商量。” “也好。” 兄弟两个结束了短暂的交流,谢瑾目送他离开,心里兀自震惊不止—— 小瑕居然能这么淡定,还说不讨厌珩与,难道他也……? 第 17 章 谢瑕从书房出来,一心只想着谢珩与的事,依然没接收到大哥异样的目光。 既然谢瑾都感觉到儿子不对劲了,说明谢珩与已经表现得很明显,说不定私下里跟父亲说过什么“要做掉周烨”“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后以牙还牙,也给他来一针致幻药”之类的话。 谢瑕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条,正愁眉不展,忽然听到有手机铃声。 他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卧室扔着,沙发上有部手机正在响,应该是谢珩与的。 于是他冲厨房扬声:“珩与,你电话!” “来了来了,”谢珩与拿起手机,一看到来电号码,顿时面露喜色,“喂,妈?” 谢瑕一顿。 谢珩与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嫂子? 他只看过这部小说的简介,里面关于谢珩与母亲的片段并不多,他调动了一下原主记忆,得知她名叫林晚,比谢瑾小几岁,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林晚大学毕业后,就跟谢瑾结了婚。 林家也是豪门,虽然没有谢家这么夸张,但两个人也算门当户对。谢瑾的父亲和林晚的父亲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早就想过如果他们分别生一儿一女,就让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所以谢瑾和林晚还有个口头承诺的娃娃亲,两人也互相喜欢,可以说天造地设。 “明天就回来?”谢珩与有些惊讶,在谢瑕旁边坐了下来,“不是说要到月底吗,怎么提前这么多?” 谢瑕凝神细听,听到电话那边说:“我们听说你们那边出了点事,说是酒会上抓到一个迷`奸犯?还把小瑕牵连进去了,所以就想早点赶回去,正好我们这过几天可能会有暴雨,择日不如撞日,直接订了明天的机票。” 这声音听着相当年轻,光凭年龄,完全听不出说话的人已为人母。 谢珩与:“那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们。” “下午三点左右。” “好。您告诉我爸了吗?” “那个死东西,”林晚哼了一声,“又泡在公司加班吧,打十个电话八个在开会,一天天的,对待工作比对我还亲,要不他去跟他的公司登记结婚吧?” “这个……”谢珩与稍作犹豫,还是决定替父亲微微地辩解一下,“他今天还真没加班,早早就回家了。” “是吗,那还真稀奇。” 谢瑕默默喝了一口水,听谢珩与又说:“爷爷呢?” “去跟人家吃什么……当地特色美食了,反正我吃不惯,没跟他一起,我早点回来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回国。”林晚说,“哦对了,你让我买的巧克力我买了,明天给你带回去。” 谢珩与唇边浮起笑意:“谢谢妈,我就知道妈肯定比爸靠谱。” “嗯,这话我爱听。”林晚语气愉悦,“替我告诉你爸我明天回——明天见。” 谢珩与十分熟练地“出卖父亲讨好母亲”,他挂断电话,偏过头来:“要不……小叔明天陪我去接机?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出去转转。” “啊?”突然被点名的谢瑕一愣,他支吾道,“你要不喊你爸一起,叫我去……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下午三点,我爸肯定没空,而且又不止我妈,爷爷也一起回来啊。”谢珩与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叔要是不陪我,我就只能自己去了,一个人接机,好寂寞啊。” 谢瑕最受不了他故意装可怜,连忙别开眼。 听到谢珩与提及“爷爷”这个词,他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养父谢修筠的脸。 根据原主的记忆,谢修筠特别喜欢女孩,有了儿子后一直想再要个女儿,但妻子生完儿子以后身体变得不太好,他虽然想要女儿,却也不忍心让妻子遭罪。 于是若干年后,他去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孩子,就是原主,收养的过程也很戏剧性,小时候的“谢瑕”比现在更瘦小,又喜欢把头发留长,居然被谢修筠当成了女孩。 当时谢修筠一眼看中了这个孩子,直接就要带走他,一问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搞错了性别,事情闹得非常尴尬,可他已经跟原主说“跟我回家吧”,又不好再把他退回去,怕伤到孩子的心,只能将错就错,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于是,谢修筠就有了第二个儿子。 谢瑕一回想起这些就有点感慨,如果那些曾经想收养自己的家庭也能像谢修筠一样,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没有把他当一件可以退换的商品一样退回,他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谢修筠虽然错领了一个儿子回家,却并没有因此就对原主不好,给他的一切条件都是按照给谢瑾的标准走的,只可惜原主到底跟谢瑾不一样,一个富裕的家庭并没能抹平他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 一不小心把儿子养歪,谢修筠也非常懊悔,想尽各种方法弥补他,可原主丝毫不领情,并不愿意原谅父亲。 这次谢修筠出去旅游,本来是想带上谢瑕一起,跟儿子好好聊聊,谁成想直接被原主拒绝了。 谢修筠非常郁闷,这才想叫上大儿子一家,谢瑾又忙于工作,没办法一连一两个月不在国内,而谢珩与当时还没放暑假,所以到最后,陪谢修筠去旅游的就只剩下儿媳一个人。 谢瑕脑子里思绪飞转——他穿来之前,谢修筠和原主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僵,如果他主动去接机,是不是能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小叔?”谢珩与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走神了,身体还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明天就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 “我陪你去,”谢瑕忽然开口,他一想到要见自己……啊不,这具身体的养父,就不免有些紧张,“接机要……要注意些什么吗?我没接过机。” 这问题把谢珩与问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把对方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叔也太可爱了吧,接机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注意别跟我走散就行。” 两人说话间,谢瑾刚好从书房出来——这位可怜的总裁大人才刚修补好自己碎裂的三观,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在用手碰谢瑕的脸。 谢瑾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儿子笑得那么开心,更觉得他欠揍,什么叛逆不叛逆的,他就该直接把这小子拉过来狠狠揍一顿。 他又看了一眼谢瑕,发现他对谢珩与的种种“越界举动”没什么反应,这才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拳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头走开了。 但凡小瑕有一点点的不情愿,他都绝对不会放过谢珩与这臭小子。 居然对自己小叔动手动脚,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不懂吗! 他正要离开,却听见儿子喊自己:“爸,我妈他们明天回国。” 谢瑾一顿:“她没给我打电话啊?” “她说猜你在上班,不想打扰你,所以让我转告——明天下午我跟小叔一起去接机,爸你就接着忙你的就行。” 跟小叔一起去接机…… 机场那么多人,谢瑕又不常出门,肯定不认得路,到时候这小子就可以借“防止走散”为由拉着谢瑕的手,没准还可以搂搂抱抱…… 谢瑾一下子把儿子猜了个十成十,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起来:“你自己去不行?” 谢珩与疑惑道:“可我都跟小叔商量好了。” 谢瑾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弟弟说一句“不”,自觉这里没有他发挥的余地了,只好充满警告地瞪了儿子一眼:“知道了,接到以后给我发个短信。” 他转过身去,面露悲戚—— 他弟弟好好一棵翡翠白菜,怎么就让狗给啃了! 等他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谢瑕才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后知后觉地从大哥离去的背影里咂摸出一丝悲凉的意味。 奇怪,刚刚谢瑾是不是想跟他说什么?他怎么觉得大哥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 18 章 脑回路永远不在一个频道的兄弟两个注定理解不到对方的意思,第二天早上谢瑾去公司前,又偷偷摸摸把谢瑕叫到一边:“小瑕,要不我叫个保镖跟着你?” 谢瑕一头雾水,觉得大哥实在谨慎过头了:“真不用,我能应付,要真找人跟着,他会察觉的,大哥你就放心吧。” 谢瑾哪里放得下心,他忧心忡忡地看了弟弟一眼,心事重重地走了。 下午三点,谢瑕和谢珩与准时抵达机场。 也不知道原主的出门频率是多久一次,他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半点关于机场的信息,甚至连这座城市的路都记不清楚,每次出门必让司机接送,如果放他一个人去外面跑,可能离开家就要迷路。 谢瑕叹气,简直无法想象原主以前过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自闭生活。 因为要见这具身体的养父,他本来想穿得正式一点,可谢珩与说让他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加上天气太热,让他随便穿一身清凉舒适的就好。 现在谢瑕穿着半袖站在接机大厅里,被空调吹得汗毛直竖,觉得有点“清凉”过头了。 他就不该听谢珩与这小子胡说八道。 谢珩与回头看了一眼被吹得瑟瑟发抖的小叔,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某人的体温,谢瑕把衣服拽紧,莫名觉得自己被谢珩与的味道覆盖了,那是一种充满年轻和活力的味道,带着一点衣服洗净后留下的清香,将他这块无主的领地标记上了属于“谢珩与”的气息。 这想法让谢瑕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正在他深入思考时,忽被一阵嘈杂打断了思路,前方出现了几个黑衣保镖,簇拥着两个人,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走在前面的是个女人,光从外表看不大出年纪,说三十也行,说二十也没什么不可,她似乎注意到了谢瑕他们,摘下挡住半张脸的墨镜,冲他们招手:“珩与!” 谢瑕立刻听出这就是昨晚跟谢珩与通话过的林晚的声音,林晚视线往旁边一偏,注意到了躲在儿子身后的人,面露惊喜之色:“小瑕?你也来了?” 谢瑕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支吾道:“嫂……嫂子。” “什么?谁?”原本走在林晚身后的人突然急吼吼地上前一步——这人身上穿了一件独具东南亚特色的大花褂子,头上扣着一顶造型别致的草帽,此时把帽子一摘,露出一张和谢瑾非常神似的脸,他两鬓已花白了,精神却格外健朗,视线停在谢瑕身上就挪不开,“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晚压低声音:“爸,不是说了让您穿件正常点的衣服吗,您还没退休呢,让人看见谢氏集团的董事长穿成这样就出来,又要被添油加醋传我们要破产了。” 谢修筠登时板起脸:“怎么的,他们管天管地,管得了我一个老头子穿什么衣服?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得紧。” 谢老爷子显然不想理会这些,他的注意力全在谢瑕身上,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嗓音微微颤抖:“小瑕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谢珩与替他答道:“爷爷,我昨天就跟小叔商量好了,今天一起来接你们,我爸他忙。” 林晚哼了一声,很有眼力价地把儿子薅走,边走边说:“谢瑾那死东西,让小叔子过来接我都不亲自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母子两个走远了,现场只剩下谢瑕和谢修筠两个人,谢瑕心情复杂地戳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个孤儿,据说是被父母遗弃在医院的,他从没体会过拥有父母是什么样的滋味,从出生到死,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得到重新拥有家人的机会。 虽然是用着别人的身体,虽然是养父,可他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地波动起来,就像第一次听到有人想收养自己时那样忐忑,生怕自己长得不够可爱,叫叔叔阿姨的声音不够甜,不能满足他们的期望,不能被他们领走。 他犹豫地、谨慎地、像是蜗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着说:“爸。” 谢修筠一怔。 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孩子喊他爸了? 这位昔日的业界传奇、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如今老当益壮的谢董事长,居然就因养子的一声“爸”而红了眼眶,他用力拍了拍谢瑕的肩膀,应道:“哎。” 谢瑕忽然松一口气,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他紧绷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我们也走吧。” 两人追上了走在前面的谢珩与他们,被保镖簇拥着上了车,谢修筠却没跟他们一起,独自上了另一辆,冲他们挥手说:“你们回家吧,我先去一趟公司,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那群家伙把公司霍霍成什么样了。” “爷爷还是这么喜欢突击视察啊,”谢珩与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并幸灾乐祸,“看样子又有人要倒霉了。” 谢瑕很是意外:“刚下飞机就去视察,他居然不累?” 所以谢家人不光“长得年轻”遗传,“体力好”也遗传? 保镖把林晚他们托运的行李也搬上了车,林晚从中翻出一个泡沫箱,递给谢珩与:“喏,你要的东西。” 谢瑕顺手帮忙递了一把,结果这玩意还挺沉,他差点没接住。谢珩与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价格昂贵的巧克力,因为怕天气热巧克力融化,还塞了半箱的冰袋。 谢珩与把箱盖合好,放在座位上:“哦,这是送小叔的,回去再拆好了。” “嗯?”林晚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看谢瑕,随即视线一顿,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伸手揪了揪他身上披着的外衣,“这衣服是珩与的吧?我给他买的。” “啊……”谢瑕顿时有些慌张,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张,就要把衣服脱掉,“刚才在机场有点冷,珩与就把他衣服给我穿了。” “不用,你穿着。”林晚按住他,凑到儿子旁边,把他拽下了车,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啊,才一个月不见,你跟你小叔怎么关系这么好了?又是给披衣服,又是送巧克力,这是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谢珩与一脸乖巧,“小叔喜欢吃巧克力我就给他买,他冷了我就给他披衣服,这是正常的关照。” “你骗得了你小叔,还想骗你妈我?你从小到大对谁这么上心过?”林晚完全没信,“不过,我记得他以前不喜欢你吧?” “哪有,他最近对我很好啊。”谢珩与说,“妈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还能把小叔吃了不成。” 林晚眼神怪异:“那可说不准呢。” 母子两个重新上了车,谢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想知道他们刚才偷偷聊了什么,但人家母子间的悄悄话,他又不好打听,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都没问。 他们顺路在外面吃了个饭,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刚一进门,管家老秦就迎了上来,帮他们换鞋挂衣服。 随即他递给林晚一个信封:“昨晚发来的快件,我想着您今天回来,就没给您打电话。” 林晚把信封接过,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两张门票,上面写着“双人豪华七夕庆典体验票”,小字注明了娱乐项目,时间以及地点。 林晚挑了挑眉:“再过两天就是七夕吗?还真会做生意。” 谢珩与凑过来瞧:“妈您跟爸一起去吧?正好你们好久都没见了。” “我才不去,去年我们去了一个类似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些东西,一次图个新鲜,两次就腻了。” 她说着把票塞进儿子手里:“不过扔了也浪费,这票虽然写着‘体验票’,和正式的票内容是一模一样的,我是他们那儿的终身会员,所以免费给我了。你找个朋友一起去玩玩吧,去了报我名字就行,就说是我儿子,没个不让你进。” 谢珩与一脸逼真的震惊:“妈,这可是情侣双人票,什么叫‘找个朋友’,什么朋友能答应我,人家会误会的。” “那你找个不会误会的不就行了吗?”林晚开始摘耳环,“你找个男的,找个好哥们,提前跟人家说清楚,再不济,让老秦陪你。” 突然被点名的管家登时站直了,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谢瑕正坐在沙发上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心说这林晚也是够敢说的,果然能和大哥谢瑾走到一起,脑回路都必然超出常人。 谢珩与发愁地拿着两张门票,他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合适的人。 终于他视线停在了谢瑕身上,像发现什么新大陆般:“小叔,要不你陪我去吧?” 刚刚就差点喷出来的谢瑕这次直接被水呛住,他好一顿猛咳,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什么?!” “我妈都说了,不去浪费,反正小叔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去玩玩有什么不好?我提前跟小叔说好是单纯让你陪我去,肯定也不会误会,对吧?” 谢瑕被他们母子的逻辑震撼到了。 他是不会误会,那别人呢?! 第 19 章 谢瑕果断摇头:“怕门票浪费还不好处理吗,你把这票拿到你爸公司去,当作奖品奖励给这一季度业绩最好的员工,不就行了?” “不行,”谢珩与说,“这是七夕节门票,让他们出去玩野了,会降低工作积极性。” 谢瑕:“……” 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他瞪了谢珩与一眼:“那你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找我。” 谢珩与被他回绝,语气顿时变得有点委屈,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谢瑕:“可我能想到的人只有小叔了,小叔真的不陪我去吗?” 谢瑕不想看他,连忙别开眼:“不要。” “……那好吧,”谢珩与一阵失落,“那这票只能扔了。” 听他说要扔票,谢瑕还是有点心疼的,毕竟这两张票价值1314,虽说他现在不缺这一千多块钱,可直接扔了还是怪可惜。 他回过头来,刚想说“要不你送同学”,就看到谢珩与垂着头,要把票扔进垃圾桶。 谢瑕忽然一顿。 被他拒绝的谢珩与浑身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像条叼着球兴冲冲跑到主人面前,疯狂摇尾巴想让他陪自己玩,却被主人狠心拒绝的狗。 因为太伤心,以至于把自己心爱的球都扔了,再也不看它一眼。 素来吃软不吃硬的谢老师莫名有些动摇,觉得自己正在伤害一只可怜的小动物,登时恻隐之心泛滥,一把扣住对方的手:“提……提前说好,我只是单纯地陪你去。” 算了,想想这段时间谢珩与确实对他照顾有加,又是生病的时候守在他身边,又是给他送礼物的,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只是在提防谢小狗黑化,做好一个教师兼家长的本职工作而已! 谢老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就见谢珩与抬起头来,面露惊喜:“真的吗?” 谢瑕几乎看到他脑袋上刚耷拉下去又重新立起来的耳朵了,不自在地支吾一声:“下不为例。” “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谢珩与欢快地摇起了尾巴,看上去很想扑上来抱他。 谢瑕连忙起身:“那个,我有点累,先回去歇一下,那些巧克力你先放冰箱吧,太多了,我慢慢吃。” “好的小叔。” 谢珩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唇角的笑意也透着一点点“计划得逞”的意味。 林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谢瑕已经走了,这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妈妈错了,当时就应该让你报考影视学院,说不定几年之后,咱们家还能出一位影帝。”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发自真心的,哪有在演。” 林晚摇了摇头,正要回自己房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看到已经离开的谢瑕居然又回来了,并对她说:“嫂子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晚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小叔子从没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在家里碰面时也装作视而不见,今天来机场接机就已经够让她意外了,现在居然还主动要跟她谈话。 她犹豫了一下:“当然。” 两人去了书房,反锁房门,不让外面的人听到。 谢瑕已经憋了一整天,昨天知道林晚要回国时,他就想跟她说说谢珩与的情况,谢瑾那边修理儿子的方式只有上手揍,显然不行,他只有来林晚这边寻求帮助。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嫂子最近一直没回家可能不知道,珩与他……有点不对劲。” 林晚心说他确实不对劲,看你的眼神就很不对劲,但她眨了眨眼,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你指哪方面?” 谢瑕把声音压得更低:“前两天他跟我说……说要把冒犯过我的人都‘收拾干净’,我不知道他这个收拾干净具体指什么,我担心他……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们一下。” 林晚:“嗯?” 居然不是指感情方面吗? 不过,她儿子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起来是认真的。 她想了想问:“谁冒犯你了?都对你做了什么?” 谢瑕没料到她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酒会上有个叫周烨的,在背后说我坏话,被我们听到了。还有那个迷`奸犯,试图嫁祸我但没成功——现在他们都已经得到法律的制裁,周烨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他还因为酒驾被扣了驾驶本,迷`奸犯在看守所里接受调查——但我看谢珩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我怕他再做出什么更加极端的事来。” “周烨……”林晚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哦,周家那个花花公子是吧?不对,叫花花公子是抬举他了,应该叫他渣男——那确实不能放过他啊,酒驾是一码事,玩弄感情又是另一码事,我早就猜到他有一天会翻车,不过他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敢来招惹我们。” 谢瑕一愣:“啊?” “这么个渣男,就应该让他好好出出名,让人一看到他那张脸,就自动带入‘渣男’两个字,这样才能让更多的潜在受害者免受其害。”林晚顿了顿,“珩与是怎么打算的?” 谢瑕:“……” 这说法怎么跟谢珩与说的一模一样! 该说不愧是母子吗? 见他不答,林晚又说:“迷`奸犯的事我已经听谢瑾说了,这种栽赃陷害我们绝不能轻饶,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更关乎到我们整个谢家的名声。不过你放心,谢家之所以能立足,靠的并不是杀人越货,作奸犯科,我们只是在可能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益处。珩与是个聪明孩子,他知道底线在哪,所以你不用担心,他虽然还在上学,却是什么都懂的。” 谢瑕在心里叹口气,心说你是不是对自己儿子滤镜太重了,黑化后的谢珩与,“底线”可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看来林晚这边也没有有效阻止谢珩与黑化的方法,还是得他自己来。 林晚看着他,有些好奇地说:“你很关心珩与吗?” 之前她跟谢瑾通电话时,对方告诉她这段时间谢瑕变化很大,叫她回来以后不要惊讶,也不要多问,小瑕自有他的道理,他们只需要给他这个重新融入的机会就好。 当时她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 以前谢瑕一度把谢珩与当成仇人,现在不光跟他和好如初,还开始关心他了。 谢瑕“啊”一声:“他是我侄子啊,我当然得关心他。” 林晚想了想,觉得自己身为母亲,有必要替自己的崽稍微铺一铺前方的路,于是她试探说:“仅仅是侄子?” 谢瑕微微抿唇,没吭声。 其实更多的,他把谢珩与当成自己的学生看待,虽然他现在已不再是老师,可总是有那么点“不能放任祖国未来的栋梁长歪”的责任感作祟。 林晚默默对儿子的前途感到担忧,又问:“如果他对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你会原谅他吗?” “出格的事情?”谢瑕叹气,“对我倒是无所谓了,主要他别对别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林晚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觉得尚有挽回的余地,安抚他说:“我会多关注一下珩与的。” 谢瑕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他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林晚确定他已经回去了,这才从书房探头,冲自己儿子勾勾手指,示意他赶紧过来。 谢珩与不明所以,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洗好的苹果递给她:“怎么了妈?刚才你和小叔聊了什么?” 林晚接过苹果,也不削皮,直接就啃:“也没什么,就是你以后别跟你小叔说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收拾干净’的,人家还以为你要去杀人分尸。”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谢珩与惊讶道,“在小叔眼里我是那么残暴的人吗?” “这倒不是重点,”林晚搬了把椅子坐下来,“重点在于,妈妈很想问你,你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吗?” “唔,”谢珩与摸了摸鼻子,“就是您想的那样。” 林晚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妈妈不介意你跟谁在一起,你爸不敢说话,但你至少要尊重人家本人的想法,我刚才试了他一下,他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谢珩与正色下来:“可他也没拒绝过我。” “那是觉得你小,不想跟你计较,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我刚才跟他闲聊,他明显只是把你当成个小辈疼。” “那怎么办?”谢珩与微微皱眉,“要不,我再表现得明显一点?” “我觉得不行,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你贸然出动,只会让他觉得你在胡闹。”林晚说着冲他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 谢珩与洗耳恭听:“您说。” 林晚:“你不如先跟他平起平坐,不要总让他觉得你是个小辈,等他意识到你们只是非常普通的关系,没有所谓‘叔侄’的牵绊,完全可以发展一点别的感情,说不定会逐渐接受你。” “这样吗,”谢珩与认真思考,“我会试试的。” 林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这样他也不接受,那你就及时收手,别到时候弄得彼此都尴尬——那两张门票,你好好利用。” 第 20 章 虽然谢瑕还是不太情愿,可他已经答应了谢珩与,没机会再反悔了。 两天后就是七夕——其实他对这种节日没什么太大感觉,不管是七夕还是情人节,反正都跟他没关系,只有年轻人们才喜欢赶在这种时候向心上人表白,成了皆大欢喜,成不了……那就是一桩惨剧。 七夕庆典的举办地点在一座电视塔里,这座塔是渝城的地标性建筑,光塔身就有三百多米高,内设多种娱乐观光项目,林晚给的门票可以在所有项目里面任选三个,除此以外,还有一项神秘的“双人心动大挑战”。 这个名字听得谢瑕浑身别扭,一路上都在猜测“心动挑战”到底是怎么个“心动”法。他们提前去吃了一点东西,抵达时是晚上七点多,一进一楼大厅,就看到右手边有一个“七夕活动检票口”。 谢珩与把门票递给检票的工作人员,后者微笑着问:“两位是一起的吗?” 谢瑕别开眼,忍不住掐自己的手指,心说他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答应谢珩与来参加这种活动。前面检票的小情侣都是一男一女,手牵着走你侬我侬的,他们两个大男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谢珩与却一脸坦然:“是一起的。” 工作人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从旁边拿起一对手环:“为了确保大家的游戏体验,挑战项目采取‘自助解谜式’,每对情侣拿到的题目都是不一样的,手环上会显示剩余游戏时间,在倒计时结束前达成目标,会得到一份大奖,反之则宣告游戏失败,只能领取我们的纪念小礼品。” 她说着把手环递来:“如果两位想中途退出游戏,可以直接按手环上的‘放弃’键,会有工作人员带领二位进行剩下的观光用餐环节,当然,也就拿不到最终大奖了。” “情侣”二字让谢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想和对方解释一句“我们不是情侣”,却被谢珩与一把按住。 谢珩与显得饶有兴味的样子,好奇地问:“大奖是什么?” “这个暂时保密。”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枚游戏币,又按下两枚手环上的“开始”,“两位要加油哦,去年游戏记录的保持者,至今还没被打破。” 谢瑕被某人打断,只好暂时放弃解释他们的关系:“你刚刚说的‘达成目标’,是要达成什么目标?” 工作人员却并不再进行提醒,只冲他们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上了电梯,各自把手环戴好,手环是一黑一白两只,谢瑕选了白色的那只,看到上面的游戏时间倒计时是两个小时。 “所以我们现在去干嘛?”他有些茫然,“你确定我们要玩这种东西吗,要不咱们还是……去吃个自助什么的。” 这地方这么多人,万一被熟人碰到,还看到他们戴着情侣手环,得多尴尬。 “小叔来之前不是刚刚吃过吗,”谢珩与挑眉,“这样吧,只要我们顺利通关,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去吃什么。” “真的?”已经被迫吃了好几天“营养餐”的谢瑕心里有点痒痒,虽然营养餐也很好吃,但毕竟太清淡了,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遍所有曾经不敢吃的东西。 于是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就见谢珩与拿起那枚游戏币,游戏币的正面写着两个字——“3f”。 两人对视一眼,谢珩与伸手按下了电梯上的“3”键。 电梯停在了三楼,这里有许多台自助贩售机,哪一台看上去好像都能投币,谢瑕的视线锁定在其中一台上,他拽了拽谢珩与的胳膊:“这个。” “盲盒?”谢珩与把游戏币塞进投币口,“小叔怎么知道是这个?” “直觉。”谢瑕说,“别的机器都能扫码支付,只有这个不行。” 他话音刚落,就见盲盒机里的指示灯光一阵闪烁,频率由快到慢,最终停在了其中一只盲盒上。 谢瑕从取货口拿起这只被选中的盲盒,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狗狗手办,同时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心动挑战目标——找到一只和手办一模一样的狗狗玩偶。” 谢瑕眼睛微微地睁大了,心说这地方这么大,要去哪里找一只玩偶。 他还没开口,视线先落在手办上,看到狗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项圈的牌子上写着“52f”。 他抬头看谢珩与,对方显然跟他想的一样,朝他一挑下巴:“走,上楼。” 两人再次进入电梯,谢瑕低头看手环上的倒计时,还剩下一小时五十分钟,他们已经顺利地拿到了游戏目标,接下来只要在52层找到那个一模一样的狗狗玩偶就好。 这所谓的“心动挑战”,似乎也没那么难。 然而他们一到52层,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这里居然是一个小型密室逃脱专区。 在他们面前共有三扇门,只有中间那一扇是开着的,两人谨慎地走了进去,发现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大的有一人那么高,小的不足巴掌大,粗略扫一眼,少说有几百个。 谢瑕翻了一会儿,没找到和手办一样的,不禁有些疲惫地坐下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都看花了,你找吧,我歇会儿。” “小叔的体力还是这么差,”谢珩与半蹲下来,从手边拿起一个玩偶,“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他拿着的是一个咸鱼玩偶,玩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和某个表情包一模一样。 谢瑕:“……” 见他不说话,谢珩与竟笑了起来:“也没人说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这个房间里,不是吗?” 他说着把一堆玩偶拨开,从玩偶底下翻出一个平板,按亮屏幕,只见上面写着:“请扫描条形码。” 谢瑕一顿:“条形码?是说这个吗?” 他把从盲盒里开出的狗狗手办翻过来,手办的底座上果然印着一个条形码,他将条形码对准平板的摄像头,两秒钟后,屏幕上显示“识别成功”。 “小叔真聪明,”谢珩与一脸认真地夸奖,“我都没注意到手办底部还有个条形码。” 谢瑕被他夸得有点脸红,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咳嗽道:“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平板上跳出两行新的文字:“请持有黑色手环的玩家前往左手边的1号房间,持有白色手环的玩家前往右手边的2号房间。” “这是故意要把我们分开啊,”谢珩与冲他伸手,拉起了某条瘫在地上的柔弱咸鱼,“走吧小叔。” 游戏时间还剩一个半小时,他们从玩偶房间出来时,另外两扇门已经自动打开。两人分头行动,谢瑕进了2号房间,刚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个身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冲他招手。 他顺着对方的指向看去,就见房间中央放着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摆着一个狗狗玩偶,正和他手里的手办一模一样。 谢瑕眼前一亮——还真让谢珩与说中了,他们要找的东西,确实不在刚才那个房间里。 他就要上前去拿,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对方并不说话,只在两把椅子之间不停比划,谢瑕连蒙带猜:“你是说,让我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我的同伴就可以拿走玩偶?” 工作人员扶着笨重的玩偶服脑袋点了点头,并拿出几条丝带,做了个“绑”的手势。 “你还要把我绑在椅子上?” 对方又点了点头。 谢瑕有些犹豫,但想想都到这一步了,不继续下去又实在可惜,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工作人员用两条浅色的丝带把他的手脚都绑在了椅子上,用深色的蒙住他的眼,最后,从里面锁上了这个房间的门。 他的眼镜被摘下来放在一边,视野陷入一片漆黑,这让他非常不适应,稍微挣扎了一下,发现丝带绑得并不紧,只要用点力就可以挣开。 但如果他自己挣开丝带跑了,没有等同伴来救,应该算违反规则,会直接宣告游戏失败。 这似乎是个“信任度考验”,人在手脚被绑、双眼被蒙的状态下会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十分二十分钟还好,时间一长,难免会产生“他怎么还不来救我”“他怎么这么慢”“要不我自己跑了吧”的想法。 一片漆黑之中,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变慢了,谢瑕思考着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游戏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如果谢珩与一直不来,他能坚持到最后一分钟不从这里逃跑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房间里响起了电子提示音:“请持有白色手环的玩家回答问题,共五题,答对三道即可打开2号房间门,请听题——” 看样子,谢珩与已经成功从1号房间出来了,要他这边答对问题才能放他进来。 “第一题,同伴的生日是?”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谢瑕,虽然他看原著只看了简介,但他有原主的记忆,于是他脱口而出:“十一月二十二日。” “回答正确。第二题,他最喜欢的水果是?” 谢瑕想了想,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原著没写过谢珩与喜欢吃什么,他才穿过来时间不长,也没问过,只能从原主的记忆中一通检索,找到了几个谢珩与吃东西的片段,犹豫着说:“草莓?” “回答正确。第三题,他最喜欢的姿势是?” 谢瑕:“……” ?! 第 21 章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 果然他就不该答应谢珩与,来参加什么七夕双人活动,人家情侣之间的默契问题考验,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谢瑕简直羞耻极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谢珩与喜欢什么姿势……不,这就不是可不可能知道的问题,这根本就不该由他来回答啊! 电子提示音还在进行询问:“第三题,他最喜欢的姿势是?” 谢瑕:“……” “作答倒计时,10,9,8……” 谢瑕一狠心,一咬牙,随便蒙了一个答案:“后……后入。” 这一次提示音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默,随即重新响起:“回答正确。恭喜您,2号房间门已为您打开。” 谢瑕一时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答正确? 他瞎蒙的答案,居然回答正确? 等一下。 他们一到这里就直接进入了游戏,一路上也没做什么问卷调查,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不可能提前录入的。 加上刚刚那几秒钟的安静……最大的可能是,他在这边回答问题时,谢珩与那边也在回答相同的问题,只有两个人给出的答案一致,才会判定为回答正确。 那现在门开了,岂不是意味着,谢珩与知道他答了“后入”?! 谢瑕倒抽冷气,感觉脸颊烫了起来,并飞快地烧向耳根。 出这题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就回答“不知道”,答错也比答对强。 谢瑕羞耻得要命,甚至希望谢珩与别进来了,可事与愿违,游戏还是要继续,黑暗之中他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小叔?” 谢瑕紧紧抿住唇,一声都不想吭。 谢珩与正要上前给他解绑,却被身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后者指了指头顶,电子提示音再次响起:“请持有黑色手环的玩家做出选择,选项a,解救同伴,放弃玩偶;选项b,拿走玩偶,放弃同伴。两把椅子只能择其一哦。” 谢瑕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就猜到了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果然不出他所料,同伴和奖品只能选择一个,不过反正到最后一步了,他们的目标只是拿到玩偶,怎么看都是选b更划算。 于是他就要开口:“选……” 谁料谢珩与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选a。” 谢瑕一愣。 “恭喜完成‘心之抉择’,游戏继续。” 谢瑕没想到他会选a,一时有些茫然,紧接着感到脚腕上痒痒的,似乎是谢珩与正跪在他面前,为他解开绑住他的丝带。 “小叔该不会以为我要选b吧,”谢珩与轻轻握住他的脚腕,掌心传来的热度在黑暗中更加明显,“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区区一个奖品就抛弃恋人的人。” 谢瑕本来还很感动,一听见这“恋人”二字,才刚要退烧的脸颊变得更烫了,严肃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跟你是恋人,我只是不想浪费门票陪你来玩而已。” “是是是,我们是假装的,”谢珩与凑上前来,呼吸落在他耳边,“其实我不介意多假装一会儿,既然要假装情侣,就该好好代入,是不是,谢瑕?” 他声音很轻,那个“瑕”字尾音上扬,莫名染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撩拨意味,黑暗中他看不到谢珩与的脸,对方身上那“单纯乖巧”的标签似乎因此而被揭开一角,露出深藏在下面的狡黠和恶劣来。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谢珩与连名带姓地喊他,与“小叔”不同,“谢瑕”似乎是个陌生而新鲜的称呼,仿佛轻轻戳破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原本横在他们当中的“叔侄”二字在这一刻被悄然淡化了,像是一颗石子扔进大海,掀不起惊涛骇浪,却激起一点细小的涟漪。 谢珩与的呼吸打在他脸上,谢珩与的声音就浮在他耳畔,眼睛看不见时,触觉和听觉变得格外敏锐起来,对方的气息似乎将他包裹了,在咫尺之遥的地方烧成一线,让他莫名手软脚软,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谢瑕呼吸微微一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奇怪,这让他有些惊慌,忙往旁边别开脸,说话也结巴起来:“谢什么瑕,没大没小的。快……快给我解开。” 手腕上的丝带被抽走,他终于重获自由,就要把蒙住眼睛的丝带也摘下来,却被谢珩与按住:“我来吧,小叔眼睛不好,突然见强光要小心一点。” 谢珩与用手虚掩着,揭走了最后一条丝带,称呼变化、黑暗退去,似乎让他们之间的暧昧气氛消散了些许,谢瑕眨眨眼,重新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接过对方递来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他脸上的热度还没退去,有点不敢抬头看他,视线落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发现原本放在那里的狗狗玩偶不见了:“东西呢?” “被那个穿玩偶服的拿走了,毕竟我选了a嘛。” “你都不阻止一下的?” “为什么要阻止,这是人家的游戏规则。” 谢瑕有些无奈,心说你该老实的时候不老实,不该老实的时候倒是老实得很。 就这么和最终大奖失之交臂,他不禁有点泄气:“我们这算是游戏失败了?” “应该吧,不过倒计时还在走,游戏还没结束。”谢珩与把丝带放在一边,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先不管那些,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谢瑕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又被锁上,那个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也不见了。 谢珩与拿着一把钥匙,试着去开门,结果钥匙捅不进锁眼:“不是这扇门的钥匙啊,看来门的钥匙只有刚才那个人有——我们找找别的地方能不能出去。” 谢瑕看向他手中:“哪里来的钥匙?” “刚刚在1号房间找到的,”谢珩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小叔来帮个忙,帮我把这柜子挪开。” 房间里暂时没有别的出路了,只有墙角一个摆放玩偶的柜子比较可疑。两人合力把柜子挪开,发现这柜子实际非常轻,而柜子后面藏着一道暗门。 谢珩与再拿着钥匙去试,只听“咔哒”一声,门锁成功被打开了。 两人进入这间新开辟出来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和气球,桌子上还摆着几盒巧克力,上面的卡片写着“七夕快乐”。 痛失大奖和“随便吃”卡的谢瑕不太快乐,他拿起盒子看了看:“能吃吗?” “应该能吧。” 谢瑕还是没好意思吃,又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忽然看到旁边的墙上嵌着一台电脑,电脑下方的地砖和其他的不一样,他试着踩上去,感觉脚下微微一沉,地砖亮了起来。 但电脑却没有任何反应。 谢珩与看了看他,走向房间另一边,在完全对称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的装置,他也踩上那块与众不同的地砖,两台电脑同时亮起了屏幕。 他从地砖上退开,电脑又同时灭了。 “原来如此,”谢珩与说,“要两个人同时站上去才行,那如果刚刚我选了b,同伴被玩偶服带走,我要怎么破解这个机关?” 差一点就让他选b的谢瑕没吭声,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_c_o_m 他看向电脑屏幕,弹出的界面又是五道题:“耻度默契测试,答对三道即可通关。第一题,你的敏感点是?” 谢瑕:“……” 为什么又是这种出给情侣的题目! 而谢珩与那边的电脑也是相同的问题:“他的敏感点是?” 谢珩与挑了挑眉:“这根本是白送吧,虽然我们不能移动,但没规定不能说话——小叔,第一题填什么?” 谢瑕已经面红耳赤,感觉自己浑身都冒烟了,他哪里敢回答谢珩与,指尖颤抖着在电脑上输入“耳朵”俩字。 两人互相背对着,中间的距离有好几米,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对方电脑屏幕上的字的。谢珩与回过头来:“小叔?该不会让我猜吧?” 谢瑕一声不吭,也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要被对方看到自己脸颊通红。 谢珩与半天没得到答案,只好在电脑上输入一个“腰”字:“那我真的随便填喽?” 谢瑕:“……” 只见屏幕上红光一闪:“回答错误。” “居然是耳朵,”看到正确答案的谢珩与语气玩味,“其实我觉得小叔浑身都是敏感点,这最多只能填三个字,根本写不下。” 谢瑕抿紧了唇,第二道题目已经跳出:“你最喜欢他亲你哪里?” 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输入了“脸”。 “回答正确。第三题,你最喜欢他用什么姿势?(备选答案:正/后/侧/站/其他)” 谢瑕颤抖着写下了“正”。 谢珩与那边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他看到屏幕上的“回答正确”,不禁轻笑出声:“我就知道小叔肯定会选第一个,不过——小叔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后入的?” 谢瑕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闭嘴!” “第四题,你最喜欢的地点是?(备选答案:卧室/客厅/浴室/书房/厨房/其他)” 两台电脑同时输入了“卧室”。 “回答正确。恭喜两位通过测试!为保护您的隐私,我们将清除全部作答记录,祝您七夕愉快!” 第 22 章 谢瑕:“……” 他不愉快! 被几个耻度问题问得面红耳赤的谢老师羞愤难当,他深吸一口气,怒视谢珩与,威胁他道:“不准说出去。” 谢珩与见他这反应,不禁觉得他可爱极了,好像一只小猫咪在凶巴巴地冲他呲牙咧嘴。 为了不失去小猫咪的心,他立刻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小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听“啪嗒”一响,墙上一幅挂画掉了下来,露出掩在后面的窗户。 谢瑕脸上的热度稍稍消退了些,他环顾这间再没有第二扇门的屋子,有些怀疑地看着那扇窗:“该不会让我们从窗户出去吧?” 窗扇是木质的,窗户足够大,成年男性想钻出去也绰绰有余,但窗户位置开得很高,想直接攀上去很有难度。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去之前的房间搬椅子,又踩着椅子爬上桌子,终于成功推开了窗户。 谢珩与探头往外看:“还真是要从这里出去,这下面铺着垫子——小叔,我先出去,然后在下面接你。” 虽然他说地上有垫子,可见他要从这么高的窗户往下跳,谢瑕还是有些紧张,忙道:“你小心点!” 谢珩与相当灵活,伸手在窗框上一撑,矮身就翻了出去,他轻巧落地:“小叔,来。” 谢瑕:“……” 这小子翻窗翻得这么熟练,该不会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翻`墙吧? 谢老师的职业直觉让他提起了警惕,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也爬上桌子,探头往窗外看。 谢珩与正站在外面,抬头冲他张开手臂:“小叔快来,我接着你。” “等一下。”谢瑕先把眼镜摘下来递给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出去,坐在窗框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纵身往下跳。 窗户离地面的距离和他的身高差不多,他刚跳下去,就被人伸手接住了,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谢珩与像在接一件易碎的玻璃器皿一样将他接住,轻拿轻放,让他稳稳落地:“小叔还是这么轻,体重一点没长啊。” 谢瑕匆忙别开眼,重新戴好眼镜,觉得对方的体温还留在自己身上:“没大没小。” 谢珩与本想继续逗他,余光却扫到旁边有人,一回头,发现居然是之前那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他站在不远处,疯狂冲他们招手。 谢瑕也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狗狗玩偶,不禁眼前一亮:“游戏还没结束?” 两人快步走到对方面前,工作人员冲他们指指旁边的电脑屏幕,又指指他们腕上的手环。 两人立刻会意,把手环对着电脑下方的扫描口一扫,手环上的倒计时停了下来,同时屏幕上跳出几个大字:“通关成功!” 工作人员忙不迭地摘下了沉重的玩偶头套,居然是个长相可爱的女生,她把之前拿走的狗狗玩偶还给两人,眼睛亮亮的:“终于可以说话了!恭喜两位,顺利通过了我们的游戏考验!” 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让谢瑕一晃神,他捏了捏那个狗玩偶:“真的通过了?” “当然!两位不光通关了,还刷新了我们的游戏记录,目前是最佳成绩保持者哦!”她说着在电脑上戳了两下,调出一个界面来,“两位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输入自己的姓氏,保存游戏记录,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选择匿名。” 谢瑕凑近看了一眼,发现两位玩家都可以选择性别,并且能同时选择“男”或“女”,他输入了姓氏,选择保存,就见一个“谢先生谢先生,52f,时长00:53:47”的存档赫然飘在了通关时间排行的第一名。 而紧挨在他们底下的是一个去年的存档,写着“谢先生林女士,52f,时长00:55:18”。 谢先生,林女士…… 该不会是…… 谢瑕提起了警觉,就听工作人员又说:“刷新记录的玩家可以重新抽取我们的游戏题库,给后面的玩家增加难度——两位,要试试吗?” 谢瑕刚要摆手,谢珩与却已经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我来。”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在“忠诚”“细节”“耻度”三栏中选择了最后一个,直接把难度条拉满,微笑着说:“好了。” 谢瑕:“……” 这小子真是坏透了! 不过,如果“谢先生,林女士”真的是谢瑾和林晚,那岂不是意味着刚刚他们答的那套题是大哥大嫂抽的? 现在这算什么情况,谢珩与子承母业? 谢瑕心情复杂,觉得自己被合力坑上了谢家的贼船,他心疼地抱住了咸鱼的自己,到现在脸都还有点红。 工作人员回收了手环,热情地说:“这个玩偶就送给两位当纪念品,除此以外,凡是通关游戏的玩家都可以得到我们的大奖一份——免费体验的娱乐项目增加到五项,如果您今天玩累了,也可以明天再来,我们还会把您通关游戏的全程录像发送给您,并根据二位的样貌、衣着,为您定制独一无二的手办两只,您填写一下收货地址,会在三十天内送达。” 谢瑕“啊”了一声:“还有游戏录像?” “是的,不过您放心,在录像发送给您以后,我们自己的备份会进行销毁,绝对不会泄露您的隐私的。” 谢瑕倒不担心他们会泄露隐私,关键在于……本来游戏过程就已经很羞耻了,居然还要记录下来,是方便随时翻出来挑战自己的耻度下限吗? 他咳嗽一声:“能不能不要?” “先生真的不想要吗?”工作人员有点疑惑,“两位整个过程都配合得很好,默契度惊人,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您再考虑一下?” “要,当然要,”谢珩与说,“别听他的,他口是心非。” 工作人员立刻露出“我都懂”的眼神,又拿出一张卡片来:“二位打破了游戏记录,所以我们再额外送您一份奖品——全场奢侈品五折券!您可以凭这张优惠券,半价购买场内任意一件奢侈品,您可以买对戒、买手表、买护身符,送给心爱的他,花一份的钱,就可以买到一对,一心一意,好事成双!” 谢瑕听得浑身一抖,感觉这个地方自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红着脸,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你好了快点过来。” 谢珩与接过卡片,飞快地留下了收货地址和联系方式,转头去追谢瑕:“小叔,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啊!” 他箭步去追,终于赶在电梯关门前追上了对方,连忙挤进去,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打折券:“真的不去看看吗,五折哎。” “不去,”谢瑕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按下了餐厅所在的88层,咬牙切齿地说,“要去你自己去。” 第 23 章 “那好吧,”谢珩与正在摇晃的尾巴垂了下去,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我们先去吃饭。” 时间已接近晚上九点,天色暗了下去,整个渝城行将沉入夜色当中。电梯载着两人抵达了88楼的旋转餐厅——这是个又能吃饭休息,又能居高望远欣赏城市美景的好地方。 餐厅里的人开始少了,大部分是吃完要走,两人靠窗坐了下来,服务员拿来菜单:“先生,您的七夕套票包含三种套餐,您可以根据您的口味选择任意一种。” 谢珩与看了看套餐的内容,问谢瑕说:“要这个吧?a套餐。” “不要,”谢瑕脾气上来了,偏不听他的,“选b。” 谢珩与有点诧异:“确定吗?小叔你不是吃不了辣?” “你不是说只要我陪你通关了,随便我吃?” “那要是吃完胃疼怎么办?” “胃疼就回家吃药。” “……”谢珩与被他这“宁可吃药也要吃辣”的精神镇住了,无奈道,“好好好——那就听他的,来这个。” 其实点完了谢瑕就有点后悔,他虽然想吃辣,却不想胃疼,可再想想自己难得任性一回,要是就这么妥协了多没面子,还是硬着头皮等上菜。 他们来之前吃的两口东西早消耗完了,他现在饥肠辘辘,菜上来后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刚吃下去尚没觉得怎样,等到食物被充分咀嚼,一种难以言喻的辛辣感就在舌头上炸开,害得他直接咳嗽起来:“怎么……这么辣!” 谢珩与居然还笑:“谁让你非要点这个什么墨西哥风情套餐的,吃不了辣偏要硬吃。” 谢瑕眼泪都要辣出来了,连忙灌了两口水,看着对方神情自若,难以置信道:“你不觉得……咳,辣吗?” “还好啊,这个辣度比起真正在国外吃到的差得远呢。”谢珩与说着递给他餐巾纸,“吃不了就别吃了,我们要点别的。” 谢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想再试试。 谢珩与坐在对面看他挣扎,见他被辣得脸颊通红,嘴唇也通红,素来缺乏血色的面容染上一些明艳的色彩,显得愈发唇红齿白起来,泛红的眼尾挂上了生理性的眼泪,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像刚被人欺负过。 谢珩与欣赏了一番被辣哭的小叔,还是于心不忍,叫来服务员给他加了不辣的菜,又问:“你们这儿有鲜牛奶吗?” “有的先生,您要热的,还是加冰?” “常温就好。” 谢瑕猛喝几口牛奶,终于觉得辣味稍稍缓解了,他推开眼镜,擦干净被辣出的眼泪,居然还没放弃自己不理智的尝试行为,辣椒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似的,引诱他不断尝试,又不断退缩,吃一口就要喝两口牛奶,被辣得嘶哈嘶哈地直吐舌头尖。 谢珩与觉得他这反应好玩极了,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谢瑕的怒视:“别笑了,别人都在看你。” 谢珩与咳嗽一声,忍住笑意:“你快别吃这个了,不然真的要回去吃药了,要是被我爸看到你又胃疼,会骂我的。” “那不是正好吗?”谢瑕咬着自己通红的舌尖,“你今天把我骗过来参加这个鬼游戏,就该挨骂。” “怎么能叫‘骗’呢,明明是小叔亲口答应我的,”谢珩与熟练地换上委屈的表情,“说好的不会误会,小叔不会因为几道题就生我的气吧?” 谢瑕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谁让自己心软非要可怜他,现在只能咬牙干了这口闷亏。 他不再说话,低头吃自己的,谢珩与则继续看他,视线始终黏在他脸上,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别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对我图谋不轨似的。” 谢珩与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声音很轻,嗓音似与平常不同:“如果不是‘好像’,我真的对你图谋不轨呢?” 谢瑕手一抖,叉子上的食物又掉回盘子里,他猛地抬头看向对方,震惊道:“什么?” 谢珩与见他这反应,立刻收起表情,重新变回乖巧狗狗:“我开玩笑的。” 谢瑕打量他半晌,很想分辨出究竟哪句才是真话,故作严肃地板起脸来:“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你爸。” 谢珩与心说告诉他爸又有什么用,他妈都站在他这边,他爸难道还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母亲说的似乎是对的,长驱直入行不通,他不妨尝试迂回战术。 谢珩与垂下眼帘,认真思考起来,谢瑕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偷偷打量着对方,心说这小子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可能啊。 原著也没写过谢珩与喜欢男人,就算真的喜欢,也不应该喜欢到他头上,他可是差点置他于死地的恶毒反派。 可这段时间以来,谢珩与确实对他很好,种种举动似乎也透着些微妙的暧昧,难道…… 谢瑕叼着叉子,有些食不甘味,就在他走神之际,忽然听得对方唤道:“谢瑕?” 这一声“谢瑕”也不知拨动了他哪根神经,居然让他头皮一麻,浑身像触了电似的,从头一直酥到了脚。 谢珩与好像抓到了他的弱点,心情很好似的笑起来:“我明白了,原来小叔写自己的敏感点是耳朵,不止是因为被碰会脸红,还因为——被喊名字都会浑身发软吗?” 谢瑕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辣得还是被他逗弄的,脸上的热度就一直没下去,这会儿有些恼羞成怒:“闭嘴。” 两人一通折腾,饭是吃完了,景却没能分出心神来赏,这旋转餐厅变得毫无意义,谢瑕正觉得可惜,就听谢珩与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观景台?” 观景台位于电视塔顶层,是一个露天平台,游客可以在这里观景拍照。谢瑕已经有点累了,吃饱以后也不想动弹,兴致不高地说:“不去。” “走吧,”谢珩与拉他起身,“难得来一趟,就当饭后消食了。” 两人乘电梯一路上到顶楼,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临近闭馆,观景台上人并不多,谢珩与把外套脱下来给对方披上:“高处风大,小心着凉。” 谢瑕抬眼向下眺望,在这个高度上,整座城市都仿佛匍匐在他们脚下,金色的华灯在夜幕之中流转,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入了人间。 他下意识地往对方身边靠了靠,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风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被身边这道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人,似乎可以稍稍依靠一下。 这么想着,他绷紧的神经忽而放松下来,疲惫感终于在这一刻攀升到了极点,眼皮也开始往一起合。 “小叔,你说……小叔?”谢珩与感觉到他身形微微打晃,一回头,就看到他正把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眼睛闭着,叫他也没有反应。 “不是吧,站着也能睡着?”谢珩与有些无奈,伸手在他膝弯处一捞,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瑕被他抱起,居然只是眉心微蹙,并没醒来。谢珩与抱着他下了楼,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他把谢瑕放在后排,吩咐说:“你先看他一会儿,我上去买点东西。” 司机提醒道:“还有半小时就闭馆了,要不明天再买吧?” “没事,我很快回来。” 司机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他没看错吧?刚刚……谢瑕是被谢珩与抱出来的? 这个七夕节庆典活动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能把二少累到睡着? 司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谢瑕身上披着谢珩与的衣服,嘴唇还有点红肿,再联想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种种亲密举动,顿时产生了某种大胆的猜测—— 不是吧,珩与小少爷这么野的吗,在外面就把人给……? 24、第 24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司机咽了口唾沫, 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浑身僵硬地坐进驾驶座,身体扳得笔直。 他目不斜视地凝视前方, 直到二十分钟后谢珩与返回,他还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谢珩与拉开车门上了车,这回他没坐副驾, 而是上了后座,帮自己和睡着的谢瑕都扣好安全带,还没听到司机发动车子, 不禁疑惑抬头:“怎么不走?” 司机如梦方醒, 这才启动了车,并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珩与,试探道:“那个……您跟二少……大少知道吗?” 他声音太小, 谢珩与没听清:“什么?” “啊我是说,您跟二少今天出来玩到这么晚,有没有提前知会大少?需不需要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我跟他说过可能会晚点回去。”谢珩与看了一眼时间, “这也不算太晚,回家吧。” 说过会晚点回去…… 也就是说大少知道他们两个来参加了七夕节情侣双人活动, 还知道他们可能会“顺便”发生点什么成年人之间可以发生的事, 并且大少没有提出反对, 算是默许了。 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的儿子, 大少居然能默许他们搞在一起…… 啊, 贵圈真乱。 司机心情复杂地把车开出停车场,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很容易被杀人灭口。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 也保住自己的饭碗,他决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任何人问起,他都要回答“不知道”。 后排的两个还没发现司机的脑回路发生了怎样离奇的偏移,已经睡了一小觉的谢瑕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记忆有点断片,他明明记得最后跟谢珩与去了观景台,现在怎么又在车里? “小叔醒了?”谢珩与轻声问,“真的有那么累吗,站着都能睡着?” 站着睡着? 谢瑕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确实靠在谢珩与身边后就没了意识——居然是睡着了? 谢老师觉得有点丢人,不自在地别开眼,因为刚睡醒而带上一点鼻音:“年纪大了,哪像你们这些小孩儿精力充沛。” 谢珩与故意逗他:“小叔别开玩笑了,分明也不比我大上几岁,身体虚就是身体虚,与年龄无关。” 谢瑕眼神幽怨,心说你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不懂吗?真是没个家教。 谢珩与十分满意于他的表情,笑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一声,拿出一个盒子来:“给你。” “什么东西?”谢瑕接过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比戒指盒稍大一点,从外表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不会是戒指吧? 这小子果然还是把那张奢侈品半价券用掉了?应该不会那么离谱,真的买戒指吧? 谢瑕为自己一时睡着没盯住小狗而懊恼,他心情忐忑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的两枚东西,忽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戒指。 他小心地取出一枚,发现那是一对袖扣,银色的袖扣上嵌着蜜黄色的猫眼石,周围是一圈细小的钻。他打开车里的灯,猫眼石中央细细窄窄的光带,随着光线变化而开合收缩,就像真正的猫眼一样灵动,周围钻石散发出细碎的光芒,整枚袖扣光华流转,璀璨夺目。 谢瑕手一抖,差点把袖扣弄掉,连忙放回盒子里,虽然他是个外行,单凭肉眼也能感觉出这东西漂亮极了,一定价格不菲。 他不是很敢知道这对袖扣多少钱,又忍不住好奇,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地问:“花多少买的?” 谢珩与面色坦然:“不贵,才十二万。” 才……十二万…… 谢珩与又补充:“折后。” 折……后…… 谢瑕浑身僵硬,赶紧把盒子退还给他,觉得把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个价:“你又乱花钱。” “怎么能叫乱花,这是送给小叔的礼物,”谢珩与又把盒子塞到他手里,“我已经送出去了,不准再退回来。” 谢瑕拿着那两枚袖扣,觉得实在烫手,虽然他已经穿过来有段时间了,还是适应不了这种“超级有钱”的日子,十二万对于谢家人来说,可能也就跟普通人眼中的十二块差不多。 “小叔就这么不喜欢我的礼物吗?”谢珩与精心挑选的礼物他居然想退回,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来,“小叔也不说自己喜欢什么,我只好看着买,上次说不喜欢胸针,所以我就买了袖扣。” 谢瑕见他这么失落,居然有点愧疚,忙安抚道:“没有不喜欢,就是有点贵。” “这还贵吗?我爸送的礼物,再多两个零小叔都收,怎么到了我这里……” “好了好了,我收下就是了。”谢瑕说,“不过,下次你再想买什么,记得先来问问我。” 谢珩与这才恢复正常:“再睡一会儿吧,到家了我叫你。” “不了。”谢瑕又打了个哈欠,却并不想接着睡,刚刚小睡那二十分钟稍微解了一点乏,现在虽然身体还是很累,精神却能坚持。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珩与小少爷居然是这种人,表面装乖卖纯,背地里把人吃干抹净的大狼狗。 真是太可怕了。 他赶紧把这个危险分子送回家,毕恭毕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 谢瑕也不知怎么,可能玩了一圈有点累到,当时不觉得,睡了一会儿起来就感觉腰酸背痛,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腿也有点麻,他皱眉发出一声“唔”,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走路的姿势透出一点微妙的怪异。 谢珩与忙上前扶他:“没事吧?小叔也太脆弱了,这就受不了了?” 谢瑕很想维持自己的尊严:“那废话,不然咱俩换换?” 两人的“正经对话”落在司机耳中,自动被染上了某种颜色,他看向谢珩与的眼神更加惊恐——珩与小少爷真是毫无人性,把人搞成这个样子,居然还嫌弃人家脆弱不禁折腾,就二少那个身子骨,怎么可能受得了嘛! 他默默在心里替二少愤怒起来,可他只是一个司机,多说多错,只能充满怜惜地看着谢瑕的背影,直到他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驱车离去。 谢瑕一直走到家门口,腿终于不麻了,谢珩与掏出钥匙开门,两人刚进玄关,就听见屋内传来“争吵”声: “你怎么能把那个门票给他们呢,”这是谢瑾的声音,“万一被他们抽中我们去年玩儿的那个,要答你抽的那套题,那可怎么办?” “怎么会那么寸,可能抽到的游戏总共有三十多套,就一定抽到我们那个?再说了,就算抽到又怎么样,我只是把‘耻度’拉到了四星而已。”这是林晚。 谢瑾:“只?” “咳,”谢珩与咳嗽一声,打断了父母的斗嘴环节,“爸妈,我们回来了。” 谢瑾和林晚同时向他们投去视线,表情都有点奇怪,谢瑾语气透着尴尬:“呃……小瑕,玩得还开心吗?” “不太开心。”谢瑕在门口换了鞋,突然一皱眉——今天穿的鞋是一双新鞋,脚后跟被磨得有点疼,他之前一直没在意,以为多穿穿就会好,现在一脱下来,才发现皮被磨破了,有点流血。 不过反正是脚后跟,换了拖鞋就没事了,他抬起头来:“所以那套题目真的是大哥和嫂子抽的?” 他说完这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谢瑾和林晚同时别开眼,谢瑾迈开步子就往浴室走:“啊,那个……我去洗个澡,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澡——小瑕也早点洗漱休息。” 说完,果断逃离现场。 林晚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你个怂货”,哼了一声,有点难以置信道:“你们真抽到和我们一样的游戏了?” “不是52层那个吗?我看通关记录写着你们也是52层,”谢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感觉浑身都疼,“没想到大哥和嫂子是记录保持者。” 一说起通关记录,林晚更生气了:“要不是谢瑾那个笨蛋答错了三道题,害我们进了复活环节,我们还能再快五分钟。” 她说着冲谢瑕眨了眨眼:“不过,你们这手气也有点……从盲盒机里面抽游戏题目是完全随机的,三十多套游戏,就偏偏抽到了跟我们一样的,除了52层的那一套游戏,其他游戏的题目可都不是我们抽的。” 谢瑕无奈一笑:“可能这就是……家人之间的吸引力?” 林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的,不过是几个耻度问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迟早都会面对。我看你也累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她说完就走,谢瑕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什么叫“迟早要面对”? 谢老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刚起身要回卧室,就感觉腰间一紧,身体一轻,他居然被谢珩与拦腰抱了起来,慌忙拍他的手想让他松开:“干什么,快放开我!” “不是脚受伤了吗?”谢珩与把他扛回卧室,放在床上,“小叔真是的,鞋不合脚也不说,脚磨破了也不说,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谢瑕知道他肯定是在自己换鞋时看到的,忙翻身坐起:“只是破了点皮,不要紧的。” 谢珩与并不搭理他的“不要紧”,还是去拿了医药箱,帮他消毒上药,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脚,仿佛是什么必须轻拿轻放的易碎品,稍一用力就会碰坏了。 谢瑕在心里叹口气,心说这具身体有点脆弱得过分,喝酒就胃疼,淋雨就发烧,鞋子不合脚还会破皮流血,怕不是现实版豌豆公主。 谢珩与握着他的脚腕——这脚腕实在是太细了,苍白的皮肤透着些不真实的脆弱感,脚趾关节也被磨得泛红,他轻轻在磨红的地方揉了揉,低声问:“疼吗?” “唔,还好,”谢瑕被他这么握着,怪不自在的,很想把脚抽回来,“那个……好了吗?我去洗个澡。” 谢珩与给他磨破皮的地方贴上防水创可贴:“洗完再揭,别沾水了。” 谢瑕一而再再而三被人照顾,怪不好意思的,连忙滚进浴室冲澡。他脑子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那几道耻度问题又弹到他眼前来,让他不自觉地有点脸颊发烫,并把这归咎于水开的太热了。 忽然,他听到谢珩与在外面喊:“小叔洗完就赶紧出来,洗得太久又要感冒了。” 谢瑕忙道:“啊,知道了。” 他停下了胡思乱想,开始往身上打泡沫,却忘了脚后跟的伤,等他摸到那块创可贴,觉得有点疼了,脑子里突然跳出谢珩与说的“别沾水”,匆忙想要避开,可他正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大脑下达了指令,身体却来不及执行,脚底一滑,平衡顿失,一下子摔倒在地。 谢瑕:“……” 他这个体质,要不以后干脆别出门了吧? 谢珩与听到浴室里传来“咚”一声闷响,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浴室门:“怎么了?” “我没……你别进来啊!”谢瑕哪想到他直接往里闯,匆忙遮住关键部位,“不小心摔了,你快,快出去。” 谢珩与不肯出去,反而上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磕到哪儿了?” 谢瑕让他这么一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甩掉的鞋也来不及穿,光脚踩在地上,本能地往后退避:“我真没事,你快出去,你衣服都湿了。” “湿了就湿了,反正一会儿也要洗,”谢珩与将他打量一遍,没看出究竟磕到了哪儿,眉尾挑了起来,“大家都是男人,小叔有的我也有,有什么不能看的,还要躲?” 他说着上前,也不顾自己半边身体都站到了花洒底下,半湿的衣服彻底湿透了,他手指轻轻在对方腰间按了按:“扭到腰了?” 谢瑕咬牙:“没,屁股……着的地。” 谢珩与“哦”一声,手指向下滑去:“那就是磕到了尾椎。” 谢瑕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按住他的手,睁大眼睛:“这不合适。” 他没戴眼镜,像这样把眼睛睁大时,就显得更加脆弱可怜。 谢珩与也察觉到自己越界,他抽回手,叹口气道:“那你快点洗,洗完出去我给你看看。” 等他走了,谢瑕这才长舒一口气,浑身都有点发软,被对方碰过的皮肤麻麻的,那触感仿佛还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触碰,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谢瑕仰头站在花洒底下,让热水浇湿自己的脸,过快的心跳终于渐渐平复下去,他关了水,简单擦了擦身体,用浴巾把自己一裹,推门离开了浴室。 谢珩与已经去另外一个浴室冲好了澡,也正在擦头,听到他出来,立刻递来衣服:“快穿上,别着凉了。” 谢瑕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原主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打湿以后不那么容易干,他忍不住说:“改天我去把头发剪短。” “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看的,”谢珩与认真地说,“都看习惯了。” 谢瑕一顿。 好看? 他一直觉得太麻烦了来着。 他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剪头发,一边把衣服往头上套,结果中途就听到不知哪个关节“咔”的一响,他动作一停,十分尴尬地把卡在半截的衣服拉了下来。 这身体不光是豌豆公主,还是长时间不活动生锈了的豌豆公主。 他刚套上衣服,还没穿裤子,谢珩与视线向下落去,一眼就看到他尾椎附近磕红了一片,放下浴巾起身:“你等下,我给你擦点红花油。” 谢瑕本想说一句“不用麻烦了真的没事”,可刚在床边坐下,就又被烫到似的跳起来—— 好疼!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倒霉透了。 谢珩与很快回来了,谢瑕只好趴在床上:“少抹一点。” “没把骨头摔裂吧?”谢珩与摸了摸那片磕红的皮肤,稍微用了一点力,“疼得厉害吗?” 谢瑕:“!” 什么地方就随便摸! 疼不疼的他没感觉出来,脸倒是先开始红了,他强忍着想原地跳起来的冲动,咬着牙说:“你……你别摸了。” 谢珩与一愣,随即语气玩味地笑了起来:“怎么,这里也是小叔的敏感点吗?小叔从头到脚,究竟有哪里不敏感啊?” 谢瑕脸更红了,抬头怒瞪他,却因为没戴眼镜,瞪人也瞪得很没气势,两只眼睛总是少了点焦距:“你还涂药不涂?” “涂涂涂,”谢珩与倒了一点红花油在掌心,小心地涂抹在他皮肤上,轻轻揉了揉,“要是明天还疼的话,叫姜医生来给你看看。” 一提到“姜医生”,谢瑕连连摆手:“不用,真的不用,就是磕了一下,明天就好了。” 谢珩与自然不信他,很想说极大可能不是“明天就好了”而是“明天就青了”,但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快把衣服穿上吧。” 红花油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可他也不能光着,刚把裤子穿上,就见谢珩与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视线不知落在哪处:“小叔真白,不管哪里都是,还有点粉……”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谢瑕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滚!”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谢瑕十分生气,决定找个机会去找谢瑾告状,让他务必收拾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什么黑化不黑化的,欠揍就是欠揍! 他翻身在床上躺了下来,谢珩与顺手帮他揭去脚后跟的创可贴,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随后关掉大灯:“眼镜给你放在床头了,明早喊你起来吃早饭——晚安。” 他看着谢珩与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关门声传来,胸腔里那颗鼓噪了半天的心终于渐渐平静。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了谢珩与送他的那对袖扣,借着一点月色,猫眼石微微地泛着光,他指尖触摸上去,冰凉的宝石却仿佛是暖的,带来一点奇异的,说不上是什么的触感。 谢珩与也不是第一次送他东西了,但第一次是和他坏掉的那副一模一样的眼镜,第二次是他点名要的保温杯,只有这一次是对方按照自己的心意,主动给他挑选的。 为什么要选猫眼石?因为上次说他像只猫吗? 他把袖扣放在一边,刚合上眼准备睡觉,忽然听到窗外隐约传来一声猫叫,一扭头,就见窗帘没拉严的窗户外面似有道黑影飞快闪过,一下就不见了。 他的房间在一楼,外面就是别墅的小花园,半夜有猫经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刚放下猫眼石袖扣,就听到了猫叫,莫名觉得这像什么“命运的指引”,便赤脚下床,走到窗边去瞧。 不知是他视力不好,还是猫已经跑了,别说找到这只“命定之猫”,连只扑棱蛾子也没看见,他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太累出现了幻觉,把窗帘一拉,滚回床上睡觉。 谢珩与刚离开房间,就被母亲堵在了门口。 林晚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上楼,谢珩与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觉?” “这才几点,你怎么跟你爸似的,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觉,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什么朝气,早睡早起这叫作息健康——您不是又要通宵追剧吧?” 林晚一脸“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把他拽进卧室,向外面张望两眼,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快告诉妈妈,你们今天游戏通关了没有?” “当然通了,还刷新了你们的记录。”谢珩与在沙发上坐下,“我爸怎么不在?” “我让他去隔壁房间睡了,省得干扰我追剧。”林晚好奇地向儿子打听起了八卦,“那……那些问题你小叔都回答了?” 谢珩与挑起眉梢,压低了声音:“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吧?你对小叔这么好奇吗?” “我儿子的终身大事我能不关心?”林晚义正辞严,“快说,你今天到底有没有进展,我的门票不能浪费啊。” “嗯……”谢珩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要说有进展吧好像也没有,要说有吧似乎也有——反正,妈你说的是对的,小叔确实把我当小辈看,但要是我连名带姓地叫他,他就反应很强烈,分明不排斥,偏要说我没大没小。” “这叫口是心非,”林晚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虽然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弟,但这一点上他倒是跟你爸很像,你爸暗恋我十几年不肯表白,还不是被我一句话就说服了。我的儿子不能比我差,你要努力了,别给妈妈丢脸。” 谢珩与有些好奇:“您跟我爸说了什么,就让他肯表白了?” “我说,‘你要是再不跟我结婚,我就跟别人跑了’——第二天他就去买了订婚戒指。” 谢珩与笑起来:“我爸年轻时候这么傻的吗,还要女方主动?” “现在也一样傻。” 谢珩与点点头,深表赞成。 母子两个结束了“秘密夜谈”,谢珩与回到自己房间,还没进去,就看到走廊阴影里站着个人。 “爸?”他着实吃了一惊,“您不是睡了吗?怎么站在这儿,吓我一跳。” 谢瑾黑着脸,一把将儿子推进屋里,自己也跟着闪了进去,低声质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你妈私下里计划了什么,是不是想对你小叔做嗯嗯嗯嗯那种事?” “您是怎么知道的?”谢珩与有些意外,“我妈应该没跟您说吧?” “这还用她说?”谢瑾看上去很想动用武力,“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我还看不出来?一天到晚围在你小叔身边汪汪汪汪,比你爷爷养的那小狗还殷勤。还有你妈,你俩是不是统一战线了,她居然把那门票给你,真是给你惯的。” 谢珩与委屈:“爸,您说我是狗,那您是什么?” “你!”谢瑾抬起手,非常想打他,可最终还是不忍心,只狠狠抽了他的头发,“我说你能不能放过小瑕,他好不容易才肯回来,肯叫我一声哥,要是因为你,他再跟我们决裂了,怎么办?” “不可能,爸你这担心纯粹是多余,”谢珩与不满道,“您就对儿子这么没信心吗?” “那废话,你是我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装的比谁都乖,心思比谁都多,你要再骗你小叔,你看我不收拾你。” “我可是认真的……” 谢瑾瞪他一眼:“滚去睡觉。我警告你,看在你妈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真对你小叔做了什么坏事,你就等着瞧吧。” 他说完把门一关,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探头回来,压低声音道:“不准告诉你妈我来过。” 谢珩与:“哦。” 谢瑕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晚上一宿安眠,第二天起来吃饭时只觉神清气爽,浑身的酸痛感也消减了不少。 他洗漱完毕,步伐轻快地走向餐厅,已经闻到了香气扑鼻的早餐味。 得益于吃了几天养胃营养餐,他昨晚吃了辣居然也没有胃疼,这让他心情甚佳,主动跟已经坐在餐桌旁的三人打起了招呼:“早。” 却出乎意料地没人理他。 谢瑕疑惑地抬起头来,就见谢珩与、谢瑾、林晚一人占了桌子一边,呈三足鼎立之势,气氛严肃得宛如四国会谈。 他刚想坐下,感受到这古怪的气氛,忽然就不敢坐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问:“呃,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珩与:小叔的脚真好看。 尤其是绷紧脚背蜷起脚趾的时候…… 谢瑕:? dbq我有罪,写了一天还是没写到一万,明天我一定多更点,洗心革面,重新做咕! 本章留评有红包~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25、第 25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珩与没吭声。 谢瑾见到他来, 终于稍稍缓和了神色,冲他招手道:“小瑕,快坐。” 谢瑕觉得气氛奇怪, 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谁也不像想主动开口的样子。 他只好在椅子上坐下来,却忘了磕伤的尾椎骨, 刚坐下就感到一阵疼痛,实在没忍住皱眉抽气,身体前倾, 脊背挺直, 这才没直接原地跳起来。 谢瑾看到他这反应,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用力一拧眉头, 整个人拍案而起,指着自己儿子怒骂道:“谢珩与!” 他这一嗓子把谢瑕吼得一哆嗦,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生气,可直觉告诉他对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忙道:“这事不怪珩与!” 谢瑾更生气了,眼睛瞪得老大:“你还护着他?!” 谢瑕:“真的不怪他, 是我自己摔的!”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谢瑾满脸怀疑地瞄了一眼自己儿子, 又看向自己弟弟,“摔的?” “啊是啊, 我昨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 磕到尾骨了,”谢瑕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真的不怪珩与。” 林晚忍不住在旁边偷笑,谢瑾又盯着自己弟弟看了半天,这才终于信了似的,重新坐下来,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要不要紧?我叫姜医生来给你看看?” 谢瑕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珩与已经帮我上过药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坐下的时候有点疼,过几天就好了。” 谢珩与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只满脸无辜地看着谢瑾,用眼神向他传递“我是清白的,是你思想太肮脏”。 谢瑾瞪他一眼,强行揭过这茬:“吃饭吃饭。” 谢瑕被强行按头吃饭,心里的疑问不减反增,这三个人怎么看都是各怀心事的样子,尤其是谢瑾,对自己儿子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昨晚他睡得太早,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是说……因为他被谢珩与骗去参加七夕活动的事情没有提前知会谢瑾,谢瑾担心他和谢珩与单独相处时,谢珩与会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才非常生气?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通顺了,忍不住安慰自家大哥:“其实……我觉得珩与最近还好。” 暂时没有继续黑化的征兆。 “不如大哥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珩与安静坐在一边,专心吃自己的,看上去像一条乖巧狗狗。 谢瑾一脸痛心地看着自己弟弟,心说给他什么机会,给他机会你就没机会了。可他又不忍心伤了弟弟的心,如果人家真的你情我愿,他又不能棒打鸳鸯。 谢瑾心情烦闷地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站起身来:“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上班去了。” 林晚适时地提醒道:“今天周末。” 谢瑾一梗:“……我有东西落在公司了,我去拿!” 说完转身就走。 谢瑕:“大哥路上小心。” 他总觉得谢瑾的反应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他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又没人愿意提醒他。 剩下的三人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中结束了这顿早餐,各自散去,谢瑕回到卧室,因为尾椎骨疼,不好像平常一样坐下来干自己的事,又不能一直躺着,他视线忽然转向窗外,脑子里浮现出谢瑾和谢珩与都跟他说过的话—— “没事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夏天出去晒太阳纯属吃饱了撑的,但现在时间尚早,热度还没完全起来,空气中尚余一丝清凉。他想了想,还是把卧室的窗户全部打开,让阳光和风一并流入房间。 从这里向外看就能看到花园,花园里有不少植物,都是老秦在打理。他站在窗边沐浴了一会儿阳光,忽然看到大哥刚开出去的车又调头开了回来,径直驶入地下车库。 奇怪,不是去公司拿东西吗? 他心中疑惑,很想问问大哥为什么又回来了,正要关窗,却忽然有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手背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紧接着那道黑影灵巧地蹿进了屋,优雅落地,并发出一声:“喵。” 谢瑕:“!” 为什么真的有一只猫! 所以昨天晚上他并没看错,确实有只猫从他窗前闪了过去。 他回过头,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不请自来地闯进了他的房间,正睁着一双和那对猫眼石袖扣极为接近的黄色眼睛,警惕地盯着他瞧。 这只突然出现的猫让谢瑕有些无措,下意识就想上前去逮,黑猫却受到了惊吓似的,撒开爪子就逃,几个跳跃,直接踩着桌子跳上了衣柜顶端。 谢瑕吃了一惊,也顾不上猫是不是能听懂人话,忙道:“喂!快点下来!” 黑猫又“喵”了一声,大概觉得这里也不安全,会被这个两脚兽捉住,又从衣柜顶上一跃而下,跳下来的时候爪子勾到了什么东西,顺着衣柜边缘滑落。 谢瑕站得太近,没来得及躲,首当其冲被砸了个正着,灰尘和散落的纸页一并在屋子里飘开,他被呛得直咳嗽,这才发现砸中他的是一个本子,因为突然受到撞击,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本子彻底散了架。 眼镜被灰尘蒙了一层,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只好先把眼镜擦干净,蹲身将本子捡起,发现这似乎是一个日记本。 日记?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写日记了,这日记本表面磨损严重,内里的纸页也有些泛黄,看上去很有年头,他实在想不出家里有谁会记日记,等到把写满字迹的纸页捡起,才发现—— 这似乎是原主的字迹。 谢瑕微微睁大了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从不知道原主有写日记的习惯,小说简介里没有提过,原主留下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关于日记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原主留下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出个所以然,就听到谢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瑕,我突然想起……” 谢瑕匆忙把散落的日记划拉到一起,也来不及看,全部塞到床底下,最后一页飘得太远了,被风吹到了房间门口,刚好卡在了门底下的缝隙里。 他刚要去捡,就见那页纸被人从外面抽走,紧接着是谢瑾的声音:“这是什么?” 谢瑕:“!” 糟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一页日记被大哥捡走,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试图在对方看过之前要回来,虽然他不知道日记里写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我在收拾东西,这个……”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伸出去的手也顿在半空——谢瑾的视线正停在那页日记上,满脸错愕。 谢瑕心里一凉,心说坏了。 大哥这反应,日记里怕不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几乎有点慌了,忙想转移话题:“呃,大哥你不是去公司……” “小瑕,”谢瑾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直接打断了他,难以置信地把那页纸翻过来,递到他面前,眼中浮现出痛苦之色,“你……你一直……” 谢瑕定睛一看,只见那纸页上写道: 【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既然什么都不想给我,又何必把我从孤儿院带回来。谢修筠和谢瑾一个比一个虚伪,装模作样地关心我,从小就是,我不过是谢修筠向外界证明他是个慈善家的工具。一切都是谢瑾的,公司是谢瑾的,董事会没有我的名字,说什么我不擅长管理公司,倒是给我一个试试的机会?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合适?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捡来的孩子,永远比不上亲生的。】 日记没有分段,一大段文字挤在一起,字迹无比潦草,足以看出写下这段话的人当时有多么不满和不耐烦。 谢瑕咽了口唾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谢瑾痛苦极了,他垂下胳膊,好像拿不住这页纸般,“我很……虚伪?你是不是从小到大一直讨厌我?是不是一直记得你生病的时候我和父亲没有去医院陪你?我……” “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谢瑕一把抢过了那页纸,“这是好几年前写的东西了,我刚才把它找出来就是想全都拿去烧掉!我已经不想管那些以前的事了你还不知道吗,不管以前怎么样,我们现在都重新和好了,是不是?” 谢瑾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眼睛有点红,声音也近乎更咽:“你想要公司是吗?我上次问你要不要去跟父亲争取股份,你拒绝了,其实你心底里还是想要的对吧?没关系,你想要就跟我说,我还能不给你吗?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谢瑕听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根本不想要什么公司,不管以前的“谢瑕”是不是有能力,反正他肯定是没能力管的,他只想当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好好享受豪门日子,根本不想像谢瑾一样天天泡在公司,开这个会那个会。 他彻底慌了,疯狂拒绝这块烫手的山芋:“不不不,我不想要,我真的不想要!我以前可能想要,但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 谢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抗拒这么激烈,犹疑着问:“真的不想?” “绝对不想!” “我真的可以给你。” “我真的不要!” “你哪怕体验一天也好啊,也许一天以后你就想了呢?” “我一分钟都不想体验!”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谢瑾有点被当前的状况搞蒙了,还是不太死心:“小瑕,其实大哥觉得你真的有这个能……”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惶恐的谢瑕一把捂住了嘴:“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工作。” 996是福报都是资本家的谎言! 谢瑾这才作罢,他看向对方手中那页带给他重创的纸,还是有点缓不过劲来,又问:“那你现在……不讨厌我了?” “不讨厌,绝对不讨厌,”谢瑕直接把那页日记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并说,“大哥你今天是不是不去公司了?” 谢瑾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跳跃,愣了一下才道:“本来想去取个文件,但刚刚上车发现文件在车里,没落在公司,所以我就直接回来了。” “好,那你等我两个小时。” “……?” 谢瑾满头雾水地被他推出了屋,谢瑕关上卧室门,深吸一口气——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如干脆就跟大哥说明白,免得日后再产生什么误会,也一并说清楚他不想继承家业,就他这个身体状况,坐在谢瑾那个位置上,怕是要不了三天就得猝死。 于是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只钢笔,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洋洋洒洒地写下了长达五千字的……检查。 等他拿着检查去书房找谢瑾时,谢瑾的表情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这位总裁大人拿着弟弟的检查不知所措,茫然地问:“这是……干什么?” 谢瑕推了一下眼镜,在谢瑾对面正襟危坐:“我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进行深刻检讨,以前我确实怨恨过大哥,也怨恨过父亲,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开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大哥不需要迁就我什么,我想要的已经全都有了,那些我不需要的,多一分也不会索取。” 谢瑾低头看着长达五千字的检查,只见那检查引经据典,写得条分缕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上去都是满分答卷,就是……不太像他弟弟能写出来的东西。 他有些疑惑地问:“我记得你以前的字好像不这样。” 谢瑕连忙咳嗽一声:“是……是最近新练的字体。” 他说着把检查翻到最后一页,迅速转移话题:“还有这个,大哥看过之后,签个字吧。” 谢瑾低头一看,登时睁大了眼:“‘自愿放弃家产继承承诺书’?!小瑕,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爸一直没退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一直跟大哥争,也不会害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安心颐养天年,所以只要我退出,一切就可以回归正轨,外面也不会再传出关于谢家的流言,不会再出现类似那天酒会上发生的事了。” 谢瑾倏地起身:“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是我的愿望,我是发自真心的,”谢瑕抬起眼来,神色无比认真,“大哥不是说什么都可以满足我吗?这就是我目前最想大哥满足我的事。” 谢瑾张了张嘴,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行,就算这是你的愿望,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得把咱爸叫过来一起商量。” “可以,不过……我希望大哥能替我保密关于日记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伤心。” 谢瑾喉头一更:“好。” 他拿着检查和承诺书,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样吧小瑕,我再给你一周的考虑时间,如果一周内你想要反悔,就把这东西拿回去,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如果一周过去你不想反悔,我再把这个拿给咱爸看,你觉得可以吗?” 谢瑕在心里叹气,心说他都态度这么坚决了,谢瑾居然还要给他反悔的机会,但凡谢瑾心里有一丁点觉得家产比弟弟重要,都该赶紧把这份承诺书拿去公证签字。 谢瑕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好答应了他:“好。” 谢瑾松一口气,似乎觉得事情又有回转的余地了,眼角眉梢全都写满了“我的好弟弟你可一定要反悔啊”。 谢瑕独自回到卧室,说自己想冷静一下,谢瑾便没再跟去。在书房外面观望了好一会儿的谢珩与终于有机会凑上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瑾把那张承诺书拿给他看,谢珩与看完后皱了皱眉:“小叔只是想表明自己不想和你争吧,写个承诺书好让你们彻底放心,您要是想给他什么东西依然可以给啊,资产转赠又不受影响。” “可以是可以,可我担心他不会收,”谢瑾心事重重,“以前那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果断放弃,我再给他什么恐怕也不会让他动心了吧。” 谢珩与看着父亲忧郁的侧脸,忽然转了转眼珠:“爸,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以后你再想给小叔什么东西,可以先转交给我,由我送给他,我有办法让小叔收下——他昨天还收了我送的袖扣来着。” “嗯?”谢瑾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掏钱,你刷好感?” 谢珩与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瑾冲他慈爱一笑,忽然扬起了手:“臭小子,你找揍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虐文&215; 沙雕甜文√ 谢瑾:求你继承家业吧! 谢瑕:放过我我只想当一条咸鱼!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26、第 26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瑕回到卧室, 直接反锁了房间门。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只捣乱的黑猫,估计是从敞开的窗户又跑了出去, 他把窗户关好,从床底下取出之前塞进去的日记本,擦干净上面的灰尘, 把所有掉落的纸页在书桌上铺开。 日记本没有页码,但好在每一篇日记都有日期,他按照日期顺序将所有纸张归位, 想了想, 又把扔进废纸篓的那页日记也捡了回来,小心展平,插入到正确的位置。 他把日记本翻到第一页, 发现第一次写日记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原主八岁。 最开始的日记,字迹还非常稚嫩,内容也没什么内涵, 无非是小孩子表达一些不愉快的情绪,记日记的频率也不高, 像是想起来才记录两笔。有几篇日记是用圆珠笔写的, 经年累月, 字迹已经完全晕开了,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 谢瑕小心地往后翻, 发现原主十几岁时, 日记变得频繁起来,似乎是因少年时期青春叛逆,日记里越来越多地表达出对这个家庭的不满, 骂过谢瑾,骂过谢修筠,也骂过谢珩与。 他看得有些头疼,心说原主这个问题少年问题未免也太大了,要是谢修筠能及时发现,加以开导,说不定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继续往后翻,就在他即将被日记里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不耐烦时,忽然发现了异样。 被谢瑾看到的那篇日记是三年前写下的,那时正值谢修筠准备退休,想把家业全部传给儿子,自己出去旅行颐养天年,却在“由谁来管理公司”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按照能力来说自然是大儿子更胜一筹,可谢修筠对小儿子心怀愧疚,不忍伤他的心,一直没能做出决定,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原主的负面情绪攀升到了顶峰,日记变得极为密集,可突然在某一天,他的抱怨戛然而止,日记本里出现了长达一年的空白。 谢瑕十分疑惑,不知道这段空白是原本有内容被撕走了,还是干脆就什么都没写,他再往后翻,看到原主重新开始记日记的第一天,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日记的内容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切都在背离我的期望,我害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我的命运似乎不受我控制,我脑子里居然出现了‘想要杀死谢珩与’这样的念头,虽然我讨厌他,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让我怨恨谢修筠,让我怨恨谢瑾,我今天又一次听到谢瑾在外人面前维护我,又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白眼狼,我不是白眼狼,我是谢修筠收养的,如果没有他,我还待在孤儿院里,我究竟为什么会恨他?】 【我的思想不受我控制,我的行为也不受我控制,每当我想对谢瑾说一句好话,话一出口就会自动变成恶语相向,这明明不是我想表达的。】 【我好像被人操控了。】 【这个想法太奇怪了,如果我说出去,一定会被人当成疯子。不,或许我真的疯了,我和这个世界,一定有一个不正常。】 谢瑕看到这里,几乎有些心惊胆战——原主这是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书中? 虽然他没有准确地表述出“书”这个概念,可他说自己被人操控了,他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岂不正是原著给他规划好的命运? 他快速把日记往后翻,在近两年的日记中,这样的质疑变得越来越强烈,原主开始频繁地试图反抗,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让他变得越来越暴躁,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 在近两个月的日记中,他看到了这样的内容: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受够了,我有预感我会死,我一定会死,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我坚持不下去了,不如就让我死了吧,可我死了,岂不是又走了设定好的结局?】 【我要杀了谢珩与。】 【我不能杀谢珩与,可我必须杀他,我不想杀他,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谢珩与,一切都是因为谢珩与,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我买了安眠药,买了注射器,可我居然不知道我是怎么买的,我要在酒会上对他下手,如果成功了我会死,如果失败了,我也会死。】 【我不想死,可我找不到能活下去的路了,谁来救救我,谁能替我活下去?】 【……】 【我在想什么,不会有人来替我,不会有人能打破这个局,不会有人愿意替我承受这一切的。】 谢瑕手一抖,再往后翻,只剩下最后一页日记: 【这些安眠药是用来杀谢珩与的,可我现在想把它们全吃了,但我知道即便全吃了我也死不了,我一定会被发现,然后被拉去医院洗胃——我还没有完成我的任务,在完成之前,我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谁来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了,如果可以,我宁可现在就去死。】 这是原主留下的最后一段文字,后面只剩下空白的纸张,而这篇日记写成的时间…… 正好是他穿过来的那一天。 谢瑕一阵心跳加速,飞快地合上了日记本,他呼吸有些急促,实在有被日记里的内容震惊到。 所以……也许管家老秦并没有猜错,他穿回来时手里拿着安眠药,可能真是原主准备用来自杀的。 即便知道死不了,也要试试。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手脚发凉,连忙用谢珩与送的保温杯接了一杯热水,喝下两口,胃里的热度才让他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这样看来,他的穿书似乎并不是偶然,他和原主一个拼命想活着,一个却拼命想死——说死倒也不太准确,原主想活,却不想憋屈的活,如果硬要他走他不想走的结局,他宁可直接去死。 他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传递出的挣扎,很难想象原主到了最后是怎样一种精神状态,无法诉说、无从改变,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以至于彻底击垮了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所以,在原主终于决定死的时候,他穿书了。 他就是那个代替原主活下去的人? 谢瑕心情有些复杂,他之前一直觉得原主有朝一日会回来,还因此担心过如果他跟家里关系搞得太好,原主回来不肯接受可怎么办,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多心了。 他误会了他。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原主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曾经的“谢瑕”,被设定为反派却不甘愿做反派的“谢瑕”,不会再回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终于挣脱了原著为他设定的结局,也算是得到了解脱。 谢瑕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鼻子很酸,他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身体的原主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现在,他才是“谢瑕”。 他脑子里没有关于日记的记忆,是因为这背离了原著所设定好的路,不能为剧情所容吗?那么他现在意外发现了原主留下的日记,是不是意味着原本的剧情走向将彻底改变,一切既定的结局,都将就此改写? 原主没能做到的事,他是不是……可以替他做到? 谢瑕长出一口气,他拿起那个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用锁锁住,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许下什么誓言:“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回不来,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他刚把日记本锁好,就听见外面传来谢瑾的声音:“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揍不动你,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谢瑕稳了稳心神,将自己从之前的情绪中抽离,起身想看看外面怎么了,一把卧室门打开,就见一道人影径直向他冲来——谢珩与飞快地躲到他身后:“小叔,我爸要打我!” 谢瑕一愣,心说你爸要打你关我什么事,你小子本来就欠揍。 可他不想跟谢珩与一起挨打,眼看着谢瑾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要落下来,他连忙抬手挡脸:“大哥有话好说!” 谢瑾及时把鸡毛掸子收了回去,怒瞪着谢珩与:“小瑕你让开,我今天跟这小子没话好说,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今天必须要揍!” 谢瑕被谢珩与搂着腰,很想跟大哥说一句“不是我不想让开,是你儿子不让我让开”,但他又不忍心真的看谢珩与挨打,只好劝道:“算了大哥,改天再打。” 这个“改天再打”极大地安抚了谢瑾,他确实也不想当着弟弟的面教训儿子,遂收敛了怒火,对谢珩与说:“行,我就给你小叔一个面子,今天先不揍你,至于哪天揍,看我心情。” 谢瑾撂下这句“狠话”就走,谢瑕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感叹“原来大户人家揍儿子也用鸡毛掸子”,他松了口气,伸手去掰谢珩与的手指:“快点放开——你爸刚才为什么要揍你?” 谢珩与松开了手,他一脸委屈,似乎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说小叔写了承诺书,怕你一狠心把所有资产都放弃了,以后他想送你东西你也不收,我就说我有办法让小叔收,你可以先给我,以我的名义送,然后他就生气了。” 谢瑕心说这小子想得还挺美,让他爸掏钱,他来当好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那你不是活该挨揍吗?” 谢珩与更委屈了。 谢瑕想了想,觉得大哥想得有点多,他只是不想继承公司,又没说要把全部身家都放弃,他还要继续当一条富有的咸鱼呢。 于是他说:“你告诉你爸,礼物我可以收,不动产就算了,我也没那个能力替他管事,就不去给他捣乱了。” 他说着往屋里走,却不知从哪儿杀出来一道黑影,飞快地从他脚下窜过,他猝不及防被绊了个正着,踉跄一步,就要摔倒。 “小叔小心!”谢珩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却因为地滑没站稳,非但没能扶住他,反而被他带倒。 千钧一发之际,谢珩与突然用力在他腰间一揽,强行把他扣进怀里,随即两人双双摔倒,谢瑕却没觉得疼,对方在他身下给他充当了人肉垫子。 他连忙伸手撑地,眼镜差点磕到对方的脸,鼻尖几乎擦到了他的鼻尖,差一点就应验了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摔倒必亲定律。 谢瑕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想问他怎么样了,就听到谢珩与发出了抑制不住的抽气声,脸色也有点白。 谢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视线往下一扫,就看到自己的膝盖正抵在对方腿间。 谢瑕:“……” 他匆忙从谢珩与身上滚下来,推了一把快要滑落的眼镜,紧张地问:“没事吧?” 谢珩与显然不像没事的样子,他疼得说话声音都变了:“家里的保姆是不是……好几天没打扫屋子了,为什么地……这么滑?” 谢瑕“啊”一声——可能是那个日记本掉下来时带下的灰,在瓷砖上充当了润滑剂。 他伸手想扶谢珩与起来:“要不要叫姜医生……” 谢珩与被他拽着起了身,还是没太缓过来,他摆了摆手,看向那道罪魁祸首的黑影:“所以家里为什么会有猫?” 谢瑕抬起头,看到那只绊他的黑猫正站在窗台上,不断拿爪子挠玻璃,看上去很想出去。 ……这猫居然还在他房间里,之前他找了一圈没找到,还以为它已经跑了。 他打开窗户,放猫离开,叹气说:“早上开窗户不小心放进来的,不知道躲在哪儿躲了一下午。” “小叔还有吸猫体质?人在家中坐,猫自己往身上扑?”谢珩与终于有力气站起身,又原地踉跄一步,好像还是很疼的样子。 谢瑕有点着急,忙扶他在床边坐下,紧张兮兮地问:“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不用,”谢珩与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神透出些许可怜,“不用去医院,我歇一会儿就好。” 谢瑕看他这样子,莫名觉得他像一条被主人踩了尾巴还不敢冲主人大声叫唤的可怜狗狗,他害谢珩与承受了一番“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不免有些心软:“呃……要不,我去跟你爸求求情,让他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别揍你了。” 谢珩与听完,表情更可怜了:“小叔还不如不说,还提醒我要挨揍。” 谢瑕挠了挠脸,觉得今天出现的这只猫实在是太可恶了,又是搞出一本莫名其妙的日记,又是害他摔倒——他刚才可能不应该那么轻易地放它走。 他看着谢珩与没力气再站起来的样子,忽然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还动得了吗?要不你先躺下歇会儿,实在不行的话……你今晚留在我这里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猫:请叫我助攻喵~ 姜淮:为什么你们什么小伤小病都要找我,不要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受伤啊!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27、第 27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珩与微微一顿, 随即扬起唇角:“好啊。” 谢瑕:“……” 这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等等,他到底为什么要说出让谢珩与留下来睡觉这种话,现在才下午, 就算他再疼,到晚上也早好了,他真是鬼迷心窍才会让他留下。 谢珩与见他说完又后悔, 欲言又止的表情,忽然痛苦地弓起腰:“啊好疼!小叔,我是不是要废了, 你要对我负责啊!” 谢瑕一脸冷漠, 静静地看着他演,心说废了就废了,狗狗什么的, 还是要及时绝育才好。 谢珩与见他不为所动,也知道自己用力过猛,咳嗽一声恢复正常:“不逗小叔了,我确实没事, 不过,小叔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哦。” 谢瑕面无表情地起了身, 在内心痛骂自己同情心泛滥, 这毛病得改, 否则迟早有一天得把谢小狗惯坏。 晚上他陪谢瑾喝了点酒——谢瑾也不知道是太难过还是太高兴,非得要喝点红酒助兴, 他本来让弟弟别喝, 可谢瑕见大哥一个人喝酒实在寂寞,还是意思意思陪他喝了一杯。 晚上十点多,谢老师带着点微醺的醉意洗漱完准备睡觉, 刚爬上床,就见谢珩与非常自然地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不禁眉头一跳:“你在这睡觉可以,别动手动脚。” 谢珩与一脸乖巧:“我什么时候有对小叔动手动脚过?” 谢瑕心说你动手动脚的次数还少吗,他没搭理装乖的谢小狗,关了灯钻进被子,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黑暗之中,只剩下隐约透过窗帘的一点月色。 他刚闭上眼,就听到枕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珩与从两个枕头之间摸起什么东西,语调玩味:“小叔这么喜欢我送的袖扣吗,还要特意放在枕边?” “……你想多了,只是忘了收起来。”谢瑕声音平板地说,“我困了,睡觉。” “好吧。” 谢珩与终于安静了,谢瑕背对着他,因为一点酒力而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将在梦中和周公会面时,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触碰了自己——某人偷偷把胳膊探进他的被子,环住了他的腰。 谢瑕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皱起眉头,低声道:“不是说了别动手动脚吗?” 没有回应。 “……谢珩与?” 依然没有回应。 谢瑕有点茫然,心说这小子是睡着了吗,睡着还能过来抱他,这是什么毛病,喜欢抱着别人睡? 他尝试去掰对方的手,没能成功,又怕他真的睡着了再碰会弄醒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放弃。 谢珩与靠得太近了,夏天被子很薄,他能感到对方的体温隐约传递到自己身上,温热的呼吸不断扫在他颈侧,那呼吸平稳而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 谢瑕浑身都不太自在,他从没被人这样抱过,或者说,他从没像这样跟人同睡一张床过,抛开上次谢珩与自作主张跟他睡在一起不谈,这次可是他主动提出的,算是……出于自愿的。 总觉得哪里奇怪。 跟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没什么不对,但一旦发展成“跟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还搂搂抱抱”,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如果再详细到“跟自己侄子同睡一张床还搂搂抱抱”,那就更加暧昧不清,甚至透出一丝不能过审的意味了。 谢瑕难受得要命,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违规的边缘试探,心底某根名为“道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下,他很想把身后这个引诱他违规的家伙推开,却又贪恋那一点温暖的热度,挣扎了好半天,也没能做出任何行动。 他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疲倦终于战胜了理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许是得益于那一点红酒,谢瑕夜里睡得格外沉,第二天早上,他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吵醒了。 动静是从窗户方向传来的,好像有人在外面不停地敲击窗玻璃——说敲击也不太准确,应该是“抓挠”,因为他能听到指甲与玻璃的刮擦声。 隔着窗帘,他看不见外面有什么,只被这声音搞得毛骨悚然,连忙去推旁边的谢珩与:“醒醒,醒醒!” “嗯?”谢珩与睁开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小叔?” 谢瑕戴上眼镜坐起身,指了指窗户方向:“应该不会有人入室抢劫吧?” 谢珩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叔想象力真丰富,大白天的入室抢劫?” 他说着下了床,一把将窗帘拉开:“啊,是昨天那只猫。” 窗外并没有人,只蹲着一只眼熟的黑猫,正用爪子挠着窗玻璃,好像很想进来的样子。 谢珩与打开窗户:“这猫怎么这么自来熟,好像对我们家很熟悉啊。” 黑猫灵巧地从窗外跳了进来,谢瑕这才注意到猫嘴里叼着东西,所以才一直没叫,他定了定神:“它把什么东西叼进来了?” “嗯,”谢珩与神色复杂,“好像是只死老鼠。” “……老鼠?!”谢瑕登时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退后好几步,“别别别,别让它过来!” 然而猫听不懂人话,他越不想猫过来,猫越往他跟前凑,谢瑕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拼命逃窜:“谢珩与你快拦住它!” 谢珩与被他这过分强烈的反应逗笑了,一边去拦猫,一边说:“原来小叔怕老鼠?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可怕?” “就是死了才更可怕!”谢瑕一路退到房间角落,“这别墅附近为什么会有老鼠,它从哪里逮到的?” 黑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恐惧,终于停下脚步,不再靠近了,它把死老鼠放在地上,冲着他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喵。” 谢瑕跟猫对视,居然从猫的眼睛里看出了某种名为“伤心”的情绪。 “别墅附近肯定没有老鼠,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抓来的。”谢珩与蹲下身,想去摸黑猫的脑袋,却被它避开了,“它好像在向你赔罪啊,老鼠是它的食物,它把好不容易抓到的食物都给了你,你居然这种反应,让人家多伤心。” “我又不吃老鼠!”谢瑕哭笑不得,“你刚说什么赔罪?猫?给我?” “不然它平白无故给你叼食物干什么?明显是昨天绊倒了你,心怀愧疚,所以找来食物补偿你,结果你不领情。”谢珩与说得煞有介事,“不过小叔,你真的不认识这只猫吗,我怎么觉得它跟你很熟悉的样子?” “我真的不……” 谢瑕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太阳穴针扎似的一疼,有什么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随即他皱了皱眉,走到电视柜前,打开最下面一层抽屉—— 里面放着几个猫罐头。 好像真让谢珩与猜中了。 原主喂过这只猫。 谢珩与也看到了那几个猫罐头,有点惊讶地问:“你喂过它?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叔不喜欢小动物。” 谢瑕打了个哈哈:“好像是喂过,但那是两三年以前的事了,后来它再没来过,我就给忘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猫罐头上的生产日期:“啊,过期了。” 黑猫盯着他手里的罐头,好像很想吃。 谢瑕不能给它吃过期罐头,看到它渴望的眼神,心里莫名有点酸涩,这猫明明自己已经很饿了,却把捉到的食物分享给他,应该确实是和原主有感情的。 这种别墅区环境打扫得太干净,流浪猫狗想翻垃圾桶都不容易,这只老鼠也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捉来的,一路叼在嘴里,忍着饥饿送到他面前,还被他给拒绝了。 谢瑕有点愧疚,问谢珩与说:“家里有猫粮吗?” “又不养猫,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谢珩与说,“我去给它煮块鸡胸肉吧,小叔你看着它,别让它跑了。” 老秦过来帮忙收拾走了老鼠尸体,谢瑕蹲下身,伸手想去摸猫,黑猫却警惕地躲开了,在他手上闻来闻去,似乎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认识的那个人。 谢瑕看着它这反应,心说这猫该不会发现他不是原主了吧?按理说这具身体是原主的,气味应该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才对,难道黑猫这种动物颇有灵性,能够察觉他们之间细微的差别? 所以一开始自己想去捉它时,它才一脸受惊地跑开了吗? 黑猫在他手上闻了好一会儿,金色的眼睛里透出十足的疑惑,终于它还是选择放下戒备,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冲他发出讨好的猫叫。 谢瑕挠了挠猫下巴,心情十分复杂,他现在可以确定,原主留下的记忆确实是不完整的,他脑子里只有和原著剧情有关的内容,其他的东西,包括日记本,包括这只猫,通通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被排除在外。 而现在,似乎因为那个日记本,“无关紧要”的记忆也在被逐渐唤醒。 他突然有点替原主不平起来,明明也是个鲜活的人,明明也曾努力活着,他会喂流浪猫,并不是冷血无情的,却因为小说的设定,而被打上浅薄的“恶毒反派”的标签。 谢瑕默默地叹了口气。 二十分钟以后,谢珩与端着煮好的鸡胸肉回来了,他已经把鸡胸肉切碎晾凉,盛在碟子里,放到黑猫面前。 这一盘肉还挺多的,足够黑猫吃一顿,里面没加任何调料,人闻着实在不香,猫却很喜欢。 黑猫警惕地看了看谢珩与,并没轻易去碰那盘肉,谢瑕又把碟子往它跟前推,低声道:“吃吧。” 碟子被他碰过,黑猫这才放下戒备,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谢珩与在旁边看,见自己给的食物猫不吃,谢瑕给的猫就吃,顿觉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猫,相当受挫:“为什么才几分钟它就跟你亲近了,怎么就不亲近我?” “那不是很正常吗?”谢瑕头也不抬,“猫当然喜欢跟猫在一起,猫跟狗在一起是会打架的。” 谢珩与:“……嗯?”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珩与:我爸说我是狗,小叔也说我是狗…… 林晚:你确实是。 咳,据说,如果有营养液,作者就会加更…… 开了个抽奖,周四中午开,周三晚上订阅率达到100就会自动参加 顺便推一下下本预收,依然是现耽,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收藏~ 《和残疾反派结婚后》文案: 姜小恬意外穿书,成了一本耽美狗血小说里身世凄惨的主角受。 原主本是姜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因意外变故家道中落,被狠心的父亲送去商业联姻。 而联姻的对象,正是书中那位令人谈之色变的反派秦抑。 秦抑,年少成名,音乐天才,却因一场“意外”车祸导致双腿残疾,余生只能与轮椅相伴,自此变得阴郁偏执,喜怒无常,圈里圈外无人敢惹。 小少爷要跟秦抑结婚的消息传开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等着看他被这个乖戾阴鸷的疯子欺负哭。 然而…… 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小少爷非但没被欺负哭,反而爬到了反派头上作威作福,那栋堪比鬼宅的别墅里重新传出了琴声,而那个本该把小少爷囚禁折磨至死的疯子,不但对着他笑,还亲手喂他吃蛋糕! - 销声匿迹三年的天才钢琴家秦抑,携新曲《逐光》强势回归,会场上,他在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 - 后来,终于还是被“欺负”哭了的姜小恬坐在秦抑腿上,抽抽噎噎地说:“哥哥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离家出走!” 男人紧紧将他箍在怀中,修长手指扣住他的后颈,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不会让你跑掉的。” 拼尽全力才抓住的光,怎么舍得放走。 活泼乐观·胆大心也大·小太阳受x 偏执乖戾·独宠一人·残疾反派攻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28、第 28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珩与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打架?打什么架, 在哪里打?” “嗯?”谢瑕抬起头,思考了一下他的话,眼神也跟着变了, “又开始了是吗?” 谢珩与眨眨眼,一脸的单纯无辜:“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小叔想哪儿去了?” 谢瑕震惊——这臭小子!祖国未来的小黄花, 还非要装作纯洁不染! 谢老师有点生气,现在的学生脑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学习,他瞪了对方一眼:“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十天, 怎么,小叔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赶我走了?”谢珩与再次伸手去摸猫,“昨晚还热情地邀请我留下来睡觉,今天又冷漠地赶我走, 真是善变的人啊。” 忙于进食的黑猫终于没再躲他, 只抽空瞄他一眼,向他表达“人类你适可而止”。 谢瑕有点头疼,谢珩与这小子实在是太会把自己放在有利位置上了, 明明很无理取闹,可话一从他嘴里出来, 就莫名能把人说得哑口无言。 他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学生, 但那时候他至少可以用老师的身份压他, 现在……他要用小叔的身份吧,谢珩与根本不怕不说,他又不是人家的亲小叔,替大哥管教儿子,似乎没那立场。 谢瑕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暂时放弃了为自己找回颜面:“明天我去买点猫粮。” “让秦叔去就行了,哪用小叔亲自去。”谢珩与的手顺着猫毛轻轻抚过,觉得这猫毛柔软极了,像小叔的头发似的。 忽然,他感到手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唔,这猫身上好像有跳蚤。” “流浪猫,有跳蚤正常吧。” “我去找爷爷借点驱虫药,”谢珩与说着起了身,“别到时候跳蚤跑到床上,把小叔咬过敏了。” 谢瑕:“……” 他真的有那么脆弱? 谢修筠跟他们并不住在一起,老爷子虽然年近七旬,却并不想被儿子照顾,他自己住着一栋别墅,离这边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 他养了两条大狗,“雪橇三傻”占了两傻,每天早晚必出门遛狗,生活作息比谁都规律,就是辛苦了家里的保姆,每天都要打扫狗毛。 谢珩与很快拿着药回来了,猫正好吃完了鸡肉,正在舔自己的爪子,谢瑕小心地抱住了猫,辅助谢珩与把药滴在它脖子后面舔不到的地方。 黑猫正吃饱喝足,也懒得挣扎,只赖在谢瑕怀里咪呜咪呜,谢瑕趁机扒开它的尾巴看了看:“是只小母猫,它好瘦。” 黑色显瘦,这猫肉眼看上去就很苗条,一摸更是浑身骨头,谢瑕十分心疼:“要不我们把它收养了吧?它一直在外流浪,好像都吃不饱。” 原主是被谢家收养的,现在这个被收养的孩子长大了,又想收养在外流浪的小猫,这让谢珩与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柔和下来,轻声道:“小叔喜欢的话,我们就养。” 听到他赞成,谢瑕心里一松,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收养个猫,为什么要征求谢珩与的意见?还不自觉地就说出了“我们”,而不是“我”。 他心里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具体哪里怪,好像自从七夕活动回来,他跟谢珩与之间就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猫吃饱了,我们也该去吃饭了,”谢珩与说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先放它在这里待着吧,等下我让秦叔去买点宠物用品。” 谢瑕还没洗漱,先去洗了脸,随后跟着谢珩与去餐厅吃饭。今天是个周一,谢瑾已经早早上班去了,林晚估计又熬夜追剧,现在还没起床,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磕伤的尾椎骨已经不疼了,终于又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吃饭,气氛竟是轻松而和谐的。 他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可以不再为了生计而奔波,可以愉快地享受每一个早上,慢条斯理地品尝食物,不用急匆匆地吃完赶着去上课,不用熬夜备课还担心学生只看他的脸不听他讲课,不用为了多赚一点药钱去这样那样的大礼堂额外消耗嗓子,也不用再在期末时想方设法帮学生及格而头疼。 以“死”为代价换来重来一次的人生,终于可以慢下来,不再被命运的齿轮撵着往前走,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谢珩与看到他唇边的笑意,视线不禁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头发长度的原因,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比别人更加温柔,眼尾那颗小痣也愈发动人。 谢瑕很快感受到了对方的注视,也抬起头看他。 说句实在话,他对谢珩与根本讨厌不起来,虽然这臭小子总是把自己伪装得单纯乖巧,实际上却以逗弄小叔为乐趣,经常说些让他脸红尴尬的话,他一要生气又装委屈。可或许是他长得太符合大众审美,又或许是他对自己太好了,再或许是他心里对原主迫害过谢珩与的愧疚感作祟,他对这小子的容忍程度前所未有地高,种种过分的举动也不能让他真的生气。 谢瑕低头喝了一口粥,觉得自己是个纵容不听话的学生翻天覆地的坏老师了。 他正在进行自我忏悔,忽然听到卧室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起身赶过去,就看到黑猫正从窗台上跌下来,又爬起身一跃而上,拼命撞击玻璃,好像非常想出去。 谢瑕怕猫把自己撞坏了,就想上前制止,没想到谢珩与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他忙拦住对方:“你别被它挠了。” “我被挠了没事,你不能被挠。” 谢瑕一愣,叹气道:“就不能我们两个都不被挠吗?它不亲近你,你去了肯定会挠你的,还是我去吧。” 谢珩与显然很不想让他接近那只不明原因突然发疯的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难得有些紧张。 谢瑕小心地走到窗边,猫留意到他,忽然不发疯了,却也没有主动跟他亲近,他伸手推开窗户,黑猫立刻跳了出去,落地后回头看他一眼,迅速从花园的栅栏缝隙里溜走了。 谢瑕:“……” 两人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确定猫真的跑了,谢珩与这才难以置信道:“不是吧,蹭吃蹭喝完了就跑,小叔,你这是被猫pua了啊。” 痛失爱宠的谢瑕有些头疼,他本以为这猫跟原主亲近,主动来找他,肯定是愿意留下来的,谁知道居然说走就走。 谢珩与关上窗户,充满怜惜地拍了拍谢瑕肩膀:“我明白了,你说你两年前见过这猫,喂完之后它就不见了,不是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吗?小叔居然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被同一只猫pua了两次……” “闭嘴,”谢瑕心情不是很好,觉得自己对他的容忍程度可能也没那么高了,“我说你们暑假都不去参加什么社会实践活动吗,就天天在家里待着?” “社会实践活动……关爱空巢小叔算吗?我觉得小叔这么柔弱,是很需要被人关爱的。” “……你才柔弱,”谢瑕板起脸道,“你有这闲心思,不如多给孤儿院做点慈善。” 谢珩与眨眨眼:“也不是不行,如果小叔可以说动我爸把下个月的零花钱给我的话,我倒是愿意拿出一半来捐给失学儿童。” 听到他说真的被谢瑾扣了零花钱,谢瑕突然心情好了不少,语重心长地说:“没关系,我替你捐,你的零花钱还是不用要了。” 谢珩与第一次在他这里吃了瘪,居然拉着他的胳膊摇尾乞怜:“小叔真的忍心吗,我马上就要开学了,没有零花钱怎么行呢?” “你可以去勤工俭学啊,”谢瑕说,“以你的天分,想赚钱还不容易吗——你之前给我买袖扣是用的零花钱吧,当时你花钱那么痛快,怎么没想到日后难受?” “我以为我爸说的气话,哪知道他真的不给我打钱,”谢珩与委屈极了,“可如果小叔喜欢,我倾家荡产也会买的。” 谢瑕心说你倾的是你爸的家产,这种乱花钱的富二……富三代就该体验一把没钱的痛苦。他打开了电视,插入一张影碟:“反正你闲得没事,陪我看电影吧。” 谢珩与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唇角——“驳回一局”的小叔似乎很开心。 其实他一个月零花钱五百万,他就是拿去买一堆袖扣给小叔拿去天天换洗也花不完,父亲一个月不给他,根本不影响什么,本来也不会每个月都给。 不过……还是不要告诉小叔好了。 谢瑕在谢珩与的陪同下看了一下午电影,很快忘了被猫pua的事。到了晚上,他正准备早点上床休息,忽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那只欺骗他感情的猫居然又回来了,黑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用爪子挠着玻璃,轻车熟路地让他开窗。 谢瑕一言难尽,有点搞不懂这只野猫到底想要干嘛,谢珩与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笑道:“这是把你当成自助餐厅了啊,小叔?” “自助餐厅”有些郁闷,又不好真的拒绝一只没有坏心眼的猫猫,还是上前把窗户打开,黑猫立刻从外面跳进来,嘴里又叼着什么东西。 谢瑕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黑猫把叼着的东西放在地上,这个小玩意立刻动了起来,发出一声又奶又细的叫声。 谢瑕定睛一看,发现那玩意不是老鼠,而是一只…… 巴掌大的小猫崽。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会加一更,具体几点不太确定,写完就发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29、第 29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瑕看着那只小猫崽, 陷入了沉思。 这小猫跟它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黑黢黢的一只,只不过是缩小版, 看起来顶多一个月大,乳牙还没长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细声细气地冲他们叫唤。 “小叔,这猫赖上你了,”谢珩与蹲下身,“不光把你当成自助餐厅, 还要拖家带口来吃自助餐厅,这是pua你pua上瘾了啊。” 谢瑕心情复杂——这算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时他在警局跟警察撒谎,说自己想养小猫才买了针管, 结果……这就真给他弄了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猫出来。 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啊! 可这猫来都来了, 母猫肯把自己的小崽子叼到他面前,说明对他充分信任,他也不能再把人家从哪来的送回哪去, 只好继续扮演被猫pua的可怜人类,准备收养这一大一小两只祖宗。 下午的时候老秦去买了一整套宠物用品, 虽然在那之前猫已经跑了, 但谢珩与估计想的是大不了再买一只猫, 一定要满足小叔想养猫的心愿,并没撤回自己吩咐秦叔的事。 现在这套宠物用品算是派上了用场,谢瑕把猫窝放在窗户底下,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捉起来放进去,小东西软乎乎的一团, 一只手就能握住,他都不敢用力捏,生怕捏坏了。 母猫的视线追随在他手上,居然没阻止他,只跟着小猫一起进了为它们准备的新家,巡视领地似的东闻闻西嗅嗅。 他又在猫碗里添上猫粮和水,怕猫刚来家里不适应,没直接用自动的。母猫只吃了两口,看起来不怎么饿,在猫窝里趴卧下来,把崽子圈在怀里,应该是累了想睡。 谢瑕没再打扰它们母子两个,只有些疑惑地问:“猫不是一窝都会生好几只吗,怎么只有一只小猫?” 谢珩与:“可能被人抓走养了吧。” 谢瑕看他一——其实他也知道是小猫不幸死掉的可能性更大,这黑猫看起来对除他以外的人都很警惕,不太可能把小猫藏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加上它这么瘦,明显养崽养得非常艰辛,也许一窝小猫只活下来这一只。 两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这个略显残酷的真相,都没点明那几只可能已经逝去的幼小生命,谢珩与只给了一个“被抓走收养”这样看起来最为美好的结局。 谢瑕的思绪忽然飘远了——他被谢修筠收养,就像这只被他收养的小猫一样,那么在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呢?二十多年过去,他们是否已经有了新的家庭,那些没被收养的孩子,现在又过得怎么样?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原主被收养的时候年纪太小,对那个孤儿院的信息已经记不太清了,回头他去问问谢修筠孤儿院的具体地址,听说谢修筠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说不定还和孤儿院有联系。 他正想到这里,谢珩与忽然伸手在他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小叔,怎么说走神就走神?” “啊,没什么。”谢瑕站起身,“猫砂盆你先放卫生间吧,等它熟悉了再挪到阳台去——不早了,早点睡觉。” 他洗漱上床,结果发现谢珩与也跟了过来,不禁诧异道:“你干嘛?” “睡觉啊。” “这是我房间。” “小叔怎么那么见外,房间还分你的我的。” 谢瑕:“?” 这是说不分就能不分的事? 他看向对方的神微微变了:“昨天是破例让你留下来的,不要得寸进尺。” “那今天也破个例呗?”谢珩与神真挚,“我不放心小叔,怕小叔被半夜跳上床的猫踩醒,要保护你的安全。” 谢瑕目瞪口呆——这种奇怪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 那猫一直在他房间养着,这小子还不得一直当他的“贴身保镖”? 谢珩与已经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就差跟他钻一床被子了,他关掉床头灯:“小叔晚安。” “……晚安。” 真是败给他了。 今天的谢老师也没能逃过跟谢小狗同睡一张床的命运,他心情相当复杂,觉得自己跟谢珩与的关系有点太近了,这种不安全的距离让他有些许不安,隐约觉得谢珩与对他的关照程度,不像是在单纯对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 然而他实在有些累,思绪没能继续下去,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或许因为晚上水喝得太多,他半夜爬起来上厕所,刚冲完水要往外走,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他寻声抬头,那声音忽然终止,紧接着他就看到黑暗中凭空出现了两个亮点,发出幽幽的光。 他没戴镜,也没开灯,只从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他睛有些重影,一时也分不清亮点到底是两个还是四个,突然看到会动的幽光,登时被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后退一步,肩膀撞到了墙上的置物架。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他撞掉了,发出“啪”的一响,黑暗中传来一声猫叫,那幽光晃动,迅速消失在了视线中。 猫叫? 谢瑕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收留了两只小野猫,他真是睡糊涂了,居然忘了房间里多了两只小动物,也忘了猫砂盆放在卫生间,加上黑猫实在太黑,完全和黑暗融为一体,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幽光是猫的睛。 所以刚刚那奇怪的动静,是猫在刨猫砂。 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猫也上厕所,人和猫不期而遇,都把彼此吓了一跳。 他这边闹出的动静惊动了谢珩与,就见卧室里亮了灯,谢珩与走到他面前,把洗手间的灯也打开了:“怎么了小叔,出什么事了?” 谢瑕过快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整个人都有点虚:“啊,没事,被猫给吓了一下。” 谢珩与过来时看到了窜回猫窝的黑猫,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情,忍不住叹口气:“我就说你需要被保护吧,还用那种神看我……半夜起来为什么不开灯?” “我怕开灯你会醒。” “小叔还管我会不会醒?”谢珩与有点惊讶,“本来睛就看不清,还不开灯,多危险?要是摔倒了,不比吵醒我严重得多?” 谢瑕心说哪那么容易摔倒,他都穿过来好一阵了,对自己家的布局还是能记清楚的,摸黑上厕所……也没有太大问题吧? 谢珩与把碰掉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原位,伸手扣住谢瑕手腕:“快回去睡觉,不行的话,明天让猫挪个地方,别在卧室里了。” “那也不好吧,我捡的猫,吓吓我倒也算了,要是吓到别人……” “小叔永远第一个为别人考虑,就是不考虑自己。” 他这话说得颇有怨气,谢瑕莫名被他责备了,手指一蜷,没吭声。 猫已经回去睡觉了,他也重新在床上躺下,可让猫这么一吓,原本那点困意被全部惊飞,他居然有些睡不着。 在他又一次从左边翻到右边之后,忽然听到谢珩与说:“小叔睡不着吗?” “唔,”谢瑕的辗转反侧被他逮到,觉得有点丢人,“你怎么也没睡着?” “因为在生小叔的气。” “……?”谢瑕有点理解不能了,“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谢珩与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却偏要反过来照顾别人,还因为考虑别人而把自己置于险地,这还不够可气?” 谢瑕哭笑不得,心说现在的孩子生气的点都这么匪夷所思,他真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我比你大,又是你小叔,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吗?”谢珩与又靠近了一些,他声音很低,呼吸近在咫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依靠我一下?” 黑暗之中,谢瑕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见他里的情绪,只觉得他这句话语气和平常不同,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微妙的……压迫感。 忽然,他的手腕被对方扣住了,那掌心传来的温度紧贴着他的皮肤,谢珩与稍微用了力,手指刚好抵住他的脉搏,让他感到自己的血管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试图挣扎,但没能成功,对方明明没有特别用力,却扣得他死死的,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让他呼吸微微一停,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嗓音也有些颤抖:“……谢珩与。” 谢珩与停止了逼近,就停在离他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因为看不清,他没能察觉到对方究竟离他有多么近,只能感到到温热的呼吸不断打在自己脸上。 谢珩与就保持这个距离,在黑暗中凝视了他一会儿,这才放开他的手,翻身撤开了:“快睡觉吧。” 谢瑕本来就睡不着,被他这么一搞,更加睡不着了,他见对方背对他,以为他气还没消,鬼使神差地出言安抚道:“那……我以后尽量尝试……不把你当小孩子?” 谢珩与没说什么,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长时间没再听到声音,谢瑕终于也有点困了,他闭上,身体不自觉地往谢珩与那边靠过去,像是小动物趋热一样,越靠越近,直到用额头抵上了对方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在被x的边缘试探…… 这章是加更,今天的更新在下午六点,以后更新都挪到下午六点啦!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30、第 30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珩与微微一顿。 他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接近, 像是试探地、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随即肩膀被轻轻抵住,那一点若即若离的触感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让他忍不住想要回头。 谢瑕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就又没了动静,谢珩与忍了又忍, 终于还是没忍住翻过身,就见对方闭着眼,微微蜷缩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睡着了, 谢珩与却睡不着了,对他这种“无意识撩还撩完就跑”的不负责任行为表示控诉,心里起了一点报复的念头,他伸出手去, 用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谢瑕估计被他弄得有点痒, 脸往一侧别了别,却没能顺利避开,随后就又不动了, 看起来已经睡熟,可以随便欺负。 谢珩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睡着的小叔, 他盯着对方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 忽然指尖一动, 捉住了他一缕散开的发尾。 他缓缓凑近对方,能闻到那发丝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这缕香气诱使他继续靠近,直到嘴唇贴上那缕发丝,在上面印下一个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吻。 他像是趁主人睡着时偷偷舔主人脸的小狗一样, 眼底有什么更加激烈的感情呼之欲出,又强行被他克制住了,没有突破最后这一层薄薄的底线,只浅尝辄止地擦了一个边。 小叔似乎还没完全察觉到他的心意,他要是做得太过分了,会惹他生气吧。 谢珩与有些不舍地捏着那缕发尾,许久才松开,他的指腹从对方脸颊擦到唇边,那平日里时常缺乏血色的唇摸起来却出奇柔软,他指尖在那唇瓣上逗留了好一会儿,终于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 谢瑕并不知道某只小狗趁他睡着时又对他动了什么样的手脚,第二天一早,谢珩与刚从房间里出来,就撞上正要出门去上班的谢瑾。 父子两个同时停下脚步,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谢瑾看了一眼对方身后,率先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从你小叔的房间里出来?” 谢珩与眨眨眼,乖巧道:“我想叫小叔起床来着,可看他睡得熟,没忍心打扰,想过一会儿再叫他。” 谢瑾看着他身上的睡衣,明显刚刚洗漱完毕的样子,忽然一转身,直接推开了儿子卧室的门,就见床上无比整洁,被子整整齐齐摞在枕头上,床单连一丝褶皱也无,根本不像刚刚起床整理的,更像是一宿都没人睡过。 他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审视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随后掏出手机,给谢珩与的号码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十几秒,没听见手机铃声,却听见谢瑕的声音隔着卧室门传出:“谢珩与!你电话!” 谢珩与:“……” 谢瑾一脸“我就知道”的痛心疾首,推开房间门,就见谢瑕正迷迷糊糊地攥着谢珩与的手机,嘴里还在念叨:“谢珩与,快过来接电话……” 谢瑾把电话挂断,伸手在儿子颈后一拎,直接把他提溜进屋:“还说昨晚没跟你小叔一起睡?” 谢瑕被那一通电话吵醒,本来还迷糊着,冷不防听见谢瑾的声音,登时清醒了,他匆忙爬起身,迅速摸到眼镜戴好:“大哥?” 谢瑾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见他头发有点乱,衣服也有点乱,不免疑心大起:“小瑕,你还好吧?” “嗯?”刚睡醒的谢瑕显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含义,茫然道,“我很好啊,就是昨天折腾得有点晚。” 昨天折腾得有点晚…… 这几个普普通通的字眼落在谢瑾耳中,自觉被翻译成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他表情近乎扭曲地转头看向自己儿子,那眼神阴森森的,好像在表达“揍你就在今天了”。 谢珩与感受到了父亲的怒火,难得有点怂,忙道:“所以小叔以后起夜一定要开灯,别再被猫吓到了。” 谢瑾一愣。 猫?什么猫? 像是为了配合他们,黑猫忽然出现在他脚边,擦着他的裤脚蹭了过去,发出一声细细的猫叫。 “昨天我跟小叔收留的流浪猫,小叔因为这只猫晚上没睡好,我就想今天晚点叫他,让他多睡会儿的,结果爸你非要闯进来。”谢珩与非常果断地摘清了自己,还顺手来了一招祸水东引,把锅甩到了谢瑾头上。 谢瑾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可还是很想打他,充满警告意味地瞪他一眼,问谢瑕道:“你昨晚跟珩与一起睡的?” 谢瑕没反应过来这话有什么其他含义,诚实地点了点头:“是啊,昨天晚上折腾完猫,时间太晚了,他就直接留下来了。” 他说着看一眼谢瑾的表情,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劝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关系的。” 不是第一次了…… 谢瑾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反而有复燃的趋势,他努力沉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当着弟弟的面打儿子”,影响不好。 谢瑕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大哥你没去上班吗?” “这就去,”谢瑾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用眼神向他表达“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记得吃早饭,我先走了。” 等他离开家门,谢珩与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小叔你害苦我了。” 谢瑕没懂:“怎么了?” “我爸知道我睡在你房间,又要揍我了,”谢珩与凑到他跟前,“你之前答应我的跟他求情,还算不算数?” 谢瑕努力回想了一下,半天才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知道你睡在我房间就要揍你?” 谢珩与把到嘴边的“可能怕我糟蹋了他养的翡翠白菜”咽了回去:“可能觉得有我在你会睡不好。” 谢瑕觉得大哥有些担心过度,虽然谢珩与这小子总是不怎么安分,却也并没真的对他动手动脚,影响他睡眠什么的还谈不上。 他摇了摇头,决定找个时间去和大哥解释清楚,现在的谢珩与没有继续黑化的征兆,让他可以稍微放宽心了。 他起床去洗了脸,又跟谢珩与一起吃过早饭,随后两人合力把黑猫捉进浴室,准备给它洗个澡。 昨天用的驱虫药应该已经生效了,谢瑕小心翼翼地抱着猫,把它放在浴缸里,摘下花洒,用温水打湿它身上的。 猫并不是喜欢洗澡的动物,但也许是为了和它的“长期饭票”打好关系,给自己仅剩的崽子找个舒适的环境,它居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只站在浴缸里喵喵叫,好像在催促他们快点结束这种非猫的折磨。 黑猫浑身湿透以后,显得更瘦了,细瘦的爪子搭在谢瑕手心,尾巴也缩成了窄窄的一条,整只猫都变得有点滑稽。 谢珩与拿出一瓶宠物专用沐浴露,挤出一些在猫身上揉泡沫,黑猫终于不再抗拒他的触碰,慢慢地不叫了,闭上眼由他折腾。 “等它哺乳期过了,我把它带到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谢珩与说着开始冲水,随着泡沫一并冲下来的,还有一些跳蚤尸体,“连小猫一块。” 两人把猫洗得干干净净的,谢珩与拿着吹风机给它吹毛,这猫估计是被他洗得爽了,不但不跑,反而一脸享受地在垫子上一趴,主动把肚皮上还没干的地方露出来给他吹,相当没形象地叉着四条腿,浑身上下写满了“铲屎的快点伺候朕”。 谢珩与一言难尽,心说这猫真是没骨气,昨天还一脸警惕地不让他摸,今天就任抱任撸了,要是小叔也能有这种自觉,他得少费多少心思。 谢瑕正抱着小猫——小猫崽太小了,还没法洗澡,他只好找了一把密齿梳子,把每一寸都扒开了,一点点梳理它身上可能存在的寄生虫,不过它比较干净,没疏下几只,倒是哼哼唧唧地在他手里睡着了。 母猫也已经被吹风机吹干,懒洋洋地卧在太阳底下,把自己被吹乱的理顺,谢瑕把小猫放到它跟前,两团黑黢黢顿时合成了一圈黑黢黢,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是两只猫。 谢瑕正要去洗手,忽然听见谢珩与“啊”一声:“跳蚤。” “哪里?”谢瑕猛地抬头,“爬到我身上来了?” 谢珩与伸手指着他领口,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进去了!” 谢瑕没看到什么跳蚤,但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身上痒了起来,忙去拍自己的衣服:“到底在哪里啊?” “钻到衣服里去了,”谢珩与更着急了,“快脱衣服!” 谢瑕不疑有他,立刻把衣服脱掉,用力抖了抖,又拨开碍事的头发:“还有吗?” 谢珩与真事似的,一把按在他胸前:“看到了,小叔别动!” 谢瑕被他这么一碰,只感觉他掌心的热度紧紧贴着自己的皮肤,带来一股奇异的、说不上来的触感。谢珩与好像没成功摁死那只“跳蚤”,手又从他胸前滑到肋下,继而落在腰间。 谢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触碰过的地方酥酥痒痒,好像真有一只“跳蚤”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谢珩与站在他身后,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打。” 打? 打死个头! 终于反应过来的谢瑕怒从心头起,忍无可忍道:“臭小子,你在耍我吧?” 哪里有什么跳蚤,他从小猫身上摘下来就第一时间弄,谢珩与眼睛这么尖,还能看到那么一点小的东西爬到他衣服里,在他身上上窜下跳? 分明就是想对他动手动脚! 被戏耍的谢老师气得耳朵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等着,等你爸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他求、求、情。”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瑕:小狗没对我动手动脚。 谢珩与:(动手动脚……) 谢瑕:!!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31、第 31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瑕用力挣开对方的手, 脱下来的衣服也没再穿,直接进浴室洗澡——跳蚤八成是没有的,可他被谢珩与这么一搞, 只觉得浑身都痒,洗个澡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谢珩与被他关在浴室外面,居然还敢委屈:“我是真的在帮小叔打跳蚤啊。” 谢瑕信他才有鬼,他打开淋浴, 把自己打湿, 被触碰过的皮肤终于在水流冲刷下渐渐不麻了,耳朵上的薄红却依然未消。 谢珩与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总是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借口往他身边凑,还赖在他房间里,非要跟他同睡一张床, 就算是大哥让他照顾自己, 也未免“照顾”得过头了, 刚刚还明目张胆地对他动手动脚……这不包含在“照顾”之内吧? 自从七夕节假扮情侣之后, 这小子的举动就越来越过分了。 该不会……那天说对他“图谋不轨”是真的? 虽然谢珩与说自己是在开玩笑, 可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他那语气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还有昨天晚上,这小子说让他多依靠自己一点, 他指的“依靠”, 应该不仅仅是说被他照顾吧? 谢瑕一时愁得眉毛都皱了起来, 谢珩与说话总是真真假假, 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一句是真的, 哪一句是玩笑话。他实在太会装模作样,时常把自己表现得可怜巴巴,再配上那张脸,让人一看就没法对他生气。 这些天来他做出的种种暧昧举动, 究竟只是想捉弄他看他窘迫的样子,还是真的对他有那方面的意图? 谢老师很是想不通,好像当老师十年来头一次遇到这么难搞的学生,他现在愈发觉得谢珩与是芝麻馅汤圆,不光切开黑,还滑不溜秋的,让人不知道怎么拿捏。 不行,他或许应该去问问谢瑾,试探一下谢珩与的性取向,小说没写谢珩与的感情线,他对这方面的了解一片空白,谢瑾身为父亲,总该知道一些的。 他这么想着,迅速冲完了澡,回到卧室后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就要给谢瑾发消息。 可还没等他从通讯录里找到谢瑾,先被扑面而来的未读消息刷了一脸——一个陌生的群聊正飘在页面最上方,并挂着鲜红的“有人我”。 谢瑕疑惑地看着群聊,不太明白这群是怎么回事,他现在用的账号是原主的,好友总共只有几十个,加入的群聊更是屈指可数,多半都是死群,不可能有这种消息记录几千条的火热大群。 好奇心促使他点了进去,群成员总共有八十多人,应该不是刚建的,可能是有人把他拉进去的,可消息记录太多,他划了半天也没发现到底是谁把自己拉进的群聊,只得作罢。 正在他想直接退出时,又被人了一次:【谢二少好手段,周烨这回彻底完蛋了,不是我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整天趾高气昂,显摆自己谈过多少个女朋友,这次翻车纯粹是他活该】 紧接着有人在下面附和:【就是,之前他还加过我来着,上来就撩我,我跟他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他说昨天分了。我可去他的吧,昨天分了今天就来找新的,他的喜欢可真廉价】 【他那天在酒会上说谢二少坏话,我离那么远都听见了,后来看他女朋友把他甩了,真是大快人心】 群成员都没给自己加备注,谢瑕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看他们的聊天内容,应该都是参加酒会的富二代们。 不过……说周烨彻底完蛋了是什么意思? 他又认真地翻了翻聊天记录,才知道周烨翻车的始末,现在他的“光荣事迹”已经彻底在圈子里传开,不光是脚踩多条船,还包括什么“把女朋友搞怀孕又始乱终弃”,“网上搞多人运动”,玩得相当开。 周烨在渝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墙倒众人推,许多受害者都出来指认,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周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群嘲对象。 但是,这件事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他拉进群聊? 谢瑕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装乖巧的谢珩与,不用想也知道周烨翻车是这小子一手策划的,可谢珩与搞的事,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变成了他做的? 他一时不知道是谢珩与故意的,还是那些人误解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并没在群里做出解释,继续看他们的聊天内容,忽然看到: 【你们听说了吗,我刚得到的消息,周烨的一个前女友了】 【??谁啊】 【就是那天酒会上,谢珩与提到的女大学生】 【谢珩与又是谁?】 【谢大少家的小公子啊,谢二少的侄子】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小男生吧,看起来可年轻,身高倒挺高的,我穿着高跟鞋从他旁边经过还得仰视他】 【对对,就是他】 【我怎么没看见他,你继续说,那个前女友怎么了??】 【据说没死成,要,被救下来了】 【为什么要,现在周烨翻了,她不该高兴才对吗,余情未了?】 【听说是有人把她跟周烨的关系在学校里曝光了,她不是还在上学吗,本来没人知道她是周烨前女友的,她自己也没说过,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现在学校里好多人议论她,有人说她明明知道周烨是什么东西还能跟他搅在一起,她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攀高枝摔下来是她自己活该,还有更难听的,说她这么缺钱不如去援`交,反正也被人用过了,大家一起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东西要共同分享。她承受不了压力,就了】 【啊这】 【??她是受害者吧,周烨那孙子那么能装,怎么就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恶心,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有她联系方式没,我也是周烨前女友,我跟她聊聊】 谢瑕看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只觉得那文字间的恶意要突破屏幕,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紧了紧,在输入框敲下一行字:【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消息一发出去,群里顿时安静了几秒,紧接着被一堆消息快速刷屏: 【谢二少?是本人吗?】 【真出来了?我还以为这号是个死号】 【早上是谁给他拉进来的,他说他能把谢二少拉进群居然是真的,我之前问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谢二少联系方式,问谢瑾他居然还不搭理我】 谢瑕暂时没心情管到底是谁把他拉进群的,又问了一遍:【那女生现在怎么样了】 【你她被救了,现在在医院吧,应该没大问题,不过你居然不知道这事?】 谢瑕心说他当然不知道,他抬头看向谢珩与:“你在酒会上提起了周烨前女友?” 谢珩与一愣,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好一会儿才道:“是提了,怎么了小叔?” 谢瑕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看过群聊记录:“周烨的事,是你干的吧?” “……是我,”谢珩与收起了平日的不正经,表情近乎严肃下来,“小叔不会怀疑是我曝光了那个女生的信息吧?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偶然撞见她跟周烨走在一起,酒会上提到她,也只是想借此激怒周烨的现女友,报复他一下,我……” 谢珩与的语气难得有些紧张,似乎急于为自己辩解,他实在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看向谢瑕的眼神透出些乞求,像只做错了事求主人原谅的可怜狗狗。 谢瑕叹口气:“我当然不是怀疑你,只不过……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谢瑕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睡得正舒服的猫,思绪一下子拉远:“是好多年前……听过的新闻了,某所大学里,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告白,精心准备了蜡烛和鲜花,本以为肯定能成功,却被女生拒绝了。当时告白现场有很多人,男生告白失败被嘲笑,觉得很丢人,因此怨恨上了女生。” “男生一直没能放下这件事,对女生的怨恨越来越深,有一天女生下课走到教学楼下,男生居然从旁边窜出来,要用刀捅女生。” 谢珩与心头一紧:“女生?” 谢瑕摇摇头:“当时附近正好有个老师经过,老师看到了男生手里有刀,就冲上去要制止他,最后在其他学生的帮助下把男生制服了,女生没事,老师在搏斗过程中被男生捅伤,但没伤到要害,一个月后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谢珩与稍微松一口气,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然后呢?” “然后……”谢瑕苦笑了一下,“在老师住院期间,男生被警察带走调查,男生家里很有钱,家长拒不承认是自己儿子的错,把矛头指向女生,说是女生在男生告白时出言羞辱,才让男生发疯伤人的,并对这个女生进行了一系列网络暴力,人身威胁,逼她承认是她的错,女生是单亲家庭,无权无势,实在抵不住男生家长的轰炸,被迫答应了。” 谢珩与:“……” “女生无奈在学校论坛上给男生道歉,男生家长继续煽风点火,事态因此反转,女生受到了无数人的指责谩骂,说她自命清高,活该被捅——却没人知道她是被胁迫的。”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救下女生的老师正躺在医院里,而在他回到学校的两天之后,就传来了女生的消息。” 谢瑕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心紧紧地拧成一团:“女生终于不堪压力,选择了以轻生结束这一切,在她留下的遗书中,人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有人给她道歉,有人默不作声,但不论怎样,一条生命已经逝去了。” “最终男生被学校退学,被定罪判刑,他的家长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学校给了女生家里赔偿,女生的妈妈痛失爱女,很快独自离开这座城市,再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谢珩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那个老师……” “那个老师,是不是很像现在的你?”谢瑕垂着眼,眼里的情绪掩在镜片后面,让人看不真切,“明明是出于好心想救一个人,却意外地把她送到了更加危险的境地,这不是他想要的,可人无法预知未来,他已经尽力做了他能做的。” 谢珩与微微抿唇:“小叔……是在安慰我吗?” 谢瑕不知怎么,内心忽然产生了某种冲动,伸臂抱住他,低声说:“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恶意太大了。”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32、第 32 章 (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谢珩与被他抱住, 居然难得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站着,脸颊被他刚洗完澡还有些潮湿的发丝扫过, 能闻到那上面传来的淡淡清香。 他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才低声唤道:“小叔。” 谢瑕如梦方醒,立刻松开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亲密过分的举动。他迅速退开, 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没什么, 只是想说你不用为了这种事情自责。” 谢珩与抿住唇——他倒是没有自责,他只是怕小叔生气,但现在谢瑕似乎不仅仅是生气,还产生了一些更加复杂的情绪。 刚刚他说的那个新闻, 真的只是道听途说的吗, 为什么可以知道得这么详细, 包括每一个微末的细节? 总觉得, 按小叔以前的性格, 是不会去关注这种新闻的。 他的视线停在谢瑕脸上,很想从他的表情里探寻一些隐藏更深的东西,却因为对方回避了视线而没能捕捉到。谢珩与略一垂眼:“小叔, 你说会不会是……酒会上的其他人, 听到我提到了那个女生, 所以调查泄露了她的信息?”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谢瑕道, “被邀请参加酒会的都非富即贵,不可能和一个普通女大学生产生什么关联,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害她。我倒是觉得,可能是那个女生的熟人, 本来就跟她有仇,听到最近的传言,所以落井下石。” 他说着再次拿起手机,在群里艾特了最开始提起这件事的人:【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吗?】 富二代们的消息都十分灵通,打听这种事相当容易,果然五分钟以后,对方就申请加他为好友,私聊给他发来了详细地址,并附带告诉了他那个女生的姓名。 谢瑕抬头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谢珩与没有提出异议,看他的眼神却有点奇怪——小叔以前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酒会上勇追迷`奸犯还可以说是为了自家人的安全着想,收养流浪猫,可以说是自己喜欢,那么周烨前女友自杀未遂,就完完全全是“别人的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一桩“听说”来的新闻而产生了同理心吗?怎么都觉得不太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谢珩与这么想着,还是跟谢瑕一起出门了,司机把他们送到那家医院门口,谢瑕跟前台报了女生的名字,很快找到了她所在的病房。 医院这种地方,谢老师依然抱有敬畏和恐惧,但或许因为这次的目的不是来给自己看病,他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至少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病房门口的走廊里有一男一女,看年纪像是女生的父母,父亲站在一边唉声叹气,母亲则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谢瑕上前去跟他们说明了来意,两位家长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们是什么人,谢珩与适时地凑上前来:“我跟您女儿是一个学校的,她以前捡过我的饭卡,我刚才听说了她的事,想来看看她。” 谢瑕瞥他一眼,心说这小子撒谎都不带脸红,他就读的大学和那女生的大学八竿子打不着,还捡饭卡……这小子从来没在学校里吃过饭。 但谢小狗的长相实在太具迷惑性,乖巧又好看的男生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女生的父母见他也是学生模样,便不疑有他,只点了点头:“她室友在里面陪她。” 谢珩与刚要去推病房门,却被谢瑕拦了下来,后者低声说:“你就别进去了,我去跟她聊聊。” 谢珩与:“……” 小叔为什么对这女生这么上心? 谢瑕独自进入病房,在里面陪女生的室友便出来了,她跟女生父母聊了两句,随后走到谢珩与身边,疑惑地打量他半天,小声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大几的?” “开学大三。” “奇怪,你真是我们学校的吗?你这么帅,我不应该没听说过啊。” 谢珩与冲她笑了笑,并没接话。 对方还不死心,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珩与。” “谢珩与”这三个字说出名也出名,说不出名也不出名,圈里人一听到姓“谢”,就会自动联想起谢家,继而想到“谢瑾的儿子”,才能记起谢珩与是谁,而圈外人则对这三个字一无所知,说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不其然,对方听完没太大反应,只继续追问:“哪几个字?” 谢珩与还没来得及说,忽然听到病房里传来激烈的哭声。 病房门是关着的,隔着门都能听到,可见这哭声有多大,像是瞬间克制不住的情绪爆发。 女生父母登时脸色一变,推门就冲了进去,谢珩与也跟着往里看,就见谢瑕坐在病床边,也不知道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女生居然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衣服,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 谢珩与一皱眉。 谢瑕听到病房门开了,一回头就见女生的父母紧张地站在门口,遂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继续安抚着情绪失控的女生,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你先休息一段时间,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摆平的。” 谢珩与眉头皱得更紧——这件事确实跟他有点关系,他顺手帮忙摆平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小叔为什么对那女生那么好,平常对他都没这么温柔过! 谢小狗的眼神有点变了,他咬着牙说:“小叔说完了就快点出来,别打扰人家休息。” 女生的室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病房里的谢瑕,忽然倒退一步——小叔? 这俩人什么关系? 谢珩与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谢瑕没理会他的催促,见女生渐渐止住了哭泣,这才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刚才那个是我手机号,你有什么难处就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女生点点头,抽了抽鼻子:“谢谢你,路上小心。” 谢瑕退出房间,让女生的父母进去陪她,关好病房门,这才瞪了谢珩与一眼:“突然催什么,没看到我在劝她吗?” 谢珩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快步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小叔又不认得她,干嘛要对她那么上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不用小叔费心。” 谢瑕听着他的语气,疑惑道:“她还是个学生啊,跟你一样,这种时候不最该需要人关心吗?” “有她父母关心,小叔凑什么热闹?”谢珩与视线往下一扫,看到对方衣服被那女生的眼泪打湿了,直接伸手把他的外衣脱了下来,“回去换一件。” 谢瑕莫名其妙,觉得这小子的反应奇奇怪怪的:“回去洗洗就行了。” “换一件。”谢珩与的语气不容置喙,他忽然凑近对方,“小叔是对‘学生’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吗?之前跟我讲的新闻是关于学生,关心这个轻生的女生因为她是个学生——你肯对我好,不计较我的无理取闹,该不会也因为我是个‘学生’?” 谢瑕忽然被他逼问,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别开了眼,支吾道:“你……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他好像表现得太明显了。 可他当了那么多年老师,对学生的关照快要刻进骨子里,哪那么容易改掉? 虽然他只是一个教冷门选修课的老师,可选他课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每次选课永远最先爆满,选不上的学生也会来偷偷蹭课。 又或许他长得太不严厉,总有一些学生找到他的办公室,借请教问题为由跟他聊这样那样的问题,其中又以女生居多,久而久之,他对这些女孩们的心思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刚刚他跟那个女生父母简短的交流中,得知他们的女儿很少和他们谈心,被救到医院后让室友陪着也不让父母陪着,他这才想进去跟那女生聊聊,说不定会比她的父母更有效。 他只是站在老师的位置上关心一个学生而已,谢珩与却好像因为他这举动,有点生气。 他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心虚什么,咳嗽一声:“别闹了,我刚才已经问清楚,她说她没跟谁结过仇,如果硬要说谁想报复她,可能是她前男友。” “前男友?” 谢瑕点头:“我们回去再说吧。” 谢珩与没再追问,两人一起下了楼,刚走到医院门口,却意外碰上了谢瑾。 谢瑾好像是在上班途中急匆匆赶来的,他沉着一张脸,见到两人就问:“怎么回事,给你们打电话谁都不接?” “啊,”谢瑕来医院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没想到谢瑾会打电话来,“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大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问老秦你在哪儿,他跟我说你和珩与一起去医院了,我问去医院干嘛,他说二少没说,我还以为你们又出了什么事,这才赶紧过来看看。”谢瑾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见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你们到底来医院干嘛?” 谢瑕跟他交代了事情经过,谢瑾这才松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真是的,出门之前不能提前汇报一下吗,非要让我担心。” 谢瑕没敢说“是大哥你担心过度了”,小心地问:“那你还回公司吗?” “不回了,直接回家。” 谢瑾说着转身,却看到戳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谢珩与,他有些不耐烦,一把扣住儿子的后颈把他推上了车:“你又为什么不接电话?什么表情你那是,喝醋了?” 谢瑕也跟着他们钻进车里,看着大哥的背影,心头疑惑—— 奇怪,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谢瑾,但死活想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瑾:你喝醋了? 谢珩与:喝了一吨。 2(病弱反派不想努力了); 第33章 第33章半张日记 直三人回家中, 谢瑕都没能想起重要的事底是什么。 关于那个女生的情况他不好在外面说,进了家门,才吐『露』了刚才在医院得知的信息:“说跟前男友手已经半多了, 可手后前男友又后悔, 总来纠缠。删了他的联系方式, 但他们是一校的, 前男友经常来宿舍楼下堵, 烦不胜烦,后来干脆在校外面租房住, 才免于被继续纠缠。” “以, 因爱生恨?挽回不了前女友的心,就在落魄时落井下石?”谢珩与的语气还是奇奇怪怪的, “真是让人看不起。” 谢瑾看他一眼, 又转向自己弟弟:“不过小瑕, 事你没必要参与吧, 珩与牵连出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谢珩与:“我早都说了我会处理,小叔非要参与。” 谢瑕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 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那我不管了, 你来解决, 可以吗?” 谢珩与哼一声, 似乎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还差不多。小叔不要总是去管别人的闲事, 自己都照顾不好,倒是天天『操』心别人。” 谢瑕无话可说,只觉得小子今天格外不对劲,他不过是不想再让历史重演, 稍微关心了一下那个女生,劝不要想不开,怎么了谢珩与眼里,就好像犯了什么大罪? 谢瑾在一旁看着自己醋味弥漫的儿子,感觉整个房间都被他熏酸了,他实在没忍住搭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把你的控制欲收一收。” 谢瑕没听句话,他正在找自己那件被谢珩与强行扒下来的外衣,找了半天也没找,不禁奇怪地问:“珩与,你把我衣服放哪儿了?快给我我拿去洗。” 谢珩与冷着一张脸:“扔了。” “……扔了?”谢老师震惊,“怎么能扔呢,又没坏,你不是浪费东西?” “我再给小叔买一件。”谢珩与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 因谢小狗突如其来的狗脾气,两人一整天都没再说话,了晚上,谢珩与甚至没再死皮赖脸非要和他睡一张床,只在临睡前跟他说了句“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再没出来。 身边没了人黏着,谢瑕本应该松口气才对,可事实却是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居然觉得很不自在,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连续两天被人强行霸占的另一半床突然空了出来,身边少了一个人的气息,谢瑕难得地失眠了,独自躺凌晨一点,终于忍不住把睡在猫窝里的黑猫母子薅上了床,强行让猫取代本该在里的人。 黑猫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他抱起来也没怎么挣扎,只顺势黏他怀里,伸出舌头『舔』他的下巴。 谢瑕被『舔』得有点疼,但好歹是有了个活物在身边,抱着猫缓缓睡着了。 谢珩与像是了证明自己确有能力处理件事般,一连三天没有待在家里,三天后,谢瑕再去查那个女生的事,发现有谩骂的言论已经全部消失,任何地方都再找不半句,有对进行过人身攻击的全部删评道歉,紧接着是校方的声明,说会彻查件事,找出那个泄『露』女生隐私的人,如果是校内生,会严肃处理,在调查结果出来前,禁止校生再对件事进行讨论。 短短三天时间,网络上只剩下对于周烨的谴责谩骂,以及对他前女友们的心疼和同情,舆论的矛头被重引回渣男身上,『自杀』的女生渐渐淡出了公众视线。 而谢瑕收了一条女生发给他的短信:【谢谢你们,我跟我爸妈商量过了,还是决休半,校也同意了,半以后我会回来好好把书读完的,谢谢你们让我捡回一条命,我会好好活着,不会再糟践自己】 谢瑕松一口气。 样就好。 看来谢珩与小子还挺会办事的,大了能继承他爸的衣钵,把谢氏集团发扬光大。 件事基本尘埃落,谢珩与也要开了。 个漫的暑假终于接近尾声,谢瑕想了想,还是决在谢珩与返校前跟他好好和解,遂抱着一点忐忑的心情敲开了对方的房间门。 还是他第一次主来谢珩与的房间,一进去,就看地上摆着一个行李箱,谢珩与正在往里面装东西。 卧室地上、床上扔着各种书籍,谢瑕有些无从落脚,只好局促地站在门口,紧张道:“不让保姆阿姨帮你收拾吗?” “我不喜欢别人我东西,”谢珩与头也不抬,“被别人碰过的,我就不想要了。” 谢瑕:“……” 是什么『毛』病? 谢珩与说着,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叔碰过的除外。” 谢瑕咳嗽一声,匆忙别开眼。 他蹲身捡起离他最近的一本书,翻开来,发现里面居然有认真阅读的痕迹,而书似乎不是谢珩与在专业需要习的课程——屋子有的书,都不是他的专业书。 他粗略扫了一眼,发现些书涉及的内容,更偏向于在培养一位继承人,有些书甚至是全英文的,里面有非常多的专业词汇,连他都不能全部看懂。 些书应该全是谢珩与今内读完的,光明面上的就有二三十本,以小子居然不是每天闲得无聊在玩,而是真正有在吗? 谢珩与看着他的反应,忽然挑了挑眉:“小叔那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觉得我真的是个渣?嗯……虽然我确实经常翘课。” 谢老师有点愧疚,他居然误解了一位好生,连忙伸手想帮他去捡书:“些书你都要拿回校吗?” “拿回校干什么,些书都没了,拿去扔了。” 谢瑕一愣:“扔了?” “不然呢?已经会的东西,还有必要再看第二遍?” “……?” 谢老师茫然地推了推眼镜:“不是,你……看一遍就能记住?” “除非是词典,才有机会多次翻阅,普通书籍没那个必要吧。” 谢瑕震惊当场——是什么样的凡尔赛! 趁他愣的当口,谢珩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差不多就样吧,反正不住校,没什么可带的。些书你别管了,一会儿我让阿姨来收。” 谢珩与把箱子放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房间,可能是觉得太『乱』了,微微皱眉:“让阿姨顺便打扫一下好了。对了小叔,你那屋也该好好收拾一下,我前看你抽屉里的『药』好些都快过期了,你都拿出来,跟些书一起扔掉,再买的。还有你柜子里的衣服,不要的都拿给阿姨,会拿去捐掉。” 谢瑕还陷在“谢珩与原来不是个渣还可能是个霸”的震惊中,说话也有点结巴:“啊,不……不了吧,那些『药』时候我……” 谢珩与眯起眼来,语气不容置喙:“现在就去,非得过期了才肯扔?” 谢瑕被他命令,登时不敢吭声了,他是来谢珩与和解的,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于是他回自己房间,谢珩与也跟了上来:“我帮小叔收拾『药』吧,你去看看别的还有没有什么要处理。” 谢瑕不是很喜欢扔东西,他抽屉里的『药』最快只有三个月就过期了,要是搁在他以前,绝对会最后一天才扔,但现在谢珩与一要让他收拾,他也不好说“你再三个月”。 他打开衣柜,粗略扫了一眼,实在看不出有哪件可以处理,虽然很多衣服他都没穿过,日后估计也不会穿,可那都是谢瑾送的,他要是直接扔了,总觉得糟蹋了大哥一番心意。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听有人敲门,管家老秦探头进来:“二少,您的猫……又在挠沙发了,您看是制止它还是让它接着挠?” 谢瑕心说还要问吗,连忙起身:“我去逮它回来。” 他急着去捉猫,没留意转身时衣服上的扣子勾掉了衣柜里一件衣服,谢珩与听衣服落地的声音,摇摇头,俯身去捡。 他把衣服捡起来,正准备要让阿姨去洗,却意外看衣柜底下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页纸,只『露』出不足指甲盖大的一个小角,与白『色』的瓷砖融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出于好奇,他伸手把那页纸从衣柜底下抠了出来,中途不知道卡在哪里,被撕裂了一半。 缝隙太小,他单纯手是没办法把剩下半张也取出来了,只好先拿起半张,发现——好像是一张日记。 日记上的笔迹有点眼熟,应该是小叔的,时间是一个多月以前,上面样道: 【,如果谢珩与才是个世界的中心,那是不是我杀了谢珩与,一切就会回归正轨?如果杀了谢珩与我就能逃离现在的生活,那我或许可以试试,虽然知道没什么可能成功,但万一呢?】 【谢瑾让谢珩与参加酒会,也问了我,我答应了,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在红酒里下一点『药』……我去买安眠『药』,另外,还需要一些别的工具。】 谢珩与看里,瞳孔不自觉地收缩起来——是小叔的日记? 小叔……想杀他? 以那天被秦叔撞的安眠『药』…… 以在酒会的第二天,谢瑾在饭桌上提起『迷』`『奸』犯,他才会自然而然地问出“他什么要在酒里下安眠『药』”? 以他一反常态去追『迷』`『奸』犯,只是因自己想在酒会上下『药』又没下,碰另一个想要下『药』的人,觉得奇怪吗? 一切似乎都因一张日记而理顺了,谢珩与只觉浑身冰凉,从头一直麻了脚。 不是错觉。 他从小大在谢瑕身上感受的敌意,全都不是错觉。 谢瑕真的想杀他。 他力闭了闭眼,几乎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视线向下垂落,看向衣柜底下那小小的缝隙,很想知道剩下的半张日记又了什么。 正在他想把衣柜推开,把日记拿出来时,忽然听得门口传来一声猫叫,紧接着是谢瑕的声音:“你再挠沙发我要揍你了。” 谢珩与抽回了手。 谢瑕把捣『乱』的猫放在床上:“珩与,你说怎么才能教会它不要挠沙发?” 谢珩与背对着他,没吭声,也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谢瑕没能第一时间得回应,立刻察觉了他的异常:“珩与?” 谢珩与依然没接话,一言不发地把那半张日记放在桌子上,转身和他擦肩而过,径自离开了房间。 谢瑕愣住:“……谢珩与?” 第34章 第34章嘴唇一痛 他这突如其来的漠然让谢瑕心头一紧, 还不等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一偏头,就看到谢珩与放在桌子上的那半页纸。 他伸手拿起那半页纸, 一眼就看出是日记的一部分, 上面几行字并不多, 匆匆一扫就知道写些什么。 他只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像被一双手紧紧攫住, 让他喘不过气来——这半页日记是怎么回事? 那本日记不是已经被他锁进抽屉里…… 等一下。 这上面的内容是他没见过的,所以这页纸是“漏网之鱼”, 之前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一直没被他发现吗? 谢瑕倒抽一口冷气,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之前确实没检查过日记是不是真的完整, 原主并不会每天都写日记, 间隔时长时短, 他根本没办判断出中间是否缺一张。 他攥着日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心跳加速,好像全身血『液』都冲向头顶, 他脸颊烧得滚烫,指尖却是冰凉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张? 为什么偏偏这张日记被谢珩与看到了? 还有上次, 日记里针对谢瑾的篇幅恰好掉到了谢瑾脚下, 这些真的都是巧合吗? 难道剧情真的会自我修正, 无论他把剧情扭转成什么样子, 都会发生一些事,强行将它们扭回到应有的轨迹上去? 他或许,根本没有逃出为他设定好的剧本? 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浮上心头,他似乎在这一刻体验到了原主的绝望, 前所未有地跟他感同身受起来。 他浑身发麻,努力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谢珩与黑化。 谢瑕这么想着,把那半张日记锁进抽屉里,转头就要去找谢珩与,刚离开卧室,却见谢珩与已经拉着行李箱在玄关换鞋,而谢瑾刚好下班从外面回来:“去哪儿?” “回学校。” 谢瑾疑『惑』道:“现在?不是明天才报道?” 谢珩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先把东西放过去。” “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谢瑾莫名其妙:“哪次开学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他说着进屋关门,一扭头,就看到谢瑕正戳在前面,不禁眉头一皱:“怎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没……没事。”谢瑕匆忙别开视线,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我去喂猫了。” 他说着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深吸一口气——不行,他现在不能追出去,否则一定会被谢瑾发现的。 谢珩与刚刚什么都没跟父亲说,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被谢瑾知道他想杀谢珩与…… 谢瑕打个寒颤,不太敢去想如果原着剧情真的发生,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迅速掏出手机给谢珩与发消息:【我们可能有些误会,你到了学校之后,跟我通个电话吧?】 他消息发出去,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他攥着手机等又等,一直等到心都有点凉,依然没有得到回音。 他思考着“谢珩与开车到学校要多长时间”“要不要直接打电话”“现在给他打电话会不会影响他开车”,就听到外面传来谢瑾的声音: “珩与,你到学校……出车祸了?” 谢瑕一听见“车祸”二字,脑子里轰地一炸,他猛地拉开房间门,为太用力,门撞在门吸上发出“咚”的一响。 谢瑾被这边的声音惊动,向他看来,还在继续通着电话:“是你追尾人家还是人家追尾你?哦……那你赔点钱私吧,真是的,开车小心点啊。嗯,知道,一会儿我让司机把你车开去修。” 谢瑕听着他的语气,冲到头顶的血『液』渐渐回落——只是追尾? 见谢瑾挂电话,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道:“珩与他没事吗?” “没事,他把人家车追尾了,撞得有点严重,得修。这小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呢,刚才让司机送他他不肯,非要自己开车,还能出事。” 谢瑕听到这里,紧紧地抿住唇。 是因为撞车,才没有回他的消息吗? 谢珩与的车技应该不算差,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车祸,让他怎么都没办不往那半张日记上联想。 他越想心里越紧张,再也顾不上会被谢瑾察觉,换了衣服就往外跑:“我去找他。” “什么?”谢瑾没反应过来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只得站在门口大喊,“让司机送你!” 谢珩与坐在车里,刚刚挂断电话,就见从前车上下来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四十来岁,男的膘肥体健,女的浓妆艳抹,男的二话不说冲到他车前,照着他的车头就来了一脚,破口大骂道:“傻x,开车不长眼啊!” 谢珩与唇角抿直——刚刚他为心不在焉,没留神追尾前面的车,发出“砰”一声巨响,应该撞得不轻。 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看到前车车尾都被他撞得凹陷下去,自己的车也显然伤得不轻。 前车司机用力踹了几下他的车头,见他下来,立刻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光头在阳光下泛出油光:“傻x,会开车吗!不会开车别他妈的出来丢人!” 女的站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附和:“这么年轻,还是个学生吧?你有没有驾照啊?这都能撞车,哪个驾校给你毕业的?” 谢珩与没搭理他们的谩骂嘲讽,只垂眼看看男人抓住自己衣服的手,那指甲盖里黑乎乎的,抠在他衣服上,印下一点痕迹。 他心情很不好,神『色』近乎漠然,眼中透出一点懒于掩饰的厌恶,冷声道:“放开。” 男人一听这话,又大呼小叫起来:“放开?你这孙子是想跑路是吧!” 突然发生的车祸阻碍交通,后方传来不满的鸣笛声,鸣笛声此起彼伏,依然掩盖不住男人的粗声嘶吼:“赔钱!我告诉你,不赔钱别想走!我这新车被你撞成这样,修好至少两万!” “……两万?”谢珩与瞄一眼对方被撞坏的车尾,冷笑道,“你这破车,修车撑死两千,讹我两万,觉得自己也配?” 对方一听他说“破车”,登时怒不可遏:“说我的车破?你的车是他妈什么好……” 他一句话没说完,终于留意到对方的车标,脸『色』就是一变,语气也跟着转了一个弯:“两千……两千也不。” 谢珩与轻轻一扯嘴角,伸手从车里拿出手机,一解开屏幕,就看到谢瑕给他发的消息。 他指尖一顿,没去回复,只把消息提示划走了,半句话也不想跟男人多说,扫码转钱:“多的钱拿去给自己买口笼头,别整天冲着别人『乱』咬『乱』吠,影响市容。” 他说完,直接回到车里,倒车转向,驶离现场。 后视镜里男人还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蹦跶,活像一头被气到尥蹶子的驴,他不想伤自己的眼,刚想移开视线,却意外看到有辆车追上来,尾随在他后面。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家车的其中一辆,这个距离他只能看到司机,看不到后排是否有人。 但直觉告诉他,谢瑕可能在车里。 谢珩与微微皱起眉,猛踩油门,车子瞬间提速,飞快地窜出去。 谢瑕从家里出来,被司机载着赶到现场时,正碰上谢珩与上车离开。 他本来以为谢珩与没看到他,想打个电话让他停车,谁料这小子突然加速,前面那车嗖的一下,差点消失在视线中。 司机奉二的命令尾随谢珩与,自然不敢跟丢,也跟着提速,边开边说:“他在躲着我们吗?二,你们吵架了?” 谢瑕哪有功夫理他,这样的车速,他也不敢再给对方打电话,焦急地说:“你快想个办让他停下来。” “这怎么停,要不我撞他一下?” “……?” 先不说撞一下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谢家这些豪车,是拿来给你们撞着玩的吗! 在市区里飙车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谢瑕也不知道他们被多个超速摄像头拍到了,急得手心都出了汗,忽然看到谢珩与拐进一条小路,终于在路边停车。 司机生怕他再跑,赶紧把车停在了对方前面,刚一停稳,谢瑕就急不可耐地下车:“谢珩与!” 谢珩与从车里出来,身上被之前那男人攥皱的外衣已经不翼而飞,只穿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胳膊『露』在外面,流畅而优美的肌肉线条也跟着展『露』无遗。 他轻抬眼皮,自下而上地扫了谢瑕一眼:“怎么,这种时候想起来担心我?是担心车祸要我的命,还是担心——车祸要不我的命?” 他字里行间充斥着不加掩饰的讽刺,谢瑕被他一噎,只觉得那语气冷极,竟让他有些退缩,他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你……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冷静。”谢珩与注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几乎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去,“闹了半天,小叔买安眠『药』,既不是想用来助眠,也不是想要『自杀』,而是给我准备的一份大礼。” 他说着,忽然伸手扣住对方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车门上,唇边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虽然不知道小叔又为什么没在酒会上动手,但现在想来,你突然对我们表现出善意,突然变得对我关照有加,根本不是什么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方便『自杀』,而是让我们放松警惕,方便杀我吧?” 谢瑕被他按在车上,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瞳孔微微地扩大,只感觉自己完全被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中。他感到谢珩与身上传来扑面而来的侵略感,那股时常萦绕在他身边的气息陡然升华,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对方的手就扣在他颈间,掌心的温度透过紧贴的皮肤传来,谢珩与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起,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将他脆弱的脖颈扯断。 “让我来猜猜,”谢珩与身体前倾,更加凑近他,温热的呼吸几乎打到对方耳畔,“用安眠『药』把我『药』晕后,小叔打算怎么处置我?用刀似乎有些血腥——你这么恨我,应该会选择掐死吧?小叔这么一点力气,掐死我恐怕会耗费不时间,时间越长,就越能让你泄愤,看着我一点点死在你手里,对你而言是一种享受,是吗?” 谢瑕疯狂想说不,可紧张之下居然开不口,想要摇头,又被他控制而动弹不得。他慌『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在对方手中暴『露』无遗,手指不受控制地抠着车门——谢珩与,会杀他吗? 为太过紧张,他眼眶微微地泛红,这点红『色』落在谢珩与眼中,忽然让他动作一停,不知为什么,他竟有些心软,更多还没出口的冷嘲热讽就这样断在了嘴边。 他垂下眼,指尖抵在对方喉结上,谢瑕为紧张而不自觉地吞咽唾沫,被他这么一抵,顿时感到压迫般的阻力。 谢珩与忽然低下头,覆住对方的唇,用牙齿用力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 谢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嘴唇一痛,谢珩与和他一触即分:“小叔记住,这是我的报复,什么时候小叔找到了能令我满意的解释,再来找我吧。” 说罢将他轻轻推到一边,拉开车门启动了车,扬长而去。 谢瑕惊魂未定地愣在原地,感觉嘴唇上有点热,伸手蹭了蹭,蹭下一点血迹来。 谢珩与……咬了他? 不,这应该算是……吻了他? 第35章 第35章只要说了他就会信 谢瑕脑子里一片混『乱』, 知道自是应该先关注“谢珩与吻了他”,还是应该先关注“谢珩与跑了”,因为这个亲吻……啃咬生的时间和地都太合时宜, 他一时无法判断, 对方吻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单纯报复, 还是……真的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想到这里, 他忽然记起了自前想问谢瑾, 又中途忘记的事。 他想问谢瑾,知知道谢珩与的『性』取向来着。 现在似乎没有必要问了。 就算谢珩与真的只是想报复他, 果他钢铁直, 也可能对另一个男人的嘴唇下手。 更何况自还是他小叔。 谢瑕茫然地站在原地,直到司机忍住从车上下来, 轻问:“二少, 还追吗?” 追? 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他现在要怎么给谢珩与一个令他满意的解释? 想杀谢珩与的是原主, 他只是一个穿者,可他能向他说明自是个穿者,但果说, 他又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证明自真的在短短两个月内, 对谢珩与冰释前嫌, 从想要他, 变得对他照料有加。 难道……要再用一次曾经和姜医生说过的“预知梦”吗? 预知梦或许可以解释他『性』格变化, 可“想要一个人”这样的深仇大恨,真的是一个预知梦就能化解的吗? 说谢珩与,他自都信。 谢珩与刚刚那番话,明显是在给他机, 他必须得想出一个合理的、足够说服人的理由,再去找他解释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就听见司机又问:“二少,那我们回家吗?” “……了,你自回去吧,”谢瑕说,“我在外面逛逛。” “这……”司机很是为难,“天快黑了,外面安全,二少还是快回家吧?” “用管我。”谢瑕顺着马路往前走,“你回去吧,跟着我。” 司机万般愿,也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说:“那二少想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谢瑕了,司机这才离去。 谢珩与的车早已经开走了,前他们追他追了很远,现在这地方离墅有相一段路程,他常出门,对整个渝城的路况都太熟,要是还有手机,能查地图,只怕要场『迷』路。 他沿着路边走了一阵,拐进一家咖啡厅,给自了一杯咖啡,或许因为他的脸『色』太差,服务员多看了他几眼,轻问:“要热的吗?” “,加冰。” 他平常从来喝冰镇的东西,但是今天,他实在想喝热的。 服务员很快给他端来了冰咖啡,有些担忧地问:“先生,您……身没有舒服吧?” “没有,谢谢。” 服务员只好再问,转身离开了。 谢瑕端起那杯咖啡,低抿了一口。 好苦。 他以前从来喝这种东西,同办公室的老师倒是很喜欢冲那种速溶咖啡,有人送过他,他一次也没有喝过,果迫得已需要提神,他选择喝茶。 此时此刻,他也知道自是怎么了,鬼神差地给自了一杯咖啡,被苦到眉皱紧,还是硬着皮喝了下去。 又凉又苦的咖啡冲进胃里,让他有生理『性』地反胃,但是这种难受及他心的万分一,心底仿佛有个音在停催促—— 想个办法。 快想个办法,去跟谢珩与解释清楚。 他脑子里思绪纷『乱』麻,直到咖啡喝完,也没能找到办法,他只好起身离开咖啡厅,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没叫司机来接,也没打车,就这样徒步走回了墅。 天已经完全黑了,到家时是晚上十多,他微微有些气喘,脸颊也因运动而浮上一粉『色』,倒显得没前那么苍白吓人。 管家老秦立刻迎上来:“二少,您怎么才回来?” 谢瑕没解释,只问:“大哥呢?” “您出门后,公司临时有事,大少回公司了。” 谢瑕没再说什么,回到自卧室,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身的疲惫似乎慢半拍,到现在才开始上涌,咖啡`因开始生效,他只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知道是咖啡的刺激,还是回来时呼吸了太多凉气,嗓子也干涩疼,很舒服。 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谢瑾,他忙打起精神,把电话接起,努力让自的音显得正常:“喂,大哥?” “小瑕,你回家了吗?” “已经在家了,大哥还在公司?” “哦没有,我跟你嫂子吃饭去了。”谢瑾说,“对了,你见到珩与了吗?” “见到了。” “他说什么?” 谢瑕抿了一下唇,极力克制着自的绪:“没什么,我看他只是车撞坏了,人没事,他回学校了。” “早都跟你说了他没事,你也真是的,关心他也得有个度,打个电话问问就行了,还非要亲自去看。”谢瑾语气略显责备,“行了,我们一儿回去,你回家了就赶紧休息,时间早了。” “好。” “哦对了,”谢瑾又说,“明天我有事得出差一趟,可能要去个三五天,你嫂子跟我一起。珩与应该下课了就回家,你有事的话找老秦,好好照顾自,听见没?” “……知道了,”谢瑕无奈一笑,“大哥放心吧,我又是小孩子了。” 谢瑾没听出他音有什么异常,放下心来:“嗯,我挂了。” 谢瑕放下手机,禁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谢瑾出差在家,正好给了他时间和谢珩与说清楚。 三五天……三五天内,他得把这件事解决好。 他这么想着,强打精神,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忍着浑身适去浴室洗澡,刚用水把自浇湿,忽然感觉脚跟刺痛起来。 他低一看,才现那里的皮肤又被磨破了,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几乎有血肉模糊,脚趾也非常红肿,一碰就疼。 他今天出门时走得太急,好像又小心穿了那双合脚的鞋。 然而他现在没心管这些,也没去考虑伤口沾水炎,他草草洗完了澡,上床睡觉。 身实在是太疲惫了,他拖着最后一力气给猫添了粮,便倒在床上,把自卷进被子。 那杯咖啡似乎在胃里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多小时,忽然被胃疼疼醒了,爬起来找『药』,却现抽屉里空空也——坏了。 今天谢珩与临时起意让他收拾『药』柜,『药』是拿去扔了,但新的还没补上,他自居然也忘了这事。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要是再去让老秦买『药』,对方一定通知谢瑾,告诉大哥他又胃疼了的。 这个节骨眼上,他想节外生枝,谢珩与没告诉他父亲,肯定也知道这事让谢瑾知道更糟,以他现在得尽量少跟谢瑾接触,以免被他看出破绽。 谢瑕疼得额出了一层薄汗,因为没有『药』,他只好接了些热水来喝,热度让绞痛的胃稍稍缓和了些,他把身蜷缩成一团,强行让自入睡。 与此同时,某大学外的小吃街。 两个男生刚从路边烧烤摊出来,两人明显都喝了酒,其中一个路都走稳了。另一个男生架着他,问道:“远哥,你这回可碰上硬子了,学校说要彻查你女朋友的事,你咋办,怕查到你上?” “查?让他来查!”刘远舌都有大了,他一摆手,表示自屑一顾,“他们有证据吗?有证据证明是我泄『露』她信息的吗?我只是口散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他们非要到处传,怪我喽?”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找个人这么方便,迟早要找到你上的。学校对这事这么重视,前几天消息压得那么快,肯定有人在帮她啊。” 刘远耐烦地皱起眉:“许雯那小贱人,肯定是找的周烨那个富二代,那孙子都三十多了,比她大十岁,到底有什么好的?她还攀高枝攀上瘾了。周烨那孙子自都自身难保,居然还要帮她,真是渣男贱女一对儿——锁得的。” 旁边的男生劝道:“远哥,咱还是低调,万一因为这事,学校真给你开了可怎么办?咱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值啊。” “开?有本事就开我!以为老子稀罕这破学校,他们敢开我,我还就读了!” 刘远高说着,边说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到前面站了个人,这人身量极高,大半夜好像嫌冷似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运动背心,整个人隐在阴影中,看清脸。 他们已经远离了小吃街,为了抄近道回学校,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要从两栋楼间穿过,偏偏这这段路很窄,被人一堵,就过去了。 刘远皱眉,他喝醉了酒,让同伴一刺激脾气也爆,伸手就去推他:“谁啊你,有病吧在这挡路,滚开!” 他推得相用力,对方却纹丝未动,只问:“许雯的前男友?” 刘远一听这话,顿时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哟,这谁啊,该是小贱人的新欢吧?她好好『自杀』,又换男朋友啦?” “我是谁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她前男友就行。”对方说着,突然伸手扣住刘远按在他肩膀上的胳膊,用力一拉一拽,就听“咔”的一,直接给他拽脱臼了。 刘远猝及防,登时疼得鬼叫起来:“『操』!你他妈找吧!” 他的同伴知道为什么退到了一边,对面男生双手『插』兜,抬起脚一脚踹在他胸口,直接给他踹了个人仰马翻:“说实话我本来想揍你,可我今天心好,想找个人撒撒气,要怪就怪你自倒霉,非要这个‘合适人选’。” 刘远被他踹得差背过气去,他捂着自脱臼的胳膊,在地上直打滚,酒彻底醒了,他自知是对手,连忙求饶:“有话好说!你到底是谁啊,我真没害许雯,是她绿我!” “她绿你?”谢珩与一脚踩在他胸口,用鞋底抵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半年前就分手了,她跟周烨在一起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她怎么绿你?” 刘远拼命挣扎:“是,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你有什么可说,分手了还要纠缠,自觉得丢人?”谢珩与弯下腰,欣赏着他的惊慌失措,“还泄『露』她的隐私,把她『逼』到『自杀』,你知道你这是——” “我没有,我没有!”刘远慌忙为自辩解,“我没泄『露』她的隐私,你胡说八道!” “没有?”谢珩与一挑眉,冲刘远的同伴一扬下巴。 另一个男生忽然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我只是口散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远大惊失『色』,他眼睛用力地睁大了,盯着出卖自的同伴:“你……你们……” “哎远哥,学校说了举报有奖啊。” 刘远也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突然一阵倒气,紧接着两眼一翻,晕了。 谢珩与有厌恶地挪开自的脚,好像刚刚踩了什么脏东西,他找刘远的同伴要来那段录音,随即转身离开了现场。 走到无人处,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紧锁的眉。 没有消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五个小时了,小叔再没跟他有任何联系。 这个……他应该已经睡觉了吧? 他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一儿,终于还是选择挪开,他背靠着墙,似乎大有在外面逗留一夜的打算,既想回学校,也想回家。 小叔真的想杀他吗? 这段时间他和谢瑕的接触,一一滴历历在目,没有一天像是假的。那个柔弱到一着凉就要烧,敏感到被他稍微一逗就脸红腿软的人,真的狠下心杀人吗? 他为了一个『自杀』的学生而感同身受,那天他提到那个新闻时,脸上的痛惜和无奈是假的,后来在医院安慰许雯,对她的关切也是假的。 这样的小叔,真的对侄子下得了手? 可那记字字真切,字里行间的恨意几乎力透纸背,果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在装,怎么能装得毫无破绽? 果……他曾经确实想杀他,现在又想了,那又是出于什么理由? 谢珩与有烦躁地把聊天界面断刷新,可论怎么刷也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时间渐渐在他一遍遍刷新中流逝,从23:59跳到了00:00。 为什么还给他一个解释? 论什么,论多么离谱,只要他说了,他就信。 第36章 第36章生病的小叔 谢瑕『迷』『迷』糊糊地蜷缩成一团, 居然真的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胃还是不太舒服,但至少不再痛如刀绞, 反倒是嗓子比昨天更难受了, 他忍不住发出压抑的低咳, 喝了水, 还是感觉很疼。 不知道是昨晚走得太久还是什么原因, 他只感觉浑身酸痛难忍,双腿像灌了铅, 几乎有抬不起来。他拖着沉的身体去洗了脸, 还是觉得脑子发木,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胸口也压抑得厉害, 有点喘不过。 他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 用钥匙打开最下面一层抽屉, 从里面拿出了那个日记本。 他把被谢珩与发现的半张日记还原到正确的位置,看着日记残片怔然出神——剩下的半张去哪儿了? 写了什么内容? 他没问谢珩与在哪里捡到的日记,现在也明显没有力去满屋子搜找, 只能默默合上本子。 他把整本日记给谢珩与看吗? 现在这种情况,无论他怎么解释似乎都苍白无力, 唯一能行得通的方法, 或许只有把整本日记交出去, 让谢珩与自己看清全部真相。 但他不能承认自己壳子里换了一个人, 只能说日记里的一切都是他所想所做,可如果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谢瑕叹口气,有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 忽然听到敲门声:“二少,您醒了吗?” 是老秦。 谢瑕匆忙把日记放回去,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不是那么憔悴,这才起身给对方开门:“怎么了?” “现在要用早餐吗?” 谢瑕往外面看了一眼,整个家里静悄悄的,似乎除了他和管家再没有第三个人,他不死心地问:“珩与没回来?” “哦,珩与小少爷说这两天可能都不回来,开学事情比较繁琐,他就暂时住在学校了。” “……是吗。” 昨天还说自己不住校,现在突然决定两天都不回来,分明是不想见他。 谢瑕心里稍冷了,但或许也不会比昨天喝下那杯冰咖啡时更冷,他勉强冲管家笑了笑:“早餐拿到我房间里来吧。” 原主以前就习惯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因此管家也没多想,很快给他端来了早餐,并且拿来一箱『药』:“按照您原来的『药』品全部换了新的,需我帮您整理吗?” “不用了,你去吧。” 等他走了,谢瑕捂住嘴,发出几声低低的咳嗽。 他好像有点感冒。 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这个时候感冒,简直是雪上加霜。 好在这『药』送来得还不算太晚,他忙抠下一颗感冒『药』吃了,强迫自己吃了早饭——他其实不是很有食欲,分明昨晚连饭都没吃,只喝了一杯咖啡,但或许感冒影响,或者没能跟谢珩与一起吃饭,他对食物的期待感突然变低了,因为不想身状况变得更糟,才迫使自己吃完早饭,像在完成什么任务。 整整一天他都昏昏沉沉的,感冒『药』更让他提不起精神,脑子像是在歇业罢工,他没精力思考任何事,更别提去跟谢珩与解释。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可他实在是太累了,浑身的酸痛丝毫没有缓解,感冒『药』好像也没能减轻病症,嗓子还是很痛,喉咙发干,搞得他只想咳嗽。 还好谢瑾出差了不在家,别墅的隔音效果好,他咳嗽几声还不至于被老秦听到。 转眼到了周一上午,管家老秦照例来喊谢瑕起床,敲了两下门,却没得到回应。 他看了一眼时间,往常这个点二少应该已经醒了,但人难免会睡个懒觉,他没多想,等半小时后再来。 然而一直到了十点半,二少还是没有回应,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里有怀疑,敲门的力度更大了:“二少?您醒了吗?二少?” 依然没有回应。 老秦终于微微地变了脸『色』——这两天二少似乎心情不太好,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乎不怎么出来,吃饭也全部要求送到屋里,甚至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用力拍门:“二少!您在吗?” 没有应答。 老秦心里一凉,再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了,连忙推门进屋,房间门并没有锁,他一进去,就看到谢瑕蜷缩在床上,黑猫趴在他旁边,不断用脑袋拱他的脸,好像想唤他起来。 床上扔着几盒拆开的感冒『药』,而床头摆着昨晚送来的饭,只动了两口,基本等于没吃。 老秦有慌了,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格外苍白,脸颊却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一『摸』,发现他额头滚烫,正在高烧之中。 而无论他怎么叫,对方也没有半点反应,根本叫不醒。 上午十一点,谢珩与正在学校上课,开学的第一天,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有心神不宁。昨天晚上他实在忍不住给小叔发了消息,问他好好吃饭没有,对方只回复他一句“吃了”,便再没有下文。 关于日记的事,他似乎还没打算给出解释。 谢珩与一反常态地坐在了最后一排,书从打开就没再翻动过,台上的老师讲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手指不断划拉着手机,想着不再发个消息过去。 忽然,他手机上打进来了一通电话。 是秦叔打来的。 他之前告诉了秦叔这学期的课表,按理说他正在上课,秦叔不可能打电话给他,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非现在通知他不可的事情。 他心里忽然打了个突,这一上午的心神不宁因这一个电话攀升到了顶点,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讲台慷慨激昂的老师,趁他转身写板书时,直接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他在走廊里接起电话:“喂,秦叔?” “珩与,二少生病了,你快点来一趟吧。” “……什么?”谢珩与头皮一麻,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他几乎条件反『射』地开始往楼下走,“病得严重吗?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姜医生在给他做检查,”老秦语速有快,“他现在发着高烧,昏『迷』不醒,您快点来吧!” 谢珩与再顾不及追问别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是怎么上车开到医院的都不知道,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个念头—— 小叔生病了? 是因为日记的事,精神压力过大才生病的吗? 他果然就不该发出那种没用的质疑,小叔那么脆弱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想要杀他! 他心中一万个后悔,而这种后悔在他终于抵达医院,看到谢瑕的样子时达到了顶点。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几乎与枕头融为一。两天不见,他似乎瘦了,输『液』管贴着细瘦的手腕,能看到皮肤下淡青的血管。 谢珩与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就再没能放下来,他看向正站在门口神『色』阴沉的姜淮,几乎有不敢开口,半天才小心地问:“姜……” “我说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姜淮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截断了他,“人都这样了才想到送医院来,我是摆设吗?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 老秦急忙上前一步:“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二少,今天才发现他生病了,对不起,都是我的责任。” 姜淮没理会他,直接越过他看向谢珩与:“你呢?谢瑾出差了,别告诉我你一连三天都没在家?你不是跟你小叔如影随形吗,没发现他生病?” 老秦连忙替他辩解:“是这样,珩与小少爷这两天忙着开学,确实没在家,大少让我照看好二少,是我的失职,姜医生,真的都怪我。” 姜淮有头痛地捂了一把额头,神『色』终于稍显缓和:“行了,你别替他说话了,我只能告诉你们,以我这段时间对病人的了解,他这次生病绝对不仅仅是不小心病毒感染那么简单,如果单纯病了,不至于自己扛着不跟你们说。心情不好、精神压力过大会导致免疫力下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应该自己知道。” 谢珩与抿紧了唇。 姜淮看了一眼点滴,没再说什么,只道:“在这看着他吧,快输完的时候叫我。” 他说完就要往外走,谢珩与终于开口问:“小叔他……到底什么病?” “肺炎,他现在太虚弱了,加上质差,可能不容易好,住院吧。”姜淮停下脚步,“但凡你们早点送来也不至于这么严重——记得通知谢瑾。” 说完,关门走了。 病房里寂静下来。 许久,老秦才小心地开口:“珩与……” “什么都别说了,”谢珩与叹了口气,“你出去吧,我陪着他。” “是。” “替我跟学校请假。” “……好。” 管家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屋子里就只剩下叔侄两个人,谢珩与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对方没输『液』的那只手,感到他皮肤很烫,浑身都很烫。 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因为生病了,才一直没跟他联系吗? 他早该想到的。 这人就像一尊脆弱的玻璃器皿,轻轻一磕就会出现裂纹,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打击,他那天不光丢下他一个人跑回学校,还在马路上强吻了他。 谢珩与抬起头,看向对方唇边,苍白的唇瓣上还存留有一个被他咬破而留下的浅淡印子,他没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感觉他的嘴唇是烫的,因为生病而干裂起皮,和他那天感觉到的柔软样子完全不同。 谢瑕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他的触碰,眼皮突然颤了颤,很想醒来,可紧接着他胸腔震动,发出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小叔!” 谢珩与连忙将他扶起,轻轻拍着他的背,那咳嗽一声一声像是要咳进肺里,每一下震动都让他心头也跟着颤抖,懊悔和痛楚紧紧地绞成了一团。 谢瑕咳了足足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去,谢珩与新把他放平,他呼吸沉极了,不知道是太虚弱还是什么原因,人依然没有醒来。 谢珩与紧紧握着他的手,感觉难受的是他,折磨的却是自己,他从没像今天一样后悔过,如果让他回到三天前,他一定会选择把那半张日记拿去烧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伸手把对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有颤抖,声音也有颤抖,明知道他现在听不见自己说话,还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对不起。” 第37章 第37章哄着点儿 谢瑕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记得梦里有什, 只记得自己知道自己在做梦,拼命想要醒来,可无论如何就是办到。 身体太疲倦了, 一点力气也提起来, 他恍惚中感到身边有人, 脑子昏昏沉沉的, 莫名觉得那人的气息像谢珩与。 对, 谢珩与应该还在学校,这小子已经三天没搭理他了, 他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跟他解释日记的事…… 。 日记的事…… 他务必要跟谢珩与和好, 仅仅是为了防止他黑化,也仅仅是为了防止他黑化后可能会和谢瑾联合把自己逐出家门, 他潜意识里似乎还藏着什别的理由, 可他说不上来那是什, 只知道自己这两天心里非常难受, 好像失去了点什似的。 这身体非要在这种时候掉链子,感冒『药』他明明吃了,为什还是不见好转?所谓福无双至祸单行, 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乱』。 他的意识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按住他放的虚弱和昏睡。 谢珩与守在床边, 没过多一会儿, 手机就响了, 他低头一眼来电显示, 是谢瑾打来的。 像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般,他深吸一口气,才把电话接通:“爸。” “谢珩与!”电话那边传来谢瑾愤怒的声音,“我才出差两天小瑕就病了, 你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好吗!就你这样的还想追他?我你趁早卷铺盖滚蛋!” “爸,”谢珩与没什表情,只偏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我在病房里,小叔在我旁边。” 谢瑾一下子哑了火,电话那边沉默了足足三秒,他才压低声音:“他现在醒着吗?” “没有,还在睡。” 虽然知道弟弟还在睡,谢瑾依然不想打扰他的睡眠,有点不耐烦地对谢珩与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谢珩与起身离开病房,把护工叫进来陪护,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背靠墙壁,低垂着眼帘:“在外面了。” “刚才姜医生都告诉我了,”谢瑾说,“解释一下,什叫精神压力导致病情加重?这两天你们发生什了,我出差前一晚给他打电话他还好好的,怎么我一在家,就出了事?” “可能也是太好,”谢珩与委婉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吵架了,他可能只是不想让你困扰,才装作什都没发生。” 谢瑾被他一噎:“什意思?合着还有我的责任了?你小子,我现在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你们为什吵架?” “小叔他……”谢珩与突然顿住,把已到嘴边的“想杀我”三个字咽了回去,“也没什,就是误会了。” “误会?那你为什去找他解释清楚?他生病三天都没人发现,你是一直没回家吗?” “爸,您别管了,”谢珩与声音很低,似乎愿多聊,“是我的错,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谢瑾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气道:“我之前一直不想管你们,觉得你应该有个分寸,管你们之前有什矛盾,这次又有什误解,赶紧把误会解开,跟他说开了。你小叔被动,你就主动一点,明白吗?” “知道了,爸。” 父子两个结束了通话,谢珩与刚收起手机,就见姜淮从前面溜达过来,后者双手『插』兜,低声问:“你俩到底怎么了?之前我去你家,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还喂他吃三明治,在我面前秀恩爱……” “那不是秀恩爱,”谢珩与打断他,“我跟小叔还没那么亲密。” 姜淮“哦”一声,一副“我很懂”的样子:“就是你对他单箭头,人家还没回应你,对吧?那你就更不应该惹他生气了,这一吵架,人还能跟你在一起?哄着点儿啊。” 谢珩与眉宇间浮现出无奈,似乎想说什,终于还是什都没说:“算了。” 说完转身回了病房。 谢珩与从白天一直守到晚上,谢瑕终于是醒了。 谢老师浑身疲惫极了,感觉自己像连上了三天三夜的课又连批了三天三夜的卷子,没有休息一分钟,眼睛也花脑袋也晕,喉咙干涩发疼,胸口窒闷得厉害,有点喘气来。 他挣扎了很久才勉强睁开眼,就听到有人在叫他:“小叔?” 这声音明显是谢珩与的,也只有谢珩与会叫他小叔,可他现在没戴眼镜,本来视力就不佳,一生病了更是什都看清,没法辨认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直觉告诉他,这里好像不是自己的卧室。 这是哪里? 他什时候被人发现生病的? 谢瑾应该还知道吧? 知怎么,他潜意识觉得被大哥知道生病的后果要比被谢珩与知道更严重,于是他伸出手,艰难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哑着嗓子道:“别……告诉你爸,我感冒了。” 谢珩与神『色』复杂:“他已经知道了。” 抓着他的那只手虚软无力,比一个孩子的力气大多少。 谢瑕:“……” 谢珩与又说:“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而且,你是感冒,你是肺炎。” 谢瑕一愣。 肺炎? 他是有点咳嗽,怎么就转了肺炎? 谢珩与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他坐在床边,谢瑕模糊的视线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声音很低:“对不起,我要是早点发现,你就不会病得这重了。” 他在被子里握着对方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觉得这只手真是瘦极了,每一处指节、每一条筋络都能『摸』得一清楚,因为在『药』物作用下退了烧,现在他手指很凉。 他低头着,声音近乎更咽:“小叔别生我气了,那天是我冷静,以后……我会再问了。” 谢瑕茫然地看着他,因为生病而变得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运转起来,好半天才想起他说的究竟是什。 他现在并太清醒,虚弱的身体也没有多余精力再往更深层次思考,脱口而出:“日记……” “我会再提日记的事了,”谢珩与说,“小叔就当什都没发生。” 谢瑕眨了眨眼,有点难以理解他说的话,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完整的日记在我床头,抽屉最下面一层,钥匙在抽屉第一层。” 谢珩与皱了皱眉,握着他的手微微紧了些:“我说了会再管日记的事了。” 他说完,再对方回答,直接引开了话题:“你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吃饭,我去给你弄点粥,你好歹喝两口,好吗?” 谢瑕没吭声,他就当默认了,留下一句“我马上回来”,起身离开了病房。 谢瑕的思路终于清醒了些,像是破旧的齿轮重新运转,吭吭哧哧地转了起来。他着谢珩与离开的方向,心里觉得这样不行,就算谢珩与能装作什都没发生,再也提这件事,可并能代表它就真的没发生。 强行粉饰太平并是一个好主意。 他努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感觉浑身酸痛极了,比昨天减反增,丝毫没因输『液』而好转。他这一动,本来就舒服的肺更加难受,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谢珩与很快回来了,刚进门就听到他的咳嗽声,禁心里一紧,忙把粥放在床头,先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谢瑕咳了一阵,从喉咙连带气管疼成了一线,半天才止住,本就虚弱的身体因这一通咳嗽彻底失了力气,他只能靠在床头喘息不止,连抬抬手腕都做到了。 他以前从没觉得,咳嗽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 谢珩与把病床升起,想让他靠得舒服一点,便听他气喘吁吁地说:“把眼镜……给我。” 清东西的状态实在太难受了,谢珩与帮他把眼镜架好,他才确定这里确实是他家:“这什地方?” “医院,”谢珩与在床边坐下,拿起了粥,“姜医生说让你先住院。” 医院…… 千躲万躲居然还是没躲过。 谢老师有点麻木,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跟健康无缘了,他了四周——这里倒像个医院,设施豪华得像是在家。 大概是病房。 谢珩与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后递到他唇边,到他想伸手接,出言制止:“我喂你吧。” 谢瑕也确实没力气自己拿着,虽然让别人喂怪难堪的,现在只能将就。 生病让他的感官有些失灵,他闻不到这粥的味道,也没什食欲,勉强抿了一口,除了反胃再没有别的感觉。 说起来,他好像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可现在他进食的欲望几乎为零,也太觉得出饿,咀嚼吞咽都变成了浪费体力的动作,他只想躺下睡觉。 他还是尽力喝着谢珩与递来的粥,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有时间去拿日记吧。” 这次谢珩与没再回绝,像在安慰一个生病的人,满足他的一切条件:“知道了。”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拿给姜医生。” “……好。” 谢瑕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犹豫了三天都没能做下的决定,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说出了口,他忽然不太愿意去想谢珩与到日记后会是什样的反应,也想知道拿给姜淮以后对方会会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他现在只想把这件事情解决,从根源,要留下任何隐患。 就像是被一支带有倒刺的箭矢『射』中了,他宁可当即拔出箭矢撕裂皮肉,也想它留在身体里,再治。 反正,怎样都不会比现在更坏。 第38章 第38章完整的日记 谢瑕实在没什么精神, 喝粥就又睡下了。 谢珩与又在床边陪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得沉,在原地犹豫片刻, 还是选择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他确实可以不去管关于那张日记的事, 可小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也许日记里有什么要的东西, 是他应该知道的。 还有他那天就想看的, 日记的剩下半张。 他深吸一口气,下楼开车回家。 谢瑾虽然知道弟弟病了, 但出差在外, 早也只能明天赶回来,此时的谢家别墅里只有老秦一个人, 厨师和保姆也都已经回去了。 谢珩与径直走进了谢瑕的房间。 他已经三天没回家, 竟觉这间屋子有些陌生起来, 黑猫和它的崽崽正在猫窝里睡觉, 这两只小东西被老秦照顾很好,但收留它们的人现在却不在这里。 他用力把衣柜往一边推,稍微挪开了一小截, 就看到被压在下面的半张纸。 他看到那上面用比之前见的更加狂『乱』的字迹写道: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杀谢珩与,如果杀了他我才是真的完了!为什么要把我推上绝路, 难道我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那几个“不行”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连纸页都被笔尖戳破了, 谢珩与紧紧地皱起眉头——什么? 这日记上的内容, 为什么和另外半张截然相反? 他了,找到钥匙打开床头柜的第三层抽屉,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日记本。 本子实在太破,甚至不能用力拿, 稍微一歪,里面散开的纸页就会掉出来,他只好把本子放在床上,很快在里面找到了他上次发现的半张日记,并将现在这半张拼合了进去。 严丝合缝。 确实是同一张没错。 他满头疑问地浏览着日记里的内容,越看表情越凝,只感觉字字句句都让他头皮发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句“这些安眠『药』是用来杀谢珩与的,可我现在想把它们全吃了”,他突然呼吸一停,脸『色』刷地变了。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合上了日记本,拿起来就往外跑。 虽然那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写的日记了,可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绝望让他染上莫名的恐慌,他一颗心直接冲到了嗓子眼,不敢多思考一分钟,以平生快的速度冲出了别墅。 老秦看到他匆匆忙忙的样子,不禁出言唤他:“珩与……” 谢珩与充耳未闻,直接上了车,把日记本扔在副驾座位上,连安全带也没顾上系,飞快地往医院开。 一路上他也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快一点,狂『乱』的心跳像是催命般,催着他快点到那人身边去。 他把车刹在医院楼下,一路狂奔上楼,猛地推开了谢瑕所在的病房门—— 就看到护工正在整理床头的杂物,听到声音回头来,疑『惑』地看向他。 谢瑕还好端端地躺在病床上,谢珩与边喘边问:“他没醒?” 护工摇摇头:“一直在睡,怎么了?” 谢珩与还不放心,又上前看了看,确认这人确实还在呼吸、确实只是睡着了,一颗提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长舒一口气。 护工看着他奇怪的反应,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谢珩与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觉自己刚才的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竟然连调整呼吸都不会了。他坐在床边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几乎有些筋疲力竭。 也对,日记是一个多月以前写的了,他刚才脑子里一片混『乱』,居然以为谢瑕会在现在『自杀』。 他刚才一通狂奔跑出了汗,这会儿想去走廊里待一会儿,刚走到病房门口,忽然碰上了姜淮,不禁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去外面说话,不打扰病人休息,姜淮说:“我的病人在这,我走哪去?这几天我都住医院,他没好之前我可不敢走——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慌慌张张的。” 谢珩与脚步一顿,随即快步往姜淮的办公室走:“你跟我来。” 姜淮莫名其妙:“干嘛啊,我刚要查完房下去吃宵夜呢。” “改天我请你吃。”谢珩与把他拽进办公室,直接反锁了门,把日记本放在他办公桌上,“给你看个东西,看到里面的内容别惊讶。” 姜淮更疑『惑』了,他把日记本翻开,里面散开的纸页一下子滑出来几张,忙伸手护住:“哪淘来的日记本,这‘本龄’是不是比你都大?” 他小心地翻看着里面的内容,没看多一会儿就皱起了眉:“这是谁的日记?” “我小叔的。” “……哈?”姜淮没见谢瑕的笔迹,显然被震惊到了,一脸错愕地看了谢珩与好几秒,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才更加认真地把日记看下去,一直到看完。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 谢珩与拿起那半张撕开的日记:“我就是因为无意中捡到了这个,才误会小叔的,我以为他真要杀我,然后……他刚才醒来跟我说,让我去看完整的日记,我就找到了这个本子。” “然后你就拿着这东西来找我了?”姜淮有些诚惶诚恐,“这不好吧,他的日记,让你看也就算了,你还拿给我看?” “是他让我拿给你看的。” 姜淮眉头锁更紧:“这日记前面还算正常,到了中间,突然开始质疑世界,说自己被人控制了,有人想要他死……被害妄想症吗?” 他说着,又自顾自地否定了自己:“不可能啊,那天他来医院体检,我跟他聊天,他的举动都很正常,按理说如果被害妄想症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会出现类似思维混『乱』、胡言『乱』语、举止异常的症状,但他都没有,而且思路很清晰。后来我也去过你们家,继续观察他,没发现问题。体验结果不也给你们看了吗,没有脑部病变,身体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谢珩与显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日记?” “我觉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吧?”姜淮叹口气,“算了,你现在问他他也没办法回答你,你还是先别刺激他,等他身体好点了说。” 他说着拿起一支笔,似乎想在谢瑕的病历上记录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写,自言自语道:“或者,他有段时间是真的病了,但是又不治自愈……可能吗?难道跟那天说的……有关?” 谢珩与听到他没说明白的半句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小叔跟你说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姜淮抬起头来:“不能告诉你。” 谢珩与一下子急了:“什么不能告诉我?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保密?” “那废话,那是病人的个人隐私,不能告诉别人。” “我不算‘别人’。” “除病人自己以外的人都算‘别人’。” 谢珩与沉下脸来:“是小叔让我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知道点什么,他为什么让我来找你?” 姜淮看他半晌,终于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你们叔侄两个真是麻烦,行吧,我告诉你也行,但是你保证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你爸。” “没问题。” 姜淮并不想听他口头承诺,直接打印了一张保密协议:“签字。” “……”谢珩与也不想浪费口舌,直接签了字,还按了手印,“行了?” 姜淮把保密协议收进抽屉,这才说:“是这样,那天他来体检,我跟他多聊了一会儿,问了他一个问题,我问他是什么导致他近期『性』格大变。” “他怎么说的?” “他跟我提到了‘预知梦’。” 姜淮把那天的对话内容大致跟对方复述了一遍:“他说的内容,基本都能和日记对上,包括什么争夺家产、怕死之类的,还说梦到自己和家人决裂,被逐出家门……那应该是如果他真的对你下手,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谢珩与:“然后呢?” 姜淮:“我想,他应该只跟我说了一部分。他日记里写道,自己被人『操』控,明明想对你们表现出善意,却事与愿违,说出口的话就成了恶语相向。而他现在明显已经能向你们表达善意,新和你们成为一家人了,也许是某个契机,让他突然发现自己摆脱了这个桎梏,所以才会『性』格大变,立刻脱离以前的生活,选择融入你们。” 谢珩与将信将疑。 “我只能这么猜测,”姜淮说,“至于这个契机是什么,我推断不出,精神类疾病不治自愈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基本是轻症患者才会出现,他这样的……如果真的是不治自愈,那我只能称为医学奇迹。” 谢珩与沉默。 姜淮咳嗽一声:“我们假设,他曾经真的生病了,他想要杀你,只是觉你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个世界的中心’,你是灾难的源头,只要杀了你,控制他的人就会消失,这个想要害他的世界就会恢复正常——树立假想敌,是这类患者常出现的表现,假想敌可能是家人,是朋友,是邻居,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甚至是宠物,把你树立为假想敌的理由也千奇百怪,有时候可能只是因为你看了他一眼。” “他不是真的想要杀你,只是因为病了,思维不受自己控制,可他一方面又还存有理智,就一会儿正常一会儿错『乱』的……你被选中只是因为,呃,比较倒霉,你别往心里去。” 他说着,居然还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谢珩与垂着眼,好半天才抬头道:“这倒没什么。现在想想,他确实一直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我还以为他认为我是谢家的继承人,觉我抢了他东西。我小时候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让他不觉我的威胁很大,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居然也没跟我们透『露』过。” 姜淮:“当然不能跟你们透『露』,在他看来,他是收养的孩子,而你们是一伙儿的,一个都不可信,所以只能以记日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情。” 谢珩与没再继续说这个,而问:他以后怎么办?” “观察一段时间吧,等他身体好了,我给他做个测试。”姜淮说,“我觉他现在正常得很,能主动把这日记交出来给你看,就说明是真的走出来了。你也不用表现得太紧张,反而提醒他自己是个病人,就还和以前一样。” 谢珩与“嗯”了一声,又听他说:“还有那个安眠『药』的事……你还是多陪陪他,别让他不开心,我不确定他现在好了,以后还会不会犯,你稍微看着点,也别太明显,要是他有什么『自杀』的举动,及时通知我。” “好,”谢珩与稍稍放下心来,收起了那本日记,“麻烦姜医生了。” 姜淮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正好,你跟我回病房吧,我去给他测个体温。” 第39章 第39章你们和好了 时间已经很晚, 本就空旷的医院更加安静,廊里的灯关了一半,光线明显比之前暗了。 虽然这医院背后有无数资金支持, 不缺那点电费, 但基本的节能减排还是要做的, 夜里关灯, 是为了不干扰病人休息。 目前住院的只有谢瑕一个人。 谢珩与姜淮回到病房, 前者冲护工点点头示意她离开了,后者去谢瑕测了体温, 到读数显示的“376”, 微微皱起了眉。 “又烧了吗?”谢珩与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之前不是退去了?” “明起来再吧, ”姜淮做了记录, “你今晚就留这儿?” 谢珩与点头。 “那行, 有情况叫我,我办公室睡。” 姜淮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谢珩与床边坐, 缓缓抚『摸』着那本日记,垂着头, 脸上的情绪不分明。 破旧的日记本承载了太多, 二十来的种种全刻里面, 突然被多个人反复翻, 本就要散的本子更加摇摇欲坠,好像再稍碰一就彻底碎了似的。 一如床上的这个人。 谢珩与找了个密封袋,把日记本放进去保存好,视线渐渐地从床边挪到谢瑕身上。 因为生病, 他本就缺乏血『色』的脸颊比平常更加苍白,即便睡梦中,眉头是微微蹙着的,显然身体并不舒服。 谢珩与到他唇上残留的那个浅淡的齿印,就想起那傍晚,他把小叔按车上,报复般啃咬他嘴唇的情景,时他真的为小叔想要杀他,为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善意全是假象,还因此对他出言不逊,用最尖锐刻薄的话讽刺了他,并威胁他说“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时说,安眠『药』不是他用来『自杀』的,而是用来杀人的,现,谢瑕根本没酒上做任何手脚,反而真的想服『药』『自杀』。 谢珩与一想到这儿,心就不免揪了起来,刚刚姜淮说“不确定现好了后还不犯”,如果小叔那听完他的话真的被刺激到再想『自杀』,那他…… 谢珩与一阵后怕,整个人都局促不安起来,他坐椅子上的脊背挺直,像是犯错后自觉蹲坐罚站的狗狗。 他时怎么就那么不冷静,但凡他先去冷静两个小时再谢瑕说话,不至于把事情搞今这个样子。 他再一次握住了对方的手,将他的手背贴自己脸上。 现他道了日记的真相,误是解开了,他确确实实地伤到了对方,不道从今往后,小叔还愿意接受他吗? 接不接受甚至还是次要,万一他因为这次事情,再做傻事怎么办? 谢珩与懊悔不已,心头闪过无数种不好的幻想,每种都足让人心惊肉跳。 他这样的情绪之中,他居然连睡觉的心情都没有,就这么床边坐了整整一宿。 第二早上,姜淮例行查房,一进门就听到谢珩与说:“小叔又烧了。” 姜淮似乎不太意外,毕竟昨晚上就有要烧起来的征兆,他喊来护士谢瑕输『液』,问:“几点开始烧的?” 谢珩与刚洗完脸,他起来没休息好,居然有些憔悴:“后半夜的时候还只是有点低烧,然后我没撑住趴着睡着了,半个小时前醒过来,就又烧到快39度。” 姜淮奇怪地他一眼:“干嘛趴着睡,不是有床吗?” 谢珩与一抿唇,没吭声。 姜淮没继续问,叹气说:“这『药』能对他不太管用,我他既往病历,用同类型『药』物次数太多了,产生耐『药』『性』难免,先输三吧,如果三后还反复烧的话,只能考虑换『药』了。” 谢珩与皱眉:“现就换不行吗?” 姜淮:“不是不行,主要……这个『药』是副作用最小的,其他的『药』或多或少都刺激胃,他不是胃不太好吗,我怕到时候……” 谢珩与心里紧了一:“他这两都没怎么吃东西,从前晚上到现,只喝了半碗粥。” “那你还不快让他吃?等他醒了你赶紧他吃饭,是哄是骗的能吃进去就行,都病了再不补充点营养,身体哪受得住。” 谢珩与垂眼:“道了。” 是因为日记的事影响了食欲吗?他记得小叔这段时间本来很爱吃饭,一日三餐没有一次缺席过,有时候还主动来问顿饭吃什么。 昨晚喂他喝粥,他那表情明显是强迫自己往咽,就算生病了食欲不振,却不至于这么痛苦。 现他回想起来,小叔前就不爱吃饭,虽然他们住一起好几,却从不他们同桌用餐,都是让送进房间里,一个人不好好吃,经常吃了一半就不吃了,或者干脆一不动。 如果他现又恢复那种状态,岂不是他亲手把小叔推回到地狱里去? 谢珩与越想越心凉,赶紧中断了思考,他寸步不离地守床边,输『液』到一半的时候,谢瑕终于是醒了。 身体依然疲惫,但他昨睡了一整,精神稍好了一些,体温『药』物作用略有降低,他现意识尚算清醒,还算不上特别难受。 谢珩与扶他坐起,便听他问:“日记了吗?” 谢珩与本来不想提这个,怕又刺激到他,现对方主动提了,他只好顺着往说:“过了。” 谢瑕抬起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眼镜:“拿姜医生了吗?” 谢珩与点头。 谢瑕着他的反应,即便他现因为生病而昏昏沉沉的,能瞧出对方眼里的愧疚,想必是过日记之后,理解原谅他了。 果不其然,谢珩与紧接着就说:“对不起,我那……不该跟小叔说那种话,是我误了小叔,都是我不好。” 他说这些话时眼神有些躲闪,像是不敢直视他般,语调不太平稳,嗓音微微颤抖,就像是犯错后被主人丢,又小心翼翼贴上来挽留,咬住主人衣角发出呜呜咽咽怜叫声的狗狗。 见卖怜的谢小狗,谢瑕反而安心了。 只要谢珩与把日记拿姜淮过,那他就应该暂且安全了——这个“安全”指的是不暴『露』自己是穿书者,毕竟姜淮是个医生,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用医学解释他种种离奇的行为,八把他断定为被害妄想症,或者其他的什么精神疾病。 现这种情况,就算被精神病比发现他不是原主本人强,只要不把他关进精神病院,一切他都接受。 他实太想活着了,占据着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不撒手,就像海滩上的寄居蟹。 谢老师垂眼,觉得自己有点卑劣。 不光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利用了姜医生——他记得曾经同办公室有个老师,总喜欢期末考试时出一道附加题,而附加题的类型是他平常上课时强调最多的一类题型,反复提醒学生一定考,学生拿到试卷,就兴冲冲地按照他讲过的内容做出题目,并不屑地说一句“附加题不过如此”。 结果到了绩出来,学生才道附加题的题目平常上课讲的其实有细微偏差,差之毫厘谬千里,按照上课的解法往往一分拿不到,只有非常细心,或者把这门课学的非常透彻的学生才能做对。 这位老师带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玩这一套,居然屡试不爽,还因此被学生们盖了专楼讨论。 现,他就学习这位老师出了这样一道题,拿姜淮做,姜淮果然跳进了挖好的坑里,亲身验证“经验主义害死人”。 不太道德,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 谢老师觉得自己变坏了,不过能是谢珩与得太近,近墨者黑。 他安抚了一后悔不已的谢小狗,因为身体虚弱,没力气说太多话,只能靠床头输『液』。 没过多一儿,老秦送来了他准备好的早餐,谢瑕依然没什么食欲,但谢珩与一定要让他喝,他无从拒绝。 粥里加了蔬菜鸡肉,营养是肯定有的,味道应该不差,他现嗅觉味觉基本失灵,不怎么能尝出好喝不好喝,一闻不到香味,进食的体验感更是大打折扣,艰难地吞咽了半碗,实喝不去了。 谢珩与帮他擦了擦嘴,着还剩的半碗粥,非常担忧:“要不,小叔不想喝粥的话,想吃点什么别的?” 谢瑕想了想,想不出自己想吃什么,半晌才道:“墨西哥风情套餐?” 谢珩与一噎:“……辛辣的不行。” “那就没了。” 谢珩与叹了气,只好从粥里翻出最后一块鸡肉,舀勺子里:“再喝一吧,好不好?就一。” 谢瑕勉为其难地张了嘴,刚把粥抿到嘴里,忽然听见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谢瑾火急火燎地出现门:“小……” 他一句“小瑕”还没叫完,就到谢珩与床边谢瑕喂粥的画面。 他不禁眉头一皱:“你们好了?” 第40章 第40章只能靠在怀里喘气 两人同时顿住, 谢瑕立刻跟谢珩与拉开距离,就见林晚在谢瑾后面冒头:“小瑕还好吗?听说你病得严重,你哥急急忙忙就赶来了。” 谢瑕无奈一笑:“我没事的, 又让大哥大嫂担心。” 谢瑾显然不信他的话, 径直走到病床前, 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登时拧起眉『毛』:“这不是还在烧吗?这叫没事?” 谢瑕不敢吭声。 谢瑾很是生气, 浑身都笼罩着低气压,他看一眼还没输完的『药』『液』, 低声叫谢珩与:“你跟我出来一趟。” 谢珩与刚要跟上, 谢瑕突然叫住谢瑾:“大哥!别为难珩与,真的不怪他。” 谢瑾看他一眼, 没说什么, 依然把儿子拎出了病房。 父子两个站在走廊里, 谢瑾出奇地没有直接数落他, 而是先询问了一下谢瑕的病情,谢珩与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汇报过后, 就见谢瑾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你小子真是……” 谢珩与下意识后退一步,已经在提防父亲揍他, 谢瑾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乎真的把谢瑕的话听了进去:“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吵架?” 谢珩与想了想, 还是没把日记的事情告诉他:“真的没什么, 已经说清楚,是我误会小叔。” “那他还向着你说话?”谢瑾很是不解,不知道是自己这个弟弟太心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也没心情追究,“总之,你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他?我能不能把我弟弟放心地交给你?你给我一个准话。” “能,”谢珩与忽然抬头,语气格外笃定,“我能。” 看到他眼神真挚,神『色』认真,谢瑾这才稍稍缓和下来:“这个季度公司很忙,我和你妈没那么多时间待在家里,你爷爷也半退休,能跟你小叔多说几句话的就只有你,他好不容易才新跟我们和好,多给他点机会,照顾着点儿,听到没有?” 谢珩与听他说到这里,眼前忽然浮现出日记里的内容,心说确实是“好不容易”,不禁心里更愧疚:“好。” 谢瑾的情绪彻底缓解下来,又象征『性』地关照了一下儿子的学业:“你这几天都待在医院,学校那边怎么办?” “跟老师请假,课程的话我会自己补上,等小叔身体好一点了,我再去上课,下课了来陪他。” 谢瑾“嗯”一声,倒是不太担心他的成绩问题:“你去吧,我跟姜医生聊聊。” 谢珩与到病房,林晚正好出去,谢瑕见他没有鼻青脸肿,似乎在谢瑾手下成功存活了,这才松口气:“你爸没对你怎么样?” 谢珩与摇摇头,他在床边坐下来,目光落在他唇边那一点快要看不到的痕迹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叔应该……没有生我的气吧?” 谢瑕感受到他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生。” 谢珩与一下子屏住呼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咬得我很疼,”谢瑕说,“你是狗吗,见人就啃?” 谢珩与如履薄冰:“只是觉得……疼?” “?” “我是说,如果我以后不把小叔弄疼,只是亲你的话,小叔介意吗?” “介意。” 谢珩与立马不吭声。 谢瑕看着他可怜的表情,出奇地没有心软,只往下挪了挪身体,把自己缩进被子:“我要睡觉。” 谢珩与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软话,见他要休息,不敢再开口,他看着输『液』袋子里仅剩的一点点『药』『液』:“我叫护士来拔针吧。”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病房,谢瑕垂下眼,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谢珩与吻他不单单是想报复,就是对他图谋不轨。 正因为对他有那种心,才会在得知他想杀他的时候反应如此强烈吧。 谢瑕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疲累极,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累,这种累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着确实没有谢珩与的感情线,可……要说他喜欢男人,他可以接受,毕竟喜欢同『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 为什么他偏偏喜欢自己的小叔!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这么玩的! 谢老师心情一言难尽,这感觉就像被自己教的学生告白了,学生还是个男生,虽然他不是什么刻板保守的老古董,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来。 很快护士进来帮他拔针,手背传来的刺痛唤回他的绪,紧接着他感觉指尖一热——谢珩与居然握住他的手。 他本能地想要挣扎,就听对方道:“我帮小叔按着点针眼,不然会出血的。” “我可以自己来。”谢瑕语调平静,心里却不是很平静。 他好像也没虚弱到连按针眼这种小事都要别人帮忙来的。 护士收拾走输『液』用的东西,意味深长地看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三小时后再量一次体温,好好休息。” 她离开病房,床上和床边一躺一坐的两人谁都没有动,房间里落针可闻。 谢瑕别扭极,他非常想挣脱对方的手,可他冰凉的指尖被他捂在手心里,那点热度让他格外贪恋,内心挣扎了半天,没能做出任何动作。 从没谈过恋爱的谢老师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奇怪,一方面职业道德告诉他应该远离谢珩与,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可另一方面,心底又有个声音在说去他妈的职业道德。 真搞不懂,他为什么狠不下心远离谢珩与,莫非他对这小子有意思? 这不应该。 一定是这家伙这段时间对他太好,或者他身上带有什么特殊的蛊『惑』力,就像他在宠物店见到的狗狗一样,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你,骗你领它家。 不,他不能中这满肚子坏心眼的狗勾的圈套,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跟谢珩与搞在一起,被大哥大嫂知道,还不得觉得他要害谢家断子绝孙,把他扫地出门? 谢老师一番自我劝服,成功把谢珩与归类为“危险物品”,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抽了来,并说:“我真的要睡觉。” 谢珩与“嗯”一声:“你睡吧。” 谢瑕不知道这小子是真听不懂他的言外意,还是装听不懂,只好又道:“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可我不放心小叔一个人待着,”谢珩与义正辞严,“你病还没好,需要人陪护,你放心,我不会动手动脚的。” 谢瑕被他骗过几次,已经不信他的承诺,只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谢珩与十分委屈,耳朵和尾巴都垂下来:“小叔真的要赶我走吗?” 谢瑕不为所动,或许因为生病,他觉得自己比平常任何时候都理直气壮,不想给这小子可乘机。 “好吧,”谢珩与终于做出了让步,毕竟他不能真的干扰病人休息,他把椅子挪开,又拉上帘子,给对方隔出一个独立的空间,“这样可以吧?” 谢瑕翻了个身,咳嗽两声,终于睡下。 谢瑾夫『妇』出差中途临时赶来,看望过谢瑕后,又急匆匆地走,好像最近是真的很忙。 原本谢珩与刚开学也正是课业繁的时候,可他说不去学校就真的不去了,富代有钱任『性』,学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整天他都在医院陪着小叔,傍晚谢瑕醒来,稍微吃点苹果和好消化的挂面,食欲还是不太旺盛,吃过后就又躺下休息,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谢珩与本来以为他白天意识清醒,体温也基本正常,病情怎么都该开始好转,谁成想到了夜里,他又开始发烧,并且咳嗽不停。 凌晨两点,谢瑕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咳嗽声直接把谢珩与吵醒,他拉开帘子,扶住虚弱的小叔:“还好吗?我去叫姜医生。” 谢瑕摆摆手,他胸口很闷,嗓子已经咳到疼了,可这咳嗽像被打开开关似的,一咳就停不下来,胸腔的震动让他整个人都颤抖不止,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嘴。 嗓子疼得让他以为自己要咳血,新开始升的体温让他脑子又有点不太清醒,『插』在咳嗽的间隙里问:“我该不会……咳……得什么绝症吧?” “别胡说,”谢珩与板起脸,给他递来一杯温水,“喝点水。” 谢瑕就着他的手喝几口水,还是没觉得有任何好转,谢珩与不得已去叫醒睡在办公室的姜医生,姜淮听着他这惊天动地的咳嗽,眉头皱得死紧。 谢瑕咳了好半天,直到浑身力气都耗尽,没力气再咳为止。 谢珩与伸手抱住他,他就只能精疲力竭地倚在对方怀里,不停地喘着粗气,觉得脑袋发蒙,耳边嗡嗡地响,自己可能离死不远。 “把那个止咳的『药』再给他喝一次,”姜淮说,“从昨天到现在,真就没有一点好转?” 谢瑕摇摇头。 谢珩与给他喂一勺止咳糖浆,清凉的『药』物淌入喉管,终于暂时镇住了咳,谢瑕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他怀里喘气。 谢珩与轻轻拍着他的背:“昨晚他还没咳得这么厉害。” 姜淮叹气:“『药』是肯定对症的,但早上输『液』,夜里血『液』中『药』物浓度降低,就容易反复发烧咳嗽,再加上耐『药』『性』……算,明天就换『药』吧,你老这么咳,你难受我难受。” 他说着碰了碰谢瑕额头:“今晚又得烧到39度了。谢珩与,你明早早点给他弄吃的,先吃饭再输『液』。” “好。” 第41章 第41章任性的病号 因为半夜咳到醒来, 谢瑕这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第天早上食欲更加不济,没能吃进去几口东西。 他昨晚咳得太厉害, 姜淮直接给他换了『药』, 因为怕他不舒服, 点滴的速度调得慢了些。 谢珩与看着他神『色』恹恹, 简直心疼极了, 再一到他变成这样是自己导致的,更是懊悔不已, 恨不能穿回几天之前, 打醒当时的自己。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觉得如果自己能替小叔受过就好了, 他不看到他难受痛苦的样子, 他快点好起来。 一袋『药』『液』输到快中午才输完, 护士刚给拔完针, 谢瑕就终于忍受不住了似的,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踉踉跄跄地往洗手间跑。 “小叔!” 谢珩与连忙追上, 就见他撑在洗手池边干呕不止,因为早上没吃两口东西, 也吐不出什么来。 他伸手抱住对方, 生怕他因为虚弱过度摔倒, 只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低低地喘着气,好像随时会晕倒似的。 谢珩与不敢让他久站,忙扶他回到病床上,谢瑕坐在床边喘息不止, 他眼眶通红,因为刚才的干呕流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心跳也很急,活像在他胸腔里塞了只兔子。 谢珩与蹲在他面前,伸手轻轻帮他擦去眼角的『潮』湿,他指腹滑过对方嘴唇,觉得那唇『色』似乎比之前更苍了,这尊脆弱的玻璃器皿,已经禁不起任何折腾。 “小叔……” “没事。”谢瑕慢慢缩回被子里,过快的心跳终于渐渐平复下来,他看了一眼满脸自责的谢珩与,居然冲他了一下,“死不了。” “……不准说这种话,”谢珩与板起脸,“不准说‘死’。” “那你不是在说?”谢瑕像是安慰他般,跟他开起了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现在特别像……咬人的小狗。” 他实在太疲倦了,已经没太多精力匀给大脑进行思考,昨天刚决定要跟谢珩与保持距离,今天醒来就忘了。 医院的东西用着都很好,即便是病床也躺得很舒服,可见这里的硬件条件相当不错,能让他这柔弱的身体都觉不出不适。他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很快被困意吞噬,又睡着了。 区区肺炎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穿书前遭过的罪可比这多多了,三五年他都能坚持过来,在乎这几天? 谢老师虽然心里能坚持,身体实在是撑不住,没力气跟身边的人说不用担心,当然,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姜淮给他开了保护胃的『药』,吃下去后确实好了些,他精力有限的身体似乎把部能量都调去对抗疾病了,免疫系统在艰难工作,消化系统就开始罢工。 在连续好几天吃不下东西后,姜淮无奈,只能给他开了营养针,以免他这脆弱的身体撑不到肺炎痊愈就要饿死了,并说:“你可真行,一个肺炎就折腾到要吊营养针,你以后可千万别得什么大病,不然的话,我觉得我的行医生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谢瑕躺在床上,满脸怨念地看着他:“怪我?” 姜淮摇摇头,在他的病历上做了记录:“我现在觉得谢瑾给我开的价格有点少了,给你当私人医生,一点也不比坐诊轻松。” 谢瑕见他半天不走,看了一眼门口方向:“谢珩与呢?他让你在这陪我聊天的吗?” 姜淮把椅子反坐,头也不抬地说:“他回家亲自下厨去了,他说你不肯吃饭,肯定是厨师做的饭不好吃,他亲自做的,你肯定会吃。” 谢瑕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自信,虽然他做的饭确实好吃,可现在别说是他来做,就算找什么世界厨,他该吃不下是一样吃不下。 一周之内,姜淮把治疗方案调整了好几次,总算是把某人的病情稳定住了,谢珩与亲自做的饭,谢瑕好歹给面子吃两口,加上『药』物辅助,能暂时维持身体需要的营养。 新换的『药』虽然会让他胃不舒服,治疗肺炎确实有效,输过两次之后他就不再反复高烧了,体温一直维持在比较正常的水平,咳嗽也好了很多,不再觉得胸闷气短。 见他身体终于有了起『色』,谢珩与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又应他要求去买了些书回来,摆在床头,供他清醒的时候看。 谢老师不喜欢看电视,也没兴趣玩手机游戏,只对书籍情有独钟,病中眼睛很容易疲劳,看也看不了多一会儿,只能翻个几页就停下休息。 这天他比平常更有精神一些,身体也稍微有了点力气,晚上临睡前,突然跟谢珩与说:“我洗澡。” 实这些天谢珩与每天都会帮他擦身体,隔天会给他洗头,他是觉得自己要脏死了——并不是他洁癖,只是不洗澡的时间快要达到人类能忍受的极限。 谢珩与犹豫了一下:“别洗了吧,万一着凉怎么办?你这才刚好一点……” 谢瑕垂下眼,似乎有些失望。 谢珩与见他这表情,是狠不下心,叹气道:“可你能撑得住吗?要不……我帮你洗?洗快一点。” 谢瑕了,在“谢珩与帮忙洗澡”和“不洗澡”之间稍做犹豫,是选择了前者,反正他都是个病人了,病人不需要隐私,也不需要没用的羞耻心。 他点点头:“好。” 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洗淋浴,谢珩与觉得他肯定站不住,索『性』去找了个凳子过来,先放了一会儿热水,让整间浴室都暖和起来,这才给他脱衣服,扶他进来。 谢瑕这会儿很有病号的自觉,整个人都非常乖巧,坐在凳子上一不——当然,他也没力气。 生病总是让人羞耻感降低,现在他脱得精光坐在这里让谢珩与帮忙洗澡,居然也不觉得特别难堪了。 他感到对方的手指在他脑袋上抓『揉』,『揉』得他很舒服,干脆闭眼享受起来。 这些天身体承受的痛苦实在有些折磨人,以至于坐在这里洗澡都能让他觉得愉快,热水浇过皮肤,好像也一并带走了病痛,让他身心都舒畅起来。 谢瑕心情舒畅,谢珩与却一点也不,他视线落在对方脊背上,只觉他又瘦了,连肩胛和脊椎都变得格外突出,纤瘦的腰好像一掐就会断似的,之前好不容易给他养起来的一点肉又部掉没,瘦得更夸张了。 谢珩与无声叹气,心里着小叔这一次病,也不知道要花多时间才能彻底养好,好他不是真正的玻璃器皿,一旦碎了就没复原了,身体慢慢养着应该能恢复,就是不知道需要多久。 他摘下花洒,小心地冲干净对方头上的泡沫,小叔的头发又了些,且因为生病,营养流失,头发的手感变得不太好了,没有以前顺滑。 他开始给谢瑕身上打泡沫,拉起他胳膊时,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针眼。 这些天他每天都要输『液』,每天都要多一个新的针眼,头天的又不能马上好,日复一日,两只手上都有了不少针眼,并且以后会增多。 谢珩与实在怕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要没地方可扎,只能用留置针了,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清洗了手背,低声问:“疼吗?” 谢瑕实没什么感觉,扎针对他来说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遂说:“不疼。” 谢珩与在他面前蹲下,他没脱衣服,浑身都湿透了,他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垂眼看着他苍细瘦的手指:“对不起。” 谢瑕有点茫然,不他怎么突然又要说对不起,也不是很浪费多余的精力脑子搞懂,索『性』说:“嗯,我接受道歉。” 谢珩与作一颤,他抬起头来,看到对方显又瘦了一圈的脸颊,下巴都有点尖了,原本苍的脸『色』被热水浇过才浮现出一点粉『色』,不至于憔悴得吓人。 他忽然伸臂抱住对方:“等小叔出院了,我会好好养着小叔的。” 谢瑕不脑子,说话也就不过脑子:“你养得起吗?” “……养得起。” “先放开我,我刚洗干净,你一抱我,我又脏了。” “我身上不脏,衣服今天新换的。” “那也不行,你再给我洗一遍。” “皮肤洗得太过会受伤的。” “我不管,你洗不洗,不洗我自己洗。” “……” 谢珩与拗不过一个任『性』的病号,只好又象征『性』地帮他洗了洗,随后脱下自己的湿衣服扔在一边,用浴巾把他裹着,回到房间里。 谢瑕已经有点困了,很睡觉,可头发没干,直接睡容易着凉,只好坐在床边让谢珩与帮忙吹头发。 谢小狗浑身湿透,为了不把水带到屋里来,脱到只剩一条内裤。谢瑕低着头,只能看他的腿,视线没忍住往上瞟了瞟…… 好像挺大。 和他的身高一样傲人。 谢老师连忙收回视线,觉得自己不对劲,他关心什么也不该关心这种地方。 吹风机吹出的热风不断扫过他耳边,刚才洗澡水开得很热,吹风机也开得很热,搞得他有点要出汗。 谢珩与是真的怕他再着凉,一直吹到一根『潮』湿的头发丝都没有了,这才关掉吹风机:“好了。” 谢瑕把自己被吹『乱』的一头炸『毛』理顺,浑身暖洋洋地钻进被子,觉得现在真是他生病以来最舒服的时候了,他打了个哈欠:“你也去洗澡吧,都湿了。” “好,”谢珩与显然不急着处理自己,先给他倒了杯温水,“喝点水。” 谢瑕确实有些口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忽然问:“我的保温杯呢?” 第42章 第42章可以继续追求你吗 谢珩与一噎:“……在里, 没拿来。” 谢瑕“哦”一,也没说什么,前些天他一直精神不济, 没留意医院用的杯子和里不一样, 现在想来, 就随口一。 谢珩与好像有了更深的想法:“小叔……就那么喜欢那个保温杯吗?” “嗯?”谢瑕有些许茫然, “只是比较习惯用那种杯子, 以前……” 他差说出“以前上课时用这种杯子,保温效果刚好够他讲一节课结束, 非常便”这种话, 连忙一抿唇,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 心说病真是折腾人, 让他思路都不太清醒了, 差说出不该说的话。 谢珩与没等到下文, 有疑『惑』地看着他,谢瑕却不说:“我想睡了。” “好,”谢珩与帮他盖好被子, “我去洗澡,小叔晚安。” 因为身体轻松, 谢瑕很快就睡着了, 第天他醒来时, 发现—— 床头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保温杯。 谢老师这一病就是十天, 因为体质差,恢复得也慢,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后,姜淮终于同意他出院了。 这天, 谢珩与帮他办好了出院手续,司机早早就等在楼下。他住院的最后几天基本都在休息,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一些,不至于到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地步,姜淮是建议他回后继续休养,不要觉得肺炎治好了就放松警惕。 谢瑕心说就算他想放松,谢珩与也不会给他机会的,这段时间臭小子把他看得太紧了,后来精神好了以后,他想晚睡一都不行,每天被『逼』着晚上十一定要入睡,一分钟都不能拖。 此时此刻,在病房里被了一个月的谢老师终于得以走出医院,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居然觉得环境都变得陌来,他住院时夏天没完过去,出院时都已经入秋了。 院区里有几棵银杏树,叶子边缘已开始泛黄。 “小叔怎么不上车?”谢珩与见他半天戳在原地,快步走上前来,“快上车,外面冷。” 谢瑕被他推上了车,心说这刚十月初,也就是刮风时有一凉而已,根本谈不上“冷”,他刚想说一句不用这么小题大做,一张嘴,忽被一股不止从哪刮来的妖风呛到了,发出几咳嗽。 谢珩与一下子沉下脸:“又咳嗽,就应该让你住半个月的。” 谢瑕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肺炎虽然算治好了,总归是病过一场,有“历史遗留咳嗽”也在所难免,谢小狗一听到他咳嗽就要紧张,简直像留下了后遗症。 谢老师不敢说话,他坐在车里,把视线投向窗外,一路上都在看窗外的景『色』。住院一个月,这座城市都好像变得陌来,重新回到谢别墅时,他居然没一眼认出这是自己。 这让他有些诧异,心说自己病也没伤到脑子吧,认能力能出现障碍?一看,才发现是花园里的植物和之前不一样了,从夏季观赏植物,变成了秋季观赏植物。 谢瑕:“……” 大户人就是不一样,院子里种的植物要一年换四次。 他了门,发现大哥一都在,连谢修筠也来了,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逗弄儿子养的黑猫。 母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并不想陪他玩耍,精力充沛的小猫倒是在往他身上爬,发出『奶』『奶』气的猫叫。 谢瑕有些意外,没想到谢修筠都过来了,下意识叫道:“爸。” 黑猫像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忽然站身,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踩着猫步凑到他脚边,在他身上嗅了嗅,随即冲他喵喵地叫来,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好像在质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它。 谢瑕俯身把猫抱,虽然他现在身体是很虚,抱只猫总是没题的,就听谢修筠说:“它倒是跟你亲近,我逗它,它都不理。” 谢瑕了,他脸『色』是很苍白,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谢修筠看着他,眼里透出心疼,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只感觉这人单薄极了,好像一碰就碎:“小瑕,你可得好好休养,你这么年轻,身体就这么虚弱可不行,吃饭,补充营养,赶紧胖来,你太瘦了。” 谢瑕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忙道:“道了爸。” 谢修筠头,见儿子精神好,才放下心来似的,把怀里的小猫给他:“那我先回我那边了。” “爸不留下来吃饭吗?” “你们年轻人一,我一个老头子掺和什么。” 谢瑕看着他花白的鬓角,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在原的记忆中,好像自从谢修筠的妻子离世,他就也不跟儿子们一吃饭了。 他想说什么挽留他:“对了爸,那个承诺书您看过了吗?” 谢修筠停下脚步:“什么承诺书?” “就是……” 谢瑾突然从旁边杀出来:“啊没什么,小瑕他刚出院,是好好保重身体,这些无紧要的事以后说。” 谢瑕心说这怎么能叫无紧要,而且保重身体归保重身体,两者好像并不冲突吧? 等谢修筠走了,他才:“哥,你该不会没把东西给咱爸看?” 谢瑾显然心虚,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小瑕,你看今天为了庆祝你出院,我跟你大嫂都亲自下厨了,一会儿你可得吃,给个面子。” 他话音刚落,厨房就传来林晚的音:“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亲自下厨除了会帮倒忙会干什么?让你切个土豆丝,看你这切的,都能直接炸薯条了。” 谢瑾顿时不满,追了厨房:“哎,我说你就不能别当着小瑕的面数落我,我不要面子的?” 谢瑕无奈听着大哥大嫂的“争吵”,忽然觉得这样的活倒也不错,有安静的时候,也有热闹的时候,偶尔拌嘴吵架,和好,也是某种情趣。 不过……果是“日记引发的血案”那样的争执是别来了,他只是一条柔弱的咸鱼,禁不太大的折腾。 等等。 他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往谢珩与身上挂钩? 谢老师摇了摇头,转身浴室洗澡,这次病给他带来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体力严重下滑,身体变得特别容易累,就他从医院回到里折腾的这一路,已经让他浑身开始酸疼,脱衣服都有困难。 他默默叹气,心说这28的身体简直像82的,把眼镜放在一边,打开花洒简单冲了个淋浴。 也不敢洗太久,怕自己洗到一半晕倒。 浴室里水汽蒸腾,刚刚从疾病中恢复过来的肺又有呼吸困难了,他忙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没忍住咳了两,刚把眼镜戴好,就看见谢珩与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不是说了让小叔等吃完饭洗吗?饿着肚子洗澡,晕倒怎么办?” 谢瑕一抖,本能地开始心虚了,小给自己辩解:“从医院回来怪难受的,我就洗了——我真的已经好了,可以坚持,不用你帮我洗。” 谢珩与一把将他从浴室拉出来,推到床上,按住他就开始给他擦头:“头发也不擦干,这是等着感冒?” 谢瑕更加心虚:“出来擦……不也一样吗?” “小叔是站不住吧?连坚持到擦完头发的体力都没有,说自己没题,不需要照顾?” 谢瑕想说什么,刚要开口,吹风机的音却先在耳边响了来,他只好一缩脖子,闭上了嘴。 谢珩与这小子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横呢? 他被谢小狗强行按住,跑也跑不了,觉得自己混得实在太糟糕了,连侄子都能随便欺负他。 忽然,他视线落在床头:“这是什么?” 床头摆着一个之前没有的新鲜玩意,他能确定绝对不是自己买来的,却奇怪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那是一对手办,手办做得惟妙惟肖,两个q版小人分别是他和谢珩与的样子,加了兽耳和尾巴,谢珩与是一只黑『色』的小狗……或者是狼,而他则是白『色』的猫咪。 两只手办『插』在同一个底座上,分别可以拔下来,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猫咪谢瑕”红着脸,而“狗勾谢珩与”呲出尖利的犬齿,很想把他吃掉的样子。 倒是很……很写实。 他耳朵不自觉地红了一,跟那手办上出一辙,咳嗽道:“你买的?” 谢珩与掉吹风机:“不是买的,是之前七夕节活动的礼品——小叔不记得了?” 经他提醒,谢瑕才终于想那个倒霉的“七夕心动大挑战”,耳朵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哦……哦。” 谢珩与:“好天以前就送到了,小叔一直在医院,我就没说。有当时的纪念视频,也发来了,我看了看感觉剪辑得挺好,完整未剪的也有一份,反正小叔在里休养也没什么事做,闲得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谢瑕一想到那几个尺度题,有他被绑在椅子上,蒙住眼睛等谢珩与救他的经历,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慌慌张张地别开了脸:“啊,不……不用了。” 这活动的办也真是鬼才,到底谁会反复品味那种东西啊!给手办留个纪念也就算了,发通录像……难道能在做那事时当小电影看吗? 谢老师匆忙转移话题:“那个,你把我的东西都给我,衣服,保温杯,有……日记。” “衣服都拿去洗了,保温杯我让秦叔去好好消毒一下用,日记……在这儿。” 谢珩与说着,拿出那个装在密封袋里的日记本,他看向对,非常熟练地换上了可怜巴巴的乞求:“小叔……可以原谅我吗?” 谢瑕接过日记本,莫名其妙地说:“我不是早就原谅你了?” “那,”谢珩与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继续追求小叔了?” 第43章 第43章小叔变得不好骗了 谢瑕抬头看他, 觉得他现在这样子就像一条冲他摇尾巴的大型犬类,不禁心头一软,脱口而出—— “不行。” 谢珩与一顿, 像是没料到他会拒绝, 追问道:“为什么?” “我是你叔。”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那是一家人, 还住在一起……” “我可以明天就搬出去住。” “……” 谢瑕看了他一会儿, 很好奇这子的毅力为什么这么强, 有点无奈地说:“我没兴趣跟孩子谈恋爱。” 孩子…… 听到这三个字,谢珩与忽然眯起了眼:“叔到现在还我当成孩子?” “你难道不是?你追我是一时兴起, 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 大多都是三分钟热度,追人当成一种刺激, 等真正追到手, 就又觉得索然无味, 很快便吹了。” 谢瑕说这时, 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实他自有点心虚,他不能判断出谢珩与是不是真的三分钟热度, 就算是,那这个“三分钟”未免有点久了。 他是……嗯, 从没谈过恋爱, 从没想过谈恋爱, 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发展这样的, 谢珩与对他来说,就像是个让人头疼的一样,他无法想象要怎么跟发展非正常关系以外的关系,就本能地想要回避。 要是他早点醒悟谢珩与对他有那种心思, 就该早点提醒他别再靠近了,偏偏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在病中,完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和心神来跟他挑明。 现在,既然谢珩与主动提起,他还是赶紧跟他划清界线的好,让他别再在自身上浪费时间了。 谢珩与沉默来,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谢瑕有些不自在,意识就想逃跑,却他拽住了手腕。 他听到谢珩与问:“叔心,就真的对我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吗?” 他说这的语气与平常截然不同,没有了那种故意挑逗人的意思,而是出奇认真,似乎是真的想寻求一个答案。 谢瑕看到他认真的表,居然半天没能做出回应,他微微地抿了抿唇—— 对谢珩与有好吗? 那自然是有的。 这子长得太具『迷』『惑』『性』,从见到的第一眼就让人讨厌不起来,他骗了很久,以为他真的单纯善良,结果这单纯善良是表象,内全是套路和坏心眼。 可这些套路又他套得牢牢的,不论是送他东西、病时照顾他、在外人面前维护他,都让他难以抗拒,在这些套路中对他萌出的好,他自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成分。 谢珩与见他半天不答,犹豫不决的样子,忽然松了口气,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那满是坏心眼的狗勾:“所以,叔还是对我有好的对吧?让我猜猜……叔没谈过恋爱,分不清对我的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的爱护,所以不敢回答,对吗?” 谢瑕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什……什么?” 见他这反应,谢珩与就知道自是猜中了,他伸手轻轻捏住对方一缕头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没关系叔,你可以慢慢琢磨,我会叔证明——我可不是个孩子,我对你不是三分钟热度。” 他说完忽然站起身来:“快出来吃饭了。” 谢瑕愣在原地,耳根可疑地红了起来,一副猜出心事的模样。 谢珩与这子……怎么对他这么了解?有这聪明劲儿用在习上不好吗,非要往他身上缠。 不,不能说没用在习上,谢珩与习挺好。 所以,这子是单纯地有时间有精力,能“谈恋爱”和“习”都处理得很好而已。 从来一心不能兼顾二用的谢老师很嫉妒,这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总是要在他眼前无形地凡尔赛,让他羡慕死了。 谢瑕没能劝退谢珩与,反而让他愈挫愈勇了,他有些颓丧地进了餐厅,觉得自当了十年老师,从没像今天一样失败过,谢珩与这就是个异类,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全方位无死角的滑溜,根本拿捏不住。 他刚进餐厅,就听谢瑾道:“瑕来了,快坐。” 谢瑕本来想等他们先坐,可要是不听大哥,未免显得太客气,便在自的座位上坐了来,看着这一桌子菜:“这太多了,我吃不了多少的。” “那怎么行,就是为了让你多吃点,才做这么多菜,”林晚坐在他侧边,直冲他眨眼,“给大嫂个面子呗,你大哥的面子不用给,但是大嫂的面子要给,你说对不对?” 谢瑾接过米饭:“我的面子怎么就不用给了?你这是挑拨离间啊。” 林晚中一盘菜推到他面前:“没法给你,这个素炒土豆条你自吃吧。” 谢瑕忍不住笑起来:“大哥大嫂真好。” 他一说这,正在拌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动作,互相对视一眼,林晚说:“那瑕有没有想过成个家?” 谢瑕正在喝谢珩与给他盛的汤,闻言差点呛住,别开脸咳嗽了好几声:“什么?” 谢瑾扒拉了一自老婆,严肃道:“你别在这干涉瑕的问题,人家不想成家就不想成家,你这添什么『乱』。” “我就随口一问,而且我又没说一定要结婚,我就是觉得瑕身边需要人照顾。” “想找人照顾还不简单?” “那不一样,我说的是那种照顾。” 谢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这夫妻两个意有所指,而且说什么“不结婚”“需要人照顾”,怎么听不像想让他找女朋友,更像是找男朋友。 这俩人,根本是在一唱一和吧? 他扭头看了一眼谢珩与,发现这子装没听见,神『色』坦然,好像习以为常。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回想了一这段时间以来发的种种—— 一开始是谢瑾让谢珩与跟在他身边。 后来,林晚给了他们两张七夕节活动门票。 再后来,他病住院,是谢珩与一直在医院陪他,这两位家长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等一。 他当初跟谢瑾说谢珩与要黑化的事,谢瑾的反应很奇怪,似乎欲言又止……莫非他根本没理解自的意思,是觉得谢珩与对他有……那种心思? 所以后来某天,谢瑾撞到他们两个睡一间房间,是以为谢珩与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才会对儿子那么气? 谢瑕“啊”一声,有点不敢相信自的推断。 不是吧,所以家所有人都知道谢珩与对他有意思,有他自不知道? 他难以置信地打断了谢瑾和林晚,心翼翼地问:“那个……大哥,嫂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两人同时看他。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珩与他……他……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没就是出所以然,这种实在不好说出口,谁成想谢瑾突然板起脸:“不知道,绝对不知道。” 谢瑕:“……?”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谢瑾这欲盖弥彰的回答,让谢瑕一子肯定了自的猜测,眼神变得有些幽怨。 合着有他一个人蒙在鼓。 他咬了咬牙:“所以,你们就不觉得自儿子的行为有点……超出常人吗?” 林晚:“这有什么,同『性』恋爱又不是稀罕事了,年龄更不是问题——昨天我追的那个剧,男女主甚至不是同种族呢。” 谢瑕眼皮微微地跳了跳,觉得这家人的思想未免有点太超前了,这种事都能坦然接受,还有什么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亏他之前还担心自会因为跟谢珩与搞在一起而逐出家门,闹了半天都是他多虑,谢狗的家长早就知道自儿子是什么样的狗德『性』,根本不需要他提醒。 谢瑕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自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揪起心,唯一知道的是,他好像连最后的拒绝谢珩与的充分理由没有了。 他默默吃着眼前的这盘菜,谢珩与在旁边偷偷看他。 叔变得不太好骗了。 他装委屈卖可怜都不管用了,这次病似乎让某人提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免疫力。 看来他以后得换个套路才行。 “那个,瑕,”谢瑾见半天没人说,率先引开了这个题,“正好十一了,公司给员工放假,我们休息几天,咱爸提议趁这个机会,咱们一家人去吃个饭,算给你庆祝一终于康复出院。” 谢瑕一愣:“这顿不是吗?” 谢瑾:“这顿怎么能算,就这个菜『色』,就是家有咱们几个,要是外人看去,还以为我们谢家要破产了。” 林晚撂筷子:“怎么,你是说我做的菜不好吃喽?你行你来啊,素炒土豆条?” 眼看着俩人又要呛起来,谢瑕忙道:“什么时候?” “再过两天吧,你先在家歇几天,等假期最后一天咱们再去。” “好。” 谢瑕嘴上说好,心却有点奇怪,说什么为了庆祝他出院而办家宴……太题大做了吧? 应该是想借这个理由一家人聚一聚,毕竟他们很久没跟谢修筠一桌吃过饭了,如果能在饭桌上谈妥家产分配的问题,自然更好。 这么想着,他勉强接受来,看着碗剩的半碗饭,实在有点吃不去了。 他住院的最后几天,实食欲有些恢复,但胃口却好像了似的,原本能吃一碗,现在却能吃半碗,如果吃不了硬吃,胃就会特别难受,好几个时都不舒服。 他不想胃不舒服,终于还是放了筷子:“我吃饱了。” “叔再喝点汤吧?” “喝不了,我去切点水果。” 等他离席,林晚才压低声音:“他老是这样吃不东西可怎么行,都已经瘦成这样了,身体会坏的,要不叫姜医给他看看?” “看过了,说能慢慢养,一次『性』『逼』他吃太多不行,就……一点点调整吧,可能过个三五个月,就能恢复了。” “三五个月?那太久了吧。” “所以说,”谢瑾看自儿子,眼中透出些威胁意味,“要不是觉得你叔确实需要人照顾,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黏他的,你子给我好好表现,年底我要业务考核,要是他的体重没恢复到病之前,你就给我卷铺盖人,在校别回来了。” “唔,”谢珩与声,“我又不是您公司的员工……” 谢瑾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一定完成任务,请组织放心。” 第44章 第44章亲吻 谢瑕这些天一直休息得很早, 一来精力有限,二来在医院也没什么事可做,再加上谢珩与一定要让他在点以前睡觉……虽现在回了, 可早睡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才刚九点, 他已经始困了。 吃完饭后他又切了一个苹果, 自己吃了几片, 剩下的都给谢瑾他们分,随后便回到房间, 打电脑, 把之前在医院下好的电影投屏到电视上看,并抱起猫始撸猫。 他一个月没回, 小猫崽已经长大了很多, 从路都走不稳的那么一点大, 到现在活蹦『乱』跳地往他身上爬, 『奶』声『奶』地冲他叫唤。 小野猫彻底适应了居环境,原本的食盆换成了自动投喂,不用他再动加粮了, 猫厕所也挪到了阳台去,显他不在的这段时间, “靠谱的成年男『性』”老秦把猫照顾得很好。 他抱着猫看电影, 猫在他身上呼噜呼噜, 他也跟着困了, 眼皮不自觉地往一起合,有点撑不住想睡。 忽,他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叔?” 谢瑕『迷』『迷』糊糊地睁眼,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什么?” 他打哈欠, 他怀的猫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谢珩与看着这动作异常同步的一人一猫,愈发确定小叔的猫属『性』,他递来一个杯:“小叔喝点酸『奶』。” 谢瑕其不太想喝,但都送到嘴边来了,拒绝也不合适,好捧着杯抿了一口,发现酸『奶』是微温的,应该是特意帮他加热过。 他被谢珩与盯着喝完了酸『奶』,剩下的一些挂在了杯壁上,倒不出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正想找个勺刮一刮,趴在他怀的猫突站起身,把脑袋凑到杯口,伸出舌头去『舔』。 谢瑕:“……” 杯是个广口的玻璃杯,很浅,人是没办法『舔』到杯底的酸『奶』,但是猫可以。他看到母猫的舌头不断扫过杯壁,舌头上的倒刺一点点把酸『奶』全刮干净了,整个杯给『舔』得水光淋漓,像洗过似的。 ……倒是挺节约,是这杯还能再用吗? 谢珩与一言难尽地把杯拿走了,谢瑕合上电脑,洗漱准备睡觉。 他刚在床上躺下,感觉有道息从背后接近,谢珩与这小又不请自来地爬上了他的床。 谢瑕叹,因为精神疲倦,已经懒得制止了,紧接着他感到自己被他从背后抱住,方的体温迅速透过衣料传递过来。 这小好像特别喜欢用这个姿势抱他。 谢瑕在这温度之中缓缓放松下来,渐渐睡着了。 谢老师在休息了几天,咳嗽的次数渐渐少了,也没再感到肺有什么不适,是胃口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能慢慢调养。 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应邀去了谢修筠订好的饭店。 谢瑕穿书这么久了,还从没跟谢修筠同桌吃过饭,他一进饭店,被这的装潢震惊到了,这地方奢华得几乎有点离谱,整体风格采用古韵,大厅营造了不少小山流水的景致,连鱼缸的鱼都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名贵观赏鱼。 谢老师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他收回视线,装作习以为常地跟着大哥上了楼。 雅间的奢华程度比外面有过之而无不及,谢瑕还是个老师的时候,教的是“学”,这门课包含的内容很杂,能够在极少的选修课课时内传授给学生的东西少之又少,但他自己在私下进行过不少研究,按照『迷』信一点的说法,这饭店所有的陈设布局经过精心设计,非专业懂行人士弄不出来,雅间的书法字画貌似是近现代书法的真迹,连服务员给他们上茶时,都是非常专业的法。 他忍不住看向谢修筠——老爷喜欢这种氛围? 这可跟上次在机场见到他时,那个身穿一身东南亚风情大花褂、头戴草帽的老头完全不一样啊。 谢人还真是神奇,谢瑾在外面是个不苟言的霸道总裁,一回始犯沙雕,谢修筠在外面相当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私下却有着非常雅致的爱好。 而谢小狗这种装乖的白切黑更不用说了。 看来“一个人有两幅面孔”是祖传的。 谢瑕谢人有了新的认知,心说如果谢修筠喜欢,他倒是有发挥的空间,这是他擅长的领域,谢修筠马上要退休,他退休以后,自己可以动跟他聊聊学方面的东西,说不定能增进一下父感情。 他想到这,见谢修筠架上了一副金边的老花镜,很像那种知识渊博的学者,他拿着菜单:“小瑕,你喝什么?” 菜已经事先点好了,现在有饮品单,谢瑕想了想:“我喝茶行。” “喝茶不行,给你来果汁吧,”谢修筠自作张地替儿点完了饮品,又转向谢珩与,“你呢?” “我跟小叔一样。” 谢瑾夫『妇』点了自己的,一人不约而同地没要酒,谢瑕打量了一下座位,觉得哪奇怪,谢修筠在位没错,大哥大嫂坐在一起似乎也没错,可他为什么要跟谢珩与挨着? 老爷问完他想喝什么,紧接着问了谢珩与? 这是一人都已经默认他和臭小绑定了吗! 虽不知道谢老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他也不敢问,抿了一口服务员送来的鲜榨果汁——在鲜得过头了,好像是刚打的,面泡沫还没全消,有点影响口感。 待上菜的时间,谢修筠忽拿出一页纸:“小瑕,这承诺书,你是认真的?” 谢瑕差点因为这个话题跳跃而呛住,咳了一声:“是认真的。” “我同意了,”谢修筠说,“你这字写得不错,什么时候练的?” 听他这么直接同意了,谢瑕还没说什么,谢瑾先了口:“爸!” “干什么,我没资格同意?” “……不是那意思。” “那你别说话。”谢修筠把承诺书折好收起,“小瑕想做什么做什么,我都同意,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想把这承诺书再要回去,我也同意。” “我不会后悔的,”谢瑕说,“我确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魄力,适合的工作需要适合的人来做,我很清楚自己不适合。”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看不的。 谢修筠敲下的决定,谢瑾自不能再说什么,谢瑕其没想到父亲会答应得这么快,不过不论过程怎样,结局和他预想的一致好。 因为得偿所愿,心情格外放松,菜『色』大分都是他爱吃的,他终于是有胃口多吃了一点,结果在夹菜时不小心筷一滑,下意识用去挡,倒是没蹭脏衣服,却溅了满的汤汁。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我去洗个。” 说着转身进了洗间。 洗间也是一尘不染,空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洗台的台面擦拭得光可鉴人,镜洁净如新,连一滴水渍都没有。 他洗完了,洗『液』的味道很是好闻,让人忍不住想多洗一会儿,他刚把冲干净,余光扫到门打又关上——有人进来了。 谢瑕抬起头,从镜看他:“你也要洗?” 谢珩与显并不是来洗的,他忽上前一步,从后背环住了他的腰。 谢瑕:“!” 这小又要干什么! 谢老师连忙挣脱,压低声音道:“你又发什么疯,在外面呢,好歹注意一下形象。” “这又没有别人,”谢珩与眨眨眼,一副乖巧狗狗的模样,“小叔真的要放弃公司的股份吗?” 谢瑕早不吃他装乖卖可怜的这套了,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那还有假?你干什么,别想替你爸来说服我,我是不会后悔的。” “我没想说服你,我是想说——放弃也没关系,我会负责养你。” 谢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有有脚,用不着你养,你自己还是个学生呢。” 他说着要门出去:“你给我老点,今天先放过你,要是再有下次,我非得去跟你爸告状不可。” 可他的还没『摸』到门把,忽被谢珩与一把扣住,方的息凑得极近,已经扫到他的颈侧,谢瑕听到他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小叔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不太好吧?算你想放过我,我却还不想放过小叔。” 谢瑕被他的鼻息一扫,皮肤顿时麻了一片,耳朵也始发烫了,刚一回头,感觉自己被人轻轻一推,后背抵住了墙,紧接着胳膊被强行抬起,腕被方按住,牢牢地固定在了墙上。 谢瑕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反抗已经晚了,这个姿势他完全用不上劲儿,眼中透出惊恐:“你干什么!” 谢珩与一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居还能腾出一来,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嘴唇:“既小叔不讨厌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试试呢?” “快放我,”谢瑕莫名始心跳加速,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在是太危险了,“你别闹了,试什么也不能在这种地……唔……”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唇先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住了,登时瞳孔收缩,甚至忘记了呼吸,视野中剩下近在咫尺的谢珩与的脸。 这小……是连装乖都不再装,直接暴『露』本『性』了吗! 谢瑕浑身僵硬,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躲,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谢珩与在他嘴唇上浅浅地啄了几下,见他没有反应,有些不满地停下来:“小叔不能给点回应吗?” 谢瑕恍回神,不禁恼羞成怒,再次挣扎起来:“你要求还挺多?” 谢珩与微微用力,控制住了想要逃跑的某人,他唇边浮起一个略显恶劣的容,伸摘掉了方鼻梁上的眼镜。 谢瑕:“!!” 视野陷入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除了面前这个几乎要跟他鼻尖贴鼻尖的人。极大的不安全感向他袭来,一并而来的还有谢珩与的息,他仿佛完全被这个人包裹,紧接着耳垂一痛,好像被他咬了。 谢瑕细微地战栗起来,想要喊疼,想要让他收,又怕声音太大惊到外面的人。他敢怒不敢言,用自以为怒冲冲的眼神看他,可摘了眼镜的谢老师像一柔弱的猫咪,再凶恶的表情也毫无杀伤力。 谢珩与在他耳垂上磨碾了一会儿,直到他整耳朵都烧了起来,这才放过这个脆弱的“敏感点”,新吻上了他的唇。 “别……”谢瑕没能把求饶说出口,已经被方用嘴堵住,破碎的字句断在了喉咙。 他本能地闭上了眼。 太奇怪了。 他居……不是特别讨厌被亲吻的感觉。 第45章 第45章一被碰就浑身发麻 到处都是谢珩与的气息。 模糊的视野当中, 只剩下谢珩与一个人。 谢瑕被动地接受着这个吻,与上次小狗泄愤般咬在他唇上时不同,这一次的吻温柔而绵长, 让人无法抵抗。 思维好像在此刻停止了运转,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被亲吻是这感觉? 他两只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只感觉浑身发软, 甚至忘了该怎样呼吸。 某奇怪的情愫悄然在心头蔓延,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觉得非常陌, 好像从来也不曾体会过, 像是在他心里埋一颗子,子破土萌芽时伸展开柔嫩的枝叶, 叶片轻轻扫过, 弄得他痒痒的。 谢老师曾经三五年的人生中也没体验过这样的感情, 重活一世, 才终于将紧闭的门敲开一条缝,让他不禁觉得自己是白活了,可能还没有谢珩与一个二岁的大学懂得这些东西。 他被压在墙上反复地吻了许久, 被对方柔软的舌尖闯入领地,被那充满侵占欲的气息笼罩, 他感到自己被掠夺、被主导, 大脑在这一刻不能思考了, 身体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他被搞得几乎有些体力不支, 谢珩与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他嗓音很低,带上了与平常不同的情与欲,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别再把小孩子了, 谢瑕。” 谢珩与没叫他小叔,而是喊了他的名字,谢瑕浑身一抖,像触电似的从头麻到了脚,忍不住弯下腰去,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气:“你太……太过分了。” “哪有过分,只是亲一,”谢珩与也弯下腰,故意跟他平视,“小叔是真的没谈过恋爱。” 谢瑕蹭了蹭嘴角,半天才调整过来自己的呼吸,“瞪”他一眼:“你谈过?”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可能我无师自通?” 谢瑕深吸一口气,终于站直了身体,他脑子里还是有点『乱』,“被侄子亲了”和“被学亲了”的念头反复横跳,不论哪个都让他觉得奇奇怪怪。 但如果是单纯的“被谢珩与亲了”,似乎……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就和试试呗?”谢珩与继续循循善诱,“如果小叔因为我是你侄子而别扭,完全可以不把成侄子,也不把小叔成小叔,那样我们就只是两个互相认识的普通人,是不是可以让你放下心理负担?” 谢瑕看他一眼,心说你懂个屁,现在问题关键根本不是什么侄子和小叔,而是他一直把臭小子成学生来爱护,他接受不了师恋。 ……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是老师,也根本没有过谢珩与这么个学,可他的职业道德实在是太过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克服不了。 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给点时间。” 谢珩与听到他松口,眉宇间不禁浮现出喜『色』,刚想再趁热打一把铁,就听见外面传来谢瑾的声音:“你俩干嘛呢,这么半天了还不出来?” 洗手间内的暧昧气氛瞬间被打破,谢瑕『摸』了一把自己滚烫的脸,慌慌张张地说:“啊,马上,马上就好!” 说着冲向洗手台,用凉水洗脸试图给自己降温,又“恶狠狠”地瞪了谢珩与一眼。 谢珩与丝毫不在意他这缺乏杀伤力的怒视,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他爸也真是的,每次都来给他添『乱』。 谢瑕好不容易让脸上的温度降来,擦干水迹,又要回了自己的眼镜,咬牙威胁道:“不准说出去,也不准再得寸进尺了。” 谢珩与见好就收,乖巧道:“好的。” 两人离开洗手间,外面的人好像已经等了他们很久,谢瑾表情奇怪地看看自己弟弟,又看看自己儿子,非常怀疑他们刚才干了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可看他们神『色』如常,又不好开口问。 谢瑕重新在自己的位置坐,因为心不在焉,也没留意转到眼前的是什么菜,顺手夹了一筷子,就听谢珩与在旁边提醒:“小叔那个是辣的……” 然而他说晚了,谢瑕已经把肉片塞进嘴里,还嚼了几口。 浓郁的麻辣味迅速在唇齿间炸开,谢瑕差点没被辣出眼泪,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只好匆忙咽下,并喝了两口果汁冲淡辣味。 林晚喜欢吃辣,为了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除了给他点的清淡好消化的菜品,还点了一些重麻重辣的菜。 见他差点被辣哭,林晚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小瑕,刚想盛汤,就把那个转到你那边去了,你还好吧?” 谢瑕呼了好一会儿气,才觉得辣味有所消减,摇头道:“没事,是我自己没留意。” 这倒好,他脸上刚去的热度又起来了,不过……因为吃辣而引起的脸红彻底盖过了之前的脸红,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他了。 谢瑕心情忐忑地埋头吃饭,怕大哥大嫂询问他刚刚在洗手间发生了什么,好在两人一直在跟谢修筠聊天,暂时没顾上他。 他这段时间食欲一直不太强烈,按理说早该吃饱了,可不知是不是那一口辣肉片的作用,他居然多吃了半碗饭,那道菜转到他面前时,他还偷偷伸筷子又夹了一片。 这次谢珩与没再提醒他,只在旁边瞧,心说原来小叔是喜欢吃辣的,只不过胃不好不能吃,可辣椒又明显有开胃的作用,能让他多吃点饭。 要不……以后也适量地加一点辣椒? 这么想着,他直接给姜医生发了消息,五分钟后对方回复:【闹了半天,原来辣椒是恢复食欲的关键,那我不是白找了那么多健胃开食的方法,一个都不管用】 见姜淮同意,谢珩与放下心来,轻声制止了谢瑕想继续夹那道菜的举动:“小叔吃点,这个太油了,等回家我给你做。” 谢瑕愣了一,收回筷子:“唔。” 虽然偷偷吃辣被抓到现行,但谢瑕这顿饭还是吃饱了,甚至吃撑了,一家人从饭店出来,刚一上车,他就有点犯困。 该是睡午觉的时候了。 住院的一个月中,他的作息被谢珩与整的规律得不能再规律,居然就养成了习惯,此刻他坐在车上,因为吃得太饱,血『液』都集中供给消化系统,食困开始上涌,他实在没忍住把脑袋靠在谢珩与肩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谢珩与看着他,觉得小叔真是一只吃饱了就犯困的猫,他的视线还在对方嘴唇上流连,那唇瓣柔软极了,因为吃辣而微微泛着一点红,看上去格外诱人。 他伸出手指,轻轻用指腹摩挲,结果谢瑕眉头一皱,别开了脸:“别闹。” 因为正在半梦半醒间,他说话时声音也有点小,听起来不像是呵斥,更像是撒娇。 司机听到二说话,意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就看见他们的珩与小少爷刚把手指从二嘴唇上挪下来,转而去玩他的头发。 司机连忙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这两位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迟早有一天要大胆到当众亲吻。 谢珩与玩着小叔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就像猫『毛』一样,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剪,他头发愈发的长,已经过了肩膀。 他捏着对方的头发不撒手,心里恶劣地想着趁他睡着干点什么,手上不老实地开始给他编头发,但他发丝太顺滑了,手上又没有皮筋,要不了一会儿,编好的头发就会自动打开,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在尝试了数次也没能成功之后,谢珩与终于放弃了,他叹口气,轻轻叫醒睡着的某人:“醒醒,到家了。” 谢瑕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就看到周围光线昏暗,诧异道:“怎么这么黑?” “哦,这是地下车库,刚才有点掉雨点,就直接开进来了,免得淋湿。” 谢珩与了车,冲他伸手:“来吧小叔。” 谢瑕本来视力就不好,到了晚上更会打折扣,虽然戴着眼镜,也还是有点视野受限,这时候他就没顾上什么自尊心不要谢珩与牵了,毕竟安全第一位。 他出门的时间少之又,穿书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来过自家的地下车库,刚一车,就听见谢瑾的声音:“赶紧把灯打开,这乌漆麻黑的干什么呢?” 司机忙道:“开了开了,不好意思谢总。” 头顶的灯带来了光线,谢瑕的视野终于得以恢复正常,他周看了看,发现这车库里居然停着二多辆豪车,并且还有至少一半的空车位,可见车库到底有多大。 谢老师被“有钱人家的地下车库”震惊到了,心说怪不得每次谢瑾出门坐的车都不一样,这么多车,就是一天开一辆,也得一个月才能轮上一遍。 他跟着谢珩与往前走,看到上次那辆追尾过的车也在其中,从表外看已经完全修好了,跟新车无异。 一看到车,他又不免想起那天被谢小狗“啃”的情形,脸皮一烧,连忙移开视线。 “车库里冷,们快上去吧。”谢珩与分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把他往出口的方向带。 谢瑕冷不防被他这么一搂,不由微微一颤,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已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在他腰间皮肤上蔓延开。 这小子可能还真说对了,他的敏感点恐怕不止耳朵,浑身都是。 所以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敏感?明明他被别人触碰时也没什么感觉,怎么一换成谢珩与……他就浑身发麻呢? 第46章 第46章允许你亲我 一行人回到家中, 谢瑕赶紧谢珩与拉开距离,去旁边的地方换衣服换鞋。 谢珩与见他这样子,觉得很是有趣:“小叔是含羞草吗, 一碰就躲?” 谢瑕怒瞪他一眼, 示意他要当着谢瑾的面『乱』说话, 果其然, 谢瑾立刻朝他们投来视线, 那眼神欲言又止,表情很是古怪。 谢修筠回了自己的住处, 谢瑕赶紧逃离现场, 回自己屋午睡,刚在床上躺下来, 就听见谢珩与说:“对了小叔, 明天你去姜医生那里复查一下。” 谢瑕睁开眼, 疑『惑』道:“肺炎康复了还要复查?” “当然, 谁让你病得那么重,拖了一个月才好,去检查一下, 我们也放心。” 谢瑕瞄了他一眼,心说小狗这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他稍示弱, 这小子就要蹬鼻子上脸, 禁轻哼一声:“还是因为你吗?” 谢珩与一顿, 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光速认错:“我错了,小叔。” 谢瑕找回了自己的地位,便不想再跟他计较, 一翻身:“我睡了。” 第二天下午,谢珩与把谢瑕送到了医院。 他们是带着猫一起出来的,家里的小猫已经两个多月了,到了可以打疫苗的年纪,大猫已经过了哺『乳』期,也需要补疫苗,宠物医院又正好和姜淮所在的私人医院顺路,谢珩与就想一次『性』把家里大中小三只猫的问题全部解决,把谢瑕交给姜淮后,自己带着黑猫母子去打疫苗。 谢瑕莫名觉得事情点奇怪,让他来复查,谢珩与居然不陪着,这小子平日里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这种时候却要缺席? 虽然心里疑『惑』,但他嘴上还是没问出口,配合姜淮做了简单的检查,总共也没有花半个小时,谢珩与说好来接他,但显然不能这么快。 正在他考虑是不是要自己回家时,姜淮突然从抽屉里抽出几张表:“来,把这个填一下。” 谢瑕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题目,表情更奇怪了:“肺炎复查,还要填这些东西?” “……啊,嗯。”姜淮挠了挠自己的脸,眼神些躲闪,“这是医院的新规定,我也没办法,你配合一下。” 谢瑕拿起笔,摇了摇头,虽然表格上没有写是什么表,他也能看出这些问题是用来干什么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想确定我是不是有精神疾病就直说,也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又会配合。” 姜淮:“……” 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人就算以前真的精神疾病,现在肯定也全好了。 谢瑕垂着眼,没再说什么,慢慢把表格里的问题都填满了,随后放下笔:“好了。” 姜淮拿起表格,从头至尾过了一遍:“确定真实吗?” “当然,”谢瑕推了推眼镜,“你要是不信,也没必要让我填,你说对吧?” 姜淮看着他,还是没法把他日记里的内容联系起来,哪个精神病人能举止这么正常、思路这么清晰。他看着表头上的“谢瑕”二字,忽然回想起在日记里看到的“谢”字,两个字明显不是同一种笔体。 日记本里的“谢”字属于那种非常潦草的签名体,笔画被简略到不能再简略,而这个“谢瑕”虽然也是签名,却更偏向于行楷,其他的字也是一样,看上去非常漂亮清隽,在保证书写速度的基础上,又能让每一个字都被看清。 就像那种老师写的教案或板书。 姜淮打量了一会儿“谢瑕”二字,问道:“你这字写的错,是从小练的吗?” 谢瑕并不跳他的圈套,他站起身来,拿纸杯给自己接了杯水:“你是想说我现在的字迹和你在日记里看到的同是吧?那是肯定的,过去的生活就让他过去,换种字体换换心情,以后我也会再用原来的字体了。” 姜淮下的套被人家直接掀了,无话可说,只好把那几页表格盖在了自己脸上,叹气道:“行了你回家吧,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治自愈了,反正,既然走出来了那就好好生活,别自己跟自己过去,你要是觉得情绪有什么对,记得告诉我。” 谢瑕“哦”一声,靠在窗边喝水。 姜淮在椅子上瘫了一会儿,觉得谢二少真是个奇怪的病人,刚伸了个懒腰准备继续干活,一抬头,就看到对方还在那里,禁诧异:“你怎么还走?” “等谢珩与来接我。” 这语气实在太过坦然,就好像“等男朋友来接我”一样自然,姜淮一咧嘴角:“恭喜啊,白头偕老。” “……什么?”谢瑕看向他,“你想什么呢,他去宠物医院给猫打疫苗了,说好的跟我一起回去。” 姜淮连连点头,用眼神向他表达“你们情侣间的小情趣也用跟我说得那么明白”。 谢瑕见他浑身散发着“我是单身狗我活该吃狗粮”的气息,也懒得再跟他解释,又在姜淮的办公室里坐了二十分钟,谢珩与总算来了。 却是带着一身伤来的。 谢瑕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就见他两只胳膊上全是被猫挠出来的道子,还牙印,全在出血,甚至连脸上都有。 谢小狗被猫欺负惨了,一脸委屈地说:“小叔,你的猫真是一点都养不熟。” 谢瑕难以置信,明明那猫在他怀里温顺得很:“你是不是惹它了?” “我哪惹它了,你一下车它就开始叫唤,到了宠物医院,我刚把猫包打开,它探出头就给我一口,给它抱出来的时候这给我一顿挠,人家医生都看下去了来帮我,两个人合力才把它制服——小叔,你说这像话吗?” “呃……”谢瑕看着他凄惨的模样,于心忍,“确实太像话。” 谢小狗委屈极了:“只是给它打个疫苗就这样,这过几个月还得拉它去绝育,到时候它得跟我同归于尽?” 谢瑕『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腿,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道:“下次我跟你一起去。你先把你这伤处理一下,这挠得也太严重了。” 谢珩与两只手全是血道子,看上去有点吓人,两人正好在姜淮的办公室里,顺手就把姜医生叫了来。 姜淮凑过来一看,直接“嘶”了一声:“你们都不给猫剪指甲吗?” “之前剪了,”谢珩与说,“但是只有小叔能给它剪,小叔住院一个月,就又长长了,我没留意。” 谢瑕咳嗽两声:“我应该先检查一下再让你带它出去的——医生帮忙剪了吗?” “没有,医生也按住它,打完疫苗就赶紧让我带走了,”谢珩与说,“我真没见过这么野的猫。” 姜淮向他表示同情,把他叫到清创室,开了瓶双氧水给他清洗伤口:“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以防万一。” 谢珩与没说什么,被双氧水冲得点疼,但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谢瑕站在门口看,看到他皱眉,免些心疼,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让谢珩与一个人去带猫打疫苗的。 现在好了,猫是打上了疫苗,谢小狗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因为这点小『插』曲,两人的回家时间比计划晚了一个多小时,谢珩与打完狂犬疫苗,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谢瑕刚上车,就听到司机惶恐的声音:“二少,您快管管您的猫吧!” 车里充斥着大猫撕心裂肺的叫声,小猫本来还算安静,现在也被大猫影响得开始叫了,谢瑕连忙把猫包打开,放猫出来。 谢珩与本能后撤:“别再挠我了!” 谢瑕把猫抱到自己腿上,黑猫闻到熟悉的气息,终于安静下来,『舔』了『舔』他的手指,伸爪子去扒拉关着它崽子的另一个包。 因为怕大猫踩到小猫,他们没把两只猫放在一起,可分开装又引起了大猫恐慌,谢瑕把小崽子也放了出来,让它们母子团聚。 连绵不绝的猫叫总算是停了,司机长舒一口气,看样子被折磨得轻:“还是二少您厉害,这么凶的猫都能降伏。” 谢珩与眼神善地看他一眼,示意他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司机连忙闭嘴。 谢瑕安抚着猫,小猫已经叫累了,很快就趴在他腿上睡着,大猫缩着爪子开始『舔』『毛』。 “毕竟是野猫,可能不习惯在狭小的空间里待着,等下别用猫包装了,回去以后我给它剪指甲。” 谢珩与坐在旁边,语气里醋味弥漫:“小叔知道同情猫,就不知道同情我吗?” 谢瑕诧异地抬头看他:“你已经自降身段到连动物的醋都要吃了吗?” 谢珩与居然说:“我也是动物,我可是狗呢,狗的占欲比猫强多了。” 谢瑕:“……” 完了,小狗怕是真的得狂犬病了,居然承认自己是狗。 他尴尬地抚『摸』了一下狗头,小声说:“要,我补偿你一下?” “怎么补偿?” “允许你今天跟我一起睡。” “我每天都和小叔一起睡,”谢珩与冷漠道,“这算补偿。” 谢瑕心说你跟我一起睡是你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允许你那叫官方批准,居然还要讨价还价。 可看他负伤惨烈的样子,只好又退了一步:“那允许你……呃,亲我一口行吧?” 谢珩与神『色』有些动容,差点就说出一句“好”,可他看到对方面有愧『色』,又觉得还能再得寸进尺一点,遂说:“还够。” 谢瑕刚想接话,就从后视镜里对上了司机古怪的眼神,这才想起原来车里止他谢珩与,还第三人,由耳根发红,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板起脸道:“你爱亲亲。” “别别,我开玩笑的,”谢珩与连忙往回找补,“我亲还行吗。” 他说着缓缓凑上前去,很想碰一碰对方敏感的耳朵,谁成想还没碰到,突然有个软乎乎的东西杵到了他嘴上。 谢珩与低下头,就看见那只趴在谢瑕怀里的黑猫正伸长爪子堵住他的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瞧。 第47章 第47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珩与被黑猫强行制止了“图谋轨”行为, 非常爽地和它对视,黑猫它那双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他瞧,满脸写“别碰主”。 一一猫僵持了很久, 终于还是谢珩与先败下阵来, 他看猫的眼神, 觉得被挠伤的胳膊又隐隐地疼了起来。 他只好暂时撤退, 安慰自己反正想亲小叔在乎这一时, 以有的是机会,还是要再招惹这只猫比较好。 太凶了。 跟小叔丝毫像, 一点也柔弱, 完全好欺负。 就是肉垫还挺软的。 见他退开,黑猫这才收起了浑身的威胁气息, 把爪子往肚皮底下一揣, 张嘴打了个哈欠, 闭眼昏昏欲睡。 谢珩与没能从实际行动得逞, 只好下嘴功夫,他冲谢瑕眨了眨眼:“小叔允许亲你,是是意味……答应跟试试了?” “没有, 你想多了,”谢瑕目斜视, 再次为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理智言辞而悔, “只是随口一说。” 谢珩与才信他是随口一说, 就算真的是, 他也会故意信。 正在他琢磨要怎么让口是心非的小叔正眼对自己的情,忽然听见他问:“一假期已经过了吧,你还去课吗?今天没课?” “有课,翘了。” “翘了?”谢老师一下子严肃起来, “之前你为了照顾跟学校请假,已经一个月没去课了,现在都出院一周多了,你怎么还去?” “自学也能学会,”谢珩与说,“老师讲得太浅,还自学透彻。” 谢瑕:“……” 讲得太浅……自学…… 从来只能给学生传输皮『毛』的谢老师心口中了一枪,他一连咳嗽了好几,安慰自己是他想教,只是选修课课时太少,他想深入讲解也没机会。 但即便此,他还是很想揍这小子——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谢瑕想再理他了,把头扭一边,专注看窗外的景『色』。 谢珩与好像察觉到自己惹他快,忙道:“明天就去课,过反正今天的课已经翘了,咱们去干点别的呗?” “干什么?” “去看电影怎么样?” “没兴趣,次在医院下的电影还没看完,你要想看回家看,比电影院丰富?” “那一样,家里哪有氛围。” 谢瑕看他一眼,心说要什么氛围,给你趁机偷亲的氛围? 他断然会允许这种电视剧里的知名电影院场发生,直接否定了谢珩与的提议,让司机开车回家。 黑猫原本趴在他身睡觉,他准备下车时又忽然醒了,直接蹿他的肩头,冲他喵了一,意思像是让他就这样带它回家。 谢瑕觉得这猫简直成精了,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_c_o_m 他怀抱小猫,肩扛大猫地回到家中,放下两只小祖宗,这才去换衣服。 谢珩与满手都是被猫挠破的道子,已经结了血痂,显然是没办法给小叔做饭了,他有点生气地看正在喝水的猫,觉得这猫绝对是阻碍他和小叔情发展的绊脚石。 晚吃过了饭,没什么事可做的谢瑕打开电脑,开始找电影看。 他想去电影院,但又确实被谢珩与勾起了一点兴趣,正在寻找合适的目标,臭小子突然凑过来,指列表中的其中一部:“看这个。” “这是恐怖片吧?”谢瑕打开了那部电影,看一眼影片介绍,果然是恐怖片,“看。” “别啊,这个真的好看,是那种血腥暴力的硬核恐怖,评分很高的,信。” 谢珩与说拉了一下电影时长:“过……你这好像是删减版的,你等会儿,给你找未删减的。” 谢瑕疑『惑』:“删减了很多吗?” “删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内容,而且删掉的全是经典镜头。”谢珩与说抢过电脑,登了一个外国网站,搜索到这部电影,点击购买下载,却跳出提示框要求登录。 他敲下一行账号:“啊,忘记密码了,等一下。” 说打开微信,给联系里的其中一个发过去截屏和语音:“妈,密码是多少来?” 谢瑕:“……” 居然借的是林晚的账号? 过也对,林晚天天追剧,会看电影也正常。 林晚很快回复了消息,谢珩与顺利地登账号,把那部影片购买下来,下载到电脑里。 谢瑕其实太想看,可看小狗这么兴致勃勃,也只好陪他了。为了营造气氛,这货还把窗帘拉起来,只留了一盏台灯,保证有一定光线至于让眼睛疲劳。 谢珩与把电影投屏到了电视,好房间门,还拿了几包零食过来,一切准备妥当,开始播放。 谢瑕本身是害怕看恐怖片的,身边又有陪,就更怕了,电影刚开场,他还在神『色』坦然地吃零食,可看看,就开始有点脊背发『毛』,太吃得下去了。 谢珩与并没骗他,确实是血腥暴力类的恐怖电影,但处处透细思极恐,忽然间一个转场,他身体微微地抖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了谢珩与的胳膊。 谢小狗手臂还残留被猫挠出的印子,乍一『摸』全是一条一条的凸起,谢瑕这么一抓,顿时觉得自己像抓到了什么明物体,心头蓦地打了个突,触电般松开手。 他被对方吓到,谢珩与还被他抓疼了,硬是忍住没叫,只轻说:“小叔要是害怕的话,跟靠近一点?” 谢瑕听他语气这么镇定,忽然觉得事情对——这小子该是故意诱拐他看恐怖电影的吧? 虽然中途识破了谢小狗的圈套,可电影已经看了一半,正是抓心挠肝的时候,又能就这么放弃,他只好硬头皮继续看下去。 果其然,更多的恐怖镜头还在,谢瑕已经有点心跳加速,零食是半口也吃下去了。 他现在就是悔,为什么要听谢珩与的,明明有那么多电影可以选择,非要选恐怖片。 谢小狗已经知觉把小叔搂在了怀里,怀里这正在专注地盯电视屏幕,他能觉到对方身体微微紧绷,显然是有点害怕,但又舍得把目光移开,正处在“害怕又想看”的斗争当中。 谢珩与轻轻地把下巴抵在了他肩膀,闻他头发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抬眼继续陪他看电影。 这电影他之前已经看过一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在影片高『潮』即到来时,电视屏幕却突然一黑,同时,台灯也灭了。 突其来的黑暗把谢瑕吓了一跳,之前一直克制的恐惧因为影片的中断而攀升到了顶点,他忍住一个哆嗦,发出一“啊”。 谢珩与没料到这个意外,觉到抱的身体一抖,自己也跟一颤,下意识把胳膊收紧:“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好像是,”谢瑕拍了拍他的手背,“快松手。” 谢珩与连忙放开他,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小叔没事吧?” 谢瑕呼出一口气,心跳慢慢平复:“这也是你设计好的?” “……怎么可能,”谢珩与哭得,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外也是一片漆黑,连路灯都灭了,“还真停电了。” 正看到键地方被停电打断,谢瑕有些扫兴:“今天就该看这个电影,应该早点睡觉。” 他正说话间,台灯又突然亮了,电视也自动重启,但窗外依然黑,估计是别墅自己的发电系统代替了市政供电,然而投屏已经中断,谢珩与刚要重新连接,就听谢瑕说:“算了,就在电脑看吧。” 恐怖片在键的地方被打断,原本营造出来的氛围全无,谢瑕继续吃起了零食,索然无味地看完最的二分钟,然“啪”地合了电脑。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说:“睡觉吧。” 谢珩与的电影计划被残忍终结,委屈极了,觉得今天的自己真是诸事顺,都怪那只罪魁祸首的猫,亲没亲,抱也没抱一会儿,照这个进度,他得猴马月才能让小叔表『露』心意。 谢瑕跑到洗手间洗漱去了,谢珩与跟在他身:“要么们明天再看别的?” 谢瑕叼牙刷,含混清地说:“短时间内都想再看了。” 完了,电影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他正琢磨新方案,谢瑕吐掉嘴里的泡沫,认真道:“你应该好好学习,而是一天到晚想谈恋爱。” “一边学习一边谈恋爱可以吗?”谢珩与一本正经,“看电影也是一种学习,看外国电影,可以提高英语水平。” 说流利的英语背出了一串刚刚电影里的台词:“就像这样。” 谢瑕眼皮直跳,电影里台词的语速很快,能记住并精准地复述出来,可见这小子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确实惊。 但是,这么好的天赋好好利,一天到晚就想谈恋爱? 真是暴殄天物。 谢老师洗完了脸,把挡路的某推到一边:“你英语四六级过了没?” “四六级觉得有点太简单了,”谢珩与“谦虚”地说,“所以自作主张又去考了雅思和托福,好像也就那样。” 谢瑕:“……” 这种闲得蛋疼出国留学却同时考雅思托福,应该还考了高分的,得跟外国电影学英语? 这小子真是满口胡言。 谢老师实在有被他凡到了,忍住问:“你这么厉害,高考状元为什么没你?” “那玩意有吗?反正最都要继承家业,高考考多少分对来说意义大啊,随便考考就好了,还是让给有需求的。” 谢瑕看他,忽然冲他了起来,伸手力攥住了他的手腕,专门挑有伤口的地方捏。 “疼疼疼!”谢珩与连连求饶,“错了小叔,以再也凡尔赛了!” “你也知道?”谢瑕一把他推出门外,飞快地反锁了房门,“今晚你爱在哪睡在哪睡吧。” 第48章 第48章谢小狗的套路 “别啊小叔, 开门啊,”谢珩与在外面敲着门,“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错了就好好反省, ”谢老师决定一定要治治这个臭小, 省得天天蹬鼻上脸, “看你表现, 我再考虑明天让不让你来睡。” 谢小狗今天的追人战大失败,不但没能亲到, 反而连睡在一起的资格都丢了, 他站在门外垂头丧,懊悔自己不该浪过头, 发出最后的恳求:“小叔, 真的不让我去了吗?” 谢瑕早就不吃他卖可怜的这一套了, 装没听见, 独自在床上躺下来。 “那我真的走了?” 谢瑕继续装听不见。 五分钟以后,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谢珩与应该是走了, 谢瑕脱了衣服钻进被子,刚一躺下, 就感到旁边闪过一道黑影, 扭头一看, 才发现是原本睡在猫窝里的猫自作主张跳到他床上来了, 轻车熟路地霸占了本该属于谢珩与的位置。 母猫不光自己占,还带着崽子一起,谢瑕看了忍不住挑眉,心说如果明天谢珩与知道自己的位置被猫占了, 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谢小狗的鼻子灵不灵,能不能闻出他的床上染上了其他的猫味儿。 谢瑕这么想着,渐渐睡着了。 由于睡前看了恐怖片,虽然被打破气氛后不再觉得害怕了,但还是有一些奇怪的片段进入梦里,变成了离奇古怪的梦境。 因为做梦,第二天他起得晚了一些,睡醒后拿起手机,就看到谢珩与在不到八点的时候给他发过消息:【小叔我去上课了】 还附带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谢瑕想了想,回复到:【今天几节课?】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居然没有秒回。 等他洗漱完毕,坐在餐厅吃早饭时,谢珩与的消息才发来:【刚刚在上课,上午满课,午还有两节,大概四点回家】 谢瑕吃着三明治,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的上课没看手机,还是故意装上课不看手机,特意卡下课时间给他发消息——小狗心眼这么多,很有可能是后者。 他没有戳穿,回复到:【知道了,好好听课】 谢珩与没再回。 家里人该上课的上课,该上班的上班,只有谢瑕一个人无所事事,他用逗猫棒逗了一会儿猫,逗到猫不想搭理他了,又跟着秦去小花园里修剪植物。 他拿着喷壶给花浇水,看着水雾在阳光形成的彩虹,莫名觉得自己提前步入了年生活。 其实还有点怀念以前讲课的日子。 虽然学生们时常很人,但除了考试以外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可爱的,有的学生会帮他照顾办公室里的绿萝,还有的学生会主动给他对桌师养的金鱼喂食换水。 教师节的时候,每个老师桌上都会收到学生们送来的礼物,『妇』女节的时候则只有女老师会收到,办公室里唯二的男老师就会互相调侃,然后惹来一片笑声。 等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就成了试卷,地上的头发也要比往常多上几根。 谢瑕想着,唇边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忽然,他听到管家老秦委婉地提醒道:“二少,那盆不能再浇了,再浇就要淹死了。” “啊,抱歉。”谢瑕连忙放下水壶,站到旁边,以免碍到别人的事。 虽然总是放不那些学生,可他已经不再是老师,也明显不能再把谢珩与当成学生了。 真的要跟谢珩与谈恋爱吗? 可他们亲都亲了,现在说不谈,似乎也不会有人信。 谢瑕坐在长椅上休息,脑里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处理和谢小狗的关系,“恋爱”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只能被动地被谢珩与带着走。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不会再被疾病轻易地夺去生命,果真的要试试,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正想到这里,手机突然响了,本以为是谢珩与打来的,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接起来以后才发现不是谢珩与:“喂……爸?” 谢修筠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小瑕,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谢瑕忙道,“您有事找我?” “嗯,我想来问问你,今年要不要跟我回当年收养你的孤儿院看看?” 谢瑕一愣:“啊?”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检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了关于谢修筠和孤儿院的片段——自从谢修筠收养原主后,就一直在给那家孤儿院提供捐助,这也是他慈善事业的开端,后来妻去世,他又开始以妻的名义做大量慈善,久而久之,不光在渝城,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出了名的。 现在,他依然坚持每年都给那家孤儿院提供资金捐助,让更多的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往年十月,也会象征『性』地邀请一原主跟他同去,但每次都被拒绝了。 谢瑕仔细回忆了一,发现十月六号是当时谢修筠收养原主的时间,所以每年,只要能抽出时间,他都会选择在十月六号去孤儿院看看。 谢修筠见他半天没吭声,以为他今年也不想去,这并不让他意外,语气却还是有些失落:“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去就不去。” “等一爸,”谢瑕回过神,“我去。” 电话那边传来了长达三秒的沉默,紧接着是谢修筠难以置信的声音:“真的?” “真的。” “那,那太好了,”谢修筠声音都染上了喜悦,“这样,那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咱们一起过去。” “好。” 两人就这样敲定了,谢瑕松一口气,等到下午谢珩与回家,把这件事转告给了他。 “小叔要去孤儿院看看?”谢珩与有点惊讶,递给他从学校回来时顺路买的面包,“可以啊,六号就是这周末吧?我可以陪小叔一起。” 谢瑕掰开面包,发现里面全是巧克力流心,一掰开就直往外淌,连忙把面包立起来:“你也要去?” 谢珩与:“反正周末也没事做,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小叔难得想回孤儿院看看,我当然得陪同,见证小叔第一次回去,不是吗?” 谢瑕看他一眼,心说什么见证不见证的,你就是想凑热闹,整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时刻黏在他身上。 “我前段时间就想回去看看,不过因为生病,就把这事忘了,”他说,“现在父亲提起,正好就借这个机会。” 谢珩与在他身边坐:“我记得小叔以前都不想回去的,怎么现在突然想了?” 谢瑕:“以前我也不想跟你待在一块儿,要么我们现在恢复到以前,你觉得怎样?” 谢珩与果断求饶:“我错了小叔,今晚不要再把我赶出来了好不好?” “我觉得我跟猫睡也挺好的,”谢瑕掰了一块巧克力流心面包,递到对方嘴边,试图用食物堵上他的嘴,“猫不占地方,又安静,自己睡自己的,不会半夜偷偷把爪子伸到我被子里来,比狗省心多了。” “什么意思?”谢珩与捕捉到了重点,“小叔该不会想说,昨天晚上猫占了我的位置吧?” 谢瑕点头。 “那你还故意告诉我,是想看我吃醋吗?”谢珩与轻轻捉住他的手腕,叼走了他捏着的那块面包,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小叔这是跟谁学的,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 谢瑕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牢牢困住,丝毫也动弹不得:“你快放开,我警告你别……嘶。”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指尖一热——谢珩与居然含住了他的手指,用舌尖『舔』走了他指尖上残留的巧克力。 所谓“指连心”,指尖明显也是个敏感的地方,忽然被这么一『舔』,他只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像有电流一路窜过似的,搞得他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谢瑕睁大双眼:“你别『乱』来!” 然而一刻,他就被对方按在了沙发上,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大型犬扑倒了,谢珩与的息直朝他压来,让他瞬间心跳加速,意识闭上了眼。 他大脑一片空白,首先想的居然是——现在时间还早,谢瑾应该还没下班,不会突然回家。 秦的话……会装看不见吧。 他怀着这样偷偷干坏事的心,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降临在唇上的柔软,谁成想等了半天,居然没等到对方的一步动作,诧异地睁开眼,就听见谢珩与轻笑出声:“小叔这是干什么呢,等我吻你吗?” 谢瑕:“……!” 又被耍了! 谢珩与伸出手,帮他擦去了唇边沾到的一点面包屑:“只是想提醒你嘴角有东西,怎么一副英勇就义马上要被我非礼的样子,还是说,你想被我亲吗?” 谢瑕恼羞成怒,耳朵瞬间红了:“你小子……唔!” 他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塞嘴里的面包堵住了,这口面包有点大,他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咀嚼,一时半会儿吐不出字句骂他,只好用愤怒的眼神用力瞪他。 谢珩与看着他这反应,觉得他实在像一只正在对自己骂骂咧咧的猫,可爱极了,还好欺负。 谢瑕好不容易把那口面包嚼完咽下,『舔』干净嘴角,就要痛骂胆大妄为的谢小狗,结果一刻,他忽然看到对方凑近,紧接着唇角一软,被浅浅地啄了一。 谢瑕愣住。 谢珩与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在他耳边轻声道:“亲到了。” 第49章 第49章依赖 谢瑕从脸颊到耳朵都烧了个通红。 谢珩与这臭小子! 谢瑕气得怒瞪他, 就听谢珩与说:“小叔也太难满足了,不亲不行,亲了也不行, 要不你告诉我,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舒服?” 谢瑕把他推到一边, 又掰了一块面包:“你离我远点我舒服。” 唇角那一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 让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 除了巧克力的甜味什么也没『舔』到。 谢珩与看向他手里已经快吃完的面包:“喜欢吃吗?喜欢我明天再你买。” 谢瑕不假思索:“不要。” 谢珩与唇角一抬——明白了。 看来某人的“口是心非”已臻化境,说“不要”就是“要”, “不好”就是“好”, “离我远点”就是“陪我睡觉”。 于是他点点头:“好的。” 当晚,谢小狗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被关在门外不准进屋的悲惨生活终于结束了。 这次他吸取教训, 学得比以前更乖, 老老实实睡觉不再动手动脚, 果然不出他所料,已经习惯了被他抱着睡的谢瑕见他不动,自己靠了过来, 他就顺理成章地把小叔搂进怀里。 计划通。 谢珩与每天按时去学校上课,下课才回家, 在家里停留的时间缩短了不, 一开始谢瑕觉得小狗不在家, 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了, 谁成想没出三天,他就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耳边了聒噪的声音,眼前了个熟悉的身影晃来晃去,没有人陪他度过这无所的时光, 时间长了,他居然觉得有点寂寞。 这可真不是个好现象。 某种名为“依赖”的东西似乎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一不小心就长得枝繁叶茂,拔不掉了。 谢老师有点郁闷。 他不得不承认臭小子的套路很成功,温水煮青蛙已初见成效,身为那只被煮的青蛙,他已经不太想跳出谢珩与这池温水了。 他生前总是以教书育人为己任,觉得照顾学生们是理所应当的,却从没遇到过谢珩与这样的一个人,非不想让他把自己当成学生,非要反过来照顾他。 他好像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照顾,一旦被开了这个头,就有点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谢瑕叹口气,谢珩与发消息:【回来的时候买点吃的,还要那天的巧克力流心面包】 对方很快回复:【好的小叔 】 周六下午,谢瑕如约跟着父亲去了那家曾经收留他的孤儿院,还顺带捎上了一个谢珩与。 原主其实对这地方已经没什么记忆了,毕竟他被领走的时候很小,应该也就五岁,五岁的小孩子能记住的不多,残留在记忆中的大多是印象非常深刻的,比如被收养的那天发生的景,至于孤儿院本身是什么样子,曾经带过他的老师叫什么名字,一概想不起来了。 但直觉告诉他,曾经这家孤儿院应该没有现在这么大,环境也没有现在这么好,他跟着谢修筠走进去时,首先想到的是“在这里的孩子一定过得很好,虽然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幸福,但至少得到了第二个家”。 因为正值周末,孤儿院里能自主活动的孩子都在玩耍,远远地他就听到了笑闹声,几个小男孩正在远处的空地上追逐,有老师在旁边看着他们,时不时说一句“慢点跑”。 人在登记处进行了登记,谢瑕刚写下自己的名字,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就惊讶地问:“谢瑕?你是……二十多年前那个被收养走的孩子,小瑕吗?” 谢瑕一愣,心说都过去了二十多年,这里的人居然还记得他? 他抬起头来,对方看清了他的脸,惊喜道:“真的是你啊,我记得你左眼眼角有颗泪痣,长得可漂亮了,就是不爱说话,除了一直带你的那个阿姨,谁跟你说话都不理。” 谢瑕并不记得这位工作人员是谁,看她的年纪已有四十多了,如果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他,又一直在孤儿院工作的话,当年应该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工作人员收起登记簿,因为确定了他的身份,比之前更加热情:“你应该不记得我,当时我是这里的义工。谢先生领你回家的那天我也在,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虽然谢先生差不多每年都来,可每次都只有他自己。我们总是讨论起你,想象你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别说,今天见到你,觉得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呢。” 她边说边引着几人往里走,把视线转移回谢修筠身上:“谢先生今年年初我们捐的宿舍,现在已经建好投入使用了,就是那边那一栋,要过去看看吗?” 谢修筠点点头,冲儿子道:“你们就别过去了,在这里等我。” 谢瑕应了一声,乖乖待在原地等,谢珩与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谢瑕看了看谢修筠离开的方向,小声说:“应该是宿舍里有许多智力障碍的孩子吧,觉得……不让我们看比较好?” 谢珩与抿唇。 谢瑕没再说什么,像谢珩与这种豪门出身的孩子,自然不会了解孤儿院究竟是什么况,在这里,能在外面奔跑玩耍的都已经是相当幸运的孩子了,更多的则是那种需要人照顾看护的残障儿童。 外表看去健康端正的孩子更容易被收养,至于那些有先天缺陷的,几乎没有被人领走的机会。 见谢珩与半天没说话,谢瑕看向他,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怎么,你该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想开点,要是没有你爷爷的捐助,这些孩子的生活状况可能会更糟,尽自己所能,这样已经足够了。” “我只是在想,”谢珩与抬起头来,“小叔曾经在这里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谢瑕一顿。 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来。 原主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在孤儿院生活时的片段,只零星对几个在这里接触过的人还有印象。有时候小孩子会选择遗忘某些不好的回忆,或许在孤儿院的生活就被他归为这一类,所以刻意地遗忘了。 谢修筠很快回来了,跟他一并回来的除了之前那个工作人员,还有孤儿院的院长,院长似乎有要忙,递谢修筠什么东西,又冲他抱歉一笑,转身去了另外一栋宿舍。 谢修筠冲他们招招手:“小瑕过来,珩与也过来,刚院长给我们找到了当年的照片,快来看。” 几人围到树荫下,谢修筠捧着刚拿到的老式相册,相册看去就很有年头,里面的照片都泛黄了,他翻过几页,工作人员指了指其中一张:“这个,这张是谢先生领走小瑕时,跟院长一起拍的合照。” “这是小叔吗?”谢珩与小心地取出了那张照片,照片从左到右,分别是院长、二十多年前的谢修筠,以及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男孩头发留得有点长,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姑娘,他好像不爱照相,照片里显得很别扭,非常不配合。 “原来小叔小时候长这个样子,”谢珩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照片我能不能……” 谢瑕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把夺过照片『插』回原来的位置,板起脸道:“你别在这胡闹。” “我是说我能不能拍下来,我又没想拿走,”谢珩与委屈极了,“单纯拍照都不行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工作人员忙道,“要不是年头太久,底片不能用了,我们再你们洗一份都行。” 这一页的所有照片都是关于谢修筠和谢瑕的,谢珩与全部拍下来,把相册翻过一页,工作人员又说:“这张是和当时带他的老师一起拍的,小瑕小时候『性』格特别孤僻,除了她从不理人,拍照还是在她的劝说之下才同意拍的。” 谢瑕看向那张照片,照片的女人他确实有些印象,但也只有一点点:“她现在还在这里工作吗?” “这个……”对方忽然垂下眼,轻声说,“抱歉,她已经在三年前病逝了。” 谢瑕:“……”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工作人员连忙移开话题,继续说:“这张是当时小朋友们的合照,因为小瑕马上要离开了,所以拍了一张合影,当做留念。” 谢瑕把视线重新投向照片,忽然被照片里的某个人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指了指:“这个孩子我为什么觉得有点眼熟?” “你不记得了吗?这就是那个……朝你丢石块,打伤了你额头和眼睛的孩子。” 谢瑕:“什么?” 他确实不记得这个人了,不,应该说原主不记得了。 人齐齐向她投去视线,工作人员顿觉压力激增,解释道:“具体的我没看到,那天我不在,也是听人说的,说小瑕当时流了挺多血,后来在医院治了一阵才治好,但是有些视力受损。” “打伤他的这个孩子,应该不是故意冲着眼睛砸的,是不小心,但他平时就很淘气,所以出事以后院长特别生气,狠狠教训了他。当时本来有对夫妻想收养这个孩子,也因为这件事泡汤了,他们说不喜欢太过调皮捣蛋、没轻没重的孩子。” 谢瑕听到这里,心有些复杂——因为用石块砸伤别人而失去了被收养的机会,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等一下,”谢珩与突然接过相册,“我总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你见过他?”谢瑕一挑眉,“二十多年前你还没出生呢,你怎么见过他?” “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是最近,”谢珩与盯着那张照片,照片的清晰度并不是特别高,但还是能大致看清面部特征,“他额头这里有块胎记是不是?” 他指着照片男孩的脸,能看到左侧额头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拇指盖大小的一块黑『色』。 “嗯,对,还挺明显的一块,形状不太规则。”工作人员说,“不过,他成年后就离开了孤儿院,到现在也有十年没回来了,应该已经不在渝城了吧?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个月前,”谢珩与照片拍照,“就在那天的酒会。” 第50章 第50章为什么喜欢草莓 酒会? 为时间太久, 谢瑕都已经快把这事遗忘了,现在才想起指使那个『迷』`『奸』犯的人还没抓。 警方那边一直是谢瑾在沟通,加上他前段时间肺炎住院, 彻底没再关注这件事, 也不知道究竟调查得怎么样了。 “你确定吗?”他些不太相信地问, “只是一个胎记, 这都去二十多年了, 当年的孩子已经大,说不定胎记早就变了, 也说不定人会类似的胎记, 你就肯定看的一定是他?” 谢珩:“当时没留意他的相,判断不出是不是和照片上相像, 但是这样的胎记并不常见, 在渝城能找出两个类似胎记的男孩, 概率点低吧?” 谢瑕想了想:“就算真的是他, 可不是说酒会邀请的人都非富即贵,这个人……也在你们的邀请之列?” “这不知道,得回家问问爸。”谢珩又把相册里所和那个男孩关的照片部拍了照, 微微地眯起眼来,“不知道为什么, 看这个人不顺眼。” 工人员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忽然听不懂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酒会?” 谢瑕想让谢珩别说了, 虽然这个孩子确实伤他,但在孤儿院的工人员面前说看人家不顺眼,未免些不合时宜。 他刚要口,忽然个脑袋从两人中间挤了进来:“你们在看什么呀?也想看。” 谢瑕根本没察觉身后人, 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躲了一步,结果那女孩正抓着他的衣服,他这么一躲而平衡顿失,“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谢瑕回头,才留意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得还挺漂亮,但不知是先天残疾还是后天残疾,右腿自大腿下没,是义肢,正一脸委屈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们。 “夏梓昕,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工人员连忙推来被女孩丢弃在一边的轮椅,把她扶回轮椅上,“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处『乱』跑吗?” “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女孩坐在轮椅上跺着左脚,“这个假肢一点都不好用嘛,今天都摔倒三次了!” 工人员冲她比了个“嘘”的势:“要不是这位谢先生,你连假肢都没得穿。” 女孩看了一眼谢修筠,似乎些不好意思,偏头低声嘟囔:“不穿就不穿,一条腿可蹦得好。” 工人员无奈摇头,冲谢修筠赔笑道:“您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 “没什么,”谢修筠脾气好地说,“义肢的生产厂家也是谢家旗下的一家公司,如果她用着觉得哪里不好,哪里不合适,直接告诉,让他们去继续改进。” “哪什么不合适,她才刚换上几天,还没适应而已。”她说,“三位跟去招待室喝杯茶吧?” “不用了,”谢修筠指了指相册上那个额头胎记的男孩,“你他的个人资料吗?” “这个……只知道他叫范杰,比瑕大一岁,十年前他离孤儿院后就断了联系,再没回来。具体的可去档案室查一下,不要请示校。” “好,那你……” “谁说他没回来啦,半个月前还看他了,”夏梓昕说,“他来不止一次呢,老师忘了吗?” “他什么时候来?”工人员愣住,“负责人员登记,从来没见他,登记簿上也没见他的名字,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吧?” “怎么可能,不是额头胎记的范叔叔吗?”女孩点了点自己额头,“就是这里块黑黑的胎记,方脸盘,他上次来,还买冰激凌吃呢。” “可是……” “你们孤儿院是不是还后门?”谢瑕忽然口,他脑中似乎什么片段一闪而,“没走大门,没进行登记,还别的路能进来吗?” “……是,”工人员脸『色』一变,“可是后门多年前就封上了,除了们在这里干了二十几年的老员工,根本没人知道位置。” “那就更可能是他了,”谢珩合上相册,“他在孤儿院大,对孤儿院的环境了如指掌,怎么从已经封上的后门进来,想必也难不倒他。” 谢瑕:“能不能带们去后门那边看看?” 工人员稍犹豫:“好。” 她带着三人来宿舍区后面,顺着一段偏僻的路七拐八绕,终于了所谓的“后门”,为环境变化,这里已经被绿化植物覆盖,原本的铁栅栏门完被植物遮挡住了。 栅栏高,饶是谢珩这种经常翻学校后门的选也觉得从上面翻进来不太可能,他捡了根树枝,顺着栏杆一通敲打,敲某处时突然敲空了一下。 他立刻蹲身扒茂盛的植物,就看那里的栏杆断了一节,刚好够一个人矮身钻进来。 工人员倒抽冷气,没想孤儿院居然还这样的安隐患,立刻掏出机:“马上让他们来修!” 她在这里联系维修还要汇报校,谢瑕三人回之前和夏梓昕碰面的地方,女孩还在那里,似乎是觉得不舒服,她居然把义肢拆了下来,放在轮椅上,一条腿蹦向旁边的秋千,自娱自乐地『荡』了起来。 谢瑕看着女孩,忽然皱起眉:“她说见范杰,所范杰确实还在渝城,那珩在酒会上看的或许真的是他。” “早就说了是他,叔还不相信的记忆力吗?” “他偷偷潜进孤儿院是想干什么?如果他真的和酒会上的『迷』`『奸』犯关联……” 谢瑕说着,想起女孩刚才说“他还买冰激凌”,里莫名打了个突,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上前去,对女孩道:“你叫梓昕对吧?叫谢瑕。” 女孩转头来:“知道你,老师们经常提起你,被谢爷爷收养的,‘漂亮的谢叔叔’。” 被人用“漂亮”形容,谢瑕总觉得哪里奇怪,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冲女孩笑了笑:“那,能不能答应谢叔叔一件事?” “什么?” “如果下次那个范叔叔再来找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这里的老师,也告诉,好吗?” “怎么告诉你?” “你机吗?” “当然。” 谢瑕上前一步,跟女孩互换了联系方式:“你答应叔叔,如果下次他再你吃什么东西,你一定不要吃,好吗?” “可是冰激凌好吃啊,”女孩转了转眼珠,“要不这样,如果叔叔现在买个冰激凌吃,就答应叔叔的条件。” 谢瑕:“……” 这孩还挺会讨价还价的。 “们是为了你的安着想,你居然跟们骗吃骗喝,”谢珩说,“行吧,去你买,你要什么味儿的?” 女孩计划得逞,欢呼起来:“香草!” 谢珩买冰激凌去了,谢瑕坐在另外一个秋千上,继续跟女孩聊天:“你觉得那个叔叔怎么样?” “范叔叔吗?”夏梓昕想了想,“说不上来,本来觉得他买冰激凌吃,又陪玩,应该是个好人,可你们刚说他是偷偷溜进孤儿院来的,时候还用石头打伤你,就突然……点害怕。” 谢瑕无奈:“你底偷听了多少啊?” “哪偷听!明明一直都在,是你们没发现。”女孩缓慢地晃着秋千,“一次见他时,正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那个女孩眼睛看不见,然后……范叔叔盯着她看了久,后来还问她多大了,宿舍在哪里之类的。” 谢瑕呼吸微微一滞:“你告诉他了?” “没,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老师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告诉异『性』自己的信息。”夏梓昕说,“要不是他说他时候就在这家孤儿院生活,还拿出义工的证件看,才不会信他。” 谢瑕松一口气,说这姑娘还挺戒的,应该不会让人轻易骗了去。 就是点嘴馋。 十分钟后,谢珩回来了,他把一盒香草冰激凌递女孩,又了谢瑕一盒巧克力的,自己了一盒草莓的。 谢修筠在旁边看:“为什么没的份?” “啊,爷爷您也要吃吗?为您的牙受不了来着,”谢珩把自己的那盒递他,“您吃的吧。” 谢修筠摆摆:“不跟你们一群孩子抢食。” 在谢老爷子面前,在座的都成了“孩子”,谢瑕用勺子挖了一口冰激凌,觉得自己这个“孩子”可能是年纪点大了,不适合吃这么凉的,冰牙。 谢珩好像也这么觉得,提醒他说:“叔吃两口解解馋就得了,剩下的放着吃,胃疼。” “……不馋。” “是吗?” 谢瑕被他质疑,莫名没底气,他慢条斯理地抿着吃,看向对方中那盒粉红『色』包装的冰激凌,突发奇想地问:“你为什么喜欢草莓?上次在……咳,回答问题的时候,你填的答案好像也是草莓。” 谢珩抬起眼,眉尾微微一扬:“要么猜猜看?” 第51章 第51章别到处乱跑 谢瑕看他两眼, 心说这种事情还要让他猜,分不想配合:“爱说不说。” 谢珩与凑到他耳边,语气很是意味深长:“小叔难道不知道, 草莓是一种很特别的水果吗?” 谢瑕莫名其妙, 心说草莓有什么特别的?特别贵?但是对于谢家这种生活条件来说, 任何水果都算不上“贵”。 他疑『惑』地盯着对方看, 谢小狗视线从他锁骨上划过:“经常被用来当做某种东西的代称。” 谢瑕思考了好半天, 草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代称,终于他恍然大悟, 不禁恼羞成怒, 咬牙道:“谢珩与!” 谢珩与果断逃走:“我什么都没说,是小叔自己想的!” 谢瑕耳朵尖都红了, 心说这小子真是没羞没臊, 还好没直接把那话说出来, 不然教坏小朋友。 “三位久了, ”之前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终于回来了,递给谢修筠个档案袋,“刚刚请示过校长, 说可以给你们看范杰的资料,但是里面其实没什么东西, 您看下看知道了。” 谢修筠翻阅了范杰的个人资料:“就这些?” “嗯对, 他已经离开孤儿院十年了, 年中他情况我们这里都没有记录, 刚才我又问了下其他人,确实有几个孩子见到过他,说他拿着义工证,但我们没有给他发过义工证, 可能是伪造。” “好,我知道了,”谢修筠把档案袋还给她,“如果以后有警察来取证,希望你们配合调查。” “没问题,是我们应该做。” 关于范杰,孤儿院这边没有更多线索了,谢瑕他们吃完冰激凌,就准备离开。 夏梓昕似乎有些舍不得,坐在秋千上抬头看着他们:“叔叔要回去了吗?” 谢瑕『摸』了『摸』她脑袋:“嗯,要回去了。” “那以后还会再来吗?” “以后有时间就来陪你玩,好不好?” “言为定!” 三人离开孤儿院,各自上了车,谢珩与已经把刚才拍下照片发给了谢瑕,谢瑕看着照片上男孩,眉头不自觉地锁在了起。 他们来孤儿院本来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居然挖出了点意想不到的信息。 谢珩与忽然凑过来,用手挡住了他手机屏幕:“别在车上看手机了,伤眼。” 谢瑕只好把手机放下:“你觉得,个范杰会不会和酒会上『迷』`『奸』犯有关联?” “我觉得很有可能,”谢珩与说,“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小时候就能做出用石头砸伤人这种事,长大以后有更过分举动也说不定。我刚才看了他资料,在孤儿院的几年中他没少惹事,经常欺负小朋友,尤其是欺负女生。” “欺负女生?”谢瑕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他莫名其妙冲我丢石头,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了女生?” 在原主的记忆以及孤儿院工作人员描述中,他跟范杰应该并不熟,甚至没有说过话。连谢修筠都会认错他『性』别,那一群小孩子认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谢瑕捏了捏自己眉心,觉得有些头疼,五六岁小朋友还都没有树立正确三观,欺负小伙伴是常有事,如果说这个时期范杰只是因为觉得有趣、好玩,那么长大后接受了各种教育,依然在欺负女生他,就绝对不仅仅是“好玩”程度了。 他抬起头,忽然说:“不过,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话也不准确,你小时候那么乖,谁能想到长大以后是个白切黑呢?” “嗯?”谢珩与似乎不太认同他观点,“可小叔也没证据证明我小时候就不黑,也许只是你发现得太晚而已。” 谢瑕:“?” 意思是从小到大都一成不变黑吗! 小子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几人回到家中,把范杰的事告知谢瑾,也通知了警方,谢瑾说酒会上根本没有邀请过么个人。 周一上午,警方给来回音,说他们紧急调看了酒会当天酒店所有监控录像,没有发现范杰的影像。 “怎么可能没有呢?”谢珩与不相信自己记忆力会出错,直接和谢瑕起到了警局,“我敢肯定我见过他。” “您光说您见过也没用,”警察很是无奈,“现在我们根本没法确定他跟起案件有关,酒会现场的监控录像我们已经翻看过不下遍了,真没有么个人——要不您再回忆下,具体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看到的他,好帮我们缩小一下范围。” 谢珩与皱起眉头。 就算他记忆力再好,却也不是过目不忘,他记得自己见过范杰,或许只是匆匆瞥间偶然看到了,当时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更不记得具体几点。 见他说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警察叹气:“不瞒您说谢先生,案子拖了么久都没结,我们也已经焦头烂额了,当天参加酒会人,包括来宾和酒店服务人员,我们都排查了个遍,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您真再好好想想。” “要不样吧,”谢瑕说,“我问问当天参加酒会其他人,看他们有没有见过他。” “行,我们这边先查一下他人际关系,看和之前嫌疑人有没有直接关联。” 谢瑕在沙发上坐下来,登上微信,打开了那个很久没看过群,群里都是当晚参加酒会富二代们,他发了条消息出去:【那天晚上有人见过个额头有胎记男『性』吗,大约三岁】 很快有人回复: 【谢二少?你居然还在啊,我还以为你退群了】 【什么额头有胎记男『性』,具体长什么样?】 【是抓到那个直没抓到的嫌疑人了吗?】 谢瑕从警察那里要了张范杰近期照片,发在群里。 【不认识】 【没见过】 【胎记还挺显眼】 【哎等下,我好像见过他】 谢瑕眼睛亮,立刻艾特了那个说见过人:【具体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还记得吗?】 【我想想……好像是在停车的时候,酒会开始之前?当时那人蹲在一辆车旁边抽烟,我问他干什么,他没理我,就走了】 谢瑕立刻把条消息给警察看,正在这时,群里突然刷起了别的消息: 【,我们群是不是少了个人?】 【对啊,刚刚还83,突然变82了】 【谁退了?】 【不是这个嫌疑犯也在我们群里吧……】 【卧槽不会吧,群不是要管理员审批才能进群吗,怎么混进来的?】 【开始扫码也能进】 【不会真是他吧,快找找到底是谁退了】 谢瑕心里忽然打了个突,猛地回想起某件曾经被自己遗忘事,他立刻艾特了群主:【能不能帮我看看是谁把我拉群的?】 群主:【我看看】 群主:【[图片]个人,不过是谁啊,我怎么没印象】 群主:【,人不在群里了?】 谢瑕迅速在自己好友列表里找了圈,却没找到图片里人。 拉他群只能是好友,也就是说,个人把他删掉了,还很有可能是临时删掉。 他把手机拿给警察看:“能帮我查一下个微信账号吗?” “啊?”警察有些意外,指电脑屏幕,“是范杰的常用账号啊,我刚查过,你看,不就是这个?” 谢瑕:“……” 他脑子里突然“轰”声,个晃神,手机就从指间滑落。 个账号是范杰的? 个人什么时候成为了他微信好友,还把他拉群聊? 他直……隐藏在自己身边? 谢瑕只感觉脊背发凉,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谢珩与把捞住了差点掉到地上手机,担忧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打草惊蛇了,”谢瑕勉强回魂,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直在那个群里,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找他了。” 警察听,立刻跟同事说:“定位他。” 在场的几个警察全部围了过来,正在查监控的那个突然敲下暂停键:“你们说是这个人吗?在停车场抽烟,逗留了五分钟又离去——不过监控没拍到正脸,得做下技术分析,才能确定是不是他。” 很快,旁边负责定位同事开口道:“找到了,gps显示他现在在……信号消失了,他关机了。” “去这附近找他。”警察立刻起身,并回头对谢瑕说,“两位先回去吧,个人确实形迹可疑,我们会把他带回警局询问,有什么展再通知你们。” “那就麻烦了。” 两人从警局出来,谢瑕有些心力交瘁,他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下来,只感觉脑子嗡嗡地响,已经『乱』成了团。 范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暗中关注他? 他能悄无声息地混原主的好友列表,能把他拉微信群不被发现,那么当初指使『迷』`『奸』犯偷他快递,是不是也是他? 个人直在监视他? 谢瑕按住了自己额头,感觉手脚发凉,从头到脚都是麻。 他被拉群是周烨前女友出事时候,那么范杰拉他群的目的是什么,观察他反应吗?那个女生要『自杀』跳楼事,难道也与他有关? 人到底想干什么? “小叔,”谢珩与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还好吗?我们先回家吧,警察已经去抓了,最后出现位置也有,肯定很快就能抓到,咱们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谢瑕心情很『乱』,越想越觉得浑身发『毛』,只能迫使自己停止思考,忽然他抬起头来:“对了,你今天有课吧?” “还有二分钟到点,我翘了吧。” “不是答应我不翘课了吗?”谢瑕皱起眉头,“二分钟还来得及,你赶紧回去上课。” “出了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情上课……”谢珩与小声,可一看对方脸『色』,只得妥协,“好吧好吧,那我去学校,小叔快点回家,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我就回家。” 学校和家并不顺路,两人在警局门口分别,各自上车,谢瑕又在车上看起了手机,那个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谢二少不说话了,到底是不是他?】 【八成是他没跑了,草恶心死了,个人直在群里视『奸』?】 【查到了,人叫范杰是吧,无业,还是孤儿院出身】 【孤儿?我看他确实是个孤儿】 【能被他混进来也是离谱】 【什么玩意,人和谢二少以前在同家孤儿院?你们是不是有私人恩怨,所以他才栽赃陷害你?】 【谢二少人呢?出来说句话】 谢瑕有些疲倦,不是很想回复些情绪激动的富二代们,他闭了闭眼,正要熄屏,突然看到一跳私聊消息跳了出来—— 夏梓昕:【jiuwo】 第52章 第52章能不能别再让我担心了…… 谢瑕里一惊——jiuwo? 救? 他迅速给方回了消息:【在吗?还吗?】 没有回应。 糟了。 范杰那个变态, 去找夏梓昕了? 警察没堵到人? 谢瑕下意识抬起,司机道:“先回家了,去孤儿院。” 司机一愣:“什么?” “去孤儿院, 快点!越快越!” “, 二少您急。” 女孩依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谢瑕攥着手机, 都揪了起, 也知道她现在怎么了,甚至连文字都没打出, 直接发了拼音过, 想必情况非常危机。 范杰会真的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手吧? 谢瑕一边催司机再快点,一边给谢珩与打了电话, 谢狗还知道发生了什么, 语调很是无奈:“叔, 真的已经到学校了, 会上课的,用盯得这么紧吧?” “是,”谢瑕也没空解释那么, “夏梓昕出事了,你快点孤儿院!” “什么?”谢珩与一愣, “知道了, 马上就。” 谢瑕又把消息通知给警方, 挂断电话时他往窗外看了一眼, 命令道:“门,从后门进。” “后门?”司机愣了,“后门在哪儿?” “右转。” 如果范杰找夏梓昕,一定会从后门进, 但后门之前已经修过了,他想再拆开,就必须得携带工具。 能从警方的眼皮底下逃脱,一定是乘车的。 果其然,远远地他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了路边,司机把车停在那辆车后面,谢瑕立刻下车,看到那辆车后备箱还开着,但是车里没有人。 范杰的车。 谢瑕到栅栏边,往地上扫了一眼,看到一根掉在地上的栏杆,上面还有新鲜的剪断痕迹,一旁扔着一把用剪铁的大号钳子,他顺手抄起,从栅栏空缺处钻了进去。 刚刚在车上他已经通知了院方,要他们寻找夏梓昕的下落,但现在刚刚过去几分钟,肯定还没找到人。 知道范杰把这孩子带去了什么地方。 他已经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女孩的名字,应该是里面的人在找了,他扭跟司机说了声“分找”,自己往前去。 孤儿院为扩建,面积比二十年前大了太,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尽量放轻脚步,了一阵,忽然听到前方隐约传“唔唔”的声音,像是谁在挣扎。 他地转过楼后拐角,就听到更大的挣扎声——女孩被一个男人按倒在地,用力地捂住了嘴,她身上的衣已被撕去大半,惊恐万分地蹬着腿,一个女孩的力根本能敌得过成年男,无论她怎么挣扎,也能让方停下动作。 谢瑕瞳孔收缩,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扬起手里的铁钳,照着范杰的脑袋狠狠地了一下。 范杰受到重击,直接往一边倒去,谢瑕紧张得呼吸加速,也顾上自己有没有失手把他敲死,连忙上前扶起女孩,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没事了,怕。” 夏梓昕满脸都是眼泪,她浑身发抖,险些上,突然她瞪大双眼,看向谢瑕身后:“叔叔!” 谢瑕没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发被人用力揪住了,范杰被他敲晕居然又爬起,按着他的脑袋狠狠往墙上掼去,啐了一口唾沫:“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发留得这么长,跟个娘们似的,你到底哪里招人待见?” 谢瑕额撞在墙壁上,只感觉脑袋“咚”的一声,差点就地晕厥,眼镜上的支架磕在鼻梁上,让他鼻子一酸,瞬间落下泪。 夏梓昕大声嘶喊:“救命!救命——!” 范杰似乎还打算放过他,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一手的血,更加怒遏:“你有什么了起,凭什么你能被谢修筠那种人收养,凭什么!” 谢瑕被他这么一撞,脑子有点发蒙,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底有个声音在说现在绝以晕倒,他艰难地支撑着意识,眼镜从鼻梁上滑了下去,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鼻腔涌出,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地上。 范杰要继续施虐,前方突然传人声:“找到了!在那儿!” 院内的保安工作人员被女孩的喊叫吸引,迅速围了过,范杰一咬牙,终于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再没管谢瑕夏梓昕,扭就跑。 之前跟谢瑕一起的司机也听到了动静,他往这边狂奔,碰上迎面而的范杰,范杰慌『乱』之中还想从后门栅栏的缺口处离开,上半身刚钻过去,就被扑上的司机抱住了腿。 “你给站住!”司机拼命拖住他让他跑,一抬,忽然喜出望外,“珩与少爷!快点帮忙啊!” 谢珩与刚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像是有灵犀似的,他跟谢瑕一选择了后门。 他站在栅栏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从里面爬出的范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司机下意识松开手,就见谢珩与手臂加力,拖死狗一把范杰拖了出去,拎着他的领子让他立在地上,还等他站稳,又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胸口。 是个人也经起他这么一踹,范杰直接被他踹飞出去,整个人砸到了他自己的车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谢珩与跨步上前,再次把他拎起,扔进了后备箱。 范杰被他踹得两眼发黑,挣扎着想要起,他两条腿还挂在后备箱外面,一抬,就看见谢珩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只手搭在了后备箱门上。 像是猜到他要干什么,范杰眼中透出惊恐:“……” 谢珩与用力把箱门往下一合。 范杰发出了撕裂肺的惨叫,谢珩与又把箱门抬起,拖出这条死狗丢在地上:“还跑吗?” 范杰双腿剧痛,骨大概是被夹裂了,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谢珩与双手『插』兜,冷冷地说:“这次是两条腿,下次就是第三条腿。” 警车很快将孤儿院包围,此起彼伏的警笛声中,谢珩与没再管倒在地上的人,他进入院内,问司机说:“叔呢?” 司机被他一系列的举动吓得有点发愣,伸手往旁边指:“那……那边。” 他话音还没落,谢瑕夏梓昕已经被保安护着往这边过了,谢珩与一扭,就看到谢瑕脸上有血,用人递给他的纸巾捂着额。 谢珩与呼吸一滞,箭步向他冲去:“谢瑕!” 谢瑕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子,为眼镜掉了,也太看得清周围的东西,他听到谢珩与的声音,里忽然放松下,下意识道:“点声,吓着孩子。” 谢珩与瞬间闭嘴,看了一眼还在抽噎的夏梓昕,伸臂一搂,把谢瑕拽到了自己这边,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地说:“你还管人?都快被你吓死了。” “这是没事吗,”谢瑕拿掉纸巾,看到纸巾已经被血浸透了,“哪想到他被打晕还能爬起——再给一张。” “你擦了,赶紧给去医院!”谢珩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却突然感觉怀里一沉。 某个上一刻还在说自己没事的人,软绵绵地晕倒在他怀里。 “……谢瑕!” 谢老师像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是穿书以后没受过,穿书之前,他挨过告白失败的男生愤怒的刀子。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受伤住院时,有很同事拿着水果去看他,也曾有人问“你身体这么弱还非要冲在前面,就没考虑过后果吗”之类的话。 他只能笑笑,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想的。 谁让他是个老师呢。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但有时候这个愿望其他更迫切的念产生冲撞时,他会毫犹豫地选择后者。 夏梓昕还是个孩子,失去双亲、身体残疾尚能磨灭她生活的热情,但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她以比现在更苦了。 谢瑕忽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非常安静,环境也有些眼熟。 ……医院。 还是之前住过的那间病房。 这医院房间这么富裕,就能给他换一间?留着给他当终身专享还是怎么回事? 病房里没人,他挣扎着坐了起,在床『摸』到一副眼镜,但是他之前戴的那一副,之前那副估计是又坏了,他也顾上那么,先把眼镜戴上。 然后就感觉鼻梁一痛,磕出的伤被碰到,让他忍住轻抽冷,差点流出生理的眼泪。 脑袋还是有点晕,他没什么力站起,只在床边坐着,没过两分钟,病房的门就被人打开,熟悉的声音闯了进:“第几次了谢二少,说你是是事故体质?隔三差五就得医院遛一圈。” 谢瑕抬看他,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这副眼镜似乎太合适。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谢珩与把姜淮扒拉到一边,到谢瑕跟前,“感觉点了吗?” “没事。” “放,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回去歇几天就没事了,”姜淮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伤口给你缝过了,用的美容针,会留疤的。” 谢瑕想关这个:“夏梓昕呢?” 谢珩与:“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受到侵害,就是惊吓过度,需要静养一阵。” 谢瑕松了口。 谢珩与在床边坐下,把他的发到耳后:“说你,能能要什么事先自己往上冲,你就能喊人吗?” “那个节骨眼上哪得及喊人?”谢瑕说,“她没事就,范杰抓到了吗?” 姜淮:“抓到了,你家狗还给人家揍得轻,听说肋骨给踹断了七八根,两条腿也骨裂了,站都站起——还得浪费医疗资源给他治。” 谢瑕听得眉一皱,感觉谢珩与又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了,他刚想说话,忽然被方紧紧抱住:“能能再让担了,谢瑕?” 第53章 第53章还敢把我当小孩子吗…… 谢瑕被他这么一抱, 突然愣住,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 谢珩与没再叫他小叔,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与之前几次不同, 这次的“谢瑕”字没了那种挑逗意味, 竟是无比认真的, 好像谢珩与确实在严肃认真地问他, 能不能别让他担心了。 谢瑕抿住唇, 某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没敢轻易吱声。 “你能不能多为自己着想, ”谢珩与放开他, 继续说,“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求你自私一点, 好吗?” “我……”谢瑕喉结滚动, 眼神躲闪, 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那我信你最后一次,”谢珩与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那目光几乎有些灼人,“否则的话, 你可别怪我采取一点强制『性』的措施。” 谢瑕抬起眼, 心说什么强制『性』措施, 这小子难道还想来个囚禁py不成? 剧情要从“他逐出家门”变成“他关在家里”吗? 虽然他并不经常出门, 但不想被人关起来,这事确实是他莽撞,没再跟谢珩与拧巴,乖乖服了个软:“知道了。” 谢珩与这才稍稍放松, 看着他额头已经包扎过的伤:“还疼吗?” “还好,”这点疼痛尚能忍耐,谢瑕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一趟警局?” 谢珩与没立刻接话,而是忽然凑近,轻轻吻住了对方的唇。 谢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搞蒙了,身体瞬间僵住,他余光扫到还站在门口的姜淮,很想提醒一下谢小狗还有人在。 可谢珩与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轻轻用牙齿咬着他的唇瓣,像是在惩罚一样。 嘴唇上传来细微的刺痛,同时被对方温热的气息覆盖,柔软的舌尖在他被咬过的地方『舔』了『舔』,似是惩罚后又给了颗枣。 谢瑕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浑身发麻,脑子一片空白,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就看到姜淮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转身离开,替他们带上了门。 ……好尴尬。 这个吻被谢珩与故意延长了时间,直到谢瑕差点喘不上气,才终于被他放开,谢老师慌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干什么你,还亲起来没完了。” “你不是喜欢吗?”谢珩与面不改『色』,“再问你一遍,以后还我当小孩子吗?” “……不敢。” 不能再当成孩子,恐怕得当成狗。 谢珩与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站起身,刚离开病房的姜淮又叫了回来,姜淮非常不情愿:“干嘛啊,你们要亲就亲,我自觉避让还不行吗,非得有人看着才刺激?” 谢瑕顿时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谢珩与没接这茬,言归正传:“不用再住院了?” 姜淮正了神『色』:“他没什么大问题,我建议回家休养,家里总比医院舒服不是?” “回家吧,”谢瑕显然也不想住院,这地方之前他住了整整一个月,实在是住得够够的,一秒钟不想多待,“我真的没事。” “好吧,”谢珩与终于不再坚持,“那姜医生给开点『药』。” “没问题。” 拿过消炎『药』,两人上车离开医院,并没直接回家。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先去吃了点东西,随后去了趟警局,做笔录,在审讯室外面看到了正在接受审讯的范杰。 范杰的伤已经在医院做处理,被带回警局接受调查,现在坐在审讯椅上是一动也不能动——谢珩与给他弄出来的伤相当有水平,不管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都得疼,一刻也不能安生。 “这孙子,”负责审讯的警察从里面出来,审讯记录扔在桌上,紧拧眉头,好像非常生气,“这还不是他犯的第一起案子,十年中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光他自己交代的就有十几起,还他妈是个惯犯!” “他都犯了什么案子?”谢瑕正在旁边喝水,闻言抬起头来,“『迷』`『奸』?” “『迷』`『奸』,强`『奸』,上到中年『妇』女,下到几岁幼童,嚣张得很。” 谢瑕震惊:“没有受害人报警吗?” 警察:“他以前都是在一些偏远的村镇里作案,专挑那种『性』格软弱,容易被威胁不敢报警的,或有智力障碍的,或聋哑人,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就真的没人报警,或报了警但是抓不到人,最后不了了之。” 谢珩与皱眉:“那他这次为什么一反常态,选择跑到这种酒会上作案?参加酒会的人,可没有一个符合他往的筛选条件。” “这你就问到点儿上了,”警察说,“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那些个山野村『妇』尝腻了,没意思,软柿子捏久了就容易让人失去兴趣’,所以这回他要‘尝尝更高级的菜,看是不是比那些没滋没味的野菜带劲’。” “孙子!”有个脾气暴躁的警察猛地踹了一脚审讯室的门,“什么垃圾,瞅他那得意忘形的样,还以此为荣。” “看来我揍他还是揍轻了,”谢珩与微笑,“果然还是应该废了他第三条腿。” “你冷静点,”警察立刻看向他,“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今天的行为太激了啊,这次就给你口头警告,下不为例。” 谢珩与耸了耸肩:“范杰能判多久?” “不知道啊,”警察烦躁地抹了自己的脸,“除了酒会案,其他全是他口头供述,这些案子跨度十年,想收集证据哪那么容易,更别提受害人中还有聋哑人和智力障碍,就算真的找到了她们,恐怕没办法给我们提供有力的证据。” 谢瑕垂下眼:“所以他对孤儿院动心思是故技重施,对酒会才是临时起意?” “差不多吧,按他的说法,尝鲜失败只能干回本行,毕竟人还是要吃饭的,不能饿死。”警察头痛道,“至于陷害你,他认了,他说和他之前的嫌疑人是‘同好’,准备合谋干这件事,但是他知道你会参加酒会,怕被你认出来,所以没有亲自动手,让同伴去,结果这个同伴是个新手,第一次干太紧张,磨磨蹭蹭的,刚好被你撞见。” “他们商量作案计划全是是面谈,所以没留下通话记录之类的证据,两人一个提供『药』品,一个投加『药』品,约定不论谁被发现,都咬死只有自己——不经过我们一上午的努力,现在两个人已经全部供认了。” 谢瑕:“那他提前知道我购买注『射』器又是怎么回事?” “这还真是巧了,他不是无业吗,他近两年回到渝城,没什么学历,但得挣钱吃饭,没钱了就去送快递、送外卖、给人搬家,一次干一个月。他刚好送到你那一单,看到你的名字,就把快递拆了看看里面有什么,看完给重新封好,发现里面是注『射』器,就起了歹心,让同伴冒领,然后嫁祸给你。” 谢瑕叹口气:“那他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他自己交代,确实会比较留意你的动向,他觉得他小时候不是用石块砸了你,算不上什么大错,因为这个错失被收养的机会,都是因为你,是你他害成这个样子,而你却得到了优渥的生活,他心里不平衡,找到一个机会,就想把你拉下水。” “用石块砸伤人还不算大错?”谢珩与冷笑,“因为眼睛受伤导致视力下降,会带来多少生活不便,他知道吗?” “好了,”谢瑕捏了一下谢珩与的手腕,示意他别再说了,转向警察,“之前许雯的案子他有没有参与?” “许雯?”警察反应了一下,“哦,你说那个跳楼被解救的女生?这案子不是我们负责的,范杰和这个也有关联?” “只是我的猜测。” “稍,我帮您问问。” 警察问过负责这起案子的同事,问了审讯室里的范杰,最后回到谢瑕面前:“他交代了,说他帮忙散播谣言来着,他知道谢珩与在酒会上提到了周烨的女友,出事以后就你拉进微信群,想看看你的反应,说果不其然你会同情那个女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似乎接下来是什么不太好听的话:“总之,您以后最好多注意自己的社交隐私,不要轻易泄『露』联系方式。” 谢瑕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麻烦你们了。” 一桩酒会『迷』`『奸』未遂案牵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警方接下来有的可忙了。两人离开警局,站在门前台阶上,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谢瑕心里有些后怕——还好他答应了谢修筠的邀请去了一趟孤儿院,不然的话,他们要是没发现这个范杰,孤儿院的孩子要经历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警察他们送到门口,最后冲谢珩与道:“回去好好反省。” 谢珩与对此置若罔闻,看表情是没想反省的样子,可能还觉得自己打得不够狠。他凑到谢瑕旁边:“回家吧?” “嗯。”谢瑕抬起眼镜『揉』了『揉』眼,总觉得视线有点模糊,“我眼镜碎了?” “镜片没碎,但是镜框变形了,我让秦叔去换镜框,应该已经换回来了吧,”谢珩与说,“怎么了,这副不合适吗?” “是有点。” 谢珩与奇怪道:“可我是从你床头抽屉里拿的,这不就是你以前戴的那副?” 谢瑕“啊”一声,才反应来自己最早穿书时戴的就是现在这副眼镜,还因为谢珩与不喜欢骗他说找不到。 他当时没觉得这眼镜戴上看不清东西,两副眼镜的度数应该是一样的。 他动作忽然一顿。 不会吧。 难道他度数又涨了? 第54章 第54章一碰就碎的小叔 谢瑕不太相信, 毕竟他的眼睛好多都没涨过度数了,没道理现在突然涨。 或许只是眼睛太疲劳了? “怎么了?”谢珩与问,“眼睛不舒服?” “没事, ”谢瑕把眼镜新戴好, “回吧。” 谢珩与还是不太放, 又追问了几句, 谢瑕只好道:“先回换了眼镜再说。” 两人从警局回到中, 谢瑕经相当疲乏了,因为额头撞的那一下, 不光脑袋发晕, 伤口也点疼,让他只想躺下睡觉。 他刚进门, 老秦就把更换完镜框的眼镜递了过来, 看着他额头贴着的绷带, 关切地问:“二少您没事吧?” “没事。”谢瑕嘴说着没事, 过分苍的脸『色』却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回到卧室,把眼镜换好,也不知道是理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换了眼镜视野真的清晰了一些。 难道两副眼镜度数确实不一样? 谢瑕记不太清了,那副看不清的眼镜是两前配的, 或许真的差别也说不定, 严透支的体力也让他没精力再继续折腾眼镜的事, 浑身发软地在床躺了下来。 “小叔这身体真是太柔弱了, ”谢珩与叹口气,把他耷拉在床边的两条腿搬床,又帮他盖好被子,“累了就睡会儿吧。” 谢瑕经没力气说话了, 只模糊不清地回了声“嗯”,感觉浑身都透着难以言说的疲倦,这种疲倦不止来源于身体,更来源于精神。 范杰真的因为收养的事而记恨原。 在他眼里,被谢修筠收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能够得到优渥的生活环境,摆脱孤儿院那破地方,这是他一辈子都在奢望的事,他没能得到,而“谢瑕”得到了,所以他认为“谢瑕”一定无比幸福。 然而事实呢? 原在谢过得一点也不好,二十的记记录了他所的痛苦和挣扎,如果这份记摆到范杰眼前,他一定会觉得荒谬而可笑。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那些被强加在原身的“幸福”,才是真正让他痛苦的枷锁。 不过,他似乎也没必要为一卑劣的强`『奸』犯浪费感情,他只是替原不值,居然被这么一人盯,还是因为那种荒唐的理由。 谢瑕底涌起深沉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只是来源于他自身,而是来源于这具身体的能反应,虽然知道原不可能再回来,可他莫名种奇怪的幻想,希望他可以在另一世界过得好一点。 意识渐渐『迷』离,很快他睡着了。 谢珩与一直坐在床边,因为谢瑕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他没敢离开太远,更不敢回校,今天的课又全翘了,一节也没成。 他视线注视着床的人,一直坐到对方睡着了,这才伸手帮他取下鼻梁忘摘的眼镜,想让他睡得舒服点。 却突然看到他眼角什么『潮』湿的东滑了下来。 ……小叔哭了? 谢珩与愣了一下,用指尖轻轻拭去那滴眼泪,低声唤道:“谢瑕?” 没回应。 他不知道睡梦中的谢瑕为什么而哭,因为这滴眼泪,他的担不减反增,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是范杰的事打击太大了吗? 还是在担夏梓昕? 或者……他在医院说的那番话太了? 谢小狗难得对自己的言行产生了质疑,他一抿唇,回想起那记,继而回想起姜淮说“不确定会不会再犯”,里忽然就没了底。 或许小叔的精神状况比他想象得更加脆弱,他以得更加小才行。 谢瑕根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流了滴眼泪,也不知道这让谢珩与对他产生了什么偏离正确轨道的联想,更不知道就因为一滴眼泪,自己在对方目中的形象,从“易碎的玻璃器皿”变成了“一碰就碎的玻璃器皿”。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居然是晚了,经过了晚饭的点,谢珩与说:“看小叔睡得那么熟,没忍叫你。” 谢瑕就知道肯定是这理由,没说什么,赶紧去吃了饭,看看时间也晚了,干脆继续睡觉。 脑震『荡』确实没大碍,他睡了一觉,经不晕了,但要让他继续睡,又点睡不着,便拿着保温杯去饮水机接水,准备看一会儿书。 他卧室的净饮机来是一台小的,放墙角柜子刚好,他自己也觉得够用,但次经历了谢珩与想接水给他送『药』,结果水箱没水的尴尬,硬是趁他肺炎住院期间给他换了。 虽然谢小狗没经过他同意私自改变了他房间的设施,但现在这确实更方便,他也就没追究——这小子还在饮水机旁边加了置物架,面摆了一堆透明罐子,茶叶、菊花一类的东,以及……他之前送的枸杞。 谢老师经很久没在杯子里泡过枸杞了,这会儿忽然看到,就打开罐子捏出几颗,准备扔进玻璃杯。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感觉视线一阵模糊,伴随着奇怪的闪光,让他没能看清眼前的东,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杯口,玻璃杯一倾斜,就从桌子边缘掉了下去。 “啪”一声摔碎了。 ……糟了。 质量再过硬的玻璃杯,也不能保证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不碎,谢瑕退一步,因为突然打碎的杯子而愣在当场。 每次打碎杯子都会伴随着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让他瞬间联想到视线变模糊可能并不是因为眼睛疲劳,以前他也不是没出现过飞蚊症一类的症状,但直觉告诉他,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谢珩与听到打碎东的声音,急急忙忙就冲了过来,一眼看到地玻璃杯的尸体,头就是一跳:“怎么这么不小,你快起开,没划伤吧?” 谢瑕被他扒拉到一边,远离了那堆玻璃碎片,忽然开口:“谢珩与。” 谢珩与正要去收拾碎玻璃,闻言抬头:“什么?” “我可能得去一趟医院。” 谢珩与瞬间呼吸一停,连忙寻找他腿或者脚没伤口:“所以还是划伤了?伤到哪儿了?” “不是,”谢瑕摘掉眼镜,眼前的闪光还在持续,遮住了部分对方的脸,“眼睛好像出了点问题。” 他这句话比“让玻璃划伤”还杀伤力,谢珩与在原地僵了三秒,忽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卧室外走。 “你慢点,”谢瑕说,“这么晚了医院还医生值班吗?” “没也得,”谢珩与把衣服扔给他,“快点换。”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给姜淮打了电话。 姜淮正在外面吃夜宵,电话那边些嘈杂,他一接到谢珩与的电话就知道肯定是谢瑕情况,来直接问:“咋了?发烧了还是头晕恶想吐?” “比那都严,”谢珩与说,“医院现在没眼科医生值班?” “眼科?”姜淮沉默了一下,“不是吧……啊,眼科急诊——这样,你们先来医院,我带你们去。” 谢珩与挂断电话,谢瑕经换好了衣服,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出门了车。 一天之内二进医院的谢老师十分郁闷,好像自打他穿书以来,身体的大小『毛』病就没断过,这进医院的频率都快超过他穿书之前了。 一路他都没吭声,被眼前持续不断的闪光闪得些烦闷,他刚从车下来,就看到站在医院门口的姜淮——这货应该刚从夜宵摊赶过来,身还股烧烤味儿。 姜淮看了看他,又看到谢珩与不太好看的脸『色』,明智地没说什么,只道:“这边。” 他领着两人楼去了眼科诊室,一敲诊室门:“小张,来给他做检查。” “来了,坐。”张医生冲谢瑕比了“请”的手势,一眼就看到他额头的绷带,以及鼻梁被眼镜架压出来的伤痕,“怎么回事,伤到眼睛了?” 谢瑕:“没伤到眼睛,但是突然看东模糊。” 姜淮递给他一沓病历:“四岁时候眼外伤的病历,既往的验光单,还今天的病历,都在这儿了。” “行,交给我吧。” 谢瑕被张医生叫进了里间做检查,谢珩与和姜淮在外面等,姜淮看到谢小狗格外阴沉的脸『色』,不免些害怕,忙安慰道:“应该没大事的,放松点。” 他来经准备好等对方说“如果小叔出什么事你这私人医生就别干了”,结果谢珩与却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地戳在那,脊线绷得格外直。 他越是不说责备的话,姜淮就越紧张,搞得好像他才是等待检查的病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谢珩与身的压迫感格外强,从午谢瑕因为晕倒被送到医院时就开始了,离开医院时稍缓解,他以为应该过去了,谁成想到了晚,又因为眼睛的问题急剧增加。 姜淮着实点慌张,生怕真的查出什么问题,他被辞退事小,谢二少这身体弱得离谱,才刚受了伤,要是眼睛再出点需要手术的大『毛』病,能受得了吗? 他正想着,看到张医生从里面出来,开口就要询问,张医生忙道:“别急别急,得检查一下眼底,散瞳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先坐会儿吧。” 姜淮只好闭嘴,并把戳在旁边不的谢珩与拽出了诊室,再次安慰道:“没关系,都是常规检查,等一会儿就好。” 谢珩与垂着眼,依然一声不吭。 “……你什么话就说好不好,”姜淮被他这沉默搞得浑身发『毛』,终于憋不住了,“你再这样我要被你吓出脏病了。” “是不是因为今天受伤导致的,”谢珩与终于开了口,“他这么多眼睛状况一直很稳定,最近也没用眼过度,不可能突然就视力下降。” “这……我也说不好,”姜淮语气点虚,“不过,不管是不是,你都得冷静点,你总不能跑到看守所去再把人揍一顿,你……” 他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他看到谢珩与正攥紧了拳,手背和手臂青筋根根凸起,因为太过用力,身体甚至在细微地颤抖。 第55章 第55章会把你养好了 “别……别这样, ”姜淮下意识后退,生怕对方的拳头下秒就要揍到自己脸上来,“冷静点, 你可别把医院拆了, 你小叔在里面做检查呢。” 听到“小叔”二字, 谢珩与攥紧拳头终于慢慢松开了, 强行克制住自己情绪:“放心, 会把你当范杰揍的。” 姜淮闻言长舒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不对:“是, 你真想揍他?” 谢珩与没再说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 两人直在诊室外面等,直到张医生把们叫进去。 谢珩与屏住呼吸, 视线牢牢锁在张医生脸上, 直把张医生也盯得浑身发『毛』, 尴尬地笑了下:“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建议你好好斟酌下措辞, ”姜淮半开玩笑地提醒道,把手搭在谢珩与肩膀上,拍了拍, “这个病人家属可不太好惹——今天抓到强`『奸』犯的事听说了吧?给人家腿打折肋骨打断的,就是这位。” 张医生抬头看了眼谢珩与, 这小年轻身量太高了, 站在那里就很有压迫感, 再让姜淮一说, 顿时感觉自己腿都开始疼:“你别吓唬我啊。” “用理,”谢珩与把姜淮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摘了下去,“您说检查结果就行。” “哦,检查结果就是视网膜上有个裂孔, 所以引起的视物不清和闪光,需要打下激光进封闭,现在来讲算太大问题,及时治疗就可以了。” “裂孔?”谢珩与皱眉,“什么叫现在来讲是大问题,以后是大问题?” 听着这陡然迫切语气,张医生看了看,又看了看谢瑕,忽然领会到那个“病人家属”含义了,忙解释说:“就是你们来得比较及时,没发展到视网膜脱落,怎么说呢,幸中万幸,旦发生脱落就属于大问题了,严重会导致失明。” 听到“失明”二字,谢珩与瞬间浑身一僵。 姜淮疯狂给张医生递眼『色』,示意他要再往下说了,张医生连忙往找补:“,您不用紧张,这是早发现早治疗吗,治完了就没事了。” 谢珩与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做?” 张医生哪敢拖到明天,立刻说:“就现在。” 说着起身去叫谢瑕:“您跟我来这屋。” 谢瑕在那里坐着,摘了眼镜以后本来就看清,现在散完瞳更看清,整个人都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硬是没领会到对方说究竟是哪屋,抬起头,『迷』茫道:“什么?” 脸『色』苍白,眼睛也没焦距,这么抬头,柔顺的头发自然向肩后滑落,『露』出精致的面容,任谁看了也会觉得现在的样子格外脆弱可怜。 张医生冷不防接受了番美颜暴击,连忙别过脸咳嗽,觉得如果诊室多来几个谢二少这样的病人,说不定就得弯了。 想去扶一把柔弱无助的谢二少,可人家家属在旁边,怎么都不应该轮到他出手,便扭头看向谢珩与,希望这位家属自觉点。 谢珩与当然用不着提醒,已经上前去扶谢瑕,轻声道:“这边。” “啊,”谢瑕只好跟着走,并说,“别对人家医生那么苛刻。” “……我没有。” 谢珩与把送去隔壁房间,张医生已经在做术前准备了:“几分钟就好,做完你们就可以家了。” 谢珩与在外面等,姜淮也陪着等,后者打了个哈欠:“你小叔这身体真是……我宁可你爸少给我开点工资,我长期放假,也想天天在医院看见。” 谢珩与瞧他眼:“直接把你开了好。” “那也啊,只要别生病,我可以去干别的,对吧?” 谢珩与没再说什么,双手『插』兜,把后背抵在墙上,垂下了眼。 姜淮没再去打扰他,十分钟以后,听到张医生在里面说“好了”。 几人回到诊室,张医生坐下来开始写病历,谢瑕在旁边沙发上休息,谢珩与坐到张医生跟前,问道:“眼睛问题是不是跟今天额头受伤有关?” “有可能,”张医生边写边说,“我看了既往病历,眼睛状况一直比较稳定,视网膜突然出现裂孔,和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应该有大关系,近视度数这么高,眼睛本来就脆弱,今天检查完头部以后,就应该直接检查一下眼睛。” “怪我,”姜淮叹气,“我当时没想到。” 张医生:“过,病人对自己情况比较了解,知道及时就医,所以这事儿有惊无险,你们也别太担心,去以后让好好休息,近几天减少用眼,尽量少看手机电脑什么,别吃刺激『性』食物——尤其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谢瑕听见了这话,心说倒也是他知道及时就医,要是打碎了玻璃杯,八成是不会来的。 这玻璃杯也知道救了多少次。 谢珩与眉头锁紧,搭在桌子上手又攥起了拳,张医生留意到了,忙写完病历:“呃,时间也早了,你们早点回家吧?让他赶紧睡觉。” “好,多谢您了。” 谢珩与扶着谢瑕走到诊室门口,张医生后道:“有,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建议等眼睛恢复以后来做近视手术吧,这个度数有点太深了,散光也高,已经影响到正常生活,就算整天佩戴眼镜,但你洗澡的时候、睡觉时候总不能戴吧,万因为看清小心滑倒,或者半夜起来上厕所撞到哪里,再磕到头引起视网膜脱落的话,那……” 谢珩与听到这里,手指就是一紧——好巧巧,以上情况全发生过。 “当然,看病人自己意愿,”张医生说,“我只是给个建议。” “我们会考虑。” 送走了两人,张医生长舒口气,那股无所在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有些疲倦地活动了下脖子,忽然问:“我说,谢二少账户上怎么有那么多钱,虽然他们都喜欢预存医『药』费,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都是谢瑾存,”姜淮见怪不怪,“哥宠这个弟弟宠到骨头里了,你说,要是换了你,遇到‘我儿子喜欢我弟弟’这种事,你什么反应?” 张医生愣:“那以后是我弟弟叫我爸,是我儿子叫我哥?” “……不是问你这个,”姜淮无语,“我是问你站哪边。” “那肯定站我儿子,弟弟又是亲。” “思想觉悟太低,”姜淮点名道姓地批评道,“人家谢瑾想的是,我弟弟会会被我儿子欺负了,我得替我弟弟考察下我儿子。” “……?”张医生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对吧,是一直传们兄弟两个关系好吗?” “你这是哪一年的传闻了,好歹也跟进下时事。” “跟上啊跟上,”张医生自愧不如,“反正这些富二代们是越来越会玩了,,我是回去值班吧。” 谢瑕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困了,在车上就差点睡着,听到谢珩与说:“小叔先别睡,去还得点个眼『药』。” 谢瑕“唔”了声,因为正处在什么都看清状态,整个世界都是模糊,连带着脑子也太清醒了,『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谢珩与把车停在别墅门口,拉开车门扶他下来,“能走吗?” “能……呃。”谢瑕本来还有自信,下车,突然就太确定了,这大晚上,就算有路灯,也完全不能让在不戴眼镜状态下看清路。 谢珩与听他心虚语气,干脆也再多问,直接把背了起来:“小叔又掉了几斤?每次抱你都比上次更轻。” 谢瑕小声:“我近有好好吃饭的。” 在医院折腾了圈,两人总算又到家里,打碎的玻璃杯已经被老秦收拾走了,个玻璃渣也没留。 谢瑕简单洗漱就准备睡下,这具多灾多难的身体实在需要好好休息。 谢珩与帮他点了眼『药』,问:“疼吗?” “好,”麻醉效果已经过了,眼睛稍微有点酸疼,但尚在能忍受范围内,在床上躺下,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你真嫌我麻烦吗?” 谢珩与没听懂:“什么?” “我说,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会麻烦?”谢瑕闭着眼,因为疲倦,说出的话也没太经过思考,“谁也会喜欢找一个三天两头就要跑医院的恋人吧,多麻烦,影响你上课,影响心情。” “……小叔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谢珩与把扣住手腕,“你是因为怕我会觉得麻烦才直不答应我吗?” “……不是,”谢瑕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张,“我就随口一问。” “我管你是随口一问还是发自真心,”谢珩与说,“你都给我听好了,我从来没有嫌你麻烦过,现在没有,今后也会有。虽然我确实喜欢你三天两头跑医院,但那是因为我想看你生病,我会把你养好了,让你生病,让你再往医院跑,而是因为麻烦就选择把你踹开,懂?” 谢瑕被他这大段话撞得发愣,半天才过神:“懂……懂。” “懂了就睡觉,”谢珩与关了灯,“我以为小叔跟我相处这么久,已经对我足够了解了,没想到居然能问出这种话。” “我错了,”谢瑕哭笑得,“我真只是……” “好了,”谢珩与伸出手指,轻轻点上唇,堵住了接下来的话,“睡觉。” 第56章 第56章答应和你交往 谢瑕乖乖闭上了嘴。 谢珩与刚刚的一席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那字句似乎化作某种不可捉『摸』的感情,悄然向心底蔓延。 谢珩与说不嫌他麻烦。 虽然被一个小辈照顾总觉得哪里奇怪,可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心很是感动, 像是有一片从未涉足过的禁地被悄然打开了。 生前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把“恋爱”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提上日程, 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注定与这二字无缘, 学生时期没想过, 工作以后也没想过,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他已经不往这方面联想了。 谢珩与打破了他的习惯成自然。 或许在那天家宴上, 被他堵在洗间亲吻时,他心底的锁就已被打开, 只是虚虚地挂在那里, 维持着表面的“禁止入内”。 谈恋爱吗。 和谢珩与? 如果不把他当成侄子, 不把他当成学生, 只当做一个愿意对他好的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谢瑕想着想着,绪运转的速度缓慢下来, 渐渐睡着了。 刚做完激光术的眼睛还是有点不舒服,他睡到一半很想『揉』眼, 又因为正在梦中, 身体的行为不太受大脑控制, 直接从“想”跳到“实施”, 略过了判断是不是应该这一步。 结果他刚把从被子伸出来,还没碰到眼皮,突然被人用力扣住了腕。 谢瑕瞬间惊醒,并因为惊醒而心跳加速, 他猛地睁眼,就看到扣住自己腕的那只手,凭温度判断应该是谢珩与的无误。 他微微松口气,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对方是不是醒着,只好轻声叫他:“珩与?” “不准『揉』眼。” 谢珩与的声音清醒极了,丝毫不像刚醒过来的样子,谢瑕不免心头一跳:“你该不……一直没睡吧?” “我睡不着,”谢珩与声音很低,像是不忍心打破夜晚的安静,“我放心不下。” 谢瑕抿唇,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没睡,心有点愧疚:“现在几点?” “不知道。” 天还没亮,可能是凌晨两点。 “所以你就一直这么盯着我?”谢瑕叹口气,把缩回被子,“我不『揉』了,你快睡觉,你明天不上课吗?” 谢珩与没吭声。 谢瑕实在不想看对方为他担心的样子,再次劝道:“我真的没事,你快睡觉好不好?” 谢珩与不说话。 谢瑕有点急了,虽然他知道谢珩与一向身体很好,但整宿不睡觉也是不可以的,他想说点什么能让他放心的赶紧哄他睡觉,结果脑子一热,说出的居然是:“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谢珩与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他声音依然低,在安静的夜晚却格外清楚:“答应什么?” “答应跟你交往。” 这一出口,气氛突然凝固了。 谢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在这种时候说出了这样不太合时宜的,说完以后他就有点后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真是……鬼『迷』心窍,这一说出去,真的能哄谢珩与睡着吗? 是更让人睡不着吧! 一定是因为他睡前就在想这些,脑子还没转过来——以后不管什么事,绝对不能在晚上做,容易冲动。 谢珩与沉默了好一儿,忽然轻轻地开了口:“真的吗?” 谢瑕内心忐忑,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好再收回来,只好小声应道:“嗯。” 谢珩与把探进了他的被子,再一次捉住他的腕:“不准反悔。” 谢瑕:“……” 这种事情还能反悔? 忽然,他感到对方的气息凑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唇角也被浅浅地啄了一下:“既然答应了,那以后就要听我的。” 谢瑕没太搞懂这个逻辑,为什么“答应交往”就得“听他的”,这二者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但他没有把这说出口,而问:“我有什么时候不听话吗?” “小叔这是发自真心的?”谢珩与的声音近在咫尺,似乎能让人隔空感受到声带的震动,“你有哪一天听过我的?” 谢瑕支吾一声,突然没了底气:“还是睡觉吧。” 谢珩与没再说什么,谢瑕却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偷偷『摸』『摸』——不,光明正大地掀开了,紧接着某人温暖的身体贴了过来,用小腿缠住了他的小腿。 谢瑕浑身一僵,没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下意识就想躲避,说话都带上了一点颤音:“你……你干什么?” “睡觉啊,”谢珩与说,“既然答应跟我交往,那就应该用情侣的方式睡觉,不对吗?” 谢瑕:“……” 倒也不必这么快! 他想缩回自己的腿,却被对方紧紧勾住,谢珩与命令道:“别『乱』动了,睡觉。” 谢瑕哪还睡得着,他继续挣扎:“不放腿,至少放手吧?” “这样防止你再『揉』眼,”谢珩与还扣着他的腕,“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谢瑕只好不再动弹,也不明白怎么就从“他劝谢珩与睡觉”变成了“谢珩与劝他睡觉”,虽然被人抓着腕怪难受的,可看对方丝毫没有想松开的意思,还是只好闭上眼,不挣扎了。 两人就保持这种奇怪的姿势睡到第二天早上,因为一宿没动,早上谢瑕醒来翻身时,感觉浑身筋骨酸软,又难受又爽。 散瞳『药』的效果已经过了,他尝试把眼镜戴上,发现还是看不清东西——昨天在医院时,张医生说打完激光后视力下降是正常现象,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也可能恢复不了,以后就是这样的视力了,但只要视网膜的状况不再恶化,视力应该不继续掉。 所以他现在就很尴尬,摘了眼镜必然看不清,戴上虽然能保证正常生活,但视野还是模糊,现在又没办法去验光重新配眼镜,得等到眼睛彻底恢复了才行。 他坚持到吃完早饭,实在觉得眼睛太难受了,刚抬起眼镜想要『揉』眼,就听谢珩与说:“不准『揉』。” 谢瑕连忙缩回。 其实也不是他想『揉』,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意识的,不太控制得住。 “小叔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去上课?”谢珩与说着起身,“过来,我给你滴眼『药』。” 谢瑕不敢反驳,只好去沙发上坐着,谢珩与洗净,帮他点了眼『药』水,趁他闭眼休息时,忽不知从哪找出一段丝绸:“要不这样,为了避免你趁我不在时『揉』眼,我先给你把眼睛蒙上,等我下课回来,再给你解开,你觉得怎么样?” “?”谢瑕觉得这个提议匪夷所,“不怎么样。” “医生说了,你的眼睛要充分休息,你戴上眼镜也看不清,更容易引起眼疲劳,还不如一直闭着。” “……你这叫因噎废食,”谢瑕说,“我现在还只是近视,你把我眼睛蒙上,岂不是直接把我变成瞎子?” “只是为了让你休息,”谢珩与把那段丝绸叠好,轻轻覆在对方眼睛上,“今天我就一节课,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小叔坚持一下。” “你还来真的?”谢瑕感觉到丝绸柔软的面料贴上自己的皮肤,十分顺滑,有点凉,倒是舒服,“你就直说你喜欢蒙眼py不就行了?” “小叔懂得还挺多,”谢珩与轻轻笑了一下,把丝绸在他脑后打结,“好,我就是喜欢蒙眼py,小叔满足一下我的小癖好,行吗?” 谢瑕耳朵尖泛出一点粉『色』,心说自己果然就不该答应他,真是给了臭小子充分得寸进尺的机会。 谢珩与松开,又说:“不准解开,我已经记住这个结什么样子了,要是被我发现你解开又自己系上,我可是会罚你的。” 谢瑕:“……” 这小子怎么知道他想解开再系上的,是他肚子的蛔虫吗? “好了,”谢珩与把他扶回卧室,“我要去上课了,小叔就在这坚持两个小时,等我回来。” 谢瑕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听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谢珩与应该是出去了。 丝绸很薄,就算叠了两层,也完全不能遮光,他眼前还是能正常接收到光线,只是不能睁眼。不过现在戴眼镜确实很累,他刚刚才戴了一小会儿,就觉得眼睛干涩发胀,及时点了眼『药』水才有所缓解,不戴又完全看不清,还真不如干脆把眼睛蒙上,完全看不见的好。 谢老师很快安慰好了自己,给谢小狗找到了充分的开脱理由,他坐在床头,正在考虑是躺下来继续睡觉,还是找本书听,就听到一声猫叫,紧接着猫爪子踩上了他的腿,布满倒刺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背。 谢瑕顺手撸猫,没撸几下就感觉心全是猫『毛』——因为秋天换季,这段时间猫掉『毛』格外严重,尽管天天打扫,还是能在各种地方捕捉到猫『毛』的踪迹。 他在抽屉『摸』了半天,『摸』出一把给猫梳『毛』用的梳子,开始给它梳理,黑猫相当享受似的,主动凑过来给他梳,被梳得爽了,还在他呼噜呼噜。 梳子上很快挂了一大把猫『毛』,谢瑕把猫『毛』摘下来,用力『揉』搓,『揉』成一个『毛』球,随着『毛』越梳越多,『毛』球越『揉』越大,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猫梳秃了,很想睁开眼睛看看。 但回想起谢珩与离开前说的,他还是没敢。 他继续搓『毛』球,搓着搓着不小心把『毛』球掉到了地上,弯腰去『摸』,趴在他腿上的猫却突然伸了个懒腰,从他怀溜走了。 黑猫盯着他脑后的蝴蝶结,歪了一下头,似乎觉得那是什么好玩的东西,遂伸出爪子去碰。 然后爪尖就勾住了丝绸。 谢瑕感觉到丝绸被什么东西碰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 别! 第57章 第57章满足我一下 柔顺的丝绸被猫爪子一勾, 系好的蝴蝶结瞬间脱开,从眼睛上滑了下去。 谢瑕僵住,他睁开眼, 回过头, 就看到黑猫一脸无辜地甩脱了挂在爪子上的丝绸, 歪着脑袋, 冲他发出一声:“喵。” 谢瑕:“……” 有时候他的怀疑这只猫是不是成精了。 他从床头『摸』到眼镜戴上, 捡起掉在床边的丝绸,看到上面被猫爪子勾脱了几根丝。 这可怎么办, 他再把这玩意重新系回去的话, 谢珩与也一定能发现是他摘了又系的,靠这几根勾脱的丝……臭小子能相信是猫干的吗? 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谢瑕相当怨念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的黑猫, 黑猫悠然蹲在床边『舔』起了爪子, 丝毫没有事猫的自觉。 他看了一会儿猫, 还是下不去手收拾它, 只得认命地继续寻找掉在地上的『毛』球,发现原来是被小猫叼走玩了,怪不得他之前在地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因为怕小猫误食, 他把『毛』球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拿出逗猫棒开始逗猫。 费眼的事不能干, 逗猫总行吧? 谢珩与离开房间以后, 其实并没去学校, 甚至没出家门,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地下一层,推开了健身室的门。 这个房间是别墅建好时就提前预留的,但因为家里没人健身,里面一直没装东西, 这里空间非常大,几乎就是一个小型的健身房了。 现在,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已经摆满了健身器械,全部是崭新的,他开窗户,让外面的风透进来。 这里虽然在地下,但因为外面的花园做了部分下沉,基本就和在地上没有区别,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是管家老秦最钟爱的地方,所有不应季的植物都在这里。 谢珩与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拿起一条缠手,开始慢慢地往手上缠。 这地方本来是他给小叔准备的。 在谢瑕住院的一个月里,他不光换了他房间的净饮机,还把地下室空置多年的健身室重新启用,虽然他也知道这健身设备小叔大部分都用不到,可他还是一一布置了,说不定他就会喜欢哪一个。 现在才知道,不是“大部分”用不到,是全都用不到。 昨天晚上他加了张医生的微信,又详细询问了谢瑕眼睛的情况,张医生回复他说一切剧烈运动都不建议做,本来眼睛没出问题,还可以适进行快走或者游泳之类的活动,现在出了问题就更得小心,至少也要等到半年以后。 他以前居然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把健身室布置完了,才被告知他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说心里没有一点失落是不可能的。 谢珩与绕好了缠手,照着沙袋用力地挥出了一拳。 如果那天他没回学校就好了,如果他能待在谢瑕身边,陪他一起去孤儿院的话,就不会有他被范杰弄伤的事情发生。 如果没有范杰这个人,谢瑕的眼睛也不会近视,这个人在二十多年前伤害了他一次,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居然又卷土重来,伤害了他第二次。 谢珩与只感觉自己憋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把面前的沙袋成了那个人的脸,不断地朝它挥出拳头。 沉闷的撞击声在健身室里不断响起,因为这间屋子隔音太好,不会被除他自己外的任何人听到。 范杰这个人,应该消失。 必须消失。 虽然以前的事已经不能挽回,但他要杜绝以后。 只有这个人彻底消失,才是真正的排除隐患。 谢珩与隐隐地发了狠,他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愤怒,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那些流畅的肌肉线条中间蕴藏的力量,全部转化为惊人的爆发力,顺着拳头传递到面前的沙袋上。 他已经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 上次在巷子里揍了一顿许雯的前男友,又把录音交给学校,直接让刘远被学校退学,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他却觉得不过瘾。 昨天收拾了一番范杰,让这个恶心的人渣认罪伏法,他依然觉得不过瘾。 作为恋人,他不能把这样的情绪带到谢瑕面前。作为谢家的继承人,他也不能把这样的想法搬到明面上,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纵然他只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 谢珩与借助沙袋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甚至没注意到因为用力过猛,缠手上渐渐洇出了血迹。等他挥拳挥到大汗淋漓,浑身体力耗尽,不得不停下来时,才发现手上的血。 他有不耐烦地皱起眉,心说是自己太久没锻炼了吗,往常他都会选择在学校锻炼,一个暑假过去,居然懈怠了。 他把沾满血迹的缠手摘下来,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健身室,上了楼。 刚一进客厅,正好碰上从外面进来的谢瑾。 谢珩与愣了一下,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语气稀松平常一如往日:“您怎么回来了?” “公司没什么事了,回来看看。”谢瑾一眼注意到他的手,“手怎么了?” “没事,”谢珩与不想多说,转身就往浴室走,“您回来找小叔吧?他在自己房间。” “你等会儿,”谢瑾伸手捏住了儿子身上湿透的衣服,有点嫌弃地把他拽了回来,“你这干嘛去了?沙袋发泄情绪?不是,你今天有课吧?” “有课,翘了,别告诉小叔。” “你这个学期翘了多少课了?”谢瑾皱眉,“也没让你节节课必须得听,好歹签个到吧?你们老师已经找过一回了,你要再翘下去,你期末卷子得考满分,总成绩才能勉强及格。” “满分有什么了不起,”谢珩与冷笑,“那只取决于想答不想答。” “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狂得啊你。” “别理,”谢珩与冷声道,“要去洗澡了。” 谢瑾被他这态度搞得直皱眉,想当场揍一顿这没礼貌的臭小子,仔细一想,却又忍住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一直等到谢珩与洗完澡出来,开口问:“因为你小叔的事?” 谢珩与一顿,继续擦头,装没听见。 谢瑾劝道:“知道你不爽,可那姓范的已经交给警察了,咱也不能再『插』手不是?你都已经揍过他了,就差不多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了。” 谢珩与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还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 “想要他死。” 谢珩与不等对方开口,继续道:“您放心,不会踩线的,又不是只有杀人灭口才能让他消失,让他被枪毙,也一样可以。” 谢瑾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不过你要想清楚,跨度十年的案子,众多受害者情况又特殊,警方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足够的证据,你就能?” “能不能的,先试试看再说,”谢珩与道,“您别忘了,可不止有们谢家,酒会上可能被选中成为受害者的人,后来因为找不到嫌疑人而被迫接受调查的人,哪个对姓范的没有怨气?” “你想煽动他们跟你一起?” “需要您的一点帮助。” 谢瑾打量他半晌,忽然站起身来:“行吧,就算你不这么干,也不能轻易就让这事过了,你需要什么就跟说,会协助你的。” “谢谢爸,”谢珩与没再说什么,“您不去找小叔的话,那我去了。” 说完就往谢瑕的房间走。 他站在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彻底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一推开门,就看到谢瑕正抱着猫倚在床头,眼睛上的丝绸还在,貌似和他离开时没有两样。 谢珩与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听到谢瑕唤他:“珩与?” “嗯。” “下课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玩意摘了?” 谢瑕说着就要去解眼睛上的丝绸,然而他这过分欲盖弥彰的举动一下子引起了谢珩与的注意,后者道:“等等,帮你解。” “不用不用,自己可以。” 谢珩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飞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小叔这是想掩饰什么呢?看看——这是已经解开又重新系上的吧?” 谢瑕心头一颤,心说这小子眼睛怎么这么尖,记『性』怎么这么好,嘴硬道:“没有,可能我刚才躺下的时候蹭到了……” “撒谎,”谢珩与笃定道,“绝对解开过。走之前说什么来着,要是被发现,要惩罚……” “是猫干的!”谢瑕终于编不下去了,伸手『摸』向脑后,“不信你看,这上面被猫爪子刮脱丝了,不是我自己解的。” “那我不管,”谢珩与,“小叔自己养的猫,它干了坏事,你也得为它负责,对不对?” 谢瑕:“……” 这小子怎么不讲道理呢! 谢珩与垂眼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伤,故作失望地叹口气:“本来只想让你坚持两个小时,现在看来得罚小叔坚持一天了。” “一天?”谢瑕陡然抬高音量,“不行,你别闹了,的摘了。” 谢珩与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愿赌服输,说话算数,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放心,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让你摘掉的。” “不……” 谢珩与忽然俯身,隔着丝绸,轻轻在对方眼睛上吻了一下,语气带上许恳求:“其实小叔这样还挺好看的,的不能让多看一会儿,满足一下不可告人的小癖好吗?” 第58章 第58章别玩得太过火了 谢瑕沉默:“你已经告人了。” “那就——满足一下我可告人的小癖?” 谢瑕无话可说, 觉谢小狗的喜真是奇奇怪怪的,他还在试图和对方讨价还价:“一天太久了,半天`行不行?” “不行, ”谢珩与毫不让步, “小叔要是不答应的话, 我可能会换点的惩罚哦。” 谢瑕一听顿怂了, 当一天瞎子至少没有除了“无聊”外的其他坏处, 要是换了的惩罚…… 谢师一咬牙,答应下来:“一天……就一天。” 见他答应, 谢珩与微微挑眉:“我有那么可怕吗?小叔该不会觉, 我的惩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谢瑕仰头,把脸对着他, 心说难道不是? “你都答应跟我交往了, ”谢珩与在他旁边坐下, “我们的交流是不是也应该深入一点?只停留在亲吻, 未免有点太生分了。” 谢瑕:“……” 那不还是在想少儿不宜的事情吗! 他本能地往后挪了挪,就听谢珩与又道:“不过,肯定会等你身体养了说——去洗个手, 准备吃饭了。” 谢瑕松一口气,心说自己还是不要养了吧, 光亲吻就已经够让他难堪, 还要什么进一步的“深入”交流…… 要深到哪里去啊? 间已是中午, 谢瑾难在中午回家吃饭,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林晚没跟他一起。 谢瑕刚在餐桌边坐下,就听到谢瑾的声音:“怎么还把睛蒙了,这么严吗?” 谢瑕根本不知道对面有人, 更不知道谢瑾什么候回来的,一听到他的声音,顿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桌:“大哥?” “嗯,”谢瑾应道,不太放心地看了看他的睛,“姜医生告诉我,只是做了个激光手术,怎么……医生要求蒙的吗?” “呃,”谢瑕十分尴尬,“不是,是因为……” “因为小叔现在戴镜也看不清,睛容易疲劳,所干脆蒙住让睛充分休息。”谢珩与“心”地替他解了围,一本正经地说,“爸您就管了,下午不是还要去公司吗,快吃饭吧。” 谢瑾将信将疑,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自己弟弟耳朵尖可疑的粉『色』,还是觉不是单纯的“让睛休息”这么简单。 谢珩与这小子这么多花,到底是跟谁学的,他弟弟居然也不反抗,就由着他这么『乱』搞? 谢大总裁搞不懂现在小年轻们的想了,虽然谢瑕是他弟弟,可俩人毕竟差了十几岁,也许人家能跟谢珩与的维,反正他是不太行。 他单纯地表疑问:“睛蒙了还怎么吃饭?” 谢瑕:“……” 对哦。 蒙着还怎么吃饭? 谢珩与适地说:“我喂你。” 谢瑕一听见这仨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道:“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吃。” 谢珩与本来也没指望他会答应,拿过对方的碗,把每种菜都往他碗里拨了一些:“给。” 谢瑕用筷子估计了一下碗里东西的高度,忍不住咽口唾沫:“太多了吧?” “我喂你,和你自己吃完,你选一个。” 谢瑕果断拿起筷子开始吃。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选择自己吃完。 当着谢瑾的面喂饭也奇怪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三人各自吃各自的,这顿饭吃无比安静,为了不让谢珩与喂,谢瑕拼死拼活,终于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全吃完了。 这点食量实在不太像一个成年男『性』的食量,林晚减肥的候才吃这么多,可这已经是谢瑕能吃下去的极限了,他觉吃很撑,遂坐到沙休息。 谢珩与觉不行,又去厨房洗水果,问道:“苹果和橙子,选一个?” “不吃行吗?” “不行。” “那就橙子。” 谢珩与把橙子切开,先给谢瑾分了一个,后拿起橙子瓣,用水果刀贴着橙皮剔下果肉,把完整的果肉放进小碟,递到谢瑕手里:“给。” 谢瑕只接过。 谢珩与切完了一个,又开始切第二个,橙子里的汁水顺着刀刃流到他手,一直淌过关节处的伤,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当做什么都没生,语气还和平常一自然:“小叔要多补充点维生素,快吃。” 谢瑕『逼』无奈,吃完了一整个橙子,是真的连口水也喝不下去了,他洗掉手的橙汁,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午睡。 谢珩与把剩下的橙子自己吃了,回到卧室,就见谢瑕已经躺了下来,不禁问:“不过一会儿睡吗?吃完饭马睡觉对肠胃不。” “嗯,困,”谢瑕已经有点『迷』糊了,勉强打起精神,指了指自己额头,“这要什么候才能拆线?” “过两天吧,晚我把姜医生叫过来给你换次『药』。” 谢瑕撑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睡下了,他本来吃饱了就犯困,把睛一蒙,无事可做的状态下更是困下一秒就能睡着。 因为迫答应了谢小狗为期一天的“盲人体验计划”,一整天谢师都没提起什么精神,除了睡觉还是只能睡觉,直到晚天黑后,姜淮叫来给他换『药』,他谢珩与搞“蒙py”又多了一个知道的人。 “嚯,挺会玩啊,”姜淮甚至没问他为什么要把睛蒙,已经非常道地了解了情侣间的小情趣,“不过玩太过火,我们肛肠科的同事每个月都缴获几件奇奇怪怪的小玩具,现在的人,真是什么都敢往身体里塞。” 谢瑕本来没太听懂,反应了一下之后,瞬间脸颊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给你们一点善意的提醒。”姜淮小心地揭下他额头的绷带,“你这伤磕也挺是地方,都能s二郎神了。” 他说着给伤口消毒包扎:“恢复还行,明天不用换了,后天我来——注意沾水。” 他就要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一抬头,刚看见谢珩与外面进来,顺嘴问:“手怎么了?” 谢珩与脚步一顿。 谢瑕没听到谢珩与进来,还为他在问自己,茫然道:“手?我手没事啊?” “没问你,我问谢珩——” “换完『药』了?”谢珩与连忙打断他的话,冲他递了个『色』示意他说不该说的话,“麻烦姜医生了。” “啊……不麻烦,”姜淮觉到了对方神里的威胁,直觉告诉他应该赶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拎医『药』箱就要走人,“那没事的话我就回了。” “等等,”谢瑕忽然叫住他,顺着声音来源,把脸转向谢珩与,“什么意,不是在问我,那是在问珩与?” 姜淮心说坏了,他这嘴怎么就这么欠,非问那一句,忙打圆场道:“没有,我……” 谁料谢瑕突然站起,一把扯掉了睛的丝绸,他眯看向谢珩与,却看不清:“把镜给我。” 谢珩与终于有点慌了,想赶紧把他哄住:“小叔……” 谢瑕猛地抬高音量,打断了他:“赶紧的!” 他这么一嚷,在场的两人齐齐镇住了,姜淮难置信地看向他,在他的印象中,谢二少似乎就没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说过话,还是这种强烈的命令口吻。 谢珩与知道他是生气了,连忙把镜给他,谢瑕一看清他手的伤,登倒抽冷气:“你什么意?这怎么弄的?” 谢珩与神躲闪:“今天帮师搬东西的候,不小心磕到了。” “磕?”谢瑕抓住他一只手,看向他伤痕累累的关节,“磕能磕成这?还两只手一起?你当我是傻子呢?” 谢珩与抿唇。 “行了行了,他这明显是打沙袋打的嘛,”姜淮生怕他们吵起来,忙说,“不戴手套就容易打成这,健身也要适度,是吧?” 谢瑕皱眉,心说这臭小子没事打什么沙袋,早他出门的候还没事呢,完课就回家了,剩下的间都在家里,什么候打的? “你过来,正我给你点『药』,”姜淮说,“后记戴护具打。” 谢珩与没说什么,只坐下来让他『药』。 谢瑕越想越觉不对,又回忆了一遍对方今天的行程,忽然有了猜测:“你是不是翘课了?” 谢珩与不吭声。 “翘课去打沙袋?”谢瑕震惊,“所你回来后才说罚我蒙睛一天,是不想让我看到你手的伤?” “我不是故意的,”谢珩与无奈之下,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装乖卖委屈,“前没打出血过,可能因为太久没打了,怕小叔担心,所就……” 谢瑕气不行:“拳击馆的教练也不管你?不戴护具就打,受伤了他们负责?” 谢珩与很是心虚,毕竟他根本没去什么拳击馆:“我绑了缠手的。” “绑了还打成这,你这用力够猛啊,”姜淮帮他剪掉了关节处已经翘起的皮,“还有,你沾水了吧?” “你能不能不说了,”谢珩与低声,“弄完赶紧走,看我吃瘪对你有什么处?” “我特想知道谢二少火是什么子,”注定要罪谢珩与的姜淮已经破罐破摔了,他用蘸了碘伏的棉签用力在对方伤口处按了按,“且,他骂你说明他关心你,我这不是帮你们增进情吗?” 谢珩与手指一痛,咬牙忍耐:“用不着。” “了,”姜淮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一次收拾医『药』箱,“一点皮肉伤,年轻人恢复快,两三天就能——我先撤了。” 他逞完口舌之快,不给谢珩与难的机会,拔腿就跑。 卧室里瞬间只剩下谢瑕和谢珩与两个人,谢瑕沉着一张脸,又生气又心疼,他狠狠地瞪了谢珩与一:“还意说惩罚我,我看你最需要惩罚。” 第59章 第59章擦枪不能走火 “我错了, ”谢小狗耷拉下耳朵和尾巴,“我不该隐瞒小叔的。” “也知道?”谢瑕抓住他的手,很想骂他两句, 却又于心不忍, 只得没好气地问, “还疼不疼?” “小叔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谢瑕用力撒开他的手, “谁给吹, 一边儿待着去。” 谢珩与一脸委屈,他乖巧地坐在一边, 没再去招惹对方。 过了一会儿, 谢瑕忽然问:“所以到底为什?不上课去打沙袋,还打得这狠, 心情不好?” “没什, ”谢珩与渐渐敛去表情, “就是很久没打, 突然想起来……” “因为范杰?” 谢珩与沉默。 他没有否认,谢瑕就当他默认了,一时心情复杂, 叹口气道:“他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也揍过他了, 怎么还这大的火?” “小叔觉得, 他应该被判多久?”谢珩与背对着他, 声音很轻地问, “三年,十年,还是无期?” “那当然越长越好,可警察也说了, 收集证据不是容易的事……” “我觉得多久都不够,”谢珩与忽然回过头来,“他适合直接被枪毙。” 谢瑕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的表情格外认真,这让他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谢珩与。” “不论他被判多久,都总有出来的一天,只要他出来了,我就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去找他,”谢珩与说,“所以,他还是直接消失比较好,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谢瑕听他这说,忽然有心口发凉,他回想了一下原着中谢珩与黑化后的种种行为,艰难道:“不能违法犯罪,为这一个人,不值得。” “我这不是在克制吗,”谢珩与凑上前来,低声说,“不知道,昨天我到你满脸是血的时候,真的产生了想直接弄死他的念头,如果不是当时警察来了……” 谢瑕忽然勾住他的脖,在他唇边吻了吻,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并没头没尾地说:“在家养狗可以随心所欲,外出遛狗一定要栓绳。” 谢珩与一愣,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这好像还是谢瑕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挑了挑眉:“所以,还真的把我当成狗啊?” “刚才的样子就很像,”谢瑕说,“呲牙咧嘴,马上就要扑上去咬人的狗。” “好吧,”谢珩与肩线一松,身上的气息柔和下来,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攥,像是抓住一条看不见的链子,放在了对方掌心,“那小叔可要把狗绳牵好了,狗护主是本能反应,要是主人受伤,狗扑出去咬人,主人是要负责任的。” 谢瑕心说这小子接受能力还挺良好,配合他抓住了那根看不见的狗链,往自己这边一拉:“那你也得听话才行,这大的狗,要是非想挣脱,我可不一定能拽得住。” “我当然会听话的,”谢珩与顺势被他“拽”了过去,凑到他耳边,用牙齿叼了一下他的耳垂,“不过也得好好养身体,这样才气拽住我,不是吗?” 谢瑕被他的呼吸一扫,顿时感觉皮肤有点麻了,忍不住去推他:“行了,别闹了。” 这好的机会谢珩与哪里肯放过,他在对方颈边蹭了蹭,轻轻亲吻着他颈侧的皮肤。 谢瑕本能地往后躲,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烧了起来,心跳也点加速,再次伸手想把他推开:“差不多得了。” “差得多,”谢珩与捉住他的手,困住他不让他动弹,低声说,“这皮肤怎么这敏感,一碰就红?” “那你还碰,真的是狗吗,在人身上蹭来蹭去的?” “是啊,我就是,”谢珩与又去亲吻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人对动物永远很宽容,当狗什不好?” 谢瑕被他蹭得又麻又痒,正要骂他两句让他适可而止,忽然感觉脖一痛——这小子居然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谢瑕瞬间被难以形容的感觉直冲大脑,头皮一麻,仿佛过了电般,最后撑着的一点力气也绷不住了,腰眼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在了床上。 “身上的敏感部位还真是多,”谢珩与撑在他身上,轻轻解开了他衣服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是不是衣服底下碰不到的地方会更多?” 谢瑕瞳孔收缩,连忙攥住自己的衣服,忽然他留意到什,视线向下扫去,不由倒抽冷气:“谢珩与!” “别叫,”谢珩与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心招来我爸。” 谢瑕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疯了吗?真想现在就把我办了?” “我说了在你恢复之前不会碰你的。” “那你这是什意思?” “对自己喜欢的人有生理反应很正常吧,没必要这大惊小怪,”谢珩与说,“我又不是太监。” 他说着低伏身体,彻底趴到了对方身上:“再让我靠一会儿。” 他这一靠近,谢瑕瞬间感觉更明显了,不禁浑身一僵,就听他又说:“不过,要是愿意帮我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谁要帮你,快滚。”谢瑕被他硌得难受,恼羞成怒,很想踹他。 “这就滚。”谢珩与终于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谢瑕着他的背影,疲惫地松了口气。 真是精旺盛的小狗崽子。 小狗崽子被迫去洗手间解决了自己过于旺盛的“精力”,过了一会儿,谢瑕听到冲水声,连忙翻了个身,用被把自己盖好。 谢珩与回到床上,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委屈道:“小叔挖坑不管埋。” “谁给挖坑了,是你自己非要凑上来,”谢瑕不接这口锅,“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这容易擦枪走火的吗?” “是我太容易吗,明明是你太不容易,”谢珩与翻身面对他,“真是奇怪,明明这敏感,怎么就没反应呢,难道小叔身体太弱了,对这方面也影响吗?” “……闭嘴,”谢瑕恼怒,“以为人人都跟似的?” 居然质疑他的能力。 谢珩与很是想不通,又伸手想试验一下,结果被对方一把拍开,刚好拍在他手上伤的地方。 谢珩与疼得缩回了手,直抽冷气:“不用使这大劲吧?” “反正你又不疼,”谢瑕垂眼看了对方的手,果然之前姜淮给涂的碘伏已经没了,肯定是他刚刚在洗手间洗过了手,“沾水都不疼,还怕我拍?” “这是报复,”谢珩与往自己手上呼了几口气,一眼时间已经不早,“睡觉吧。” “哦。” “把眼镜摘了再睡。” 谢瑕把眼镜放在床头,关了灯,屋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脑中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是什样的? 那似乎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久到猛一想竟想不起来,那时候他和谢珩与一样,还在上学,不过他肯定不会三天两头地翘课,除非是他生病的时候。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比现在这具身体还要糟,从小到大没上过一节体育课,曾一度很羡慕像谢珩与这样体格强健的孩子,还曾经不听医生的话,觉得自己也可以靠锻炼变得和其他人一样,终于在一次跑步晕倒被去医院之后,彻底明白自己天生就不是这块料。 他所能做的最耗费体的事,就是在讲台上站着讲完一节课。 谢瑕这想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黑暗中他感觉人在碰自己,谢珩与又狗狗祟祟地伸过手来,轻轻扣住他的手,把五指『插』进他的五指:“小叔要是身体不好一点,我都不敢碰。” “为什?” “我怕做到一半就晕了。” “……”谢瑕沉默,“到底是想说我不禁折腾,还是想炫耀自己持久?” “都有吧,”谢珩与往他这边挪了挪,“要不,咱们干脆在医院包一间病房得了,要是真出点什事情,也好及时就医。” 谢瑕眼皮微跳:“倒也不必。” 谢珩与用拇指蹭对方的手背:“所以说,小叔还是要快点恢复才行,不然被姜医生笑话多不好,说是吧?” “恢复不恢复的其实也不重要,反正我又不急,”谢瑕根本不上他的套,他捏了捏对方的手指,意无意地触碰了他关节处的伤,“都嘲笑我『性』冷淡了,那我还不得真的冷淡给?” “……我错了,”谢珩与万分后悔,“总憋着会憋死人的。” 谢瑕无动于衷:“难受的又不是我。” 谢珩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后悔得不行,他的小叔什时候变成这难骗又难哄了。 他没再继续说话,认真思考对策,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对方的量有所松懈,似乎是要睡着了。 谢珩与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屏住呼吸,尽量不弄出动静,谢瑕果真是要睡着了,呼吸变得清浅,对于他的靠近也没有察觉。 谢珩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被子,尝试着跟他贴得更近一点,睡着的谢瑕居然也没有抗拒,而是像小动物趋热一样,主动凑近了这个温暖源,把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谢珩与没想到他这主动,动作一顿,点不太敢继续碰他了,对方把额头贴在他肩窝,他不敢再往前,生怕一动就会碰疼他额头的伤。 谢瑕的鼻息扫过他的皮肤,过分长的头发也垂落下来,柔软的发梢被呼吸带动,一下一下地擦过他胸前。 谢珩与感觉到对方的小腿伸到了自己两腿中间,不由浑身僵住。 完蛋。 好像又点要擦枪走火的意思了。 第60章 第60章你倒是亲啊 谢珩与深吸一口气, 强行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行,他是得跟谢瑕保持距离,现在又不能碰他, 离得太近, 对方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自己先受不了。 谢珩与缓缓撤开, 把自己不安分的手脚从对方被子里收回来, 仰面朝上,微微地叹了口气。 犬生艰难。 几天以后, 谢瑕去医院拆了额头的线, 又去复查了一眼睛,都没么问题, 按医生叮嘱继续回家休养, 这次事故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自那天晚上谢小狗搓火把自己搓出反应以后, 他就学聪明了, 不再对谢瑕做么过火的事,亲吻也变得浅尝辄止,破有点“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的意味。 谢瑕每次见他克制不住凑上来亲他,亲到一半又欲言又止地停来, 就觉得十分好笑。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 关于范杰的事, 谢瑕稍微关注了一后续, 警察在搜集证据,谢珩与也不知道用了么方法,真的煽动了一群富二代们跟他一起协助警方。 谢家的人脉网已经非常广了,再加上他们, 真能找到有证据也说不定,只不过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人力以及财,一时半会儿是急不来的。 谢瑾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儿子处理,除了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几乎不帮什么忙,一来他工作繁忙没有时间,二来……他好像把这当成了谢珩与的考验。 他是否能当谢家合格的继承人的考验。 于是谢珩与开始在学业、爱情和未来事业之间周转,谢瑕光是听听都觉得头疼,不过谢珩与好像真能应付得来,也借此消耗了过分充足的精力,唯一明显的变化是他待在家里的闲暇时间变短了,也不再每晚都缠着非要跟他亲热一,倒是让人省心了不少。 这天,谢瑕在家闲着无聊,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撸猫,向外眺望时,看到管家老秦在花园里忙着么,出于好奇,便打开窗户询问。 老秦抬起头来,走到他窗边:“哦,因为天气凉了,我得把这些花都搬到室内去,不然冬天就要冻死了。” 谢瑕看了看那一院子的盆栽,主动说:“我帮你搬吧?” “不用不用,哪敢劳动二少……”老秦见对方已经起身,只好说,“那您多穿点儿啊,今天风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家里人都在忙,他一个人坐在这晒太阳也不太好意思,遂披了衣服,去花园里帮他。 他有些疑『惑』地四看了看:“这些花都搬去哪儿?我看家里也没几盆。” “搬到地下室去,”老秦说着抱起两盆盆栽,“家里阳台也放不这么多花儿,有一些少夫人喜欢的,就放在阳台,她没事了就会浇浇水,修剪一,其他的就都搬进地下室就行了。” “少夫人”指的是林晚。 “地下室?”谢瑕愣了一,“地下不是车库吗?” “车库是地下二层,有地下一层——您是不是一直没去过?” 谢瑕尴尬一笑。 他真没去过。 这也不能怪他,原主在这住了几年,居然一次都没去过,脑子里一点关于地下室的记忆也没有。 他之前一直以为别墅加地下是三层,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三层,是四层。 谢瑕也抱起盆栽,跟着老秦往前走,顺着楼梯到了花园低于地面以的部分,他以前知道这里有一块空间,是没来过,更不知道原来能从这里直接去地下室。 穿书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搞清楚自己家的结构,真是惭愧。 原本放在这里的植物已经全搬进地下室了,地下室有一间大花房,落地式的窗户能充分保证采光。 谢瑕一走进去,就看到里面层层叠叠的花架上摆满了植物,喜阴的靠墙,喜阳的靠窗,每一盆都被养得很好,因为到了秋天,一些植物叶片变『色』,花房里的『色』彩也十分丰富。 “来,我吧,”老秦接过他手里的盆栽,在合适的地方放好,“真是麻烦二少了。” “不麻烦,”谢瑕『摸』了『摸』手边一盆植物的叶片,“您真有生活情趣。” “哪里哪里,这花园这么大,不摆些植物多浪费。” 两人再次回到花园,把能搬走的盆栽分批转移进花房,剩下一盆最大的,得两人合才能搬动。 “二少慢点,”老秦小心翼翼地跟他一起搬,终于把这最后一盆也挪了进去,“珩与小少爷一直说您不能干重活,这盆这么沉,我都不好意思让您搬来着,看您现在还挺有气的,我就放心了。” 谢瑕冲他笑了笑,心说谢珩与这小子整天就会夸大其词,他身体再差也好歹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性』,不至于连个盆栽都搬不动。 再说了,距离他肺炎住院已经过去好长时间,身体早已经恢复了,这段时间被谢珩与『逼』着吃饭,体重也回来了不少,哪有那么虚弱。 这一通折腾,他稍微有点出汗,在院子里洗干净手上沾到的泥土,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额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如果细看,能看到一点极浅淡的印子,没留么疤。 花房里放了那么多花,居然还没摆满,老秦从里面出来,问道:“您要在这歇一会儿吗,是直接上去?” 院子里有桌椅,没事了可以坐在这里喝喝茶,挺幽静,就是温度也偏低,待久了可能容易感冒。 谢瑕想了想,是决定直接上去。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注意到除了花房还有另外一个房间,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老秦回过头:“哦,是健身室啊,二少要进去看看吗?” 谢瑕一愣。 健身室? 他猛然回想起很久以前,谢珩与跟他说要在家里弄一间健身房出来,他锻炼的事。 不会吧…… 这小子真的搞了? 老秦见他半天没动,主动上前帮他打开了门:“是您之前住院的时候,珩与小少爷布置的,好像是说出院以后带您过来——怎么,他没跟您说吗?” “没有。” 管家有些意外:“那……可能他打算以后找个时间,您一个惊喜?” 惊喜? 谢瑕进了健身室,看到里面一整套的健身器材,全是新的,因为长时间没人使用,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浮灰。 唯独沙袋,有明显的被打过的痕迹。 所以,那天谢珩与打沙袋打到手受伤,并不是去拳击馆打的,是在家里? 谢瑕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从架子上拿起一卷缠手,看了看又放下,回头冲老秦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待一会儿。” 老秦疑『惑』地看他一眼,是什么都没问:“好。” 他走了,谢瑕在沙发上坐,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么谢珩与那天那么生气了,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范杰,是因为这间健身室。 这份早已准备好,却注定没有机会拿出的“惊喜”。 谢瑕看了眼手机,距离谢珩与课还有四十分钟,索『性』待在这里没走,对方过来。 果然,谢珩与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在找了几个他常活动的地方都没有人,又通过询问老秦得知他居然在健身室后,谢珩与表情一言难尽地推了门进来。 谢瑕已经他很久了,得都有点犯困,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一抬头就看到谢小狗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来的样子,觉得他像现在这么局促的时候真是少。 谢珩与半天没吭声,谢瑕只好先开了口:“不解释一?” “唔,”谢珩与心虚地别开眼,“小叔怎么找过来的。” “我要是没发现,你就不打算说了?费这么大劲给我准备的礼物,没送出去就夭折,你都不打算挽救一?” 谢珩与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准备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的。” 谢瑕伸手在旁边的健身器械上一『摸』,『摸』下一层灰来,当场拆穿了他的谎言:“你要是真想说,就不会容忍这里积灰。” 谢珩与垂头,像只失魂落魄的可怜狗狗:“因为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啊,我准备这些有么用。” “能不能用是一说,准备没准备又是另一说,”谢瑕叹气,“你们这些……” 他差点说出“你们这些小孩”,连忙改口:“……年轻人思想怎么就这么极端,难道一件事只有‘是’或‘否’,就没有第三个折中答案吗?” 谢珩与抬起头看他。 谢瑕觉得自己真是为“保证谢小狗不要长歪”『操』碎了心:“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你觉得就算我能剧烈运动,我是能在这里没事举铁玩儿的料吗?” 谢珩与看了一眼他细瘦的胳膊腿:“不太像。” 谢老师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分挣扎:“所以你不如留着自己用,就这么扔着多浪费,你用着我看着也可以嘛。” 他话音刚落,谢珩与忽然上前,一条腿跪在他身侧,胳膊撑住沙发背,整个人架在了他身上。 谢瑕顿时被他投的阴影笼罩,他抬头看向对方,觉得此时的小狗一定很想吻他,可等了半天,也不他有一步动作。 “亲啊,”谢瑕开始怂恿,反正他被亲过这么多次,已经无所谓了,“你亲不亲?不亲我走了。” 谢珩与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也没亲来,终于还是悻悻地让到一边。 谢瑕有点惊讶。 居然真的不亲?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经过谢珩与身边时,稍微踮脚,在他唇边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然后扬长而去。 谢珩与:“……” 或许他应该去问问张医生,床上运动算不算剧烈运动。 第61章 第61章生日快乐 谢瑕离开健身室, 回到楼上,谢珩与也跟了上来,后者缀在他身后, 问道:“对了叔, 张医生说让你考虑做近视手术, 你想做吗?” 谢瑕脚步一顿——这个问题其实在他还穿书的时候就考虑过。 也去医院做过咨询, 医生说他这个度数做激光已经不行了, 只能考虑icl,但是icl晶体的价格非常昂贵, 他当时根本负担不起。 现在这具身体的睛状况跟他原来差不多, 不同的是他现在有钱了,不用再为价格望而步。 他回过头来:“果能的话, 当然是考虑做的。” 睛不好带来的不便实在是太多了, 这次为范杰伤到, 激光修补后视力又掉了一点, 到现在看东西还有点模糊,等再过几天,他还得去重验光配镜, 麻烦得很。 谢珩与上前一步:“我也支持叔去做手术。” “怎么,”谢瑕挑眉, “我要是做了, 你可就不能故骗我说镜找不到, 趁机对我干这干那了, 你不失望?” “比起那些,还是你的安全更重要,”谢珩与认真地说,“我不想再看到叔为看不清东西而现任何外了。” 谢瑕和他对视片刻, 心说这子还有点良心,于是道:“好,等医生说能做的时候我就去做。” 转,渝城迎来了冬天。 在入冬的这段时间,谢瑕也算干了不事,比重配了镜,去孤儿院看望了夏梓昕,以及最重要的,给谢珩与庆祝了二一岁生日。 给谢狗选一件么样的生日礼物,可谓难倒了谢老师,他从来都是坐在办公室等着收学生们的礼物,完全想过怎么送礼物,觉得谢珩与么都不缺,除了把自打包送给他,可能么能吸引他的注力。 再加上二一岁也不是么值得纪念的年纪,他考虑了好几天未果后,谢珩与干脆让他别送了,说让他生日那天陪自一整天,一起吃顿饭就行。 谢瑕觉得不行,可又确实选不来,最终,谢珩与拉去奢侈品商店,做了一对……戒指。 谢瑕浑身僵硬地站在戒指柜台前,觉得自不应该来这种地方,他声对谢珩与说:“你不觉得我们的进度太快了吗,距离我答应跟你交往到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已经发展到要做戒指了?” “这有么,”谢珩与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兴致勃勃地跟设计师聊了起来,“先设计订婚戒指吧,款式可以稍随些,和市面上这些都不同,不要太花哨就行。” 谢瑕心说你这“随”可一点都不随,他把谢珩与叫到一边:“么订婚戒指,难道还有结婚戒指吗?” 谢珩与:“当然,虽然不能真的结婚,但流程总是要走的,要是戒指都不做两套,多丢我们谢家的面子。” 谢瑕无言以对,只好配合设计师量好了戒指尺寸,从头至尾都尴尬得不行,脸上的红晕就退下来过。 同样来看戒指的都是一男一的情侣,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戳着,也不知道收获了多好奇的目光。 谢珩与这子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好不容易离开专柜,谢瑕长舒一口气,觉得自答应陪臭子过生日就是个错误的决。 二一岁生日到底有么好过的,他就该随便买个蛋糕了事。 但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一天的行程还结束,他又谢珩与拉去吃饭,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一家烤肉店——他已经迫吃了很久的营养餐,想换换口味。 谢珩与主要帮他烤肉,他只负责吃就行了,对方把烤好的肉夹到他盘子里,问道:“等下还想去哪里玩?” “哪里都不想去,”谢瑕抬起,还在为戒指的事耿耿于怀,“直接回家吧。” “那怎么行,说好的陪我玩一天,就得玩一天,这才刚五点,距离晚上还有好几个时呢。” 谢瑕实在有些玩不了,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那你找点不消耗体力的事。” “嗯……”谢珩与思考了好一会儿,“那要么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谢瑕抬头看他:“幼稚,多大的人了还信么‘在最高点处亲吻就能和恋人相爱一辈子’的传说?这种浪漫已经过时了。” “……这叫美好的精神寄托好吧,”谢珩与夹给他几块烤鸡脆骨,“有些东西永远都不过时,比戒指——那要不然你说,我们去干点么?” 谢瑕把那几块脆骨嚼得咔嚓咔嚓响:“直接回家最好。” “好吧,”谢珩与看他确实是累了,也不再强求,“那吃完我们就回家。” 谢瑕“嗯”一声。 “我发现,”谢珩与忽然把脑袋凑过来,“叔身上最好的地方可能是牙口。” 他话音刚落,烤盘里的肉突然发“啪”一声轻响,为离得太近,刚好有一滴热油溅到他脸上,谢珩与发一声“嘶”,连忙捂着脸往后躲。 谢瑕幸灾乐祸,心说谁叫你非要凑那么近说话,忍不住笑道:“活该。” 谢珩与撑着下巴看他,他笑起来的时候,尾的痣好像也跟着活了,哪怕是嘲笑,都能让人心神『荡』漾。 谢瑕感受到他的视线,有点奇怪地『摸』了『摸』自的脸:“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么吗?” “有,”谢珩与轻声,“叔太好看了,一不留神就容易看入『迷』。” 谢瑕:“……” 这子的甜言蜜语真是不要钱一样。 他连忙低头继续吃东西,虽然谢珩与总是说这样的话,但每次听到,还是让他控制不住地有点脸红。 等他们从烤肉店里来,天已经基本黑了,两人上了车,谢珩与说:“对了叔,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是我『奶』『奶』的忌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扫墓吗?” 谢瑕诧异:“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生日的时候提忌日? “为刚好差一个月嘛,”谢珩与说,“么的,家里又不避讳这个,只是前爷爷让我旁敲侧击你一下,问你今年想不想去,刚刚突然想起来了。” 谢瑕眉头一跳:“……重义‘旁敲侧击’?” 谢珩与面『色』坦然:“我们都在交往了,拐弯抹角多思,当然是有话直说。” 谢瑕叹气,心说原主和家里人真是割裂,听谢珩与这思,肯每年扫墓原主都不参与的。 要说其他活不参与也就算了,可谢珩与的『奶』『奶』,也就是原主养母的忌日,他怎么都有必要席。 在原主的记忆中,跟养母的关系似乎比跟养父要好,但那种“好”也仅仅是会跟养母多说几句话的程度,养母去世时原主学还毕业,后来对养父更加冷漠,可以说养母是他唯一愿打开心结的桥梁,但这根桥梁崩塌得太早,能对他产生更深刻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忽然回忆起日记里的内容——原主似乎在日记里吐槽过养母。 一次都有。 他八岁开始写日记,距离养母去世应该还有几年,一次都有提到过她? 日记里所抒发的都是负面情绪,也就是说,他对养母有负面情绪,所以有写进日记里来,那是不是味着他跟养母可以正常交流,不会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一开口只能说刻薄的话? 可惜,养母去世了。 就像一扇唯一可以让他去往外界的门,在他还有识到的时候,悄然关闭了。 谢瑕皱起眉,说不上心里是么滋味。 “怎么了?”谢珩与留到他的表情,“不是刚刚吃烤肉吃得胃不舒服吧?” “有,”谢瑕回过神,言归正传,“去扫墓,你是不是也去?” “其实我也可以不去的,往年都是赶上我课就去,有课就不去,为『奶』『奶』走的时候我还,对她么印象,去扫墓的话,其实也就是跟着走流程而已。” 谢珩与说着,冲他眨了眨:“但果叔要去的话,我肯会陪你一起。” 谢瑕瞥他一:“又翘课?” 谢珩与满脸乖巧:“那天下午课。” 谢瑕才不信他,他转头看向窗外:“随你吧,反正我去。” 谢珩与得到了肯的答复,心满足:“那我就告诉爷爷了。” “嗯。” 车里开着暖风,谢瑕坐一会儿就觉得困了,他皮渐渐往一起合,身体一歪,把脑袋靠在了谢珩与肩膀上。 谢珩与也不弹,由着他靠,等车开到家门口,对方还醒,索『性』直接把他从车上抱下来,往屋里走去。 谢瑕『迷』『迷』糊糊地觉得自人搬,为刚睡着,身体正处于浑身疲软的状态,也能反抗得。等到他放在沙发上,感觉到有人在亲吻自的额头,这才骤然惊醒,下识地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衣领。 谢珩与正要起身,冷不防他一扯,襟前的扣子顿时扯开,谢瑕有点『迷』茫地看着这突然现的美好躯体,鬼使神差地抬起指尖,轻轻在对方胸前刮了刮。 谢珩与轻抽冷气,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叔这是干么,在挑逗我吗?” “只准你逗我,不准我还击吗?”谢瑕抬起头,神还有点对准焦,明显是不完全清醒的状态,口的话也变得不太像他本人。 “可以是可以,”谢珩与说,“但我自走火我自灭,你挑起的火,是不是应该你帮我灭?” 谢瑕抽回自的手,终于是彻底清醒了,他打个哈欠,站起身来:“不是故的,哦对了,我刚才是想跟你说——今天忘了祝你生日快乐。” 第62章 第62章有恃无恐 谢珩与看他转身离开, 表情有些复杂。 他深呼吸,重新系自己的衣服,垂丧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事情不该这样啊。 以前明明他一直占据主导位, 怎么像自从谢瑕知道他不能碰自己后, 就越来越过分了?又主动亲他, 又…… 这就传说中的有恃无恐吗? 刚刚被祝完生日快乐的谢小狗一点也不快乐, 他推开卧室门, 就看谢瑕正坐在床边,翻看那本日记。 他奇凑了过去:“怎么又在看这个?” “哦, 没什么, ”谢瑕合上日记本,他刚刚粗略扫了一眼, 自己确实没记错, 日记里没有任何吐槽养母的片段, “洗澡睡觉吧。” “这才刚七点……” “我困了。” 谢珩与闭嘴, 看他了浴室,跟在他身后道:“我可以一吗?” 谢瑕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水应该也不能降低你的燃点,反而容易火上浇油。” 谢珩与:“……” 他确了, 小叔现在真的有恃无恐。 不光小叔有恃无恐,连小叔的猫都有恃无恐, 小猫经长半大, 可以随意在屋子里的任何方蹦迪了, 经常在半夜蹿上床, 还不扑谢瑕,专门往谢珩与身上扑。 隔差五就要被猫踩醒一次的谢小狗委屈极了,深刻意识自己确实被当成了狗,融入不猫的生活环境当中。 渝城的冬天越来越深, 谢珩与这学期经结了几门课,闲暇间倒多了来,不过除他以外,学校的学生们依然很忙——结课就意味期末考试要来了。 不论什么学校,总有那些平常翘课、上课玩手机不听讲、作业全靠抄,等期末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学会,开始疯狂补老师勾的重点,临抱佛脚应付期末考试的学生。 谢珩与也翘课成『性』,甚至作业让别人代笔的人,大家都“我这学期一节课没听过”,从考场出来要说一句“完了我又要挂科了”,可成绩一出来,别人的挂科真挂科,谢珩与的“还我卷面考了满分,加上平成绩刚60,不然真的要挂科了”。 如此重复几次,负责帮他代笔写作业的室友富贵也不能『淫』了,痛骂谢珩与不讲武德,含泪补考。 从谢瑾口中得知某人这些光荣事迹的谢瑕一言难尽,心说谢珩与这小子真个天生的资本家,小小年纪就开始压榨室友,将来真继承了谢家的公司,那还了得? 不过这位未来的继承人不论在学校怎么猖狂,了该去扫墓的候,还得乖乖收爪牙,把自己伪装成孩子。 这天下午,谢瑕上了自家的车,刚一上去,就看谢珩与也在,对方把一条围巾系在他脖子上:“小叔多穿点,今天冷,报要下雪。” 谢瑕看他一眼:“你从学校回来的?” “嗯。” “不说今天没课?” “啊……”谢珩与被他当众拆穿,有些心虚移开了眼,“反正最后两节课了,去不去也无所谓吧。” 谢瑕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没个实话,索『性』也不跟他计较了,他抬看向窗外,在内心感概真的冬天了。 他刚穿书还夏天,间一晃,竟过了近半年。 车子缓缓启动,一路向墓园开去,原主养母顾玉霖女士的墓在渝城最大的一处公墓里,墓园建在城郊,距离谢家的别墅有相当一段路程。 车上暖风开得太足,谢瑕被围巾圈得很热,索『性』摘了下来,结果一方,刚从车上下来就被寒风打了个透心凉,连忙又系回去。 今天天气不太,个阴天,或许因为预报要下雪,墓园里并没什么人。 他们在墓园门口看了经等在这里的谢修筠的车,很快谢瑾他们也了。 谢修筠从车上下来,笑拍了拍谢瑕的肩膀:“难得这么齐。” 虽然他笑的,谢瑕却莫名觉得他有些憔悴,两鬓的白发似乎比之前更多了,毕竟自己亡妻的忌日,想必心里还难受的。 不知道不心理作用,总觉得墓园里比别的方更冷,谢瑕把围巾拉紧了些,跟他们来一座墓前。 见那墓碑上刻“爱妻顾玉霖之墓”,墓前非常干净整洁,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谢修筠在墓前放下一束花,视线长久停留在上面。 由于谢瑾夫『妇』还要忙工作,能行了简单的祭扫流程,就离开了,谢瑕把自己拿的花也放在墓前,偏看身边的人。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目不转睛注视墓碑,似乎在那上面有什么看不见的精神寄托,许久,他低声开口:“小瑕。” 谢瑕连忙应道:“嗯。” 谢修筠回过:“你知道‘玉霖慈善’吗?” 谢瑕一怔:“知道。” 玉霖慈善谢修筠投资创立的一家慈善公司,以其妻子顾玉霖女士的名字命名,创立至今有十多年了,在渝城乃至全国范围内知名度都很,专门为各种贫困儿童、残障儿童提供帮助,最重要的,这个机构资助女孩。 谢修筠所行的一切慈善援助都通过玉霖慈善发出的,除了对之前那家孤儿院的资助,那看在孤儿院收留过谢瑕的份上,才以个人名义对孤儿院整体行了资金支持,但对院中一些残障女孩的重点帮扶,还走了玉霖慈善,比如给夏梓昕提供义肢的厂家,就玉霖慈善的合作厂家,也谢家投资的众多项目之一。 这个慈善机构最初创立,受过会各界的非议,很多人说男孩和女孩一样需要帮助,你为什么资助女孩不资助男孩,你这重女轻男吗,这对男孩来说不公平。 对此,谢修筠回应说:“这个会本来就不存在公平,据我了解,因为贫困而辍学的女孩远远多于男孩,即便我将资助对象全部设为女,依然弥补不上这个缺口,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你们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行质疑?当那些本该上学的女孩被迫辍学打工来养活弟弟,谁又为她们呼喊一句公平?要重男轻女的现象一日不被扼杀,我的资助条件就一日不会改变。” 这番话谢修筠十几年前说的,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错,至今日,男女比例依然失衡,甚至越来越倒退了。 最终,玉霖慈善在谢修筠的力排众议之下成立了来,十几年间一直在运作,期间遭受过无数次的抹黑,说谢修筠打慈善的名义满足自己肮脏的需求,表面上看资助女孩,实际不过想跟这些年轻女孩发生系,以排遣丧妻之后的空虚。说的道,还拿出一张他和受资助女生的合影,说他一手在女生身后,就在趁机莫女生屁股。 自那之后,谢修筠再不跟任何受资助女生行合影,不去看她们,不和她们联系,当这些女生提出想和谢爷爷见面,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 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没有放弃玉霖慈善。 谢瑕抿住唇。 这些东西原着里并没有描写,原主的记忆中的片段也非常少,还他穿过来以后自己上网去查的。 以他对谢修筠的了解,加上从谢瑾、林晚以及谢珩与那里得知的,他根本不可能对受助女孩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自妻子去世之后,他就始终一个人住,家里雇的佣人全男『性』,连养的狗都公的,工作当中也极少与异『性』产生接触。 就连上次在孤儿院碰夏梓昕,谢修筠都主动与她拉开距离。 但凡谢修筠真的想续弦,以他的背景,还不想要什么样有什么样,即便真的想找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也肯有人愿意。 还用得冒那么大风险,对那些受助的女孩下手? 一个人出于善意,出于心对贫困的孩子们行资助,却因为资助女孩,就被以最大的恶意行揣测。 谢瑕看养父的脸,见对方微微冲他笑了一下:“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解释了——我想把交给你。” “?!”谢瑕震惊,眼睛倏睁大了,“什么?” “我年纪大了,”谢修筠叹了口气,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这两年越来越力不从心,必须要退休了,公司那边你经放弃,我就全部交给了你大哥,那么这个慈善公司,我想交你手里。” “我……” “你先别急拒绝,”谢修筠说,“我知道你肯要说你没能力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这点你不用担心,玉霖经安稳运转了十几年,早有成熟的管理和运营体系,即便没有我,也依然可以长久转运下去,交给你,让你挂个名而,最多在一些重要活动上让你发表一下讲话——因为我一手创立的,以我爱人,你养母的名字命名,对我的意义非同寻常,我不想让他落外人手中,还交给你最能让我放心。” 他说重新看向墓碑:“这她的夙愿,她说,‘虽然我们没能收养一个女孩,但我们还可以去帮助别人家的女孩,帮助那些被歧视的、被抛弃的、遇困难的女孩,她们都世界的瑰宝,不应该有任何一颗珍珠被蒙尘’。” “初,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把‘玉霖’交给你,可最近半年,我发现你变了很多,你大哥,还有你的私人医生也跟我聊过,一开始我还持观望态度,后来看你哄夏梓昕,又为了救她奋不顾身,不惜自己受伤,我就判断,你经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谢瑕情不自禁微微捏紧了手指:“我……” 玉霖慈善谢家除公司外最重要的资产之一,谢修筠这……在给他铺后路吗?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会强迫你接受,”谢修筠说,“个月内,给我答复。” 第63章 第63章好甜 三人又在墓前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天气太冷,是选择早点回家。 谢瑕因为谢修筠的一番话没能回过神来,等上了车, 谢珩与问:“小叔要答应爷爷吗?” 谢瑕一怔, 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偏离原着剧情太多, 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发展了。 平心而论, 谢修筠年事已高, 自己作为谢家一员,确实有务为他们分担一些, 如果他不接手, 玉霖慈善估计会交给谢瑾。 但谢瑾夫『妇』已经很忙,再让大哥忙上加忙, 他于心不忍。 他看了一眼谢珩与, 觉得货应该也在备选名单里, 不过小子貌似比他不适合接手慈善公司, 倒是适合继承谢瑾的衣钵。 谢修筠提出的方案,一定是最合理的。 谢瑕叹了口气,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为了种事发愁, 好像自他穿书的第一天起,就只想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 一直苟下去, 谁成想苟着苟着, 好像一不留神苟出了大问题。 他都主动放弃资产继承了, 谢修筠居然还在为他铺后路。 “小叔的顾虑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吗?”谢珩与轻声问,“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的,刚爷爷说最多需要你发表一下讲话,照着稿子念就好了吧?” 谢瑕过头:“你希望我答应他吗?” “是看小叔自己的意愿, ”谢珩与说,“当然,我私心是希望的,我想让所有人知道,小叔有个能力,谢家不是只有谢瑾,有谢瑕。” 谢瑕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被他话说得心神一『荡』——谢家除了谢瑾,有谢瑕? 确实,一提到谢家,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都是谢家大少,一提到谢家二少,先联想到的是“白眼狼”三个字,虽然他穿过来后,在外的名声已经好转了太多,但威望依然远远不及大哥。 他无心与大哥争个高下,也不想跟他比肩,但不知为什么,谢珩与说出这话时,他心里莫名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说起来,他好像一直都很佛系,在他是个老师的时候就是,同事们为了能评上教授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他在办公室喝茶,大概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也不是太努力,赚的钱够养活自己加上房贷就完事了,偶尔需要看病的钱,才出去上两节公开课。 穿书之后,他依然不想努力,觉得差不多混混日子就行了,现在突然听到谢珩与说这种话,他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想要咸鱼蹦跶的冲动。 也不用蹦跶得太厉害,稍微翻个身就行。 么想着,谢瑕垂下眼,心里有些动摇。 他有点想要答应谢修筠。 几人离开墓园,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家路上顺便去吃了个饭。 天『色』将晚,谢修筠已经去了,谢瑕和谢珩与吃完饭出来,没立刻上车,而是顺着路边边散步消食,边往家走。 里距离别墅已经很近,溜达着估计也就五分钟的路,谢瑕把双手揣在大衣兜里,脖子上围着谢珩与送的围巾,丝毫不觉得冷。 “对了,”谢瑕忽然说,“你们学校有国学课吗?” “国学?”谢珩与一愣,仔细想了一下,“你说选修课吗?有是有,不过教国学的老教授课讲得太无聊了,每年都没人选,只有选不上其他课才去听他的——怎么突然问起个?” “啊……没什么,”谢瑕别开视线,“就是随便问问。” 谢珩与当然不信他只是随便问问,凑过来说:“小叔对国学兴趣吗?” 谢瑕连忙把头扭到一边,装作自己在看风景:“稍微……有一点吧。” “爷爷也对国学兴趣,”谢珩与说,“不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跟爷爷有同样的爱好?” 谢瑕打了个哈哈,不想再被他追问,生怕一不留神暴『露』点什么不该暴『露』的事,他看到前面有家饮品店,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我有点渴。” 谢珩与也看到了那家饮品店,立刻会意:“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买。” 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谢瑕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其实他有点想重『操』旧业。 就算接管慈善公司,也不能真的算做一件工作,大概就像谢修筠说的,公司只是需要挂一个谢家人的名字,缺一个吉祥物而已。 而他自己,除了教书育人也不会干别的,要不等谢珩与毕业之后,他去学校混个老师当当? 距离小狗毕业有两年,他可以趁两年去考个教资,然后装模作样地学一下国学,免得暴『露』自己本来就会。 整天闲着也怪无聊的。 谢老师坐在路边幻想着未来,估计是觉得自己身体好了,想翻身的心有些蠢蠢欲动,具身体毕竟才二十八岁,要是就么一直咸到老,未免过于虚度人生。 谢珩与很快回来了,他拿着一杯热可可,递到对方手中:“慢点喝,小心烫。” 可可散发着热气,谢瑕吹了吹,凑到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口,然后猛地往后一缩。 果然好烫。 热可可的温度透过纸杯传递到他手上,将他的指尖烫出一点粉『色』,谢珩与坐在他旁边,锲而不舍地询问道:“小叔是不是有了什么追求?” 谢瑕正在思考要不要重『操』旧业的事,有点心不在焉,听到他问,顺嘴就答:“我想当老师。” 谢珩与突然沉默了。 觉到气氛不对,谢瑕恍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慌忙转过头看他,就见谢珩与很想克制又克制不住地唇角上扬,发出一声轻笑。 谢瑕见他反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真没想到小叔的梦想居然是当老师,”谢珩与笑得停不下来,“所以,我爸说你小时候作,‘长大后我想当一名老师’,居然是认真的吗?” 谢瑕:“……” 小子为什么连都知道? 知道他……不,原主小时候了什么作,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你该不会觉得,当了老师就能管住我吧?”谢珩与的思维开始发散,顺着“老师”二字不知道联想到哪里去了,“实不相瞒,就算校长亲自来了,我该翘课也是要翘的,区区一个老师,可还奈何不了我。” 谢瑕更生气了:“你不觉得翘课丢人,引以为傲是吧?就是因为有你种学生,才更需要负责的老师。” “好好好,”谢珩与皮完了,又开始哄他,“那你想当什么老师,国学?不是我说,你现在学来得及吗?要不,我让我爸给学校捐两栋楼,顺便让学校把你收了,给你安排个清闲的活儿,能管学生,又不用上课的那种。” “宿管啊?”谢瑕瞪他一眼,“谢谢,我不走后门。” 谢珩与小子,凡事首先想到的都是用钱解决,真不愧是个富三代。 谢小狗被他拒绝了好意,委屈道:“我是想让你省些麻烦嘛,你从现在开始学,要学几年才能当上老师?等你当上了,我都毕业了。” 谢瑕莫名其妙:“当然要先等你毕业,两年不够,三年五年总够了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考呗。” “什么?”谢珩与有些惊讶,“小叔不是想给我上课才想当老师的吗?” “……?”谢瑕觉得小子满脑子胡思『乱』想,“怎么,你想跟我发展师生恋?你放心好了,在你毕业之前,我绝对不会去应聘的。” 谢珩与失落至极,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我以为小叔想跟我搞点刺激的,比如在无人的教室里,在医务室内,在楼梯转角……” 仿佛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般,谢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惊恐万分地睁大眼:“谢珩与,能不能少看奇怪的东西!” “唔,”谢珩与连忙挣脱,“我什么都没说啊——你饮料要洒了。” 谢瑕连忙把歪斜的纸杯捧正,愈发觉得“务必要等谢小狗毕业”条前提是正确的,不然的话,臭小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坐在长椅上喝热可可,觉得两只手捧着有点累,遂改为一只手捧,另一只手往兜里『插』。 谁料他刚把手揣进兜里暖和着,突然又有一只手探了进来,他不禁身体一顿,茫然抬头:“你揣我兜干嘛?” “嗯?”谢珩与垂下眼,随即挑眉,“小叔看看到底是谁『插』错了?” 谢瑕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把手伸到对方兜里去了,不禁耳朵一红:“都怪你非要离我么近。” 他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却被对方握住了,谢珩与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掌心,用五指扣住他的五指。 马路上人来人往,正是下班的点,过往人格外多,时不时有人往他们这边看一眼,谢瑕脸比刚才更红了,低声命令:“松手。” “不松,”谢珩与面『色』坦然,“是你自己伸进来的,就放着别走了,我儿暖和。” 谢瑕咬牙,觉得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十指相扣未免也太奇怪了,虽然是在兜里别人看不见,可他自己总归能感觉到。 谢珩与不肯松爪,他也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免得吸引更多注目,只好低头继续喝热饮,希望小狗能有点眼力价,在他喝完之前放开他。 结果一杯热可可都进了肚子,对方还不放手,他终于忍不住了,抬头再次要开口,谢珩与却忽然凑上来,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谢瑕:“!” 他们还在外面! 他耳朵飞快地烧了个通红,觉到面前有人经过,本能地想把脑袋往对方身后扎,就听他轻轻笑道:“小叔好甜。” 第64章 第64章占有欲 谢瑕怒瞪着他, 心说甜个鬼,他拿对方的衣服遮住自己,尽量不被过往行人看到。 “不用这么腼腆吧, ”谢珩与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家里不是很放得开吗, 还会主动亲, 怎么一到外面, 又到解放前了?” “废话,”谢瑕咬牙切齿, “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都亲得下去, 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 “羞耻心是什么,能吃吗?”谢珩与故意装傻, “好像也不太值钱吧。”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要脸的谢老师碰上不要脸的谢小狗, 就只有甘拜下风的份。他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抽不动, 只好换别的法子。 他把喝空的纸杯塞给对方,命令道:“去帮扔了。” 谢珩与看了看纸杯,又看了看他, 觉得小叔的心思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他这表情, 已经在要挠人的边缘了, 只好松开手, 哄道:“好好好, 去帮你扔。” 谢珩与起身去扔纸杯,谢瑕终于得以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他呼出一口气,有点疲倦地站起身, 等对方回来后说:“该回家了。” 司机其实一直没敢走,开车在路边候着,怕他们突然又不想溜达了想坐车回家。结果没等到他们上车,倒是被塞了一嘴狗粮。 谢瑕没留意到缀在身后不远处的车,继续往家的方向走,等他们到了别墅门口,准备进门时,余光才扫到那辆正准备离去的车。 谢瑕:“……” 不是吧。 所以,他们在路边腻腻歪歪,被司机看了个全程? 要脸的谢老师深吸一口气,大步冲进屋内,趁着谢珩与还没跟上来,身用力关上了大门。 谢珩与一脸茫然地被关在屋外,敲门大喊:“小叔放我进去,没带钥匙啊!” “不准给他开门,”谢瑕威胁管家老秦,“就让他在外面关着。” 老秦有些为难:“这……” 谢瑕摘了围巾,换完衣服,到自己房间。老秦在门口犹豫了五分钟——听二少的不给珩与小少爷开门,这么冷的天,他怕小少爷冻着,可要是开了门,又怕惹二少生气。 正在他摇摆不定时,大门突然“滴滴”一声,被人从外面用指纹解开了,谢珩与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人呢?” 老秦小声:“房间了。” 谢珩与松一口气,这才进来,自言自语道:“小叔也太天真了,没带钥匙就不能进门了吗?” “二少他……”老秦欲言又止,“生您的气了?” “没有,”谢珩与笃定道,“这叫口是心非,傲娇懂吗?” “不懂,”老秦坦然,“但知道您今晚可能不能跟二少一起睡了。” “……” 事实证明老秦说的没错,虽然谢珩与主动去找谢瑕请求原谅,谢瑕却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让他今晚不要来找他,好好反省。 晚上,谢珩与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没忍住掏出手机给姜医生发了消息:【在不在】 【?】姜医生光速了一个问号,【你家那位又病了?】 谢珩与想了想发:【倒也不是大问题,就是……太敏感和太害羞,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姜淮那边沉默了半分钟,界面不断显示“正在输入中”,不知道输入又删除几次,最后回:【没人接你俩的狗粮,塞这来了是吗】 谢珩与:【不是啊,是认真在问你,段时间他明明已经习惯跟亲近了,结果今天我在外面亲了他,他又生气把拒门外了。你说,谁也不能保证这辈子只在家里亲吻吧?】 姜淮回了他好几串省略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为这种事发愁的样子,居然有亿点开心】 谢珩与:【?】 姜淮:【私人医生可以帮助心理疏导,但不负责解决感情问题,建议您咨询更加专业的人士,本次服务到此结束,满意请回1,非常满意请回2,谢谢您的合作,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谢珩与:“……” 是时候让他爸把这个姓姜的开了。 他没能在姜淮那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只好满脸失望地回自己房间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还是给谢瑕发了条消息:【明天有惊喜给你,小叔晚安】 谢瑕其实早睡下了,看到他这条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莫名其妙地给谢珩与复了问号,一看时间,这货应该已经上课去了。 于是他打着哈欠,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准备起床。 冬天容易让人变得很懒,虽然别墅里很暖和,可趋于人类的本『性』,能躺着就不坐着,起床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谢瑕『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不戴眼镜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把眼镜摘了下来,再照镜子,发现……根本就看不清。 他默默叹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觉得戴眼镜是一件非常累赘的事,不光每天找眼镜费劲,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跟谢珩与亲吻时眼镜会变得非常碍事。 那种时候情所至,人往往不能特别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行为,谢珩与屡次想要亲吻他的鬓角、眼尾以及眉心,眼镜都或多或少会碍事,他不得不选择其他地方,偶尔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就容易让人萎靡。 再有,上次张医生说洗澡的时候不能戴眼镜,睡觉的时候不能戴,还遗漏了一条,进行生命和谐交流的时候也不能戴。 可如果不戴的话,他眼前的世界就是一片模糊,那样的交流体验一定是…… 谢瑕突然手一抖,把洗面『奶』挤多了。 等一下。 他为什么会这么认真地考虑这种事?! 谢老师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绝对是被谢珩与那臭小子潜移默化,近墨者黑了,他不禁有些恼怒,飞快地洗完了脸,决定今天也不跟臭小子说话。 谢珩与又给他发了消息,却没再得到回复,下午他下了课,以最快的速度赶家里,看到他正坐在沙发上吃草莓,连忙凑去:“小叔就一点也不好奇的惊喜是什么吗?” 谢瑕难得给面子地抬了个头:“不好奇。” 不对,他明明决定不跟臭小子说话的。 “这样让很难办啊,”谢珩与在他旁边坐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来,“你不好奇也得给你。” 谢瑕一看那个盒子,头皮就是一麻——戒指盒?! 谢珩与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对戒指,他把明显小一圈的那枚拿出来,握住谢瑕的手,就要往他手指上戴。 谢瑕连忙挣脱:“不戴,要戴你自己戴。” “小叔怎么说话不算数,”谢珩与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日那天不是答应了,等戒指做好就戴上,怎么又反悔?” 谢瑕一抿唇,心说自己果然就不该为了哄谢小狗生日,答应他的一切条件,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趁他这愣神的口,谢珩与已经把那枚戒指戴到了他手指上。 谢瑕只感觉左手中指微微一凉,银『色』的戒指落在他指根,不大不小,严丝合缝。 戒指散发出温润的光泽,他轻轻摩挲了一下,表面非常光滑,造型……稍有一些奇怪,不是那种浑然一体的圆形,而是像什么东西首尾相连,连接处抵着一颗小钻。 他打量了半天,总觉得这个造型在哪里见,却又死活想不起来。 见他眉头紧锁冥思苦想的样子,谢珩与好心地解释说:“这是谢家家徽的变形。” 家徽? 谢瑕恍然大悟——有一枚谢瑾送的胸针,上面就有一枚家徽! 仔细看来,这戒指不正是家徽拉长后的样子吗?他记得胸针上有一颗钻,这戒指上也有,刚好都在家徽同样的位置。 在他的印象中,谢家人出席重要场合都会戴着有家徽的胸针,而原主一次也没有戴过,因为这个,还没少被外界嘲笑,说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连谢家人都不算。 上次谢珩与要给他戴胸针他不戴,索『性』把家徽挪到了戒指上? 这倒是……不用再担心外界质疑他在谢家的地位了。 谢瑕心情有些复杂,心说谢小狗昨天的话好像确实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枚戒指就是证明。 “这戒指有特殊用途,”谢珩与说,“小叔如果需要出席重要场合就戴着,平常的话……等些日子再给你换一枚结婚戒指。” 谢瑕心说大户人家讲究就是多,他转了转戒指,到底是没从手上摘下去,就见谢珩与拿出戒指盒里的另一枚戒指戴到自己手上,他那枚应该是佩戒,两枚戒指组成一对。 谢瑕奇怪地问:“怎么订婚戒指你还要戴?” “不戴,别人怎么知道小叔跟谁订婚?” “……” 小狗这旺盛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谢瑕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吃着草莓,又想起谢珩与好像喜欢吃草莓,还是没忍心让他能看不能吃,捏起一颗,递到他嘴边。 谢珩与看着那递到嘴边的草莓,像只得到主人投喂的乖狗狗似的,十分顺从地咬了一口。 谢瑕皱眉,心说一颗草莓还要吃两口,这小子在这装什么拘谨,然而下一刻,对方就把剩下的半颗草莓也叼住了,并顺势咬了咬他的指尖。 谢瑕:“!” 谢珩与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手指,在他指腹划了个圈,谢瑕瞬间像触电似的,整条胳膊都麻了,耳朵飞快地泛出粉『色』。 他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再次为身体的敏感程度感到离奇,装作若无其事地沉声道:“你又开始了。” 谢珩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谢瑕直接端起装草莓的碗,把草莓一颗接一颗往对方嘴里塞:“喜欢就多吃点。” 第65章 第65章不一样的小叔 谢珩与被他塞一嘴草莓, 前一个还没嚼完,后一个又塞进来,导致他满嘴都是草莓, 差点没被噎死。 他连忙跟对方拉开距离, 抬手挡脸, 被草莓过分充足的汁水呛得咳了半天,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别别别, 我错。” 谢瑕成功把他『逼』退,这才放过他:“你再胡闹, 我真的生。” 谢珩与悻悻:“知道……” 谢瑕把剩下的半碗草莓递给他, 自己起身回房间,犹豫一会儿, 还是掏出手机拨通谢修筠的电话。 目前公司那边的事已经全交给谢瑾了, 谢修筠基本和退休无异, 这时候打电话应该不会打扰到他。 很快, 电话被对方接通:“小瑕,怎么?” 谢瑕『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深吸一口气, 终于还是说出了想说的话:“爸,您说让我接手玉霖慈善的事……我考虑过, 我答应。” 他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轻微的抽气声, 随即是长达数秒钟的沉默, 沉默过后, 谢修筠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像是没料到他真的会答应般:“真的?这么快就想好?” “想好,”谢瑕语气笃定,“我被您和母亲养这么大, 也没报答过你们什么,不管怎么说,作为谢家一员,我没道理逃避,我哥已经够忙,我不能真的让他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工作太忙,会影响夫妻感情。 谢瑾和林晚这对在七夕活动里保持一年记录的神仙夫妻,还是继续恩恩爱爱比较好。 “好,好,”谢修筠似乎太激动了,有些语无伦次,“我就知道小瑕肯定懂事,这样,过两天,我带你去那儿转转,然后准备交接手续。” 谢瑕无奈,心说这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这具身体好歹也奔三吧? 父子两个敲定下来,谢瑕刚把电话挂断,就看到谢珩与狗狗祟祟地出现在他房间门口,不禁诧异:“你在干嘛?” “小叔不会生我吧?”谢珩与小心翼翼,“突然就走了……” 谢瑕瞥他一眼,心说这小子真是作业太少,故意来惹他,惹完怕他生,纯粹闲的。 于是他“嗯”一声:“我生。” 他转过来时,谢珩与到他手上并没摘掉的戒指,稍微松了口气,冲他摇起尾巴,用恳求的语气求他原谅:“我真的错。” “错在那儿了?” “不该『舔』你的手指。” 谢瑕本来已经把被『舔』的感觉忘,让他这么一提,反而画面重演,喉头一噎,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知道错,下次就不要再犯。” 谢珩与点头捣蒜。 然,口头答应是不可信的。 小狗勾怎么可能长记『性』呢。 冬天最冷的一段时间里,谢瑕一改往日的懒散,忙前忙后地跑许多地方,包括正式接手慈善公司,去医院检查了眼睛,定做晶体准备后期手术,以及赶在开春之前,把疫苗已经补齐的黑猫母送去绝育。 因为谢珩与上次被猫挠出了心理阴影,这回死活也不肯再送猫去宠物医院了,只能谢瑕亲自上阵带它们去。 饶是他跟猫这么铁的关系,母猫被送去绝育之后还是三天没理他,甚至连崽子都不管了,想要跳窗逃跑,可能觉得他这个主人也想要它的喵命。 谢瑕不知道这黑猫身上以前发生过什么,导致它对人类敌意这么大,赶紧一通哄,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什么小零食都拿出来了,哄三天以后才终于哄好,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小猫那边倒是没什么事,可怜的小崽子连荤都没开过就被咔嚓,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个新鲜出炉的小太监。 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猫与人的信任,谢瑕忽然觉得猫这生物好难伺候,倒还不谢小狗让人省心。 嗯……所以谢珩与他的时候,也会觉得他难伺候吗? 玉霖慈善赶在开春时,开始新一年的慈善项目,随着人们的生活逐渐变好,因为贫困而失学的女童也少很多,所以慈善内容也在进行修改和完善,这一年新推行的项目,被命名为“向光”,旨在关注女孩们的精神界,重点帮扶那些有患自闭症、抑郁症一系列精神类疾病,且家庭条件不能支持她们进行医治,或不被家人理解的孩子,为她们提供『药』物治疗以及心理疏导,帮助她们重新感受到社会的温暖。 谢瑕起初得知这个项目的内容时,着实有些意外,因为谢家以前从来没进行过这样的慈善项目,他想了想,觉得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前段时间,谢修筠去找姜淮聊过,询问关于自己儿子的近况,就聊到了他的感情和精神问题,把姜淮吓的借口上厕所给谢瑕打电话,问他该怎么说。 谢瑕觉得直接选择回避也不行,就让姜淮自己发挥,可以说他精神确实出了点问题,但不准说出日记的事,最终姜医生临场发挥,凭借自己超高的话术成功把谢修筠唬住,送他离开的时候,冷汗糊一后背。 欺骗谢董事长这事,简直不是人干的。 打那之后,谢瑕每次见到谢修筠,总觉得他眼神里的怜爱又多几分,这次慈善项目的事,说不定真是因为这个。 总之,在慈善项目成功敲定并逐步完善后,他被邀请去新闻发布会上发表讲话,公司怕他不会讲,还特意给他一篇好的演讲稿,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稍微改动改动,照着念就行。 ……他还真被当成不用干活的吉祥物。 虽然说的是让他“随便讲两句”,但谢瑕自己还是很重视,提前三天把那篇演讲稿背下来,还修整了一番自己的形象,把大半年没剪的头发剪短了一点,从及肩剪到过耳。 发布会天,他特意选一套正式的西装,还戴上谢珩与送的袖口。 他太久没参加过这郑重的场合,不免有些紧张,还好他以前是个老师,怎么都不至于怯场,他上公开课的时候,几百人的大礼堂都讲过,更何况这区区一个发布会。 因为是小型发布会,也就是走个流程,拍两张照,告诉大家“谢家今年的慈善项目又开始”,几乎每年都要来个一两次,很没意思,所以会场也没来多少人,除了合作方就是记者,念完演讲稿他就可以走人。 唯一不同的是,往年站在这里的应该是谢修筠。 演讲稿的时长是五分钟,他半脱稿地讲一半,到会场后门忽然进来了十几个人,人人拿着拍摄设备,上去全是记者。 奇怪了,他记得发布会没有邀请这么多记者。 他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没太为他们分散注意力,继续把自己的演讲讲完。 然后流程内地台下予以掌声,流程内地有记者提几个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他流程内地一一回答,发布会就算结束,可以散会。 可谁成想,就在他收拾讲稿准备离开时,从后门进来的记者突然冲了上来,数只话筒递到他面前,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 “谢先生,请问有传言称谢修筠先生病重,才不得已让您接手玉霖慈善,让您代替他在发布会上讲话,是真的吗?” “谢先生,听说前您已经放弃资产继承,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接手玉霖慈善,能给我们个解释吗?” “谢先生,外界一直传谢修筠创立玉霖慈善是为和受助女孩发生关系,请问是真的吗?现在您接手玉霖慈善,这事还会发生吗?” “谢先生,您手上戴着戒指是不是代表您已经订婚?方便透『露』订婚对象是谁吗?” “谢先生……” 谢瑕一脸错愕地顿在原地。 这些“流程外”的记者怎么回事,上来就问这么刁钻的问题,还打听他的个人隐私? 为了捞些噱头连脸都不要? 记者们疯狂对着他拍照,他被闪光灯闪得有些烦躁,语气也冷了下来:“谢修筠没有病重,和受助女孩发生关系的谣言十几年前就已经辟谣了,请你们自重。” 他说着就要推开这些记者,离开会场,可记者们疯了一样往他跟前凑,还在穷追不舍:“听闻您一直和谢修筠先生关系不合,为什么现在又替他说话?” “您不对和自己有关的问题进行一下解释吗?” “谢先生,您之前救助孤儿院女孩的事情,请问是真心还是做戏?”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突破底线,饶是谢瑕这么脾气好的人,也感觉火气在噌噌上涨。他抿紧唇,再没跟记者们多吐『露』一个字。 会场的保安已经赶来,帮他拦住这些发疯的记者,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路,就感觉手腕被人握住,一熟悉的声音传来:“这边。” 是谢珩与。 这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瑕也没时间多问,连忙跟着他穿过层层阻碍离开会场,两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他长舒一口气,扶正被人群挤歪的眼镜,疲惫道:“怎么回事,这些记者从哪儿跑出来的?” “一群闻到腥味就一拥而上的苍蝇,”谢珩与冷笑,“别管他们了,你没事吧?” “没事,”谢瑕理理袖口,却看到对方正以一异样的眼神盯着他,不禁奇怪道,“干嘛……这么着我?” “头一次看到小叔这么正经认真的样子,”谢珩与说,“果小叔真的老师,在讲台上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谢瑕一愣,心说这小兔崽子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听这语气,像是他演讲的时候就在了? 他视线自然垂落,忽然留意到对方手上也戴着戒指。 。 那刚刚他们被记者围住时,谢珩与岂不是……也被拍到了? 第66章 第66章生米煮成熟饭 谢瑕看着对方手的戒指, 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这些记者这么急着爆他们谢家的料,刚才拍到的镜头一定被发出来,一旦发出来, 就会有人看到他和谢珩与都戴着戒指, 而且是一对。 虽然之他跟谢珩与共同出镜的次数也很多, 但外界始终没有得到过确凿的证据, 现在这戒指一被曝光, 他们的关系就算坐实了。 谢珩与像是看穿他的心事,凑近一步, 低声问:“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外人知道?” “倒也……不是, ”谢瑕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可能还没适应吧。” 他们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被外界知道,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谢家人,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被推到风口浪尖,是不可能永远低调闻的。 在接手玉霖慈善之,谢修筠已经跟他说过了, 要他做好心理准备,他选择从缩在幕后变为站到台前, 就势必收获数目光, 这些目光不可能全是善意的, 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恶意的、虎视眈眈的。 但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 就不能后悔。 谢瑕微微抿唇,呼出一口气:“没什么,走吧。” 谢珩与落后了他半个身位,总觉得谢瑕的身形似乎比平常更加挺拔, 散发出的气质也是他不曾感受过的。 今天的小叔,和平常不太一样。 谢珩与加快步伐追上了他,两人离开场,返回家中,谢瑕被那些莫名其妙的记者推搡过,觉得身上很不舒服,想去洗个澡。 谢珩与跟着他进了卧室,怕他被这件事影响到情绪,便说:“小叔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想办法让那些记者闭嘴。” “算了吧,故意戴着戒指去发布,不就是在趁机彰显所有权?”谢瑕边换衣服边说,“我还不知道。” “我哪有……”谢珩与话到一半,忽不知看到什么,直接切换了话题,“小叔今天穿得也太正式了吧,衬衫夹都用上了吗?” 谢瑕抬起头,他身上脱得只剩一件衬衫,『迷』茫道:“不可以吗?” 可能是习惯了,他以前还是个老师的时候,如果穿正装公开课,都会用到衬衫夹,毕竟抬起胳膊往黑板上写字时,衬衫很容易从裤子里跑出来,闹得非常尴尬。 今天他出席这种重要场合,也没多想就用上了,为什么谢珩与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对方两眼,见他没再说什么,便低头去拆衬衫夹。 这东西夹的时候有点费劲,拆倒是方便得多,他解开大腿上的扣环,白皙的皮肤被固定带勒得微微泛了红,留下一圈浅浅的红印。 谢珩与忽然上,用掌心轻轻贴住他的腿根,指腹在那道红印上摩挲了两下,试图让那印子快点消退:“小叔这腿也太细了。” 谢瑕正在解衬衫扣子的手一停。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直觉,让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危险。 对方掌心的热度顺着皮肤传来,或许因为被触碰的是大腿,这热度就显得格外清晰,引起一连串奇异的、难以言说的触感。 他一时忘了自己该干什么,有点『迷』茫地顿在原地,就见谢珩与放开了他的腿,伸手帮他解衬衫上没解完的扣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谢瑕坐在床边,谢珩与的膝盖已经抵到了他两腿之间。他有点慌『乱』地挣扎了一下,想让他松手:“我……我自己解。” 他的手碰到了谢珩与的手,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扫在自己手背,那呼吸有些灼烫,让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珩与……” 谢珩与忽然俯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想和我做吗?” 谢瑕瞬间瞳孔收缩:“做……做什么?” “做成年人之间才做的事,”谢珩与解开了他衬衫最后一颗扣子,将仅剩的轻薄衣料从他身上揭走,“我说了,在你身体恢复以前不碰你,现在——应该算恢复了吧?” 谢瑕仓皇别过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升温:“不……不好吧,这大白天的……” “白天怎么了,不是想洗澡吗,现在就去,我跟一起。” 他说着,伸手摘走了对方鼻梁的眼镜,在他膝弯处一捞,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瑕瞬间感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视野也变得模糊,本能地勾住了对方的脖子:“等……等等!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啊!” 谢珩与抱着他往浴室走:“不用准备,家里什么都有。” 谢瑕一脸惊恐——什么都有? 为什么什么都有! 一只两脚兽抱着另一只两脚兽进了浴室,家里的四脚兽奇怪地打量着他们,小黑猫疑『惑』地伸爪子扒了扒浴室门,好像很想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忽然它动了动耳朵,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愤怒的:“谢珩与!” 大猫懒懒散散地趴在猫窝里,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深知自己是一只已经脱离低级趣味的猫,不该对人类的聊行为产生任何好奇。 半小时后,紧闭的浴室门终于开了,小黑猫被『逼』后退,冲着他们“喵”了一声。 然而谁都无暇理一只猫的好奇,两人身上皆是不着寸缕,谢瑕被某人用浴巾裹着,轻轻放在床,慌忙翻了个身,想要临阵脱逃。 “现在跑有点太晚了,”谢珩与坐在他旁边,扣住他的脚腕把他拽了回来,并把浴巾盖在他头上,“先擦干。” 谢瑕被迫被他捉在怀里擦头,脸颊通红,耳朵也通红,连身上的皮肤都因为洗澡而晕染一点粉『色』,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很没底气地说:“这样……影响不好,好歹锁个门吧……” 谢珩与轻笑出声,不光锁了卧室门,还把窗帘也拉了:“这样可以吗?” 谢瑕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他心跳得太快,大脑已经不思考了,理智告诉他很不可以,感情又在说没什么不可以,一时陷入激烈的矛盾之中,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他都已经和谢珩与交往了这么久,发生更亲密一点的接触,应该也……没什么吧。 因为没有眼镜,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感觉自己被人放平在了床,被摆弄出一个不太可以描述的姿势,紧接着对方的气息向他压来,灼热的、带着青春气的,混合着新鲜的沐浴『露』的清香,彻头彻尾地笼罩了他。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强,这个距离之下,他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脸,一切处在能看清范围外的东西都成了未知,这些朦朦胧胧的“未知”似乎想对他做些什么,贴得很近,触碰到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温度和触感,却勾勒不出具体的形状。 但很快,他也能感觉出深度和形状了,这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对“未知”产生了新的认知。 谢珩与俯身吻住他的唇,这一次没有眼镜阻挡,他可以肆意妄为地把吻降落在任地方,他用嘴唇碰了碰对方眼角的泪痣,感觉到他眼尾很红,有些『潮』湿,正是好欺负的模样。 小黑猫不知何时蹿了床,正蹲在床脚,喵脸茫然地看着两脚兽打架,它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正在被欺负的两脚兽一声不吭,明明他看起来不太舒服,却不把罪魁祸首推开。 它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又跳下床,想去母亲那里寻求答案,可母亲好像不太想理它,把脑袋扭向另一边,拒绝解答它的疑问。 小黑猫好奇坏了,只好拿出和人类交流的语言,冲着正在被欺负的两脚兽发出关切的喵喵声,可他们正打得不可开交,根本分不出心理它。 它非常委屈地蹲坐在地,觉得被主人冷落了,失落地返回猫窝,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晚餐时分,谢二少和珩与小少爷不约而同地没出现在餐厅。 谢瑾和林晚今晚有个饭局,提知会了老秦不回来了,老秦便只准备了两副碗筷,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两人过来,只好去敲谢瑕的房间门:“少,该吃饭了。” 房门很快被打开,出来的却不是谢瑕。 谢珩与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睡着了,晚点再吃吧。” “现在……睡觉?”老秦有些疑『惑』,“那您也不吃了吗?” “等他醒了,我和他一起吃。” 老秦只好应下,视线不经意间往屋子里瞟了一眼,总感觉里面光线格外暗,透着些……难以言说的气氛。 他记得少和珩与小少爷从发布回来,就一起进了卧室,进去就没再出来,他还以为少早就睡下了,这好几个小时过去……居然还没醒吗? 虽然心中怀疑,但他还是没敢多问,点头离开了。 谢珩与关上房门,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明明感觉这段时间谢瑕的身体好很多了,食量渐增,也没再感过冒,谁成想体力居然还是很差,才一个回合就累得不行了,从下午三点一直睡到现在。 是这一个回合时间太久了吗?不能吧。 还是他搞得太激烈了?可看对方表情也没感觉他有特别难受。 谢珩与坐在床边思考着自己究竟有哪里『操』作不当,想了半天,觉得除了“不太熟练”以外也没太大问题,可这个熟练度他一个人又没办法提升,还是得要谢瑕配合。 他回过头,看到对方半张脸陷在枕头里,两颊不知什么时候泛出了不自然的红晕。 谢珩与突然呼吸一滞,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伸出手去,用手背碰了碰对方的额头。 怎么感觉……有点烫。 第67章 第67章又发烧了 谢珩与坐在床边愣了半钟, 心说不是吧,他都已经这么轻柔了,还发烧? 不信邪的谢小狗又拿出体温枪帮他测了体温, 在心里祈祷是自己感觉错误, 结果数字一显示出来, 明晃晃的“375”。 ……还真发烧了。 谢珩与沉默了一会儿, 认命地掏出手机给姜淮打电话。 自从上次谢瑕眼睛做完激光手术, 姜医生已经闲了长一段时间,闲到让他产生了“我的病人身体已经了, 今后也不会再频繁用到我”的错觉。 以当他接到谢珩与的电话, 得知某人又发烧时,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谢家别墅, 询问过谢瑕发烧前都做了些什么事, 然后从谢珩与口中听到他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时,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谢瑕, 谢珩与叫到一边,小声问:“不是,这你都敢上, 你还是人吗?” 谢珩与也无奈:“我明明是看他这两个月身体多了才尝试的吧。” 姜淮一言难尽:“话虽这么说,可你年轻人要体谅人家一下啊, 第一次就搞成这样……你是不是内那个什么了?” “没有。” “没戴套?” “我戴了!”谢珩与相当委屈, “我知道他身体弱还敢不戴套?” “那……”姜淮冥思苦想, “那就只是洗澡的时候着凉了。” 谢珩与沉默。 他明明第一时间帮对方擦干了头发, 到底是怎么着的凉,难道因为没及时穿衣服吗? 可是穿了衣服还怎么做那种事? 姜淮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烧而已,吃点感冒『药』吧,不过我建议你, 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再折腾他比较。” 谢珩与:“……” 姜淮开始在谢二少的『药』柜里翻找,边翻边用余光打量谢珩与的反应,感觉此刻的小狗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字:心灰意冷。 连姜医生都对他产生了某种同情——不容易人追到手,辛辛苦苦地养了俩月,然后刚稍微地尝了一下味儿,就被告知还得继续养。 比往狗碗里丢了一根香喷喷的大骨头,却被命令三天才啃一次,一次只啃一口。 惨一小狗。 姜淮从抽屉里找出一盒感冒『药』:“他这儿『药』还挺齐全的,吃这个就行,你喂他吧。” 谢珩与一言难尽地接过:“他还在睡。” “叫起来吃啊,还不吃『药』,拖大发了怎么办?” 谢珩与只狠心睡着的某人喊起来吃『药』,他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胳膊,低声说:“谢瑕,醒醒。” 谢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烧得并不严重,身体没有觉得自己在发烧,只是有点冷,等他艰难地翻了个身,迅速因为不适而皱起眉头,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唔”。 疼。 浑身都疼,尤其是腰和腿,因为之前绷得太紧,导致肌肉酸痛得不行。 以及某个位置传来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珩与的脸,忽然回想起三个小时以前他都做了什么事,不由睁大双眼,耳根飞快地爬上薄红。 不是吧…… 他真的跟臭小子煮饭了吗? 身体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梦,种种细节开始在脑海中浮现,让他瞬间难堪得不行,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说,”姜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除了发烧,确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谢瑕本来没留意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忙从床上弹起来,又因为过剧烈的动作感到腰背一阵酸疼。 他轻轻抽一口气,『摸』到眼镜戴,整个人都尴尬得想从地板缝里钻进去:“姜……姜医生?你怎么在?” “还不是你家小狗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烧了,我才赶过来的吗。”姜淮坐在床边,“说句话,你这体质我是真没见过,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感冒发烧,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谢瑕往后缩了缩,让自己靠在床头:“我发烧了?” “是啊,你赶紧吃『药』。” 谢珩与已经给他倒了水,『药』片放在他掌心,用来喝『药』的杯子依然是玻璃保温杯,跟之前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因为知道玻璃杯易碎,他一开始做的时候就做了几个一模一样的,碎了一个,还有备用。 谢瑕接过杯子喝了『药』,姜淮又问:“你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谢瑕想了想说:“浑身酸疼算吗?” “这个……”姜淮看了一眼谢珩与,用眼神表达“看看你干的事”,“你就自己,或者让人帮你按摩一下吧。” 谢珩与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他根本没用啊。 谢瑕应了下来,姜淮又问:“其他地方……没有不舒服吗?” 谢瑕看着他,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其他地方”是指哪里,脸上刚退下的红晕瞬间又烧了起来:“没有。” “没有就,否则还得麻烦肛肠科的同事。”姜淮一本经地说,又视线转移到谢珩与身上。 谢珩与被迫跟他对视,发现他的眼神往下瞟了瞟,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沉声道:“有用润滑,谢谢。” 这姓姜的居然质疑他的尺码。 他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谢瑾他开掉呢? 姜淮收回视线,轻咳一声:“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了。” “留下来吃饭吧。”谢珩与冷漠道。 姜淮刚要感动,就听对方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毕竟刚吃过『药』,观察一会儿,确不继续烧你再。” “……” 行吧。 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人而已。 姜淮离开卧室,谢瑕这才敢从被子里出来,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睡衣上衣,一低头,就看到半掩的衣衫之下,自己胸口有几处让人浮想联翩的红痕。 他顿时头皮一麻,踩上拖鞋下了床,到镜子前照,发现不止胸口,还有锁骨、颈侧、肩膀,甚至连腿部和脚腕都有。 他瞬间觉得浑身血『液』直冲头顶,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怒道:“谢珩与,你是狗吗!” 谢珩与小声:“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谢瑕快被他气疯了,这么多痕迹,想遮都遮不住,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某个不太可以描述的部位还在难受,虽然不疼,但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浑身别扭,路姿势都有些奇怪。 现在的小孩崽子,不光身高傲人,连某部位的尺码都让人望尘莫及,要不是准备工作足够,他这未经人事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谢老师怒视着他,愈发觉得自己今天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到底是脑子抽风到什么程度,才会答应了谢珩与要煮饭的? 谢小狗居然还挺委屈:“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过程中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谢瑕咬牙。 他享受个屁! 他怒气冲冲地冲进了浴室,就听谢珩与在身后喊:“我帮你洗过了,也没有弄在里面,你都发烧了就别再洗澡了,会更严重的。” 谢瑕本来就羞耻得不行,被他一说,脸更红了,“砰”一声甩上了门:“我洗脸!” 看他这么有气,谢珩与倒是放心了些:“吧,那你快点,洗完去吃饭。” 谢瑕猛地往自己脸上拍了几凉水,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些,他撑着洗手池,看着镜中自己的脸,神情有些恍惚。 做那种事原来是这种感觉? 谢珩与居然说他享受……他不知道是这小兔崽子故意的,还是自己真的『露』出了那种表情,如果平心而论…… 可还真的是有一点舒服。 但也就一点儿。 不太合适的尺码给他带来的难受可比舒服强烈多了。 不过,就那一点儿舒服,居然还挺让人回味的。 ……等等。 他为什么又在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谢瑕深吸一口气,拽下自己的『毛』巾,觉得自己确发烧了。 烧得还不轻。 他在心里痛骂了一百遍谢小狗是狗,等他擦干了脸,打开洗手间的门时,神『色』已经恢复常,默不作声地穿睡裤,遮住腿上的痕迹,转身离开了卧室。 老秦已经晚餐端上桌,因为姜淮的突然造访,又多摆了一副碗筷。 谢瑕什么都没说,坐下吃饭。 他现在饿。 都怪谢小狗持久太,搞得他消耗了太多体,他现在务必得多吃点,消耗的补回来。 说的他只管躺着享受,为什么谢珩与一点事没有,他反而这么累? 三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自己吃自己的,姜淮坐在他对面,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看了看谢瑕,又看了看谢珩与——上次他在谢家吃饭时,这俩人还没上呢,现在居然饭都已经煮完了。 而他,还是一只单身狗。 姜医生郁闷极了,化悲痛为食欲,愤怒干饭,连干三碗。 就在他放下筷子,准备离席时,忽然听到玄关那边传来动静,紧接着是老秦的声音:“大少,少夫人,你回来了。” “嗯,”谢瑾应着,伸手扯开领带,他像喝了点酒,有些热,“小瑕呢?今天发布会还顺利吗?” “二少在餐厅用餐。” “这么晚才吃饭?”谢瑾换衣服,抬脚餐厅,果然看到弟弟和儿子在吃饭,“我听说发布会快结束的时候冲上去一群记者?处理了没有,你没受伤……”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视线落在谢瑕身上,看到他脖子上有些奇怪的红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惹眼。 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痕迹的谢瑾拧起眉头:“嗯?” 第68章 第68章知道错了就是不改…… 谢珩与听见那声“嗯”, 脊背就是一僵。 谢瑕本来在低头喝汤,见谢瑾过来了,便要跟他打招呼, 结果这么一抬头, 锁骨处的红痕也『露』了出来, 谢瑾瞬间看得清楚了。 这位总裁大人深吸一口气, 伸手捏住自己儿子的后颈, 把他从座位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 你真是出息了。” 的谢珩与完被杀灭了往日的张狂气焰, 就像一只做错事后被人捏住后脖子提溜起来的狗狗,他忙向谢瑕投去求助的眼神, 希望他救自己于水火。 谢瑕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他怜巴巴的眼神, 里稍微产生了一怜悯之, 然而这怜悯之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幸灾乐祸打败,他向谢瑾投去一个“你儿子很过分”的眼神, 火浇油道:“大哥,你不管管他, 我现在好疼。” 谢珩与瞪大了眼——小叔居然学会落井下石了! 姜淮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附和道:“是啊是啊, 二少发烧了, 谢大少,你这儿子也太凶了,给人家搞得浑身是伤。” 谢珩与瞠目结舌——这姓姜的还在这里添油加醋! 谢瑾听完,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作家里唯一收拾谢珩与的人,他不负众望地把儿子强行押出餐厅,抽出了次就拿出来但是没用成功的鸡『毛』掸子,怒气冲冲地说:“臭小子,今天我不揍你,我就不是你爸!” “等等,你听我解释啊!啊疼!” 谢瑕听着外面的动静,忽然有些担起来:“真揍吗,不会揍坏了吧?” 姜淮看他一眼,说就因你这么软,才被某只小狗吃得死死的,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好了,谢珩与什么身手你还不道吗?他要是被谢瑾打,纯粹是因他本来就没想躲。” 故意挨打? 图什么,方便晚过来跟他卖惨吗? 谢瑕想了想,觉得确实是某只机小狗做成的事,顿不太想同情了,继续埋头喝自己的汤。 别墅里一阵鸡飞狗跳,谢瑾的斥骂声不绝于耳:“给人搞成那个样子,还弄发烧了,真有你的!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 谢珩与还在挣扎:“疼!真的疼!爸你好歹用有『毛』的那边打吧!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 “你还命令我了?!” 谢瑾今晚喝了酒,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别人喝酒容易一哭二闹三吊,谢瑾喝酒……容易打儿子。 这迟到已久的打儿子环节终于还是拉开了帷幕,谢瑕在餐厅装看不着,林晚就在客厅里坐着,一边看一边“拉架”:“哎呀算了算了,儿子这么大了,你打也打不动,打动了也不疼,别浪费力气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 这句“打也打不动,打动了也不疼”狠狠地刺激了谢瑾,把眉头一拧,仿佛在里痛下决,今晚非要打疼不。 谢珩与慌忙躲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母亲:“妈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林晚耸耸肩,毫怜悯地走了。 等到谢瑕吃完饭出来,谢瑾终于打累了,他扔下已经被打飞几根『毛』的鸡『毛』掸子,气喘吁吁道:“再有下次,你给我等着瞧。” 说完,进浴室洗澡去了。 谢珩与委屈极了,他充满怨念地看向谢瑕:“小叔不帮我……” 谢瑕说我帮你躲过多少次“来自父亲的疼爱”了,谢瑾早憋着要打你,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绝佳机会,怎么放过。 他没搭理一脸怜的谢小狗,因吃完东西,又觉得有困,遂准备回到卧室睡觉。 “再量个体温,”姜淮说,“你不退烧,我不敢走。” 谢瑕只好新测了体温,稍微降了一,但还是超过37度了。 姜淮左思右想,他到底是该留在谢家看着生病的谢二少,还是应该赶紧回家,他看着谢瑕有些恢复的气『色』,犹豫着说:“要不我先回吧,如果发现又烧起来,你们再喊我过来。” “也行,”谢瑕说着,他本来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麻烦姜医生了。” 姜淮离开别墅,觉得自己这一趟没白来,不但蹭到了饭,还亲眼目睹谢珩与被收拾的场面,真是大快人,他以不计较被迫塞到嘴里的成吨狗粮了。 谢瑕回到床准备睡觉,睡衣一脱,又看到自己满身还没消退的红印。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跟谢珩与滚到一起的,也没觉得被咬疼,看到这么多痕迹还觉得挺奇怪,到底是小狗牙齿太厉害,还是他皮肤太脆弱? 而且……什么连腿和脚腕有,谢珩与这小子是把他身亲了一个遍吗? 他因看不清,也没搞清楚对方在哪里进行了“标记”,反正浑身下是烫的,烧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他摇摇头,正要钻进被子,忽然听到卧室门被人推开,谢珩与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睡觉不等我。” 他说着,分自然地爬了谢瑕的床,谢瑕本想远离他:“你别过来。” “我挨揍了,小叔还不疼我一下吗?”谢珩与的语气怜巴巴的,他撩起自己的衣服,“你看,我爸也太过分了,要是传出‘谢家未来的继承人二岁了还在挨揍’,得多丢人。” 谢瑕往他身看了看,确实看到数条红印,是被鸡『毛』掸子抽出来的,他不光不同情,还有想笑,说姜医生真是说对了,这小子故意不躲,等着来给他表演苦肉计呢。 他不禁挑了挑眉『毛』,伸手扶对方的腰,摩挲他腰侧的红道子。 不得不说,小狗的身材确实挺好,他轻轻捏了捏,感觉到那劲窄的腰身一丝赘肉也,皮肤很紧实,感觉到皮肤之下优美的肌肉线条,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从某种意义讲,他还是有羡慕的,毕竟这样年轻而有力的身体他穿书前没体验过,穿书后也没体验过——哦不对,就在几个小之前,他刚用另外一种方式“体验”了。 他用手指在对方身略微凸起的红印掐了掐,感觉那里的皮肤有烫,倒是被抽得不轻。 谢瑾这是下了狠手啊。 谢珩与好像被他掐疼了,表情加怜:“疼。” “疼我就放了,”谢瑕很不给面子地说,“你把我弄疼,你爸替我把你弄疼,咱们扯平了。” 谢珩与:“……” 他的小叔真的变了。 看到谢珩与也是一身红印,谢瑕仿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觉得他顺眼不少,也不想把他从房间里赶出去了,脱掉衣服钻进被子:“睡吧。” 他发出了睡觉的邀请,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反正自己是先睡了。谢珩与怕他睡着以后又烧起来,没敢马休息,等他睡着了,从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 他打开微信,戳进一个群聊——这就是之前谢瑕加入的那个群,他已经让群主把自己也拉进去,现在是群成员之一。 他其实不想让谢瑕继续在群里待着,但范杰的事还需要这些富二代们的协助,所以一直没退。 他刚进去,就看到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有人艾特了他和谢瑕:【卧槽卧槽,你俩真的在一起了?这戒指戴了?[图片]】 其他人在底下附和: 【牛啊,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内部消化?】 【你们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谢家这么优秀的颜值基因,就到止了,惜】 【醒醒,谢二少不算谢家的基因,不是人家基因太好,是你们基因太差】 【……拳头硬了】 【你再骂?】 谢珩与开了那张图片,果然是今天发布会被那群记者拍到他们戴着情侣戒指的照片,现在已经在网穿得沸沸扬扬,只不过谢瑕因生病没看手机,还不道。 他一也不意外这事会这么快在圈子里传开,一声不响地继续窥屏,想看看群里有没有胆敢说他们坏话的家伙。 【我早就说了他俩有一腿,你们非不信,不是恋人,谁会在酒会给对方挡酒?】 【那么早就开始了吗?】 【震惊】 【怪不得这俩总是成双入对……】 谢珩与看着他们聊得逐渐离谱,说倒也不必,谢瑕给他挡酒的候,他们确实……还没好。 聊着聊着,群里又有人艾特他:【好奇,你俩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戒指戴了,我想应该是已经深入交流过了吧】 谢珩与挑眉,想了想,敲字发:【你猜】 群里安静了两秒,突然炸开了锅: 【艹,你在??】 【你一直在这窥屏?】 【太狗了吧,加群以后就没说过话,居然窥屏】 谢珩与扔出俩字,就又把群聊关了,给他们留下“我还在窥屏”的假象,便把手机放在一边,转了个身,盯着身边已经睡着的人。 今天夜里没有捣『乱』的猫来床蹦迪,他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了,虽然被父亲狠揍了一顿,他里还是没有什么悔改之,伸出手去,用指节在对方颊边轻轻蹭了蹭,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度没有再高,看起来今晚是不会烧了。 他微微放下来,看着对方的脸,脑回想起白天他在发布会演讲的样子,他躲在会场最后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完了程。 穿西装的小叔……很难不让人产生欺负的。 他握住对方的手,在他戴戒指的手指吻了吻,低声道:“下次会让你舒服一的。” 第69章 第69章犬齿轻轻扣住皮肤 谢瑕并不知道某条小狗又趁他睡着干了什坏事, 知道了也没用,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干,熟练得很。 第二天谢瑕醒来, 就得知他们在发布会现场戴情侣戒指被拍到的事在圈子里传开了。 说实他也不是很意外, 当时谢珩与把他从众多记者的包围中解救出来, 他就已经猜到了会发生这事, 再说了, 他俩的关系已经是这样,床都上过了, 也不可能一直不公开, 他们两个不管谁,也都不属于“低调无闻”的那一类。 所以, 看到社交圈里无数人在讨论他们时, 他也只是心有点复杂, 没太仔细去看别人是怎么说的, 不管他们是支持还是诋毁,都与他无关。 他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就像一个老师有学生喜欢,就一定有学生不喜欢, 他不是为了“得到所有人喜欢”而存在,他只需要讲好自己的课, 愿意学的学生自然会听, 不愿意听的, 他也不会勉强。 他没必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而为难自己。 所以这天, 他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两人关系曝光上,而在自己没再继续发烧,这两个月被谢珩与喂养得确有成效,没有再因为着凉这小问题就引起高烧, 这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烧还是烧了,但这点低烧不算大问题,想一蹴而就也是不可能的,不再继续加重就已经是很大的步了。 他这身体都脆弱了二十几年,不可能在两个月内完全达到正常人的水平。 谢老师很有自知之明,也很知足常乐,比起生病,他还是愿意选择多跟谢珩与做几次,毕竟做那种事还能觉得舒服,生病就只有痛苦。 他成功地度过了这次感冒危机,被姜淮要求再多吃两天感冒『药』以防反复之后,彻底恢复了健康。 发布会上的意外没有闹得很大,想也知道是谢修筠在暗中遏制了舆论发酵,那几个记者提问的片段一个也没能闹出来,谢瑕本来还担心十几年前的抹黑旧事被重新翻出,会对玉霖慈善造成什影响,结果发现自己担心多余,谣言还没传播出来,就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十几年过去,谢家的处事风格更加迅速和成熟了,根本不会因为区区几个记者而发生动『荡』,想必这几个闹事的记者,今后也不会在新闻行业再看到他们。 这边安顿下来,渝城的春天也已经到来,气温逐渐回暖,谢瑕有时间去处理另外一件事了——他要去做近视术。 之前定做的晶体早已经发到,就在姜淮他们医院存放着,因为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所以一直没去做,张医生说不急,建议等他眼睛状态最好的时候再去。 术之前几天,谢珩与非得又拉着他做了一次坏事,谢瑕实在搞不懂这小子的喜好,是觉得他看不清的时候做很刺激吗? 觉得他以后视力好了,就不能再有这样的体验,所以趁现在多搞几次? 这一次谢瑕没再发烧,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小兔崽子更加小心翼翼,洗完澡后第一时间帮他把头发吹干,生怕他着凉了。 对于这样的体质,谢老师有些欢喜,也有些忧愁,欢喜的是以后不用担心会被谢珩与按住随时随地地来一发,忧愁的……也是以后不能随时随地地来一发。 是的,因为小狗这个新手司机学习能力惊人,才上过一次路就熟能生巧,水平大大提高,谢瑕没再觉得难受,基本只剩下爽,所以有那么一点食髓知味了。 体验到“原来做那种事是这感觉”的谢老师,在单身三十五年之后,终于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天下午,谢瑕在谢珩与的陪同下到了医院——他本来打算自己来的,可某只小狗非要跟着他,他实在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他已经事先检查过了眼睛状况,到了医院可以直接术,反正一个微创没什麻烦的流程,这医院也没几个人,不需要等。 就是……他和谢珩与的关系好像整个医院都知道了,帮他做术前准备的护士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磕到了”的意味。 他躺在手术台上,被医生叮嘱不要『乱』动,他心说自己哪敢『乱』动,那么贵的晶体,都快赶上他以前一年的工资了,也不知道谢瑾是从哪儿定做的。 术过程总共也就十几分钟,他能看到眼前有东西在摆弄,但上过麻『药』并没有太大知觉,顶多中途有些酸胀,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他被护士扶出手术室时,眼睛上蒙着纱布,暂时没办法视物,他刚出来,就感觉身边的人换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叔。” “嗯。” 本来这术是不用住院的,只要留院观察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但姜淮说:“回去了你明早也还得过来拆纱布复查,不如干脆住一宿算了,那间病房一直给你留着呢,你随时可以住,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不用见外。” 谢瑕:“……” 多新鲜哪。 把医院当成自己家? 最终他还是留下了,反正只有一晚,让他折腾来折腾去的也确实麻烦,现在天气还凉,容易感冒。 于是他在病房里开始了无所事事的几个小时,比之前他在家里被谢珩与蒙住眼睛那天还要无聊,因为连猫都没得撸了,只好听着姜淮跟谢珩与在旁边聊天。 姜医生作为一个私人医生,当然要对自己的病人尽职尽责,谢瑕在这里待着,他就不能走,嘴上还不时闲,问道:“谢珩与,你爸后来又揍你没有?” 谢珩与奇怪地看他一眼:“关你什事?” 姜淮看了看谢瑕:“距离上次都过去这多天了,你不可能再没碰过他吧?你爸难道不是你碰一次就揍一次?” 谢珩与眯起眼:“我爸揍我,你很开心?” “谁不开心呢?” 谢瑕默不作声地听着,心说谢瑾没再揍儿子,不是他不想揍,只是他不知道。 谢珩与这小子实在太聪明,犯过的错误绝不再犯,故意把痕迹都留在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一点都看不到的。 谢瑾总不能扒了他的衣服检查。 谢珩与不甘示弱,被姜淮嘲笑之后,阴阳怪气了回去:“挨揍就挨揍,再挨揍我也能吃上肉,不像某些人,三十多年还在坚持吃素,庙里的和尚都没他清心寡欲。” 姜淮听完,脸『色』就是一僵。 “唉,”谢珩与故作痛心地叹了口气,“太可怜了,我都心疼他,不过这样也好,省饭钱,光吃狗粮就能填饱肚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姜医生深吸一口气,已经在忍耐的极限了,他伸手指着谢珩与,似乎有什狠想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咬牙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姜淮成功被气跑了,病房里只剩下谢瑕和谢珩与两个人。谢瑕轻轻叹气,心说某人这嘴也太欠了,不仅谢瑾想揍他,连他自己都想揍。 要不是打不动。 谢珩与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轻轻亲吻他的指,谢瑕因为看不见,被亲吻时也觉得有点奇怪,本能地缩了一下,却被对方扣住腕。 紧接着,他就感觉指节处被人咬了一下,对方尖锐的犬齿印在他皮肤上,带来一点微小的刺痛。 谢瑕感觉这小子可能是想亲他的脸但现在不方便,只好改成亲手,又觉得被咬过的指节让舌尖扫过,柔软的湿热感顺着指一路下滑,经过掌心,最终停在他腕上。 他觉得下一步小狗就要故技重施,在他身上留下记号了,善意地提醒道:“这个位置,会被你爸看到的。” 谢珩与动作一顿。 他思考了三秒,终于还是屈服在了“父亲”这两个字的威严下,伸手轻轻抹平自己刚在对方皮肤上留下的两个细小齿痕,有点遗憾地放弃了这块领土。 见他退让,谢瑕不禁眉头微挑,忽然产生了某大胆的想法——他腕一翻,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况下反客为主,把自己的指探进了对方的口腔。 谢珩与没料到这个发展,瞬间瞳孔收缩,愣在了原地。 学坏的谢老师仗着他现在不敢碰自己,也不敢咬自己,开始肆意妄为起来。 每次都是对方侵略他,这次他就要试试反击回去,反正现在的谢珩与不敢拿他怎么样。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牙齿轻轻咬住了自己的指,却不敢用力,生怕留下点什会被发现的痕迹来,对方口腔里的温度似乎格外高,也或许是他指尖凉,几乎有被烫到的感觉。 谢珩与被他鼓捣了一会儿,眸『色』渐深,捉住他不安分的指,就要挠他的掌心给他一点教训。 正在这时,病房门忽然开了,张医生出现在门口,咳嗽一声:“克制点吧好不好,明天回去再搞也不迟……呃,如果可以的,还是建议你们先忍几天哈。” 被外人撞到干坏事,谢瑕连忙抽回自己的,耳朵尖染上一抹可疑的粉『色』。 张医生走上前来,给他眼睛做了检查,又重新蒙好纱布:“没什问题,好好休息,别忘了吃饭。” 纱布取下来的时候,谢瑕已经能感觉到视野变清晰了不少,但没能来得及体验,只好耐心等待明天早上。 等张医生离开,他这才觉得尴尬感渐渐散去,还是忍不住埋怨道:“都怪你。” 谢珩与很是冤枉:“明明是你把指伸到我嘴里来,才被看到的。” “难道不是你先起的头?”谢瑕把锅甩了回去,“要不是你非要亲我,我会把指伸到你嘴里?” “……?” 第70章 第70章我爸已经三天没揍我了……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 僵持了五分钟,终于是谢珩与率先败下阵来:“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谢瑕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满意道:“本来就是。” “小叔是学坏了, ”谢珩与伸出手, 将他一缕发别到耳, “不光学了撩完就跑, 还学了死不认账。” “那还不是因为跟你接触久了,”谢瑕神『色』坦然,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懂吗?” “那我算‘朱’还是算‘墨’?” “你觉得呢?”谢瑕抓住了对方的手, “我认为身为谢家继承人, 应该对己有准确的认知。” 谢珩与挑眉——那就是他是“墨”喽? 既然他黑, 那他不妨黑给他看。 谢珩与这么想着, 凑近了对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叔有句得不对。” “什么?” “不光是因为接触久了,还因为……跟我距离太‘近’。” 谢瑕一顿, 迅速意识到这个“近”的程度可能是指负距离,不由耳朵一红, 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出去出去, 我要休息了。” 谢珩与成功把比分扳回到1:1, 叹道:“输了就把对手驱逐出比赛场地, 这样不太好吧?” “好得很,”谢瑕在病床上躺下,有无力地哼哼起来,“啊我眼睛好疼, 谢珩与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要跟张医生举报你。” 谢珩与看着他这浮夸的演技,心这也是跟他学的?他才不是这个水平好吧。 他无奈道:“我回家给你做点吃的,大概五点多回来,在这等我。” 谢瑕:“哦。” 等他走了,谢瑕才反应过来——现在几点? 他蒙着眼睛,没法看手机,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他只好一个人待在病房等,因为无聊,就感觉时间流逝得无比缓慢,本来没觉得饿,硬生生等饿了。 就在他觉得己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时,谢珩与终于回来了。 谢瑕翻身坐起:“你回家做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久?”谢珩与有些意外,“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加上来回路上花的时间,能在一小时内做好一顿饭,已经很快了好吧。” 他着从病床边翻起床桌支好,把保温桶拆成一层一层的放在桌上,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唇边浮现出笑意:“还是,觉得我不在的时间特别难熬?” “……”谢瑕就知道这小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逗弄他的机,装什么都没听见,冲他一摊手掌,“筷子。” “你洗手了吗?” 谢瑕沉默。 谢珩与把他从床上扶下来,领着他去洗手,就听他嘟囔道:“我又没『摸』什么。” “你『摸』我的舌了。” 谢瑕眼皮一跳:“你是想我手上有你的口水味儿吗?” “没关系,我不嫌弃。”谢珩与,“不过还是洗一下比较好。” 谢瑕只感觉己的手对方放在掌心『揉』搓,连指缝都洗到了,洗手『液』的味道逸散出来,还挺香的。 他一言难尽地:“我可以己洗。” 谢珩与没接,又用『毛』巾帮他把手擦干:“好了。” 谢瑕忍下一句“我总觉得你想把我养到生活不能理这样以就只能依靠你了但我没有证据”,回到病床上,再次索要:“筷子。” 谢珩与递给他一把勺子。 谢瑕皱了皱眉,觉得小狗是不是听不懂人了,就听对方:“你还是用勺子吃吧,我可不想看你掉一身,还得给你换衣服。” 谢老师觉得己人格受到了侮辱,就算眼睛看不见,他也一样可以己用筷子吃饭的好吧。 忽然,他感觉己的嘴唇什么东西碰了碰,紧接着是谢珩与的声音:“张嘴,啊——” 谢瑕:“……”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他果断拒绝了“喂饭”这种羞耻的行为,推开对方的手,埋己吃己的。 “好吧,”谢珩与有点伤心,只好把那一勺饭菜放进了己嘴,失落地,“看来小叔还是没把全身心都交给我,我好难过。” 谢瑕眉直跳,忍无可忍道:“少看点奇怪的东西,什么囚禁、绝对掌控,我劝你还是不要尝试了。” “嗯?”谢珩与偏过看他,“小叔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下次把己手机的浏览记录清理干净。” 谢珩与他戳穿,非但不脸红,反而笑了起来:“原来你偷看我浏览记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当然要做点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谢瑕很想一句“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口味是奇奇怪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吃饭吧。” 他一边吃,一边想,这刀枪不入的小狗好像没有弱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己输就输在“要脸”上了。 唯一能制住谢珩与的人,也就只有谢瑾。 谢老师揣着许多心思吃完了饭,因为无事可做,只得早早洗漱睡觉,等到房间关了灯,他居然又睡不着,内心有些小小的期待和雀跃。 期待着明天早上。 第二天一早,张医生来帮他撤去了眼睛上的纱布。 经过一整宿的休息,眼部一点微小的不适也消失了,谢瑕有些迫不及待地睁开眼,慢慢适应了房间的光线,随即愣住。 谢珩与就坐在他跟前,他眨了眨眼,感觉对方的面容清晰无比,连他有几根眉『毛』都数清楚了。 那感觉仿佛直接从全损画质一跃飞升成为蓝光1080。 这是他『裸』眼可以看到的吗! 谢珩与见他半天没反应,不禁有些担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瑕?感觉怎么样?” 张医生也在等待他的回应,虽然他对医院的水平很有信心,可这毕竟是“身娇弱”的谢家二少,就算用了最好的晶,也依然担心出什么意外,一旦出现问题,谢瑾那边没法交代。 “啊,”谢瑕回过神,他滚动了一下喉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很……很好。” 太清楚了。 他近视了二十……不,三十多年,已经习惯了摘掉眼镜就是马赛克的生活,从没想过有朝一能在不戴眼镜的状况下看到这样清晰的世界。 他视线停在谢珩与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用,觉得现在的小狗看起来和戴眼镜时看到的小狗不太一样,可能是他太高兴,觉得现在的小狗比平常顺眼不少。 “那就好,”张医生松一口,“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吗?比如酸胀?或者异感?” 谢瑕摇。 他完全感觉不到晶的存在,不禁感慨贵的玩意质量就是好,“一年工资”没有白花。 护士帮他做了简单的眼部清洁,又领他去眼科诊室做了术检查,还顺测了个视力,他第一次看到如清晰的视力表,觉得己简直像在梦。 张医生给他开了眼『药』水,让他现在就滴上,又趁他闭眼休息的时间叮嘱了一堆,好像生怕他不遵医嘱似的,叮嘱完他,还特意叮嘱了一遍谢珩与。 谢瑕心虽然医生认负责是好事,可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他睁开眼,看向张医生的眼神有些许奇怪,几乎怀疑他是不是谢瑾威胁了。 “好了,”张医生终于完,最道,“如果回去以觉得不适,及时过来找我,如果没有,那就一周以来复查——回家吧。” 谢瑕冲他道了谢,和谢珩与一起离开诊室,站在走廊缓缓呼出一口,觉得“医院”这种地方都可爱起来。 “小叔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谢珩与笑道,“以终于可以摆脱‘眼镜’这种东西了?” 谢瑕咳嗽一声,心己怎么不知道高兴写在脸上了,他别开眼:“是呗,以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可没办法再在这方面捉弄我了。” 谢珩与凑近了他,在他唇边啄了啄:“恭喜你。” 谢小狗居然没继续逗弄他,这让谢瑕有些意外,他跟对方点到即止地纠缠了一儿,轻轻推开他:“好了,别在这种地方。” 走廊其实没有人,但他还是怪难堪的,在任何除“家”以外的地方亲热都让他觉得面红耳赤。 当然,病房不算。 毕竟病房是他“第二个家”。 谢珩与难得没有得寸进尺,他从衣兜掏出一副墨镜:“给,今天阳光太足了,戴上再出去吧。” 张医生刚才还叮嘱了让他近一段时间眼睛做好防护,避免直视强光,虽然他平常没有戴墨镜的习惯,现在还是乖乖戴上了,谢珩与打量他:“还挺好看。” 也不知道是在夸己选的墨镜好看,还是在夸他戴上己选的墨镜好看。 两人离开医院,司机已经等在楼下,看到他戴着墨镜还有些惊讶:“二少今天的形象挺特别的。” 谢瑕上了车,抬起道:“特别什么?” “特别帅。” 谢瑕轻轻笑起来,接了他这记马屁:“走吧。” 坐在车的时候,窗外景变换太快,他刚刚手术过的眼睛还在适应当中,焦距改变得不是特别顺畅,频繁切换远近让他略感滞涩,索『性』不去看了,合上眼闭目养神。 谢珩与抓住机偷拍他,把照片给谢瑾发过去:“可惜了,我爸今天抽不出时间来接你,没缘分看到你的新形象。” 谢瑕转过来,这个距离居然能看清对方的聊天界面,诧异道:“你还没揍过瘾吗?” 正着,他就看到谢珩与在输入框敲下一行字:【墨镜,我送的,衣服,我送的,戒指,我送的,小叔从到脚完全是我的了-】 然按下了“发送”。 谢瑕:“……” 好小子。 浑身上下洋溢着“我爸已经三天没揍我了”的快乐。 第71章 第71章秘密基地 没过多久, 谢瑕看到谢瑾回复了,只回了一个号。 他估『摸』着哥是在思考该怎么收拾自己儿子,两分钟后, 谢瑾再次发来消息:【你今天晚上最好在家】 上一秒还在得意洋洋的谢珩与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 回复父亲一个可怜的表情:【我只是实话实说】 谢瑾:【不要紧, 家都是一家人,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好我有条腰带不用了,直接扔有点可惜, 晚上回去给你用吧, 如果抽断的话,扔掉就不疼了】 谢珩与脸『色』一变:【我错了】 谢瑾:【你没错, 你很对, 是我低估了你的抗揍力, 你放, 这种错误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谢珩与表情有些僵硬,他默默地关掉了聊天界面,抬起头看向谢瑕。 谢瑕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相当幸灾乐祸,毫不同情地起来:“你何苦呢?” 这小子也真是的, 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所有权, 也不看看对象, 非得炫耀到自己亲爹头上去。 还是说……越危险的对象, 炫耀起来就越有成就感? 谢瑕想了想,觉得这个思路很说得通,小狗占有欲这么强,当是别人反应越激烈越好, 那么反应最激烈的,当就是谢瑾了。 像家里的管家、保姆、司机一类,就算他说“小叔是我的了”,人家估计也只附和,不带劲。 谢瑕对寻求刺激到把自己作死的谢小狗毫无怜悯,且对他那种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神早已免疫,一直到回到家中,都没松口说“我替你跟你爸求求情”。 谢珩与垂头丧气,缀在他身后进了家门:“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揍我……” 谢瑕摘掉墨镜,在玄关换了拖鞋,说为什么揍你你还没点数吗,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 管家好像从没见过不戴眼镜的二少,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没听到谢珩与的嘟囔,他把谢瑕常活动的房间的窗帘都拉起一半,让光线不至于太强。 谢瑕冲他道了谢,说靠谱的秦真是贴,他回到自己房间,换掉在医院住过一宿的衣服,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屋子这么顺眼,这么赏悦目。 因为太高兴,他甚至拿保温杯,坐在窗边喝起了枸杞泡水。 “你还是多休息吧,”谢珩与把窗帘又拉上了些,“是不是最近一直没病,有点得意忘形了?” 谢师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但他觉得自己这“忘形”的程度还远不及某只小狗,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眼尾微弯,情很好地说:“是啊,不行吗?” 谢珩与看向他,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他也不是没看过对方摘下眼镜的样子,睡觉时、洗澡时,甚至做那时,眼镜都是要离开一会儿的,但这些时候,要么某人是闭着眼,要么是因为视力不好,睁眼看他却缺少焦距,好像没在看的样子。 像现在这样够准确对焦地盯着他瞧,还是头一次。 他视线在对方脸上打量,那颗时常隐藏在镜片后面的泪痣没有了遮挡,变得格外清晰起来,连带着那看过无数遍的眉目也愈发诱人了,他现在的唇『色』比平常更鲜艳些,是恰到好处的唇红齿白。 谢瑕被他一直盯着,感觉到他逐渐加深的眼神,莫名有点发『毛』,连忙别开眼,低头喝了一口水。 杯子里的枸杞被他不小喝进嘴里一颗,他顺嘴就给咬破了,红『色』的枸杞被咬碎在他唇齿间,谢珩与看着,微微眯起眼来,觉得面前这人简直是在毫无意识地散发着诱人犯罪的信号。 这样的小叔还是关在家里比较好,放他门太危险了。 谢瑕重新抬头,发现他居还在看自己,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小叔这几天好好保护眼睛,就别门了,”谢珩与说,“记得把窗帘拉好。” 谢瑕有些奇怪——他本来也不怎么门吧? 可怜的谢师没猜透某人的思,下午他睡了一觉恢复体力,也休息眼睛,等到晚饭时分,谢瑾回来了。 总裁人先是对自己的宝贝弟弟一顿嘘寒暖,后就化身双标本标,在屋子里环视一周:“谢珩与呢?” “不道啊,”谢瑕也觉得奇怪,他睡觉前谢珩与还在身边,一睡起来这人就不见了,“该不会躲起来了吧?” “躲?”谢瑾冷,已经在为“揍儿子”摩拳擦掌,“我看他往哪里躲。” 他在别墅里一通寻找,却没找到儿子的踪迹,过秦,秦说珩与小少爷根本没门,就在家里,不信邪的谢瑾把所有屋子都找遍,甚至去地下车库里把每辆车的后备箱都打开看了,就是找不到谢珩与的人,又打了手机,没人接,但也没听到铃。 总裁人差点气疯,嚷嚷着让秦把门口录像调来看,说这臭小子肯是趁人不注意跑去了,秦好一顿劝,说少算了算了,安抚半小时,这才作罢。 谢瑾没揍成儿子很是郁闷,谢瑕却觉得奇怪,这小子没离开家,到底躲哪里去了,难道会隐身不成? 他检查了自己的卧室和浴室,确实没人,疑『惑』着,忽想到了一个地方。 于是他趁谢瑾洗澡,一个人去了地下室,来到健身室外。 门锁着。 这里的钥匙谢珩与有,秦有一把备用的,第三把在他手里,是臭小子迟到的“礼物”。他先站在外面看了看,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致情况,没看到有人在。 他不道谢瑾来过没有,不过据他推测,哥应该不道这间健身室是谢珩与送他的礼物,即便检查也没检查仔细,如果到处都找不到谢珩与,他只有可藏在这里了。 抱着一探究竟的态,他掏钥匙开门进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没人啊。 谢瑕一阵奇怪,说小狗真的人间蒸发了?又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失望地把手伸向了储存健身器材的柜子。 臭小子总不躲进柜子里吧? 柜子是嵌进墙内的,里面装的都是哑铃、拉力器、护腕护膝一类的东西,根据谢瑕的记忆,柜子应该是装不下一个人的,除非把自己蜷缩起来。 他随手拉开柜门,灯光照了进去,他忽看到有什么光芒一闪。 戒指。 他惊讶地睁了眼——失踪的谢珩与以一种相当憋屈的姿势缩在里面,两条长腿蜷在一起,双手搭在腿间,手上的戒指反『射』柔和的光。 他抬起头,冲谢瑕了起来:“我就道只有小叔才找到我。” 第72章 第72章得寸进尺 谢瑕看着蜷缩在柜子里的人, 眼皮疯狂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砰”一声关上了柜门。 谁找他啊。 因为怕被父亲揍, 躲到这种犄角旮旯里来, 还美其名曰“等你找我”。 丢死人了。 他转身就要走, 却听到柜门再次被拉开, 紧接着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 把他往后拽了一把。 谢瑕猝不及防,身体平衡顿失, 整个人栽进了柜子, 跌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谢瑕:“……” 这柜子居然能盛下两个人,也就是他够瘦。 谢珩与似乎怕他磕到头, 还伸手在他额头护了一把, 随即把他整个人圈在怀中, 委委屈屈地说:“我已经这么可怜了, 都不同情我一下吗?” 谢瑕心说你自己作死,我同情你干什么,他尝试着起身, 可柜子里的空间太过限,根本无处借力, 谢珩与的胳膊扣在他腰间, 更让他挣脱不开。 他抠着柜门尝试了两下, 没能起得来, 怕太过用力影响到眼睛,只得作罢。 他叹了口气:“放手。” “陪我待一会儿吧,”谢珩与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像只用脑袋蹭主人脸的大型犬类, “等我爸气消了,再回去。” 谢瑕被迫坐在对方腿上,因为是背对着的,也看不到他的脸,只感觉被他蹭得很痒,忍不住往旁边偏头:“你到底什么『毛』病,那么宽敞的地方你不待,非得让我在……柜子里陪你?” “狭小的地方会给人安全感,”谢珩与一本正经地说,“没人会在毫无遮蔽的地方干坏事吧?” 谢瑕一顿:“你还想在这里干坏事?” “那倒没有,最近不能碰你我还是记得的。” 听他这么说,谢瑕便松了口气,可总是待在这么个地方实在难受,那感觉就像一个成年人坐了小学生的课桌一样,不论胳膊腿都拘束得不行。 他再次尝试让谢珩与放手,对方说:“你转过来。” 谢瑕:“……你觉得这里我能施展得开?还转过来?” 谢珩与松开了箍在他腰间的手:“你可以先站起来,再转过来。” 谢瑕:“哦。” 他嘴上说着“哦”,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凡他能站起来,当然是第一时间一走了之,谁陪小兔崽子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在谢珩与松手的瞬间,他立刻起身要跑,谁想对方好像猜到他下一步的举动似的,将他手腕一扣,他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被迫转了个身,从背对转为面对,然后精准无比地再次跌了对方怀里。 谢瑕:“……” 好小子。 到底怎么做到的? 谢老师还没搞清楚究竟生了什么,就感觉某人温热的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唇边一软,谢珩与轻轻吻他,低声说:“虽然不能干坏事,但是干点不那么坏的也行。” 谢瑕诧异:“不怕把自己燎着了?” 谢珩与没吭声,看样子是不太怕。 既然他不怕,那谢瑕也不太怕,反正亲个嘴而已,还不至于到把他自己也点着的程度。 柜子里空间有限,容纳下两个人,就显得非常狭小,谢瑕只能坐在谢珩与腿上,扶着他的肩膀,这个姿势很容易擦枪走火,他也没打算陪臭小子玩太久,纠缠了大概几分钟,便撤了回来。 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似乎因为空间太小,暧昧的浓度就格外高,谢瑕站起身来,蹭了蹭自己的嘴角,缓口气道:“赶紧起来。” 谢珩与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钻出来,整理了一下已经压皱的衣服,低头看一眼手机:“我爸应该消了吧?” “那谁知道,”谢瑕把柜子里的东西重新摆整齐,关好了柜门,“消没消你也赶紧回去,再找不到你的人,小心他说你失踪派人来找。” 谢珩与一抿唇,还是不得不屈服了,两人回到一楼,正撞上谢瑾从浴室出来,后者看到消失又出现的谢珩与,顿时更火大了:“好啊你,还学会藏起来了是吧?” “算了算了大哥,”谢瑕忙拦住他,“你快去穿衣服吧,小心着凉。” 谢瑾本想说“洗完澡着凉是你的专属”,可听到这句“来自弟弟的关爱”,莫名心情愉悦,连带着觉得谢珩与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只“嗯”一声,转身上了楼。 看到他离开,谢珩与松口气,再也不敢作妖,乖乖跟着谢瑕去餐厅吃饭。 谢瑕回头看他一眼,心说你小子也今天。 因为要保护眼睛,谢瑕吃完饭早早就休息了,一连好多天作息都规律得不得了,跟谢珩与也顶多是亲吻,浅尝辄止太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些索然无味。 坏事虽然是坏事,但时候真的必干。 为了能早点重新干上坏事,谢老师这段时间相当遵守医嘱,术后一周回到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不用太过担心,但如果真的想干坏事,还是等一个月后复查结果没问题再说。 于是两人继续被迫吃素,这一个月中,谢小狗因为吃不到肉,对罪魁祸首范杰的仇恨愈加深,三天两头地往警局和法院跑。 不是因为这个人渣,小叔的眼睛根本不会近视。 谢瑕其实并不知道谢珩与背着他搞了些什么,只是某一天突然得知法院对范杰提起公诉,因为证据确凿,当庭宣判了,还判了个死刑立即执行。 他震惊之余,赶紧上网去搜,才知道“范杰强`『奸』案”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一连在热搜上挂了好多天,因为受害者涉及残疾人甚至年仅六岁的幼童,引起了公众极大的愤怒。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修养,手机也看得,点和社会脱节,根本没想到谢珩与居然搞出了这么大动静,更没想到他真能协助警方找到确凿的证据,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时间跨度十年的起案子,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受害人,需大的人脉关系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劝说他们或者他们的亲属行追诉,并且拿到确凿有力的证据,谢瑕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按理说,强`『奸』罪是很难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 不过,这毕竟是小说里的世界,总归比现实社会理想化些。 谢瑕心情些复杂,他走到窗边眺望窗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黑猫一只在他脚下晒着太阳,一只趴在窗台上,正是昏昏欲睡的午后,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试图得到主人的抚『摸』。 谢瑕顺手满足了猫的愿望,单手拿着手机给谢珩与打电话,却没人接。 奇怪。 明明不是上课的时间,这小子跑哪去了? 他疑『惑』了一下,准备过会儿再打。 谢珩与的手机调了静音。 往常,他的手机模式大部分时间是震动,独自出门在外的时候,更会贴身带着,以免接不到谢瑕的电话。 但今天不同。 他正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 本来,他并非范杰的亲属,也不是他的律师,是没资格来探监的,但因为他在这起案子中帮了警方太忙,破例给了他一次机会,问过范杰,这人居然也愿意见他。 距离法院宣判其实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谢瑕后知后觉地今天才知道,谢珩与倒也没想主动提起,不想打扰他修养,破坏他心情。 此刻,他和范杰隔着一道玻璃,玻璃内的人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不像一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囚犯。 谢珩与语调平常地开了口:“只是一审,不打算提起上诉了?” 范杰一耸肩:“必吗?我一个平老百姓,谢家让我三更死,我还能活到五更?” “你错了,你可不是平百姓,”谢珩与微笑起来,丝毫不理会他的嘲讽,“平民百姓不会想到强`『奸』残疾人和幼女,你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随便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范杰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过,谢家小少爷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不,我还以为我得在这破地方待个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案了,真是可喜可贺,警察高兴,我也高兴,谢谢你了。” “不客气,”谢珩与笑意不变,“我这个人也没什么长处,就是乐于助人,看到别人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举手之劳而已。” 范杰冷笑,忽然身前倾,往玻璃前靠了靠:“就这么让我死了,不觉得便宜我吗,未来的小谢总?” “确实便宜,”谢珩与语气依然没什么波动,“不过,比起让垃圾长时间地散发恶臭,还是早点焚烧比较好,免得闻到味道就令人作呕。” 他说罢,再不等对方说些什么,径自起了身:“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说起来,这些天连个关心你的人都没,你能把自己活成这样,也是挺有本事的。” 他转身走向门口,最后回头,眼尾微弯,自内心地冲他笑了一下:“一路顺风。” 谢珩与离开看守所,刚上车,就看到手机上未接来电,是谢瑕打来的。 他忙『插』上耳机,把电话拨通回去,并开车往前行驶,很快对方接了起来:“谢珩与,你干嘛去了?” “哦,我刚学校出来。” “撒谎,你今天下午根本没课。” “……是没课,但是辅导员突然叫我过去送东西,手机落在车上忘记拿了。” 谢瑕明显是没信,但也懒得追究:“行了,没事赶紧回家。” “才分开半天就想我了?” “你再贫嘴?我挂了。” “别别别,”谢珩与忙说,“我这就回去,就回。”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谢瑕轻轻叹了口气:“范杰的我已经知道了,那个……谢谢。” 谢珩与一怔,随即重新笑开:“说谢谢多生分,嗯……要不这样吧,你是真的想谢我呢,就下回你可以干坏事的时候,让我干两次,你觉得怎样?” “……你可真是找个机会就要得寸进尺。” 谢珩与委屈上了:“我这么辛苦,还不犒劳我一下?这年头,狗也狗权啊。” 谢瑕深吸一口气,板起脸道:“不行。” “真的不行吗……” “……最一次。” 第73章 第73章不要在公众场合 听到他松口, 谢珩与起来:“一次也行。” 说完,又补充道:“我会好好珍惜的。” 珍惜…… 怎么个珍惜法,时间更持久一点吗? 比如一次一夜? 谢瑕神『色』复杂, 支吾半天, 才道:“在家你。” 句“在家你”极大地取悦了谢珩与, 他唇边笑意加深:“就回。” 谢瑕挂断电话, 垂眼『摸』着黑猫的脊背, 黑猫在他手下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讨好般的猫叫。 他轻轻挠着猫下巴, 『毛』实在被养得太好了, 一身猫『毛』光滑柔顺,手感相当好。 比谢小狗的头发好『摸』多了。 谢珩与…… 臭小子有一万种让他生气的方式, 又有一万种讨好他让他无话可说的方式, 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老师轻轻叹口气, 转着手上的戒指, 觉得戒指就像谢珩与个人,已经把他牢牢圈住,怎么都挣不开了。 他在这里想着谢珩与, 很快谢珩与回来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今天出门时穿的那一身,好像去看守所看“垃圾”让他觉得不舒服, 哪怕隔着玻璃都会被熏臭, 更不想把垃圾的味道带回家里, 所以干脆连衣服都换了。 谢瑕倒是没注意他出门时穿的什么衣服, 为那时候他正在午睡,此刻自然也没留意,只道:“回来了。” “嗯,”谢珩与凑过来, 相当自然地在他脸上亲了亲,丝毫不打算提起他刚刚去过看守所的事,“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做吧,”谢瑕抬起头,“对了,明天下午我要出去一趟。” 谢珩与有些惊讶,他很少听到小叔主动说要出门:“去哪儿?” “书店。” “……书店?” 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去书店了,如果想要买书,年轻人大部分会选择网购,方便且便宜。 只有少数特别享受书店氛围的人,会选择在书店借阅。 此,听到谢瑕说要去书店,谢珩与是有些诧异的:“你要买什么书,让秦叔帮你去买。” “我也不知道我要买什么,碰上什么算什么吧,”谢瑕说,“反正也是闲着,出去转转不好吗?” 倒是。 虽然医生叮嘱要多休息,可总在家里闷着不出门,人是会发霉的。 谢珩与想了想说:“那我陪你,明天下午我没课。” “没课”俩字,谢瑕已经在某人嘴里听烂了,反正只要他有点什么事的时候,小狗都会表演一出“薛定谔的没课”,此他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都行。” 谢珩与看他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没信,不禁替自己辩解:“次是真的,没撒谎。” 谢瑕毫无反应。 “狼来了”的次数太多,他已经不想关注狼是不是真的会来了。 谢珩与委委屈屈,觉得自己彻底在小叔里失了信,可能到毕业都没办法再挽回形象。 第二天下午,两人一起去了书店。 定期去书店买书其实是谢瑕当师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并不是为了特意买什么书而去,只是去碰运气,挑些自己喜欢的书回来,类似于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的“开盲盒”环节,能买到什么书全靠缘分。 此,他每次去的书店都不一样,当所有能逛的书店都逛完一遍,他才会重新开始逛第二圈。 他个小爱好其实很多人知道,甚至有学生特意去跟他“偶遇”,不过正碰上的次数少又少,毕竟他的目的地太随机了。 此时此刻,他和谢珩与一起走进书店,摘掉了鼻梁上的墨镜。 其实他眼睛现在对强光已经不太敏感了,但为了保护视力,还是选择出门佩戴墨镜,直到今年夏天结束。 家书店是渝城最大的一家,客流量还算可以,但个“可以”也仅仅是有那么几个顾客在的程度。 书店里很是安静,两人一进去,便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谢珩与凑到他身边,低声说:“要买什么?” “随便逛逛。” 他说随便逛逛,谢珩与也就只好陪他随便逛逛,书店里人不多,但书是真的齐全,但凡他能想到的,都能在书架上找到。 现在他有钱了,也不用再为这本书买了划算不划算,一次『性』买几本在自己的消费范围内苦恼,只要是他看上的就都拿一本,让谢珩与抱着。 很快,谢珩与怀里已经多了一摞书,实在拿不了了,干脆先放到前台,回来后低声问:“所以,你还的想当师?” 谢瑕刚刚挑的书目大部分都是和国学有关的,虽然专业知识不会忘,但他穿书后太久没再接触,多少有些生疏了,需要再把它们捡起来。 他没回头,继续在书架上挑选:“不行吗?” “行是行,不过……现在从零开始,是不是有点晚了?” 谢瑕一顿:“不是从零开始。” “嗯?”谢珩与有点疑『惑』,“难道你以前就接触过国学吗?我看你屋子里也没有有关国学的书。” 谢瑕一噎,实在不能告诉他“我有年教书经验”,只好找其他借口:“又不一定非要看纸质书。” “那现在怎么又要看纸质书?” “为老盯着手机伤眼。” 谢珩与轻笑出声,谢瑕没敢回头,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简单翻阅起来。 “半路出家去当师,小叔的爱好还是令人惊讶。”谢珩与说着,站在他背后贴近了他,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跟他一起看他手里的那本书。 听到“半路出家”四个字,谢瑕动作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 。 他一直以来都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原主的学历根本不够啊! 现在教师行业内卷严重,应聘大学师基本都要博士起步了,他自己的学历是硕士毕业,但那是十年之前,博士还没满地走的年代。 原主只是个普通的本科毕业,怎么能当上师?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他光记得自己有年从教经验,觉得随便找个设有国学科目的大学就能应聘成功,却忘了年的经验根本不能写进简历里,具身体的学历也根本不够让他迈进“大学师”的门槛。 ……这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现在再去读一遍研究生吧?具身体已经奔三了,难道让他重回学生时代? 怎么看都觉得很魔幻。 传出去也不太好,到时候圈里议论“谢家二少三岁浪子回头重新读研”,怕是不能给谢家长脸,只能丢人。 谢瑕的手指停在书页上,半天没有翻动,怔怔地出了神。 他只是想稍微咸鱼扑腾一下,给未来的人生找点事做,怎么就这么难? 的让他在家待一辈子不成? 谢珩与留意到他的异常,轻轻用牙齿咬了咬他的耳垂:“小叔该不会现在才意识到,当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谢瑕往反方向偏头,又张望四周,发现这排书架附近没人,才压低声音:“那个……有没有什么门路?” 堂堂正人君子谢老师,居然也走投无路到想走后门了。 谢珩与得更开心:“只要在渝城,就没有谢家搞不到的门路。” 谢瑕心里有点负罪感,但现在除了走后门似乎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说:“我会努力的,你毕业了,我去试试。” “别那么严肃,反正只是门无关紧要的选修课,根本没几个人听的,”谢珩与说,“当然,也可能是现在的师讲得太无聊。” 无关紧要的…… 选修课…… 谢老师感觉心口中了一枪,把手里的书又塞回书架上,大概觉得不合眼缘,开始寻找下一本。 他想往旁边走两步,却被谢珩与拖住了,小子压在他肩膀上,让他半步也挪动不了,忍不住道:“快松手。” 谢珩与非但不松,还抱得更紧,并发出一句奇怪的疑问:“你该不会以后热衷于学习国学,忽略我吧?” 谢瑕:“?” 就大可不必。 连书的醋也要吃吗? 谢小狗的占有欲真是越来越离谱,谢瑕用力一耸肩膀,试图把他抖下去:“快点松手。” 回谢珩与没再继续纠缠,确实松了手,谢瑕忙走到旁边想去拿架子上一本书,但摆放的位置太高了,他够不到。 几步之外有专门为了够高处书而放的凳子,他刚要去挪,就听谢珩与问:“要哪一本?” 谢瑕伸手指了指书架上的某一格。 谢珩与不愧身高腿长,连书架最顶层都能够到,他轻松地取下那本书:“给。” 谢瑕道了声谢谢,回过身来,就要去接,谁料就在他即将拿到书的一刹那,谢珩与突然把书抽走,背到自己身后。 谢瑕下意识去够,身体顺势撞到对方身上,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已被对方圈在怀中,温热的鼻息落了下来,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鬓角。 谢瑕:“……” 臭小子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为身高差距,他跟谢珩与对视只能微微仰头,他刚想说让对方赶紧把书给他,就因为这么一抬头给了小狗可乘机,柔软的触感从鬓边转移到了唇角。 ……真是够了。 他被迫和对方唇舌相接了几秒,匆忙后撤,脸颊浮起一丝薄红,压低声音道:“能不能不要在公众场合?” “里又没有人,”谢珩与声音更低,“几排书架这么冷门,谁会过来看?” 他再次凑上唇去,两人都没留意到正有个女生站在这排书架后面,透过书与书之间的空隙偷偷看他们,并在看到他们亲吻时,举起手里的书挡住了自己脸上克制不住的意。 第74章 第74章你太甜了 谢瑕被迫跟某人纠缠一会儿, 因为是在书店,也不敢发出声音,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生怕这时候有人过来。 他跟谢珩与在一起这么久, 亲亲抱抱次数多就习以为常, 像现在这么心跳加速已经是少有的事。 忽然, 他余光似乎扫到书架后面有道人影, 不禁瞳孔收缩,用力推开谢珩与, 低声道:“有人!” 书架后的女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 一路用书挡脸,飞快地逃离现场。 谢瑕看到有人出来, 不由更加生气, 他瞪一眼谢珩与:“都说别在这种场合, 现在满意了?” “好了好了, 被看到就被看到,我们的关系不是早就公开吗?”谢珩与搭着他的肩膀,“我错。” 谢瑕心说你认错八百遍也从没悔改过, 他脸颊还有点红,果断把对方的爪子从自己肩膀上摘下去:“先买这些吧, 回家了。” 两人来到前台, 又好巧不巧地碰上刚才撞见他们亲吻的女生, 谢瑕简直尴尬得无地自容, 只好装没看到,又在心把谢珩与骂好几遍。 两人拿着一堆书回到家中,谢瑕相当不想理会没羞没臊的臭小子,把买回来的书找地方放好, 准备有时间慢慢看。 谢珩与见他半天不搭理自己,也不好自讨没趣再去黏他,思考一会儿,挑起一个他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爷爷倒是认识我们学校几个老教授,现在教国学的老师和爷爷是好多年的朋友,而且他这两年就要退休,如果小叔有自信的话,可以去跟他接触接触,说不定能得到人家的认可,跟学校推荐你,这样的话,被录用的机会更大一些。” 听他提起正事,谢瑕终于不生气,想了想说:“你不是说他讲课很无聊?” “无聊是无聊,不过人还挺好的,选他的课不会挂科。”谢珩与说,“而且,人家都快退休,总不能指望他上课比年轻老师更有激情吧?” 谢瑕心说这倒是。 “再说了,”谢珩与又补充,“国学这种课,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嘛。” 谢瑕:“……” 好小子。 居然说他们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是用来睡觉的,真是讨打。 于是哼一声,不他。 谢珩与一脸莫名——他又说错话? 谢瑕边收拾书边想,自己是时候去跟谢修筠聊聊。 谢瑕想给自己找个工作,并不是随口说说的,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难得不咸鱼一把,主动联系谢修筠,跟他讨论这件事,问他能不能帮忙。 谢老爷子已经彻底退休,每天就是遛狗散步,有时间和老朋友聚一聚,或者实在闲得无聊,去谢瑾的公司突击视察。 得知二儿子有求于他,他相当惊讶,再得知他也对国学感兴趣,又相当惊喜,满口答应一定会把这事办成,这个“后门”是开定。 于是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谢瑕跟谢珩与口中这位“讲课无聊”的老教授见面了,发现人家其实非常健谈,就是人太和蔼,语速偏慢,如果对他讲的内容不感兴趣,就会觉得非常催眠。 两人一见如故,老教授兴致勃勃地跟他攀谈三个小时才结束,还特意留他们吃晚饭,找到共同语言的三个人聊得十分开心,就是……谢瑕莫名觉得哪里奇怪,他跟一个年近六旬的老教授一见如故,是不是有点问题? 从这天之后,他的日常生活便多一项内容——老教授有空的时候,去人家家登门拜访。 虽然他以前当十年老师,教学经验已经很丰富,但所谓学无止境,跟着老教授总能学到新东西,即便这些东西不需要传授给学生。 谢修筠这边对他非常支持,谢瑾那边则是非常意外,很想跟弟弟有共同语言的大哥还为此研究了好一阵国学,结果除了看不懂外一无所获,并因此自闭了好一阵,觉得自己才是融入不进去的那个人。 单调而充实的生活趋于平稳,谢瑕的眼睛也恢复得很好,次复查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在于……有时候早上醒来『迷』『迷』糊糊,会下意识地去找眼镜,然后被谢珩与提醒,才想起自己早已经摆脱戴眼镜的日子。 转眼到了谢小狗毕业的时候。 他之前说在谢珩与毕业之前,绝不回到校园,现在谢珩与终于要毕业,这小子要回去继承家业,也不打算继续深造,虽然谢瑕觉得以他的学习能力有点可惜,但还是尊他本人的意愿。 这天是大四毕业生拍毕业照的日子,谢珩与非要邀请他来,谢瑕心说你拍毕业照跟我有什么关系,结果这小子说他室友跟他炫耀自己有个正在读研的女朋友,女朋友特意过来陪他拍毕业照庆祝他毕业,谢珩与觉得有被秀到,所以也想拉上自己的男朋友。 谢瑕莫名其妙,心说现在年轻人的攀比心真是越来越怪了,被对方一通好说歹说,终于勉强答应。 正是夏天,天气热得要命,谢瑕从车上下来就后悔,拍毕业照的地点在一进校门的空地上,附近连个遮挡也没有,等待拍照的学生们纷纷躲到最近的教学楼,看上去快被烤化。 谢瑕也觉得自己要化,他掏出了已经很久没戴的墨镜架在鼻梁上,把外衣脱掉,只剩半袖,站在远处一棵树下,没好气地问:“你是故意喊我过来陪你挨晒的吧?” “怎么能呢,”谢珩与正在整理身上的学士服,“小叔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我们了。” 谢瑕看着他,觉得今天的小狗总算有个学生样了,他拿着对方的学士帽,拨弄一下上面的流苏,突然有点怀念。 自己毕业的时候,那是多少年以前? 时间太久远,以至于不记得当时的毕业照是怎么拍的。 他正在这追忆过去,忽然看到有个男生正向他们跑来,还拎着一大袋子东西,边跑边招呼:“快来快来!今天谢珩与请客,来晚就没!” 谢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一阵欢呼雀跃,躲在阴凉处的学生们一拥而上,把那个男生围了起来,从他的袋子瓜分冰水、雪糕一类的东西。 过来的学生太多,乎挤到了谢瑕身边,谢珩与不着痕迹地挡在他身前,伸长了胳膊,从袋子拿走唯一的一盒冰激凌,递给身后的人。 谢瑕看着冰激凌:“给我买的?” “特意给你买的。” “唔。” 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夏天吃冷饮也没问题,虽然还是瘦,但不至于瘦得那么夸张,脸上也有肉。 他接过冰激凌:“算你有点良心。” 男生的东西已经被学生们瓜分一空,只剩下最后一瓶水,谢珩与拧开瓶盖喝两口,有滴水珠顺着他的嘴角淌到下颌,滚过喉结,把学士服的领子打湿了一点。 谢瑕坐在树下的长椅上,边吃边盯着他看,突然感觉背一痒——居然有只蜜蜂停在了他上! 他瞬间不敢动了,那只蜜蜂顺着他的指爬上勺柄,眼看着就要碰到勺子的冰激凌,他正在思考怎么才能在不被蛰的情况下把蜜蜂赶走,就见谢珩与凑过来,眼疾手快地捏住了蜜蜂的翅膀,把它捉在手。 谢瑕:“!” 这“徒捉蜜蜂”着实把他吓一跳,忍不住说:“你就不怕被蛰?” 蜜蜂被谢珩与捏住了翅膀,拼命在他扭动,可不论什么姿势也蛰不到他。他故意捏着蜜蜂吓唬了一圈周围的学,这才把蜜蜂放飞,附在谢瑕耳边说:“都怪小叔太甜,连蜜蜂都要来采蜜。” 谢瑕眼皮一跳:“你能不说这么肉麻的话吗?” 还有,明明是被冰激凌吸引来的。 “哎,谢珩与,这就是你男朋友?”另一个男生凑过来,应该是谢珩与之前提到的“舍友”,他站在谢瑕面前观察好一会儿,“真的是传说中的谢家二少啊,牛个『逼』了。” 谢瑕摘掉墨镜,礼貌地打个招呼:“你好。” “啊……你、你好,”男生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视线注意到了他上的戒指,“原来另一只戒指在这啊。” “去,”谢珩与一把将他拽开,“离我男朋友远点。” “男朋友”这个称呼让谢瑕相当不适应,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脸红,他只好继续低头吃冰激凌,耳朵里听到周围几个学生正在窃窃私语: “哎哎,那是谁啊?” “没听到刚才说吗,谢珩与的男朋友。” “男朋友?好帅啊,哪个学校的?” “什么哪个学校的,人家三十岁啦,谢家二少你不知道吗?” “真的有三十岁?我咋看着完全不像。” “等等,原来谢珩与喜欢比自己大这么多的吗?” “你就不懂吧,这叫‘年下’。” “年下是什么意思?” “白天叫叔叔,晚上叔叔叫?” 谢瑕一顿。 现在的年轻人…… 他还没把这句话想完,谢珩与忽然从他腿上拿走自己的学士帽,并把矿泉水放在他旁边:“我去拍照了,你先在这坐一会儿。” “去吧。” 学生们纷纷聚集到了指定地点,按照身高在台阶上排好阵型,谢珩与自然被分到了最后一排,即便穿着样的学士服,在人群中依然很显眼。 学生们站在阳光下,被相机镜头记录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谢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大学,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 第75章 第75章讲台上的谢老师 谢珩与拿着毕业照, 着照片上的自己,一言难尽道:“这拍的……也不太啊,学校就不能请个专业摄影师吗?” 谢瑕凑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哪不好了, 这不是挺好?” 谢珩与一本正经:“没拍出我的帅气。” 谢瑕:“……” 真是自恋得没边儿了。 距离谢珩与毕业已经过了一个月, 毕业照也到了他们里, 正是有充分闲暇时间的一个暑假。 不过不能闲暇太久。 谢瑾快就要把儿子抓去公司干活了, 毕竟是费劲心力培养的继承人, 哪有闲置不用的道理。 而谢瑕也在为自己的事业而努力,老教授今年就退休, 在退休前向学校推荐了他, 虽然他的履历并不符合学校标准,但学校还是愿破格给他一次机会。 然, 愿破格的理由不仅仅是老教授推荐, 最重要的可能还是……谢瑾真的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捐得相痛快, 快到以谢瑕的反『射』弧, 过了好多天知道。 谢·不想走门·瑕终于还是为金钱屈服,总有人说钱不是万能的,可那归根结底, 可能还是钱不够多。 这天,谢瑕换了一身正装, 来到了谢珩与毕业的学校。 学校给他的机会就是试讲, 这实已经算正常面试流程了, 但因为他的履历不足, 对试讲的要求也就提高了,学校请了好几位教授过来旁听,他如果想要面试成功,就得得到教授们的认可。 谢瑕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他有十年的教书经验,但对于这老教授来说也不值一提,而且他已经久没有登上讲台了,是不是真的能应对自如,他自己心里也没谱。 阶梯教室的第一排坐了不少人,面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谢瑕心说找个小教室面试不就好了,至于弄出这么大排场吗? 时间还没到,他往电脑里导入了自己的课件,一抬头,就到教室排孤零零坐着个人,那人似乎也注到他在自己,抬起胳膊冲他招了招。 ……谢珩与。 这臭小子,不是被谢瑾逮去公司干活了吗,怎么溜出来的? 谢珩与的出现让谢瑕心里有不爽,但不知为什么,紧张感也随消减了不少。旁边一位老师冲他比了个势,示他随时可以开始。 谢瑕点点头,因为怕坐在排的老师听不清,还特带了个扩音器过来,时他调试好了扩音设备,准备上课。 试讲时间只有二十分钟,比平常上一节课还少一半,就更需要对时间进合理的规划,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应聘教师的年代,那时候他还是个刚刚毕业的研究生,站在讲台上紧张得不,中途讲错了好几次。 不过,现在不会了。 虽然久没有讲课,可他一站在这里,就又迅速找回了年的感觉,快进入状态。 谢珩与坐在排,他一个小时前趁父亲不注偷偷从公司溜走,过来小叔的试讲,然不是光来的,时他拿着机,将镜头锁定在讲台上,正在录屏。 因为有扩音设备,即便是在这么大的阶梯教室,他坐得这么靠,也能听得清楚,谢瑕的声音和影像被一并录进机里,谢珩与举着机的稳,居然一点都没有晃动。 他着机屏幕,谢瑕的身影被放大,可以得更加清楚。 站在讲台上的谢瑕,和平常不太一样。 生活中,他向来柔顺温和的小叔似乎总是处在被动的境,只有在确定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时会动挑衅他,而站在讲台上的小叔,这种被动的感觉全然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由他『操』控着的,这间阶梯教室里的人,坐在台下就都是他的学生,都要认真听他的声音,那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某种引人注目且不可冒犯的气场。 好像这里是属于他的舞台。 谢珩与紧紧盯着他的身影,明明没想听讲课的内容,却出奇一字不漏全听进去了,并且全听懂了,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国学这门课也不止能用来睡觉,而是真的可以认真去听。 在这样的声音中,二十分钟的时间似乎被无限缩短,谢珩与还没录过瘾,试讲居然已经结束了,台下的老师们好像也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有人带头给予掌声。 谢瑕冲他们鞠了一躬,准备从讲台上下来,忽然有个坐在边上的教授举起了:“我有个疑问,你真的是第一次讲课吗?” 谢瑕一顿,不能向他说出实情,只好道:“是。” “那你可真是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我认识的老师里,教五年都不一定能像你这么游刃有余,十年差不多。” 谢瑕冲他了,心里颇有点心虚,心说谢珩与还在呢,就这么让他听见,不会怀疑他吧? 他走下讲台,等待台下的“评委”们给他打分,平均分达到六分就能过,老教授说他游刃有余,那就应该发挥得还,能过基本是稳了。 他不禁松一口气,快分数出来了,平均过,居然达到了92。 谢瑕受宠若惊,忙向教授们道谢,刚夸他的老教授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好好干,这下老周肯定开心了,他前还担心自己不能按时退休,学校要返聘他,有你顶替,他能早点回家享福了。” 老周就是那位向学校推荐他,帮了他大忙的国学课老师。 由于来评委的老师们多半还有课要上,听完他的试讲就离开了,也有几个年轻老师留了下来,中一个老师凑到他身边:“谢老师,刚你讲的内容,我有个问题想问,有时间聊一下吗?” 谢瑕一愣,心说这就称呼上“老师”了吗? 谢珩与眼着他跟几个老师攀谈起来,默默收起机,心里有点不爽。 不是说好的试讲完就完了吗,怎么还聊起来了? 他坐在原等到,结果那几个老师应该是没课,聊起来没完,几个人有说有,终于得他忍无可忍,离开座位走向讲台。 他强势『插』入几人中:“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也加我一个呗?” 几个老师同时向他投来目光,中一个老师认出了他,惊讶道:“谢珩与?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在这儿?” 谢珩与微:“回来我的母校。” 另一个老师好像也听过他的名字:“谢珩与?就是那个整天逃课打架半夜翻`墙离开学校去吃宵夜吃完又翻回来的谢珩与?你这居然还能顺利毕业?奇迹啊,你爸是不是为了让你毕业给学校捐了栋楼?” 谢瑕从不知道小狗有这么多光荣事迹,他光知道这小子逃课,却不知道他还打架翻`墙。 “我爸不舍得为我捐楼呢,”谢珩与酸溜溜说,“老师,你对我有偏见,我打架那是因为有人偷东西,我给他逮住了揍一顿,他就不敢再偷。翻`墙那是因为……因为我饿得睡不着。” 认出他的老师又说:“我现在还记得有一回赵老师因为你翘课次数太多,平时成绩给了你零分,在办公室骂你这次绝对让你挂科,我们说万一你卷面考满分,刚好总分拿60怎么办,他说你要是能考满分,他脑袋拧下来给你球踢。” 谢瑕听着,好像已经猜到结局了,果不然,她说:“结果你还真的考了满分,赵老师把你的大题反反复复了三遍,就想找方给你扣一分,结果找来找去,愣是一个错误也没找到,臭着脸给你打了100,三天没再提起你。” “哦……”谢珩与拖长声调,好像懂了似的,半晌又眨眨眼,“所以,赵老师是谁啊?” 两个老师一顿,同时出声来。 谢瑕把伸到他身,用力拧了他一把,低声说:“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都毕业了……”谢珩与委屈,“所以,什么时候回家?” 他说这的同时,两个老师同时向他的,他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和谢瑕那枚明显是一对。 谢瑕留到她们的视线,连忙把背到身,咳嗽一声:“那个,你们还……” “没事了没事了,谢老师快点回去吧,”两位老师相善解人,“以就是同事了,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个办公室呢,有时间再聊。” 教室里的人全部散去,谢瑕呼出一口气,瞪了谢珩与一眼:“你不在公司待着,跑过来干什么?” 他本来是想把戒指摘了再过来的,结果臭小子非不让,说学校风气没那么板,而且现在的戒指已经换成了结婚戒指,比前那个还要简洁,根本不碍事。 于是他就信了,却没想到这小子会突然过来,搞得他这么尴尬。 虽然……他俩的关系好像已经人尽皆知了。 “在公司待着又要被我爸数落,讲道理,他对他的员工都没有像对我这么严格。” “对你要求严格,说明对你期望高。” “算了吧,他就是公报私仇,觉得他儿子拱了他养的翡翠白菜,心里不爽呢。” “翡翠……白菜?”谢瑕表情变得奇怪。 这说的是他吗? “老男人就是记仇啊,”谢珩与唉声叹气,“都两年了,居然还在计较,小肚鸡肠。” 谢瑕:“……” 这敢不敢在谢瑾面前说? 两人离开阶梯教室,谢珩与又陪他去校长那里待了一会儿,等到事情处理完毕,上了停在校门口的自家的车。 谢瑕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就感觉某人的放在了自己腿上,谢珩与似非着他,低声问:“小叔今天也用了衬衫夹吗?” 第76章 第76章亲我一下 谢瑕一顿。 他一听这话, 就知道臭小子要干什么了。 他免有些无奈,把对方的爪子从自己腿上挪走:“注意形象,未来的小谢总。” 谢珩与挑眉。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 早已经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 过再怎么没羞没臊, 也至于在车上就开始。 等到司机把他们送回家中, 谢瑕问:“你去公司了?” “去了, ”谢珩与说,“我爸就会给我安排些没营养的活儿, 想给他免费打工了, 让他自己干吧。” 谢瑕说您才到公司多久,已经梦想着取代你爸的位置了是吗, 嘴上什么也没说, 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谢珩与十分自然地跟他一起脱, 也尾随他进了浴室:“你通过面试了, 是不是应该庆祝一?” 谢瑕刚把头发打湿,闻言抹一把脸,抬起头来, 有种好的预感:“怎么庆祝?” “当然是……”谢珩与凑近了他,低头在他肩窝处轻轻咬了一口, “做点爱做的事。” “那是你爱做的事, 庆祝我通过面试, 却满足你, 这太好吧?”谢瑕说着,勾住他的后颈,强行把他按到花洒底,让“小狗”变成了“淋湿的小狗”。 谢珩与猝及防, 眼睛里进了一点水,导致眼尾微微泛起了红,便借题发挥,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怎么是我爱做的事,你就不爱做吗?也知道是谁每次都要喊我快点。” “……还是你花里胡哨的前戏太多,”谢瑕有些脸红,太想承认自己乐在其中,“跟狗一样到处啃。” “这叫标记领地,”谢珩与说着还就来了劲,又在他脖子上留一点红『色』的痕迹,“你又没说行。” 谢瑕被他『逼』退到了墙根,整个人陷在谢珩与和墙壁之间,只好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命令:“低一点。” 谢珩与低下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浴室里水汽氤氲,将两个人的身影映得模糊清,许久,传来谢瑕有些颤抖的声音:“你该不会想在这里吧……” “试试?” “唔……” 浴室外,一只黑猫正揣着爪爪趴在窗台上晒太阳,另外那只小一点的在卧室,跑到老秦那里讨要零食去了。 忽然,窗台上的猫耳朵动了一,它似乎听到自己主人的声音,主人发出一声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苦的叫声,十分短促,迅速被水声掩盖过去。 黑猫扭过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见死不救,它打了个哈欠,在窄窄的窗台上进行了一个高难度的猫式伸展,爪子对着空气踩了几,重新眯起了眼。 很快,它又听到了新的动静——床上扔着一部不知是谁的手机,正在震动,它爱搭不理地瞄了一眼,装听不见。 两脚兽真是麻烦的生物。 手机震了几十秒才停来,另一边,谢瑾对着打通却没人接的儿子的电话怒骂:“小兔崽子!” 私自从公司逃回来干坏事,还因此错过电话的后果就是,谢珩与被下班回家的父亲大人狠狠修理了一顿。 过谢瑕没有目睹小狗被修理的过程——他已经满意足,且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数天之后,学校给谢瑕办好了相关手续,他终于正式入职了。 办公室则接替了上一位国学老师的位置,正好老教授退休了。桌椅给他换了一套全新的,他搬了些书过去,以及必备用品,去了跟同办公室的老师们熟悉了一,可能因为颜值优势,同事们倒是对他都很友好。 像这种选修课,都是一个学期就能修完,一周只上一次,对于谢瑕这种咸鱼来说是相当舒服了。 第一个学期还是和以前一样,选这门课的学生并不多,毕竟学生们不会关注一门冷门选修课换老师了。 当然,学生的多少会影响他的教学质量,他按部就班地把自己的课时讲完,学期末的最后一节课用来考试,题目出得能再简单,想挂科都是不太容易的。 老教授留的“会挂”的传统,他好给人家打破。 这一个学期结束,他的试用期也结束了,学校看起来对他很满意。第二个学期一开学,选课结束时他看了一眼报名人数,发现——居然报满了。 谢瑕震惊,要知道学校开设这门课程好几年,一次都没有被选满过。 等第一节课上课那天,他拿着保温杯走上讲台,就看到台下乌压压的一群学生,完全座无虚席。 他粗略数了一,发现比报名的人数还多。 啊是吧。 没选他课的学生也过来凑热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沉默了一,在心里安慰自己小场面,若无其事地打开多媒体,开始上课。 他就知道上个学期总感觉有学生在台下偷偷拍他是错觉,肯定又是被谁发到什么贴子里去了,教室里七成以上的女生,说不是来看他的脸他都不信。 这群学生真是够了。 对于这种事他已经相当有经验,两节课的间隙,为了防止学生堵他,他一课就火速跑进男厕所躲了起来,等到上课铃响,才重新回到教室。 而第二节课结束就不好跑掉了,他得收拾东西,等待已久的学生们瞬间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老师别走,我有问题要问!” “我也有我也有!” 谢瑕:“……” 有问题才有鬼。 借问问题接近他的套路他已经见怪不怪,前几个凑上来的学生还比较克制,真的问了他几个关于课程的问题,他耐地解答完毕,聊着聊着,后面的学生就开始暴『露』本『性』,眼巴巴地看着他: “老师,有联系方式吗?有问题可以私问你吗?” 谢瑕微笑,这种套路他也见过八百回,没上学生的当,只报上了自己办公室的地址。 “老师,渝城有个慈善公司叫玉霖慈善,我之前看到他们的公益广告,里面有个人和你很像,是你本人吗?” 谢瑕看她一眼,说这孩子还知道玉霖慈善,道:“是我。” “真的?!”女生一子惊呼起来,“前段时间学校还放了他们的宣传片呢,我看有人说宣传片里的人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还信。” 学校有没有放玉霖慈善的宣传片,谢瑕其实是不太清楚的,他只是个吉祥物,并不过问公司事宜,过谢瑾都给学校捐楼了,玉霖慈善再『插』一杠子,也是什么稀罕事。 学生们缠了他一会儿,终于恋恋舍地准备散去,其中一个女生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小声说:“老师已经结婚了啊,好可惜……” 谢瑕眉头一跳。 可惜什么?他要是没结婚,难道还想泡他吗! 这群学生! 他好不容易才在层层阻碍关好电脑,收拾齐自己的东西,正准备走,忽然看到学生们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一个女生惊呼道:“完了完了,小谢总来查岗了,快跑!” 另一个女生明所以:“什么查岗?为什么要跑?小谢总又是谁?” “来不及解释了,快点跑!” 莫名被紧张气氛煽动的学生们一哄而散,纷纷从后门逃跑,边跑还边有人问:“虽然不知道小谢总是谁,但是好帅!” “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那个谢家的?刚才说的那个玉霖什么慈善也是谢家的吧?” “对,他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最重要的是——人家是谢老师的老公啦!” “啊?” “卧槽!” 谢瑕:“……” 他就知道这点破事根本瞒住。 学生们一跑,教室里顿时只剩他自己,他一扭头,就看到谢珩与正站在教室门口:“我要是不来救你,你又得被学生缠多久?” 谢瑕抱起自己的东西,拿着保温杯向他走去:“也就二十分钟……不过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怎么穿成这样,去公司了?” “嗯,临时开了个会。” 谢珩与难得换了一身正经衣服,就是正经的西装也穿得太正经,他双手往兜里一『插』,帅出了一点人模狗样的味道。 三月的天气还挺凉,谢瑕穿好外衣才离开教室,跟他并肩往外走:“扣子也系,你冷吗?” “一看到小叔就不冷了。” ……又来了。 谢瑕想搭理他,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离开教学楼。 现在的谢小狗已经正式变成了“小谢总”,从他爸那里继承了部分衣钵,过他跟谢瑾那个工作狂同——没人能约束住小谢总。 按时上班是不可能的,这小子一天不迟到早退就浑身难受,而迟早早退的原因无非是两个: 一,头天晚上跟谢瑕腻歪太久,第二天想晚点起。 二,晚上想早点回家跟谢瑕腻歪。 两人离开教学楼,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谢珩与出意料地开了口:“你能不能不要跟那些学生走得那么近,我会吃醋的。” 谢瑕眼皮微跳:“你也是这学校毕业的,能不能对学弟学妹们多一点包容?” “能。” 谢瑕无奈,忽然抽了抽鼻子,凑到对方身上闻:“你喷香水了?” “鼻子还挺灵,我就喷了一,”谢珩与低下头,“好闻吗?” “凑合。” “居然只是‘凑合’……”谢珩与有些伤心,贴得离他更近,“亲我一。” “亲,”谢瑕皱眉,“还在学校呢。” “这儿没监控,”谢珩与抬头向四周张望,“也没人。” “你真是……”谢瑕耳朵尖有点红,确定四周真的没人,这才伸出手,拽住对方的领带迫使他低头,浅浅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差不多得了。” “差得多了……” 谢瑕转身就走:“回家再说。” 谢珩与挑眉,跟上他的步伐:“说话算话。” 第77章 番外 蜜月之旅乘风破浪 学期开学刚一个月, 谢瑕忽然收到通知,说这个周末的时间被学校征用了,要办一场什么讲座, 刚好和他上课的时间冲突, 让他找其他时间把课补回来。 谢瑕心说选修课课时一旦被占用, 再补回来可就没机会,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少一节课的课时, 后面讲快点一样能追回进度,倒是学们怨声载道, 说学校占用周末时间搞讲座简直天理不容。 不管学们怎么抱怨, 谢老师是高高兴兴地回家歇,这天刚周二, 等到下周六才上课, 也就是说能一口气能歇个十天。 他回家跟谢珩与一说, 谢珩与瞬间起别的心思:“能歇这么久的话……不如我们出去度蜜月吧?” 谢瑕:“……?” 他一脸诧异地看对方:“你没事吧?” 他俩在一起都多长时间了, 现在才去度蜜月?而且,这时间也不够一个月,总共就十天。 “清明已经过, 五一还没到,现在正是好时候啊, ”谢珩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假期出去都是人, 当然要选没人的时候——十天够去玩一趟, 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两个十天,不就凑够一个月吗?” 谢瑕沉默。 他头一次知道“蜜月”还能拆度的。 终于,谢老师还是敌不过小狗的死缠烂打,真的被他骗出了家门, 谢珩与直接跟父亲说“我要请十天假”,在他发火之前补上一句“和小叔出去旅游”。 谢瑾强忍下把臭小子揍一顿的冲动,一言难尽地说:“路上注意安全。” 于是,谢瑕和谢珩与在短短半天之内收拾好行李,订好机票,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谢老师坐在头等舱时,还觉得自己像在梦里。 他心复杂地看窗外的云层,心说跟谢珩与在一起时间越长,越有被他同化的趋势,自己简直变得有点不像自己,放在他以前,“出门旅游”这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两人落地时天『色』已经晚,直接入住事先订好的五星级酒店,吃饭洗澡,早早睡下,养足精神等待第二天。 谢瑕不知道臭小子做什么规划,也懒得知道,反正谢珩与说了,让他什么都不用考虑,跟他一起行动就行。 第二天上午,两人离开酒店,谢瑕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海边散步,谁成想这小子话不说去租条帆船,说要出海。 谢瑕瞬间头皮发麻,觉得小狗可能是疯了,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岸上,就看到谢珩与已经兴致勃勃地跳上船,冲他招手:“快上来!” 谢瑕浑身发『毛』:“你确定?你玩这东西吗?” “当然,我以前可是经常来的,”谢珩与拉住他的手,“信我。” 谢瑕不不愿地被他拽上船,心说以前常来?这个“以前”是多久以前? 谢珩与帮他套好救衣,解开系船的绳子,将帆船驶离港口。这船不大,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稳定『性』比大船差些,相应地就更加刺激。 小叔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乘坐帆船总不算剧烈运动吧? 今天天气还好,太阳不算很足,风稍有点大,两人出来前已经抹好防晒,谢珩与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你不晕船吧?” 谢瑕心说他都已经上来了,现在才问他晕船不晕船还有用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谢珩与看他还能闹别扭,显然是不晕船,不禁放下心来,等到彻底离开港口,开始升帆。 离港越远,风就越大,谢瑕还没来得及验海风是什么味道,先感觉到船身剧烈倾斜,不免一阵紧张,用力抓紧了船侧的栏杆:“谢珩与!你到底行不行!” “行行行,别急啊!”谢珩与正在拉帆绳,“小叔都不肯帮我一把,一个人当然慢了。” “你又没教我!” 谢珩与轻笑出声,在倾斜的帆船上居然还能站稳,不紧不慢地收放帆绳,看得谢瑕只觉得这臭小子非常欠揍,绝对是故意的。 他背靠弦板,一偏头就能看到极速向后飞掠的海水,为船身倾斜,就离海面更近,仿佛只在咫尺之间,一伸手就能『摸』到。 身体居然也渐渐适应这样的倾斜,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手掌没入水中,清凉的海水飞快地从指缝间穿过,让他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爽。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太阳晒热了,海水的凉意让他浑身舒坦,没忍住多把手在水里放了一儿,并向外探身。 “喂,”谢珩与没想到他居然大胆起来了,连忙阻拦,“不怕掉下去吗?” “掉下去你再给我捞上来,”谢瑕头也不回地说,“你都不怕翻船,还怕我掉下去?” “翻不的,”谢珩与笃定得很,“只要没有大浪,再斜也不翻,放心好了。” 他说着,忽然翘一下嘴角:“抓稳了。” 谢瑕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抓稳,就感觉船体一偏,从往右边倾斜变成往左边倾斜,他还没抓住栏杆,身体就已经被惯『性』带到另一侧,直接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他看到近在咫尺的谢珩与的脸,很有一拳揍上去的冲动。 谢珩与稍一低头,就吻住他的唇角,低声问:“怎么样,帆船好玩吗?” “如果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就更好玩了。” 谢珩与一顿,再次笑起来:“小叔真是心口不一。” 他说着,又调整了一下船帆,随着航向和风向改变,船身终于不斜,他放开谢瑕:“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来,租那种带船舱能住人的大船,在海上飘一整天。” 谢瑕擦了擦手上的水:“你怎么不说直接给我买艘游轮?” “也不是不行。” 帆船在海面上行驶,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微微的咸湿气息,水声贴着船身奔涌而过,激起白『色』的浪花,似乎确有“乘风破浪”之感。 谢瑕在船上舒展身体,把头枕在谢珩与腿上,一望无际的蓝天与大海在视线尽头相接,让人看就觉得心舒畅。 帆船在海面上平稳地航行一段时间,船身忽然开始轻微起伏,谢瑕坐起身来,看到天『色』有些阴沉,风也更大。 他有些担忧地问:“是要下雨吗?” “嗯,我们得回去了,”谢珩与说,“可惜,本来还能多玩一儿的,海上天气变得就是快。” 远处也有不少帆船和游艇在回航了,为风越来越大,海面开始起浪,海风变得更加冷和『潮』湿,让谢瑕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谢珩与见状,从包里掏出一件没穿的外套给他:“快披上。” 风雨很快就要来了,帆船加速回航,终于及时赶回港口,两人快速返回酒店,还是被雨淋一下,身上衣服湿了大半。 谢珩与连忙把他推进浴室:“去洗澡,衣服我给你拿。” 谢瑕脱掉湿衣服,打开花洒往身上浇,同时往浴缸里放热水,等他把浑身的凉意全部冲走,一缸水也放好,躺进浴缸里,一气呵成。 热水漫过身体,让他舒爽得打个激灵,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后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谢珩与也跟进来,后者一挑眉:“你泡澡,让我洗淋浴?” 谢瑕睁开眼:“不嫌挤的话,你也可以进来。” 浴缸其实挺大的,挤一挤也能挤下,谢珩与还是没去挤,站在花洒底下洗头:“不,还是等下去床上再‘进来’。” 谢瑕:“……” 不是吧,出来旅游也不忘干坏事吗? 不过等下的事等下再说,他现在只想泡澡,他在浴缸里躺了一儿,这才坐起身往浴缸里加浴『液』,并问:“明天去哪玩儿?” “明天不出去吧,我看天气预报,可能到明天下午才能彻底放晴,”谢珩与说,“可以试试酒店里的温泉,好好吃点东西。” 谢瑕没有异议,就听他又道:“今天晚上辛苦一下的话,估计你明天也没力气出门了。” “……” 一听到晚上要辛苦,谢瑕瞬间不想动了,命令道:“我好累,要不你帮我洗?” 谢珩与委屈:“明明你是躺享受的那个,为什么比我累?” 他嘴上不愿,实际行动却很诚实,等到谢瑕从浴室出来,披着浴袍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只感觉整个人都懒散下来,什么都不想做。 落地窗上雨珠滑落,将玻璃润洗得朦朦胧胧,外面雨声不断,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将植物洗刷得更加苍翠欲滴。 谢珩与叫了午饭上来,两人分喝一瓶红酒,微醺的感觉让谢瑕有点飘飘然,拿起手机给谢瑾发消息,向正在上班的大哥表达他们玩得很开心。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从沙发转移到了床上,瞬间提起警惕:“干嘛?不是说晚上吗?” “这天这么阴,和晚上也没差别,现在爽了,下午安心睡觉,这天气最适合睡觉不是吗?” 谢瑕也听不出这个“睡觉”是哪个睡觉,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肩膀有些酸:“我说,你不累吗?你小子精力为什么这么充沛,玩了一圈帆船回来还有力气干那种事?” 谢珩与解开他浴袍的腰带,凑到他耳边,轻轻嗅嗅他身上洗澡留下的香气:“运动有助于睡眠,这样你下午可以睡得更好。” 谢瑕表情奇怪,心说要是谢瑾知道他的话被儿子这样解读,也不知道不揍他。 他勾住对方的脖子:“就一次。” “好。”谢珩与眨眼,轻声问,“可以用我喜欢的姿势吗?” “……随你。” 第78章 番外:奇怪的梦 谢瑾今天回家的时间要比平常早上许多,他一进家门,就看到弟弟正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似乎没留意到他。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小瑕,身体没事了” 谢瑕恍然回神“没事了,我让姜医生回去了。” “嗯,我知道,”谢瑾掏出几页订在一起的纸,“你的体检结果,我给你取回来了。” 谢瑕一拿到体检结果,整个人就是一僵,仿佛这几页纸有千斤重。他不敢把东西翻开,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谢瑾,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什么特别高兴或者难过的表情。 这结果谢瑾肯定看过了,他没有反应,就说明体检结果没有大问题。 谢瑕松一口气,刚要把几页纸翻开,却从旁边伸来一只手,抽走了体检报告“小叔半天也不打开,我替你看嗯,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啊” “有大问题还了得”谢瑾也坐下来,对谢瑕道,“姜医生跟我说了,说你就是身体太虚,总在家里待着,缺乏运动。叫我们督促你点儿,一日三餐按时吃,不要总睡懒觉不吃早饭,还要营养均衡,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提高免疫力。没事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看你这瘦的,白成这样,几天没见光了” 谢瑾说着捏了捏他的手腕,谢瑕低头瞧一眼自己跟大哥的肤色差,心说天生白皮也怪他吗还有这刻在基因里的吃不胖,他也没办法啊。 谢珩与把体检结果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饮食搭配建议表”,只有表头是印刷体,其余全是手写“姜医生还是个营养管理师看不出来啊,不过这个字迹一个字都看不懂,下回能不能直接用打印的” “我已经找他要了一份,”谢瑾又递来一页纸,“他们医院会尽可能用纸质和手写的东西,主要是为了保密,毕竟现在信息流通太方便了,但是这个保密措施有点太高级,不光外人看不懂,连我们自己也看不懂。” 谢瑕看向他的眼神肃然起敬不愧是总裁大人,连吐槽别人字迹潦草都说得这么高级有涵养。 谢珩与把东西收好“明天就让厨师按照这个表格准备。” 谢瑾点头“哦对了,我刚才去了趟警局,警察说他们查了监控录像,确实看到那个嫌犯冒领了小瑕的快递,快递包装盒和注射器上都没有小瑕的指纹,可以断定酒会下药的事和小瑕无关,你是清白的,是他在栽赃陷害。” 这个结果谢瑕倒并不意外,反正原主的记忆不会骗他,而且原著再怎么狗血,也不能搞出冤假错案这种事,这不能过审。 “小叔才不屑干那种事呢,”谢珩与说,“所以,那个幕后指使到底抓到了没有” 谢瑕别开视线,心说你小叔确实不屑干这种事,原主要干就直接干大的,比如杀人放火这种,比较合他眼缘。 谢瑾摇头说“没有,警方给嫌疑人看过录像之后,他不再坚称注射器是小瑕给他的了,而是自己把所有罪名都担了下来,说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没有什么幕后指使,就是他见色起意想迷`奸酒会上有钱又漂亮的女性,他听说小瑕口碑很不好,所以想到栽赃嫁祸他因为大家都对他抱有偏见,一旦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并不会太意外,反而会想哦原来是他。” 谢瑕皱眉。 原主这名声到底是有多差 谢瑾继续说“嫌疑人知道他网购了注射器,就偷偷冒领他的快递,本来他打算在作案完成后把写有小瑕名字的快递盒子扔在酒店里,方便被警察找到。一旦认定小瑕就是作案人的舆论形成,后果就不可挽回了。” “他是怎么知道我网购了什么东西的”谢瑕忽然心头一凉,“我的信息被泄露了” 谢瑾“这还不太清楚,总之,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漏洞太多了,但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证明确实有幕后指使者,这案子恐怕也只能先到这里。” “这怎么可以”谢珩与皱紧眉头,“岂不是让那人逍遥法外吗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想设计小叔,我们就让这隐患一直存在” “你先别急,”谢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么一搞,酒会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受害者,也可能是嫌疑人,警方会一一排查,而来参加酒会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可能愿意背这口锅,肯定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个过程中,就不免有人会露出马脚。” “所以找到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只是时间问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警察也不能轻易结案,我们就正常干自己的,大家都别着急,等那条大鱼自己往鱼饵上咬。” 谢瑾说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奇怪,怎么少了一罐,珩与你喝了” 谢珩与看了一眼谢瑕,没忍心捅破是某人发烧以后把啤酒当饮料喝了,只说“啊,是我。” “你不是不喜欢喝啤酒吗”谢瑾也没放在心上,“虽然案子查得不尽如人意,不过我这有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 “今天有好多人给我打电话,大部分是参加酒会的女性,她们让我向小瑕转达谢意,说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止了嫌疑犯,她们中肯定会有一个人没办法平安离开酒店。” 这个发展是让谢瑕没想到的,他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感谢我” “现在你勇追迷`奸犯的事迹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许多人表示以前对你有偏见,今后不会再这样了,还有” 谢瑾说着咳嗽一声,眼神略显怪异地看了看自己儿子“还有人问你是不是单身,想不想找个女朋友。” 他话音刚落,谢珩与就眯起眼来“他们这些墙头草倒得也太快了吧什么偏见不偏见,还不是在酒会上看到小叔,觉得他长得帅,就三观跟着五官跑。” 谢瑾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谢瑕着实有被“女朋友”三个字震撼道,心说这书里的人行动都这么迅速的吗,今天才证明了他清白,就有人来问他想不想谈恋爱 这辈子没对“谈恋爱”有任何幻想的谢老师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想找,我不需要。” “本来也没想答应,就是随便问问。”谢瑾说。 顺便试探一下他儿子。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呢,哥确实建议你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交几个朋友,不管是男是女。当然,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记得跟哥说。” 谢珩与忽然插话“小叔出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谢瑾抹了一把脸,心说你跟他一起他还能交到什么朋友,是存心想把所有人都赶跑吗 他终于忍无可忍,命令道“厨房帮忙去,我跟你小叔聊天你插什么嘴。” 谢珩与不情不愿地走了,谢瑾忙把弟弟叫到书房,反锁了房间门,压低声音问“小瑕,你觉不觉得珩与最近有点奇怪” 谢瑕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大哥也发现了” 谢瑾虽然长时间不在家,却比他想象得敏锐,这么快就嗅到了谢珩与黑化的气息 “原来你已经感觉到了。”谢瑾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谢珩与居然明显到被谢瑕察觉了,看来不止干过趁他睡着握他的手这种事。 他身为父亲,实在有些为难“这真是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唉,他没对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