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灯花》剑客笑傲书生 严正声明:本书为宝书网(www.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 第一章 秋生梦话 李秋生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一样,没头没脑的走在大街上到处乱蹦乱跳。惹得一帮七八岁的小屁孩跟着他那臭名昭著的破烂衣服魏魏颤颤的一通乱跑。 这一幕,诚然拿李秋生当成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来比的话,那么眼前的李秋生正好像被一群饿得发了疯的土猫野狗狂追猛吠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不过李秋生面对这些他并不以为然,他早已习惯了这样循环往复的待遇。他不时回过头来连连“呸”了几口,细细吓唬一下那些跟屁虫似的小孩儿,又逍遥自在的走自己的路了。那个样子,好像与世无争,与人无染。仿若飘离尘世的仙子,偶然掠过充满烟火的人间。 在沾染了一把古色古香离阳古镇的大街小巷上,大多数人已习惯了像李秋生这样一个拉揸鼠塌的少年人存在。对于李秋生所表现的一切,总是习以为常,无从过问。 除了离阳街上那一座青花绣楼上的小姐们对李秋生有一点好感和倦顾之处,似乎全镇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对这样一个少年人多瞅一眼,多注意一下,甚觉得为这样无爹无娘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横上一眼都是多余的浪费。 一个人活成了大多数人眼中这样尴介不中用的现状,还真不知道该是悲衰呢?还是该庆幸好。不过对于一个流浪无家可归的少年人来说,纵使是这个世界充满冷酷无情的,摸摸胸腔,自己应该也是心痛绵绵的。 “滚开,都别像跟屁虫似的粘着咱了,咱有什么样好看的,都烦透你们这帮臭屁孩了。”李秋生回头揭力嘶吼道,那样子顿时变得有一点凶巴巴的。 那跟紧在李秋生后边的一帮小屁孩霎时一怔,“哄”的一声散去,等李秋生往前一走,众小孩又齐集过来,远远的跟在李秋生后面大摇大摆晃悠悠的走。 李秋生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瞅了一眼后面粘着自己屁股还在晃走的一帮小孩儿,眼睛里立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奸诈狡猝诘。用手按着额头抬目远眺,皎洁的阳光正穿透指缝直射在眼帘上,好一阵眩晕,才回目四处张望却了一下。一眼瞥见自己干瘦孤鲞的影子正前胸贴着后背咕咕叫的样子,李秋生的脑子立即又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该是耍耍这帮小屁孩的时候了。 只见李秋生在前面故意一撇他那披在身后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像演戏一般渡着方步走起套路来,口中叼念着一串戏里的台词儿,便乐悠悠的唱开了。“那年,大王派我来巡山,山里有个小妹妹。。。。。。” 后面跟上来的小屁孩一见李秋生这架势,顿时乐了。那里能想到期有什么陷井,拉开自己的架势也模仿起李秋生的戏把子来,吊起嗓子也大喊大叫乱嚷一通,根本就不讲什么声道戏法。 李秋生等的就是这个架势,见鱼儿已经上钩,不觉暗自一笑,便往一旁的树阴底下昂扬一锉,顿时跌了下去。像个王鳖子一般,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小屁孩一怔,自己正在得意忘形处突然闹了个电线短路,即时停顿了下来。不禁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李秋生跌倒的地方围拢过去,终是想着看个究竟来头。 这边李秋生等一帮小屁孩儿慢慢靠近,才睁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装作有气无力的死样子,缓缓对带头的狗儿说道:“狗儿,想看哥唱戏不?” 带头的狗儿不假思索答道:“想”。 李秋生又缓缓问道:“真想?” 狗儿答道:“真想”。 “不骗大哥哥?你说的可是实话。”李秋生还是不信任的问道。 “不骗,不骗,狗儿不骗人的,狗儿才怕大哥哥骗人呢?”狗儿满嘴嘟嚷着说道。复又缓了一下,直言嘟嘟地说道:“不但狗儿想看大哥哥演戏,他们一帮小屁孩也喜欢看大哥哥演戏呢。” “好,狗儿,来,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李秋生挣扎着身子说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哈,哈,大哥哥,你不许变喽,咱们拉过钩了。”狗儿欢快地嘻笑道,那样子在阳光下实足的精神而又坚定。 “狗儿,大哥哥不变,只是现在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唱不得大戏。”李秋生顿时歉意的说道。 “大哥哥,你怎么了?不演戏给咱们小屁孩看了吗?”狗儿接着刚才的话荐一脸天真的问道。 李秋生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终是有气无力的答道:“唱,大哥哥脑子里还有好多大戏要演给你们小孩儿看呢。只是现在大哥哥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你们。。。” 李秋生终是没有把话直接说出口,他不想这么直白的要这些小屁孩为他做这可恶习的勾当。毕竟李秋生骨子里还深藏着一股傲气,他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宁死不拆不扣的男人,自己怎么好向这些稚气未脱的小屁孩乞食呢?可是肚子里的咕咕直叫又让他犹豫起来。 狗儿一把摇晃着倒地的李秋生急切问道:“大哥哥,快起来,你怎么了?快起来啊?唱戏给咱们看啊。” 李秋生终是熬不过肚子里咕咕直叫的饥饿,紧闭眼睛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睁开眼小声说道:“狗儿,大哥哥求你个事。你们做好了,大哥哥就唱大戏给你们小屁孩看个够。不然大哥哥是唱不了的。” 狗儿一听,眼睛一亮,回头四处看了一下一帮小屁孩爽快的答道:“大哥哥,什么事?你说,咱们照做就好了。不过,不许你耍懒,到时不唱戏给咱们看。” “你去帮大哥哥弄几条大红薯来,烤熟了,大哥哥就有力气给你们唱大戏了。”李秋生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脸上立时划过一片绯红的红云霞光。眼睛却不敢直视眼前的狗儿,生怕狗儿的反驳和推托击败自己心里最后的一点自尊和骨气。 “呵,呵,就这事啊,早说吗。何必弄得跟生死大事一样。”狗儿呵然一笑,傻傻的大声向一旁围拢着的一帮小屁孩嚷道。 “行,你等着。咱们这就去了,你不许耍懒的啊。咱们就要看大哥哥唱大戏喽。”狗儿带着一帮神情兴奋的小屁孩丢下话荐,一下向四处散开而去。 第二章 大梦初醒 浓树荫下,李秋生正接过狗儿等一众小孩递过来的熟红薯,拍了拍身上尘土,便狼吞虎咽地使劲啃起了来。那样子好像全世界就数他最饥饿了,才不管你周围的人怎么看呢。 狗儿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李秋生这副吃红薯的丑恶模样,禁不住伸手摸摸李秋生身上的破败毛皮披风嘟嚷道。“大哥哥,你慢慢吃,不用紧张的。咱们那里还埋藏有,管够大哥哥吃的。” 李秋生的脸儿刷地红了个遍,眼中几乎掉下几滴泪水来,心想咱李秋生几时像今日这般沦落过,居然要靠哄骗几个屁大的小孩来填饱肚子。忍不住抬眼瞅了一会一旁傻乎乎站着的狗儿说道:“狗儿,谢谢你。等大哥哥吃了红薯,有了力气就唱大戏给你们瞧,让你们一个个小屁孩瞧个够,瞧个隐。” 狗儿呵呵大笑道:“大哥哥真好,狗儿喜欢。只要大哥哥肯唱戏,狗儿和小屁孩都愿意帮大哥哥找吃的去。”说完,狗儿一边指着周围的一帮小屁孩嘟嚷道,一边自顾自地比划着手脚上下移动。 一帮小屁孩被带头的狗儿这么一比划,顿时哄然大笑起来。啪啪手,相互对视了一眼,猫着各种独特的表情又围拢在了李秋生的身边,只等李秋生嗓子一亮,声喉一爽,就跟着吊起嗓门唱大戏去了。 等自己啃完手头上最后一条烤熟了的红薯,李秋生终于按捺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轻轻拍了一下,圆鼓鼓的啪啪直响。这一顿下来,李秋生着实吃了个爽,吃了个通体圆,先前干痞的身子已瞬间变成了圆柱状。他下意识地拍了拍手上粘着的尘土和红薯残梢,四周环顾了一下围拢在自己身旁的一帮小屁孩,忽然嗓子一紧,亮开声喉大声叫道:“小的们,听好喽,大哥哥开戏锣喽。” 狗儿一时大喜,急忙从地上一骨碌坐起,一翻忙碌后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不等李秋生把话说完便起身啪着一双小手,望向一帮精神萎蘼不振东倒西歪的小屁孩喝道:“猴儿们,都坐好了,听大哥哥唱戏喽。” 顿时,一帮小屁孩各自席地而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光专注地瞪向眼前吃了红薯的李秋生。好像在说这总该轮到你上场了,也合该咱们自在自在了。 李秋生终是装模装样乱舞乱跳了一段时间,却也是手脚并用,气喘吁吁,汉流夹背,硬生生地糊弄了眼前的小屁孩一把,总算是有惊无险,丢人没有丢到家底。 这样一来,李秋生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毕竟,李秋生也不懂唱大戏的规矩和法门。只不过是李秋生有机会出入在安阳街上那一座青花绣楼大院内多看了几场大戏罢了,那里知道人家嘴里唱的是什么词儿曲调啊。现在自己装腔作势一翻,可能也只是哄一哄这一帮小屁孩而已,其他的那里敢多想一想呢。 尽管如此,李秋生终是一个脑筋灵活多变的少年,却也依样画葫芦学着那些戏子出演的一般场面,扯着他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乱舞乱蹦乱跳乱唱了一翻,竞也能给眼前的一帮小屁孩真实的演了一回三国戏。 李秋生饶是这样变着戏法儿糊弄了一通,还好没有让人看出破荐,但他的心里已有了一种挫败感。即便是李秋生的心里一直没有按着什么缺德的坏心眼,比不得别人口中骂骂烈烈的二痞子害人精,然而他也感到了来自自己心灵的耻辱。 可是,另一方面,眼前这一帮小屁孩的专注表情和天真无诟的心,却让李秋生又找到了一丝微薄的希望和安慰。自己虽然唱得大烂,演得大假,但是这一帮小屁孩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气定神怡,全神贯注。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掺假和糊弄而表现出讨厌的一分神色,这使得李秋生的心里更加的无奈和傍惶起来,也许自己真不该为了填饱屁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哄骗小屁孩演这一出假戏。 李秋生在懊脑的表情里稍微寻得了一丝些许的欣慰,自得之情油然而生。却不料自己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却被一个满脸扎髯怒目圆睁的野蛮大汉从背后一把扯了过去,往旁边的空地一丢,大声吼道:“野小子,又在这里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了。看老子不打拆了你去,就不叫二歪子。” 二歪子这一声突然而来的瀑喝,切底打破了这一场地的宁静。众小孩毫无防备之下一阵惊慌失措,立即惊叫着躲到了李秋生的背后,睁着惶恐的圆圆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蛮横的中年大汉。 李秋生咋被这个野蛮的二歪子突然袭击,搞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是极端愤怒,但人小力薄的悲衰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睁着愤怒的双目仇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野蛮人,脑中早已出现了千刀万剐这个死人头的可恶画面。 “臭小子,快快滚回你那乔阳街上的青花绣楼大院去,省得在此弄脏了老子的手,带坏了这一帮无真无垢的小屁孩。”横在李秋生眼前的这个野蛮的二歪子一时狂妄地叫嚣道,好像眼前这一块地方从来就是他家天王老子似的,不给人一点生路。 “凭什么让我滚,我李秋生在这碍着你祖宗十八代了吗?也不知丑,瞧瞧镜子就你凶,我不滚,看你能熊个球去。”李秋生怒目圆睁狠狠地吼道,面对眼前的这个野蛮的二歪子一点也不显得怯阵。 “噢呵,小子,还挺有骨气的吗?不过,在我的眼里没个鸟用,大爷我不吃你这一道。”二歪子一边奸笑,一边用手拧着自己的下巴,贼眉鼠眼地怒吼道,几乎把躲在李秋生身后的一帮小屁孩吓了个哄堂大散。 “小爷我才不管你个大鸟有用没用呢,反正我就是不滚。要滚,你自己滚去,别横在这里碍着小爷的清修去。”李秋生还是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怒吼道,一脸威严而凌厉。就像一个剑术高深而神秘莫测的剑客,神情傲慢而冷漠地睥睨着自己的对手。 “臭小子,长本事了不是?大爷我叫不动你,难道还轰不动你?哈,哈,哈,也难怪,都长这么高了,尽是干些不长进的坏事,你老子那一套害人精的本事算是学到家了。小子,有种你敢不敢露两手出来抖拌威风啊,看大爷我怕也不怕。”二歪子气得两眼冒火,头冒青烟又是一顿狂怒道。 “呵,呵呵,凶我就凶我嘛,干嘛好好的扯到人家老子了。难道,难道,我那死去了的老子也招惹你了吗?野蛮人,猪,你这个蠢过猪的家伙!去吃屎吧,你!”李秋生不计后果地用尽平生仅有的最大的声喉,直接吼上眼前这个野蛮的二歪子,心中不自觉的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怨恨和怒火。 李秋生心中的这把怒火顿时直直地燃烧了起来,他不顾一切地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而傲慢的野蛮家伙。那怨恨恶毒的表情,就好像要一把火把这个野蛮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切切底底化为乌有,灰烬。 二歪子不失时机地又横瞅了几眼李秋生,见弱小的李秋生几经较量依然不怕自己的邪恶神威,不觉自己倒先有了几分惭愧。他怎么也想到这个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的臭小子,发起怒来也是一个不怕死不要命的难缠家伙。和自己相比起来,只怕是有过之而不及了。 一时之间,两个相互对立而又虎视眈眈的敌对之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犄角依势地相互对仗着了。 过了一会儿,二歪子终是抬头看了看天,转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离阳古镇,忽然奸笑一声吼道:“小子,这次算你走运,爷爷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下次再碰上这样装神弄鬼的唬人,骗吃骗喝的勾当营生,大爷我一定打拆了你的骨头,只管让你陪你那死鬼老爹去。” 李秋生鼻吼里哼哼几声,冷眼斜瞧,终于赢得了平生第一次与人战斗的胜利。他顾不得捡起被丢落在地上他那出了名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便瞥起嘴巴向着野蛮大汉远去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垂液,悻悻跺脚吼道:“小爷我才不怕你呢,有本事别走,你这个蠢到家的猪崽子!” 一场闹剧就这样无厘头地落下了围幕,这是李秋生始料不及的。毕竟,在心里面他早就做好了被这个野蛮二歪子拳脚加身,怒火狂轰滥炸,一顿痛揍的火爆场面。但是李秋生终是没能够经历这样的场面,他还是完好如此地站在那里,只是自己的心里从此升起了一股莫明其妙的怨恨和怒火。 说实在的,一个流浪无家可归的少年,一个上顿饥餐下顿挨饿的野小孩,突然平白无故的被子人狠狠猛揍了一顿,谁能忍气吞声不反抗呢?李秋生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形,也难怪李秋生有这样的愤怒和怨恨了。 但是,最让李秋生心痛和最怨恨的恶毒事就是:最讨厌别人在他的面前提起他那死去了的老子。因为,李秋生眼前所忍受的一切流离巅沛的痛苦和耻辱都是拜他那死去的老子所赐,也正如野蛮的二歪子所说:李秋生的老子死前几乎就是一个十全十足如假若包换的害人精了。这样的老子摆在谁的头上,谁不怨恨和怒火的呢?况且是年少的李秋生了。 李秋生如大梦初醒一般,茫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第三章 青花绣楼大院 在离阳镇的十字大街头上,座落着一座正对东方的青花绣楼。这座青花绣楼看似就是离阳古镇上最富丽堂皇的标志性建筑了。 只见外观装饰得雕楼画栋,蟾宫带羽;上下左右檐角上挂着七色的彩带和玲珑精致的花灯,随风飘舞,仿佛各色夹杂而致的花海落英滨纷,楼台宇阁,庭院深深。一条玉带般的银河如娇似俏地缠绕在绣楼的背后,更别是有一翻古色古香的味道。娇如初月探水,旭日江花;俏似风微水榭,荷香飘渺。 青花绣楼大院内正传出一阵阵铜锣敲鼓人声鼎沸的喧天闹声,不时还夹杂有青楼女子娇喝妖娆的卖弄风情声,更有男人玩得尽兴豪爽的尖叫声,甚至还回荡有古曲优雅的琴键声。这杂烩似的人间大院,不用我多言,大家也猜得到必是一处消遣烟花的风月场地。 李秋生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正漫不经心地往这座青花绣楼的大门挪,心中升起的那股怨恨和怒火让他失去了往日兴高采烈的画面。即使同走在往日的大街小巷上,李秋生也是一副死气沉沉有一塔没一塔的浑球样,既不爱东张西望,也不愿意嘴里再罗七八嗦的哆嗦着街道两边的一切景物,末了还不忘抖抖他那出了名臭名昭涨的毛皮披风来一两句戏里的台词。以至于他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的背后多了一帮跟班的小屁孩,模仿着他那穷酸的样子也莫名其妙地晃走着,大摇大摆地跟唱着。 “好你个臭小子,知道回来啦。丢着一堆工作不做,今天又跑那鬼滚去了,看老娘我不把你剁了才好,省得多操心。”一个打扮妖娆艳丽异常说话风凉的老女人,抽着李秋生右边的耳朵一边往里走,一边恶狠狠的怒吼道。那个样子就像猛虎下山的架势,从来就没有打算让人逃生的余地。 李秋生正准备无心无肺地走入这座青花绣楼的大门,冷不防从大门口处窜出这个老女人,抽摄着自己的一把耳朵往里走。虽然是钻心般的疼痛异常,可李秋生也不敢过于强烈的反抗,只得掂起脚步跟拖着步子跟着老女人走。 这老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青花绣楼的老板娘兼老鸨母---刘脂儿。她敢这样抽着李秋生的耳朵一路往里走,而不怕李秋生的强烈反抗,那是因为李秋生此时此刻正寄生在这个老鸨母的屋檐下。换句话说或者通俗一点,李秋生大难不死能活到今时今日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臭小子,全靠这个老鸨母一手周旋照应。若不然,这个世上那里还有他李秋生这个人呢。 老鸨母刘脂儿把李秋生一股脑儿往厨房后的空地上一丢,拍拍手指着地上一堆小山似的脏乱碗碟,又指了指远处一大车未劈细的干木头,叉着她那肥胖的腰支不紧不慢的哎哎吼道:“小子,这些都是你的了。别说为娘的心狠了点,今早上的工夫,你都得帮我补回来。否则的话,晚上有你小子好看的。” 李秋生从地上爬了起来,侧头细细看了眼前一堆小山似的脏碗,又看了看远处那一车未劈细的干木头,狠狠盯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老鸨母嘟嘟嚷嚷道:“好你个老鸨母,不就一个晌午的光景吗,用得着这样惩罚我吗?还说你是为娘的心呢,我,我,呸,呸,呸;我,我,不干啦,我不干啦总成了吧。。。。。。” “臭小子,你说什么?说清楚大声点,我听不见。”老鸨母刘脂儿指着李秋生的小小头颅怒喝道,那样子就像一个奸滑无情的凶神恶煞。 “老鸨母,我说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每天都是这样整盅我。老鸨母,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人家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就这样被子你拿来当牛当马使?”李秋生抬起自己小小的头颅往老鸨母刘脂儿的跟前挺身吼道,似乎又涌出了先前那股怨恨和怒火。 “不得了啦,小子,反了你。这天你才看了多久,过日子的苦你还没偿过呢,你却先反了。我,我,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省下这份操心好了,免得被你这臭小子活活气死。”老鸨母刘脂儿一时颤抖着声喉,指着李秋生那现了怨恨和怒火的脸庞喝道。 “我不干了,就是不干了。你即便要打死我,我也不干了。老鸨母,你爱怎么着就怎着,碍不着我的眼睛!”李秋生毫无退宿地向老鸨母刘脂儿又一次大声吼道,那样子就像一座十足要爆发的火山,随时都会喷薄而发。 老鸨母刘脂儿那里能想到自己平日里的火辣味,一时之间竟然被李秋生的话头气得身子直打颤,急忙用手直捶了捶一下自己郁的胸口,平缓了一下自己因激动而气愤的情绪缓缓说道:“臭小子,早知今日你这般气煞了我,当初就不该想方设法去救你。你和你那死鬼老子一样,都是无情无义之人。罢了,罢了,你去吧,一切都消失了的好,我也该省下这颗心为自己静一静清净一些了。” “老鸨母,别把你那一套哄人的把戏在我的面前演了,我是不会心甘情愿再被子你哄骗的了。你看你把自己的那一套盘剥人的生意经说得多动听,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再也不会上当了。老鸨母,你省省吧,别把我那死去的老子也抬出来吓唬人,我是最恨人家这样做的。”李秋生的话语又像一把凌利的刀子一样,毫无遮掩地直刺入老鸨母刘脂儿的心脏。 “小子,你还年轻,不识好人心也罢。但是你口口声声叫我老鸨母绝情无义好伤人心呐,我再问你一次,在你的心里可有一丝把我当娘看的心?”刘脂儿平缓着口气,目光呆涩地望着眼前已反叛了的李秋生问道。 李秋生正撤在早上的气头上,再加上一进大门就被老鸨母抽着耳瓜子骂骂烈烈的汹了一大顿,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原本也就想借故发泄一下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怨恨和怒火罢了,那里料想得到老鸨母刘脂儿会来这猛烈和温情的一手,李秋生当即就惊恐万仗地呆立在了中间,傻傻地看着一脸变得温和了的老鸨母刘脂儿,嘟嚷着整个干瘪的小嘴半个子儿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老鸨母刘脂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平和的笑容。她缓缓地改口说道:“秋生,你什么也别说了。你刚才保持沉默不说话,我已大致明白了你的心意。不管怎么说吧,看来你对我这个老板娘还是有一点感情和留恋的,总不至于像你所说的话语那么绝情绝义吧。也好,今天我就把话全都挑明了,你仔细听好喽。” “什么话?老板娘,你快说,我听着呢?”李秋生也终于放下了先前的敌对态度改口沉声道。 “秋生,有些事必须给你说清楚,也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当初我刘脂儿胆敢冒着倾家荡产掉脑袋的杀头风险,应承了你母亲偷偷托孤的活儿,总算是把你从阎王地府的边缘拉了回来。算到如今,好歹你在这青花绣楼长大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是我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即便打自你懂事起,我就一力让你尽干些苦力的活儿,不让你去外面闹个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大家公子,可这都是为了煅炼你的身心意志啊,好让你将来有个体面风光的出处,洗了你家的血海冤辱也不枉了我这些年来担惊受怕,夜不成寐的一翻心血啊。可是你呀,你。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这翻心血不全都是白费了吗?我,我,如何对得起你那。。。。。”老鸨母刘脂儿说到心中深藏的动情之处居然泣不成声了,却把眼前的李秋生兀自丢落一旁,心都冷凉了半截。 李秋生即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想不到老鸨母原来对自己一直是那么的好,不是母亲胜似母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无言的压抑和情感的汹涌河流顿时冲击着李秋生的每一根神经,他的眼眶渐渐红润起来,豆大的眼泪像珍珠一样硬生生地落了下来。脑中不时浮现出过往的某些片段,就像时光倒流的影片机一样重复着当初的一幕幕画面。 “嗯,臭小子,你总是偷偷偷懒,学坏不学好,看我不打死你!没出息的东西。” “来,臭小子,这是你这几天应得的奖利,拿去吧,好生照顾着自己。” “呵,呵,臭小子,怎么搞的?一不小心,就弄得这么重的伤出来,老鸨母我看着都心痛哪。来,坐好了,我帮你揉揉,擦擦药。下次,你得小心点啊。” “小子,回来!小子,你回来,外面比不得在家里自在,何必往外乱跑呢?若是有个万一,我如何是好?” 。。。。。。。。。。。。。。。。。。。。。。。。。。。 第四章 董嫣芷 诗曰: 从来男儿志气高,九天环宇揽宫娥。 不到空尽见山水,何处利剑画梅花。 长是流水误花事,琴弦点点暮寒鸦。 若得春风剪双燕,朝晨幕露两依依。 话说上回李秋生脑门一热,豆大的眼泪珠子就滚落下来了。他的脑海随着自己浮想连翩的过往片段一幕一幕展现开来,苦痛的,辛酸的,欢乐的,孤寂的,全构成了一幅多姿多彩的人生百味画卷。 随着这一幕画卷的不断延伸和添加,李秋生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突然喷薄而出的感情。他突然感觉得到眼前这个看似一直凶巴巴恶狠狠冷血无情的老女人,其实对自己真的没有那么恶劣和苛刻。相反更多的是自己的无知和一意孤行,深深伤害了这个在世上唯一给自己遮风挡雨虚寒问暖的老女人。 李秋生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心中这一份感情的激烈冲动,完全是冲着眼前这个似乎受了苍伤而衰鸣无助的老女人而产生的,他完全明白了眼前这个对自己百般呵责大爱于无形的老女人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温暖的人,而他一次又一次用自己口中的利剑,把眼前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老女人的心刺了个稀巴烂,伤痕累累。 李秋生向前挪动着身子,突然间就双膝跪在了这个老女人的面前,泪流满面一边伏地跪拜一边痛声自悔地说道:“老板娘,不,娘亲,孩儿错了。请你宽宏和原谅孩儿吧,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在此向娘亲保证:从今以后,孩儿永远听从娘亲的吩咐,决不忤逆娘亲半步。” 老鸨母刘脂儿八辈子也想不到自己才这样轻轻一说,李秋生忽然就正儿八经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认错了,而且一口一个“娘亲”的叫。对刘脂儿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大出人意外了。虽然在心里面老鸨母刘脂儿也无数次梦想过李秋生当面叫自己为“娘亲”的那个画面,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而且是在这样两种敌对状态下**裸发生的。 老鸨母刘脂儿总算是经历过大场面起起落落的人了,这会儿也禁不住的满身颤抖,声音吵哑得连连说不出话儿来。一把扯过跪着的李秋生就往自己的怀里抱,眼珠里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刷刷地滚落了下来。这情形仿佛一位失散了多年孩子的母亲,就突然看见失散了的孩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惊喜和疯狂。 “秋儿啊,秋儿,娘亲等这一天等得好苦好久啊。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秋儿认了娘亲。娘亲活了大半辈子生无所出,孤身只影半生光景,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了,不管怎么样娘亲以后会誓死保护好秋儿的,就像以前一样即便是拼上娘亲的这条老命,拼上这青花绣楼的全家当,娘亲也认了。娘亲不求别的,只求秋儿有个好的出处。”老鸨母刘脂儿一时搂着李秋生惶惶恐恐的哑声说道,那半生伤情的光景全在这一刻奔流而出,仿佛一松开手就要飞走的鸟儿一样,令人傍徨,失落,无奈。 “娘亲不哭,秋儿会听话的。娘亲不许自戮伤心,秋儿一定会努力学好向上,为娘亲求个好的出处。洗刷我家的血海冤辱,恢复李家的荣耀。”李秋生扑在老鸨母刘脂儿的怀里神情坚定而又力量澎湃的答声道。 “好了,秋儿,咱们都别呆在这伤情自误了。我也该去前门迎客送往了,再在这呆下去啊,让那些个嚼舌头饶口根的小人瞧见了,保准不会又是一个茶余饭菜后的好佳话。”老鸨母刘脂儿起身拉着李秋生的手说道,那样子已多了一些母爱的温和,少了一些曾经的瀑戾。 李秋生回复道:“好的,娘亲。你先退了出去,我把这些活都干好了再前去帮忙。” “秋儿,别在这儿做这些粗活了。娘亲刚才想过了,以后你就跟后院新来的董嫣芷那毛毛丫头一起学习去吧,娘亲要让你堂堂正正地学些本事将来谋个好出处。”老鸨母刘脂儿顿了一顿道,这回是最温和的说词了。 “不,娘亲。今儿就让秋儿把这些活先干完了再去董嫣芷那儿学习去。娘亲,你总不希望秋儿做事情半途而废吧。”李秋生坚持自己的已见说道,骨子里已透出了些许的难得的豪气。 “也罢,既然秋儿这样坚持,娘亲也不阻拦你,你好自为之吧,我前门迎客去了。”老鸨母刘脂儿这回干脆而爽快的说道。 复又回声娇笑道:“秋儿,看你现在这一身爽朗豪傲的神气,多少透着点你那死鬼老子当年的骨气,这是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李秋生不假思索的答道:“娘亲,以后秋儿还有令你更值得兴奋激动高兴的事呢,你就等着心肝儿嘣嘣跳吧。” 老鸨母刘脂儿这一回头也不回直往外走地回声道:“嗯喽,那娘亲就等着心儿嘣嘣跳啦。” 青花绣楼的大后院内,西侧厢房的正间里不时传出优雅悦耳动人心魄的古琴声。和着那条玉带一般缠绕而过的银河,装饰得飘渺多姿态,浑然天成。 但见这后院的布景,水榭楼阁,银辉闪动。轻风迟迟,绿荫轻拂。檀香袅袅,彩虹飘飞。云髻拨泻,红唇翳动。琴技沉醉,歌声流连。 当中,一个年纪约摸十五六岁光景衣着妖艳鲜丽的少女,正俯身在案桌的古琴上抚琴而动。琴声幽雅而清丽,脱俗而不张洋,仿佛眼前这个抚琴的纯洁少女总能给人一种迫不待的遐想和相逢恨晚的亲近。 这个清丽脱俗仿佛如清水出芙蓉般纯洁干净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老鸨母刘脂儿口中所说的“董嫣芷”。 有关董嫣芷的故事和遭遇,只怕在这说起来也是一秆子长的事了。除了她天生一副好嗓子之外,天姿聪慧,过目不忘也是她的另外一种长处,但是,尽管上天如此垂怜和爱戴董嫣芷,可她的经历也和李秋生一样有着相同的命运和坎坷。 但是老鸨母刘脂儿一心却愿意竭尽全力把一个小小年纪的董嫣芷当成一尊菩萨来供奉,养尊处优,估计也是看中了董嫣芷身上那一把天生的好嗓子。若用大多老鸨母一般营生的眼光来看,原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董嫣芷似乎也成了许多青花绣楼老鸨母费尽心机花尽银两争夺也抢不到手的人间宝贝。 哎,董嫣芷如此小小的年纪和初来咋到名不见经传的经历,在青花绣楼大院内竟能享受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实属少见。对于其他以卖笑为营生的青楼女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和欣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第五章 弦尽声落 天音妙妙 歌云:都算尽,一声叹,两无是处轻别离,画眉点笔落弦尽。 是啊,轻别处,落弦尽,又是怎样一幅悲情的画卷? 三个月前, 在离阳镇十字大街上。 老鸨母刘脂儿穿着一身正红缀青绿的大绸衣,笑容可掬地站在青花绣楼的大门前迎来送往,嘴里尽吐着她那套奉承了几千年的客气话。从她那忙碌来回挪动的身影来看,多少可以从中窥得这一处风月场所的生意做得并不错。 难怪今天早上,在刘脂儿刚起床踏出房门的当儿,三五只喜鹊就禁不住粘在院子中老槐树的树枝上欢呼雀跃了,倒给了人一种安宁祥和美满富裕的喜气。 “去,去,别处去。别一大早就在这里影响老娘的生意了。” “啊,怎么又是你们爷孙俩?昨天不是给过你们盘缠了吗,怎么还懒在这里不走啊?” 老鸨母刘脂儿一边生气地驱赶着眼前这一对满身污秽乞讨的爷孙俩说道,一边又忽然忿忿的责怪道。 “哎哟,难怪今晨一早出门就碰见喜鹊在树枝上,那个眉飞色舞的唱啊,跳啊,老娘我还以为是好事临门了,原来是叫丧啊,不成想却遇上了你爷孙俩这个扫把星。看来啊,今天的生意惨喽,都被你爷孙俩像个讨死鬼似的冲霉了。嗯,老娘我现在没有昨日那个好心情送活菩萨了,你俩别处去,别在这碍人耳目啦。” “老板娘,活菩萨,昨日我爷孙俩接了你资助的银两盘缠,原本打算今晨一早就走的。可怜见的,谁成想昨晚客栈遭了盗贼,非但把活菩萨资助我爷孙俩回家的确良盘缠盗窃了个精光,连同客栈其他客人商贾的钱帛也一并遭遇了洗却,官家捕头衙役正在调查追缉贼人呢。”那目光昏浑的老者钳着一副干瘪的嘴巴儒儒述说道。那低微的姿态已放到了尘埃里,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眼前的活菩萨就惹来大祸。 “哎哟,喂!这个遭天杀的恶贼真是可恨,非得弄成个人人得而诛之才解恨哩。” “嗨,老爷子,不是老娘我这青花绣楼的大当家不地道,不可怜见的。咱们这院里的姑娘,伙计,下人,也得吃饭穿衣不是?你就行个好,别处去吧,别老是耗在咱这大门口横污了我的小本营生。” “若是咱当家的手上有个宽松的子儿,说不准倒会周济你爷孙俩一二的,可怜我也是个有心无力的主儿啊!老爷子,咱对不住你了。咱也是穷苦人出身的,感同身受不会差到期那里去。” 老鸨母刘脂儿隐隐心痛的哽咽道,眼睛里似乎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就差没有直接掉下了。 “我说活菩萨,事到如今我爷孙俩也不要你可怜见个的。虽说咱爷孙俩身溅低微,但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理。不指望活菩萨再周济我,跟你说个事,我这孙女啊,自小学得一把好嗓子,又会唱一些曲调词儿,老爷子我也是会拉一些二胡马头琴之类的乐器的。” “大当家的若不嫌弃,咱爷孙俩保准不用你周济,借你个地盘角落,摆上些乐器锣鼓什么的,就让这丫头唱个词儿曲调。若是客人欢喜了或见个可怜的,自是有些打赏,讨得个吃饭穿衣住的营生,也算是求人不如求己了。” 那老头儿还是脸色怯怯的叼念道,一副近乎乞求的无助情报神在老鸨母刘脂儿的脸前展现。 “哎哟,我说老爷子。你咱就听不明白呢,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别处去讨个营生吧,别再担误了我的正当营生。” 老鸨母刘脂儿忽然变脸的怒道,刚才那十二份的热情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活菩萨,求求你了,你就当咱爷孙俩是灾星扫把星现世,再可怜见个的周济一下吧。咱爷孙俩记着你的恩德哪。” 那老爷子这次近乎心酸哭泣的说道,就差没有直接给老鸨母刘脂儿跪下了。 “哎呀,看你爷孙俩真是和我刘脂儿较上劲啦不成?一个个像个讨死鬼似的,给你一次好脸,你就想着得寸进尺。也不瞧瞧你爷孙俩的破声喉果真能赛过我这院子里那帮正儿八经的戏子?真是乞讨不成饿晕肚子了吧,想来一顿大喝大吃的白食?门都没有!” 老鸨母刘脂儿这次真是火气大爆炸了,使出她那看家本领似的手段扯高气扬地怒吼道,没有给人留一分情面。 “爷爷,咱们走吧,别处去。别在这碍人营生了。”一直站在老爷子身后的少女小声低涩的说道,那声音仿佛如同天籁的磁性一般,得体圆润,撩人心魄。 “丫儿,爷爷那也不去了,就耗在这里了。你别怪爷爷多事,爷爷最怕别人瞧不起你了。” “丫儿,爷爷知道你那好嗓子是个宝贝,你要是争气,就露一出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让那些人晓得你好嗓子的金贵。” 那老爷子气颤颤地回头对着自己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说道,照看老爷子的心思是非得露一手给你个老鸨母瞧瞧,你丫的才信吗? “是,爷爷,嫣芷这就唱去。”这少女直接答了老者的话语,然后略微摆开一个唱腔的架势,便旁若无人唱开了。 这少女嗓子一亮,勾人心魄的声喉顿时跟着词儿曲调的音律急速地向四周飞溅开来。 宛若天上的歌阙一样撩绕不止,绵绵相缠;又如飞云流耳,曲声潺潺。时而人声袅娜,神魂兮兮;时而弦尽声息,追思渺貌。 “戏台高搭,谁来摆现?也难青衣,粉墨一场戏轻情重。奏演桑殇,锣鼓声烈,学那红绸披凤冠,一班生旦也无双!怨只怨,月昏灯暗霜又重,襟寒梦冷几时休?叹只叹,怅望千里降香雪,正是染笔沾墨时。都算尽,一声叹,两无是处轻别离,画眉点笔落弦尽。” 正是弦尽声落时,天音妙妙两无寻。 好一首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神曲妙音,在少女唱出的嗓喉里竞成了人间的天籁。 人间在这一刻似乎已凝固。 第六章 .嫣芷秋生 霎时,相涌而来的人把个青花绣楼的大门口塞了个水泄不通。 少女的歌唱声仿佛如天籁般飘荡在这方寸的天空,又如同绕梁三日的古韵倾覆着相涌而来围观人的心。 众人静悄悄地,如痴如醉地盯着眼前这个声喉圆润,嗓子独特,浑如天籁般摄人心魄的少女,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的一点点杂响都会惊扰了这一曲天籁般的妙音。 这光景,只怕连平日里在大院内坐堂的一众戏子,经不住少女歌喉的撩拨,此时此刻都变成了落魄少女的征服者。 此情此景,刚才还死死板着脸孔的老鸨母刘脂儿心里直吓了个嘣嘣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落魄不起眼的少女竞然有这样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而且瞬间能产生如此大的吸引能耐。 刘脂儿的心里不禁暗暗惊喜道:“我的天啊,我这是哪辈子做了莫大的善事,今晨喜鹊惊叫竞得如此善果,老天居然懵端端给我掉下一个大活宝。这回,合该是我刘脂儿发达的啦。” 老鸨母刘脂儿一想到这马上变换了一副脸孔,讪笑着脸儿春风得意地迎向眼前落魄的少女,紧紧握着少女的玉指小纤你笑道:“好个神仙妹妹,别在这受这没营生的苦差了。来,跟姐姐回家去,姐姐心痛着你呢。” “老鸨母,现在你这般好了?先前你不是还凶巴巴的吗?这回我这个糟老头可不让乖孙女跟你走喽。”那老者此时才露出一丝得意而又幸灾乐祸的神色,忿忿地对着老鸨母刘脂儿大声呵啧道。 “哎哟,喂,我说老爷子,你可不能这般不识好人心,过河拆桥的啊。再怎么说先前我也是周济过你爷孙俩的,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哟。” “刚才嘛是咱自己没有考虑周全,也不清楚你孙女的好处呀,怪不得老爷子生气嘛,你大人大量不记小人过,行行好,就让你的孙儿现在跟我回家去吧,别在这担受这忍饥挨饿的苦头了。” 老鸨母刘脂儿一时软硬兼施地对着眼前这个生了气的老爷子说道,那姿态已放低到尘埃里了。 “好,老鸨母,哪咱们先说好了,你不许反悔啊。我让我孙女跟你回去,你得好好善待她,别浪费了她天生这一把好嗓子。”那老者一时又不无些担忧的说道,情形很是怕小孙女受到非人的待遇。 “哎哟,我说老哥哥,你就放心吧。你把你孙女托付给我,你那是百分百的选对人了,你就千百个放心安心啦。像你孙女这样的活宝我刘脂儿就是花尽银两也是买不来的,又怎么会不珍惜她呢!”老鸨母刘脂儿急急的抢白说道,那样子恨不得现在就要把这个宝贝似的少女抢在手里。 “秋生,李秋生,你又死到那儿去了?还不赶快滚出来迎接你的神仙妹妹。看我晚上不打折了你的狗脚步子。”老鸨母刘脂儿转过身向着青花绣楼的大门口直嚷道,神情立即又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呵呵,来啦,来啦,老鸨母,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神仙妹妹了?你这不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哄骗人吗?”一个十五六岁的精壮少年急匆匆地从大院内跑了出来,一边嘟嚷道,一边四处瞄眼打量着,那浑球熊猫样,活脱脱的就像一个盗窃军情的臭探子。 “嗨,你个臭小子,怎么说你好,咋就不能信一回大当家的话呢?难道我这个大当家长久以来都是哄骗你的?今儿,你就不能当一回实实在在真的么。” “你好好睁开你那狗儿大的眼睛瞧瞧,这个女孩该是做你的神仙妹妹好呢?还是做你的神仙姐姐好?” 老鸨母刘脂儿看着一时还傻头傻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打着呵歉的李秋生说道。 李秋生循声抬眼望去,在自己的正对面已经站着一个十四五岁光景清涩羞怩的少女了。 只见这少女长得比自己稍微矮了一节手指,苗条纤巧的样子,衣着天蓝色的花布衣简朴而土气,头发逢松而不失清秀,一条半吊着的马尾瓣子垂腰而踞,一双大大透明而水灵灵的眼睛正恰如其分地镶钳在少女的眉际下,樱桃般的两片红唇正好有弧度地落在银脂玉卒的瓜子脸上,挺拔而圆润的鼻梁有条不絮的座落在两眸之间,一个简朴明丽的古代美女形象就这样无声无息生根在李秋生的心坎上了。 李秋生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阵的坦然和迷茫,他无法知道这个突然降临自己眼前的落魄的少女意味着什么,但在他蒙胧的记忆里,与眼前这个初见的少女似乎是有一种曾经熟悉的陌生。但是仔细一找,却又踪影全无,空空于野。 “嗯哟,你小了怎么了,才刚说要你迎接你的神仙妹妹,你小子倒先发起弄来了。看你小子这情形哪还了得,若是长此与神仙妹妹相住下去,只怕你小子魂儿也被勾没了。” 老鸨母刘脂儿看着发呆麻麻的李秋生笑怒道,好像是很嫉妒李秋生这样迷恋地瞄视着眼前的落魄少女。 “老鸨母,放你娘的狗屁,我有那么迷恋恋的吗?你也不看看小爷的眼睛可是朝着天的。” 李秋生狠狠地还击着老鸨母刘脂儿的话头怒笑道,心里却有一种怕被别人看透的害怕。再怎么说,小爷也不能在陌生人的面前失了一个男人的架子,特别是在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女面前。 “嘿,你就装吧。你那点小心眼,别说老娘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你肚子里的谋划。就是闻一下你小子呼出的气息,也清楚你脑子盘算的是舍主意。”刘脂儿怒火中烧地反击道,好像这样总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失了大当家的面子。 “嗯,我装,也没你装得像样啊。小爷我实在,比不得老鸨母你口是心非,会装,会哄。”李秋生也不甘示弱的再次挖苦反击道。 “哎呀,你个死臭小子,只顾得和老娘掺嘴,却凉落了你家的神仙妹妹。若是神仙妹妹有个什么体饥头痛的坏处,小子,看我如何收拾你吧。”刘脂儿忽然惊叫着说道,连忙走向跟前的少女,拉着少女温润如玉的纤手,顿时虚寒问暖起来。那殷勤的劲儿,不哑于一位母亲对子女的关切苛护。 “喂喂,臭小子,我怎么就说你是榆木脑瓜子呢,还不赶快去厨房把上好的点心端来,让神仙妹妹先填补一下肚子。难道真等出了什么坏处,找你算帐的时候才知道该如何做吗?”刘脂儿忽又回过头来对着李秋生喊道,那态度已没有先前的恶劣。 这一回,李秋生再没有和老鸨母来个多余的顶嘴,一个吻伦吞枣就向大院跑了进去。 一会儿之后,李秋生就双手捧着一盘热气藤藤的精致点心奔了出来,缓缓地送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先是羞怩一回头,避过李秋生木木射击来的眼光。然后回过头,莞尔一笑,再挥手拢了拢额上垂下的长发,一双大大透明而又水灵灵的眼睛就这样轻轻地勾住了李秋生了。 李秋生突然被少女宛如秋水一碧纯净天光一色的眼睛定定盯了一下,脸刷地一红,头也悄然地垂下。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最后的责罚。 少女轻轻接过贴了布巾垫底的点心,缓缓走到那老者的面前,吐气如兰地悠声道:“爷爷,点心来了,你先吃点吧。嫣芷,给爷爷找水去。” 李秋生的心突然格丁了一下,仿佛被人用绣花针刺痛了一般。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双似曾相识的,或者在梦里浮现过的,水灵灵的眼睛,在与她相碰接的瞬间,为何就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电反应。 可是,没有人能够告诉李秋生,这是为什么? 第七章节 地狱天堂 有词云: 闲来草草,人间无处落飞花。若是琴瑟欢娱,又何必叹,一世情缘。深浅难着,墨染姻脂,如何是处闻宫阙?声脂银歌,?虹舞袖,怎不见君眉宽。但得朝朝日暮,青山渺渺,绿水长流,不欢也娱。 是啊,不欢也娱!可是人间有这样的美景吗?即使有,似乎对李秋生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不,刚说,话还在嘴边,李秋生又挨一顿臭骂了。 “臭小子,还在发懵啊。你这是严重的见色忘义,又流口水了吧?真是没出息的家伙,笑死老娘了,哈,哈,哈,。。。。。。”刘脂儿指着还傻弄在一旁的李秋生狠狠笑道,好像怀着一肚子坏水似的,总得让这小子在人前出出洋相。 “老鸨母,你笑个锤子啊。小爷我有这么好色吗?再怎么说,在你这大染坊里出出入入,红肚白肉的,裸脐露腹的,小爷我是看多了,不至于对这女娃子这么流口水吧。顶多就是多看了一两眼这个长着好嗓子的神仙妹妹罢了?我勒个啾去,不看了,咱洗碗扫地去。”李秋生瞪大眼睛怒对着刘脂儿一脸的奸笑说道,就要负气奔回青花绣楼大院去。 “我说,小子,你咋就不听老娘的话呢。明明叫你出来接神仙妹妹回去的。你倒好,一见老娘就发起你那小犟牛来了,是不是平日里老娘没少教你好好做人待事接物啊?若是觉得少了,手头痒,从今各起,这神仙妹妹的一应生活起居细软都归你管了。李秋生,你听好喽,好生照顾,多用点心思,那自是你的功劳;若是神仙妹妹隔三差五的有个坏处,嘿,嘿,休怪老娘我对你不客气。” 这会儿,刘脂儿居然变着法子和李秋生慢条斯理的打起狠劲来。不时还恨恨的拙算着她那老鸨母应有的泼辣。 李秋生毕竞是寄人篱下,虽然口刀子上敢于和老鸨母刘脂儿争强好胜,一口一个老鸨母,一口一个小爷的自诩着,但两人终究是粘了点亲带了点故,以至于能够这样毫无遮拦地口舌是非起来而不伤主仆之情。 没办法,谁叫你是个没主的孤儿呢?李秋生终是收起他那一套头大尾小的勾当,羞涩地领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那里突然掉下来的神仙妹妹,缓缓地走向了青花绣楼大院。背后却惹隐惹现传来老鸨母刘脂儿的讪笑声。 这一日折腾,终于撑到了夜深人静鼻憩匀称的澜夜时分。李秋生才抱着一大桶滚汤的热水,走入那间属于自己阴暗的,还透着霉气味的,简陋狭窄的卧房,冲入冷水,净过手脚,坐入桶内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破败的四方桌上,清油芯灯忽明忽暗一闪一跳地燃烧着。亮光照射在墙角边那张乌黑发亮破落的木板床上,一张鱼网似的烂蚊帐又黄又臭的悬挂在床顶之上。那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从那弄来的出了名的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就如形附影的挂在墙边上了。除此之外,整个窄小的卧房内四周空空如野。 李秋生迈出大木桶,挪过汗巾,擦了擦头发和脸颊上粘着的凌乱水珠,又甩手捶了捶有些酸痛麻木的肩膀和大腿,四下瞄了一眼,啊然一声轻喊,便四脚朝天,硬生生地躺在了破烂的木板床上。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鳖脚的死王八。 一只毛鼠慢吞吞地瓞过李秋生裸露的胸膛,李秋生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那毛鼠吱呀惶恐一跳,居然窜到了李秋生的脸庞上。熟睡中的李秋生经此一盅,慌乱中急忙坐起,手脚并用飞舞捆作了一团。 李秋生已经没有了睡意,他呆呆地坐在烂木板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四方桌上那忽明忽灭的清油芯灯,而灯光却一闪一灭地掠过他的眼帘,似哭非笔,似明又灭。 小窗外,夜空中,一缕皎洁如水的月光从开裂了的窗棂上飘泻进来,寂寞地照在李秋生的床上。 李秋生起身走到小窗前,探头望向远方的一碧幽天。 但见夜空星汉灿烂,银河滔滔。月色如水,柔娜多姿。大地巍巍,凉风习习。灯沉人影,虫鸣啁啾。 再侧目横看隔墙而立的青花绣楼,夜色沉迷,灯火澜栅。人声沸沸,欢情浓宵。姜笛幽怨,风月无边。 好一派迷人温馨的夜啊,世间怎么会有这般静谧祥和的美景呢。 李秋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苍凉单薄?与外面的世界隔着重重的幔帐。 就连今天早上刚刚踏进青花绣楼的神仙妹妹,如今的境遇也比自己强盛得多。 香岑美枕,烛火辉煌。丫环待立,美酒佳肴。檀香闪闪,轻烟袅袅。香茗文火,烟霞缕缕。 李秋生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只是一个劲的苦笑。他想他这辈子来到这人世间,如此苟且偷生也许就是一个从来不被别人看重的笑话,徒曾悲伤耳。 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他李秋生依然得过着重复今日这般艰苦辛酸的生活。这个世界没有人去关心一个孤儿的生死。 “呕哟,你个死人头,太阳都升得这么高了,你还在懒床呀,看我不收拾你小子才怪。”刘脂儿在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迅猛地闯入李秋生那狭窄的破败卧房,朝仍旧横七竖八躺在破床上睡意正酣的李秋生吼道。 末了,刘脂儿还不忘一把手扯过了李秋生的耳光子往床下提,又跟着怒吼道:“臭小子,给我起来,干活去。这会儿,看你还敢不敢再懒床。” 李秋生突然在酣睡中被刘脂儿狠狠偷袭了一把,身子像条件反射的弹簧一样,立即就从破床上弹了起来,擦着睡意蒙胧的双眼懵懵懂懂问道:“老鸨母,我瞬过头了吗?要你这般吼我。” “呵,小子,反倒怪起我来了。忘了昨天老娘是怎样跟你交待吩咐的啦,还不快点滚起来,照顾大后院的神仙妹妹去?难道还要等老娘去帮你做完这一切义务吗?”刘脂儿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忿忿怒道,好像李秋生从来就她驱来驶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一样。 李秋生被刘脂儿这样一吼立即清醒过来,掂起脚尖穿上破烂的布鞋,搭上床边那件破旧的长衫,一骨碌向大后院的厢房跑去。 (。。。。。这一章之后,存稿,存稿,存稿去喽!!!!!友友们,重要的事说三遍,三遍哦!!!!!) 第八章 青衣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叹我生早。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诗说的又是那一道情与恨的缠绵风景呢? 话说李秋生被老鸨母刘脂儿硬生生扯碎了早晨正酣睡的大梦,又被刘脂儿吼着跑向了大后院的厢房,打理昨天刚安顿下来的神仙妹妹去了。 李秋生一个飞奔狂跑,一眨眼便已来到了后院的正厢房门前。 只见正厢房的房门虚掩着,已打开成了一条拳头大的缝隙。昨夜关紧的花帘窗户也已支起了窗架子,早晨的阳光正缓缓地斜射进去,似乎花花点点洒落在窗台上,散发着淡淡的零碎银光。 李秋生不敢怠慢,也不敢大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招惹或者惊动了这个美丽的活菩萨,又招来老鸨母刘脂儿的一顿臭骂。况且,刘脂儿昨天已撂下话荐在那里,若是这神仙妹妹出了半点子坏处,唯自己是问。这杀头似的旨令,就直冷颤颤地悬挂在自己的脖子之上,何苦去招惹呢。 老鸨母刘脂儿这一招实在是毒,偏偏让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去伺候另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同年纪的少女。这其中的缘由和用意不说也明白,不就是怕同龄之间的丫环耍心眼使坏招吗!怕像同性的磁铁一样相互排斥吗!异性就不一样了,举手抬足之间,你总不能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虎视着对方吧。更何况“男女秀秀不亲”这铁打的定律,还是像一堵高高的城啬隔在人们的心头之上啊。 这会儿,李秋生还是犹豫了一下,推门的手就停在了当中,心里七上八下地盘算着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情。哎,这惊心的冷颤啊,真不是李秋生所能够承受的了,他无可奈何地停驻在了厢房门前,一时之间茫然无措。 房门倏然地拉了开来,一个约摸十来岁光景的小丫环探出头来四下里瞧了瞧,又宿了回去,随后才惊喜地说道:“嫣芷姐,秋生哥来了,你看是不是要让他进来?” 厢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宛如天簌乖巧的声音答道:“青衣,让他等一下,我穿戴好了就来。” “哦,知道了。”青衣轻嘘了一口气回复道,样子多了几分娇慎重的自然。 “秋生哥,真不好意思。这些咱们女丫环做的事情,如今都让你给包干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我的意思。”青衣一时望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了半截身子的李秋生歉歉说道,那悻悻忧戚的样子似乎也是很无奈。 “青衣妹妹,你别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秋生哥的心里也会很难过,但是也不是你我能够阻止的,一切都是那老鸨母的精心安排。青衣,你就安心,好好的做好你自己的那一份事情,也算是对秋生哥的报答了。秋生哥不会记恨谁的,这都是咱们没主儿的命啊。”李秋生忽然像个懂透事理的大人一样,心痛地安慰着眼前的小丫环青衣道。 “哎,就知道在这个大院内,秋生哥对青衣最好了。”小丫环青衣一脸的天真地向着李秋生熹熹说道。 “嗯,你们都进来吧,我穿戴好了。”董嫣芷忽然走近房门打开其中的一扇门,立在房内悄声说道。 李秋生随了青衣怯怯地进入厢房内,眼前的一切光景猛然让李秋生惊悚了一下。 厢房内的一切布置装饰设施,就像他昨晚夜不能寤时的幻想。香岑美枕,烛火辉煌。檀香闪闪,轻烟袅袅。清茗文火,雪煮青茶。 昨天来的董嫣芷经过一晚的打扮梳洗,已是变了十足美丽娇艳的形象。但见一位美貌镶囊体态轻盈的少女,妁妁其华的娇艳就降生在眼前了。 花朵儿一般娇嫩欲滴的雪肌玉脂瓜子脸,樱桃小嘴钳着两片红唇;一双眉眼乌梢的娥眉,似伴星朗月般明耀;挺秀疑雪肌般的鼻梁,如落雪般按生在两颊之间;一绺柔丝般乌黑靓丽的秀发,如瀑布般飞泻下来,恰如其分地披在董嫣芷的秀腰上。一身白衣素洁的纤细,一尘不染的袅娜多姿,一位出水芙蓉般清纯丽洁的少女就如娇艳无华的天仙一样飘飘降临了。 李秋生顿时被眼前这位一改昨日荒凉落败今日美艳无比清丽绝世的董嫣芷惊呆了。他呆呆地直视着董嫣芷,眼睛里仿佛直勾勾的喷着一股生生爱慕的烈火。 “秋生哥,快来帮帮忙,把这些昨天来不及清除的多余家什都搬了去,房间就会宽松漂亮些了。”青衣回头对着还在迷茫惊悚着的李秋生直直喊道。 “嗯,我就来。”李秋生立马从迷茫中惊醒过来急急答道,然后向青衣那边挪动了步子。 “啊,还有这些不用的旧物,都一并清除了吧。秋生哥,你看嫣芷姐姐这样一位漂亮如同仙女的女子,住处怎么能有这些杂物呢?你担待些都弄好了,那就不会尘脏了嫣芷姐姐的美丽了。”青衣一边指着卧房墙角处的旧物,一边用很是羡慕董嫣芷美丽的口吻说道,眼睛里充满了一份自得的阳光。 “嗯,秋生哥都按青衣妹妹的指派做了。青衣妹妹,你就一百个放心吧,秋生哥不会害你的。”李秋生既迷茫又飘渺的答道,那个姿态就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皱一皱眉头视死如归的样了。 “哎,你就叫李秋生吧?”一声温婉如天籁的问话从窗台外传来之后,董嫣芷就衣袂飘飘的降临在李秋生的面前了。 李秋生眼前一怔,木木的颤声应道:“是,是,我就是李秋生,木子李的李,禾火秋的秋,人土生的生,你,你不怪意这么介绍自己吧?” “呵,呵,当然不会了。我叫董嫣芷,千里草的董,女焉相合的嫣,止草相生的芷,你也不会怪意我这么介绍自己吧。”董嫣芷狡诘一笑说道,眼睛却是异常精彩的看着李秋生。 李秋生受宠若惊的惶惶说道:“不,不会。我,我挺喜欢的。”末等李秋生说完,脸上已是飞过一片血色的红云。 “呵,呵”又是一声清脆悦耳的轻笑声划过李秋生的耳际,在房中的空间蔓延开来。董嫣芷突然吐声如兰道:“李秋生,你真的喜欢么?喜欢我什么呢?” 李秋生被董嫣芷这么直白白的一问,刚才还没有散尽的绯红,现在只怕又是一阵面红耳赤,恨不得此时往地上寻一条缝隙就往里钻了。 但是,厢房里那里有缝隙呢?李秋生只得心虚虚的应道:“就,是,就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不是,嫣芷姐姐,秋生哥不是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的意思是说喜欢上了现在的你”青衣小丫环在一旁急忙的插嘴道,摆出一副十分了解李秋生洋洋得意的样子。 李秋生被子小丫环青衣一道不分青红皂白的抢白,一道红云又飞向了耳根。顿时脸红脖子粗的向青衣唬道:“小丫头片子,你不懂,却是瞎说。看我不扭歪你的嘴巴子,我就不叫李秋生。” “嫣芷姐姐,秋生哥要吃人了,求命啊!嫣芷姐姐,秋生哥要吃人了,求命啊!”小丫环青衣顿时“呸”的一声,向李秋生扮了一个歪歪丑丑的鬼脸,然后笑嘻嘻的躲到了董嫣芷的背后去了。 董嫣芷又是极清脆温婉的一声长笑,然后用她那仙音一般的嗓子说道:“秋生,你就是承认了喜欢我,我也不会责怪你的。只是你不知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叹我生早。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李秋生霎时又是大吃一惊,心里凉飕飕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他那里料到董嫣芷会突然念出这翻诗词啊。况且他也不堪明白这些诗词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在青花绣楼大院的戏台上,蒙蒙胧胧听过这样的句子。但那也是戏台上男女主角往往是一翻生离死别的场面,今天怎么不明不白就搬到了他和董嫣芷的中间了。 “哈,哈,秋生哥,你的心思被我戳穿了吧,你别不好意思哟!”小丫环青衣又恰如其分地探出了她那明媚的笑脸,嘻嘻哈哈的大笑道。 董嫣芷俏脸一红,娇嗔一声,就向房内飘飘而去。 李秋生心地一震,木木的一脸惘然,却不知所往。 第九章 三个人儿一场戏 有诗词云: 锣鼓喧天,戏角登场,一曲红尘多怨恨,怪不得戏中人儿急。你唱正旦,我唱青衣,也那般相合佳偶,原来只是嫁作她人衣。哎,哎,哎,琴声弦急,管他是真是假,若不得同做风月呤花去,好向青天内赊酒钱。 话说上回李秋生这一顿的愕然无措,又被尾随而来的刘脂儿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不,一幕好像鞭炮点着的轰炸声又剧烈的燃放起来了。 “呵,呵,臭小子,老娘一转身你就偷懒成习惯了吧?傻呆呆的愣在那里干什么,又忘了老娘交待你的事情了吗?你是不知道动身呢,还是等老娘抽了你的耳光子才行啊。”老鸨母刘脂儿突然出现在后院的正厢房门前,怒目对视着李秋生单薄的身影吼道。这凌利的架势就像老鹰盘空而下捉小鸡的狠毒,那有一丝逃生的机会。 “老鸨母,我没有忘啦,就想发一会儿呆不成吗?我又没少做你的苦活儿,何必天天这样赶我像赶猪牛羊一样。”李秋生头也不回的大声答道,刚才心中那一腔美满自溢的幻想,这时全被这可恶的老鸨母搅糊了。 “唔,臭小子,就知道你油腔滑调的尽干些不是人做的事。我若不来巡察一下,只怕这会儿说不准连魂儿都不知道丢那儿去了呢?还敢大言不惭在此说些风凉话吗?”刘脂儿又接口说道,似乎对李秋生的底儿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动动指头都有知道你小子撒的是那一泡尿。 “唔,哈,小爷我就爱发发呆了,你管得着吗?信不信,惹火了小爷,小爷我直接就甩了你,一干二净。”李秋生有持无恐地吓唬道,那神乎其神的样子简值就是目中无人。 “啊哈,小子,你还敢说甩了老娘?你说这话也不知瞎澡,老娘我都替你小子悲衰呢。你小子若是有个本事早就飞天了,还至于在老娘的屋檐下将就吗?凭你小子的性格还不知道,只怕天都得给你闹翻折藤几回了,不蛋打,鸡也飞啦。”刘脂儿一甩眼神,蔑视着眼前的李秋生哈哈大笑说道,这情形就像赶猴的大人,无情地戏耍着手中的小猴一样精彩。 “嗯,小爷现在不走,那是还念着老鸨母的恩情哪。若是这个都不考究了,我李秋生也早就溜之大吉了,难不成还等着你来撵我走啊。”李秋生依然争强好胜的说道,简直就是不肖一顾的人模狗样。 “姨娘,早!姨娘,好!”一声极具女性温柔的生响即时传了过来。 李秋生和刘脂儿顿时一怔,立即停止了火热的争吵。小丫环青衣已经怔怔地站在他们的当中了,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倒是搏得了老鸨母刘脂儿的暂时欢喜。 只见刘脂儿一眨眼,乖巧的大笑道:“哎哟,喂,我的小心肝,几日不见,小心肝又变漂亮了,姨娘都快想死你了!你还好吗?李秋生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快告诉姆娘呀,姨娘替你收拾那家伙去。” “我,呸,呸,呸。老鸨母,你别装,你知道你一装这穷酸样令人有多作呕吗?我都懒得跟你说了。”李秋生顿时哈哈大笑的说道,末了又加上一句讽刺道:“你也有今日为人父母的可怜样儿,太阳早就打从西边出来了。” “哎哟,小子,难道老娘就不能有一点点慈眉善目的父母之心吗?你小子也大小睢老娘了。老娘实施告诉你,虽然老娘一生光景终无所出,但总归是女人之心吧。女人的天然母性:慈爱,善良,宽容,得体,你懂不懂?小子,不懂了吧,难道这都是装出来的?”刘脂儿此时此刻尽情地恨恨地教训着李秋生道,似乎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位注重了母爱的奇女子。 “秋生哥,你就别摆那个强犟样子了嘛。我觉得姨娘其实也是蛮好的,就像咱俩的父母一样。你看咱俩不都是无主的孤儿吗,姨娘不是一样收养了咱俩吗?你怎么能说姨娘没有好心肠呢?我看呀,准是秋生哥自己做错了事情,惹恼了姨娘才老说姨娘的不是呢。”小丫环青衣又探出小脑袋来,夹在她俩的中间闪动着一副无眉的犀子说道,一副左右为难的样了,不知道该劝谁或帮谁好。 “哎,还是女儿与母亲贴心哩。你这小子若是有你这个妹妹一半的好,懂事,明理,老娘我也该省省这心眼了,将来啊,期盼还能活得长久一些呢。”刘脂儿爱怜地望着小丫环青衣嬉嬉说道,眼中已是多了几分明媚和阳光。 正在三人吵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房中一阵天籁之音轻猱猱地飘了过来,落在三个人的耳根子上,简直就是一种暖洋洋如沐春风的享受。 “噢,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嫣芷见过姨娘,多谢姨娘昨日的收留,嫣芷才得以苟且偷生在姨娘的屋檐下,不至于流落街头。不曾想竞还得了姨娘这般精细的苛护和庇佑,嫣芷实在是身无长物,恨悔无以为报呐。”董嫣芷放着她那一腔宛如天籁的嗓喉说道,听得三人耳根子软绵绵的,似风轻绕,似雨轻袭。 “哎哟,嫣芷真是乖张灵巧,姨娘都快被你这把软绵绵的嗓音擂死了,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九天下凡的神仙妹妹嘛,那里看得出一点沾染了人间烟火的味儿。照我看哪,神仙妹妹也未必有我的嫣芷女儿玲珑乖张呢。嫣芷啊,姨娘真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得了你这活宝一样的女儿。姨娘想啊,将来总算有个依靠了,也不枉来了人间一世啊。” 刘脂儿一脸喜形于色对着董嫣芷洋洋自溢的说道,那情那景,仿佛千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世的相遇。又像佛佗的谒语: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姨娘说笑了,嫣芷那有那么好啊。都是姨娘宠着嫣芷的,嫣芷才得了姨娘这般精细的照顾。”董嫣芷语出天然的说道,那柔柔的语气似乎又是另一翻缠绵的享受。 “嗨哟,嫣芷真是擂死姨娘了,似你这般光景的娇艳美貌,那个姨娘不把你当个活宝似的,菩萨一样供着。只怕你一不顺心,闹了个坏处,别家去了。这才是你对姨娘的釜底抽薪,要命的痛处呢!”刘脂儿看着董嫣芷那水灵灵的样子一时又忧忧的说道,生怕董嫣芷突然闹个什么样的坏处,闹着心眼离了青花绣楼大院,别家落脚去。 “姨娘,你就别取笑嫣芷了,嫣芷已是你的女儿,又得了这些好处,如何舍得离了姨娘别家落脚去。”董嫣芷抽着老鸨母刘脂儿的心眼话着实说道,那一副娇花照水的样子越发动人心魄了。 “哎哟,嫣芷就是个懂事的主,刚来就知道痛惜姨娘的心了。不像有些人啊,就是把心肝儿掏出来给他了,他也是条死了翻白眼的咸鱼,那里能够期望他咸水翻生呢?”刘脂儿刚刚才赞赏了一翻董嫣芷,这会又把话题往李秋生的身上拖了。 当然了,在老鸨母刘脂儿的心里,她其实是真的希望李秋生有董嫣芷一样懂事听话的。那是刘脂儿多年来隐藏的心愿意,虽然她和李秋生就连见个面也是闹得灰头土脸的,但是她仍然希望李秋生能够尽快懂事成熟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可以偷偷放松心境,省略一下长久以来心里的压抑和困绕,不必再这样为难牵强自己。但是李秋生他偏偏天生就是一副强犟子,和他那死鬼老爹一个德性,惹得刘脂儿每天没有一时一刻的省心。 “老鸨母,要打要骂随你的便,别指桑骂槐的就好,小爷我听着心里难受。要不,你就来个痛快的,一顿鞭子也好,一顿木棍的瀑揍也罢,小爷我决不躲闪。”李秋生接着刘脂儿的话头又气愤愤的吼道,好像刚才小丫环青衣和董嫣芷说的全是一堆废话,一点作用都激不起他的怜悯。 刘脂儿被李秋生这顿猛烈的一激,又是气愤,又是恨怨连连,却是发作不起来,摆摆双手向董嫣芷叹道:“看见了吧,我家养的狗脚子就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其实呢,也只能是做做样子而已,就是没别的能耐。” 董嫣芷被老鸨母刘脂儿这话头一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悻悻道:“姨娘,怎么能把秋生哥比作了狗脚步子呢?这可是骂畜生的话儿啊。” “嗨哟,嫣芷,你就别秋生哥长,秋生哥短的叫了,这小子受不得你这般待他的好。正是煅炼他的好时机,要不你问问他,你叫他什么来着的好,反正这秋生哥长,秋生哥短的就是不能再叫了,就是你给了他这个脸,只怕这小子也高攀不起你啊。”刘脂儿半笑半阗地对着董嫣芷说道,好像眼珠里放射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劲。心里穷嚷道,哎,为什么,偏生这丫头对这小子有好感呢? 董嫣芷娇笑道:“是,姨娘。你别生气,嫣芷这就问他去。” 刘脂儿嘿嘿一笑,眼睛里掠过一丝狡诘的光芒,脸上返生了些许明郎的光彩。 第十章 手心的温度 雨水无声滑过手心的温度,目光掠起剌眼的惊惶。 原来你的心并非冰冷如雪,我的心泪水翩然。 这是怎能样一幕迷离的惋约惆怅?在风雨中摧生暖心的温度。 且看这红尘的戏剧,你是否也跃入了脉脉的心殇? 话说上回说到刘脂儿不许董嫣芷“秋生哥长,秋生哥短”的叫唤了,只让董嫣芷自己去问问李秋生该如何称呼他才好。 董嫣芷也不推辞,在听丛了刘脂儿的一翻训导之后,缓缓走到李秋生的面前柔柔说道:“秋生,嫣芷初来乍到,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才好?若是有个不知处的冒犯,请秋生多多包涵,谅解!董嫣芷,这厢先行谢过了。” 董嫣芷这一出温婉的情形,十足是一副楚楚动人怜悯的模样,看着都让人觉得一片心痛。 “随,随,随你的心意吧,我,我也说,说不上,让你称呼我什么才好。总,总之,不,可,不可为了一个区别于人的符号而纠结于心吧。” 李秋生语气顿时变得断断续续的答道,那里还能寻找得到一丝他和老鸨母刘脂儿顶嘴,强犟,毫厘不让,半分气愤轰天的样子。 现在展现在董嫣芷眼前的反而是一个表现得神情怯怯,说话断断续续,眼睛里装着一尘不染的纯净,儒儒害羞的青涩少年。和自己一样,多少还充斥着一些稚气未脱的孩子气。 董嫣芷的心忽然纠结起来,她似乎也感觉得到了眼前这个少年人的特别。但董嫣芷一时也无法说清自己心中这种纠结的感觉,源于何处?她更多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在别人看起来充满暴戾嚣张蛮横强犟的少年,为什么一到自己的眼前就变成了一只温顺可亲的小糕羊。 虽然老鸨母刘脂儿在短短不到二天的时间里,不止一次一次告诫董嫣芷眼前的少年是如何的嚣张泼跽,如何的任意妄为。可在董嫣芷的眼里竞是显得这般出奇的平静和羞涩,他李秋生没有做作的派头,话不多,脾气温顺,性情乖巧,衣着苦楚也不嫌弃寒酸。 再于同行的小丫环青衣,也是没有一丁点过激的暴戾行径,甚至于更多的是体现了一个亲如兄妹之间最密切的感情,一个哥哥对妹妹应有的最亲切的关怀和爱护。 董嫣芷似乎迷失在这种魑魅魉魍的幻觉之中,一时竞也浸润其中不能自拨。她开始有点不大相信和怀疑老鸨母刘脂儿的话了,他李秋生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充满暴戾嚣张蛮横强犟的少年?因为在董嫣芷的心里,这一切种种表现都是矫揉造作的假像,而非李秋生真实的原来面目。 老鸨母刘脂儿忽然急匆匆地唔哈了几下,抖抖身子,耸耸肩,瞧着董嫣芷惊恐地说道:“嫣芷,你怎么了?突然出落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你,不要吓唬姨娘啊。” 董嫣芷经刘脂儿这样一紧张的摧问,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一时失态,急忙掩饰回复道:“姨娘,嫣芷没事,只是走神一会罢了。姨娘,不必过于着急,嫣芷,自会有分寸照顾好自己的。” “哦,没事就好。嫣芷,刚才看你那个昏弄的样子,吓死姨娘了。这会儿,心还在嘣嘣的跳个不停呢。”刘脂儿做着样子,拍拍自己的心窝子颤颤说道。 “姨娘,嫣芷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若是嫣芷身上有个痛处和不便,一定会跟姨娘说的,免却了姨娘的憔虑和担心才好呢。”董嫣芷又恢复了她那天籁般一样婉转悠扬的嗓音轻声说道,宛如一支出水芙蓉浑然天成的纯洁样子,娇艳中有着不可侵犯和猥亵的尊严。 “对,在青花绣楼大院落内,嫣芷有什么不顺的,只管跟姨娘说,姨娘一定为你作主张。特别是李秋生那小子,你不可放纵了他。他精灵古怪得很,你一不小心他就会使坏。但你也别怕了这小子,这小子有什么呕门作坏的歪主意,你不用管,让姨娘慢慢来收拾他。”刘脂儿捧着董嫣芷的纤纤玉手爱怜的说道,看得出她对董嫣芷的一腔爱护,好像她口中的怨气一时之间全部发泄到了李秋生的身上。 “嗯,姨娘说的是,不过姨娘也不必对李秋生这么可恨的。在嫣芷看来,李秋生好像没有姨娘口中所说的那么可恶吧!是不是姨娘错看李秋生了,或者还没有发现李秋生这小子的好啊。”董嫣芷忽然把心中刚才所想的和盘脱了出来,温柔地甩在老鸨母刘脂儿的面前。闪动着她那水灵灵的眸子,纯净无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呵呵,原来是替那小子说好话啊。哎,也不知这小子是那辈子修来的天大福气,居然让这么一个神仙妹妹似的女子为他积德行善了。嫣芷啊,姨娘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也许姨娘是对那小子苛刻严厉了些,可那都是为这小子好啊。这小子身世奇特,姨娘就不跟你多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刘脂儿忽然整个人像跨下了一样,变得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说道,就像心中泄密了所有赖与支持精神存在的元旡一样,干瘪了的气球在一点一点凹陷。 “李秋生,你看连神仙妹妹都替你小子说好话了,老娘我也总不能敌对着你吧。以后啊,你爱咋整就咋整,爱咋闹就咋闹,老娘我不管你啦。就一件事,老娘交代过你的,你得好生照管好董嫣芷这个神仙妹妹一样美貌娇艳的女子喽。若是她有个坏处,老娘我一样唯你是问。”刘脂儿终于松下口头的恶气对李秋生悻悻说道,似乎又是特意说给董嫣芷听的。 “好了,秋生哥,快点谢过姨娘啦。莫等姨娘后悔了刚才的说话,你又得遭殃了。”董嫣芷回过头对着一旁的李秋生温存的说道,眼睛里布满面了无限的温柔。 李秋生的眼光终于慢慢掠过刘脂儿僵硬的脸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的缓缓说道:“谢谢老鸨母,李秋生真心实意感激老鸨母这么多年来的大恩大德,李秋生永远记铭在心里了。” “呵,呵,你看,你看,刚得了一点好处,这小子这一副傲慢自大的神态了,他的心里那有一点诚心诚意啊。我看啊,算了,不听这小子说这些感恩戴德的话也罢了。嫣芷,来,咱们屋里聊去,让这小子干点实事去,莫便宜了这小子。”刘脂儿一边拉起董嫣芷的手罗哆道,一边往房子里边走。 “哪,姨娘,以后准许嫣芷唤李秋生为“秋生哥”喽?这事,姨娘不许再反悔了。”董嫣芷停驻了一下,立马回头问向刘脂儿温存笑道。 “哎哟,喂,姨娘不管了,不管了。神仙妹妹要是心里舒服,怎样称呼唤那小子都行。只求神仙妹妹乖乖的,咱俩母女连心在一起就好。”刘脂儿忽然又变得神情拙然地讪笑道,眉眼却笑成了一条冗长的缝隙。 “好哩,秋生哥,我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为“秋生哥”喽。姨娘都应承了,以后再也不必这样躲躲藏藏叫你“秋生哥”了。”青衣小丫环一时又探出她那个小嘟嘟的髻头,闪着一双明净无暇的眸子高兴的拍手笑道,仿佛突然之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惊奇和困惑。 李秋生狠狠地回眼盯向了伸出小脑袋来插嘴说话的青衣,悻悻地吼道:"就你能,就你怂,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子。" 青衣被李秋生这一吼,头一缩,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然后支起两个小手在脸上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笑道退了进去。 正厢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常,不同以往的是从这一刻起,这座闲暇已久的正厢房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和故事。如同底改变了李秋生的命运一样,也改变了整座青花绣楼的风风雨雨。 房外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飘泊的大雨,天色似乎也跟着变得阴沉下来,不再有先前的光明亮丽。有些猛烈的风,也在不定时轻轻的怒吼咆啸。 李秋生抱着那些要清理干净的家什杂物,已经来回往返奔跑好几次了。即便是大雨淋湿全身打着冷颤的勾当,李秋生也不敢忘记厢房里小丫头青衣的一再叮咛和吩咐。他的脑子里一直不停地往复循环拆现着青衣所说的一句话:“秋生哥,你看嫣芷姐姐这样一位漂亮如同仙女的女子,住处怎能有这些不相配的杂物呢?都清理了吧,不然尘脏了嫣芷姐姐岂非自己受罪啊!” 只是此时此刻,李秋生身上所披的那件破败了出了名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在雨水的沉泡下已经沉重地压弯了李秋生此时有点苟蒌的身子。但是他还是咬紧牙根,迈开坚定的步子,目光凌利而有神地冲入雨帘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懈怠。 雨水滑过李秋生的眼帘,风呼啸过李秋生的发际,一衣冰凉打湿全身,但是李秋生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已:他必须要把这青花绣楼大后院的正西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像一幅世外桃源静谧温馨的样子,让这个神仙妹妹一样下凡人间的娇艳少女,住得舒坦安然,畅憾淋漓;生活得舒舒服服,无忧无虑;感触不到一丝初入尘世的彷徨。 李秋生不顾一切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顾一切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仿佛尘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恶的事情和执念能够动摇李秋生的决心了,他能够所想的,和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眼前这些不合时宜的家什杂物统统清理掉,还青花绣楼大后院正西厢房一个最美的人间天堂。 李秋生做呀,走呀,抱呀,一刻不停地忙乎着。他忘记了大雨已经恶狠狠地吞噬了他的身影,顺着眉头滴下的冰凉流遍全身。如同无情的竹鞭子,猛烈地抽打着他的身心,却一时又说不出是悲痛的,还是苍凉的。也许,在这个世上,只有李秋生才知道自己的滋味和疼痛,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和他感同身受。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风,在温存与伪装中呼啸。一把红油纸伞悄悄地撑过了李秋生的头顶,雨水打落在伞骨上的水花,尖跳着顺着伞骨缓缓流下,好似一条条细水潺潺流淌的小溪,一直奔放着自己精彩的生命。 李秋生蓦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眼光掠过身后的撑伞人,却不自觉的先惊呆了。 董嫣芷撑着红油纸伞,已如下落凡尘的仙子,眉目含情,衣袂飘逸,秀足纤纤地倚在李秋生的背后了,目光清绝而温柔地看视着眼前的秋秋生,心中似藏着一腔诉不尽的脉脉忧伤。风雨掠夺过眉上几缕下垂的青丝,妩媚中透出几分十足的优雅之气,间或一眼,真是人间一个不可多寻的娇绝纤尘女子。 李秋生的目光在这刻疾疾地停驻了下来,仿佛初出的太阳光一样洒落在董嫣芷的身上,熠熠生辉。 董嫣芷没有刻意回避李秋生此时此刻射过来惊惶的目光,她反而热烈而温婉地迎了上去,不避不让。她想,此时此刻李秋生这个冒雨疯狂为自己工作着的孤儿,心里同自己一样需要一个温暖的眼神,更需要一温暖的拥抱。但是,她董嫣芷能给予他的,只能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这个世上最怜悯人的一个温暖的眼神。 这一刻,雨声哗哗,风声啸啸,目光迷离,悲戚悠悠。 两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就这样在大雨中相对而视,疑目无语。静静的伴着,伴着。。。。。。。 雨水无声滑过手心的温度,目光掠起剌眼的惊惶。 原来你的心并非冰冷如雪,我的心泪水翩然。 第十一章 沟壑 话说上回李秋生不顾风雨大作,一心只想快点把后院的正厢房清理得干干净净,打扫得一尘不染。只为那出落成神仙妹妹一样娇艳美丽的女子董嫣芷住得安然,切切实实享受到自己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范儿。 不成想天公偏偏不作美,居然把李秋生淋了个透心凉。幸好得董嫣芷一把红油纸伞蓦然遮顶,李秋生才不至于变成了一窝煮熟的心灵鸡荡。 而此时此刻,两个少年人不迂然的括目相视,电击般颤抖惊悚的感觉,心的距离恰恰被这及时冷落冰凉的雨水无声拉近,情就自然而然地悄悄繁衍开来。虽说她们是两个情窦未开的懵懂少年人,但是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足以让她们产生出碰接心灵的火花。 老鸨母刘脂儿这时刚好站在正厢房内,目睹了两人眼前的一幕,显得却是一脸出奇的平静。她再也没有摆出像先前那雷厉风行的怒吼之势,对着李秋生无缘由的就是一顿臭骂。反而是自己心中一软,眼睛盯着雨水中一对相互扶持凝目相视的少年人,忽然老泪涌纵横,在眼圈里悄然返转,涮涮落下。 刘脂儿这一幕反常的表态,却让后头跟过来的青衣小丫环瞧了个清清楚楚。青衣木木地拉拉刘脂儿的衣角,莫名其妙地问道:“姨娘,你怎能了?竞一个人在这独自垂泪。是不是青衣少不更事又惹姨娘伤心难过了。青衣现在向姨娘道歉,一切都是青衣的不对,请姨娘原谅青衣。青衣以后就做个乖乖女,不惹姨娘生气伤心啦。” 刘脂儿低下头,抹过眼中的泪水,看向一脸不解憔急的青衣小丫环,略微犹豫了一下,旋即蹲下身,扑弄着青衣身上的衣裳笑笑说道:“乖女儿,不与你相干的。姨娘呐,只是看着雨中的秋生和嫣芷两人的一幕一时心酸感触而已,过一会就好,就不用乖女儿为姨娘担心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又是青衣和秋生哥惹脑了姨娘呢。好了姨娘,你先在这呆一会,我撑伞过去替下嫣芷姐姐就是了。”青衣闪动着灵光的眼睛一说完这话,就要转身去寻雨伞。刘脂儿忽然出手阻止着青衣笑道:“算啦,青衣,就让她们去吧。咱们何必强人所难,说不准这样的方式也许会让她俩相处好一些。” 这一切,你看老鸨母刘脂儿真真是铁打的心肠石做的皮囊啊,也未必全然是。当她走出正厢房,一眼瞳见董嫣芷冒着大风遥雨不顾一切地为李秋生撑伞时,心里就已不是这般苦涩的滋味啦。按说刘脂儿当初冒着天大的血光之灾收留了李秋生,应该是谨慎细致的。但相比之下,这些年来,自己倒没有眼前之人对李秋生照顾得精细,总为着微小的生存而疲于应付。这不能怪罪于刘脂儿吧,生逢于世,一个孤身女子能独善其身就好,还期望能掀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 青衣并不懂得刘脂儿此翻心里的想法,她还是天真的以为自己撑伞出去替换下董嫣芷就好,姨娘就能安安心心。所以当她要转身要去寻雨伞的时候,刘指儿却毅然阻止了她。 查是青衣还是一脸不解地怔怔地望向了刘脂儿,一副天真无瑕的样子,不忍让人拒绝。刘脂儿不得不再次蹲下身子,轻捏着青衣粉嘟嘟的脸蛋笑道:“小丫头,你还小,哪懂这人间的事呢。等你长大了,也就自然懂了。” 青衣还是一脸不倚不饶的天真应道:“姨娘,真的是这样的吗?” “是,姨娘怎么会骗自己的乖女儿呢。来,青衣,咱们走外边大院去,别在这误事了,去外面营生吧。”刘脂儿望着乖巧的青衣说道,一边踮起脚尖就往大院外走去。 李秋生终于清理干净了厢房内所有昨天青衣来不及移除的什物,进得厢房来,抖抖头上的发髻,已是一衣带水,连袂成了一条光亮的水带。 这一会儿,董嫣芷也比李秋生好不到那里去,雨水伴随着冷风拂过,浸透衣服的冰凉就好像阵阵寒颤向她单薄的身子袭来,点点滴滴,不襟连连打起了喷嚏。 “嫣芷,都说不用你帮忙了。看吧,都着凉了。快进去净了衣服,我去捞桶热水过来给你洗洗。莫得了什么坏处,可就是惹事了。”李秋生抬头正望着董嫣芷说道,眼睛里拆射的温柔,似乎是他今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最美丽的绽放。 “秋生哥,你放心好了,我不碍事的。别看我这单薄柔嫩的身子弱不禁风似的,可我真的没有你们眼中的这样软软。倒是你这副只剩骨架的身子,让人心痛哩,还是你先去干净了衣裳再来周全吧。”董嫣芷对着李秋生极温柔的说道,那天籁一般的嗓音还是那么有韵致的如风飘逸。 “嫣芷,在这里我不能这样做的。你是主,我是仆,怎么能让主先关心 起仆来了呢,这是没有天理的事,咱李秋生不认这个理啊。我还是先完整了你这边的事再下去吧,免得那老鸨母又要唠哩多嗦了。”这回李秋生认真的回复董嫣芷道,好像她们之间从始致终都隔着一条不可渝越的鸿沟一样,你跳动不过来,我挪用不过去。 “哎,秋生哥,你怎么老是要往什么主仆关系,不可渝越的鸿沟之类的话题上扯呢。要知道咱们都是没主的儿,我董嫣芷可从来就没有把这一套生分人的勾当认真过,你又何必怯我千里,生分了人心呐。” 董嫣芷忽然疑眉紧促的愤然道,已经是有了几分想要生气的样子了。 “嫣芷,你要知道你在这大院内比不得其他人,我是惹不得你的。无论怎么说,你总得让我先把热水拎来了再去吧。”李秋生见董嫣芷为这事要生气的样子,忙抢着说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惹脑了这神仙一般的活菩萨,到头来自己吃不了就会被子刘脂儿兜着走了。 “好,秋生哥,那你快去吧,我不想看你着凉生病的样子。如此待你,真不知你是不是前世埋葬我骸骨的大恩人。”董嫣芷嗑然一笑,一时欢快的说道,那袭温暖的魅力忽然拼射开来,从又恢复了先前那娇艳衣袂翩翩的惊艳。 李秋生这一转达身离去,正厢房内又恢复了落寞。可是前门大院这时却偏生热闹开来,仿佛开锣唱戏一般。 刘脂儿拉着小丫环青衣的手母女俩刚走出后院的偏门,管事的老头马福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拦在刘脂儿的面前,忙不失轶地惊慌道:“大当家的,不好啦,不好啦,祸事,祸事来啦。” 刘脂儿一时卒不及防,被管事的马福顿时唬了一个大跳,跟着惊惊慌慌问道:“老管家,什么?什么祸事了?在哪里啊,你说清楚点儿。” 老管家马福一时堂目结舌道:“前,前,前门,大,大院。一个,一个发了酒疯的强徒正叨囔着要见大当家的呢。” 刘脂儿听罢,一言不发地拉着青衣向前门大院冲去。 第十二章 用我的鲜血为你祭奠清白(上) 这人间的戏,经那般修饰,才有千年回眸的错觉?是不是在两目相碰的霎哪,连同你我一起掉入这深陷的泥潭,挣扎,傍惶。 哎,我又何必如此多心,写下这些纷乱了红尘的凉薄!留下一纸不相干的姻脂泪,慢慢浸湿你的心房。 话说上回老管家马福气匆匆地闯入后院的偏门,捎去了前门正在开戏的消息,话也不搭理一声,老鸨母刘脂儿就冲前门而去了。 到得前门大院,刘脂儿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衣着打扮还算高贵的中年男子,满身酒气地倚在左侧靠窗边的一张酒桌上,独自狂舞乱叫,情形甚是嚣张。桌上的珍稀佳肴已散落一地,就像暮春的四月,落花时节,残红片片,秃枝丫丫。连同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也被他砸得稀巴烂,掀翻了的长板凳横七坚八地躺在地上,一片狼籍。 周围驻着几个好事的烟客在指指戳戳,议论一片,恽然大笑,就是没有一个出头相扶持的主儿。 老鸨母刘脂儿直截了当地走入场中,只见她一甩左手中的粉色手娟,右手夺过中年男的酒杯娇声道:“哎哟,这不是城南的耿大爷吗?真是稀客,稀客啊,这光景怎么一个人独醉了出落得如此荒凉?你的下人呢,怎么都不招呼自己的主子了吗?” 那被称为耿大爷的烟客挣扎着抬起蒙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盯着老鸨母刘脂儿颤声叫道:“刘,刘鸨母,耿,耿大爷,我,我听闻,你,你前日,收,收得了一位十四五岁,声,声如天籁,美,美艳,如,如天仙的少女。大,大爷我,今儿就来了兴趣,一个人找上门来了。刘鸨母,你,你不会,不识趣,让,让本大爷失望吧。” 老鸨母一时弄明了这耿大爷的来意,随即迎笑道:“耿爷,在离阳镇上混饭吃的,谁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那个敢不给耿爷面子。只是老娘不知耿爷从那听来这翻嚼舌根的消息,尽在耿爷的面前瞎说本院的坏话,不给老娘一条活路啊。” 那耿爷也一时哈哈大笑还言道:“刘鸨母,谁,谁不知道,你是个调教女子的好手。就,就算是,一只没毛的稚鸡啊,在你的手里也能变成一只金凤凰出来。刘鸨母,大爷,我当然是有消息灵通才独个儿找上门的。你别不知好歹,今日若是坏了大爷的兴趣,那可就是你吃不了兜着走喽。” “哎哟,喂,耿爷,你这不是拴着老娘的命当皮球踢吗?真真没有的事,虽说前天在街边也收了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倒是没有耿大爷想的这么标志俊俏的。不知道是那个爱饶舌根拨弄是非之人,怎么个跟耿爷这般形容的,真是害死老娘了。”老鸨母刘脂儿又满脸堆笑地舞着她那半老徐娘的风韵,在耿大爷的面前献媚道。 你道这老鸨母刘脂儿平时就是个吃素的主儿啊?一时见着这中年男子就摆出一副娇媚取宠阿谀逢迎的样子,当然不是了,全是为了这耿大爷。 这耿大爷是谁啊,当然就是城南的“耿忠虎”耿大爷了,外号“南霸天”。这人啊,名字听起来倒是起得像模像样的,有那么一点“忠虎”的意思,至于人吗就不咋的了,十足一个跨丸子弟。倚仗着老祖宗那一套开国“侯爷”的世袭封号,在乔阳镇上居然混得了“南霸天”的英雄称号。 当然了,他要是干起那些沟当的绝活儿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主子。今个儿瞧上了这青花绣楼大院新来的主儿,按他的性格若是不狠狠咬上一口,当然就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家伙。 老鸨母刘脂儿自知今日遇上了个大煞白虎星,不好应付,大有大难不死也得掉层皮的趁势。但是董嫣芷初来咋到,按规矩怎么可能就让她登台演出卖弄喉舌呢?这不是拆煞了她那一颗初获至宝的惊喜之心吗?退一万步说,就算董嫣芷为了报恩愿意登台演出,她刘脂儿也未必心甘情愿这样做呢。做招牌的摇钱树,总得更有价值吧,怎么可能轻意就上台啊? 可是,刀架在勃项之上,你刘脂儿就算再怎么样心肝宝贝的痛爱着董嫣芷,也得硬着头皮去应对眼前这蹲嗑碎酒的大老虎吧。不然呢,不然它就会狠狠咬嗑你一口。 老鸨母刘脂儿毕竞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家,她不露痕迹的娇笑道:“耿爷,你醉了,别把那嚼舌头的消息仔细当真。你看,我把这青花乡楼大院的当红姑娘秋月叫来陪陪耿爷可好?” 那醉熏熏的耿爷听得刘脂儿这个当头的提议,抬着蒙胧的醉眼,打亮了一下满嘴风情的刘脂儿,嘿嘿一笑吼道:“刘鸨母,你道我耿爷真醉了,想糊开我。今个儿,大爷我把话说明白了,大爷我自个儿找来这里就是消遣你昨日新收的丫头片子的,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老鸨母刘脂儿顿时大惊失色叫道:“青衣,快去把当红的秋月请来,陪陪耿爷,莫担搁了耿爷的一场消遣。”一边又急急笑道:“耿爷,你这不是把老娘往死里逼吗?这是那挡子事跟那蹩子呀,都说没有这档子事了,耿爷就是不信。哎,真是难为死老娘了。” 那醉酒的耿爷又呵呵奸笑道:“刘鸨母,你若不肯呢,咱也不免强你。不过嘛,咱自己找去,总得了吧。大爷就不信搜遍你这个青花绣楼,找不出那丫头片子。” 老鸨母刘脂儿听得耿爷先头的一句话,顿时心露喜色,刚想说些客气的套话,不想那耿爷的毒辣还在后面呢。刘脂儿的心顿时又凉到了极点。这是那个遭天杀的老虎啊,居然如此胡搅蛮缠。 青花绣楼大院当红的秋月姑娘已经缓缓来迟,矫揉造作般在耿忠虎的耳旁莺声燕语,尽显她那当红的派头。刘脂儿不时也在旁边怂容道:“耿爷,秋月姑娘来陪你了,赏个面子,好好消遣一翻,莫辜负了这青花大院当红头牌的名声喽。” “去,去,别来烦我,烟脂俗粉的,那比那新来的丫头清新啊。”耿大爷向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喝道,蛮横的样子如同张口就要吃人的恶煞一般。 秋月姑娘遭此懵端端的一喝瀑怒,脸色俏变,不禁也挺然起身怒道:“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什么大爷狗熊的,只不过是个吃人不付饭钱的豺狼虎豹而已,本姑娘还不希罕理你呢?” 刘脂儿一看秋月姑娘这架势,身子哆嗦了一下,赶紧拉过愤怒了的秋月,一把捂住她的嘴说道:“女儿啊,你何苦这般招惹大煞星。你不顾虑自己,还得考虑一下这青花绣楼的上上下下呢?你看吧,这么多条性命都拴在你的手心上了,你总得忍气吞声收潋一些,不可意气用事横生枝节。” 秋月还是气愤愤的说道:“姨娘,你看这家伙那有一点人模狗样的样子啊,张口闭口就要吃人呢。我才不伺待这样的主子。” 耿大爷突然被秋月姑娘一顿臭骂,先是一愣,然后怔怔地看着刘脂儿不但不还手,发作他那雷霆万均之怒,居然破天荒地奸笑道:“刘鸨母,这就是你调教的好女儿啊,看着也不咋样的嘛,算啦,大爷今日不跟你一般见识。居然刘鸨母不愿意引见昨日那新进的丫头片子,那好大爷有言在先,咱自个儿找去。” 说罢,那醉酒的耿大爷一把推陈开眼前的酒桌,又推了推一旁的刘脂儿和秋月姑娘,便狼狼仓仓的站起身往后院的大门撞去,嘴里嘟囔着:新鲜的丫头片子。。。。。。 第十三章 用我的血为你祭奠清白(下) 只等着那一道唯美的风景,盛开成一支出水的莲。在我的心底,出落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是啊,又是那一道唯美的内景呢?出落得天然去雕饰? 话说上回耿忠虎怒气一发,推开了笑脸相迎的老鸨母刘脂儿和当红的秋月姑娘,独个儿狼狼仓仓地往青花大院的后门走去了。 后院正厢房内,董嫣芷已净好了淋湿的衣裳,坐在窗台前揽镜自照,正准备梳装打扮一翻。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无地无息伸进来:一个满脸横肉酒气熏天瞪着色迷迷双眼的丑恶脑袋,一个醉烈的中年男子浑然而入。 董嫣芷没有回头细看,只顾仔细瞧着镜中的自己。这会儿,她以为是李秋生拎着一桶热水进来了。董嫣芷柔声叫道:“秋生哥,是你吗?你再等一会,我就好。”声音浑如天籁飘荡在房中,悠悠乐乐久久不散。 “哈,哈,美人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消息说得不错,你就是昨日那个新进来的丫头片子吧?这声音果然是神仙天女一般美好圆润。大爷,我没有白来呐。”耿忠虎瞪着一双色迷迷开裂成缝的眼睛,摇晃着一个丑恶的脑袋自言自语地奸笑道。像一条恶毒的眼镜王蛇一样,悄悄地向毫无防备的董嫣芷,伸出了他那一脸横肉酒气熏天眼里藏奸最恶毒的抓牙。 “啊,啊,啊,救命啊!啊,救命啊!啊!啊!”董嫣芷在耿忠虎就要把头和手伸向自己猝不及防的片刻,蓦然回头惊叫了起来。一副毫无反击被猛虎下山般扑食压跨的架势,董嫣芷就只有花容失色的份儿,宿卷在房子的一角,像一只小羊糕一样死死地捶打着眼前的空白。 “哈,哈,小丫头,你叫个舍子嘞?咱耿大爷有那么恐怖令人讨厌吗?不就喝了一点酒而已吗?又不千刀万剐你,用得着叫得这么凄厉吗?来,大爷心里呀,痛着你呢。”耿忠虎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形态接着奸笑道。他此时此刻眼睛里放射的阴毒,那里管你是小丫头片子,还是当红的花旦。只要老子高兴,嘿,嘿,想咱整就咋整,爱咋闹就咋闹。你认命吧,你! “啊,啊,歹人,你给我滚出去。我认识你吗?你真是个猪头饼。快,快滚出我的房间去。”董嫣芷还是恐惧地挣扎着,拼命地尖叫着,希望藉此能够引来救离自己脱困的人儿,生怕自己稍一不抵抗就被眼前这个肥得如同猪头饼的老男人捉了去。 “哈,哈,小丫头,你现在就是叫破喉咙喊破胆了,估计也是没人能救得了你的。识相的,你还是乖乖的跟老子出去唱两手才是正事。要不然,嘿嘿,可就有你好果子吃喽。”耿忠虎又是奸滑地一边嘿笑道,一边下死手地向惊恐中的董嫣芷抓去。 “放开董嫣芷,老娘和你拼了!”在这千匀一发之际,老鸨母刘脂儿已经循着耿忠虑的后脚跟了进来,一眼瞧见耿忠虎像豺狼虎豹一般恶毒地抓向董嫣芷,老鸨母刘脂儿当即尖叫着拼尽全身的力气向耿忠虎后背撞去。 只见耿忠虎肥胖的躯体颤抖了几下,稍微打了一裂趄又站稳了脚步跟。然后转过身来,狠狠地盯了刘脂儿一眼,像被子激怒的狮子一档大吼道:“老鸨母,我让你能!我让你能!”当即横扫一腿把个老鸨母刘脂儿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刘脂儿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爬不起来,嘴角蓦然涌出了一丝丝血迹。 董嫣芷看着眼前的情景,浑然无主,一时之间,不自觉的又“啊!啊!”的连声尖叫开来。如同落单的孤雁,风声鹤戾,衰鸣遍遍,魑魅魉魍。 “老鸨母,咱有言在先了,你偏不听,这会儿吃到好果子了吧?是不是还想要啊,大爷再给你几脚偿偿如何啊?”耿忠虎像得胜的猎人一样,眼睛奸窄而得意洋洋地笑着踱到了刘脂儿的面前,无情地溪落道。 刘脂儿那里受得了耿忠虎这火冒三仗的一脚,瘫软在地上,抹了几下嘴角上的血丝,怨恨地盯着耿忠虎,眼睛里放射出几分恶劣的狠毒。“你,这个挨千刀的南霸天,我不会放过你的。” 耿忠虎正准备再给刘脂儿几脚肥胖的大腿子时,董嫣芷猛然间扑了上去,护在老鸨母刘脂儿的身上,婴婴地自泣成一团。耿忠虎正在气头上,眼见董嫣芷也是如此一般忤逆自己,不禁连连怒吼道:“小伢们,你找死,也这般不识趣的忤逆老子,看不把你扁的像空中的风筝一样飘渺才怪。”说罢,伸出如同恶魔一样的抓牙向董嫣芷扑去。 李秋生就像及时雨一样,拎着一桶热水闯了进来。他莫名其妙地看见一个肥胖的男子,正没命地汹着自己的主子董嫣芷,凶神恶煞一般,毫无仁义。又瞧见老鸨母刘脂儿一副花容失色,惊恐万分地宿作一团,瘫软在地上,无助的样子煞是绝望。 李秋生心中此时萌生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突然爆裂开来。他不顾一切地冲向肥胖男子的背后,用力一甩,狠狠地把一桶热水全部淋漓在了肥胖男子的背上,然后又不可怒遏地猛锤了几桶,桶子倏然爆列开来。那肥得如同猪头饼一样的施爆男子忽然杀猪般狂叫喊开来,像个火急火燎的猴子在房子的空间狂奔乱跳,顾不得再看上李秋生一眼,放射他身上的所有狠毒,就疯狂地撕扯着身上的外衣。 李秋生万分愤怒地站在当中,看着像猴子一样火急火燎的肥胖男子不躲不闪。他知道这种故事的后果,战争一定要爆发。才不管你是乌龟王八蛋,还是天王老子,他李秋生好好的站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那肥胖的中年男子终于干净利落地扫起了,他招待过刘脂儿一样狠毒的旋风腿,瀑雨一般向李秋生凶猛地落下。李秋生幼小的身躯顿时连连连爬带滚地倒向了刘脂儿的身旁,扑倒在地上,嘴角也即时涌出了几条鲜红的血线。像一朵娇嫩姹妍的花朵,绽然开放,鲜艳异常。 “小子,叫你能!小子,叫你能!小子,叫你能!!!。。。。。。”耿忠虎一边发泄着他心中那份丧心病狂的恶毒愤怒,一边还不忘爆跳如雷地飞脚踹在李秋生的身上,这一顿爆揍啊,李秋生的身子就真的像风中的落叶一样飘啊飘了。 刘脂儿挣扎着挪过去,抱过李秋生幼小的躯体毅然掩藏在自己的庇护之下,但是愤怒中的耿忠虎,那里还会理会得那么多,雨点般的飞脚还是无情的落下。 “啊,啊,啊,耿大爷,你不能再打这娃儿了,你要出气,就冲老娘来,他可是xxx李xxx的唯一遗孤。你打他,就如同打在李xxx的身上,你不怕遭报应天下人共诛之吗?”老鸨母刘脂儿似乎用尽一生仅有的力气,向耿忠虎发出她那心中久久隐藏的,山崩地裂式的愤怒,咆啸道。 耿忠虎蓦然停驻了抬起又要落向李秋生的飞脚,一副恐惊万仗的形容疑固在空气中,迷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也瞪成了铜锣大小一般,不可相信地疑惑地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鸨母刘脂儿。生怕一个疏忽,自己心中莫名需要的答案就会从中溜走,烟消云灭。 “这小子,真是李xxx的唯一遗孤?”耿忠虎口中再次吐出几个简单的字眼,然后神情木木地死盯着老鸨母刘脂儿的脸色。 “是”刘脂儿缓缓地吐出了这一个简单的字眼,再也不看眼前犹虑疑惑的耿忠虎一眼。 耿忠虎突然莫明其妙地向房中的空间,长长地衰叹了一声“天啊,你终不负人子也!”然后扯过沾了执水的衣襟,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青花大院后厢房的大门。 董嫣芷等那肥胖的中年男子一转达身,已记不得自己的恐惊和哭泣了,急急地挪到李秋生和刘脂儿的身边,三人死死地抱作了一团,泪水又一次无声地淹过了她们的眼帘。 李秋生斜躺在老鸨母刘脂儿的怀里,看似气如游丝般地喘着最后一口气了,目光滞涩游离地停驻在董嫣芷的脸上,嘴角似乎轻微一笑,又勾起了几条汩汩流淌的鲜红血线。静悄悄的,像鲜花一样绽放,好像告诉董嫣芷:嫣芷,就用我的鲜血为你祭奠清白吧,神仙一样婉约飘逸的女子。只等着那一道唯美的风景,盛开成一支出水的莲。在我的心底,出落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董嫣芷此时已是哭得却似泪人一般,握着李秋生冷凉的手却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儿。只是强张着她那微微苦涩的笑脸,理理凌乱了的青丝,睁着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眸光如同照水明月一样,温柔地拨洒,飘逸绵长。似乎也是要告诉昏死中还隐隐睁眼微笑的李秋生: 这人间的戏,要经那般修饰,才有千年回眸的错觉?是不是在两目相碰的霎哪,连同你我一起掉入这深陷的泥潭,挣扎,傍惶。 哎,我又何必如此多心,写下这些纷乱了红尘的凉薄!留下一纸不相干的姻脂泪,慢慢浸湿你的心房。 第十四章 哎,美好的一天泡汤了 闭看**过,静坐听风月,也是一般心静明镜,尘丝难沾。念一声阿弥陀佛,滋悲心中留。不沾不想,我自逍遥。 话说上回,李秋生为了救老鸨刘脂儿和董嫣芷,恰好一桶热水拨下去,自己也遭了一身灾难。幸好刘脂儿在这关键的时刻,千匀一发之际使出了绝密的铩手锏,不但搀救了李秋生的一条小命,也搀救了董嫣芷免遭厄运。更使得那耿忠虎耿大爷一声长叹,居然自己乖乖地走出了青花绣楼的大院。 你道这是那档子跟那道子的事啊,一个死人的名号居然活生生地让一个作恶多端的歹徒心甘情愿地放下手中举起的屠刀,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哩。只恐怕连阿弥陀佛也未必能做得到的境界,这个人的名号居然能做到了。想来再有就是神话小说里的神仙也是能做到的,只要那神仙看到作恶的人一声瀑喝,然后口中喝道“住”,那作恶的人便停住了。 可是,我这里写的不是神话故事,现实有没有这样高超的法术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李秋生被那耿霸天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拳脚之后,大概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就差那么一口气吧,没有四脚朝天咽下去。 也不知是李秋生的命硬呢,还是这小子命中注定不该绝。过了好一阵儿,嘿,嘿,这小子的口中居然弱弱地嘣出了几个糊涂的大字儿:“老鸨母,嫣芷,你们,你们都还好吗?我没事,死不了,放心就好啦” 这话一出口,原本瘫坐在地上神情麻木了的老鸨母刘脂儿顿时大喜过望,收住眼泪,慌忙从董嫣芷的手中接过李秋生的身子,就这么摩梳起来,一会儿又是抱又搂的,反反复复;一会儿又是“儿啊”“臭小子啊”痛断肝肠的大哭大叫。总之刘脂儿这一场哭泣的大戏啊,此时还真看不出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这些手段都是每个老鸨母的拿手好戏。 董嫣芷就不一样了,她初来咋到,人地两生。刚得了李秋生的一些照顾,不想就因自己遭此横祸,那个哭泣的伤心啊,别说有多绝了。泪水涌成河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了,如今见得李秋生突然醒来,还自我安慰了一翻,傻愣愣的样子,那泣极而喜的心情可想而知,非同一般。 只是两个劫后余生的人,总不能把一个伤病号兜来甩去的来回晃动拱抱吧。也得让李秋生休息休息,养养身子,吃副铁打的良药吧,毕竟人不是铁打铜铸的,需要像缝补衣服一样,粘贴上一块布,再缝那么一两针啊。 “马福,把秋生小心背回去,好好高调理,别再伤着了。”老鸨母刘脂儿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管家马福喊道,马福极细微地应了一声,打下手腕,便和下面的小厮把李秋生抬了过去。 李秋生又一次躺在了他那破败的烂床上,微微张开他那紧闭的双目,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这一次他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但是老鸨母刘脂儿和董嫣芷还是暂时跟了过来,好好地守护在他这个顽劣乖张的臭小子身旁边。乐得他李秋生心里暗呵呵的,哎,这房间终于有人肯过来了。你看这小子还时时不安份呢,又挪用动着脖子,偷偷偷眼瞄瞄哭红了双眼的董嫣芷呢。 过了一会,李秋生喘着气息弱弱地问道:“嫣芷,你没事吧?有没有被那个猪头饼抓着,可伤着了筋骨啊。”复又侧头望向老鸨母刘脂儿缓缓问道:“老鸨母,你也没事吧?我总算没有白丢你的脸,来得还不算迟吧。” 董嫣芷握着李秋生冷凉的手婴婴泣着答道:“秋生哥,你放心,我没事,谢谢你及时救了我,自己却伤得那么重,嫣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盼秋生哥快点好起来,嫣芷就唱些歌词给你听。真的,秋生哥,我说的是认真的。” 李秋生颔道微微一笑,弱弱道:“谢谢嫣芷,嫣芷真好。” 刘脂儿接过话题说道:“秋生,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然老娘的性命说不准啊都报俏了去。嫣芷只怕也被那个耿霸天欺凌了。老娘真是没用啊,关键时刻就连你俩个小娃子也保护不了,老娘我好恨啊!这世道为何这般的拼命啊。” 一说完,刘脂儿的神情忽然又变得悲恸起来,刚刚停息的悲愤场面,经自己这样喃喃一说,三人的心情顿时又塞满了几分无奈。 “你们都别伤心了,最没用的就是青衣呢,一点子儿也帮不上,只有,只有干瞪眼的份。”小丫环青衣撇着嘴巴郁郁的说道,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甚是让人多了几分爱伶。 窗外,一缕鲜活的阳光冉冉地照射了进来,卷起一圈一圈的浑晕,当中有些丝丝缕缕的烟尘慢慢散去。 “老鸨母,嫣芷,你们都别这样自责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躺在你们的面前吗?又没少一根筋一根骨的,用不着这么难过啊。只可惜了一个美好的一天就这样泡汤了,害得咱李秋生躺在这床上成了个窝囊废,什么也做不了才是最可恨的?” “老鸨母,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以前一直这样对我,我也养不成这么胆大妄为的坏习惯,不知今天自己有没有这个胆量去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呢,事情可能就不是这个结局了。”李秋生微微露着笑意对她们俩人说,摆出一副无所谓生死和伤痛的样子,倒也略微了几分男子汉的豪壮英气。 “好啦,秋生,都先别说这些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心养伤,我吩咐下去,叫个大夫来调理调理,都帮你先开凡副药方,也好疏通疏通筋骨,留不得这半分疼痛的后遗症在身上,拖成个拐儿。”刘脂儿扯着李秋生的话题说道。她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再增加李秋生身上任何一点痛苦。那怕是一点不经意的轻轻碰触疼痛,她都觉得那是拿着刀子直刺自己的心脏。 刘脂儿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事若不是李秋生胆大妄为,把那一桶热水毫无顾忌地拨洒到耿耿霸天的身上,今天这一场浩劫,十有**只怕自己也未必能逃避得了毒手。正所谓大难不死,也得掉层皮吧。如此一来,就连董嫣芷这棵新来的宝贝也在所难免。 虽说在烟花风月场所上混生,似乎是刀口子上的事儿一样,难免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但像今天这样没命似的故事,她刘脂儿几乎也是头一遭遇见的。你说,这恩这情该怎么报?刘脂儿能不另有心思吗? “哎,嫣芷啊,你也别这样引诱秋生的伤情了,咱们让他安心的过些日子再作打算。这几天,我会别外安排人进来伺候你的,你自己一切仔细用心就是。”刘脂儿转过脸神情黯然地对董嫣芷说道,语气已没有了多少的怨恨。她实在也无法意料到,眼前这个如同神仙妹妹一样的女子,才来青花绣楼几天啊,就闹出了这般要人命的大事儿。说不准啊,往后的事啊还多着呢。 若是长此以往,她刘脂儿,他李秋生,能有几条小命来抵债?老鸨母刘脂儿的心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心里在默默的不动声色的盘算着。但是她根本就无法去想象到,在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再有个叫什么“北霸天”的,“东霸天”的,又或者叫什么“混世魔王”的,也来这么一手闹戏,然后,大摇大摆乐呵呵地踏出青花绣楼的大院,再来个潇洒走一回的爽意,该如何是好? 刘脂儿当然也想不到,她现在的这些担心在以后的日子会不请自到。只是事情的结果远非她所料想的那样。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只不过是拿来说说。 “秋生哥,你先喝口水嘛。你看你的嘴角现在还有血丝溢出呢。那个丑人一定很可恶的,伤秋生哥那么重。青衣,青衣恨死那个丑人了。”小丫环青衣气极地端着一碗凉开水,站在李秋生的面前羞泣着说道,充满幽怨的怒火正不知往那里发呢。 “青衣妹妹,你不用这么伤心的。现在秋生哥又死不了,不是还好好的一样在你的面前出现吗?好了,收起你的眼泪,你知的秋生哥见不得你的眼泪的。”李秋生从嘴角边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羞泣中的青衣说道。 “秋生哥,你安歇着,我们先出去了,青衣会隔时来看你的。” 李秋生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又静静地躺在了他习以为常的小房间。这对李秋生来说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才刚刚屐行后院正厢房“管事”一职的时候,才刚刚开始又被迫中断了。这一份打心窝的冤枉啊,简直就像被人无端端踹开,与神仙妹妹董嫣芷相隔离的委倔一样苦。他李秋生一想起来就气得火冒三丈,脑门儿直冒青烟。真他奶奶的,真想蹦过去,直抓了那坏事的耿霸天,撕他个稀巴烂。 李秋生挣扎着动了一下,略微昂望了一下窗外的天空,心里莫名地想着外面世界的精彩。也许李秋生这小子也想来一翻别样的情怀。 闭看**过,静坐听风月,也是一般心静明镜,尘丝难沾。念一声阿弥陀佛,滋悲心中留。不沾不想,我自逍遥。 哎,一声长叹,这美好的一天啊就这样泡汤了。老天啊,我不服! 第十五章 天籁笙歌 。。。。。。。看人间笔走龙蛇,落落巧手,翻云覆雨,不过是情在心中画在眼,一丝凌络,一丝精细。若你也能借笔描心,何必一声叹,两处愁。 阳光从外面斜射了进来,直接钻入李秋生的眼睛里。李秋生蓦然睁开熟睡的眼睛,发现这个时刻,已是第二天的朝阳了。 董嫣芷正一脸温婉地瞅着自己,眼睛里似乎还布满抑郁的憔虑。但是细看之下,一无是处,温雅细致,一副清新娇靥的样子甚是动人心魄。 见得李秋生突然醒来,董嫣芷的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急忙掩饰住眼睛里表露的忧伤,轻然笑道:“秋生哥,你睡得好香啊。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 李秋生揉揉腥松的睡眼,急急回道:“嫣芷,你,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能来这种地方。这里阴暗,狭小,霉气,会伤害你的身子的。快,快,快回了去。” “秋生哥,你见外了,一醒过来就要赶我走,没得是人情哩。人家昨天来过了,今天再来又有什么关系昵。况且,姨娘知道了也不会怪责你什么的,放心吧。” 董嫣芷一把抓住了李秋生的话荐,柔柔轻声道,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轻蔑地盯了外面一眼。心想我董嫣芷虽然是沦落街头无主的儿,暂时屈居青楼,但你刘鸨母总不能事事牵制着我吧。 李秋生被董嫣芷这样一说,脸色微红,略微停顿了一下,挣扎着辩解道:“嫣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地方真的有点脏乱,那里能容纳你这样神仙妹妹一样美丽的女子呢,那不是尘脏了自己吗?你看现在我又这样,管不得后院,伺候不了你,青衣这小丫头也不知这会干什么去了,哎,。。。。。。” “秋生哥,我看你啊,总爱把咱俩往那看不见的鸿沟上拉。我记得有对你说过,咱们是无主的儿,用不着这么多规矩的。你就是不听,老是啊,让人家觉得生分。”董嫣芷又是一副忧郁的神情不屑的说道,过后一声长叹,似乎已是莫名的落寞。 李秋生的心蓦地沉了下来,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和阻止董嫣芷这样的想法,其实他的心里何偿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不过是按照老鸨母的吩咐,切实照顾好董嫣芷罢了,那里又有什么非份的幻想。 李秋生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他想与其让董嫣芷自己活活呆在这里陪自己受罪,不如让其揪心的离去来得安然。虽然这样的方式让彼此的心中会有些隔阂和疼痛,但目前他也只能这样做了,他不祈求她的原谅,他只想要她一切安好。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董嫣芷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和快乐,此刻又无声的熄灭下去了。一阵轻风倏然滑过,小屋内飘荡着微微刺鼻的霉气味。 窗外,一只穿窗而进的飞蛾翩翩而入,扇动着美丽的翅膀萦绕在屋里盘复了一圈。然后默默地粘在了墙的一角上,安静依然。 李秋生动了动几下手指,指着飞蛾说道 :“嫣芷,你看,这飞蛾都来了,你快离去吧。不然这飞蛾的身子一抖啊,毒得很,只怕那黄花花的粉尘就满天飘了。若是沾着了皮肤,就会急诊起痒沉沉的痱子来,可是难受的。” “秋生哥,这那是飞蛾啊,分明就是一只落单了的蝴蝶嘛。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我走也不用这么牵强嘛。可是,你看这蚕茧化蝶也是够苦的了,咱们又何必赶其逃生做那作恶的人呢?没有了约束的生命,不是更自由自在的飞舞了么。”董嫣芷轻轻地驳斥李秋生的话语道,她当然不希望用瀑力去驱赶这飞舞的单蝶。 “嫣芷姐姐,原来你在这啊,让我好一阵找了。”青衣小丫环一边说着,一边轻飘飘地走了进来,房子里一下多了些生气。 “青衣,又有什么事了?找得这么急。”董嫣芷侧头问向青衣。 小丫环青衣闪动着她脸上两个水灵灵的月眉眸子答道:“这会儿,姨娘在大院前堂正等着你过去呢?只怕这个时候,前堂的姐妹们都和姨娘吵翻天了。” “什么事儿啊,一大早就闹得这么不可开交的,一家子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董嫣芷不由的叹声道,眉眼里已多了些许的困惑。 “哎,就那当红的头牌又怂涌着一众姐妹闹事了,不用猜测也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的。”李秋生微微怒道,这缺心眼的秋月啊,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嫣芷姐姐,咱们快点过去吧,省得姨娘活受罪。”小丫环青衣又急急催促道,那样子很是憔虑。 “秋生哥,我和嫣芷姐姐先过去了,你好好在这里安歇吧,没事了,我就会回来的。” “去吧,小心些,别和那些妖精似的姑娘们撬上了,她们一个个精灵鬼怪得很。”李秋生急急叮嘱两人道。 前院大堂前一片混乱曹杂,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姑娘们或坐,或站,或倚在楼上的栏杆旁,椅子酒桌边,各自娱乐了,哪管你今天新来大院寻欢弄酒的酒客商贾,爱咋的就咋的呢。 众人见得董嫣芷和青衣一并出来,纷纷围上了坐在中间堂椅上,一声不吭的老鸨母刘脂儿。刘脂儿板着一张脸孔,闭目养神,像一尊高高在上威严的佛,没有瞧她们一眼。 “刘鸨母,你吭声啊,小溅人出来了,你总不能就这样冷落着咱姐妹们啊!再怎么说咱姐妹们跟你混生的日子,也有好长一阵时间了,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还落得个人财两空,就连那刚进门的小溅人也比咱们这些卖笑的强?” 青花绣楼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在一众姐妹姑娘的簇涌下,气势汹汹地站在老鸨母的面前,摆出一副十足凶狠的样子指着刘脂儿吼道。 “董嫣芷,先是一惊,然后渡到刘脂儿的面前行礼道:“姨娘早,嫣芷这厢有礼了。” 哈,哈,哈,一阵刺耳声嘶力竭的狂笑之后,秋月又把话题扯向了董嫣芷,讽刺道,“姐妹们,看见了吧,这小溅人多会做作,还姨娘早,这厢有礼了呢!咱们呐,那会来这一套啊,难怪刘鸨母当宝贝儿一般心痛,宠着了。” “秋月姐,你别这样,嫣芷初来乍到,什么规矩也不懂,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秋月姐,嫣芷在此请秋月姐多多原谅!嫣芷心里记着你的恩情呐。” 董嫣芷落落大方地渡到秋月的面前,鞠身作礼,柔声细细地说道,那浑圆的天籁之音又一次贯穿了众人的耳目,听着有一种暖洋洋的舒服。 “呵,呵,妖精就是妖精,连说话,走路,也是惹人生怜摄人心魄的样子,咱姐妹就是做不来这一套。”秋月一时又出言讥笑挖苦道,还不忘转身拉上一帮姑娘好姐妹做后盾。 “放肆,秋月,你个不知死活的蹄子,才当了几天头牌啊?谁给你长这个胆了,这样中伤别人啊!你听好喽,给老娘放尊重点。你不要脸面没关系,咱们青花绣楼还得靠这张脸吃饭呢。”老鸨母刘脂儿终于抬起了头,睁着她那双因愤怒而变得杀人似的眼睛大吼道,分明就不给这些闹事的青楼姑娘们一个狡辩的机会。 “看见了吧,姐妹们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了,只怕这往后的日子啊,咱们是没法活下去了。”秋月非但没有停下话语退缩,反而火上加油的好事道。 “哈,哈,哈,秋月,姑娘们,你们也大小瞧老娘了。老娘在这刀口子上是混过来的,什么场合没见过了。有本事的咱们今天客人身上见真章,别憋着闷气自己活受罪。” “你们都听好喽,别吱吱喳喳的,今日老娘有言在先:从现在开始,谁能从大堂下的客人兜里掏得出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老娘我就认谁是正主儿。若是掏不得,又偏生爱闲话,尽干那些咬舌头嚼舌根的坏事儿,老娘我跟她没完。” 老鸨母刘脂儿的说话声声铿锵,点点着力,在青花绣楼的大堂前一阵飞扬泼跽,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霎时,青花绣楼大堂顿时变成了一个施展技艺比赛的大场地,乐得今日乘兴而来寻欢的宾客商客眉开眼笑,一场酒肉欢娱,一场醉。 俗道的演技,雍肿的唱腔,那一道人老珠黄的戏儿,终是没有闹事的姑娘博得今日前来寻欢宾客商贾财主的一百两彩头。 这一下,真是令人大所失望。一众姑娘沉默了,低着头愣愣地站在一边。老鸨母刘脂儿像审视着就要处决的犯人一样,盯着青花绣楼最红的头牌——秋月姑娘,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屑和轻蔑。 回头对董嫣芷眨了眨眼色,在声说道:“嫣芷,你也看到了,在这青楼混吃的营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有一二手绝活。别怪姨娘不痛惜你,只是眼下这形势容不得姨娘做主。你若是有那天籁一般的嗓音,那就现在就露一二手,也好让这一帮讨嫌的姑娘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好主儿。” 董嫣芷向刘脂儿轻轻点了点头,走向戏台的中央,向大堂下的一众宾客商贾道了个万福的礼仪,一阵婉如天籁的圆润之音,蓦然从董嫣芷的口中飞了出来,萦绕在大堂的空间,空灵而忧怨,赏心而悦目。像飘渺的云烟在空旷的原野氤氲水间,轻风习习。又像鸿雁悲秋,落霞倚雾,生生不息。 “雪掩梅花香,雨打芭蕉苦,看人间笔走龙蛇,落落巧手,翻云覆雨,不过是情在心中画在眼,一丝凌络,一丝精细。若你也能巧笔描心,何必一声叹,两处愁,惹这般伶人怨!都散去,千般恨。” 天音渺渺,屋宇萦梁,好一派揪人心弦的悲歌啊,欢娱的心一时之间塞满了郁郁的忧伤。只道是人间那一幅风景,让人泪水轩然。 “哈,哈,哈,刘鸨母,你调教的新稚儿,好个揪人心痛啊,听这歌声,舍也别说了,我王员外打赏这丫头一百银两了。”一个肥硕富态的员外从堂下站了出来,直走向戏台,撒上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哈,哈,就冲这歌声,老程我也打赏这丫儿五十银两。刘鸨母,你真个狠,这丫儿一个比一个调教得俊,莫把咱们这些大爷的银子都掏光了,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呀。”又一个自称为程员外的财主哈哈笑道。 “哎,我赏十两。” “哟,我赏五两。” 。。。。。。。 。。。。。。 一时之间,这抛金洒银的场面,就像天空的雨一样落了下来。 刘脂儿顿时乐开了脸,迎向戏台中央,一一向堂下的宾客商贾作辑道谢,那得意的神情就像迎风而开的鲜花一样,不胜娇涩。 这一下,闹事的主儿看得目瞪口呆,羡慕的眼神就像生辉的太阳光一样,慢慢将台中的董嫣芷包围,溶化。 刘脂儿一把将这些宾客商贾打赏给董嫣芷的银子,白花花地洒在了一众闹事的姑娘面前,狠狠地怒斥道:“妖儿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主儿的身价。咱先说了,以后再有那个姑娘横生枝节,拨弄是非,别怪老娘我无情无义,都滚出这青花绣楼大院去。” 第十六章 客来了 老鸨母刘脂儿虽然泼辣了些,甚至有时候变得蛮横凶狠,但到底是有怜爱之心的女人。少不得有心柔软弱疼痛之处,就拿眼前这一众闹事的姑娘们来,责罚她们也只是敷衍众人的措辞,来不得半点狠劲。 董嫣芷把刘脂儿的这一份心思看在眼里,已明了老鸨母的用意,便移步过去,轻笑道:“姨娘,你看咱们姐妹都是一家子的人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难道你还希望咱们姐妹各自分得清清楚楚吗?依我看呀,倒不如大家和和气气在一起,一家子人各按其份的不是更好吗?” 刘脂儿呵然一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跪在地上的秋月面前说道。“听见了吗?人家嫣芷初来乍到,多懂得体已人啊。可是你们呢,一个一个跟豺狼似的,得了一点好处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都把老娘往死里逼。这会儿,见真彰,露底了吧。秋月啊,秋月,你才当头牌几天啊?我对你不薄,可你怎么样对我的呢?拍着胸口说一句,别说我刘脂儿气量小,就是气量再大也非被你活活气死不可。” “还有,还有你们这一众讨嫌帮凶的小蹄子,看看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若是你们一个个的,有嫣芷那么一半好,老娘我也要大笑三声了。” 刘脂儿在教训了一通秋月之后,忽然转过身又对着旁边一众沉默无言的姑娘狠狠怒道。心中的怒气似乎已消减了大半,眼睛里多了几分柔和。 “姨娘,秋月知错了。都是秋月一时犯糊涂,顶撞了姨娘,伤了姨娘的心,秋月求姨娘原谅,秋月再也不敢了。姨娘,你就原谅秋月吧,秋月求求你了。”秋月跪在地上,跟在刘脂儿的背后挪动着,抢着话儿一通衰求道,生怕刘脂儿听不进她自己求情的任何一个字。 “姨娘,你就原谅秋月姐吧。你看,秋月姐也知错了,都是一家子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过去了都过去就好了。嫣芷想,大家高高兴兴和和气气生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渺小的事儿。”董嫣芷劝导着,向刘脂儿进一步说道。 刘脂儿讪然笑道:“秋月,大爱之心已无形,狭隘之心昭然若揭,你让我怎么责罚你才好啊?” 秋月一时听得刘脂儿的话语,说得清清楚楚。心下一急,急忙又爬到董嫣芷的面前,抓着董嫣芷的衣袂央求道:“好妹妹,快帮姐姐求求姨娘,让姨娘饶过姐姐这一回的糊涂,姐姐的心里永远记着你的大恩情呢。” 董嫣芷连忙扶着秋月的手道:“秋月姐,使不得的,使不得的,嫣芷那能受得了你的这一跪大恩啊。你快起来,放心好了。嫣芷,一定会帮你求求姨娘的。” 秋月的眼里顿时掠过一丝感激,在董嫣芷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流着眼泪说道:“好妹妹,姐姐错了。真的,姐姐错了。好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董嫣芷一边安慰着已然哭成泪人的秋月,一边急急说道。“秋月姐,你先起来,别这样跪着了。嫣芷,这就求姨娘去。” “姨娘,你看是不是都赫免了她们。以后啊,咱们一大家子人,和和气气的好好过日子多好啊。何必再这样大眼盯小眼,面红耳赤的非得吵吵闹闹不可。何况人总是有错的嘛?就像嫣芷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一样。“ ”哎,都怪嫣芷不懂规矩,没有一一去拜会各位姐姐,才横生了这般是是非非。姨娘,都是嫣芷的不是了,你就都宽恕了这一众姐妹吧。” 董嫣芷试探着对还在闭目养神的刘脂儿轻声说道,希望把此中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引,能够减轻一些这些姐妹的罪责。 刘脂儿蓦然睁开眼睛,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还是坐在中间的座椅上,故意扭头地看了看四下。 眼见这一场闹戏已然到了料想中的结果,才慢腾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又看了看,“唔呵”几声才说道:“哎,都是一帮不省心的女蹄子,责罚你们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都散了去吧,别在这碍人耳眼了,看着心烦。老娘也省得懒下这些口舌之劳,自已逍遣去喽。” “谢谢姨娘的恩德,咱们姐妹自是感激不尽。只此之后只管听姨娘的分遣,姐妹们没有不丛的。”闹事的秋月姑娘,返哭为笑地带着一众姐妹姑娘齐声说道。 “哎,这一闹啊,老娘我实在是心力绞碎了。嫣芷,咱们走,也该回后院歇歇去了,我累啦。”刘脂儿又叹息着摇摇头道。 “好,姨娘,嫣芷这就扶你回去。”董嫣芷轻快地回复道,接着又轻声道:“姨娘,我看你也该放心了。姐妹们经过这一闹啊,说不准以后就会好好相住的,这绣楼啊,肯定是另一翻风景了。” “哎,就知道嫣芷最会体贴姨娘了,这会儿在那些不安会的蹄子面前又站稳了脚跟,姨娘这回是该放心了。”刘脂儿顿时笑得和颜悦色的应道。 后院,李秋生居住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刘脂儿在董嫣芷的轻扶下迈着脚步走了进来。 李秋生听见门儿一声响,蓦然看见刘脂儿和董嫣芷不请自来,挣扎着坐起来急急问道:“老鸨母,你怎么来了?前堂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还有嫣芷,你没事吧?她们有为难你吗?伤着那里没有。” “哎哟,秋生,你身子不好就先别问这些了,什么事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老娘我也不急着你帮做什么事啊,你若是识趣的,快点好起来,帮我好好照顾嫣芷就好。”刘脂儿一面快人快语地说道,一面急忙走近了李秋生的跟前仔细端祥着。 “秋生哥,你就好好安歇吧,嫣芷没事的,前堂的事啊都让姨娘搞定了,这会儿啊,说不准她们都安心的各伺其职做事呢。”董嫣芷柔声说道,脸上已是笑开成了一朵花。 “哎,没事就好,我呀,还以为前堂的事又像前日在后院的凶徒一样,没人阻止可就麻烦了。原来都处理好了,那就甭担心了。”李秋生放下心头的担忧,喜滋滋地说道。 “哎,经过这两件事的历练,咱们也该放下心了,老是这样神经兮兮的,即使是心力绞碎了也是无济于事的。放手给她们营生吧,老娘也省得清闲些。”刘脂儿在房中来回往复徘徊说道。 “秋生哥,药熬好了,来,吃药吧。”小丫头青衣慢吞吞地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水渡了进来。 前院大堂上,一片笙歌悠悠,箫笛轻轻。烟花风月场所的欢畅笑声,霓裳飘袂,姻脂红粉,就像人间一座渔龙混杂的大都会,粉墨登场。 “哟,大爷,你怎么能一个人坐在这角落里自斟自饮呢,那多没趣啊。大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你尽管说出来就是了,秋月啊,帮你分担着呢。”当红的秋月姑娘款款从楼上而下,迎面走向了这怪异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抬头瞄了秋月姑娘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才淡然讪笑道:“哟,原来是当红的秋月姑娘啊,今天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了,居然这么有心有情,难得啊,难得。来,这边座下,也饮几杯。” “闪开,闪开,闪开!”一连几声的暴喝之声突然而至,此间欢误生箫的场面顿时变得慌乱混杂一片。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男人脚步的慌乱嘈杂声,五六个面带扎髯的粗俗汉子蓦然闯了进来,气势汹汹,横眉坚目。手中各握着一把明光光的鬼头刀,两边排开来,后面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年男子,撮着一撇山羊胡子慢吞吞地渡到了青花绣楼前堂。 老年男子向四周看了一看,瞄着他那猫头鼠目一样阴沉的眼睛,淡淡地开腔道:“大当家的,出来回话,耿爷让我带话来了。” “哈,哈,哈,我道是谁呀,原来又是南城那个怕家中母老虎的窝囊废啊,居然跑到这里来撒野了,真是稀奇,稀奇事啊!”那个沉醉在窗边一角,和着秋月姑娘自斟自饮头,带束丝礼帽的中年男子讪笑道,一副全然不顾生死大事的样子,甚是了得。 “你是那里冒出来坏事的好家伙,大爷我才赖得鸟你呢?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有没有那个管事的能耐,就先仗义直来了。年轻人,那是要吃亏的。大爷,我劝你还是要想清楚一点的好。”那个站在前面的老年男子讪笑道,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傲慢地漠视着眼前的一切。 “哎,天下人管天下事,况且当今天下还是有王法管束的地方,我也不想多言了,你自便吧。”中年男子自得的说道,又端起了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 “皇族,权贵,江湖侠客,怜香惜玉的文人雅士,落魄的书生,。。。。。。”顿时,一股脑儿涌入了老年男了的脑际,他在心里勾选着自己的答案。 这样的青花绣楼,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外乎是那几类人员。凭什么你来阻止大爷做事,如此算来你也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既然自讨没趣,大爷我成全你就是了,何必多费口舌之劳。 打定主意,老年男子直向迈了两步,哈哈一笑说道:“天下人管天下事,那是你们这些落魄文人唬人的把戏;有王法管辖的地方,那是官爷对小民的糊弄之词;至于我家候爷吗,那就是现在的王法了。” “如果这位大爷觉悟得我老人家说的话不对,有胆量,你可以到我家候爷跟前讨个理去啊?别再这妨碍我等一众下人做事了。” 第十七章 横生枝节 话说那中年男子被子这个带头的老年男子一顿蹊落,居然也不怒,只是从椅上站了起来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呵,呵!”几声,我行我素的又坐了下去。 那带头的老者轻蔑一笑,瞥夷地望了一眼中年男子,心里飞速地打转起来。 那中年男子轻浮一笑,推怂着座旁的秋月姑娘,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才慢慢地站起来吼道:“你们这等下人,就知道狗仗人势,不通事理。大爷我也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瞎扯哄。告诉你们这几个狗腿子,打那来滚那回去,别在这里打扰了大爷喝酒的兴趣。” “噢,年轻人,你好大的口气啊。你对候爷的做事方法和手段不满也就罢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骂咱们兄弟当下人的。这着实伤了咱兄弟的心了,原本咱兄弟不打算和你一般见识的,也就是让你耍耍酒疯,出出气就算了。可你偏生是个溅骨头,非要兄弟们帮你松松身骨不可。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就不客气了。” 那站在前面的老者撮着他下巴上那一处山羊胡子,又抖了抖颧骨上的老花眼镜为难的说道。忽然又拉下一把沉闷的嗓子,扳着圆睁的干瘪的眼睛连连叹息道。 “哎,都怪你刚才着实伤了咱兄弟的和气和自尊,不好意思了,虽说咱兄弟是有点那个窝囊废的样子,总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弱内强食吧。年轻人,对不住了。兄弟们,上去招呼招呼,别出手大狠,打趴了就不好办了。” “哎呀,老人家,你的话说得好委曲和为难啊。我好像也被你这翻话感动了,这样吧,大爷我也不为难你,托你带句话给你的主子,就说这青花绣楼的事儿啊,大爷我都包揽了,有什么招数只管向我xxx冲来就好,与他人无干。”中年男子很委宛地说道,当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居然变得哑声了。只见中年男子硬生生地用两个精壮的手,向空间做了一个包围复包围的动作,然后又自顾自地饮自己的酒去了。 这中年男子说到紧要处的哑迷,终于激怒了撮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他向后一招手,那五六个面带扎髯的粗俗汉子挥拳舞刀就迎了上去。 一顿痛凑,那中年男子居然被这五六个粗俗的汉子,横生生地打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伤痕累累。可笑的是这小子居然没有一点招架还手之力,惊得那带头的老者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指着地上的中年男子连连哑语道:“你,你,你这个白痴,自己没本事却想当英雄,这世间那有这样的事啊,活该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哩。” 陪酒的秋月姑娘更是一惊,她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情形会变得如此遭糕,这说了一通大话的中年男子原来是个吹年的。不禁花容失色地抖宿一旁,惊悚地望着这假冒的角色,颤颤抖抖地凝问道:“公子,公子,原来你是不文一钱的人啊?却也这般壮胆充当起英雄来了,真是吓死宝宝了。妈呀,我得逃远点。” 那五六个为虎作胀的恶徒,扭头听得秋月姑娘这么一般的尖叫和怨哎,乐得心里开了花一般狂笑起来。 在这一帮做惯了为虎作胀帮凶的恶徒面前,这个傻到作死的中年男子,居然没有一点本事却爱自大起来多管闲事,在刀剑面前那不是等于白白送死吗?世上的事真是滑稽到了极点。 一时间,站在前面的老年男了,瞪时变得如同一副菩萨心肠慈,眉善目地板着脸孔怏怏地说道。“哎哟,你这个豆逼的年轻人,真是不好意思。咱兄弟们出手是狠了点,总算没伤着你的性命。还好咱老头儿也是有点人情味的,虽然委身在别人屋檐之下,总之还不是十恶不赫的人吧。给你留条后路,快滚吧,想泡妹子也要想一条好一点的诡计啊,莫得丢了自己的性命才好。” 那中年男子挣扎着起身,摸摸溢出鲜血的嘴角,又瞧了瞧眼前这五六个凶徒一眼,回头对秋月说道:“秋月姑妨,抱歉了,咱没能唬住他们,让你受惊了。咱这就找人去,你等着啊,你等着啊。”说罢拖起他那被揍扁了的拐脚子,一步一摇地渡出了青花绣院,后面却又传来一阵哄堂的大笑。 旗开得胜,那五六个凶狠的家伙得意洋洋地摆开阵势又大肆地叫嚣开来。“当家的,出来回话。候爷,有请。当家的,出来回话。侯爷,有请。” 只一会儿,后院便传出了一连串老年女子的爆炸声,慢慢向大堂递来。 “谁在这里又吵吵闹闹的,没得让老娘清闲几日营生啊。真是不省心的倒霉事啊,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有入老娘这里赶。这天,还有没有让人生存的道理。”一连串的女高音,带着沙哑的浑浊调子,从大堂后院传了出来。跟着就一个身穿红绸缎子镶蓝宝石色花草的老年妇人,从中渡了出来,眼睛里四下一瞥,春风般笑道。 “约,原来是侯爷府的牛管家呀,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真是神仙的范儿,童子的稚心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不知道我青楼里的那一位姑娘得罪了牛管家,带来这么多位横坚不讨好的大爷。莫得把老娘的骨头都拆了,还是赔罪不起啊。” 老鸨母刘脂儿还没等话说完,自己就已经抢先站在被称为牛管家的面前了,一副故作惊慌失措的表情顿时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特别的做作。 那牛管家也不胡缠蛮搅,倒是实在的拱拱手,作辑笑笑道:“刘鸨母,你这嘴呀就是最毒了。我还没张嘴说话就已被你连贬带褒的骂个遍了,我这安份的心啊也被你涂抹上了酒色之徒的名义啦。我老牛那里惹恼了刘鸨母你呀,落得你这般诅咒我呀。” “牛管家,咱们也别拐弯子了,直说吧。你今日兴师动众无端端到访本院有何贵干呀?”刘脂儿不急不慢地问道,心中似乎已然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瞒你说,刘鸨母。咱这是奉了侯爷之命来向你家要人的,就是前日那个拨水汤伤侯爷的臭小子。侯爷发话了,今日不管生死,只管带了那小子回去交差便是。刘鸨母,那个若是有个阻挠的,侯爷也说了,他自个儿寻来和你慢慢的交谈。”牛管家即时望着刘脂儿慢条斯理的说道,嘴里不时还发出一声莫名的轻叹。 “牛管家呀,你家侯爷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前日纵酒自醉却横生了是非,今日顶着明白装糊涂,不就是硬逼着老娘交出李秋生那小子吗。” “牛管家,你是明事理的人,老娘也不为难你,托你带句话给你家的候爷。若是他敢糊弄乱来抓走了李秋生,老娘也决不与他干休。老娘开得了今日青花绣楼这个场面,也不怕他是做候爷的料,还是做猪爷的狗了。”刘脂儿一时软硬兼施对着眼前的牛管家说道,似乎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候爷放在眼里了。 “刘鸨母,若是咱们兄弟几个不依你说的呢?又该如何啊?”牛管家带着不屑的神色问道,心里划过一道放毒的狠浪。 “这个只怕由不得牛管家了,在这安阳镇上,这座青花绣楼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物了,既然你家候爷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和德行,非要找青花绣楼的荐儿,那也休怪得了老娘豁出去了。大不了无非是个同归于尽,不死总有出头之日。”刘脂儿狠狠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说道,脸上已多了几分阴枭的寒气。 “刘鸨母,咱兄弟也是按主子的话儿行事,少不得多有得罪了。这活儿两头不讨好,你就担待些好了,免得伤了咱们的情宜。”牛管家又甩出他那委宛曲扎的一套说道,脸上已起了隐隐的愁云。 “照牛管家这么说,只怕今日若是拿不到李秋生便不罢休了。老娘也实话告诉你,别说门儿,连门缝都没有。”刘脂儿又恨恨的怒道。 “既如此,兄弟们上,把李秋生那小子给我揪出来。”牛管家顿时变脸对着那五六个粗俗的汉子吼道,那里还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慢!”大堂外又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喝止,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财主员外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慢吞吞地渡了进来,挥着他手中那把小得可怜的拆骨扇,一巅一颤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牛管家和那五六个凶蛮的粗俗汉子瞪时又挤起了眉眼,大堂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哎,在这五六个凶徒的眼里,眼前这个有点富态的中年男子,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二百五。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五六个凶徒的刀光和拳头一齐挥向了眼前的中年男子。只听得叮当几声金属碰触的声响,随着一阵人声的嘶叫,这五六个凶徒陡然分列开来,一一倒在了地上。一个身穿官府捕头服饰的扎髯男子已大义凛然地站在了当中,目光睥睨地蔑视着眼前的一切。 “哎哟,这位大爷这边座,省得和这帮下人混杂了身份。”老鸨母刘脂儿眼见半空突然掉下个老好人来,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不禁笑逐颜开地招呼道。 “刘鸨母,你大客气了,咱们是老主顾了,不讲这一套的。只是眼前这帮凶徒,我得好好治治他们了。”那富态的中年男子又慢悠悠的说道,似乎在欣赏自己一件精心制作的特别艺术品一样。 “秋月,你还不赶紧给官爷上茶,愣在一边吓傻了吗?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就打住了呢?”老鸨母刘脂儿在一旁叮嘱道,生怕秋月迎合不上眼前的官爷而坏了大事。 “刘捕头,你带人把这几个做恶的歹徒带下狱去吧,老爷我有空再慢慢审理。”中年男子捧起茶杯刚要饮下,却又停住了喝茶的举止说道。 “敢问官爷,你是那个府台的。侯爷的活儿,你也敢管吗?就不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吗?”牛管家挣扎着蹿上来说道,还故意把侯爷这两个字眼拉得声音长长的。 刘捕头顿时打住了,回头问向在座的官爷道:“李大人,他们是候爷的下人,我们是不是放了啊。” 那李大人忽然大声呵斥道:“管他是侯爷还是王爷,我奉皇上懿派,坐治此地,焉能失察,为虎作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捕头都绑了去吧,别再多言了。” “是,大人。”刘捕头作礼答道。 “放了我,你这瞎眼的狗官,侯爷的事你也敢管,侯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牛管家还是不服就犯的叫嚷道,那嚣张的气焰并不比往日的少。 “刘捕头,把这挨千刀的老头横打了二十大板,放他回去报个信也好,看他这个没落的世袭候爷能奈我何?”李大人一时哈哈大笑的怒道,算是给了这牛管家一道定心剂。 “哎哟,李大人真是少有的青天大老爷啊。不得了,不得了,李大人这不畏权贵的作风,为民作主的可是清官呀。这下乔阳镇的老百姓,有大平日子过喽,小妇人在这先行拜谢李大人了。”老鸨母刘脂儿喜不自胜的满脸堆笑恭维道。 只见这李大人淡淡一笑,忽然转过脸变色道:“刘鸨母,你奈奖过头了。官爷我也知道官场上这惜命兼钱的活儿,那里能丢了吃饭的家伙呀。这不都是你青楼自己招惹的祸事吗?前几日刘鸨母不是刚刚得了一个天籁之音的神仙妹妹----董嫣芷吗?实话告诉你,官爷我心生爱慕,不请自来分杯羹水了。” 老鸨母刘脂儿这高兴的劲儿还没消散,秋月姑娘的一片殷勤盛情还在献眉延续。刘脂儿这会的心已是破碎不堪,分崩漓淅了。她以为眼前的李大官人,能够及时为自己驱管了牛管家和耿霸天这一档子辣手的事是再好不过的意外了,谁曾想到,这前脚送走了狼,后脚步又跟进了虎。她奶奶的,这世道是那一档子事啊。 刘脂儿顿时跌坐在了地上,一脸的惘然。却不知道自己的心,霎时已碎到无能为力。 第十八章 欢歌几许 。。。拨弦声尽,鱼儿弄,雁落凄凄,低头恨。那般风雨摧花拆,空留孤枝带沉霜。来呀么哥,人中儿见,。。。。。。 人中儿见?可是董嫣芷和李秋生能忽见吗?这歌声唱的又是了什么呢? 话说上回老鸨母刘脂儿被李大官人这反脸的一变,顿时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心已碎到了无能为力。 按说老鸨母刘脂儿在青楼这条道上混了大半辈子,可也从不曾遇到过这样奇葩的官爷。居然是以虎驱狼的方式来协迫自己乖乖就犯,这是那八辈子打不着的干事情啊。还有就是这李大官人这爷们也特会演戏了,十足就是那种把你卖了还得争着帮他抬金山数银子的奸诈恶劣之徒。表面上装作得是一副十足光鲜亮丽的模样,暗地里原来也是龌龊不堪的丑恶。 哎,想来刘脂儿这会儿说不准肠子都悔青了,出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拆兵。就这样眼睁睁地被人戏耍了一回,还得咽苦在心没处诉。 这会儿,只见那李大官人饮了一盍茶,清清喉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刘鸨母,咱也算得上是本地的官宦名人了吧,看上你家那丫头卑女也没辱没她的身份啊。你何苦这样拉长着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呢?本官有那么难相住吗?” 老鸨母刘脂儿听罢李大官人的说话,这会儿真是哭笑不得了,人家得了好处还卖乖,你就干瞪眼吧。 刘脂儿怨恨地盯上了这个李大官人一眼,幽幽地说道:“小妇人比不得你们当权贵的门阀,那能高攀得起李大官人你啊。你这不是倒贴身份往垃圾里面粘吗?李大官人就不怕同道中人看笑话吗?以大欺小,以官压民吗?” “哈,哈,哈,老鸨母你言重了,李某人只是来分杯羹水,听听天籁雅音而已,那有刘鸨母说的这么严惩啊。况且世风如此,不管你是文人雅士,还是官宦之家,亦或是农耕樵夫,不都爱往这烟花之地赶集吗?我李某人又何偿败坏了什么门面世风,这不都有是你一个人在自怨自哎吗。如此说来,倒是我李某人的不是了,反而是刘鸨母你以此夹道包藏祸心了。”李大官人一时竞面无愧色的说道,高兴的劲儿看来正是处于浓烈时。 老鸨母刘脂儿这一下切底懵了,又一次如同坠入深谷的云里雾里,想抓也抓不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若非亲耳听见,她真是难以相信上面这些**的说话,居然出处一个地方官长,这世道的日子,哎,难混啊。 “姨娘,居然李大官人是来听董嫣芷唱戏的,不如就称了他的愿吧,叫董嫣芷出来唱上一曲不就完事了吗?你何苦这样掖着藏着,自己活受罪,非得把这青花绣楼瞎扎腾得鸡犬不宁呀。”一旁还在献媚着殷勤的秋月直言道,心里似乎早已打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算盘来得实在,何劳自己这样招呼来招呼去的,就是扎磨人。 “刘鸨母,你看还是秋月姑娘懂事啊,一说就中了本官的心里话,难怪啊,这青花绣楼的头把交椅也不是白坐的。你就让董嫣芷那小丫头出来唱一曲吧,本官听舒服了也好早点回府去处理那帮凶徒。”李大官人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似乎铁了心的称砣吃准了刘脂儿的痛处。 刘脂儿还是一脸漠然的样子,呆呆地坐在堂椅上,不言不语,眼睛里却放射着一股怨恨的恶毒。她真的不明白,她只不过是收得了一个宛如天籁般的歌唱的少女,为什么世上偏偏有那么多双恶毒的眼睛就死盯着她不放呢? 霎时,大堂上两个大活人就这样硬生生地对峙了起来,一个是志在必得,一个是誓死不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般场景,也是别有一翻精彩。 “啪,啪,啪。”大门外急速传来了一连串的炸响,一个拐脚老头,已带着一个肥胖如同猪头饼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带了家伙的兵丁。 “侯爷,就是那个挨千刀的猪头下的死手,打了小的二十大板,这会儿还痛得拐着脚,求侯爷为小的作主啊。”牛管家驻着拐脚站在中年男子面前,哭丧地指桑道。那委屈的劲儿,跟一个闹了别扭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哼,就是你这个不知道死活的猪头打了我家的下人呀,看来你的胆子不小啊。报上名来,侯爷我不杀无名的小卒。”中年男子气呼呼的抢白道,恨不得亲手就撕碎了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 “噢,你原来就是南城的耿侯爷耿霸天啊,本府正堂李某人在此失敬失敬了。” 李大官人话锋一转,又接言道:“不过下官实在不知道侯爷为何如此辱没下官了,张口就说本官是无名小卒,还请侯爷明示?” 这一下,倒使得那冒着嚣张气焰的耿侯爷为难了。人家李大官人这样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白了就是逗你玩。你侯爷总不能装聋作哑,糊乱一通就下死手捉人吧。 俗话说得好,作恶的还得有道理呢;造反的还各师出有名啊。你一个鼎鼎大名的侯爷跑来人家营生的场地大动肝火,胡乱抓人,总得有个正当的理儿吧。何况人家管事的大爷就坐在这里,你侯爷再大也得知会一声,谁怪你偏偏惹上这样的主儿呢? 只见耿侯爷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猝然作礼道:“李大人,不知你为何无缘无故扣押了我家的下人?还重重打伤了我家的牛管家?还非得给本侯爷放出些狠话来?你这样轻薄和挑衅本侯爷作的是作何道理啊?” “哎哟,侯爷误会了。我李某人那里有那个胆量敢扣押候爷的下人啊,下官着刘捕头扣押和绑了的,都是那些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扰民的凶徒啊。难道侯爷府的下人全都变成了作恶的歹人不成?侯爷若是不信,你倒可以亲自问问这些大堂出入的宾客的。侯爷若是还不相信的话,眼前这一些被歹人砸碎砸烂了的酒桌什物,就是最好的罪证。下官认为,侯爷府的下人都是有教养的安份人,断不会是一帮为非作恶的歹徒呀。侯爷,你说是不是啊。”李大官人一时竞是如此巧舌如簧地辩解道,气得这怒气未休的耿侯爷真是自打嘴巴讨了个没趣。 “耿侯爷,你是这一地界上最高的官长了。要不这样吧,我派人把先前抢劫闹事的歹徒押解了过,由耿侯爷你亲自审断,岂非更好。” 李大官人眼见火候已到,又趁向前这样说道。明显又给耿侯爷在气头上添加了一把火。 这耿侯爷顿时被塞得无语自懿,落得满肚子的委屈竞是无处发泄。不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把下人作奸犯科的把炳落在了人家的手里。人家李大官人说了,刘捕头扣押和绑了下狱的是为非作恶的歹徒,而不是你耿侯爷家的下人。你若是强认下那是你家的下人,这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凭耿侯爷这些年为虎作胀十恶不赫的勾当,随便清算一条都得革职削了这世袭的“侯爷”爵位,他耿霸天焉有不明白李大官人话中的意思。明摆着是恭顺的话,暗地里就是一个圈套。你耿侯爷不是想整我李某人吗?这下你整啊,只等你耿侯爷一动手,那咱俩的事就不好说了。一道凑拆上报天聪,你这个世袭的侯爷没有了,我这个府台的大人说不准还能来个连升三级。 怒火中烧的耿侯爷思量再三,终于还是拉下气得变成了酱紫色的老脸,和颜悦色的恭维道:“李大人说的是,那些作恶的歹人怎么可能是我侯爷府的下人呢,估摸着是我家这个牛管家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也未可知。请李大人放心,你亲自审理就是了,本侯爷定与那些作恶的歹人势不两立。” 那李大官人也不狡辩,只是举手作礼笑道:“耿侯爷真是英明,不与歹人同道,本府先行谢过了。若是皇上得知侯爷的义举,一定也会重重有赏的。” “李大人,你客气了。本侯爷只是尽一点责任面已,不值得传扬的。”耿侯爷一时变得循循善导有礼有节的说道,急得在一旁抓手挠腮的牛管家拉长了脖子直往里瞧。突然走近了耿侯爷恶狠狠地说道:“侯爷,就是这厮,这个肥头大耳的猪头饼,打折了咱府里的家丁,你怎么还的这厮客气起来了呢。” 两人正在耳热温软之处,冷不防被牛管家撞了个冷场。那李大人冷眼反转一瞧,耿侯爷顺手就是一记重重的巴掌,狠狠地扇向了伸长了脖子张望的牛管家。顿时,五道鲜红的血印赫然印在了牛管家的老脸上,火辣辣的,一片鲜。 牛管家捂着脸上那道鲜红的血印,扶了扶打歪了的眼镜,踉跄地拐到耿侯爷的面前弱弱地问道:“侯爷,你怎么打起我来了?那个猪头饼才是咱们的死对头啊。” “啪”的一声脆响,耿侯爷又赏给了牛管家一个响亮的巴掌。那牛管家这时还是一头雾水摸不着脑际的样子,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哎呀,耿侯爷,你大可不必这样为难你府下下人的。有错嘛,改改就好,下人也是人啊。”李大官人极其狡洁的笑笑道,眼睛里露出极其阴鹫的寒光。 “李大人,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好喽,李大人既然有雅兴在这里听曲,本侯爷也不打扰了,就此借过。”耿侯爷挽起手袖,又向李大人作了一翻礼节才惶然退去。 青花绣楼的前堂又恢复了以往平静,刘脂儿眼睁睁地着这个轻轻挥一挥手,就可以解决耿侯爷一行恶径的李大官人,心里已强烈感受到了几分窘迫。毕竞,自己倾尽全力也非所愿。 李大官人从又坦然捧起了茶杯,浅浅嗑了几口茶水,怔怔地望着刘脂儿,似笑非笑,似言非语。 “秋月,去把董嫣芷那丫头叫出来吧,也该她上上场了。”老鸨母刘脂儿缓缓地向身旁的秋月叹息道,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一会儿后,一个十四五岁打扮精致的少女就轻盈地渡到了老鸨母刘脂儿的面前。 “姨娘,嫣芷来了,不知姨娘有何吩咐。”董嫣芷撇开了她那天籁般一样纯净舒适的嗓门,大堂里立即生辉开来。 “嫣芷,你命好苦啊。姨娘想方设法保护你,但是终是事与愿违。到如今,你去吧,去李大官人那里放歌一曲,姨娘也安心了。”刘脂儿忍不住一腔悲情的说道,似乎对这出无奈的戏已是死心。 “姨娘,别哭。嫣芷,这就去。你好好的在这安生,嫣芷不怪你的。嫣芷知道,这是我的命。”董嫣芷一副轻俏的细语安慰着刘脂儿说道,看不出有一丝委屈难受的样子。 董嫣芷缓缓走到李大官人的座旁边,道了个万福的礼节。清了清声喉,天籁般美妙的歌声,又一次在青花绣楼的大堂上响起。像那掠过黑色夜幕的轻风,俘虏着每一个人的心,情就生根在听歌人的眼里了。 “拨弦声尽,鱼儿弄,雁落凄凄,低头恨。任那般风雨摧花拆,空留孤枝带霜沉。来呀么哥,人中儿见?声问缓,锦书长,战鼓飞落烽火台。还思量,昼夜殇,人中儿忽见。欢歌几许,杯酒空尽,都付与落花流水去。” 第十九章 路转峰回起波澜 董嫣芷这一唱,整座青花绣楼又是一翻哄动。那些在戏台上演唱的旦角,小生,青衣统统停了下来,锣鼓手也变得吵哑了。出入的宾客顿时也骤然驻足了下来,眼睛里放射着异样的光彩。 原本座着的李大官人也奇迹般站了起来,手持着他下巴下那一撇小胡子,慢悠悠地围着董嫣芷一圈圈打转,脸上惊诧的表情和眼睛里放射的阴鹫就像那贪婪的狠毒了。 老鸨母刘脂儿只是睁着眼睛,机械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似乎已无力控制这样的场面,任由事情自己发展下去。 一旁讨好彩头十足的秋月,这时也愣住了。她眼睛里绽放的惊疑,永远也解不开她心中的纠结。她想能让自己与老鸨母刘脂儿挑事闹翻脸的董嫣芷,度来量去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稚儿,在这风月场所上混生还嫩得很,小小的董嫣芷凭什么每次出场的风头都要盖过自己?而且还能够做到人到事止,心静如水,波澜不惊。 在董嫣芷再次唱出天籁之音的吸引下,楼上楼下的欢场女子和宾客,霎哪间亦步亦趋,或倚在栏杆外,或围坐酒桌旁,凝神托腮,静听天籁神来之曲。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或者有心,去打扰这样静美柔宛的歌喉。 一曲歌罢,声歇情在。悠悠余韵,款款揪心。 董嫣芷收住歌声,跟本就不看那个李大官人一眼,安然地走到了刘脂儿的跟前,轻言笑道:“姨娘,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也该回后院散心去,别宅在前堂干受呕气了。这窝子的官人呐,那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咱们女儿家那里能和这些野兽争一口气,没得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不好呢。” 董嫣芷这一下口不遮拦的话一出口,刘脂儿马上急了。 她怯怯地踱到李大官人的面前,迎面笑道:“李大官人,你别见怪,小丫头片子世面少,刚来又不懂规矩。若是言语上有个冲撞的,还请李大官人多多谅解和包含,我老婆子自是感激不尽。” 那李大官人似乎犹豫了一会,端起茶杯,缓缓嗑了一小口,又慢慢看上董嫣芷一眼。笑道:“刘鸨母,你这个怜牙利齿的小丫头啊,还真是个活宝。若是放在外面的市阶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和你一样的老鸨母出高价来抢夺哩。罢了,天下珍物也不独我一人尽享。小丫头这骂人的话儿,我也不想过多追究。今日已得聆听仙音,心愿已了。咱李某人有言在先,就此打道回府。刘鸨母,让你受惊了!李某人实在抱歉呀。” 听得李大官人的这一翻话,刘脂儿的心一下子先落地了。虽然李大官人这一连串的反常举态,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会儿邪气邪气的,一会儿又正气十足的。这惊心的场面足以让你倒挂如簧,大气不敢惶喘。 刘脂儿及时接着话荐道:“嫣芷,过来给李大官人行个礼,多谢李大官人为咱们及时排忧解难。以后啊,说不准,少不得李大官人的多多照应了。” 董嫣芷娇俏一声道:“姨娘,不是嫣芷不想给李大官人施礼致谢,只是这台上的规矩,来者是客才不分你是王公大臣,将相王侯呢。若是没有了打赏的金银细软,说什么嫣芷也不能向李大官人行礼致谢的。除非李大官人像那耿霸天一样,持强凌弱,鱼肉百姓。” 老鸨母刘脂儿这会儿,还不等董嫣芷的话脱落了嘴角,马上变颜道:“嫣芷,休得如此无礼,慢待了李大官人。今日若不是李大官人出手相救,这会儿还不知道耿霸天那伙人闹成什么样子呢。咱们青楼的营生虽然说的是白金细银,倒也是有个知恩图报的良心呐。你怎么能对李大官人说出这种不厚道的话呢?嫣芷,就你这态度还不快快向李大官人请罪,更待何时。” “姨娘,嫣芷说了。若是李大官人没有白金细银的打赏,休想叫董嫣芷向他行礼。咱这是卖笑营生的地方,又不是慈善机构的公共场所。哪能卖笑了,客人不给钱的啊。”董嫣芷坚持自己的说词道,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根本就不管你是谁呢。 “嫣芷,你怎么能这样了,老娘说话你都敢不听了吗?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老鸨母刘脂儿气呼呼地吼道,她已急得怒火攻心,生怕眼前的李大官人一变脸,这自作孽的祸事啊,恐怕就是个没完没了的事情了。她刘脂儿那还有心思去管这一捞子的坏事儿。 “好啦,你俩都别在演戏了,我头晕。小丫头,你不就是想要个打赏吗?大爷我给得起。来,拿去,五十两够面子了吧。”座着的李大官人忽然站起来讪笑道,让还在惊疑中的老鸨母着实吓了个惊喜。 “嗯,多谢李大官人,小女子董嫣芷这厢有礼了。”董嫣芷接收了李大官人五十两银子打赏之后,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款款地向李大人施了一个万福。 “哈,哈,说你是个伶牙利齿的丫头,你还真是啊,世间少有的珍物。老夫去喽。” 李大官人一时哈哈大笑,突然丢下这句耐人寻味的话,飘然而去。 这一日扎腾,老鸨母刘脂儿却也经历了一段惊天动地心动魄的场面。这会儿让你一跃上天,飘飘然如同神仙掠云;这会儿让你石沉大海,憋得死死的,如同上刀山下火海的煎烤。虽然这心肝儿总是七上八下的,乱如绫丝,但是眼前这一关凶险万幸渡过了。 让人最出乎意料的惊叹,莫过于小小年纪的董嫣芷末了竞横生出这一幕,居然硬生生地盘剥了李大官人这一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眼红得一旁白出了力气,献尽了风情殷勤的秋月啊,这心就像被人狠狠捅了刀子似的,鲜血汩汩。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一张天生的巧嘴。 老鸨母刘脂儿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刚刚过去这一场上演的生死戏剧,她已领略了其中的滋味。这青花绣楼上的营生,刀口子上悬挂的命门,也不知道那一天就得玩完。什么人用什么手段,能掏得寻欢而来的宾客的真金白银还重要吗?况且这卖笑场上的营生,从来就是愿者上钩。那管你是上至王侯将相,文人士大夫,还是下至农耕樵夫,偏生爱往这风月场所站。 “散了吧,你们都散了吧,各做各的营生去。老娘我实在是大累了,马福,这前堂的营生,这些日子就先交给你打理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再通报一声就好,老娘自会料理。”刘脂儿心酸地抛下这几名话,起身晃惚着往后院走去。 “姨娘,你不管咱们这一帮姐妹了吗?”秋月在后面发出低鸣的悲号。 “秋月啊,枉你白白当了这青花绣楼的头牌呀。老娘我放任你们这一帮讨嫌的蹄子一些日子不是更好吗?以前啊,你们还巴不得老娘这样做呢?今日放生了你们怎么又不愿意了。”老鸨母刘脂儿停驻了一下,回过头来慨然的说道,无能为力的悲凉一时自然展现。 “姨娘,你也别大自悲了,宽心吧。嫣芷觉得只要咱们姐妹同舟共济总会有晴天的,这天上的乌云啊,那能遮得住太阳光呢。”董嫣芷这时却突然插言道,委宛的语气已然带了些硬气。 “嫣芷啊,你真是姨娘心上的肉啊!姨娘那里疼痛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哩,你这眼睛啊生得就是毒,一瞧准便准。若是秋月那一帮讨嫌的蹄子,有你一半的玲珑机智就好,姨娘也不用这么揪心了。”老鸨母刘脂儿半笑半带着夸耀的口吻说道,忸得一旁站着的姑娘们默默低下了头。 “姨娘,你别总夸嫣芷了。嫣芷觉得这些姐妹们也是一顶一的,在这青花绣楼都有是好手。嫣芷只不过是仗着天生这一把声喉罢了,和姐妹们比起来那自是暗淡了许多。”董嫣芷生怕刘脂儿只顾褒奖自己,而忽略了秋月等一众姐妹的好处,尽量想着话题往她们身上扯。 “妹妹的这一翻恩情,作姐姐的自是铭记于心了。如今已没了事端,妹妹就陪姨娘回后院去,前堂的事有姐姐顶着。”秋月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由衷的这一句。她明白,这小小年纪的董嫣芷并非如她心中前些日子所想的那样,凭借着自己天生的优势而对她们另眼相待。 “哪,好吧,嫣芷就先谢谢姐妹们了。秋月,嫣芷这就陪姨娘去。”董嫣芷婉然笑笑道,转过身随刘脂儿去了。 后院那间破旧的偏僻小房,李秋生还是睁着硕大的眼睛躺在破烂的木板床上,青衣已在一旁搅拌细碎的膏药了,正准备往李秋生身背上的创伤上敷呢。董嫣芷伴着老鸨母刘脂儿就倏然走了进来。 “秋生哥,姨娘来看你了,这会儿好些了吗?”董嫣芷一进来就急急的说道,眼睛里已是多了几分苦涩。 “我,我还好。”李秋生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忽而又接声说道:“嫣芷,你来了?真好。老鸨母,你怎么也来了?”语气里明显是冲着董嫣芷来的,而非老鸨母刘脂儿来的。 “嗯啦,秋生哥,若不是姨娘另有安排的话,嫣芷恨不得时时在这里陪着你呢,也不落得秋生哥这里如此凉薄光景的,多一个人在,或许总会多一些生气呀。”董嫣芷满心欢喜的说道,似乎已忘记了这里还有青衣和刘脂儿的存在。 刘脂儿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心里掠过一片惊疑。难道李秋生这晃头愣脑的臭小子,几天不见,心里竞对董嫣芷暗生了这男女之间的蒙胧情愫? 第二十章 雨打芭蕉是非多 话说上回刘脂儿和董嫣芷进得李秋生卧槽的小房,李秋生这小子对董嫣芷的惊奇反应竞然让刘脂儿脸上掠过丝阴郁。 这一下,刘脂儿装作不动声色地问道:“秋生,你那儿还觉得有大碍的,就吭一声,老娘我好再请个郎中来帮你诊断。没得落了这病根的,将来总是不妥。” “老鸨母,我,我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这折骨的活儿行动上多有不便而已。若是老鸨母赶着我这个病根上岗的话,那我也是可以拐着脚去进进出出的。虽然外观上看起来有点不雅,但是还是可以干点活儿呀。”李秋生又甩着他那副人小鬼大的滑稽样子道。 “哎哟,臭小子,你还真是不能宠,一宠你就飞上天啦,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老娘我这些日子尽被你们俩个活宝扎腾散架了,一会儿飞上天,一会坠地的,心烦着呢,你还有心思拿老娘来开刷?”刘脂儿板着脸笑怒道,心里也不知道现在是个舍样子。 “秋生哥,姨娘这是宠着你呢。你怎么开刷起姨娘来了?你卧床的这几天啊,外面天都闹塌了。若不是姨娘死撑着,只怕秋生哥这会子还不知在那儿躺着呢。”董嫣芷插言道,把个胡说瞎闹的李秋生顶了个哑吧吃黄莲,有苦自咽。 “哎,嫣芷,你也别这样在秋生面前托大姨娘了,姨娘有舍本事这小子估计也是知道个更概的。你若是把你摆平诸事的功劳都往我身上贴,这小子定是不服。咱仨个娘儿在一起,就不必说这个是非了。”刘脂儿摇头苦笑道。 李秋生慨然一叹,缓缓道:“老鸨母,不好意思了。这几天让你为我操心了,可我却像个大爷似的窝在这床上修养生息,帮不上一点忙,真真是可恶。” “臭小子,别再逞口舌之强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先,老娘知道耿霸天那狠命的几脚,踹在谁身上谁也不好受的,除非你是铜铸铁打的。”刘脂儿阻止李秋生用力说话道,继而又接着叹道:“也罢了,事已至此,老娘知道你还有这份良心,所以特意和嫣芷过来看你了。你就安心了,有什么不妥的交待一下青衣这小丫头,我和嫣芷先走了。” “秋生哥,看见了吧,姨娘多宠着你啊。你啊,快赶上我了,还不知足呢。”董嫣芷又甩出这一句快话,含笑道,复又挥手理了理前额垂下来的刘海,样子极是美丽娇艳。 “好,老鸨母,那你慢行了。嫣芷,你得好好照顾着老鸨母啊。”李秋生探头出来喊道,眼睛里突然冒着晶莹的水珠。 “姨娘,慢行。有青衣在这里照顾秋生哥,你就放心吧。”青衣这小丫头适时地补充道,还是那副天真安然的样子。 夜色徐徐笼罩了下来,青花绣楼沉寐在夜幕中,灯火辉煌,欢声一片。 后院的正厢房内,董嫣芷正坐在窗台前,眺望着月色下那一条宛如玉带银辉洒遍的长河怔怔出神,一缕弧笑穿腮而过。 “嫣芷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入迷。我进来了,你也不恽然不觉。”青衣适时走了进来缓缓笑道,脸上表露着惊讶的神色。 “没有啊,我只是在看这夜色下的长河,伴着星光,风儿悄悄,河水潺潺,宛如玉带缠腰,多美啊。”董嫣芷闪现着青衣的问话答非所问道,眼里掠过一丝惶恐的慌乱。 “嫣芷姐姐,你就别不承认了。依我看啊,嫣芷姐姐十有**是在想念秋生哥哥了。”青衣忽然瀑笑着打趣董嫣芷道,那眉眼里的娇俏早已挥上了一片喜色。 董嫣芷却急忙反驳着青衣的说话笑道:“青衣,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别乱讲话。小心,我扭歪了你的舌头,那可就没得嚼舌根喽。” “嫣芷姐姐,你别不承认了。只怕你今日探望秋生哥哥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连姨娘都瞧得出来了,还推说不是呢。嫣芷姐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口是心非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青衣嘟囔着小嘴,鄙夷的说道,似乎一下子很看不惯董嫣芷这种下溅做作的勾当。 董嫣芷一时急得面红耳赤辩白道:“青衣,有吗?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难道姨娘真的有看到我的眼神了?却装作什么样都不知道一样。” “嫣芷姐姐,你看吧,一定是被我说中了,才这般着恼的。看你现在这个猴急的神情,越发是像了。”青衣狡诘地抖着脑袋不无得意的戏虐道。 “是,是,是,小丫头片子,姐姐的心事全被子你猜中了。你高兴了吧,那姐姐允许你高兴一秒钟,然后闭上你的臭嘴,乖乖地收拾床上的被笼睡下。”董嫣芷装作一副被青衣看穿难堪的样子,嘴角滑过一丝轻然的浅笑。 窗台上的烛光,轻风拂过,却忽明忽灭闪烁开来。 青花绣楼大院的前堂,阳光早早地射了进来,一天的忙碌又开始了。 早来的宾客已落座在不同的酒桌上,忙着叹茶,听戏,说书,唱开了什么都有的。迎客的姑娘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春风满面,各行其是,不一而足。热闹的场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诸位,听说这刘鸨母最近新收了一个声如天籁,貌似天仙的绝色女子。咱们是不是也得来一场雅兴,请她出场凑凑这份热闹啊?”座落在大堂中央一桌的酒席上,一位员外模样的老年男子,张着肥胖得如同镶钳着挤缝儿一样细小的眼睛哈哈大笑道。 桌上的众财主,员外郎,顿时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忿忿不平的说道。 “对,对,天下优物,咱们也应该也来分杯羹水。凭什么尽让那些权贵仕族,公子哥儿,王侯将相占尽先机。” “是啊,听说前几天南城的‘耿侯爷’‘本府的李大官人’也来了。可惜的是刘鸨母横竖是不舍,他们俩个权贵为了这个‘天仙’竟然也当场闹僵了,听说还动了粗,李大官人还拘了耿侯爷的人呢。最后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搞的,耿侯爷竞被李大官人活活气走了。” “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现在外头正传得沸沸扬扬呢。” “得啦,咱们都别尽说人家那些权贵狗咬狗的事情了。今儿啊,咱们大伙联合起来,也凑凑这份热闹,添添这把火。让那些官宦权贵知道咱们这些做商贾的什么叫做作富可敌国,别总把咱们踩在脚下,尽喝他们喝剩下的汤水。” “对,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五十两” “我出二百两” “我出三百两” “我出二十两” 。。。。。。 一时之间,这大堂之上竟然堆起了一座白花花的小金山。伴随着这些富得流油的商贾,员外,财主,十足的瀑虐狂笑,洋洋自得,如同雪片飞来。 为首的员外忽然啪着酒桌大声叫道:“掌柜的,出来,出来!咱们有美美的好事相商。” 随着这一声大叫的落幕,代管掌柜的马福倏然走了出来。来到为首的员外面前作辑称礼道:“这不是镇上堂堂有名的黄员外吗?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了。黄员外,幸会,幸会!不知黄员外这么火急火撩的有何差遣?” 那被称为黄员外的大爷瞧也不瞧马福一眼,指着酒桌上堆得小山似的银子说道:“马大爷,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 马福耸耸肩说道:“认得,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要是加起来,恐怕就是咱们这镇上好几十万贫民种地的收入啊。黄员外,你们凑合着这么多银子这是要作甚啊?” “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笑声,顿时从黄员外和酒桌上一众财主商贾的嘴角瀑裂而出,飞扬跋扈在大堂的空间之上,隐隐传扬出去。 “马大爷,这白花花的银子专门是为你们青花绣楼准备的。不过在拿银子之前,你得把你们青花绣楼新来的‘天仙’请出来,为咱们这些大爷也唱上一曲,凑个情份。要不然这些子儿,你们一个也别想掏走。”为首的黄员外摆出一副哄哄逼人的气势叫道,那十足的派头真是财大气粗压死人喽。 “黄员外,这事,这事,咱可做不了主,还得请示刘鸨母。你们都知道的,这儿前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马福一时颤魏魏的应道,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些大爷,又横生出是非来。 “那好,居然你马大爷做不了这主。那你速速去通报你的主子刘鸨母吧,大爷咱们全在这儿候着。”黄员外一边用手掂量着银子,一边毫不在意的抛下话头对马福叫道。 “好,各位大爷在这稍候,马福去去就来。”马福又小心作礼赔笑道,一转身走入了后院。 第二十一章 大爷,你唱的又是那一出戏啊 话说上回马福去后院通报老鸨母刘脂儿后,这前堂的戏啊就一波连着一波慢慢开锣了。 这会儿,只听得刘脂儿大老远就叫开了。 “哟,黄员外,什么事啊?这么火急火撩的。老娘我一听说黄员外来了,这打秋风的急啊,立马就赶过来了。只怕姑娘家不懂事,慢待了你黄员外。看吧,这鞋子还是穿反了的呢。” “刘鸨母,咱们算起来也是大熟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你这偏心眼的老鸨母啊,真真是可恨了。”黄员外见刘脂儿满面春风地迎了向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恶毒的话语,壹得刘脂儿半晌儿也摸不着头脑。 “哎哟,我说黄员外,你总不能一见面就把人家都摞死吧。老娘我怎么又偏心眼了呢?谁不知你是这离阳府面上的‘石崇’啊,你说一,只怕没人敢说二吧。”刘脂儿极力想讨好道,反正这些主儿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大爷。虽说他们名义上只是区区一名商贾贬卖之徒,只怕比起那些什么‘侯爷’‘府台大人’的厉害更难招惹些。 “刘鸨母,你就装吧。外面都传疯了,我就不信你一点儿也不知道。”黄员外得势不依不饶的紧逼道,眼睛里放射着一点奸诈的阴毒。 “啊,外面风传什么事啊,请黄员外一一点明,老娘我也好认了这枉戴的冤帽啊。”刘脂儿带笑地辩白道,其实她这几天大门不出,二脚不迈的,也真不知道外面都疯传了些什么事。 黄员外却一边挠首着胳腮胡子,一边恨恨地说道。“我且问你,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新收了一个美艳如花,声如‘天仙’的少女。哥儿几个今儿来了心痒,想请你这位天仙出来捧捧场,给哥儿几个唱一曲,咱哥儿也好听听这天籁之音。” “哎哟,原来是这事啊。黄员外,你们哥儿几个错怪老娘了。这是那打那的事儿啊,都是一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主儿造的谣呗。黄员外,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精明得很,怎么会连一些长舌妇咬舌头嚼舌根的那档子事都信以为真了呢?也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的,尽往老娘身上泼脏水,置老娘于死地而后快呀。”刘脂儿这会儿苦着脸儿表白道,恨不得把那个造谣的,疯传的主儿统统诅咒一片,骂上个他奶奶的祖宗十八代。 “老鸨母,你别打诳了。咱哥儿几个若没有真凭实据,断不和你刘鸨母闹这档子事。依我看你还是爽快点叫那天仙出场吧,省得伤了咱们多年的和气。”黄员外又是苦苦相逼道,那有一丝让人苟延残喘存活的机会。 “黄员外,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老娘这条不值子儿的性命吧。老娘那敢得罪你老人家啊,你们都是这青花绣楼的衣食父母,伤了你们的颜面那岂不是自断生路吗?老娘就是有那天大的狗胆, 也是不敢拿青花绣楼做这档子赌注的。”刘脂儿还是死死的狡辩道,她似乎希望能用这样拖延的法子,再次免去董嫣芷就要横遭的厄运。 “刘鸨母,你这样推委阻事的,不就想碍着咱哥儿几个的好事嘛。好,既然如此,那咱们走着瞧喽。”另一个肥胖的商贾站起来愤愤的说道,说不得半点人性的恼恨。 就在刘脂儿和黄员外一众商贾财主相持对峙骑虎难下的当儿,绣楼外又闯入了五六个骠形大汉,手里还拿着亮光光的家伙。 这一下,热闹的场面又骤然迸裂开来,刘脂儿和黄员外等一众商贾一下子都傻了眼。妈呀,那耀眼的刀光啊,怎么不知不觉就挂到了自己的脖颈前,这是打劫呢还是抢人啊? “咦,怎么又是你们?死扑街,牛管家,你们居然变着花样来戏耍老娘,戴上个假面罩就以为老娘认不出你们了吗?大爷,你这唱的又是那一出戏啊?”老鸨母刘脂儿瞪时大声怒吼道,嘴巴里居然连连吐出了几个“呸,呸,呸。。。。。。” “哎,原来你们都认识啊,早说吗,吓死咱哥儿几个了。还以你们就是趁火打劫的强徒呢,那桌上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惨喽。”黄员外心虚的哑言道,一时仍然不能平息内心的这份狂燥和激动。 “噢,黄员外今儿你也在这啊,看来这戏越来越热闹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为首的牛管家连连嘿嘿几声,再冷笑道,眼睛里闪过莫名其妙的恶毒沧浪。 “牛管家,你这笑得也特么阴毒了吧,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用得着摆出这副脸孔吗?做给谁人看啊。”老鸨母刘脂儿一甩嘴巴悻悻说道,很是不以为然的。 黄员外擦了擦额头上因恐惧而溢出的细密汉水,也出声怨言道。“就是嘛,牛管家,咱们也算是左邻又舍的了,你这又是刀又枪的样子,唬谁嘛。我看着都嫌碍眼,就是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嘿,嘿,”又是两声冷笑,这牛管家才慢悠悠蹦出了一句。“刘鸨母,黄员外,你们听好喽。耿侯爷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住在你青花绣楼里的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少年人都得带到侯爷府去,若是你们谁再阻碍,只怪刀枪无眼了。” “牛管家,你家侯爷说的是那一道王法啊?光天化日之下又来为非作歹强抢民女?这可是李大官人管辖的地方啊。” 老鸨母刘脂儿急急抢白道,不自学觉地又抬出了李大官人这个牌子。 “老鸨母,你不提这个李大官人还好,咱们还讲点老交情。但是你现在偏偏提了这么个李大官人,咱就不好说喽。上回咱老牛白白挨了这李大官人的二十大板子,这腿啊到现在还拐着呢。最恨的是这厮了,还害得咱兄弟们白坐了一回牢狱之冤,你说这口气,咱兄弟们怎么咽得下。” 牛管家气愤愤的直吼道,这心里埋藏的怨恨,根本就不给刘脂儿一分辩白的缝隙。 “牛管家,你们落得如此结果,那也是罪有应得,活该。” 黄员外一时之间也气愤愤的反驳道,他就恨这个仗势的牛管家不分青红皂白,横生是非坏了他们一众财主商贾的一场好戏。 牛管家横跨一脚,移到黄员外的面前嘿嘿冷笑道。“黄员外,你们虽然有的是金山银山,白花花的银子,但是你不该忘了,你们没有指使拿刀弄枪的权利。嘿,嘿,你若是想偿偿这刀子见血的滋味,就把你那肥胖的猪头伸过来,咱牛爷爷帮你开刷开刷。” 黄员外突然被这牛管家横跨一脚的狠毒威胁,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秃废地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老鸨母,咱兄弟好话说尽了,你放不放李秋生这个少年人跟咱们走,就得看你的了。”牛管家又是几声嘿嘿的笑道,另眼看着刘脂儿的迟迟反应。 “哈,哈,牛管家,你们侯爷府的人今日休想从我这青花绣楼带一个人走。不然的话,你们就从我这尸体上踏过去。”老鸨母刘脂儿被逼急了,居然放出这样的狠话吼道。 “老鸨母,咱耿侯爷不就是向你要个人吗?又没说要你的小命。你何苦这样执拗,舍命相护,为难自己。”牛管家还是念着旧日的一线交情奉劝道,心里正在盘算着该怎么样圆了这份不伤人的差事。 “牛管家,你也别劝了,你知道我刘脂儿的性子,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刘脂儿自言自语道,再不看牛管家一眼。 “哎,老鸨母,说不得咱兄弟好人也做了,歹人也做了,今个儿就得做一回强人了。一个字,你肯与不肯都得“抢”。“牛管家这时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发现地叹息道,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直叫人看得汗颜。 “兄弟们,动手吧!咱们抢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少年人去。”牛管家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慢!”一声大喝从堂外传了进来,刘捕头已带着几个手下一涌而入了。 “哈,哈,李大人猜的果然不错。耿侯爷就是不会死心,又派你们这些爪牙出来为非作歹了。”刘捕头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刀柄大笑道。 “哇噪,怎么又是你?你这挨千刀的刘捕头。咱们的帐还没算呢,你自己倒先跑来了。送上门的,一并带回侯爷府去。”牛管家即时甩出一副阴狠的冷眼笑道,心想两家主子都不在这里,老子这一次该不会怕你了吧。 “牛管家,你该不会忘记上一次打你的二十大板吧,你的兄弟们是不是还想进去牢里坐座一座,逛一逛啊,吃吃牢里的干饭也不错吧。”刘捕头连讥带讽的冷嘲热讽笑道,他大概也能料到牛管家这会儿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对峙!对峙!冷眼!冷眼!两路不同的人马顿时如同虎啸狼嚎一样对仗开来,刀光嚯嚯,剑影啸啸。 “不好啦,不好啦,祸事,祸事,祸事来了!”小丫头青衣一边急急地跑来前堂,一边恐惧地大声叫道。 顿时,青花绣楼整个大前堂上,众人皆是蓦然一惊,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小丫头青衣。 第二十二章 董嫣芷的眼泪 ...为那般心恨谁,原来一字相思苦,负眉低阙夜澜轩。 话说上回青花绣楼大前堂上,几路不同的人马为了争夺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少年人,早已摆开了生死决斗的架势。 在这千匀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小丫头青衣硬生生地从后院跑了出来,尖叫着:“不好啦,祸事,祸事,祸事来了!”众人被青衣这无厘头的一闹,全都停驻在了当中。面红耳赤,刀光剑影的场面顿时平息了,几十双眼光一齐射上了小丫头青衣。 青衣急急地走到老鸨母刘脂儿的跟前,喘着粗气儿,手脚并用地比划道。“姨,姨娘,秋生哥被人掠走了,就在刚才。”在场的众人不禁大吃一惊,干瞪着眼睛,不约而同地把刘脂儿和青衣慢慢围在了中心。 刘脂儿惊闻愕耗,脸色大变,跨前几步,一把把青衣抓在手心,急急忙忙问道:“这可是真的事儿?小丫头。这可是真的事儿,小丫头。你不是骗姨娘的玩笑吧?” 小丫头青衣沙哑着嗓门,连哭带泪,断断续续地喃喃道:“姨娘,就在刚才我为秋生哥熬药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捂着嘴巴和鼻子焖晕了。等青衣醒来一看,这药煲还在,躺在床上的秋生哥却不见了。还有,还有他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彰的破败披风也一并不见了。” “姨娘,我好怕,我找遍了整个后院的角角落落,也不见秋生哥的身影。姨娘,你说这会儿,秋生哥在那儿呢?他身上还是有伤的。现在嫣芷姐姐在后院也急哭了,我没法子就跑来前堂告诉姨娘了。” 刘脂儿的心里脑里仿佛爆炸一般,轰然崩烈。她神情晃惚地扫视了一眼在场院的众人,身子剧烈晃动了几下,瀩然倒下。 马福和秋月急忙上前分开众人,把刘脂儿从地上扶到了座椅上。秋有便慢慢用手按摩着刘脂儿的脑门和胸口,好让刘脂儿能够平缓心中的怒火,以免气急攻心。 马福则连忙吩咐小厮去集市上请郎中,然后才拱手作礼向在场的众人说道。“各位,你们也亲眼看到了,我家青楼出大事了。你们的闹剧也该收场了,现在当家的刘鸨母也在昏迷之中,诸事多有不便,各位请自便吧。黄员外,你们哥儿几个也请自便吧,咱青楼现在谁也招惹不起。” “噢,忘了,刘捕头,你是官府中人,这事你得跟李大官人通报通报,也好有个打算。”马福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接着说道。“牛管家,我家青楼这档子事,你看可与耿侯爷有关?说不得你们耿侯爷这会又和李大官人较上真章了。你得小心啊。” “马大管家,你家青楼这档子事,我自会通报于李大人的。说来这事也是在本府官衙管辖的地界发生的,李大人自有责任为你们分担找出贼人,容不得贼人放肆。”刘捕头一时站出大堂前,抱拳在手高声朗烈道,脸上那展露的愤怒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揪出那作恶的贼子,来个一顿痛揍,好出了心中这口窝囊的恶气。 牛管家却嘿嘿一笑,冷眼看上刘捕头挑衅道。“刘捕头,你平日里不是很能干的吗?我看呀,这事和你脱不得关系喽。咱老牛倒是想看看刘捕头平日里是会抓贼捕盗呢,还是会栽赃陷害咱们这些好人。” 刘捕头也还以冷冷一笑道:“牛管家,是非公道自有定论,这事就不必要牛管家操心了。还请牛管家转告耿侯爷,管好他那颗作恶作歹的心,也管好他府下那一帮仗势欺人的家丁下人。若是摊上事儿,咱李大人和他少不得关系。” “哎呀,牛管家,刘捕头,现在都是万分危急的时候了,你俩还有心思在这斗嘴皮子,我可是要下逐客令了。”马福抱拳的埋怨道,跟本就不再看他们俩人一眼,忙自己的事去了。 刘脂儿当场气血攻心晕倒之后,被秋月等一众青楼的姑娘抬回了后院。在董嫣芷的精心照料下,休憩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苏醒过来。刘脂儿张开眼睛,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这是在哪儿呀?秋生那臭小子怎么样了,都好吗,在哪呀?” 董嫣芷则握着刘脂儿的手心急促的答道:“姨娘,这是后院的厢房。你醒了就好了,这会儿,都急死嫣芷了,就差那一口气没蹦出心跳啦。”说罢,眼睛里蓦然涌出了泪珠,在董嫣芷娇艳的脸上滴落成两条美丽的弧线。 “嫣芷,别哭。姨娘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只是,只是秋生那小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老鸨母刘脂儿说着说着,竟自己先泣懿开来,眼睛里漫过浑浊的泪水。 董嫣芷擦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强作笑颜道。“姨娘,你就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吧,别再操心秋生哥了。虽然咱们现在是心急惶惶的,但是细细想来不见得秋生哥就会有什么危险。你想呀,一个伤病号能对什么样的人有作用和威胁呢?无非是那些和咱们有怨仇对头的贼人,又或者是那些想办法保护咱们的人。不管是那一种人,对秋生哥来说,暂时都是安全无生命之忧的。嫣芷认为秋生哥这一却啊,正好解了咱们眼前跟耿侯爷闹着要拿秋生哥去侯爷府的忧患。姨娘,你说这是不是桩因祸得福的好事情呢。” “对,对,秋月也认为嫣芷妹妹说的一点不错。姨娘,你大可放心了,真的没必要往心里打结得这么沉重的。李秋生这小子精灵着呢,一般的人那能制服得了他。我看啊,十有**是被人救走的。这其中的原因吗秋月就想不透了,还是嫣芷妹妹说得好。”秋月在一旁极力安慰着老鸨母刘脂儿道,虽然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奥秒,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老鸨母是不能倒下去的,否则她们一众青花绣楼的姑娘善后出路就是一个大麻烦。1 这时围在一旁的青衣小丫头也哭哭啼啼的悲叹道。“姨娘,都怪青衣不好,没有用,连秋生哥这个伤病号也看不住,让贼人钻了空子,把秋生哥掠了去。如果我有用,没那么粗心,照顾好秋生哥,姨娘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姨娘,都是青衣的错,你责罚青衣吧。只要姨娘好好的,青衣什么都愿意去做。” “青衣乖,姨娘知道不是你的错,是贼人做恶的结果。姨娘不会责罚你的,姨娘啊,现在最心痛的就是你了。你还那么小,要乖乖的听话,不许哭啊。等姨娘的身子骨好了以后,就会好好痛着青衣了,再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和落单了青衣。”老鸨母刘脂儿一边喘着粗重的气息断断续续的说道,一边努力支起右手摸梳着小丫头青衣脸颊上的泪痕。 小丫头青衣又一次忍不住嚎淘大哭,“哇”的一声,情不自禁地扑在了老鸨母刘脂儿的怀里。 董嫣芷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主仆二人令人心酸的一幕,心里顿时憔急万分。她怕刘脂儿再次因为激烈的感情波动而伤及肝脏,也伤及刚刚平缓的怒火攻心。只好婉言相劝道,“青衣,你别这样了。乖,听姨娘的话,别哭了。你这样的哭法,会伤及姨娘的心身的。来,听嫣芷姐姐的话,别哭了,收了眼泪咱们给姨娘炖鸡汤去。” “嗯,嫣芷姐姐,青衣听你的话,咱们给姨娘炖鸡汤去,让姨娘的身子骨快点好起来。”小丫头青衣抬头望着董嫣芷的眼睛嘟囔着道,哭泣样子已去了几分热烈,眼睛里多了几分纯净。 夜色降临,但见灯烛高烧。夜风习习,星河灿漫,月下的云絮,一片片,一朵朵,轻轻滑过。董嫣芷服待刘脂儿在后厢房睡下后,独自又站在了月色轻洒而下的窗前。一缕银光穿窗而入,静静地泻落在窗台上,让人思情倍然增添。 窗台上,烛光将尽,灯花闪烁,人影倥偬。和李秋生一起有过的画面又蓦然在董嫣芷的脑海点点滴滴一一浮现,慢慢穿过空旷的心灵,连缀成一幅遣倦冷艳的画锦。一滴泪,悄然从董嫣芷的眼眉滑下,滴落在窗台上的宣纸上,一点一滴慢慢扩散开来,浸湿潮湿的心房。 董嫣芷倏然抢过墨砚上的朱砂细笔,悄然写下一首《一字诗》 :“恨嫁无门,侯门宫深春墙柳,惹那般闲愁上心头。缘来无字,拆纸画空盟。相念远,锦书长,鸿雁衰,弱笔无力素盏乱,陌上莺歌空自忙。为那般心恨谁,原来一字相思苦,负眉低阙夜澜轩。” 第二十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话说上回董嫣芷在服待老鸨母刘脂儿睡下后,依窗眺望,对月生情,悄然写下了一首《一字诗》。这诗里流露对李秋生的那个情份啊,简直就是泣血连绵,衰情憾恸。只可惜的是物是人非,情依依,人茫茫,两不知。 一晃半夜,刘脂儿悠悠醒来,口枯舌焦的感觉连连让她吐出了几水字。 董嫣芷起身为刘脂儿端来了水杯。柔声问,姨娘可曾舒缓点?没了先前的紧张,窒息。刘脂儿脸上露出微弱一笑,这会儿,舒缓许多,气也畅顺了,心也空灵了,就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昏的眩晕。 哦,那可能是还留有些气血秽积所在吧。相信再吃一二付胡郎中开的药方,多休息就会好的。姨娘不用再担心什么的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调理好身子骨。身子骨好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好解决了。董嫣芷笑着安慰刘脂儿,可是自己的眼睛里却先变得有些模糊了,泪水已盈在眼际,就差没掉下而已。 小丫头青衣瞧得真切,嘟囔道。姨娘,你看,嫣芷姐姐都要掉泪了,想来是心念秋生哥的结果。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好,还是请姨娘劝劝嫣芷姐姐吧。青衣,小丫头,你又多心了。你懂什么啊,这姨娘刚醒过来,身子骨弱,就你多事了。人小鬼大的,这大人的事小孩子那懂,看你多事啊,落得个不知道你羞也不羞? 姨娘,嫣芷姐姐就懂凶我,你说说看这是何道理。人家每次说穿了嫣芷姐姐的心思,她就只知道另扯话题,装作一副先哲先知的样子,强犟着性子硬说不是。就依今天秋生哥这事来说,这会儿心里不知有多牵挂呢。我看呀,十有**是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一双腿呢。 小丫头,你胡扯。董嫣芷怒喝道,眼睛里已放射了一股毒辣的晶光。姨娘,嫣芷姐姐就是强牛。她总是这样强势扭曲变形,非得把证据拿来了出来才死心。嗯呀,小丫头,别瞎说,睡你的觉,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别在这再麻烦姨娘了。 唔,嫌我麻烦姨娘,我得把证据写出来了。小丫头青衣立马从床前跳下坑,来到了窗台前。只见一幅韵味悠长的诗句,厥然入目。小丫头青衣小心翼翼地拿过那幅诗卷,移到刘脂儿的跟前娇笑说,姨娘,你看,这就是昨晚嫣芷姐姐依窗对月写下的诗句,那诗里对秋生哥的情义啊,我一个小丫头虽然甚么都不懂,但是读着这诗句都心醉呢,别说是相思病了。 哎,青衣,小丫头,你也别取笑你嫣芷姐姐了。这人在一起久了总是有感情的,换作谁都有是一样的。可话又得说回来,你不是一样对秋生哥有天大的私好和好感吗?现在啊,也不单你嫣芷姐姐是这样念想秋生这小子了。这青楼大院的人都一样,都为李秋生这小子揪心呢。 姨娘,你也安生些,别再想大多。董嫣芷督促着刘脂儿说道。可是刘脂儿还是不能安心的叼念着说,现如今也不知李秋生这小子的下落在那里,连李大官人和刘捕头这边也没有了音信。耿侯爷那边又是死活不认帐,这揪心的日子啊,一个接一个难过了。 这会儿董嫣芷不急不慢轻抚着刘脂儿的心口,理顺了她喘着的气脉才说。自古常理说得好,好人自有好报,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依我看啊,秋生哥虽说不是吉人天相了,但也总算是能逢凶化吉的好人了。 哎,但愿吧。嫣芷,你也要自爱些,别让这些伤筋蚀骨的诗词侵腐了你的心灵。姨娘对这些啊也算是看透了,曾经多少官宦雅士,文人骚客,自以为了得,为了搏得红颜一笑,挥金如土,惜墨如金。到最后啊,落得个人才两空,尸骸瀑晒,客死他乡。在这青楼混日子的营生呐,最忌讳的就是多情自误了。不管你是自比西施胜几分,还是沉鱼落雁难忍回头痛的绝色佳人,亦或是当朝最有才华的文人仕子,粘上了结尾,没有一个不是一撮黄土掩风流的。 可是你对秋生这小子的这份情义,姨娘早已看出来了。但是啊,若是落得个善终的结局也好,就是这世上的事儿呐,浮浮沉沉,变化莫测,世事难料啊。姨娘总是为你俩揪着心的啊。 知道了,姨娘教训得是,嫣芷会谨慎记住的。只是这日后的营生少不得要抛头露面了,若是到了那情景,恐怕也不是由得自己做主的了,多少牵系着他人的命根吧。刘脂儿默默叹了一口气,愣是说道。我知道的,这就是姨娘为什么刚才劝你不要迂情大深的道理。咱这是过来人的经验,没白白的就传受了你。 青衣小丫头说的没错,嫣芷啊,你对李秋生这小子的那份心思,其实姨娘一早就看明白了。只是当作不知道不想给你心里造成压力而已。这会儿,李秋子那小子失踪了,更越发见着你的真性情了。这诗句啊,写得倒是好伤筋动骨的,点到了人独自相思苦的痛处。姨娘看着也是满心欢喜,姨娘的嫣芷啊,现在不但是歌喉冠绝天下,这诗词里的文化也是一流的,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士子差。姨娘唯一担心你的就是被别人用情大深会伤了自己,到头来,孤坟野蒿,不胜凄凉。 不过人因情而来,因恨而去,那里分得出是对是错呢。就连阿弥陀佛也难辩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一个老妇人又能多说什么呢。 好拉,姨娘,你安歇下吧,我们都累了。你看,咱娘仨俩这样一唠哆,天,就要快亮了。 等刘脂儿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堂前的代管马福已气喘吁吁地侯在正厢房的前门外求见了,一副恭顺的样子正儿八经地立在那里,心里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马福,什么事,这么早早的要紧,就跟追命似的。老娘我还是不要这条小命的好,省得这般来回扎腾。刘指儿撑着身子骨问马福。马福擦擦因恐惧而生出的许多汗珠,老实回答着刘脂儿的问话。 大当家的,本府李大官人那边,今早儿派人来传话了。经过昨日到今辰的严密搜索盘查,只在南城密树林丛中寻得了一件包裹,不知道是不是李秋生的,正囔着要派人过去认领呢。这会儿就来问询大当家的了,不知道该派谁去好。 哦,刘脂儿喘了一口气,努力用手支撑起身子来,靠在床头上,清了清嗓门说道。就让青衣这小丫头去吧,她对秋生这小子的言行衣物最是熟悉不过的了,不过马福,你得多派个小厮跟着,我怕青衣这小丫头到了那儿就心颤脚软的了。衣物没认出来,人却先晕了。马福应喏了一声,随后而去。 秋月则带着一众青花绣楼的姑娘也一并进来向刘脂儿施礼问安,刘脂儿着实忙碌了好大一儿,后院的厢房总算平静了下来。 董嫣芷已端着昨日胡郎中开出熬好的药方进来了,她挪过一张小凳子,把药碗放在上面,自己再拿来面巾为刘脂儿垫好脖颈,便在床跟前坐下。端起药碗,又放嘴边吹了几下,便一勺一勺舀起递上向刘脂儿的嘴巴。刘脂儿机械性地张合着自己的嘴巴,脸色因过度疲劳而变得跟一张白纸一般,眼睛里已是噙满了泪珠。 嫣芷啊,姨娘得你这般照顾真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也许是上天可怜见的吧,让我刘脂儿在半百之年遇上了你亲如闺女一样的女儿,姨娘高兴呐。虽说这青花绣楼只是卖笑不卖肉的营生,是损人了一点,但是姨娘从来也没有做过亏心对不起姑娘们的事啊。多是看着这一帮姑娘们揪心的痛啊,忧啊,都把个心里塞得满满的了,无处安放啊。今个儿又得嫣芷你如此善待,想来也是行善的结果,佛祖保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现灵了。 姨娘,你别说了,我这心都被子你揪痛了。你看这青花绣楼的姑娘们,谁不知道姨娘对她们的好,所以啊,姑娘们年龄大了也总是迟迟不肯离去。还有啊,连秋生哥这样顽劣的臭小子,姨娘不是一样没有嫌弃么。嫣芷初来乍到,得姨娘这般高档的宠爱,也是没法挑没话说的。这会子,姨娘你还是安生些,养好身子最要紧。这青花绣楼啊,秋生哥那边,都还等着姨娘来张罗呢。 刘脂儿吃过药,在董嫣芷的扶持下又缓缓躺在了床上。董嫣芷正准备转身收拾这一应什么物,青衣小丫头却泪眼婆娑地急急跑了进来,眼睛里红肿一片,嘴里不停地抽噎着,手里还拿着一件短小破旧的衣物。 姨,娘,姨娘,这包裹可真是秋生哥的衣物。是李大官人派刘捕头带人在南城外密树林搜到的,只怕秋生哥,这会儿,这会儿,已经遭遇不测了。青衣哭泣着说,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刘脂儿躺在床上听着青衣小丫头的嚎啕哭诉,又瞥了一眼青衣手上的衣物,试图用力从床上支架起自己的身子,努力了几下,刚到半响又重重地摔在了床帐上,脸色惨白一片。 董嫣芷初听青衣小丫头的叙说,只是感觉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痛了一下,手心里的药碗几乎就要脱手而落。再听得青衣最后一句‘只怕秋生哥,这会儿,这会儿,已经遭遇不测了’,顿时整个身子莫名其妙的颤抖起来,一口浓重的腥味冲口奔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就像春末的风扫过开满花朵的树枝,落红片片,飘飘而下。 在这倾刻之间,董嫣芷的身子随着那一只药碗碎裂的脆响,颓然倒下。 地上一片狼籍。 第二十四章 卧榻情深 话说上回,董嫣芷听了青衣小丫头的回报,当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人也如同一朵带血的鲜花,飘然坠地。 青衣小丫头见状,先是一怔,哇的一声,惊吓得立即跌坐在了地上,大哭开来。马福大管家急忙招呼几个下人婆子进来帮忙,把董嫣芷抬到了她自己的床上,掐人中的掐人中,轻拍胸口的轻拍胸口,揉手丫的揉手丫,理气儿的理气儿,叫郎中的也赶去叫郎中了。 众人一阵大乱过后,后院厢房总算归于平静了一下。马福摒去一些多余的婆子和下人,就留了青衣和另两个伺候久了的丫环。交代一翻,也赶前堂的事务去了。 床上躺着的老鸨母刘脂儿悠悠醒来,她蓦然睁开紧闭的双眼,挣扎着虚弱的身子,脸色白得吓人地轻声问道。青衣,小丫头,嫣芷这是怎么了?要紧吗?你们要好生照看着,没得怠慢了她。 姨娘,你就放心吧。你看现在又多了两个姐姐一起来照顾着了,一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了。姨娘,你看你脸上的气色又比先前坏些了,青衣看着都心痛呢。姨娘,青衣盼着你快快好起来,宠着我,还有秋生哥,嫣芷姐呢。青衣半跪在刘脂儿的跟前喃喃诉说着,小孩子的天性一览无余展露出来。 四水,五凤,你俩来了。这一下,我可以放心一点点了。毕竟,你俩也是姨娘信得过的丫环,不比别的丫环婆子难驯执拗。你俩就为我多费点心机,用在董嫣芷身上。那丫头呀,身子弱着呢。那两个被称为四水和五凤的丫环,眼见刘脂儿从嘴里虚弱地挤出这几句话,急忙跑过来安妥着刘脂儿说道。嗯,一切遵照姨娘的吩咐去办。 董嫣芷僵硬的手指慢慢蠕动了几下,苍白的脸宠缓缓有了几丝血色,起伏连绵的胸口似乎还在抽促着紧促的气息,紧闭的眼睛这会儿才迟迟张开。轻咳了几下,一口浓重带血的腥味又涌上了喉头。四水轻捷的走了过去,轻轻捶拍了几下后背和胸襟,拿过盆吁,董嫣芷哇的一声,变过身子又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啖吁。五凤已端过一杯茶水,依扶着董嫣芷的身子,让她轻吸了两口洗翳口腔,又慢慢移到了床岑上。 这会儿,董嫣芷才从嘴里漠漠地挤出一句。“秋生哥,你在那儿呢,嫣芷想你了。”青衣小丫头急急从刘脂儿身边挪了过去,抓着董嫣芷冰凉的手诉说道。嫣芷姐姐,你可好了,别吓唬青衣啊。青衣已经经不住你们这一般吓人的恐吓了。你们一个一个都出了事,就剩青衣最孤单了。嫣芷姐姐,你快点好起来,咱们一起去找秋生哥。董嫣芷被青衣小丫头这喃喃自语的述说一感动,满眼的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慢慢地,一条清澈的泪线悄然划过董嫣芷苍白而又带着几丝血色的脸庞,弧形一样放射出美丽璀璨。 青衣,小丫头,你别哭了。嫣芷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快快好起来,和你一起去找秋生哥。董嫣芷平息了一下自己粗喘的鼻息,缓缓吐字如珠地诉道。老鸨母刘脂儿这时长叹了一口气,漠漠地说道。嫣芷啊,你这是何苦呢,为的又是那般呢。这人情说来可是蚀骨锁心,一点不假。你看你都被一个情字落得个花容憔悴,神情晃惚了。哎,李秋生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才与你相住也不过月余,就得你这般用心用情,也算是他的造成化了。也罢,一切都是天意吧,老娘我也是闲眼看花开花落了。 姨娘又多心了,嫣芷只是觉得初得姨娘的恩宠,又得秋生哥的百般呵护,这中间的情义啊,是不能用世间的尺子去衡量度的。你们这般为我好,我也这般为你们,嫣芷认为是值得的。只是不知我这身子骨里的一时气血攻心罢了,想来休息一时半伙就好,不劳姨娘牵挂的。董嫣芷极力安慰着刘脂儿说,半分不让刘脂儿为自己担心的安妥。五凤又适时递上拧干了的面巾,轻轻地为董嫣芷的眼角净了净,把那湿润的泪痕去掉。淡言说着,董小姐,你也该安歇一会儿了,看你这般逞强的样子,身子这么虚弱,何时才能好呀。没得是尽让人担惊受怕呢!姨娘那床有青衣和四水照应着应该没事的,你就安歇一会吧。也让我们做下人的宽心一下,可好。 五凤,对不起了,让你这般为难担心。嫣芷,这就安歇去。啊,对了,你也别累着。董嫣芷轻语细气地说着,尽量展露出一丝不予人牵挂担心的美好。 一连二三天,刘脂儿和董嫣芷全成了病床上让人照顾的重点对象。虽然同在一厢房里,但是两床之间也是隔了几步之遥,不过话说起来还是能够彼此听得见。二三天的时间算起来不是很长,可是一旦无聊萎葸开如漫延,那就是度日如年,度时如月。 但是刘脂儿和董嫣芷这娘儿俩总算能凑合着过,不时拉拉家常,不时又扯到在这青花绣楼经历的点点滴滴,不时还海宽天空地大谈特谈一些漫无边际的新鲜事儿。中间再加上整个青花绣楼的一众姐妹前来回请安问好,这热闹的场面并不显得孤寂。 特别是那当红的头牌秋月,这个时候却变得聪明懂事多了。她见着刘脂儿和董嫣芷已然双双病倒,一时难撑局势,便也强颜作笑道。姨娘只管将养身体,安心便是。这前堂的一应营生尽交秋月便是,决不弄坏这青花绣楼半个招牌。若是有个难处,秋月一应承担着。感动得刘脂儿硬是支撑着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前叹道,秋明啊,你这泼辣的蹄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悟了,关键时刻姨娘总算没有白痛你一场哪,菲是你再聪明玲俐些就快点赶上嫣芷了,姨娘高兴呐,又多了一个聪明玲俐乖巧的女儿啊。 姨娘,秋月那能与嫣芷妹妹相比啊,还是嫣芷妹妹聪明玲俐些,什么事都顾虑得周全,不比秋月榆木瓜子脑袋一个啊。如今嫣芷妹妹也病倒了,我就像是那孤枝上落单了的鸟儿,不知往那飞啊。不过还是嫣芷妹妹说得好,这天上的乌云啊,哪能遮处住太阳的光芒啊。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其力就可断金了。秋月见刘脂儿夸耀了自己一翻,又学着董嫣芷往日的说词加上自己的临时发挥,居然也能说出了一明淅浅显的道理。 刘指儿那高兴的劲儿呐,竟然使自己连连打起了咳嗽。乐得董嫣芷躺在床上的身子几次扭动了一下,抛下几句褒奖的话,满意地闪动了灵慧的眸子,嘴角边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虽然如此无拘无慎,可是谁也不愿意提到一件事,那就是无缘无故失踪了的李秋生。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不是不愿意提起李秋生失踪这件事,而是大伙不能在刘脂儿和董嫣芷的面前谈这些。因为这娘俩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全拜李秋生这小子所赐。大伙儿又何必去揭这一贴打不开的伤疤。 所以好说歹说总是捡些喜人宽心的事情来渲染一翻,一来为刘脂儿已经操碎了的心打上一支强心针,二来也为董嫣芷诠释一些青楼故事的经典。反正各得其所,不亦乐乎。这样一来,无聊的时间就被青花绣楼的姑娘打发得满满的了,任凭你吃饭睡觉抽空的时间也不会去想那些揪心的事了。 但是饶是如此生活的丰富安排,老鸨母刘脂儿还是无法释怀心中对李秋生这小子的挂虑,毕竟多多少少屈着指头数下来,自己与李秋生相处的日子也有十五六年了,怎能么可以说不想就不想,放下就能轻意放下的事呢。毕竟,人的感情是丰富的,偶尔的伤心还要个十天半月的恢复期呢,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失踪了啊?这心叫谁,谁也放不下啊。 以至夜深人静,澜夜半宵。刘脂儿总是爱独自一人起床,倚窗远眺,慢慢的眼中噙泪。而董嫣芷也冷不防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刘脂儿的身后,叫一姨娘,两个女人又情不自襟地抱头嚎啕大哭,彼此安慰一翻。然后两人相互扶持挣扎着走出房门,默默地坐在后院的小径上,细细追寻李秋生这小子遗落的点点滴滴气息。细数那时光流逝的指间沙,月色下,脑中开满一朵朵盛开的薇黄小花。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爱不知所恨,一生守护。虽然刘脂儿和董嫣芷对李秋生各有不同的爱恨情感受归属,但是同为一个人的喜好,也是无可厚非的。刘脂儿的心里那是母子情深,董嫣芷的心里那是一生一世的守护。原来彼此对李秋生的爱都不是肤浅的,都是一家子人,这锥心的痛可想而知。 只是,只是这天底下的另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两颗心的碎裂? 第二十五章 侯爷府的“请柬” 话说上回,刘脂儿和董嫣芷为李秋生的无端失踪,气急攻心口吐鲜血而双双病倒。为照顾方便,马福大管家和当红的头牌秋月一合计,干脆就把这两个病号合并到一处,又增派了四水和五凤两个丫头来加强了照料。再加上秋月带着一众青楼的姐妹一并来问候请安,聊及时日。 不出二三日,刘脂儿的身子已经慢慢好转开来,也能下地行走自如了,只是多少还有些气喘,感觉上不大顺吧,其实也已无大碍了。只是这董嫣芷身子本来就有点弱,出身低微,劳碌奔波,所以恢复得并没有刘脂儿的快,还需要一些时日慢慢调理。 这一晃惚时间,已是过了四五日,整座青花绣楼的人都在煎熬中起着微妙的变化。有关李秋生失踪的任何消息,除了青衣小丫头从李大官人府衙中抱回一二件破败的衣物外,到如今再无半点消息;南城耿侯爷府中又是死活不认了这打劫抢人的故事。 这一来,急得老鸨母刘脂儿硬是慌了手脚,六神无主,迟凝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会儿,董嫣芷躺在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刘脂儿眉头紧皱,心神不宁的样子也早已猜到了几分,话到嘴边又吐了回去。她知道这样直白地问刘脂儿,那就是等于往刘脂儿的心口上捅刀子,毫无意义。因此董嫣芷又一次装作了昏睡不醒,免得听到更多的人向她提起李秋生一样,伤心欲绝。 第六日,刘脂儿早早起身,独自来到了后院的小花园溜达。走在曾经熟悉的小道貌上,刘脂儿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在这个小园的花径上和李秋生有过交集的点点滴滴。一晃神,蒙胧的眼花就像看见不远处突然走出一个熟的背影,像极了熟稔的李秋生一样。刘脂儿襟不住开口大叫:秋生,秋生,李秋生,是你吗?你可要回答老娘啊。可是任凭刘脂儿喉咙叫破,舌头叫干,都没有一个鬼影来回应。原来只是自己眼花,错把树枝当人影了。刘脂儿不襟叹了一口气,擦擦眉下的犀子,又慢悠悠地徒步往前走。 四水和五凤一觉想来,从外间进入厢房,不见了刘脂儿躺在床上,不襟惊叫一声,青衣小丫头也醒了。她渡到董嫣芷的床前喊道,嫣芷姐姐,嫣芷姐姐,姨娘不见了,你快点醒一醒。董嫣芷正沉寤在迷梦中,被青衣这样急急一催,已然张开了双眼,深遂的眸子闪动着疑惑。她轻轻地阿了一声,紧接着自言自语道,姨娘不见了?这会儿,天色尚早,人去那儿了呢。 四水,五凤,你俩也别急,姨娘她一个人能到那去呢。想必是因为大担心秋生哥了,所以就想一个人静一静吧。你俩先去后花园找一找,那里是姨娘和秋生哥相聚的最多地方,想必姨娘一定会在那里了。四水,五凤得了董嫣芷的吩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青衣小丫头却噙着满眼泪水汪汪地望着董嫣芷,嘴里哆念着,嫣芷姐姐,姨娘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老鸨母刘脂儿眼前一花,似乎又掠过了一个人影,她情不自禁站定又狂叫了起来。秋生,秋生,李秋生是你吗?你在那啊,你可别再吓唬老娘了。老娘的心都有为你操碎了啊,你快回答老娘的问话啊。 姨娘,我们不是秋生,我们是四水和五凤啊,你不记得了吗?一大早的你怎么就跑出来了,一个人呆呆的在这里叫唤李秋生的名字,也不叫上四水或五凤来陪一下,你可别吓唬我们这些下人啊。四水和五凤迎面直走向刘脂儿的跟前,两人各在一边扶着显得有些驹娄的刘脂儿说道,语气里似乎摆出一副充满埋怨和指责的架子。 刘脂儿任由她们两人相扶着,冷冷地哼道。你们这些人精灵子啊,都是不让老娘省心的活儿啊。人啊,若是上了年纪,这心也随和慈爱多了。那有你们这些年轻的人精这般丢得下,放得开的心思呢。五凤接口说道,姨娘,你就别这样扎磨自己了。李秋生不见了,咱们全青花绣楼的人心都是不好受呐。咱们怕你老一时受不了,都不敢在你和董小姐的面前提起李秋生的。怕的就是姨娘一时想不开了,做出什么样样的错事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刘脂儿侧眼看了五凤一眼,又看了看四水,哈哈地冷笑道。后果?这还有后果吗?李秋生都失踪五六日了,连个信儿都没有,老娘还需要什么后果。这官府的大爷啊,平日里也只能吓唬吓唬那些听话的平民百姓而已,若是遇上真正的主儿啊,你就别想靠他们那一道了。南城的耿霸天耿侯爷又和咱们挑着梁子,这后果啊,也是够大的了,也够咱们好受的啦。 不管怎么样,这日子总得过下去。姨娘,你就看开些吧,你这个样子只怕整个青花绣楼的人都在为你担惊受怕了。五凤又开口劝说着刘脂儿道,她自己也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息。老娘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容易忘记事儿。老娘即便是丢了一根针线,一条旧手帕,这心啊,也是难以平复的。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呢,你叫我怎么不担心挂虑啊。李秋生这小子可是老娘多年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用命换来的娃儿啊,如今说不见就不见了,你怎么能不让老娘痛心痴首啊。 四水见刘脂儿这样一说,又是一副肝肠寸断的痛苦样子。连忙出声说道,姨娘,你看这天色尚早,风儿凉,露水大,你身子又抱庠在身,还是回厢房去吧。不然董小姐和青衣那小丫头,说不准这会儿都急疯了呢。刘脂儿闪眼掠过四水和五凤,悄然叹了一口气说。也罢,咱们回厢房去吧,免得又横生枝节,硬是增加了董嫣芷那个丫头的痴心妄想的心病了。 刘脂儿被四水和五凤扶持回了后厢房,青衣小丫头即刻从董嫣芷的床前扑了上来,抱着刘脂儿的一双大腿哭喊道。姨娘,你不要小青衣了吗?你一个人那去了,是不是青衣又惹你生气了。刘脂儿一手扶着青衣,一手拍着青衣的后背说道。青衣乖,姨娘没有抛弃青衣。青衣也没有惹姨娘生气,姨娘只是想一个走一走,静一静,不会丢下青衣不管的。 董嫣芷支起半身倚在床立前说道,青衣,姨娘回来了就好,你别哭泣了,快让姨娘上床躺下吧,不要担搁了姨娘的休息了。青衣回头看了一眼董嫣芷,然后抹抹眼泪就收住了泪线,急切地说着,姨娘,你上床躺着好休息吧,青衣不哭了,就这样静静的陪着你。 阳光又一次穿透窗台上的格子,无声地照射了进来,洒落在寂静的窗台上。银光点点,闪闪熠辉。 大管家马福已候在门外准备向大当家刘脂儿汇报这几天的营生情况了,一个小厮急急地从前院跑了进来,直走到马福的面前,仔细耳语一翻,然后交给马福一个红灿灿的请柬,转身而去。 马福看着那个红灿灿的大请柬,刚刚还舒展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一脸的忧虑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 只见大红灿灿的请柬上,用朱砂大笔写着几个乌黑发亮工整有力的大字:敬逞刘脂儿亲启,落款南城耿侯府。 马福的心里一阵冷凉,这耿侯府的请柬也实在是来得不是时候了。青花绣楼这一连串的变故和遭遇已够大家乱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催命的请柬。这不是明摆着要青花绣楼老鸨母刘脂儿的命吗?这事儿落在谁的手上,报与不报知大当家的都是一件不轻松的在事。人家大当家的刘脂儿还在病床上喘气呢,你这会儿又来火上浇油了,这是按的是什么心啊。马福一时为难地左右思量,尽量想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应对。 姨娘,马福大管家来报事了,你见与不见啊?青衣小丫头扭着那双深遂灵光的犀子看着刘脂儿说道。哦,知道了,快叫他进来吧,我也想知道这些日子前院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刘脂儿吸了一口气轻声对青衣说道。青衣轻快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对着门外的马福说道。马大管家,姨娘有请,你快进来吧。 马福应了一声,跟着青衣小丫头就进了厢房。已见刘脂儿在床沿上坐了起来,随手作礼道。大当家好,这些日子可有大碍啊?刘脂儿顿了顿,轻咳了一声说道,老身的身子还算恢复得顺利,就是董嫣芷这丫头的身子差了些,还需时日调理。随即转口一句,马大管家可有何事要报啊?说来老身听听。 马福作礼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可报的,都是些鸡毛算皮的小事情就不劳大当家的操心了,马福自愿担待一些就好。刘脂儿听得马福如此一说,脸上即时闪过一阵欢喜,自己总算托人不错,这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当即又高声说道,马福,这段时间全靠边你了,也大辛苦你了。过后,老身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 马福听得刘脂儿的话说得真切,赶紧又向前作礼道谢,然后才犹豫不决地吞吞吐吐说道。大当家的,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讲。只怕大当家的担待不了,又是一片荒废,还落得个人心慌慌。刘脂儿轻哦一声道,噢,什么事?马大管家就直接说出来吧。是福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 大当家的既如此开放,那马福只好实说了。马福还是迟疑着说道,又侧眼看了看刘脂儿一眼,才缓缓从衣兜里拿出那封侯爷府的请柬,慢慢递到了刘脂儿的面前。刘脂儿接过大红请柬撩眼一看,脸色立马变道,这耿霸天还想做堪?又来这一手阴的。马福答道,因是敬逞你亲启的,所以老奴并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只有大当家拆开细看了才明白写的是舍啊。 刘脂儿也不再说话,拿起请柬就直拆开来,借着晨光,仔细瞧之。不一会儿,刘脂儿却突然一声大喊,两眼一翻,人随即又倒在了床沿上,一脸的惨白。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牛皮布袋 上回话说刘脂儿直接拆开耿侯府的请柬一翻细读,当场就气得人仰马翻,随即又跌倒在床沿上,昏死了过去。急得厢房里的一众人员又是一通忙碌,前前后后打点,总算又让刘脂儿从昏睡中醒来。马福也颇俱悔意,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该这么大意马虎的,没有经过考虑周详就直接把请柬交给了刘脂儿,以致刚才这一幕突然出现,众人也是措手不及。 董嫣芷因为自身还是躺在床上,所以来不及扶持刘脂儿,只得张望着四水和五凤把刘脂儿扶正在了床沿上, 支架起病弱的身子急切地问道。姨娘,这会儿又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发生了吗?马大管家,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马福匆匆答道,董小姐,大当家的只是看了耿侯府的请柬就闹翻了,我也不堪知道请柬里写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大当家就这样气翻了。我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哩,不过董小姐也是不用过多担心的,这事应该是与李秋生无关的。 若是与秋生哥无关的事便好,姨娘也不必过份担心。这样将息着总能快点好起来,怕只怕这侯爷府的阴谋啊,一环连着一环,无休无止,又让姨娘憔悴操心开来,那才是祸害呢。董嫣芷向马福说着自己心里的见解,只怕也是为了减轻刘脂儿心中所受的熬吧。 刘脂儿在床沿上挥动了一下手指,睁开已失去往日色彩的深遂眼睛,挣扎着吐露出几句。马福,祸事啊。这耿霸天只怕是铁了心要把咱们这青花绣楼整夸遭踏了。你看,他这请柬里指名道姓要点董嫣芷的戏台呐,名义上是说为其母祝福七十八大寿,暗地里谁知道他耿霸天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啊。只怕董嫣芷这丫头一去啊,就是不死也得落层皮了,雪上加霜。马福咋听之下,不襟也大吃一惊,迟疑道问道。那南城的耿霸天果有此歹毒之计?刘脂儿把手中的请柬往马福面前挪了挪,示意马福拿过来仔细看看。 马福拿着请柬,走到窗台下,借着穿窗而入的阳光一一细看,竞然也惊凝在了其中,缓缓才回声道。这耿霸天果然歹毒,心生此计要害董嫣芷,真是岂有此理!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大当家的,人家名正言顺的发请柬,摆明了这是“请”而非彼“抢”,咱们总不能拂人颜面,扫人寿诞吧。偏偏董嫣芷现在又卧病在床,这可如何是好啊?刘脂儿轻叹了一口气说,马福,咱们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根的浮萍随潮生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那能想得那么多了。李秋生这小子的事还在我心头上纠缠着呢,董嫣芷这丫头的事儿又推门而入了。 姨娘,这会儿又扯上嫣芷什么事了。听姨娘左右为难的口吻,这事儿一定是进退两难了。董嫣芷支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探出半个头来向刘脂儿这边询问道,那不安的心情随着声音的传递而微微颤抖。嫣芷,没你什么事,你就别打搓了。还是好好安养你的身子吧,姨娘还能支撑着这个困局呢。刘脂儿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气息,缓缓地对着里间躺在床铺上的董嫣芷安慰道。她好像根本就不想董嫣芷牵扯进这一趟浑水里。 哪大当家的准备如何应付啊?马福试探着问向刘脂儿,心里倒是希望大当家的能给自己想出一个好的主意,莫使自己左右为难。刘脂儿虽然又躺在了床沿上,不过对马福的征询还是能够听得出弦外之音的。她叹了叹口气,努力说道。马福,那就麻烦你先安排院里的戏班正旦生抹角色全部赴宴祝寿吧,董嫣芷这个丫头现在是盼望不上的了,另外再把秋月这个野蹄子一并送过去,这一次能否应付得耿霸天过去就全靠秋月了。代我带句话给秋月,让她此行机灵点,什么时候都得早早提防,见机行事,千万莫使咱们青花绣楼赔了夫人又拆兵。 是,是。马福连连应了几声之后,眼见刘脂儿再无特别要交代的,便毫无疑虑地退出了后厢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晌无语,斜阳草草。傍晚时分,一整班戏班的人员统统被侯爷府灰头土脸地打发回来了,独独扣留下了当红的秋月姑娘。戏班子陈老儿见势头不对,悄悄派了一个生旦溜出侯爷府跑回青花绣楼来报信。 大管家马福得报侯府的情况后,一时也不敢大意,更不敢自作主张,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后厢房,报与大当家刘脂儿知会了。 刘脂儿得报迂然大惊,她强撑着身子从床上支起半截身子向马福说道。马福,这耿霸天也特么是可恶了,奈何人强,我弱。看来啊,咱们惹上灾星了,这侯爷府得不到董嫣芷的戏台就是不肯罢休了。咱们该怎么办呢?马福略微迟疑了一阵,才缓缓说道。大当家的,咱们眼下也是无计可施,与其硬着对抗,不如请了上次那李大官人出面去,或许会事半功倍。一来他们同是官场上混的营生多少有些忌讳,二来这耿霸天既然做得这么露骨在本地父母官面前也不敢横生是非的。 四水和五凤听得马福大管家如此一说,不禁惊奇地叫道,姨娘,马福大管家这计谋正真使得,咱们应该快派个人去请了李大官人去才是,只怕这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的秋月姐姐越不利。马福点头应道,刘脂儿终于松开了紧闭的口,无力地说道就按你们的办法去行事吧。哎,什么时间越久,对秋月姐越不利,你们有事总爱瞒着我,把我当外人一样看。董嫣芷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软软地站在她们的背后了,听了刘脂儿的应允,不禁出言问道。 嫣芷,你就别多心了。咱们这儿为了你啊,都快是火烧眉毛了,你还蒙在鼓里呢。五凤直言道,居然不加修饰地说了出来。刘脂儿顿时白眼一翻道,五凤就你多嘴,还不赶快扶董嫣芷回里房去。姨娘,我要知道青花绣楼都发生了什么事嘛,也让嫣芷为你分担一下,少不得姨娘一个人独自承受哪。董嫣芷又出言相挽道,已没有了往日灵犀眸子的秀气,却多了一分病弱的身骨。 哎,嫣芷,你还是别问的好,安心养病吧。以后啊,姨娘少不得让你操心劳碌的了。现在这事啊,你就甭管了,姨娘扛着呢。刘脂儿还是长叹一声说道,她怕董嫣芷这一出戏啊,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姨娘,求求你了。就让为你分担一下吧。董嫣芷还是坚持已见说道,一副从来就没有打算放弃过的样子。傻丫头,你就别逞强了,姨娘决定了的事,就不用你多劳心了,你还是赶紧养伤去吧,将息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动。刘脂儿这次冷冷地甩下话头,一转身不再面见董嫣芷。 姨娘,姨娘,好事,好事来了。青衣小丫头手里捏着一个牛皮布袋急急地跑了进来,一直奔到刘脂儿的床沿前才停下。 刘脂儿心里又是一惊,这会儿青衣小丫头又闹的是那般啊。只见青衣急急把那个牛皮布袋往刘脂儿的面前一摆,嘻嘻笑道。姨娘,刚才有个神秘的蒙面人在后门把这个交给了我,说让我转交给你。然后,让你带着这个布袋直接去到南城的侯爷府,当面把这个包裹交与耿侯爷,秋月姐姐就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因为我不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急急跑回来了,说与姨娘知道。 一时之间,后厢房的刘脂儿,董嫣芷,四水和五凤都木然立在了当中,围着青衣小丫头带回来的牛皮布袋疑然不动。她们无法猜测和意料到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青衣小丫头的言语中,又多少知道了这是一件至胜的法宝。有了它,南城的耿侯爷也得刮目相看,不可胡作非为,而且秋月姑娘也可以早点平平安安的回到青花绣楼了。 刘脂儿一时不敢怠慢,也不敢轻意打开这个牛皮布袋,凭她在青花绣楼营生的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宝贝,也是一个招致灭顶之灾的祸害。只有打开它的主人,才知道里面东西的真正意义。刘脂儿当下急忙吩咐四水去请大管家马福赶进后院来,好好商量谋划一翻。 董嫣芷又向前细细瞥了那牛皮布袋一眼,忽然心里格盯了一下,她似乎感觉得到那个牛皮袋子好像在那儿见过一面之缘一样,可是仔细一想,却又无从考究,空空白白。 马福大管家随了四水进来,顾不得多擦去脸上流落的汗迹,刘脂儿已急得快如鞭炮般把青衣小丫头的奇遇全盘脱出了。马福听后,略一沉噙说道。大当家的,咱们这青花绣楼有救了。这头上笼罩的乌云啊,就要拨云见日了。这合该是咱们青花绣楼的福气吧,有高人暗中相助啊。大当家的,你就安心养好身骨子好了,我这就派人把这个包裹送到侯爷府去,也好接了咱们被扣押的当红秋月姑娘归来。再看看他耿霸天还能横行霸道到几时? 嗯,就按马大管家说的去做吧。老娘本想亲自去的,怎奈何得了这病卧的身体,少不得多多辛苦马大管家了。刘脂儿嘴里又嘣出这么几句,看来悬挂的心终是还没有着落。嗯,大当家的,你就不要跟老奴客气了,咱们都是一打子齐做乞讨营生过来的人了,少了拘束,平常些更好。 第二十七章 揪心的烦恼 话说上回,刘脂儿和马福在后厢房就着青衣小丫头抱回来的神秘牛皮布袋,作了一翻商量和谋划之后。马福便按着计划好的步骤,带了一两个小厮直接就去了南城耿霸天已经没落的侯爷府。 秋月已被牛管家强制着给耿侯爷的老母亲做使唤丫头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脸的委屈相,肯定是吃了不少做奴卑的苦头了。见得马福和两个小厮到来,气得把手上端的盘子往地上一砸就往马福这边跑。牛管家和一众下人看得真切,大声怒喊道。抓住这个青花绣楼的婊子,别让她给跑了,侯爷还指望用她来换那个天仙美女,给咱们的老祖宗拜大寿呢。 马福和两个小厮见状,挺上前去,挡在了牛管家和一众下人的面前。马福怒喝道,堂堂侯爷府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牛管家也挺上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在这侯爷府上侯爷就是王法,你能咋的,咬个熊胆去。 牛管家,只怕天下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你们侯爷府虽有权势,但断不得如此作恶。前些日子你们的侯爷怎么在李大官人的面前装熊了,不就是说明了这一点吗?今天你们又起祸心,只怕是自取其祸吧。我现在懒得跟你说这些天理,我要见你家的耿侯爷。马福怒不可遏地对着牛管家冷冷道,脑子里多少有点恨不得撕碎这睁眼瞎子的快感。 你们都在瞎吵什么,是不是都想着早早打发我这个老大婆走了就好。耿侯爷的老母亲突然在堂中央嘣出了这一句,牛管家只得耸拉着脑袋把马福和秋月四人往左厅里间撵,侯府大堂中的这一幕总算暂时落了个清净。 说来也怪,这耿霸天对青花绣楼马大管家的到来并不以为然,居然让还拐着腿的牛管家挡了马大管家的架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不闻不问,故意让着一帮手下胡瞎扎弄。反正老子就是持强凌弱扣押了你家青花绣楼的当红婊子,你爱咋的就咋的,与我何干。 前些时日,老子已放低姿态到尘埃里去了,除了自己亲身登门拜访外,还三翻五次派人去请你家的神仙妹妹----董嫣芷来揍揍场。你们青花绣楼的刘鸨母就是一作死的溅货,给脸不要脸,好说歹说,软硬不吃,白给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要。这会儿惹急了老子了,你倒好,乖乖地自己找上门来了。咱呀,得好好整整你了。这人啊,看来就是不能宠,一宠啊,这天眼都不知道他老子是谁了。 耿侯爷自以为打着如意算盘沾沾自喜的时候,牛管家却拐着左脚的拐腿进来了。耿侯爷俏地一瞪眼,没好气地看上一眼牛管家道。怎么啦?又是那个青花绣楼的马福马大管家在生事吗?还是在妖言惑众啊?转口又道,牛管家,你少说也是个没落侯爷府的管家啊,怎么就没有一点那管家的气势呀。你看人家青花绣楼的马大管家,这会儿撞上咱们侯爷府来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神勇的样子啊。你惹是有人家一半的 胆识和机灵啊,侯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有时间在此多生焖气。 牛管家没想到一进到后书房,就被这个没落的破落户耿侯爷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连连斥责自己和一众手下的无能饭桶等恶名,在指桑骂槐地出尽自己心中的这一口怒气。耿侯爷他始终也想不明白,自己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最后非但连天籁一样美妙的歌声听不到,而且连这个人间难得一见漂亮的神仙妹妹---董嫣芷的影子也没有碰到半毛子眼帘。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滋味啊,这个没落的耿侯爷算是偿尽了。 牛管家没法子,傻呆站着只等这介耿侯爷骂够了一兜子气愤,才愣愣说道。侯爷,人家马大管家在外面囔着要见你呢。小的几翻阻挠都不是,马大管家只说等与侯爷相见,而且还有一件神秘的东西相送。耿侯爷嚯地从座椅上崩起来,甩手就给了牛管家一个窝窝头,恨恨怒道。“叫你说话像拉稀一样,有一出没一出的,难怪你们都蠢得像头公驴一样,只会嘿嘿乱叫。都到这节骨眼上,还藏着掖着,看侯爷我不收拾了你。快说,那青楼的马大管家现在在那摆现了,去把他请进来,侯爷我就会会他,看他是不是和你一样,多长着两个脑袋,几根胳膊。 是,侯爷,小的这就去叫了,你在这等着,别气,别气。牛管家在退出来后,仍然不忘向耿侯爷讨好道。去,去,去!耿侯爷又挥了挥手,一通怒道。 “哟,耿侯爷真是难得有此雅兴,居然让小的享受如此清幽雅静的上等招待啊。幸会,幸会。青花绣楼的马福大管家在刚踏入后书房一脚门槛的当儿,就先向耿侯爷卖弄了一翻客套话。这耿侯爷也不糊涂,作秀一般客气道。马大管家,近来可好?刘鸨母没少让你操劳吧。马福酸涩一笑道,劳耿侯爷记挂,真是人生幸事,老头儿真是欢喜啊。牛管家却在一旁插嘴道,马大管家,你休得胡扯瞎说。刚才你不是还囔着要见耿侯爷的吗?还说有好宝贝相赠呢。这会儿,你怎么卖乖了,倒先拉起客气话套亲近了,不是现在怕了咱家的耿侯爷了吧。 噢,牛管家,你不提醒,我倒是忙了。看来啊,我这老年痴呆症啊还病得不轻哩。马福洋装作一副傻弄的样子答道,忽然又神秘一笑,淡淡说道。牛管家,这事得你先出去了,我和耿侯爷要慢慢谈和了。牛管家瞪时一惊,睁眼怒视了马福一眼,冷笑道。马管家,我又不是外人,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你看耿侯爷都没有清场我呢,你倒先自作主张了。那座着的耿侯爷听得牛管家这么一卖弄,胡吼道。就你多嘴,滚出去。 牛管家一时落得个出力没讨好,只好恢溜溜地耸拉着脑袋没好气地退出了后书房。马福见时机已到,房中再无他人,嚯地从衣背后抽出了那个神秘的牛皮布袋往耿侯爷面前一丢,冷言道。耿侯爷,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要送你的宝贝啊。耿侯爷瞪时一惊,顾不到马福会突然抛出这一手,立时面露笑容道。马在管家,这是,这是,什么宝贝啊?搞得如此紧张兮兮的。马福看着耿侯爷即时的变化又冷冷道,不瞒侯爷,这是什么东西,老头儿并不知情,只是这个神秘人物一定要青花绣楼的刘鸨母亲手转交侯爷而已。至于是什么东西,耿侯爷自己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耿侯爷一边死死地盯着这个布袋,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慢慢拆将开来。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半环形母指大的玉坠顿时掉了下来,在光线下闪烁着火花的烟苗。耿侯爷瞪时面如土灰,双眼圆睁,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当中。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马大管家,你们走吧,顺便也把你家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带了回去。 这戏剧性的一幕非但使青楼的马福大惑不解,也让这个没落的耿侯爷疑虑暗生。他算来算去也算不到,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手里捏着自己十多年前做下那件见不得阳光的丑事。时时刻刻就像一把悬挂在脖项上的利剑,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这条小命。耿侯爷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垂拉着脑袋。 黑夜,火光,刀剑击杀的碰撞声,虐杀与被人虐杀奔走呼号的惨叫声,女人的尖叫声,马匹的嘶吼声,胜利都的淫笑声,一点点,一幕幕,慢慢在耿侯爷的脑际扩散开来,连结成一幅不灭的画卷。 后院,书房寂寂,气氛沉沉。一阵猛风轻拂,穿窗而入,卷起帘幕,砰的一声细响,窗台上的一根红灯烛即时掉落下来,满地滚动。一旁独自坐着沉思默想的耿侯爷,抬眼循声望去,一片蒙胧。他猛烈揉了揉眼,站起身,缓缓渡出了书房外。 书房外的天空一片阴翳,阳光正被一片硕大的乌云遮住,当中有几束强光迸射而出,分外耀眼。 害怕使耿侯爷失去了往日作福作威的派头,独自一人随意地走在后花园的小径上,他已没有了往日那般大好的心思,去细细欣赏这一园的美景。即便偶有花枝碰撞到自己的额前,他也觉得那不是一叶花枝,分明就是一个神秘高深莫测的蒙面人紧紧地跟随在自己的身后,正用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寒气暗生,刀光惭现。 耿侯爷无奈地叹息着,愁目四顾,哎,这揪心的日子怎么就突然轮到了我的头上呢? 第二十八章 神秘的蒙面人 话说前回青衣小丫头正在专心致志为李秋生煎熬良药,冷不防一双大手从背后就把自己弄晕了。等自己醒来,床上的秋生哥已经不见了,药褒还是在这里煎得好好的。不觉四处仔细寻找了一圈,非但连李秋生的影子没有寻到,就连李秋生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彰的破败披风也不知道那里去了。这心里一急,顾不得许多,就往前堂的刘脂儿身边赶,前前后后把事情说了个更概。顿时,整个青花绣楼像个炸开了的油锅,噼啪作响,乱成一团。 李秋生更是懵头露水一般,原本还沉寤在美妙的梦中。一大早的,那曾想到懵拉拉的自己就被一个毫无瓜葛的蒙面人连窝端了。这恐惧的心啊,都奔塞到喉咙了。奈何一时受制于人,作声不得,只得睁着一双惶恐的大眼睛无助地四下张望了。心里的窝囊气啊,凭李秋生这小子的刚烈性格,只怕比上刀山下火海的心更决绝了。 这蒙面人劫得李秋生出了后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往李秋生的脸上抹了一把蒙汗药,往旁边独木轮子的车上一丢,盖上些干枯了的柴草,一路朝南飞奔而去。李秋生原本还是可以挣扎一下子的,但是被蒙面人一把蒙汉药药倒,简直了无挣扎,只得任由人摆布了。 一觉悟醒来,李秋生发现自己已身躺在一个奇怪而又宽大的石洞之中。石洞虽然怪石嶙峋,各种钟乳倒挂悬布,但是平坦之处倒也是干净舒适,不冷不热。一些亮光穿过洞口直入进来,洞里的视线倒是不显得大暗。一些生活用的物品就摆在自己身旁不远的石台上,一支燃烧着的蜡烛正在跳跃着光亮的火苗。一个神秘的蒙面人就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神情漠然地注视着惊疑不解的自己。 见李秋生悠悠醒来,蒙面人又仔细端详了一翻,看了好一会才淡淡说道。像,像,像极了主子啊,真是大好了。小子,你醒啦。还好,做得及时。不然这会儿,只怕你已在耿侯爷府了,说不得还承受着侯爷府的酷刑呢。 李秋生试图挣扎着坐起来,懵懵懂懂的应道。喂,你个大爷,你在说谁像谁啊?真是神经病,莫名其妙的。蒙胧面人又是一通笑而不答,反而神秘兮兮道。小子,你这一说话的语气啊,更是像了。老天,终是不负好人心啊。 喂,喂,喂,你个老东西,捋掠人的强盗。什么像与不像?什么老天不负有心人?你说清楚一点,别弄得小爷我一头雾水,猜测得窝窝火火。李秋生又甩出他那一套我行我素的说辞,跟本就不顾及眼前这个蒙面人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恶劣行径。小子,你别这么猖狂,纵使有话也得好好说啊,用得着这么粗鲁吗?真是没爹娘管教的野孩子,看来一点不假。蒙面人摆出一副长者对后辈的说辞教训道,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哈,哈,哈,我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你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对我吗?况且我又不认识你,你如此客气真是个爱作溅自己的老东西,小爷我才懒得理你。李秋生尽量用恶毒的语言刺激眼前的蒙面人说道,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蒙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对自己明什么样的目的。可是,这个蒙面人好像看穿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再不为李秋声的言语所动。他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凶巴巴的喝道。小子,你若是吃喝拉撒的,自己动手去。若是没事,闭上你的臭嘴,大爷没空搭理你,咱还得养精畜锐去救另一个女娃子呢。然后嘴巴一紧,转过身独坐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李秋生想用言语激将蒙面人的法子没凑效,又听得蒙面人一言一扳,一反凶狠恶毒的脸孔,大怒说还得养精畜锐去救另一个女娃子。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再放肆,只好倦宿着身子又睡了起来。反正身陷图囹,多说无益。 离园府的大街上,刘捕头已得了李大官人的指令,带着一众衙役正四处问询探查李秋生无故失踪的情况了。可是探查来探查去,瞎忙了二三天,刘捕头这一众衙役就是没个着实的结果。气得这个李大官人趁着三翻五次上青花绣楼查堪现场的这会儿,当着刘脂儿的面狠狠责骂了刘捕头一大顿。刘脂儿一时实属无奈,身体又惹病端,也不得不装作虚情假意一翻劝导,才免得了刘捕头的一通狗血淋头。 李秋生一觉醒来,已是夜色降临了。石洞出奇般的寂静,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抬眼四望,不远处的石板上蒙面怪人正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定定地瞧着自己。蒙面怪人见李秋生醒来自己坐了起来,忽然又冷冷说道。小子,醒来就好。我得告诉你,你得老老实实在此委屈几日了,等我办妥了这里的事情自然送你回青花绣楼去。若是你有个不情报愿意,那你就等着去侯爷府受刑吧。我得走了,救那个女娃子去。 你去救那个女娃子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放心,我这个拐子现在又报不得官,奈何不得你。李秋生没好气地说道,心中的疑虑却是没法平息下来。你们啊,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那女娃子啊,不是董嫣芷还有谁能让耿侯爷这么记在心里的呢。那蒙面怪人却是一顿气愤的叹道,眼中不自觉的又流露出一幕轻微的怨恨。 董嫣芷?大爷,你说你去救董嫣芷。她又怎么了?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李秋生顿时大吃一惊,满脸悲愤地火急火撩的追问道。蒙面怪人一时又冷冷的说道。小子,你急什么急啊?董嫣芷又没死,你瞎胡闹什么啊。你以为就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吗?我这不是说了要去救这个女娃子了吗。好好睡你的,别多事,咱走了,救人去。 蒙面怪人没入夜色后,李秋生挣扎着拄拐了起来,寻了一些食物和水,胡乱吃喝了一通,总算填饱了肚子。闲着没事,又拄着拐脚拖着病体出得石洞前,极目远眺。多日来郁积心中的闷气,一晃而散。只觉夜凉如水,凉风习习,思念人的心情油然而生。 一个人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独倚洞外,李秋生的脑际又不安分开来。有关董嫣芷的点点滴滴很快就连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出落成心中最美丽的一朵鲜花。如同影子的存在,浮现在李秋生的脑海。没有人懂世间这两个少年人的寂寞情思源于何时,存于何处。爱却在两心间架支起不灭的牵伴,就像天空两只飞舞的天蝎蝴蝶,来去无影无踪。 青花绣楼的后厢房内,董嫣芷已然在五凤的服伺下躺在了病榻之上,虽然经过胡郎中一翻精心救治之后呕血之症已病愈,但是虚弱的气色犹存于脸上,一副过于柔弱的样子现在更是显得弱不弱风了,看着倒有让人顿生怜悯的痛感。 蒙面怪人已趁着樵夫打更换岗之际悄然潜入了青花绣楼的后院,伏在浓密的花草丛偷偷向厢房里面张望了。只听得刘脂儿和董嫣芷一阵紧要之处的交谈后,蒙面怪人竟然皱紧了眉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放射着幽恨的青光。再听得董嫣芷就要被耿侯爷逼得走投无路之处,心中的怒火已经悄然烧起,一双抓紧稿草的大手顿时捏成了死死的拳头之状。 入夜时分,后厢房的刘脂儿和董嫣芷纷纷睡下,高烧的大红烛已然熄灭,屋内只剩下少许微弱的灯光。一个夜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已沉沉入梦,世间在这一刻睡去。院内的蒙面人已借着月色隐隐遁去,他的心里已经勾画出了一个圆满的计划。 清晨的河水既清澈又凉爽,阳光荡漾在水面上,闪烁其华。轻风倦起,又是一翻涟猗。 青衣小丫头已提着她那一贯用以打水的小砂壶在河边的吸水了,小小的模样倒是打扮得精致细腻,嘴里还不停地哼着歪歪扭扭的小调。突然,一个高大的背影透过阳光的折射直接重叠在了青衣小丫头的身后,青衣小丫头不由得一怔,回头一瞧,大叫一声,妈呀,背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只露两目阴森恐怖的蒙面黑衣怪人。 青衣小丫头瞪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一惊,手上的小砂壶碰然碎裂开来。顿时,跌挫在河边的石阶上。蒙面怪人眼见青衣小丫头一时惊吓过度,只得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阵犹豫之后,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牛皮布,袋缓缓伸到青衣小丫头的跟前说道。小丫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过麻烦你把这件东西亲手交给你家的刘鸨母,再让刘鸨母亲手交与南城的耿侯爷,董嫣芷那个丫头和你家那个被扣押了的秋月姑娘就有救了。 真的吗?这个东西能救嫣芷姐姐和秋月姐姐。青衣小丫头一时伸长脖子怯怯地问,眼睛里放射的目光尽是避夷的狐疑不定。可是,青衣小丫头又不得不接下这桩活儿,蒙面怪人已经扳起了他那腔阴狠恶毒的脸孔,一言不发,眼睛里射出吃人的寒光。 青衣小丫头已顾不得了许多,一把抢过神秘的牛皮布袋,哭泣着惊叫而去。 第二十九章 初识狗儿 话说上回,青衣小丫头早上在后院的大河边吸水,碰上了一个蒙面怪人,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牛皮布袋,并交代她要刘脂儿亲自送到耿侯府去,以解目前青花绣楼的重重风波。青衣小丫头不敢怠慢,领了蒙面人的牛皮布袋一路狂奔回青花绣院,老老实实照着蒙面怪人的话向刘脂儿说了个遍。这样一来,好像就没有青衣什么事情啦。 这边蒙面怪人倏然离开石洞后,李秋生一下子身心就松懈了许多,他那任性的毛病慢慢又犯开了。没等蒙面怪人准许,第二天大上午,他就拄着巅波的伤痛一巅一拐地溜出了石洞,昭然下山去了。这也难怪,一个愣小子,有着一身不正不歪的邪气,你叫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呆在那枯燥冷漠的石洞里呢。况且人家又不知道眼前这个蒙面怪人是敌是友,安的是什么心肠?他嘴里虽然口口声声说去救董嫣芷,但是谁能保证他不是打诳诈人的应急之话啊,死不了,总得防着一手吧。 李秋生这样想着的时候,自己已不知不觉就拐拄到了山脚下一个偏远的小村庄。村庄不堪大,零零总总,星罗棋布细算起来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村口的一棵大榕树下,七八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正在闹得欢。突见一个拐脚拄着木枝的伤号少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襟皆停住了他们正在玩耍的游戏,一脸专注地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一众小孩皆大的少年人。就像在欣赏一个怪物一样,一时吸引住了小孩子所有的好奇之心。 这七八个小孩子一下子全围了上来,把个拐脚伤号的李秋生围在了中间,像猴耍一样,侧目而视。李秋生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侵入了与已无关的别人世界一样,成了一个被人审视的怪物。他也目不转睛地斜瞧着这一众小屁孩。 “小子们,打死你个那里来的乞丐,疯子,野人。别让这个拐脚的破落户坏了咱们的好事,带来霉运。”其中一个稍大有点胖的小孩子提议道,好像自己就是这一群的孩子王一样,他总能够指使和引导这些孩子按照自己的心思行事。 “好,咱们丢小石子,扔树叶,撤尿尿,让这个倒霉的泼猴自个儿离开咱们的小村庄。”几个小孩子异口同声地跟着哄闹道,霎时间,小石子,树叶如小雪片盈盈飞来,落在李秋生拐拄的身骨子上。说痛不痛,说痒不痒,反正就是让你自个儿不得安宁。再说了你自己比别的小孩子还大那么几岁,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怎么好意思开仗啊,总不能以大欺小吧。 李秋生越是这样忍让越是让自己难受,可是一时半伙又找不到更好解决的办法。只得一边洋装苛责道,一边拐着拄杖往村子走。这样一来,越发引得了这一众小孩子的呕闹兴趣。就连那守护在自家院落的大黄狗,这时也加入了那些小孩子的战队,尾随着陌生宛如乞丐一样的李秋生一路狂追猛吠,紧追不放。吓得个人小鬼大的李秋生这时也没了主意,只是怯怯地望着狂吠的大黄狗小心地应对着。 小孩子的吆喝声,爆笑声,大黄狗的犬吠声,一时交织在一起,这热闹的戏啊就一幕一幕上演了。李秋生一时落得如此窘迫的逃跑光景,这心啊,只恨自己没有听从蒙面怪人的预先告诫了。 一场虚惊下来,虽然李秋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和意外,倒也偿到了被人侮辱虐待的屈耻。即便是李秋生的心里多有不甘,甚至还有些怨恨和气愤,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理啊。足足让李秋生第二次偿到了被人凌辱和瀑撵的苦果,他自己的心里这个时候真是个哭笑不得。这世界啊,偏偏又与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李秋生逃命似的向村东头的小溪逃去,后面的大黄狗紧追不舍。他一脚溅入山间小溪,回头再看,那几只大黄狗就只有站在岸边摇头摆尾狂乱犬吠几声的份儿了。李秋生一时瘫坐在溪中露出水面的石头上,猛吸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又捧起水来洗了洗有些灰头土脸的面,再整理一下落荒而逃凌乱的衣物。这蹦跳不止的心啊,总算平缓了一下。 一阵爽意过后,李秋生才抬头看看这刺目的眩光,太阳高高在上,浮云浠薄,三三两两的鸟儿鸣叫着掠空而过。肚子里一阵混动,几声清晰的咕咕声响过后,妈啊,闹了大半天,自己的肚子终于向李秋生闹起了瀑动的革命。 李秋生上得岸边,寻得一棵大树荫下倚坐下来,平缓了一下刚才因逃亡而导致剧烈跳动的气息,举目远眺,村口处还能依稀看到几个臭小孩的身影,三二只大黄狗还盘旋往复在其中乱打转,间获传来一二声平缓了的叫吠。 李秋生经此一却,少年人应有的心灵又多晃影上了一层浓郁的阴霾。心里面突然映过董嫣芷那个纤美婀娜多娇的身影,一股无言的心酸即时涌上心头。他想不明白,他李秋生和董嫣芷两个平凡相遇的少年,不就在青花绣楼呆了个月余吗,什么坏事也没做,怎么会就引来这么多的麻烦和揪心的事故啊。这招谁,惹谁了呢? 在饥饿的作用下,李秋生软绵的身子渐渐迷起了双眼,晃惚中,似乎看见董嫣芷手捧着满盘的可口点心,香甜泗溢的饭菜,如同在青花绣楼一样向自己款款走来。李秋生蠕动了几下嘴角,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头一歪,不知不觉又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李秋生慢慢张开自己迷离的双眼。斜目的阳光还是那么的眩乎,妈啊,一只裂嘴急喘的大黄狗就毫无客气地蹲在了自己的面前,目光晶亮,凶烈地注视着自己。旁边一个约摸**来岁的小男孩正独自把玩着手里的竹子弓箭和小坭人。他一会儿抬起竹弓箭往前瞄瞄眼,一下子又把玩着竹弓箭松松弦筋,往小坭人身上反弹。反正这会儿,小男孩是没有松懈下来的必要了。 “噢,大哥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要睡一会儿呢。醒了就好,我再也不怕你被蛇虫狗猫鼠类伤着了。我玩去喽,你自已走吧,啦,啦,啦。。。。。。”小男孩轻快而又干脆的叫喊着,再也不看眼前还在惊疑中的李秋生一眼,站起身就要离去。 李秋生立即开口叫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照看我啊?咱们认识吗?”那个小男孩刚站起来就要走开的样子,听得李秋生这么好奇的一问,随即答道。“就是我娘叫我看着你的。”“啊,你娘?你娘是谁啊?叫什么名字啊?她为什么样要你这样做。”李秋生顿时张着一副问询的眼光急急反问道,心中的疑虑顿时生发开来。 “大哥哥,我娘叫阿花嫂。村里的人都这么叫她的。我娘亲她很善良的,我家就住在村东头左边的小院里。我娘和我才刚路过这里看见大哥哥睡着了,又是一身伤痕累累的样子,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二短的意外,就让我在这照看着你了。”小男孩一时兴起带劲的向李秋生介绍道,末了还不忘加上一两句大大的赞叹句。 “噢,那大谢谢你娘的好意了。小弟弟,你又叫什么名字啊?”李秋生拖长着声音看着小男孩问,语气里已多了一份平缓。“我没有好听的名字,她们都叫我狗儿。我娘也是这样叫我的,大哥哥你就叫我狗儿吧。我娘说人家这样叫我的溅名,可以让我平平安安地长大,不要像我爹那样早早就病殁了。”狗儿一边饶有余味地叙说着,一边抹抹眼睛里慢慢溜出来珍珠一样的泪水,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而沙哑了。 “狗儿,对不起。大哥哥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大哥哥跟你一样,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主儿。早上刚刚路过你们这里,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李秋生即时抱歉着对狗儿说道,也把自己凄凉的没爹没娘的身份向狗儿说了个遍,即是刻意地拉近了自己和狗儿的心理距离。经李秋生这样一说,狗儿反倒觉得自己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李秋生才是这世上真正的孤儿,自己说什么也还有个娘亲的无私宠爱。 李秋生坦然地笑了几下,不想肚子又是一阵轻响滚动,挣扎着刚要站起来,脚下一软,两眼冒星,人几乎又要跌倒下去。李秋生没有办法,只得强忍着饥饿的暂时扎磨,犹豫着要不要再厚脸皮问问狗儿,讨点吃的来缓解一下肚子里叽哩咖啦闹起的大革命斗争。 狗儿似乎看穿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暗地里偷笑了一下。又听闻了李秋生肚子的咕辘直响,更是连连追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还没吃过东西啊?看把你的肚子都瞎扎腾了。”李秋生用极细声的声音回答狗儿道:“嗯,这会儿肚子里直叫唤呢。”狗儿一时讪笑道:“哈,哈,我娘就猜到大哥哥是这个意思,叫我在这儿守着你。好喽,大哥哥,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看看弄点什么东东来给你填填肚子。” 李秋生顿时脸红耳赤地尴尬应道,“狗儿,大哥哥实在是谢谢你了。你娘,她人真好。” 第三十章 红薯的诱惑 上回说到李秋生错入村庄,被一众小孩儿和看家狗当成乞丐野人穷追猛赶,情急之下跳入山溪中得以躲避。上得岸来,在浓树荫下略微休息便昏然入睡,一觉醒来初始认识了狗儿。狗儿探得李秋生当时肚空囊瘪之苦,急需填补食物之意。安妥了李秋生一翻之后,又不劳其烦地自个儿找食物去了。 青花绣楼大院的后厢房中,不等五凤进来伺侯,董嫣芷就早早起了一个更时的星晨。因为连日来的药力作用,多少让董嫣芷的身骨子有了大大的改善和好转,脸红色润,雪肤莹脂,活脱脱的又一个光鲜美丽的美人胚子。对着铜镜子中的自己,董嫣芷满意地笑了一笑,用手再理了一理额头的刘海,便起身推窗远眺。 一阵晨风吹来,掠身而入,尽人惬意。天边一片红云冉冉而出,如同火烧一般,想来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驻足观望了一会,董嫣芷悄然从嘴角滑出一声轻叹,回首望了望房中的一切摆设,从双坐到了一则摆着一张古琴的案桌上。董嫣芷肆意地拨弄了几琴弦,重又狠狠地盖上琴盒,但是悠悠的古韵琴音便浑然而响,萦绕在房中的空间上,沁人心扉,神怡空旷。 老鸨母刘脂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地站在董嫣芷的身后了,她冷眼旁观地望着眼前董嫣芷有心无力的倦怠样子,禁不住自己也摇头叹息了一下。轻轻拍拍董嫣芷的肩膀,无奈地迈开了。这无端端失踪了的李秋生啊,你真是让青花绣楼的这两个女人寤食具废,神消骨散。可是,这世上,又有谁知道这种无言的悲衰。一但发芽生根,就会枝叶疯长。 四水和五凤陆续进来了,她们各自收拾忙着自己的事儿,对于刘脂儿和董嫣芷的早起似乎已是习以为常了。虽然这样的心境谁也无法抹去眼角迸射的悲伤,但是身主子的下人她们又不能坐以漠视,只是爱莫能助的叹息无从说罢。 “姨娘,嫣芷姐姐,早点来了,你们吃点吧。再这样茶饭不思的熬下去,恐怕再好的身子也会跨的。你俩总不能让咱们做下人的这样盯着干憔急吧。”青衣小丫头已从后厨房端来了香气四溢的点心了,看着刘脂儿和董嫣芷俩人这样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很是气愤忿忿的唠哆道,心里似乎也是一副委屈的无奈。 刘脂儿拿过一块夹心糕点往嘴里轻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然后又放回盘中说道。“嫣芷,你也吃点吧。姨娘知道你心里的苦和担心呢。哎,咱们娘仨俩是吃好穿插好了,就是不知道李秋生那小子怎么样了。若是在外面他也能温饱有食倒是好事,若是有个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那就是遭孽了。一个受伤之人怎么能够忍受这种肚子空空如囊的煎熬啊,真是急死人了。” “姨娘,你别这样说了,我听着心里也是够难受的。这忍饥挨饿的苦我亲身经历过,只恨嫣芷终是女儿之身不能助姨娘和秋生哥一臂之力,尽是拖累了你们。”董嫣芷一时也是心情隐瞒的安慰刘脂儿说,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是空空落落一片,难受之极。刚才歌不成歌,调节器不成调的一片凌乱,大概也是因为心中有所牵念的结果吧。 虽说眼前耿侯爷那边已然放弃了那催命似的迫害,他的奸计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但是那一场淫威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犹存心底,令人不寒而栗。没了这烦恼的事,刘脂儿的身体也好些了,人也精神一些了。而董嫣芷却似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懈怠和失落一样,忧忧戚戚,落落花殇。她本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在青花绣楼和李秋生从此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但是世事偏偏这样多灾多难,风波漪起。若不是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一力承担,恐怕这些风雨压得她一个弱小的女子,几乎走投无路,欲哭无泪。 如今倒是清净了一此,可是无端失踪了的李秋生终是她心头上的一道伤,难以全愈。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煎熬,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这锥心的痛只能自已一个人扛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独自让泪水流她个地老天荒,经年不息。 里阳镇外的荒郊偏野山村上,一个精明的小男孩正向溪边的一棵大树荫下奔去。后边不远处还跟了五六个比他小一点点的小家伙,只是没有走得比先头的小男孩急而已。 “大哥哥,你怎么又睡着了呀?我才走开一会儿,你看你自己这个孬种样,真让人好气。”狗儿卷起衣兜挺着肚子,裹着几条肥大丰硕的生红薯,一股脑儿走近李秋生的面前气愤的囔道,并且一咕辘丢下衣兜里的红薯跌坐在地上不动了。 李秋生咋然睁开眼,见狗儿一脸恼气之色挺是别扭的,随便甩手抹了抹自己嘴角上因为睡着而肆意流出的唾液,怯怯地说道:“狗儿,对不起,秋生哥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没有力气支持撑了,才打了一会瞌睡。请你原谅秋生哥的懈怠。秋生哥,向你赔不是了!好狗儿,你就依依秋生哥吧。” 狗儿讪然一笑,呵呵道:“大哥哥,狗儿当然没那么气恼的,只是大哥哥你得照顾着自己啊。这些地方野狗蛇虫常出没的,若是咬上了一口,如何是好。”李秋生羞愧地说道:“狗儿说得对,是秋生哥的不好,让你倒为我担心着急的了。下一次,秋生哥一定好好看顾着自己了。”狗儿的脸上辗过一丝笑容,轻快地回答道:“这还差不多。” “噢,对了,大哥哥,食物我找来了。不过还得等上一会儿才能吃的,你就将就点喽,咱们自己动手窑红薯去。”狗儿从嘴巴里又跳出这一句,异常兴奋的自言自语道。忽然回头向身后一声大喊,“小仔们,都出来吧,咱们建窑烤红薯去。” 一眨眼之间,声落人到。李秋生冷眼横扫,三五个先前跟自己还闹得凶巴巴的小屁孩,此时却乖乖地树影后茅草间崩了出来。各自的手里居然还拿着二三条肥大的红薯,缓缓向树荫下走来。 李秋生苦笑了一下,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和这些先前还处于敌对状态的小家伙混在了一起呢?那被人穷追猛赶,大黄狗尾随乱犬乱吠的景象又一次迂辗过李秋生的脑际,他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极端的讽刺。原来真是应了好一句话,人不打不相识。今天打了,也相识了。 狗儿却像一个善于排兵布阵的将军一样,吩咐几个小孩各按自己的意志去做事了。搬土块的搬土块,建土窑的建土窑,捡拾柴火的捡拾柴火,忙碌起来却也像是一个原始的和睦的大家庭,大家井然有序地尽着各自的职责。李秋生忽然开心地笑了,虽然他生长于青楼,少于经历这种乡村的快乐童年,但是自己如今置身其中,感同身受。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那年少欢乐的童年中,做梦一样在孩子中间纯净地成长,没有沾染尘世间一丝一毫的灰烬。 此时此刻,李秋生暂时忘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倒霉不相称的故事,甚至是那些让人揪心和惋惜的伤痛。脑际忽然又涌现出董嫣芷在青楼后院那狭隘的房间里为自己唱歌的甜美画景,如若此时此刻董嫣芷也能现身此地,和自己,和这几个小屁孩,混在一起,搞搞乡下这些充满诗情画意的事情,一定是很快乐美妙的享受。 篝火终于在窑窘里袅袅升起,生烟的角色直入天空。狗儿终天灰头土脸地停驻在了李秋生的面前,一脸的得意和讪笑呵然说道:“大哥哥,你再忍耐等一会,咱们窑烤的红薯可香啦,保证让你嘴馋得口水直流。”李秋生羞愧地低头叹道:“狗儿,辛苦你了!你这样为大哥哥劳心劳力的,大哥哥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了。若是有机会呐,大哥哥一定带你去镇上看人家唱大戏,给你买好吃的冰糖葫芦,还有那七彩的宫灯。”狗儿听得浑然入神,手托着腮膀,怔怔地看着李秋生,嘴巴不自觉地巴唧巴唧的蠕动了几下,呵然笑道:“好,好,咱们就一言为定,等着大哥哥带狗儿进城喽。” “小仔芽,火候够了,你们快把红薯丢进窑里面去,再把士窑扑碎了压在红薯上,烤红薯就大功告成了。”狗儿又在李秋生的身旁大声喊道,迷着的眼睛跟着掠了过去。那凌利的声势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几乎容不得别人抢了他的风头一样,其他的小屁孩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了。 一阵幽香随着风儿轻轻掠过,狗儿嚯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土窑边,用树枝挖开了刚才烧焦了的坭土,那熟透了的肥大丰硕的红薯就倏然映入了几小孩子的眼帘。众小孩子一阵眼馋,喉咙里直咕噜了几下,吞咽口水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圆滑的响动。可是,没有狗儿的发话,她们又只能像圈外观战的猴子一样,眼睁睁地盯着,干着急。 狗儿把一条烤得熟透了的大红薯直挺挺地送到了李秋生的跟前,李秋生移动了几下,红薯的热立即传递开来,一股含着坭土的清香味慢慢散发开来,直扑入鼻孔,沁入肺腑。狗儿说的一点都不错,这烤熟的红薯那个香啊,最是特别了。就像望梅止渴的效果一样,闻着这股清香,非得让你口水直流不可。李秋生终是逃不过这熟红薯的诱惑,嘴巴吧唧吧唧的干响着,就连皮带衣咕辘咕辘地大嚼起红薯来了。这一副狼狈的饥饿相,看着特别的逗人。 又是一声吆喝,狗儿往每个小屁孩的手里分发了一条熟红薯。众小屁孩一阵大笑,你看看我,我盯盯你,把手里的红薯皮往别人脸上一丢,一骨碌站起来笑着跑开了。然后,就这样你追我赶疯疯巅巅的模样乐开了。 李秋生独自咀嚼了几口香喷喷的熟红薯,脑海里蓦然又崩出了董嫣芷的身影。他想如果董嫣芷这时也和自己同这些小屁孩在一起,红薯一定更飘香,她的笑声一定很甜美,所有的一切都会很美,很美。 第三十一章 这不是我的错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这恒古之理似乎总是对的。 狗儿和几个小屁孩的身影,此时又在李秋生的眼前晃来影去,一出天真无瑕的样子宛如纯净的一碧湖水,清澈见底。让人不忍碰触,不忍利用。 李秋生现时的情景也正是处于这种状况,他性格虽然刚愎自用,少于求人,甚至连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他也敢于意旨气使,傻头弄脑的横冲直撞。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的一面,毕竟,这一切的造作都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摩摩蹭蹭的在所难免,当然是事过境迁,谁也没往心里面去。 可是这会儿,李秋生的心思却打住了。他思来想去,自己偶得狗儿和几个小屁孩的一翻恩惠,总不能白白享受嗟来之食吧。况且古已有之,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食嗟来之食。而现时的李秋生虽然算不上志士和廉者,但是也算是个性情刚烈耿直之人吧,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对狗儿和几个小屁孩有所表示才能心安理得,那能白白受了人家的恩惠而啪啪手走人呢。 青花绣楼戏台上的一切过往又掠过了李秋生的脑海,董嫣芷那天籁一般的歌声又一次侵扰过他冷凉的心田,交织在一起,砰然冲撞而出。一个大胆假设的画面突然就崩出李秋生的脑海,他也想学着那戏台上的净末旦角,为眼前这几个得了恩惠的小屁孩高歌一曲,以表达他心中这一份无言的歉意。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这样出神认真?”狗儿又张着一双深遂明亮的犀子看着李秋生的眼睛淘气地问道,似乎想从李秋生的眼睛里探窥出一点点什么好主意来。可是李秋生一眨眼,笑笑说:“狗儿,大哥哥给你们唱段大戏,吊吊嗓子,好不好?”狗儿眨了眨眼睛,呵然拍手赞道,“好,大哥哥,咱们小屁孩都喜欢,就不知大哥哥要唱的是那一出了戏了。”“狗儿,大哥哥唱的是木偶戏,你得先帮大哥哥找几根小竹子和一些细线过来,做了那道具才好唱戏呢。” 狗儿听得李秋生的一翻吩咐,呵然一声答道:“好的,大哥哥,你等着,我这就和他们一起去找。”说完转身一招手,几个小屁孩就跟着他飞奔而去,只留下一道扬起的淡淡尘烟,随风飘散。 大树荫下又只剩下李秋生一个人了,他试图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筋骨,应付即将而来为狗儿他们演唱的木偶戏。这木偶戏说难不难,不难也难。既可以一人表演,也可以多人一起表演,主要靠的是手中的木偶人随着表演者的戏剧剧情变化而有不同的转换,而所有的动作都靠着手中的几根线不停的拉动而完成的。再加上一些表演者的口技艺术水准,这场木偶大戏就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大哥哥,你要的东西咱们找齐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狗儿用手擦了擦一脸鲜流的汗水说道,眼睛又掠过后头的小屁孩喊道:“都把你们手中找的东西拿出来吧,咱们要帮大哥哥削竹筒穿线圈的了。”几个小屁孩把手中的东西往李秋生跟立脚点一放,便按着狗儿的吩咐忙碌开来,削小竹筒的削小竹筒,搓线的搓线,拼接的拼接,好一派欢乐融和的场面。 “狗儿来,扶大哥哥一把。大哥哥试一试这简易的木器厂偶戏给你们看。”李秋生也忙碌了一阵,扒开嗓口向狗儿喊道,手中已拿起了他在大街上看到依样画葫芦的木偶,只等狗儿过来借力扶持,就可以甩开嗓子学着董嫣芷的唱腔上演了。 狗儿和一众小屁孩盼得真切,顿时哄然而上,借力扶起地上的李秋生,就撤到四下里准备听李秋生开腔唱木偶戏了。李秋生这时也来了精神,他忘了自己还处于险境之中,为了脱现对这一众天真无瑕小屁孩的诺言,他李秋生甘愿去冒这个危险。不管自己唱得是好是坏,他都有愿意把自己在青花绣楼所学到的,在乔阳镇大街头上所见到的,统统摆显出来。 李秋生的木偶戏如期上演了,狗儿和一众小屁孩在四下里托腮侧畔的听着,居然也是津津有味的满足和自得。众小屁孩随着李秋生不停变换的声调,手中人物的来回变动,清脆而夹杂银铃般的笑声随即也爆发开来,像一支杂交的乐曲飞向远方的天空。 入戏情深处,狗儿和一众小屁孩也不忘为李秋生拍上几回手掌,高叫几声,借以表达自己对这出戏的的精彩。而李秋生只是鬼灵精怪的一伸一缩舌头,扮个意外的笑脸,又投入他所编撰的更加精典的戏剧中,与外界的一切似乎划上了句号。 “啊,小子,你们在这里搞什么鬼把戏啊?唱戏不是唱戏,玩耍不是玩耍,尽是些恼人的歪把子。”一个头上扎着花布巾的中年妇女悄然站在他们的背后说道,有些苍白的脸上,不屑一顾的眼神多少让人得觉有些冷漠。“娘,你什么时候来了?我怎么一点也没有觉察得到。”狗儿飞快地走到中年女子的跟前喃喃问道,还不忘拉着中年女子的衣襟作着一脸的撤娇相。娘俩这亲妮无间的举动,突然就刺痛了李秋生的眼睛。只见李秋生转过头去,悄悄试了几下眼帘,闪动着红润的泪光又躲避开了。 “谢谢大嫂子,是你让狗儿为我遮挡一切情由的吧。”李秋生突然望向眼前的中年女子问道,眼睛已是有些先期的湿润了。中年女子清脆地答道:“是啊,早上我和狗儿路过这儿,看见你睡着了,荒山野岭的,感觉你也是挺可怜的,就把狗儿留下陪你了。没想到你会这样戏耍咱们村的小孩子,一个个跟你学这鬼灵精怪的把戏,都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忘记喽。”狗儿眼见自己的娘亲突然这样指责李秋生,不襟心下委屈的哭泣乞求道:“娘,你错怪大哥哥了。大哥哥只是在教我们做木偶戏。没有带坏咱们村的小孩子的。” “小屁孩,你懂什么,那些好样的东西偏偏不学,就教你们学这鬼把戏,不是带坏人是什么?”狗 儿的娘亲厉声斥责道,心里的怨恨不无表现在她的脸上。狗儿擦了擦有些红湿的眼睛,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咩咩道:“娘,你真的错怪大哥哥了,他没有带坏狗儿和小孩子们,大哥哥只是唱唱他的木偶戏罢了。” “好啦,狗儿乖,不哭了,来,跟娘亲回家去。”中年女子似乎命令狗儿道,留不下一丝商量的口吻。从又扭过头对一边的李秋生说道:“小子,你也醒了,看你还挺精神的,快快回你的家去吧,别傻呆在这里惹人嫌了。回去吧,别让你的家人也急疯了。”李秋生的心里顿时格蹬了一下,眼泪又在深遂的眸子中打转,嘴角蠕动了凡下,终是没有出声。其实他那里有家呢?惹是非要说有,那也只能说半山上那个冰冷的石洞也算半个家吧。 李秋生被狗儿的娘亲这样一催,先前心里还屈弊的一肚子好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眼前这个中年女子虽有善心,可是护犊心切,大抵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的吧。李秋生目送这一众人离去后,才缓缓收拾自己凌乱的心情向来时的原路拆返。因为天上的太阳已西斜,他李秋生再不拆返回去,只怕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又要四处寻找了。既然暂时逃脱不了他的掌心,何必又为难自己白受这非人的扎磨呢。 一股心酸悄然涌上心头,李秋生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天空,斜阳草草,飞鸟鸣啾;白云浠浠,晚风轻轻。脑中闪过一个大大的惊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尘世这样冷漠的回馈我? 在太阳就要没入天边的时候,李秋生刚好拐拄着捌脚蹦回到石洞口。洞里几支蜡烛同时点亮着,烛火把石洞里的无边黑暗照得光亮。多少透着几丝融融的暖意,倒是没有让人觉得奇寒还冷。 那个奇怪的蒙面人就怔怔坐在石板上,用他那双裸露着深遂,泛着幽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刚蹦回到石洞口的李秋生,嘿嘿笑道:“小子,知道回来了啊?老子都等你一天了,心想就凭你现在这拐脚的伤号,量你也跑不到那儿去。这会儿,嘿,嘿,还是乖乖的跑回来了?依我看啊,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现在知道老子的好了,没害你之心吧。” 李秋生恨恨地盯了蒙面怪人一眼,忿忿道:“都怪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把小爷强捋来这个什么鸡毛洞,净受这些不是人的苦。你以为小爷我会感激你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被南城的耿侯爷抢去,也好过在这不是人呆的地方强,有什么大不了点,不就是一顿皮肉之苦吗?小爷又不是没受过,用得着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来多管闲事啊。” “呵,小子居然 怪起大爷多管闲事来了?若不是大爷我强抢了你来这里,只怕这个时候你已经在阎王爷殿上报到了,董嫣芷那丫头也只怕白白遭受耿侯爷的无端蹂躏喽。看你这小子还有心情来怪我多管闲事不?”蒙面怪人又冷冷的讽刺李秋生道,转过身拿过一个馒头就往李秋生跟前扔。 李秋生眼看馒头就要砸上自己,想要趁势住前一跃接住。可是手上一松,拐杖的树枝立即就飞崩开来,脚下一滑,一个大大的裂翅就四脚朝天的跌倒在了地上。蒙面怪人又冷冷一笑道:“小子,牛倒是吹得不错,这做事的本事就差了点。若是你身上的这两者同样厉害,倒不用大爷我这样蒙着面见不得人这样做的。”李秋生整个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拄拐起来,面红耳赤的抢白道:“小爷,这个小小的意外也算是事吗?” 蒙面怪人又是嘿嘿的几声大笑,眼睛里掠过一丝丝讽刺的冷光。转过身躺在石板上,再不看李秋生一眼。忽然又探过头冷漠地丢下几句话:“小子,差点忘了告诉你,明天再委屈你一天,你就可以转回你的青花绣楼大院去了。董嫣芷那女娃子和老鸨母刘脂儿还在苦苦等着你逃回去呢,我就不用再做这讨人嫌碍人团圆的绊脚石了。” “董嫣芷”这三个字又一次闪进了李秋生的脑海,眼睛放射着剧烈的愤恨,心间的痛又钻心般蔓延开来。但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李秋生才气愤不平地冷冷哼道:“知道了,大爷!小爷,我衷心感激你这一翻苦心的救命之恩。” 第三十二章 嫣芷,别哭,我回来了 朝阳早早地斜射进来,石洞里已有了些明亮的光芒。 “哎,她奶奶的孙,总算熬过这些个被人捋掠强抢的日子了,小爷今日得了自由,回青花绣楼去喽” 李秋生拐出石洞外伸展了伸屈弊了多日的身子骨,朝洞里狠狠地盯上了一眼,又猛地向洞里吐了一口浓稠的唾液,脚步一跺,心里就这样一直愤愤不忿的叼念着了,总算是出了胸中这一口恶气吧。虽然他无法忘记蒙面怪人昨夜说的,他无法送他回去,只能让他自己按图索翼慢慢的拐回去了。 这一路下来,有了上次偷跑的经历,又没了负担,李秋生倒是轻车熟路快捷了许多。在经过狗儿家门口的时候,李秋生原本打算至少和狗儿道貌岸然个别的,但是脑中突然崩出狗儿娘亲上次闹得那个不愉快的画面,心一狠也就作罢了。尽管李秋生的心里对狗儿有些依恋和感激,终是没有停留下前行的脚步,他拐拄着向城里的方向拐去。 青花绣楼大院内,老鸨母刘脂儿正陪着李大官人在前堂说话,刘捕头站在李大官人的左则,却是一脸的懊丧。他不明白自己带了一众兄弟衙役捕快,领了李大官人的命令四处探访寻察,到头来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李秋生这臭小子就像平空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毫无踪影。这样一来,不但李大官人的脸面上过不去,就是里阳府这个衙的招牌也是失了颜面的。乐得那个南城耿侯府的一众人员,上上下下走到府衙,大吵大闹取笑了一翻。这李大官人一时也不气愤,知道这案子其中必有缘故,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破得了的。不如做了个顺水人情,既不过于追究也不过于深究,短短数日便不了了之。 这一日,李大官人特意带着刘捕头等一众衙役又来拜会了青花绣楼的刘脂儿。刘脂儿这时刚从耿侯府偏生事端的阴谋威胁里逃了出来,已厌倦了这样官宦的场面,但是碍于人家是本府的官长,一时半伙也不能惹恼,只得硬撑着还不是很舒服的身子陪尽了颜面,才得以解脱自由。虽然李大官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破解李秋生无端失踪的奇案而来,但是刘脂儿早已猜测得到这一场戏也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人家前脚一走,后脚步就跟着凉了,谁还记得你丫是那个花名册上敬重的大爷。 盆满钵满才是正道,那管他人瓦上霜。所以希望越大,似乎失望也越大,物极必反的理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刘脂儿独自坐在后院的凉亭边,她一手拿捏着一把精美的骨拆香扇,一手轻轻地抛洒着喂食池里金鱼的米料。脸上的笑容和春光已没有了往日亮丽的景象,多少还遗留有连日来病仄仄的愁容。不用多说除了耿侯爷好恶毒阴谋所致,最让人揪心的就是失踪了了无音信的李秋生啦。一想到李秋生这三个剜心的字,刘脂儿的身子又不禁哆嗦起来,抛洒渔料的手婉,原本是细细的现在也变得大把大把的往池子里丢了。 大管家马福这时匆匆地走了进来,踱到刘脂儿的身后作礼道:“大当家的,按你的吩咐,多打发几路出去寻找的下人,今早都赶回来了,他们也是一无所获。别说见着李秋生的影子了,就是连这么高个头的少年也没见着一个。依我看,这李秋生定是不在城里和附近的村庄了。若是在的话,李大官人和刘捕头那边一定早就探得了消息,还用等咱们自己派出出去寻啊。”刘脂儿慢慢转过身,放下手中的渔料,端坐在了亭子的石凳上。她缓缓叹道:“马福,话不能这么说,官家人未必有咱家人心细。只是这小子这么多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烦,这心里总是乱七八遭的为他揪心牵挂呐。” “噢,董嫣芷那丫头来了。马福,咱们收紧点嘴巴,别让董嫣芷那丫再听到什么风声。我担心这丫头这李秋生这小子操的这人参心啊,连我都有不如了。若是让她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怕她又犯那骨子里的相思病了。“刘脂儿一眼瞥远远走过来的董嫣芷,压低声音向马福急切的说道,似乎怕慢了让董嫣芷听了去又惹下一端祸害来。马福抬头张望着顺声应道:“请大当家的放心,我总算知道这丫头肚子里闹的是那一般了,断不得让她知道半点有关李秋生的消息。” “姨娘,马大管家,你们都有在这呀,真是难得啊。我正准备找你们俩打听打听秋生哥的消息呢,不想全在这里遇见了,真是大巧了。”董嫣芷和青衣小丫头还未踏入凉亭中,就先开声说明自己的来意了。这一下倒是让刘脂儿和马福始料不及的,不过她俩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处理这一档子事当然是小菜一碟,那用多想。马福就不慌不忙的应答道:“噢,董小姐,我这正和大当家的合算,全算着眼前青花绣楼的大事儿呢。你就来了,不妨也坐下来听一听,帮着参详一翻。”刘脂儿也跟着接口道:“对,对,嫣芷,马大管家正准备向我报告这些时日青花大院的一应事儿呢,你就到了。既然你不是外人,一并坐下来听听马大管家的报告也好啊。” “姨娘,马大管家,既是你俩掺和青花绣楼的大事,嫣芷是个局外之人,又秒懂经营典当之道,不如还是不打扰你俩相商的事谊为好。秋生哥的事啊,嫣芷还是先行告退吧,等你俩合计好了再来询问不迟。”董嫣芷尽力装作呵然一笑说道,脸上已倦起了一片愁云,眼睛里已眨起了一圈圈朝红,似乎有晶莹的小水珠在滴溜溜的打转。 “姨娘,马大管家,求求你们了。嫣芷姐姐这会儿硬要拽着我跟过来找你们,就是想多打听一点有关秋生哥哥的消息。如果连你们也不肯说,估计整个青花绣楼都没有人敢在嫣芷姐姐的面前说秋生哥的事情了。”青认小丫头一时口不遮拦的哭泣着说,好像满肚子的委屈也只能在这一时刻得以切底的释放。其他的时候她也只能压抑着,不敢在董嫣芷的面前提起。 “嫣芷啊,你别这样。姨娘知道你心里的苦,这些日子姨娘告诫过那些服伺你的丫头和下人,尽量不在你的面前提起李秋生那小子的事情,就是怕你过于沉赘和伤心,再次害了你的性命啊。难道这些你都不懂姨娘的苦心吗/你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吗?”刘脂儿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情感波动而痛心的述说道,已经忘记了先前自己和马福大管家的约定。马福顿时大惊道:“大当家的,你怎么了,刚才咱们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你怎么又娈卦了啊。非要和董小姐说这些啦。” “马福,你没看见董嫣芷这丫头的脸色和眼睛吗?都快变成决堤的河水了,我何偿又想提起李秋生那小子的事情啊。总是不能无端端的失踪了一个,又要好好的赔进另一个去才好吧。”刘脂为难地向马福解释道,她真的不想已经失掉一个了,还要再赔进一个去,这样的打击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姨娘,马大管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才这样封闭消息的。可是你们知道吗?在嫣芷的心里,你们和秋生哥都是我的亲人,亲人失踪了,那有亲人不痛心着急的。若是能够上天入地的寻找一翻,只怕嫣芷也是义不容辞的,别说我怜惜这副身骨头了。那日若不是秋生哥当时拼死相救,那还有今日董嫣芷这副溅骨头的存在呢。在嫣芷看来,只要能找到秋生的一点消息和希望,即使让董嫣芷用生命去交换,嫣芷也是毫无犹豫地愿意的。嫣芷觉得目前最紧要的事,就是祈盼和希望秋生哥还能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活着,即使我们相陋千成里之遥,心有灵犀总能感觉得到彼此的存在。”董嫣芷经刘脂儿这样一说,决堤的情感就像跑啸的山洪汹涌而出,深遂的眸子已落满了两条流动不断的泪线。 青衣小丫头见状,左右瞧瞧,一副惘然无措的样子,站在亭子中间,不知道该劝说谁好,再想想秋生哥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这一下,任凭马福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世面的人,此情此景,也襟不住眼睛开始红润起来,一片蒙胧的水珠就这样沿着他深凹的眼眶慢慢溢出。 大平府离阳镇的大街头上,一个拐脚破足的少年艰难地蹒跚着,身上破旧的衣服已经变得更加肮脏凌乱了。一头逢乱的头发垂脸而下,只露出两只还闪着亮光乌黑圆溜溜转的眼睛。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无端端换踪了,还闹得青花绣楼老鸨母和董嫣芷人心惶惶不得安生的李秋生。后边跟着几个好事的小孩子,边走边追着李秋生丢树枝,小石子。虽然李秋生偶然也停顿一下,呵斥一下那些顽劣的小屁孩,但终是不能完全驱散开这些小小有顽童。 李秋生索性不再理会他们了,直接拐到青花绣楼前才停驻下来。抬头看看青花绣楼那几个汤金红烂烂的大字,眼泪终于禁不住像断了线的水珠子落了下来。青花绣楼大院大门前依然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声喧天,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到这个乞丐一样的少年。经历这么多不期而遇突然降临的灾难,他李秋生终于回家了。虽然这个家对他来说有些特别,但毕竟是他赖以生存的家。李秋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 “姨娘,董嫣芷,马大管家,李,李,李秋生回来了。”五凤仿佛从天而降奇迹般出现在后花园的小亭子中,一脸的惊喜和愕然让她连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断断续续。仿如晴天劈雷的咋响一样,李秋生独个儿回来的消息就在这几个人的心中炸裂开了。一时间错愕,惊喜,荒诞不经,疑窦丛生,全部泻在他们的脸上,刻画不出是那一种最合适的表情。 老鸨母刘脂儿一时惊在了当中,董嫣芷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心的冲动,“哇”的一声当场哭开了。董嫣芷这情感的河流,经过揪心的酝酿和多日的发酵,终于切切底底咆啸瀑发了,汹涌而出。李秋生啊,李秋生,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心都为你碎了一地啦。 “嫣芷,你别哭,我回来了。”李秋生即时出现在了董嫣芷的面前,仿佛曾经一样,做梦般美好。 两目相对,情深款款。万语千言,一目了然。 第三十三章 幽帘笙箫 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话说李秋生失踪半月有余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后花园,顿时令整座浮澡不安的青花绣楼显得安静下来,也更令老鸨母刘脂儿和董嫣芷这两个女人为之笑逐颜开,一场欢喜,一场悲秋,总算是雨过天晴。虽是虐心,但终是善果。 在李秋生终于出现的那一刻,刘脂儿一时急得连爬带滚狼狼猖猖的迎了上来,搂着一身破落的李秋生一边轻轻捶打,一边喃喃自语的哎怨道:“你这没心肝的破落户,走就走了,也不告诉老娘一声,害得老娘白白操心痛惜了一场。最可恨的是你这一走啊,却把董芷也害苦了。你自个儿看看吧,董嫣芷这会儿都有成什么样了。老娘恨不得生生吞噬了你,免得在这个世上再害人苦楚的。” 像乞丐一样破落归来的李秋生,被刘脂儿这样一翻搂抱,一场情不自禁的责怨,已是气喘吁吁,手脚麻木,想要挣脱开来,一时又无力施展手脚,只得任由刘脂儿像痛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痛惜,宠溺。任是李秋生这小子刚烈的卑性,这时也是忍不住刘脂儿这一翻真情流露的扎腾,呆涩的目光竟也变得蒙胧浑浊开来。 站在一旁观望的董嫣芷,亦是泪水潸然的喜极劝道:“姨娘,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老是这样摧人伤情的也是不好。秋生哥刚回来,都快成流落街头的破落户了,你就让秋生哥赶紧清洗收拾一翻。咱们再好为秋生哥摆酒接风,去了这半月来压抑的辱气,娘仨俩再好好聊聊,岂不是更好更欢畅。” 刘脂儿听罢董嫣芷的劝说,立即一拍头脑应道:“还是嫣芷说得体贴细致,姨娘就只顾着秋生长秋生短的哎怨了,那里还记挂着这些呢?如此看来,咱们就按嫣芷的提议去做吧,别傻愣在这里白白流泪了。”刘脂儿的口里这一说,下面的青衣小丫头,四水,五凤,大管家马福已立马按着大当家的说法忙碌去了,那里还傻等着刘脂儿再多讲一句话呢。 李秋生急忙挣脱了刘脂儿的拥抱,直直地走到董嫣芷的面前。两目情深,眸子明亮而深邃地盯着一脸白里透红,眼睛里深藏着悲戚却又不动声色的董嫣芷,嘴角嗡动了几下,竟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语来。李秋生机械地甩手挠了挠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嘴角里泛起一丝嘿嘿的自嘲笑意,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烂布鞋,脸刷地泛起一层扉红的亮光。他真的无法想像得到,自己竟然是这样一副窘迫寒酸像,活灵活现地在劫后余生的董嫣芷面前呈现,而且是那样的切切底底。 李秋生怯怯地张口慢言道:“嫣芷,别哭,我,我,我回来了。”然后就像哑了的言语一样,沉默无声。 “嗯,秋生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你这一走啊,咱们所有人的心啊都是操碎了的了。盼星星,盼月亮,都是希望秋生哥快点回来的。如今你回来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就让那些倒霉的厄运远远的离去,只要咱们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董嫣芷听得李秋生的慢言后细细应道,心里的一怀情怨全在这平淡的言语里呈现。 “是啊,秋生,你也不许提伤心事了。过去了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若是不老实,老娘我也是不答应你的。你看到了吧,董嫣芷那丫头的眼睛里不是还镶钳着为你独自流干的泪珠儿么?这会儿,你若是再惹董嫣芷那丫头肝肠寸断泪水涟涟的,我非拿你是问不可了。”刘脂儿在一旁紧紧接言道,往日口子里的泼辣丝毫没有咸少下来的意思。 “知道啦,老鸨母,你用不着这样凶我的。人家刚刚回来,小爷我自是知道这些的,那舍得神仙妹妹再伤一点点的心,再流一滴滴的泪啊。若是再要伤心流泪的,自是有我代劳着呢,就不劳烦各位了。”李秋生回头狠狠啐向一旁插嘴的刘脂儿打趣道,还故意向后做了一个恶劣的鬼脸,言语里多少透露着少许的不屑和轻慢。 刘脂儿顿时气得连连哑口道:“你,你,你个臭小子,一回来就给辱气老娘吃,难道是老娘上辈子欠了你的?也罢,到如今也不差你这一口了。” 董嫣芷一眼瞧见,这娘儿俩一见面就这么干着急的架势,急忙分辩道:“姨娘,你别大着急了。嫣芷那有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啊,当然也不是用水捏做的了。总之现时是人丁不缺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即使前段日子再苦再痛现时也该是皆大欢喜的时候。嫣芷又怎么会轻意流泪伤心呢,想必是姨娘多心了。依我看啊,你们娘儿俩倒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只要一碰上头就有扯不断的唠哆和睹气;又像两个各自独立的刺猬,难以溶合在一起。” “哎,嫣芷,你先别管冤不冤家的。只要你不伤心落泪就好,反正姨娘这些日子是被你这个丫头吓怕了。若是像上次一样再来个什么当场晕倒吐血的场面,那可就是要了姨娘的命脉了。”刘脂儿又是摆出一副认真相的补充道,生怕李秋生听不见自己嘴里说的是什么话儿似的。 “嫣芷,你竟然为我担心到吐血了?这是真的吗?”李秋生仔细听得刘脂儿的话儿后,突然冒出了这一句。霎时,已是满脸惶然的望向了董嫣芷。深邃幽亮璀璨的眼睛里,净是透露出一些惶恐不安的惊疑,肮脏的脸庞已是多了两条清澈的泪线。 李秋生顿时声音嘶哑,喃喃自语:“嫣芷,你真好!竟然为了我弄得自己吐了血。” 初秋的晚上,夜风习习,月明星稀。青花绣楼的后厢房上烛火光明,欢声酒畅。 刘脂儿正带着董嫣芷,李秋生,青衣小丫头,四人围坐一桌,已是到了耳热酒酣之致。四水和五凤两个丫环也满脸和气地待立一旁,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刘脂儿的一应吩派。一时之间,满厢房的温馨,一家子人的气息正沉寐在和霭的夜色之中。老鸨母刘脂儿从没有过的笑容,此刻也在夜色的温柔中如花开之音一样迸然开裂,璀璨夺目。 刘脂儿首先拿起筷子,夹了几块大大的红烧肉直接递到李秋生的碗里高声说道:“臭小子,前些日子亏难你了,现在好好补回来吧。老娘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希望你别怪意。”李秋生随口应道:“老鸨母,小爷我大难不死,还得多谢你的恩惠呢。小爷我那里还敢责怪你什么啊?”“哎,臭小子,你别提这些烧不开锅的死水了,现在你平安回来了,那就是青花绣楼最好的大事情喽。往后啊,咱们又可以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了。” 虽然刘脂儿嘴里还在说着家常话,可是手里也不忘夹了一把上好的精细凤肉往董嫣芷的碗里放。慢慢说道:“嫣芷,你也得补补身子了。你这身子骨啊,弱得很呐。前些日子这一闹啊,你都快跨了,着实让人不省心啊。眼下轻松些了,你也该将息着调养调养了。免得将来落了病根,也是一难除的祸害。” “姨娘,你又多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和你们一同为秋生哥洗尘接风吗?你怎么偏生说那些不吉利和话啊。你看秋生哥这段日子瘦弱得比先前坏了许多,你倒不着急为他,却是处处为我。你这闹的是那一出戏啊?我真正心痛的却是秋生哥啊,他一个人在外,瘪脚破足,缺衣少食的,才是真正的苦呢!我所处的环境再坏也有姨娘派人照顾着,不知比秋生哥强了多少倍呢?所以姨娘不必处处坦护着嫣芷的。嫣芷明白自己的身子,不劳姨娘分心的。”董嫣芷一边推辞着刘脂儿夹来的精细凤肉,一边把话题往李秋生身上引,希望以此能宽解刘脂儿对自己的过多关心。 李秋生接言道:“嫣芷,你就遵循着老鸨母的意思去做吧。其实,老鸨母她人也是挺好的。最少在青花绣楼这个大院内,她是个大好人,她对每个人都是公平和好的。”刘脂儿被李秋生这一激将,立即哈哈大笑道:“哎哟,臭小子,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才知道老娘的好。你的脑瓜子是不是有一点反应迟钝了啊。” “不迟,不迟,姨娘的好,大家都是知道的。秋生哥只是装作不说而已,他那个德性姨娘难道还不清楚吗?”董嫣芷赶紧修正道,温柔的眼光已缓缓掠过了李秋生的脸庞,嘴角微微露出了丝丝自得的笑意。 “就是,就是,姨娘对我们最好了。姨娘的好,我是敢打包票的。至于别人,我是不敢打包票的。”青衣小丫头急急地抢着话题表白道,生怕迟了一点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所以一时弊屈得满脸通红的酒晕,在烛光下映得煞是可爱。 众人一阵欢欣的瀑笑顿时飞出了窗外,在寂寞如水的明月中飞泻开来,像风,像雨,又像雾,各自诉说着一段离奇的故事。 一眨眼,夜澜浓深,烛火昏黄,世间静得出奇。董嫣芷瞪大眼睛倚在窗台前,遥望夜色,对烛疑思,一翻芳心乱舞;一阙歌词贯脑而出。撞在起伏的胸襟,随笔而泻,随墨而行。 “浓愁含月小盏乱,画卷珠颜空自忙。若得描眉齐相好,不辞劳苦过千山。迢迢又有天河隔,嘻嘻飞搭鹊桥仙。哎呀,莫说此中一翻秋,夜色沧茫凭栏休。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晨曦,当小鸟还在枝头飞奔乱叫,阳光还是舍不得收藏它光芒纤细的身影,美好的一天又开始降临了,人间又恢复了它应有的秩序。 李秋生拐拄着跛脚提来一小桶温热水,在青花绣楼后院的厢房门前停了下来。只见他侧耳细听,一阵天赖般悠扬空旷神怡的琴声从厢房内缓缓传了出来。在晨曦的时光中如同一支穿行而过的利箭,突然就在你的心田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纠结,流恋在它的神奇微妙之中。 厢房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青衣小丫头从房内探出半个乌黑发亮的头来,眼珠子四下里望了一望,一眼瞥见了站在房门前的李秋生,作势就要叫喊,却被李秋生及时伸出一指嘘的一声止住了。青衣会意,也不多作招呼,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立即宿了回去。房中的古琴声还是连绵不断的潺潺溢出,传扬在空旷的晨曦之中,飘飘荡荡,撩拨着听琴人的心魂命魄。 “哎,你怎么不进来呢?傻愣地站在门口干什么?你看你,脚破还没有好,就来忙碌了,若是有个意外的闪失,你叫我如何是好?”董嫣芷突然打开房门对着还愣在琴声里的李秋生埋怨道,用手帕轻轻试去李秋生脸上因用力提水而溢出额头还没有退去的汉珠,眼睛里已是流露出莫名的惊喜和爱慕。 李秋生想要推辞掉董嫣芷这一热情的动作,青衣小丫头却及时站出来嘻嘻笑道:“秋生哥,你就别推辞了。让嫣芷姐姐为你擦擦额上的汉珠也是不过分的,况且,咱们都是一家子人了,还有什么好拘束礼节的。若是换作我是你啊,还不赶急着贴上去才怪呢!凭什么来这段扭扭捏捏的矫揉造作。” “切,小丫头,你懂什么啊?人家才不扭扭捏捏的矫揉造作呢?只是不想打扰了这天赖般的琴声,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李秋生急忙争辩道,生怕青衣小丫头又给自己按了个强啄的名头,然后像抓着什么把柄一样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 “秋生哥,我知道你想听我弹奏的古琴。既然如皮,那好吧,你过窗台这边来,我再好好弹一曲《凤求凰》给你听。”董嫣芷显得有些羞涩的低声说道,脸上已飞过一片泛潮的绯红。青衣小丫头却又拍手插言叫道:“好喽,好喽,秋生哥,咱们听琴去。” 窗台前,董嫣芷端坐在古琴前,轻抚着弦键,一拨一弄地俯首弹唱。李秋生并座在旁,青衣小丫头延座在右,二人顿时围座在一起闻琴听歌,意转随心。一缕阳光穿窗而入,铺泻在窗台上,璀璨明亮。陪伴着晨风徐来,琴声悠悠,歌声天籁。回眸一笑,两目情深;弹指挥袖,心生灵犀,正是人间好一幅枕美同心的画卷。 愿君情重重,鸳鸯两相慕。举案齐眉时,不作同林鸟。 咫尺心叹叹,安得同生好。百世情根缠,千世花叶绕。 隆重说明: 《落灯花》第一卷至此完结,第二卷精彩即将上演。 同时,衷心感谢各位书友的一直陪伴和支持,书生无言感激!谢谢!!! 这一程有你们,书生不再孤独;这一段有你们的滴墨为证,书生的文字不管是拙劣的,还是卑微的,都将为你们绽放成一朵美丽的鲜花,出尘入世。 第一章 祸根 自从经历了上次这一档子倒霉的丑事后,不知道是老鸨母刘脂儿的心情把世事无常看淡了,还是着实讨厌了这样一种奴颜婢膝讨人脸面的生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把青花绣楼的前堂生意全权交由马福大管家和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一一打理了,乐得自己做了个清心贾欲之人。 闲来无事,刘脂儿便躲在后花园的厢房里和着李秋生,董嫣芷,青衣小丫头,四水及五凤这几个人一起闹乐疯巅开来,也顾不得自己老成持重的颜面,严然过起了一种隐匿如市的边沿生活。这样一来,这老老小小的几个人倒也是别有一翻姿意盎然,悠然自得。 远离了尘世的喧闹和嚣张,跳出世间纷繁的五行和尘缘之外,心的空灵和纯洁也干净了许多,蒙尘的心也得以及时的洗涤和过虑。世间许多沾染了名利的物欲,也在这一段明郎纯净的日子变得清澈透明。心与心的距离,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得以努力的升华。 这美好如画的生活,想来也正是经历过心身疲惫却后余生的刘脂儿,董嫣芷,李秋生,这三人眼前所最迫切需要的安静的甜定的生活。这如同一只受伤落单了的小鸟,总是祈求快点回归温暖安宁的巢穴,远离世间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再次伤害。 但是尘世间的事,往往是你所不能意料和幻想得到的。正如俗语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这话一点不假,就拿眼前青花绣楼的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一见倾心心心相印的年轻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日,刘脂儿正和董嫣芷李秋生两人在后厢房的花园品茶论道,游园赏花。正是海棠春睡足,药芍绽芳时。青衣小丫头领着大管家马福急冲冲地走了进来,马福一见端从亭旁石凳的刘脂儿急忙作礼、说道:“大当家的,麻心的事又惹上门了。李大官人手下的刘捕头这会儿正在青花绣楼的门前大闹着呢,说什么也得见见大当家的一面。他这一急,我就急着进来后院向大当家的报告了。该如何处理,请大当家的明示。” 刘脂儿捧起茶杯,缓缓嗑了一口,才慢慢问道:“马大管家,别急,慢慢说,咱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怕他什么丑事歪事呢?是福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为何刘捕头竟然如此大胆,不顾李大官人的三申五令又来咱家大门口闹事了?所为何事啊。” “哪,哪,哪刘捕头口口声声说,只是要见大当家的才能明言,还口出狂言说要把董小姐接了李大官人府里去盘查一翻呢。老夫难与他理论,便着他在大门口外候着,等报了大当家的就出来说话。”马福极其仔细而又端正的说着,生怕过激的语气又会惹来刘脂儿和董嫣芷这两个女人病体初愈的是非,到时又是一翻不可小觑的瞎扎腾和忙碌。 董嫣芷听到马福一时又说到与自己有关的故事,急忙耸起耳根子插言问道:“那刘捕头果真是如此说,把我接了府里去盘查?马大管家,这不会是你听错了刘捕头的话吧?”马福缓缓苦笑答道:“董小姐,这个老夫自认为是没有听错一分半个字的。至于什么原因要接董小姐到府衙上盘查,那老夫就是不得而知了。想来董小姐也是一般穷苦人家出身,又不是什么官宦子弟,那里有什么背景身份值得李大官人深究的呢?估计只是列行询问董小姐与李秋生要源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罢了。总不至于这么久了,李大官人又故意刁难董小姐什么事故的吧。不过请董小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马福和大当家的都不会弃董小姐而去。你说过的,咱们青花绣楼大院的人都是一家子人。既然都是一家子人,那样算来可是一个人也不可缺少的。” 李秋生在旁连忙插话道:“嫣芷,你别急。李大官人这个时候派刘捕头来打差,我估计啊,大多数都是想通过旁敲则击,从你们的身上打听出一点点,关于我失踪的那个蒙面黑衣人。又或者是那家的官爷老子从上面派人下来了,李大官人出于颜面想一心讨好上官下差,不得已就差人来接了你去他府里献眉邀宠啦。依我说啊百分之百是你这天籁般纯净的声喉和空旷神奇的琴音,懵端端的招惹是非了。” “秋生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虽然有那么一副天生的好声喉,也懂些琴棋书画的乐工六艺,但也不是见人就乖乖献眉卖唱的戏子,那样多不值银子和拆身价啊。况且姨娘也是不准许我那样做的,你又何苦来说着这些揭人伤疤的话呢。”董嫣芷幽幽的驳斥着李秋生的说话道,又拉眼望向了一旁沉思的刘脂儿。 “好啦,你们都别在这吵吵闹闹瞎猜测了。咱们去前门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省得在这里老是瞎子摸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况且李大官人那边也是不好得罪的,只是不知道这飞来的横祸又是怎样一翻际遇,他李大官人这一下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狗皮膏药。”刘脂儿看了一眼有些迷离的董嫣芷叹息道,似乎心中的忧怨又郁积开来。她始终想不明白自从董嫣芷来了青花绣楼大院之后,一肚子的祸事就接二连三跟着来了。就连李秋生这小子的隐秘身份,也得生生被那该千刀万剐的破落户耿侯爷揭破。刘脂儿想着这些的时候,她凝眉在目,风霜磨厉过的面容立即就烙印成了一条条苍桑的岁月沟壑。咱这辈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陪尽小心在刀尖风浪上混一口饭吃,都是那么的难,危机重重,身不由已。 前院大堂的正厅大师椅上,刘捕头已一副扯高气扬的派头,跷着脚丫子在那里一板正经的端座着了。 刘捕头见刘脂儿和马福,董嫣芷,李秋生等一众人员从后院出来,立马就从大师椅上弹跳了起来,抱拳作礼道:“刘鸨母,近来可好?真是恭喜贵院李秋生这小子不请自归,也落得咱们一帮手下省了这劳役之苦,免了这李大官人的责罚之难。堪是万幸啊,我谨代表一众兄弟衙役自是感激不尽。” “刘捕头,李大官人有什么交代的,你有话只管说穿就好了,别掖着藏着,怪隐蔽人心,吊人胃口的,老娘我不喜欢玩这猫捉老鼠的过家家游戏,有一搭没一搭的。最好快刀斩乱麻般,理清这档子乱人心魄的烦心事。前段日子发生的事咱们都扎腾够了,心也累了,眼下安静些才好。”刘脂儿等刘捕头把话儿一说完,就接着如鞭炮般快速地摞下这些话荐儿。从又横扫了几眼一时兴趣正浓故作高深还在得意洋洋的刘捕头,心里繁衍的怨恨一闪而过。 “唔,唔”两声,刘捕头才不紧不慢的作声道:“李大官人发话了,现在他人平安回来了,关于李秋生这小子失踪的事故原因就不作追究了。至于你院里新来的董嫣芷那丫头和当红的秋月姑娘,李大官人倒是想向刘鸨母借调两日,进入李府为京城派下来的上差招待支使一时。两日一过,定当派人送还。就是现在不知刘鸨母意下如何了?”刘捕头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神秘兮兮的样子,冷眼斜瞧上一旁还在思索的刘脂儿。那淫威似的眼光似乎和南城耿侯爷做恶时的汹狠一样,没有多少心怀好意的区别。 “哈,哈,哈,。。。。。”一阵凄凉冷婉的笑声突然掠过众人的耳幕,清脆而凄绝,妖艳而撩人。众人齐齐回头一看,董嫣芷已面露怒容地站在一边恨恨地吼道了。“刘捕头,麻烦你回头带话给李大官人。就说我董嫣芷虽是委身青楼的穷苦女子,但也不是那种以卖笑讨人颜面营生的主儿。你有你的为官之道,我有我的做人原则。他李大官人若是屈身登门拜访咱们的青花绣楼,咱们倒是可以把他当宾客一样看待。若是李大官人自持官威欺凌于世,我董嫣芷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决不屈膝阿姨奉迎。如果刘捕头还听不清楚我所说的话,我董嫣芷还是可以重说一遍的。若是听懂了我所说的话,麻烦刘捕头就此速速离去,我不想理看到你们这副吃人不吐骨头的嘴脸。” 刘捕头经董嫣芷如此决绝的一说,顿时惊愕在当中,一脸的惘然却不知所措。他实在想像不出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在自己和一众兄弟衙役面前轻轻松松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虽然不是真实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但是比真实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还要耻辱和疼痛。刘捕头顿时觉得自已的身子忽然矮了半截,怎么也够不上和这几个人说话的份儿。不禁循目回头瞧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刘脂儿,可是刘脂儿的脸上也是一副不容争辩的样子,冷冷地回敬了正在四目惘然张望的刘捕头,眼睛里放射的冷凛寒光,一时觉让人不寒而颤。 可是刘脂儿仍是故作为难的说道:“刘捕头,你看董嫣芷都发话了,我这个姨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就麻烦你把话带给你李大官人,请他多多包函喽,刘脂儿在这里先谢过刘捕头的人情了。”刘捕头一时无奈,只得作辑还礼,嘴巴嗡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李秋生抢了话题。 李秋生一时紧凑热闹地喝道:“刘捕头,董嫣芷都把话说得那么绝了,你也该识趣了。你快回去传话吧,不然我李秋生也要开口骂你娘的了。”李秋生此言一出,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董嫣芷更是插言道:“秋生哥,多日不见,难道你也学得婆婆妈妈的了。乡下泼妇骂街的那一套,你都学会了。真有你的。”李秋生的脸上顿时掠过一阵绯红,眨眨两眼,声如蚊蝇的涩涩应道:“是,是,是,我把那些骂人的下三滥都学会了,你们能怎么着啊?” 青衣小丫头忽然探出半个脑袋,耸拉着两个水灵灵的眼睛,一脸的讪笑道:“那恭喜秋生哥,正式列入里阳镇泼妇的行列了。” 第二章 苦逼的废话 话说上回刘捕头奉了李大官人之命,带着几个兄弟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青花绣楼大院,本想在众人面前大大地炫耀一翻的。谁曾想到头来却落了个狗血淋头,碰了一鼻了灰,不得不灰溜溜地走出了青花绣楼大院。刘捕头心中这个气呀,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李大官人有命在先,又是一副好人清官的模样,那里敢发作半分。只得当自己是白遭一群疯狗咬了一口,留了一个伤疤,买个教训吧。 这一回来,刘捕头也照实把青花绣楼大院一众人员的说话向李大官人述说了一遍。李大官人虽然心里有气,恨得咬牙切齿, 嘴里嘟囔着乱哼乱叫一通,甚至指天画地乱骂了一通。但是自己一直是一副标榜青天大老爷的样子,又怎能自打嘴巴直下死令,命人明目张胆去青花绣楼抢美人呢。 哈哈,如此一来,一阵扎腾瞎胡闹,这李大官人的一翻讨人颜面的算盘总算落空了。原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事儿,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当官的活儿,一向就是眼睛生得高高在上主儿,难得也有打掉门牙只能往自己胆子里咽的时候,想来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正所谓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宾莫非皇臣,就是不知道刘脂儿摆显在这营生的青花绣楼,在李大官人的眼里又是怎样一翻景象了。是鼻吼里气得七巧生烟呢?还是在心中种下了另一颗罪恶的种子。刘鸨母啊刘鸨母,你就伸直你那颗待宰的头颅等着落下的大刀砍去吧。谁叫你不记着别人给你的恩德啊。 李大官人在青花绣楼碰了一鼻子灰,一时又不好发作。为了讨好那下派的上差,第三天,只得灰头土脸地带着那肥头大脑的上差美美地跨进了青花绣楼的大院。当然迎接他们的除了大当家的刘脂儿马福之外,就算是那当红的头牌秋月姑娘和一众姐妹了。 李大官人座落在一众打扮得娇艳美丽的风尘女子中,左右相顾环视一遍,没瞧见有着如同天籁般美妙动人声喉的董嫣芷。顿时,一脸兴致勃勃的淋漓之色慢慢变得蓝绿开来,就像是一朵红中带紫枯谢的花,全是夹杂酱紫的颜料。他狠狠地抬目扫射过一旁故作风情自在的老鸨母刘脂儿,眼睛里放射出尽是吓人的冷光。 老鸨母刘脂儿像是没有看见李大官人忽然变了颜色的脸庞一样,还是故作热情地向那位肥头大耳的上差游说着自己的绝色台词,糊弄得那位已迷晕在娇艳女子风情中的上差,一个劲儿地嗟叹着点头称是,又一个劲地忘乎所以尽情地挥霍着这般美妙风华的人间春色。只气得那宾主相欢的李大官人一时把手中的茶盏狠狠的往晏桌上摔顿,一时又住酒杯里倒着莫名的屈弊气。弄得那沉寐欢娱中的上差,有一顿没一顿的跟着李大官人肚子里的窝火节拍蠕蠕擂动,随风啸啸。 至于董嫣芷这小丫头片子上不上场,热身一翻。在刘脂儿此时看来,是没有必要让其上台坐戏的了。毕竟,前一段的风波阴影还历历在目,她那能那么快就忘记这一惨痛的教训:好了伤疤忘了痛呢。因此接待李大官人和上差的团队,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的绝配,但也是人间一靓丽的奇特风景了。那肥头大耳的上差即便是算不得是什么好的货色,可是有这般艳丽侈华的场面招待和接风,多少也算是人间一处好去处了。乐得自己开开心心叹了一回世界,潇潇洒洒品了一回人间烟火。只是那自诩为青天大老爷的李大官人,在面对刘脂儿眼光的时候多少露出些恶毒的阴狸和寒冷的惊颤。 没办法,我的地盘我做主。你爷就是皇帝老儿化了装微服私访到这里,也得听我刘大当家的安排。你丫的总不能因为心生怨恨,来一通光天化日之下的胡搅蛮缠烧捋抢夺吧。毕竟,自家头上还顶着百家姓里某家姓名的天下吧,多少总是的有些忌讳的。搞不好一顶惊扰陌姓的帽子扣下来,你李大官人的脑袋想来也是难保的了。何况,还有南城那破落的耿侯爷总像老虎盯着猎物一样,死死地瞅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啊,这心急火燎盼的不就是自己的把柄落入他耿侯爷大人的手里吗。 哎,这人间的蚀虫啊到处都是有的,就不知道你这一辈子能碰上多少条虫了?刘脂儿在一边闲暇嗑瓜子品茶思量着的时候,心里不得不为董嫣芷这丫头的处境考虑了一会儿。想着董嫣芷的那会儿,刘脂儿的心里蓦然又带出了李秋生那小子的身影。这两个不省心的小丫子,总是那么恰如其分地出现在刘脂儿的心里和脑海中,轻轻地碰触着那一根拨不开的心弦。而当红头牌秋月姑娘的身影也时不时在刘脂儿的心里眉头晃动,或多或少地挪动和掂量着刘脂儿的心,这个自己一手扶植和培养出来的绝色女子。 想到这,刘脂儿又斜眼瞟向了一边正在和李大官人及上差打得火热的头牌秋月姑娘,心里顿时也酸涩了一下,一股溢心的恶气味顿时向喉咙中涌。刘脂儿瞅得正是时候,只见打扮得娇艳妖娆的秋月姑娘如同古代那个贵妃醉酒的美态一样,此时正依在李大官人的跟前,醉眼迷离的举着洒杯苦笑道:“李大官人,上差,来,来,来,咱们再干了这一杯,我这青花绣楼的头牌也不枉招待了二位大官人一翻。只盼二位大官人日后能念着今日我这当红头牌的一翻盛情,若是有个难处求得二位的府台大衙,点个卯应个诺就好,小女子自是感激不尽。若是二位府台官人像出入的茶酒宾客一样,只图一时欢误,拣尽绿肥红瘦。也就作罢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总似人走茶凉,风过无痕。由不得咱们这一众人心的做作,像咱们这一帮归依于风尘的姐妹也似是无言可说的。” “哎,喝酒欢娱,咱们不谈人生辱事,只盼得这风尘仆仆的日子停留在此时的结果,不去问醒来身后事,也不去管眼前的苦乐忧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敢问天阙,今夕是何夕啊?”李大官人也举着晶亮如莹的酒杯醉熏熏的说道,根本就不把秋月姑娘这一翻说话当作一回事一样。当然了,那肥头大耳的上差更是醉熏熏的一场黑,那管你这烟花女子的苦闷细口来说,只图个一时快乐欢娱,竟忘了他乡是故乡的好愁怨。 刘脂儿虽然见贯了这一些青楼女子的苦闷营生,甚至是自己感同身受了这其中的苦味。但是,她也无能为力给她们提供一个美好的将来,如同自己一直生栖在这片荒乱的焦土上,从始至终都无法挪出其左右一样。刘脂儿为眼前这些营业员生的青楼姑娘苦逼的时候,也为自己的无奈深深自责起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金盘洗手,不再干这讨人嫌的营生。可是眼前一众姑娘女子的生活着落衣食无忧,又让她犹豫起来,她想纵然自己老死在这个勾当上,也不能把这一众姑娘女子丢在这深坑的火沟边沿,自生自灭。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咱们这开门做营生的勾当又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哎,咬咬牙,再苦,再累,咱这一众求生的女子也得上啊,岂容一分嫌人的脸色丢了这兼饭吃的衣食父母啊。反下正不做也做了,下溅也罢,下流也罢,这一生既是做不了也是立不了贞节牌坊的烈女子了。黄莲一般的苦命,谁又能为自己改写啊。百年后的墓志铭上也只能是空白一片,苍茫一生啦。花间叶下死,枝头秋上霜。既是如霜雪一般冷,又何必怕世间的风霜刀剑呢。 刘脂儿是不怕的了,秋月姑娘也是不怕的了,看似董嫣芷和李秋生这两个少年人也是不怕臭名昭彰的了。生于斯,死于斯,安于斯,又何偿不是一种淡淡的寂寞花香。流落在这蒙尘的世间,有香自来甜密的蜂蜜啊。何惧于花谢枝头,叶自飘渺? “姨娘,你也过来喝一盅酒吗?一个人在那座着多无聊啊!”一个喝得已是醉熏熏的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向刘脂儿缓缓的诉说道,一张一吐的嘴唇隐隐散发着刺鼻的烈酒酸腐味。半晃半倒的身子还是勉强的维持着她那一脸讨人颜面的欢色。刘脂儿转过头,酸涩地抹了一下眼睛和脸颊,强作欢颜的浅笑道:“春蓉,你醉了,就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其他的姐妹代劳了,姨娘也不会去责怪你的。”被称为春蓉的红衣女子向刘脂儿挥动着她那醉态可掬的窘态,又疯言疯语的讪笑道:“姨娘,春蓉没醉,没醉。你放心好了,咱和秋月姐一定全力把事情做好的。姨娘,你,你就少操这份心吧。” 刘脂儿又是侧过头脸,用手轻快地一抹眼泪,回头对一旁边待立的两个丫环喝道:“四水,五凤,把春蓉姑娘扶回后房去,吩咐下去好生照顾着,没得慢待了她。” 四水和五凤即时回复道:“是,姨娘!我俩这就去。” 第三章 找上门了 话说刘脂儿带着当红的秋月姑娘和一众风尘女子辛辛苦苦迎接了李大官人和上差一场,倒也是相安无事的应付过去了。即使李大官人不能亲眼耳闻目睹青花绣楼神仙一般的美丽飘逸的女子---董嫣芷,但也是博得了人间一场繁华黄梁梦尽的美好眷属。最少在李大官人看来是这样的,老鸨母刘脂儿在上差面前还不至于丢了他李大官人的脸皮,或多或少还博得了那肥头大耳的上差的欢心和喜爱。虽与李大官人的一腔愿想多有出入,但他也是不敢大过于单独执拗的。 这样一来,青花绣楼的女人们倒也过了一些安稳的日子。最少刘脂儿是这样想的,经历过风雨终于见到了彩虹,这绷紧的心啊,就是一片光彩夺目,笑靥嫣然了。大家好像一家子人一样,又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没了风尘的绊羁和勾绞,青花绣楼的日子又过得红红火火,有滋有味。一众人的心再也不必要为那些奸诈险恶的阴谋诡计提心吊胆,亦不须担心那些不速之客悄悄而来,捉弄胡闹一翻,又遁影而去,过上那些自由欢乐的日子。 日子好了,似乎看什么都是山清水秀的了,外面的花花草草也跟着美丽娇艳起来喽。这会儿,刘脂儿久违脸上的笑颜又开始盘旋在她的脸上了。往日种种的泼辣,争强好胜的嘴脸,又一字无遗的落回到了她那如花朵一样绽放的笑容可掬之上。当红的秋月姑娘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似乎也精明和练达了许多,对人处事再也不是从前那付小女人的腥腥作态,而是精明练达中透露着女子应有的成熟。青衣小丫头更是变得陶气栅然,古灵精怪的了,一副人小鬼大的可爱相真是八辈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一个活宝。 当然了,董嫣芷那丫头片子的变化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人情练达,世事磨砺之外,她那聪明才智和心灵手巧的心思也出落得宛如古代的大美女一样,沉鱼落雁,闭花羞月。李秋生这小子看起来最是一个因祸得福的傻二愣了。经此一乱不但改观了刘脂儿一贯对他渺视的看法,还大大的改变了自己在青花绣楼的境遇。居然混到了能和这个董大美女平起平座的地步了,一来二去,羞羞涅涅的还混得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两厢情愿相得溢,处世不惊应有谋。 哎,又哆嗦了一通废话,终于转到了正主儿的身上,心里不由得暗暗一惊。看那刘脂儿脸上的一喜,就知道好事要临门了。即便不是什么贵客登门,也应该是土豪光临可以大发一笔了。只见刘脂儿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欢天喜地地从大门走了进来,在正堂中央的大师椅上一扭屁儿的座下,右手捧过一杯丫环早已泡沏好的上井龙茶,放在唇边细细品味了一口,喉咙里发出一声真情流露的美妙轻叹,闭上眼睛舒缓了一下,复又把手轻弹在案桌上,嘴巴里轻哼出几句黄梅戏里的大唱词。 秋月一时悄悄走过来,在案桌的右则空椅子上座了下来,一脸娇气地看着刘脂儿这副悠然自得的神态隐隐含笑道:“姨娘,今儿吹的是什么样风啊,乐成这么一朵花开天成的大笑脸。秋月就是羡慕死了,也学不来姨娘这一副讨人喜的笑颜啊。”刘脂儿还是一副目不开张闲情逸致的样子,缓缓说道:“你这死蹄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吹耳边风啊?你这一张一合的说话声啊,都快把老娘这心乐开花了。看来你这死蹄子的心性终是开悟了。 “啊,我开悟了?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察得到自己有那一点点的开悟啊,反倒是姨娘先夸起我来了。”秋月斜目看着刘脂儿侧问道,似乎还是一头雾水不解刘脂儿的说话所指。“哎,你这野蹄子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进步得多快了。只怕说来都不信,你看你呀,现在不就是会吹耳边风了吗?以前哪那见过你这样讨人欢喜的。不仅如此,你呀还会体贴我这个老大婆了。就我生病躺床上那时日,你看你除了带领青花绣楼这一众姑娘撑起这个门户之外,还朝五九晚不辞辛苦的往我病床前跑呢。单就这份情义来说,你的恩德我已心有所动,总算我没有白白痛惜和培养了你一场。往后啊,我这老婆子还得多多仰仗你这知冷懂热的闺女了。”刘脂儿眉开眼笑地对秋月一张口,一下子就如同茶壶往外倒水一般说了一大通,褒奖的,欢喜的,真心的话儿。感动得秋月这个当红的头牌姑娘,一时既是脸色绯红如同桃花沾染,一时又似梨花带雨的落英缤纷,泪光点点,杏眼含沙。 秋月终究还是有点迟疑的叹道:“姨娘说得再好,心里痛着的终究只有董嫣芷一个小蹄子,秋月顶多算是个打短工站岗的,临时代表罢了,那里能与那个神仙妹妹相比啊。”“哎哟,死蹄子,老娘还没夸你两句,你就摆起这个性子吃醋啦?你不会是特么这么小心眼了吧?”刘脂儿忽然提高声调衰叹了一声,半嗔半笑的打趣道,眼睛里又是迷成一条线的缝隙,侧眼看着一旁兀自发呆的秋月。似乎在默默诉说,你丫的就是不能夸,一夸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大当家的在这里就好了,省了老奴的脚步力四下里寻找呢。”马福一副憔急的脸色,向正和秋月姑娘聊得正欢的刘脂儿急急说道,后面的话语却又突然打住不说的了憔虑。刘脂儿抬眼望了马福一眼,缓缓说道:“马大管家,你又有什么不省心的事情要凛报啊?都快快说了吧,省得留着不顺心,尽是塞心窝子的祸事。”马福缓缓一笑,继而顿顿道:“大当家的,说来也不是什么塞心的祸事。只是董小姐的爷爷这会儿找上门来了,说什么要把董小姐赎了回去,投奔京城的亲戚而去。” 刘脂儿顿时惊吓了一大跳,天啊,这会儿又蹦出个董嫣芷的爷爷来了。这不省心的日子刚刚过去一些时日,这熟人的面孔又接踵而来了。当下寻思暗道,这董爷爷不就是当初和自己在青花绣楼大院门口胡缠蛮搅的董老头吗,一个干瘦瘪嘴的老头儿又有什么可怕和畏惧的。想来不过又是想来取闹些银子回去过日子罢了,凭他那个小老儿的模样,那里能供养得起这个神仙一样娇宠的美女子啊。看来这养女娇娃的担子还是得着落在老娘这个青花绣楼的身上了,那槽老头子顶多也就是来凑个热闹吧,真让他扛起较真来,恐怕还是事与愿违的。 注意一打定,刘脂儿即时装着干咳嗽了几声,然后淡淡地对一旁的马福大管家说道:“马大管家,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老娘亲自出马打发了这个破落的泼猴吧。这段日子多得你一应照顾周旋,你也是够累够沧的了,这一下就歇歇了吧。”“姨娘说的是,可那是董嫣芷那丫头的爷爷啊,你总不能拿着宝贝当令箭,令她颜面尽损吧,往后叫她如何在大家的面前抬头做人啊。”秋月在一旁急急插言道,显然是心里对董嫣芷这个神仙妹妹既有了好感,说话做事对她都有所谦让了。 “哎哟,野蹄子,说你有了进步,你还不信啊。这会儿处理起董嫣芷爷爷这事来的时候,你不就是多了个心眼了吗?老娘我没白捧你的哟。这样吧,马大管家,你派个小厮去把那个董老头请进来,老娘和秋月就在这了结了这事吧,省得大家窝心窝的烦。”刘脂儿嗑了一口茶水,慢慢吐出了这几句省心窝子的话。 “哎哟,老爷子,你这是那打那吹的西北风啊?这会儿居然想起来看看你的乖孙女了,老娘真是欢喜得很啊。这人间团聚的事儿哪就是大感动人心了,老娘我怕是见不得这眼泪了。秋月啊,你去传个话儿吧,让董嫣芷那丫头到前堂来见见她的爷爷,也算是咱们了却人间一桩美事了。”刘脂儿一见小厮带着这个干瘦的董老头蹩脚进来,立即迎着笑脸向前走了上去,一口一个老爷子的叫,一眼一个笑脸的捧,这亲热的劲儿啊甭提有多腥腥作态了。只是热情款待得这个董老爷子满身的不自在了,倒像是自己做了理屈词穷的亏心事一般。 这董老爷子也不客气,好像是自己应得的待遇一样。刘脂儿这样一翻迎接,他倒先坐上了第二把椅子,还一愣一愣的嘿嘿笑着,就是挤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儿来。看来这董老爷子说话的气势倒是少了许多,摆出吓唬人的架势倒真还不小。不过这些在见习惯了大风大浪的刘脂儿面前都不是事儿了,她自有一翻应对的办法。只见刘脂儿还是热情不减的向董老爷子陪笑道:“你老好好的在这坐着,让你的乖孙女过来伺侯伺侯吧。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啊。这会儿祖孙相聚了,就好好叙叙旧吧,发后啊也说不准那日能再见个面儿了。人这辈子悲欢离合的事,月圆月缺的情,说不定那天就会发生的,只要珍惜眼前的事情就好。” 董老爷子又是一阵嘿嘿的笑道,忽然扬声道:“活菩萨就是嘴甜,说得老爷子这枯稿心啊都快蹦蹦跳跳飞出来,尽是动容摧人眼泪的绝活呢。若不是老爷子我心肠还坚硬一点点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活菩萨的话语感动得声泪俱下了。只是老爷子这心啊,生来坚硬了一点,才落得如此凄惨祖孙二人的下场吧。不过还是得多谢活菩萨的恩惠,让老爷子爷孙俩又活上了这么一回。说来说去,还是老爷子多得谢谢活菩萨喽。” “爷爷,你来啦,可想死孙儿董嫣芷了。爷爷,爷爷,。。。。。。。”董嫣芷从后院匆匆走到了前堂,嘴里叫喊了一声,便扑入了董老爷子的怀里嘤嘤自泣了。这一下,董嫣芷哭泣的喊声把个刚才还故作坚强的老爷子的心都软化了,董老爷子两个深陷的眼眶不禁也漱漱的落下泪滴来。 第四章 情心应懂 话说董老爷子和董嫣芷爷孙俩一场相聚的局面,竟也看得青花绣楼大院一众女人的泪眼汪汪,稀疏不已。 但听得董嫣芷一时止不住殇情,犹泣道。“爷爷,你这一去,孙儿真是想得好苦啊。朝不离夕的,望眼欲穿呢。总是担心爷爷你这年迈的身体受不得这生活的巅波之苦,若是中途跨了,茫茫尘世,你叫孙女孤单一人如何是好?现如今好说歹算总沾着青花绣楼刘姨娘的恩情,少了这一段风尘奔波之苦,亦得众姐妹的一心相助,孙儿总算有了个落脚之处。虽我是天生有异赋的声喉,孙儿想来也是难报刘姨娘和一众姐妹这一份情份的。如今更经历了一些风波屈扎,她们的恩情孙儿更是难报万一了。爷爷,爷,爷,你教教我,孙儿该怎么样做才好啊。” “嫣芷乖,嫣芷别哭了。你看你,这不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爷爷都知道你心里的苦,也都知道你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爷爷,这不是来接你回去了吗?” 董老爷子一时也是情不自襟的落下稀疏的泪滴幽幽说道,那一份锥心疼痛的表情似乎是别人所不能明了和承受的,也只有他才能知悉自己孙女心中的苦楚。 “爷爷,你说什么?你要接我回去?爷爷,你这不是哄孙儿开心的吧。”董嫣芷忽然带着一脸的泪痕疑望着董老爷子急急的问道,一副梨花带雨落英缤纷的凄凉景色真是楚楚动人,怜人心魄。 “乖孙儿,咱们什么也别说了。爷爷,这就向活菩萨说明情况去。你等会收拾好一应衣物行李,就跟爷爷投靠你京城的亲姨娘去。老天也是可怜咱爷孙俩吧,总算找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董老爷子有些按奈不住兴奋的激动心情说道,好像眼下的神思早已跟着幻想的美丽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了。 “嗯,爷爷,你真的找到咱们家唯一的亲人了?”董嫣芷瞪大着眼睛惊问向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狠甩了一把辛酸的眼泪笑笑答道:“乖孙女,爷爷还真找着了。爷爷,怎么会拿你来开玩笑啊。这不是穷开心吗?又何必呢!哎,你先别管这些了,你就等着跟爷爷一起进京吧,远远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啊。” “嗯,嫣芷,一切听爷爷的安排。”董嫣芷没有再多生疑虑,满心欢喜地又扑在了董老爷子的怀里,像一个依恋自己母亲怀抱温暖的孩子,尽情地拨洒着她那一腔应有的天真和活泼。董老爷子也挺配合的,识趣地让自己的孙女闹够了,哭够了,便按抚一翻,拉着董嫣芷一起走到了老鸨母刘脂儿的面前。眼睛里掠过一缕凌利的光芒,随即又融和在深邃幽暗的眼睛里。 董老爷子作礼道:“承蒙活菩萨这一段时间来的关照,我的孙女才能在你这里安然度日,一切都是你这个活菩萨的功劳和恩赐,小老儿不敢泄渎你的尊严。咱这个老头儿一辈子记着你的恩情,处处烧高香,拜菩萨,祈求老天爷,玉皇大帝,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你们。愿你们福泽恩慧,齐头并进。” 刘脂儿哈哈一笑,摆着手脂头说道:“老爷子,别这么客气。在青花绣楼前有什么的事你只管说好了,咱刘脂儿也算是个能说话算数的人了。”“好,活菩萨就是爽快,那我老爷子就厚着脸皮说了。就是想向你要回我的孙女投奔她在应变城的姑姑去。”董老爷子装作一副傻乎乎直列列的样子,向刘脂儿不拆不扣的述说着他心里现时的这个愿望。毕竟,人家活菩萨现在才是拿刀柄的子儿,自己才是刀砧上的鱼肉啊。肯与不肯之间的战争,一定要是拿刀柄的活菩萨说了算的,而不是她。 刘脂儿听得清楚董老爷子的这一翻话,顿时张着两只铜锣大的眼睛,惊傻在了当场。她原本盘算过这个董老头子顶多是来闹闹,求个活命的钱主儿就会自觉的离去,谁曾想他这个槽老头子居然是来一把斧底抽薪,要她刘脂儿老命来的。这话儿,你怎么能就说得了出口呢?这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虎口夺食吗?况且人家也是没欠你这个槽老头子的一分半毫啊。相反,为了你这个乖孙女天仙一样的神仙宝贝,人家青花绣楼的大当家刘脂儿和一档子的姑娘也没白少挨苦差啊,差点就把性命栽在这里了。你老不知这些事儿虽说不能全部责怪于你,但是心里想想也是特么不舒服的事儿。所以,这董老爷子一提出这事儿,刘脂儿刚才还在哈哈大笑欢天喜地的脸儿,立即就僵硬在了当儿,仿佛绷得紧紧了的弦,又如同涨紫了酱料的猪肝,冷眼斜目地扫过董老爷子这傻乎乎的脸庞,一言不发。 秋月在一旁眼见大当家的刘脂儿霎时变了酱紫的脸色,赶紧在当中插言笑道:“董老爷子,你看你这话儿把咱们青花绣楼大当家的脸都吓绿?你老这是开的那门子的笑料啊?这话儿啊,你老也就只能把这话当作大家玩乐无聊时开的玩笑份儿,可不能当真喽。”这董老爷子不知道是那一根筋着了火,一听秋月姑娘这玩笑的话儿,心地一急,当即抢白道:“活菩萨,秋月姑娘,我这个小老儿说的却是实在话啊,可不是拿来当玩笑的喽。你们不会把我这个小老儿说的全当笑话了吧?那,那,岂不是害苦了小老儿了。” 董老爷子无奈地一声苦叹,摇摇头,复又转过身对着一旁站着的董嫣芷说道:“乖孙女,爷爷说的话全被她们当成笑料了,你来说一说吧。你能不能跟爷爷上京城投奔你的亲姨妈去,就全看你的说词了。”董嫣芷连忙应了一声“嗯”,回眼看了在场的刘脂儿和各位青花绣楼的姐妹一眼,就悄然走到刘脂儿的跟前奉茶作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在刘脂儿的面前跪道:“姨娘,董嫣芷有话对你说,不管姨娘是反对的,还是支持赞成的,都希望姨娘能好好听得进董嫣芷这一言。董嫣芷的一片拳拳眷恋之心,也希望姨娘能够深深懂得。嫣芷自是此生难忘,感激不尽。” 刘脂儿突然又被董嫣芷这着实的一跪,蓦然惊耸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煞白了。她有些惘然无措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楚楚可怜的董嫣芷,手脚打颤的哑声说道:“嫣芷,你这是做的那一般,快快起来,无论你做了什么选择,姨娘也不会怪你的。只是你这一去的话,只怕姨娘的心从此都让你搅碎了,不得安宁吧。” “姨娘,你说得大言重了。嫣芷那有那么大的能耐啊。难道姨娘还不明白吗?打自董嫣芷进了这青花绣楼大院的门,这祸事横飞不安宁的日子从来就没有停顿过。给姨娘,给青花绣楼大院的姐妹们和所有的家仃佣人们,都带来了沉重的灾难。虽然有姨娘的一力承担着,不让董嫣芷受半分委曲,但是在嫣芷看来,这是比抽掉董嫣芷的心肝宝贝还要疼痛的故事。”董嫣芷沉声地述说道,口中早已没有了那天籁一般甜美的声喉,衰叹中带着几份隐瞒的痛。 “嫣芷啊,你这是怕姨娘所受的苦啊?姨娘现如今什么都不希罕了,只想嫣芷能陪在姨娘的身边,好好的过咱们安生快活的日子。咱娘儿几个好好的聚在一起不是更好吗?你说的一家子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和苦痛是过不了坎的,你为什么还要提出离开姨娘,离开这青花绣楼大院啊?”刘脂儿极力地挽留着董嫣芷皮时悲凉的心情说道,尽量拣一些能勾起董嫣芷心灵深处记忆的片段和场面,希望董嫣芷能萌灭那些离去的古怪想法。 “董嫣芷一个落泊街头的小女子,如何能受得起姨娘这么大的恩德和恩宠。再说了,就连那个和我一样命苦的秋生哥,也差点因为我丧了性命。姨娘啊,诸多如此不幸的事,真的不是董嫣芷报能承受得了的,也不该是董嫣芷一个落泊小女子带给姨娘和整座青花绣楼的。如果嫣芷能够早点离开青花绣楼的话,嫣芷想姨妨和青花绣楼的姐妹们也会好过一些,少受了这些烦心掏心窝子的事儿了。姨娘也不会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嫣芷希望姨娘能够准使我的请求,为姨娘免却这许多日后的苦和灾难。”董嫣芷还是离意已决的回复刘脂儿道,似乎心中已重重投下了那一笔离去的决绝。 刘脂儿叹了叹一口气,眼光扫过一旁边张口欲言的秋月姑娘,似乎在暗示着秋月姑娘,这一下该轮到期你出场了。你也该劝劝你这个同一条船上的神仙妹妹了,千万别让她从我的视线眼前消失了,这可是要了老娘命儿的夺魂掌啊。秋月会意,立即抛下她那善笑的娇气叹道:“妹妹,何必这么决意,跟着姨娘在青花绣楼大院也是这般好的,咱们不少你穿的,吃的,用的,请师爷调教用的。若你真去了你那京城的亲姨娘家,也不见得就比在姨娘这青花绣楼的好,总归是在别人的屋檐下,你不得不低头吧。在自家的地盘就不同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碍不得别人眼。若是我选择的啊,我还是留在姨娘这里的好,那什么京城就别往必上想了。嫣芷妹妹,你看姐姐说的对不对?” “秋月姐姐,你就别说了,虽然你说的都是为嫣芷好,右是嫣芷如何忍心再离姨妨和青花绣楼的所有人再受一次伤害,再遭一次灾难。说来说去,都是嫣芷这什么破喉桑音惹的大祸,连秋生哥也害惨了。若是嫣芷离去了,我想姨娘和这青花绣楼的所有姐妹和人员都会少受一些无谓的伤害和扎磨了,嫣芷又岂能为了一已之私而害众人受此之苦呢?嫣芷认为,还是离开此地的好,免遭大家的祸难不是更好的吗?嫣芷也能心安理得了一些,只是姨娘从此没有了嫣芷在身边,就着落秋月姐姐多多代替嫣芷尽力照顾了。嫣芷自是记挂着秋月姐姐的恩情和恩德。”董嫣芷接过秋月的劝说话题,一口气居然说出这一大堆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 “活菩萨,你也听到了,我家孙女都说得很明白和其中的委屈,你就点个头吧,让我这个乖孙女跟了我投奔京城的亲姨娘去。”董老爷子又在刘脂儿的耳边磨起了蚕简子,委屈的表情不哑于一个小孩子的哭丧脸儿。刘脂儿复又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董嫣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叹了一口气,无斩地垂下了手中的握拳状,她心里清楚该是她自己做决断的时候到了。这一刻,谁也帮不了她一样,只有她自己才能挽救和帮助自己。 董嫣芷还是没有站起来,她在痴痴地等一个令她可以去留的结果。因为这个结果,可能,或者,也许能够改变她以后一生的命运,更或者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希翼宏图?董嫣芷已打定了主意,铁了的心愿意去等这个意外的结果。 第五章 相别离 话说上回董嫣芷在刘脂儿面前的一跪,居然乞求刘脂儿恩准自己离开青花绣楼大院,跟着老爷子投奔京城的亲姨娘去。 刘脂儿当时的急剧反应就是即时傻弄在了当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董嫣芷的死死乞求,却又不忍深深伤害她的心。刘脂儿想了一回儿,终是没有开口答应这挖自己心肝的蠢事儿。只是拖延了一下时间才缓缓出言说道:“嫣芷,你先回后院去,此事容我与你爷爷协商就好。有了结果就会派人通知你的,你也别急着,万事总得有个来头去处。” 董嫣芷一时也是无奈,又不能大过激烈的激将老鸨母刘脂儿的小心肝儿,只得领了刘脂儿的吩咐和爷爷一翻作别,哭哭啼啼的自回后院去了。场中就只剩下董老爷子一个外人和青花绣楼的部分人员了,刘脂儿还是一脸的和气地向董老爷子叙说着一些毫无相关的话题,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再提董嫣芷这丫头片子的事了。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终将是自己,而非眼前的董老爷子。她已从刚才董嫣芷报有的表现里窥见了事情的结果。董嫣芷虽然 是个未经世道的小丫头片子,柔柔弱弱的,看似不经风雨,但是她一旦反将起来,那就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事儿。刘脂儿不想,也不愿她前期的投入,得来的终将是一场流水一场空,花落无情,一朝人去两茫茫。 董老爷子也不好过度相求,毕竟自己孙女的这个事儿,以前是自己在万般无奈之下求人家收留的结果。错不在人先,只能责自己当时思虑拙劣,不明就理。如今想赎回来,除了银子的事儿,人家为之付出的心血总归不能白白浪费吧。或多或少总是要归还的。不然何以为世上的人情债是最难还得清楚的,错错对对,没个说处。 哎,两个世界的人心演变起来真是较劲了,好戏自然就上演喽,一个是想尽办法志在必得,一个竭力阻止左右局面。 刘脂儿等董嫣芷去后,才缓过一脸苍白的脸色说道:“董老爷子,咱虽是怜悯你是个苦难的孤寡老人,可是咱们也得讲讲这青楼的规矩吧。所谓入得门来是客,进得厅来是主。你总不能把董嫣芷的心事寄希望于你那个京城的亲姨娘吧?这人世间的情份啊,说好是好,说变即变,你又怎敢担保董丫头去了那儿不吃亏啊?我倒是觉得把董丫头留在这青花绣楼好过上京城找什么亲姨娘的了,最少在青花绣楼大院内,老娘还是高高抬举她的,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呢,其他的应用什物就不在话下了,这青花绣楼啊少不了她的用度。董老爷子,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的好,老娘我可是说的是实在话啊。” “哎,就知道活菩萨的好,老爷子我才敢厚颜向你老提这事儿啊。若你老是个凌厉泼辣的主儿,打死老爷子也是不敢的。”董老爷子一脸的诚挚说道,完全感受不到刘脂儿话语里的哽刺。也许董老爷子的心里,真的只是想把自己的孙女接离这青楼烟花之地,并不夹杂有其他复杂的幻想。 “呵,呵,那你是认定老娘是心善之人了,一定会认了这事儿,放了董嫣芷这丫头喽?”刘脂儿呵然一笑,苦着黄瓜脸哭丧道,心里已是呈现不快之色。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松口,董嫣芷这个神仙一样的女子就会从自己的手中飞出,逃离这个为她垫伏了几个月的青花绣楼大院。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对刘脂儿来说却是致命的掏心窝子的事。 沉默,寂静无声,死一般的寂寞荒凉。大厅上只有不均称的呼吸声,在微弱的起伏间流动。压抑的氛围似乎罕息着人们的呼吸器官,不通畅的阻塞有如失灵的活塞,有一动没一动的。 “姨娘,嫣芷姐姐要走了吗?我怎么舍得离开她啊。”青衣小丫头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一样,急急地从后院奔了出来,带着满心疑惑的哭泣问道。 老鸨母刘脂儿回头横看了一眼青衣小丫头哭泣的情形,无以回言道:“小丫头,你这是听谁说的。人还没走你就哭泣得稀里哗啦了,若人真走了,不把你的肠子都哭青了才怪呢。哈,哈,小丫头,你就别哭泣了,姨娘不是还没答应吗?好啦,你先回后院去吧,大人的事,小孩子莫多言了。” 青衣小丫头被刘脂儿这么一说,倒也收住了眼泪。只见她眨眨眼睛,冷眼扫过一旁呆坐着的董老爷子苍桑的脸庞,一股无由头的悲愤和怨恨即时喷薄而出,统统的往董老爷子身上泻。 “董老爷子,你也亲眼看到了。你家孙女在咱这青花绣楼是不会吃亏的,就连这么个小小的丫头也懂得怜悯有加,只怕你把她带到京城的关姨娘那里,也未必有在青花绣楼这边这么好的礼遇。不是老娘我舍不得嫣芷这丫头,只是老娘也着实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了。一时之间,你叫老娘如何就能放手,挖却这心头之肉呢。要不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下几日,容老娘再多斟酌几日,想好了再答复你老,可好啊。”刘脂儿忽然指着转身离去的青衣小丫头对董老爷子一言一板的说道,心中似乎也是充满了无言的痛苦矛盾。 “哎,活菩萨如此见爱,若是我老爷子再不识情趣,似乎就是于理不通了。好吧,就随了活菩萨的提议,好让咱们双方都缓解一下这恼人的烦恼,老爷子我就厚着脸皮,沾点活菩萨的光了。”董老爷子一时也缓和了声调说道,脸上的不自在多少有了些平淡。 后院的厢房上,烛影飘飞,灯光闪烁。宴桌上色味丰盈,香气弥漫。刘脂儿,董嫣芷,青衣小丫头,三人对桌而坐,神情麻木。虽丰餐盛宴,却食欲大寡。看似三人大有欢言声色之意却是欲言又止,沉默仍是最可怕的冷凉。 刘脂儿凉目四顾了一下,还是勉强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菜肴往自己的嘴里送,咀嚼了几下,直哽咽了下去,把手一放,那筷子又滑上了宴桌上。然后转过身扯了四水手中端着的净手巾,擦拭了几下嘴巴,缓缓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哎,这些丰盛的食物真是看着可心,食之无味,丢之可惜。搞得老娘这馋嘴的性子都有省了,真是叫人心烦意乱,不吃也罢了,你们慢慢吃吧。” 董嫣芷看着刘脂儿这一副没落的静态,便轻轻动了一下箸,又轻盟了一口清酒,缓缓说道:“姨娘,都是嫣芷不好,又惹你生气子。请姨娘原谅!嫣芷知道姨娘心里的苦,也明白姨娘心里想的是啥,可嫣芷真心希望姨娘能够好好的,免却了这些烦恼,放过嫣芷这一马。” “嫣芷啊,打自你进了这青花绣楼的大门,姨娘以为就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着咱娘仨俩就这样圆满结终了。不成想却让你经历了这么些苦难,反倒是姨娘的不是了。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家,如若生长在那些官宦人家都有不知道自己在多幸福和金贵了。就算是着落在一个普通寻常的百姓家,也好比在这些卖笑的风月场所营生吧。说来说去,都是姨娘的错,当初就不该让你进了这门,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刘脂儿忽然变得心胸开悟的说道,那嫉迷的样子,仿佛就在她的眼前呈现了一派明媚的春景一样,招人讨喜。 “姨娘,不是这样的。打自嫣芷进了你这青花绣楼的大门,姨娘对嫣芷那便是百般疼爱有加了。虽然嫣芷因此连连遭了厄运,甚至是差点丢了小命,但都与姨娘不相干的。那是嫣芷自己惹的祸事,都嫣芷天生了这一把歌喉,被吃闲饭和喝清茶的闲散野老以讹传讹了,弄得姨娘这青花绣楼都大难临头了。还好老天庇护,让咱们逢凶化吉,安渡危机。但是却少不得姨娘一人背负罪孽了,嫣芷真是痛心啊。”董嫣芷一时极其利索阴沉的说道,搞得老鸨母刘脂儿一时也是肝肠痛心,神情自愤了。 “姨娘,嫣芷姐姐真会说话了。她一说话,姨娘你都哭了。我,我该说什么好呢?”青衣摆出一脸傻乎乎的样子说道,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董嫣芷的身旁。 “小丫头,大人的事,你那里懂得什么啊。有吃的,你就多吃吧,吃好了睡你的在觉去。别在这烦人心神了。”刘脂儿没好气地对青衣小丫头说道,语气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暖意。 “唔,嫌我哆嗦烦人?我还不想插嘴说话呢。你就赶我走了,好啊,咱不烦你了,让你一边清净去。”青衣小丫头嘟嘟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低下头静静扒她的饭去了。 “小丫头,你真生气了?姨娘那是跟你闹着玩的呢?你可不能对姨娘真生气啊。”董嫣芷打趣着青衣小丫头哈哈一笑说道,脸上已溢出一朵花开的美丽。 “好啦,嫣芷,你也别把什么事都净往你自己身上推了。姨娘明白你心里的想法和意思,姨娘也不想阻拦你了。这样吧,后天,你就跟你的爷爷投奔京城的亲姨娘去吧。这世间的事啊,总是有机缘的,该来自然要来,该去的自然也要去,我又何必做那个中间的隔壁,阻断了这世间的好事。你把你强留在这青花绣楼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一桩,你这一走啊,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上门。或许对大家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只是委屈了李秋生那小子了。”刘脂儿终于吐露骨出了心中这么久一直酝酿的话语,脸上锋如一层冻结了冰霜,眼睛里变已流落下两条清澈的泪线。 董嫣芷的脸上也是苍茫一片,眼里珍珠涟涟落下。 三天后,青花绣楼大院门前,一辆古老的马车正停顿在那里。院内一位年芳十五六风的美丽少女正在一众人员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后边的四水和五凤各拿着行旅一路跟来。刘脂儿手牵着那个美丽的少女,一路语重心肠地说了不少话语,彼此蒙胧的眼光中只是那飞落的珍珠在迎风摆显,院中飘红的灯笼似乎也在诉说着一段伤心的故事。 人静,马啸。风吹,心动。都在霎哪能间分开,留下一串串如风的呓语,还在述说着自己的悲喜忧伤。 人去声啸,马蹄得得。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在后院狂疯般追了出来,嘴里狂叫着:“嫣芷,别走。嫣芷,等等我!!!” 第六章 杜府(1) 话说上回老鸨母刘脂儿思前想后,顾虑重重。一翻细心斟酌考究下来后,居然破天谎地应允了董老爷子带出董嫣芷离开青花绣楼这一挖心痛苦的乞求。 虽然青花绣楼的好些人都无法苟同刘脂儿一直以来有些细小尖酸的心眼,但是在事实面前,她们又不得不相信刘脂儿这个势利的女人,有时候也能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义举。譬如眼前她亲口应承放走的董嫣芷;又譬如她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苟然残喘偷偷收留下的李秋生,又譬如收养了被人丢弃的青衣小丫头。她也视同已出一般,亲昵爱护有加。尽管大多时候刘脂儿的脸上总是摆着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孔,但是一但决定主意做下来,她也少不了那江湖侠客的一般仁义和豪爽的。 倒是李秋生那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较起劲来。在人家董嫣芷和董老爷子坐上马车走人的时刻,他却不知道从那个偏僻的角落突然奔了出来,一面没命的死命追赶着奔跑的马拉车,一面没命的狂叫着董嫣芷的名字。他那个哭泣伤心的疯狂小场面,仿佛董嫣芷这个小女子就是他唯一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救命稻草和理由一样,舍她其谁。或者干脆点,俗点说,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来,就连心坎已经老化僵硬了感情的董老爷子,在亲眼目睹了眼前李秋生这小子没命追赶奔跑马拉车的一幕,稀疏的泪水也禁不住潸然落下。心一软,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嘱托赶车的马夫倏然停了下来,让这个还在一力追赶的傻不拉搭的小子近前,好好的和董嫣芷作一次最后的道别。 只见李秋生气喘吁吁地追到马车后车厢前,正要张口说话,董嫣芷已经渡到车厢后座探出半个身子掀帘而起急急的问道,埋怨憔急的神色不言而喻,全部呈现在她那张粉嫩的桃红净脸上。“秋生哥,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些日子你都到那儿去了,嫣芷心里可是一直很牵挂你的?” “哎,别提这档子倒霉事了,都是那个挨千刀的李大官人。咱们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他却装模作样,假正经一翻,说什么也非要刘捕头带着我过去府衙盘查细问一翻。又瞎编乱造说要了解了解我前些日子是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样被人捋掠的?又怎么会好端端的自己跑回来了?等等,一大堆非人所能想像和作答得到的疑问和笔录。姨娘为了免除你再次免受打击顾虑之苦,派人交代下去,任何人也不许向你透露半点我的行踪去向。故而这段日子,我就像失去了踪影一样,你怎么样寻找也看不见我一样。”李秋生没等董嫣芷把一通幽怨的怒气发泄完,就急急的把这前因后果的事挠舌般说了一遍。又怕董嫣芷还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缘由,只得捋出手碗上按过过堂手印的赤色朱砂扬了一扬,嘴角露出一丝自我解嘲苦涩的讪笑。 “嗯,都怪你们的好心,有什么事也不肯让我知道。看吧,差点咱们这一面之缘也是见不着了。我还以为是你又生我的气了,避而不见呢?这会儿,总算冰释前嫌见着了,也知道了原委。如此看来,我决定离开青花绣楼大院是对的了。于咱们俩人和姨娘都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少却了姨娘为我操持的这颗心。不过秋生哥,咱们以后想见一面却是艰难的了。”董嫣芷即时除去嘴中那一缕幽怨的怒气,又明媚开阳光般鲜嫩的笑脸来嘻嘻的说道,眼里已多了一份关切的温柔。仿佛曾经那雨水中双眸相碰接的热烈,两颗年轻的心又如同火焰般跳跃开来。 “唔,我知道了。你这一去,只怕咱们是相见遥遥无期了。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又能说些什么呢?哎,只怕是徒曾伤心而已。”李秋生此时却变得一脸的苦恼幽幽叹道,似乎是一副无能这力的样子,眼睛里的光芒也变得暗淡了。 董嫣芷眼看着李秋生这会儿就权哭稀了,赶紧插言说道:“秋生哥,你不要这样伤心了嘛。嫣芷知道你的好,就是怕你在我走后有一万个伤心哭泣的理由,形单影只的。都有交待过青衣小丫头,把我最喜欢留给你的什物收藏好了,等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也是好的。这一来可以睹物思人,如同我的存在;二来彼此生生相念不忘,情思渺渺,天涯如毗邻。其他的就要秋生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董嫣芷会从心里记挂你的,等到了京城就会给你写信,说我喜欢的一切,给你寄我喜欢的物件,告诉你我对你的思念。” “嗯,我记住你的嘱托了。不过你让我最为担心的是等你到了京城之后,你也要好好的善待自己,千万别随意显露你那天仙神律一般的声喉了,咱们现在吃了这个无由的哑吧亏,再不能重复第二次的错误了。不然咱俩身处千里之外,谁还能救你于万一呢。”李秋生傻头傻脑的把自己心中最为挂虑不下的心事,如同倾盆倒水般和盘说了出来,就是担心和害怕董嫣芷远在异地又重复发生了这一杆子的不幸事。 傻坐在路边一旁的董老爷子这时才极不情愿的站台票了起来,拍拍身上裤边的尘土,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太阳,缓缓走到董嫣芷和李秋生的身旁,淡淡的叹息说道:“娃儿,你看时候不早了,太阳都升得老高高的,咱们若是再不上路,这一日的行程又要担搁许多了。。。。。”后面董老爷子还要接着说什么,却斜目看了一眼泪水双流的李秋生,还在不断叮嘱话语的董嫣芷,突然就沉默无声了。车夫却也把马儿牵到了一旁的路边悠悠地啃草了。 这一会儿,只见董嫣芷伸出右手,缓缓为李秋生擦去眼角中溢出的泪水,尽量装作轻俏一笑说道:“秋生哥,你以前不是铁石心肠不流泪的吗?这会儿,你怎能么又控制不住自己先流泪了。难道,难道你以前是装出来的啊?眼下却在我一个弱女子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了,你真是想唱大戏给我看了。这时刻,嫣芷才没有空看你演戏呢?还是留给你那些狐朋狗友看好了。” 李秋生见得董嫣芷在这念念去千里离别的时刻,居然还变着法子来调侃自己,当然明白董嫣芷这一份苦心了。董嫣芷这样做目的只是想减轻彼此这一份离别的苦,锥心的痛。让彼此有一个更好收住心伤和别离的难过。哪怕在此别离之后哭得泪干肠断,也不想让彼此相念的两个人在心灵上再添一道刀伤,一道流血的伤口。李秋生只能苦笑道:“哪有啊,人家那是补风吹入沙子的眼睛,涩得流泪罢了。又不是为你专一流的,你可别自作多情了。到时伤透了心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董嫣芷顿时哈哈一笑,疑目问道:“秋生哥,你这可是真心话的吗?” 李秋生却忽然背过身去幽幽答道:“这,这,这真不知道,你去问问这一路上的风吧?” 董嫣芷扑哧一声,娇笑道:“好了,我问风去,然后把半截身子宿进了车厢去。” 李秋生在外面把手一伸,瞪目结舌,却半天也嗯不出一个字来。只得木木地望着眼前的马拉车,一路紧紧追随。 终于马车还是由慢致电快向前缓缓移动了。董老爷子毕竟是过来人,知道情长意短的含义。干脆侧卧在车厢里缓缓装睡,一任董嫣芷探出半截身子来和李秋生惜惜相告。毕竟,在这个片刻去留遥遥无期的空间,谁又愿意却阻断两个有情人的最后诀别啊。 哎,人间伤心最是别离处,三言两语岂能了却君心事。看吧,尽管离别是艰难伤心事,不如此恨恨别离,两情殷殷又岂能知之相聚的珍贵?到头来转却万事一梦空,遥遥两不知。 话说董嫣芷和董老爷子一路上车马劳顿奔波,泼涉半月有余,这一日终于进得京城地面。这京城毕竟是一国之都,繁华之处,风土人情,自不可同南方的水乡小镇相提并论。 京城里大街小巷层岚叠嶂,楼台宇阁各是天然自成,玲珑雕栋,檐宫带角。飞流玉宇,琉璃煌煌。街市上却也人流如注,车水马龙。赶集的臣民熙熙而来,攘攘而去。谋利的门庭若市,荷包涨满。游玩的赏花易水,指指点点。相亲的娇靥袭面,羞怩作态。饮酒的豪气干轩,粗犷神怡。做官的紫桥森森,威严罗列。杂耍的童瘦麽麽,利索聆落。出阁的女子更是体态丰盈,绫罗绸缎,霞丝飘舞,娇涩艳惹桃李。各自怡然自得,秋豪无犯。好一派繁华如斯热闹如比《清明上河图》的盛世流年,真是令人神往,扼然叹碗。 董嫣芷掀帘探头出来,左瞧瞧,右睇睇,这一幕京城的繁华让她蓦然震惊,和脑子里浮现出以前的寄居寓所简直成了天壤之别。她忽然悠悠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息,眼睛里掠过迷一般的惘然神彩,又缩回了马车车厢内,靠窗而眠,闲上眼睛,木然的养精蓄锐。 马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好几个时辰,巅波得董嫣芷那疲惫的神态几乎都呕吐起来了,董老爷子才掀帘探头进来大声喝道:“到了,到了,嫣芷,你亲姨娘的家到了。你慢慢下来,和爷爷一同进大院去吧。也好和你一起拜会你亲姨娘家的一众家人啊。” 董嫣芷在车厢内轻哦了一声,然后慢慢渡出窗帘外,顺着董老爷子支起的落车架,悠悠地跨了不来着落在地上。董嫣芷顺势抬头看去,眼前好一座高大雄壮俊秀的别家大院就硬生生地耸立在了当中,但见楼台宇阁,天然自成,玲珑雕栋,檐宫带角。侯站似海,深宫幽幽。让人的心魄和视线急剧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击,似乎得在观看的人心里烙印下什么样的印记一样。董嫣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姨娘家居然是这样一座堂皇富丽如宫殿的别墅。心,又一次不自觉的波动开来。 “哎,丫头,你看傻了吗?还不快点过来,跟爷爷进去拜见你的亲姨娘去。”董老爷子在前边走着,回头看见董嫣芷呆呆地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没有跟上来,不禁即时出言叫道。 董嫣芷此时好像刚坠入一丛云里雾里的迷茫惊愕中回过神来一样,随即轻应了一声董老爷子:“哎,爷爷,我就来。” 第七章 杜府(2) 话说董老爷带着嫣芷一路车马劳顿,巅波坦荡,终于进得京城,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别院前。正中匾额上书缀着“世勋xx府”五个炀金大字,对应正中央金黄色的大门上镶钳着一对怒目圆睁的虎头铜环,两旁侧门各是漆了朱色装饰的雕花古门。左右两边各座落有一尊怒目圆睁的花岗岩雕花狮子,一脚步微扬,一脚店地,口含雕石珠子。 董老爷子像打了胜仗的军卒一样,争先就跳下了马车,驮上衣袭细软就向大别院走去。回头见董嫣芷还在犹豫存疑之中,恍惚如梦境,不免出声大叫了一着:“嫣芷,快跟上。”董嫣芷即时回神过来,轻应了一声,便也提了衣物行旅跟了过去。 那想一时到得别院大门前,左右两边突然横穿出两个一身黑衣的守门家丁来,一边挥手阻止,一边瀑喝道:“你们是何人?不经门卒盘查,就胆敢强闯世勋xxx府。难不成是嫌自己的官司吃少了,硬要来多差这一趟浑水吗?” 董老爷子和董嫣芷头脑儿一弯,侧头听完这两个家丁的瀑喝,漠地一怔,张着碗口大的铜铃眼睛,惊疑地细问道:“哎哟,老哥喂,这可是xxx的杜府。夫人叫柳君意,老爷叫杜其善啊?” 那两个家丁一怔,冷眼扫过眼前这两个一老一小的爷孙俩,又瞧瞧爷孙俩身上的衣着装束。见爷孙俩是满面风尘泥土色,手上提的又是跟乞丐一样卑溅破旧的行旅,背上还驮了个细碎的花布包裹,不由得鼻吼一哼,双眼朝天,极尽嘲讽道:“是啊,这就是京城鼎鼎有名的xxx杜府。怎么着了,老头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穿的是什么货色,就打着招牌来认亲了,可真有你们的。” 董老爷子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了许多颜面,厚着苍老的脸皮,拉长着老脸奴颜婢膝的抢上前说道:“嗯,嗯 ,老哥喂,麻烦你帮个忙,给咱爷孙俩向柳夫人通个信。就说南边的亲侄女登门造访来了,求她老人家见见面,唠哆唠哆点家常便事就好。” 那两个冷眼斜看的势利家丁,听得董老爷子这么一说,原来爷孙俩是本家主人的至亲。虽然还是不敢大过相信眼前真假的事实,但是一时之间也不敢大过放肆,态度稍微变好了一些。一个相对老成持重一点的家丁趁上前作礼道:“老爷子,既是远方来寻访的至亲,就烦劳你俩在此稍待片刻,等我通报了柳夫人再作道理。”那家丁说完转身而去,吩咐另一个守门的家丁还在门前守护着别院大门。 等了好长一会儿时间,那个前去通报柳夫人的家丁才跟着一个管家模样老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哎哟,老爷子,辛苦了,辛苦了。我家夫人说了,远亲到访,那能失了礼节。她要亲自赶在前堂大厅为你爷孙俩洗尘接风呢,你俩就跟着老夫一起走吧。” 老者说罢转过身,向院内一声吆喝道:“里面出来几个人,帮着亲侄女,姨亲家收拾了这些衣物行李去。再派几个丫环婆子去后院的西厢房打扫出几间清净的房间来备用,一切都做妥当安顿好了,差人来回复我,我好向夫人讨个主意去。”老者的话音一落,杜府别院内就走出几个精壮的小厮来,挑东西的挑东西,背行囊的背行囊。一时之间,却也把董老爷子爷孙俩的一应家档收拾了个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污垢。 董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一应行李,霎时间被众小厮收拾得干干净净,办得妥妥当当的,也不再多说什么,搀了董嫣芷的手婉就跟了刚才说话的老者进了杜府别院。在老者的带领下,经过九曲回廊,走过花庭小径,穿过小桥流水的枯树藤鸦,越过亭台楼宇的飞凤来仪,终于来到了杜府的大正堂。 杜府大正堂装饰得宽闯明亮,风雅别致,走榔外悬挂的大红灯笼,迎风招展,大有京城里王都的气度。正中古色古香的紫檀乌木精制的八仙桌上供奉了一幅寿仙大红桃图,中间一个古铜色的大香笼,正袅袅如烟地冒着丝丝缕缕的轻烟。两旁各摆着一张大师椅子。靠近窗机的两边各站着三个服色各异,神情麻木而又肃穆的使唤丫环,清一色的发髻里装饰着不同色彩的珍美饰品,似乎是以此来区别不同级别的使唤丫环。 当中一位富态而又打扮得妖娆不娇艳丽而又不显媚惑的中年贵妇,正端座在左边的大师椅上,她便是杜府的柳夫人了。 柳夫人见得自家的老者带了董老爷子和董嫣芷一老一少进来,赶紧从座上直站起来呵呵的带哭道:“我那苦命的孩子喂,自此得了你的消息,姨娘倒是想死你了。今日咱姨侄得见,真是菩萨保佐,老天开眼了。来,来,快来,里边坐,里边坐,让姨娘看看我那苦命的孩儿,都受了那般委屈。”说罢连哭带拉就把董嫣芷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端详起来,左看看,右瞧瞧,末了还不忘偷偷转过身抹了抹自己脸庞上的眼泪。 董嫣芷初来窄到,本来就是目不暇接,心存惊惶。又见着眼前这个雍融富态的中年贵妇,一见着自己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自言自语一翻,像场上演出的戏子一样,变换着角色来抚弄自己。一时之间倒也显得捉袖见肘,茫然无措。心里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句也说不上来。只得愣愣地站在当中,任凭那富态的中年贵妇一翻凄苦凉薄的自言自语表述。 董老爷子也像局外人一样,略微向柳夫人打了一个照面,便同带领的老者以及几个服待的丫环一样都不敢出声了,生怕自己的一丝杂响,就会打断眼前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纠心事。只得摒声呼吸,依然驻立,静默地疑望着眼前这一出的感情大戏,好好的让心灵分享这一场人间挚爱的真善美。 “好了,姨娘,我不是好好的来到你的面前了吗?这会儿你怎么先自己哭泣开来了。是不是嫣芷做错了什么,让刚见面还不曾熟悉的姨侄俩就先闹心荒了。”董嫣芷忽然挣脱中年妇女的手婉,低着头涩涩的说道,一副小鹿惊人的样子堪是惹人喜爱。 “不,不是的,我的好孩子。姨娘一看见你的模样就想起我那仙逝的姐姐,看见你就像看见你的亲娘一样,姨娘怎么能不伤心呢。”柳夫人驳斥着董嫣芷的话语说道,伤心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董嫣芷的劝说而得以释怀。 “姨娘,你就别哭了,嫣芷真的很难过。嫣芷一来,还未来得及与姨娘叙叙旧,倒先让姨娘如此一翻伤心欲绝了,这岂非是嫣芷的不是啊。嫣芷想以前再苦再难也过去了,姨娘就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先纠扣纷繁人心弦了,这可怎么行啊,都是嫣芷给姨娘招惹的罪孽啊?嫣芷千不该万不该如此的,请姨娘原谅!”董嫣芷又是一副惹人爱怜的娇容愁魄的说道,自责的样子里充满了泪水洗漱的痕迹。 “哎,我的孩子哎,姨娘这是高兴的哭了,与你不相干的。姨娘只是想我那可怜的姐姐啊,为什么命儿这么苦啊?早早的就去了,丢下个娃儿也不早托人带给妹妹照顾,岂非是生分了。白白落得你在这个乱世上孤苦生活奔波了十几年啊,姨娘心里自是明白的。这世上没人爱怜痛惜的孩子呀,就像野外的枯草,任人凌辱,任人践踏,那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呀?孩子呀,这遭罪的孽啊,独独让你一个女娃子承受了这么多年,姨娘想想都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啊。如今总算老天开眼了,你来了,姨娘看着你安然无恙也心安了。往后啊,你就在姨娘这里住下吧,那里也别去了,和你的表兄弟姐妹一起相住吧,也省了姨娘这份为姐姐的伤心啦。”柳夫人又是抚摸和安慰着董嫣芷一翻泪眼婆娑的说道,似乎心里已打定了某个铁了心的主意了,别人再休想来更改。 “嗯,嫣芷谢谢姨娘的厚爱,感激姨娘对我娘的脉脉思念之情。嫣芷如今落得孤身一人,就随了姨娘的心愿吧。只是我那年迈的爷爷也得拖累姨娘了,倒是让嫣芷心里过意不去啊。”董嫣芷忽然向中年贵妇一跪细细说道,扭头盯向了一旁还在驻立着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的董老爷子。 柳夫人即时轻哦了一声道,“哎,你看,我这德性,一激动起来就只顾着和你唠哆了,不想却冷落了一旁你的老爷子了。”中年贵妇抬头瞧了一眼厅堂前垂立的带路老者,突然说道:“吴管家,你先把我这亲侄儿的爷爷带下去安顿好了,再为爷孙俩洗尘接风一翻。其他的事嘛,你就看着安排个是好了。我嘛,这心里都急得先和我的亲侄儿唠哆唠哆一阵子了。这欢喜的场面啊,就是抓人心弦呢。”被称为吴管家的老者即时应答着中年贵妇的一应安排,手势一摆,请过董老爷子就往外面的回廊走,向后院去。 柳夫人见吴管家领了董老爷子下去了,又各董嫣芷唠哆了好一阵子,立即吩咐两旁的丫环为董嫣芷端茶打水,洗漱风尘,收拾衣饰。不大一会儿的工夫,董嫣芷被中年贵妇安排的一众丫环打扮收拾得干干净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那里还看得出刚才还是一身风尘泥土,衣着粗布花衣的董嫣芷,此时却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光彩照人宛如天女下凡的仙子。又像一支出水盈荷飘舞的莲,青青子矝,悠悠我心。 端座在厅中央的柳夫人,咋看换了新装,穿戴整齐,长发飘逸,冉冉走出来的董嫣芷。不由得长吸了一口凉气,两眼放射出迷离的神彩,冲口而出道:“我的天啊,嫣芷,你长得真美!!!” 第八章 青峰如烟 董嫣芷换了新装,从里间走了出来,直被柳夫人连连夸赞了一翻:美,美,真是大美了。 这话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浑身不自在,倒也是柳夫人从心里认真说出的一句大实话。扎耳却中听,羞涩而满足。董嫣芷一时显得有些凌乱,毕竟是在一个陌生而又久不相来往的姨娘面前,那羞涩的姣容和表情更加增添了一朵菡萏出清水,扶风弱柳带珠颜的娇气。 “恭喜夫人,亲人团聚,骨血团圆。杜府又添一美貌女子啊!”厅中那几个使唤的丫环,一时之间齐刷刷地向当中的杜夫人道喜道,乐得那杜夫人笑得嘴都合不笼喽。 再看那换了新装的董嫣芷,只见柳夫人连连招手近旁道:“嫣芷哎,你这一身装束啊,快把姨娘的眼睛都看馋了。若是你那几个表姐妹见了你啊,只怕都羡慕死你了。说不定那几个不成器的公子哥儿啊,都似蜜蜂围着花朵一般儿嗡嗡叫个不停了。姨娘得告诉你啊,小心着那几个猴腮儿,她们可是调皮玩劣得紧啊,都快成精了,就差没把这个府地闹得天翻地覆了。你姨父又在外忙碌放任着不管,姨娘就更是无能为力了。” “嗯,姨娘放心好了,嫣芷记住啦,往后见着表兄弟姐妹小心一些就好,不必如此拘泥的。嫣芷想啊,咱们表兄妹年龄相当,这心里头啊,正是爱闹玩劣的青春年华,稍微出格些也是人之常情的。虽然相住起来多得羞涩些,但是往后呀一定是很融洽的。”董嫣芷尽量免却姨娘的担忧说道,一副很是懂事为人处世的样子,倒是让人括目相待。 柳夫人呵然一笑,又叹声道:“嫣芷真是懂事啊,若你那几个青兄妹有你一半的心思就好,姨娘啊,就烧高香,阿弥陀佛了。穷苦家的孩子早当家,这理看来一点不假啊。” “姨娘,你就别尽往我身上贴金了。若是被那几个表兄弟姐妹知道了,不把嫣芷笑煞了才怪呢。倒是嫣芷觉得那几个表兄弟姐妹好得很呢,有姨娘这么好的家教又怎么会差到那里去,是姨娘自己说轻虚了。”董嫣芷接着柳夫人的话荐答道,丝毫没有因为柳夫人的满口夸赞而显得方寸凌乱,而且又把那几个被姨娘刻意歪曲了形象的表兄弟姐妹,不着痕迹地用语言抬高了。 正在娘儿俩相谈甚欢的当儿,一个绿衣丫环匆匆走了进来凛道:“吴管家已在后厅备好了午宴,请夫人和姨侄儿过去用餐呢,免得又冷凉了,饿着姨亲家。” “哎,你先下去吧。告诉吴管家,好生用心款待好姨亲家,莫冷落了老爷子,我娘儿俩等一下,马上就到。”柳夫人侧目看了一眼进来凛报的丫头说道,然后站起身,拉了董嫣芷的纤纤玉手就往后院走。 正在席间,一位穿着鹅黄毛翮连衣祚身长裙,腰系桃红绿柳绫丝带,头扎高挽流云飘渺蝴蝶髻,脸似凝脂,唇红齿白,柳月眉下镶钳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俏丽女子忽然闯了进来,急急地望着柳夫人问:“娘,听下人说,南方的姨表妹来了,可是真的?她现在在那里啊。”柳夫人咋一抬头,盯了匆匆而来的少女一眼,娇俏一笑道:“姻儿,怎么现在才来啊?依我说啊,你再慢一会儿,黄花菜都凉喽,还说来拜会姨表妹呢。你害不害澡啊?”一席话居然把眼前的黄衣女子打趣得哄堂大笑,众人却也随声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闹着。 只见黄衣女子杜如姻自嘲地一笑,娇声道:“娘,你就只知道打趣女儿取乐。却不知道女儿现在心里最想见着南方来的姨表妹呢。现在娘亲你也取乐了,女儿的丑也丢了,你就让我快点见见南方来的姨表妹,女儿的心都快急疯了。” 柳夫人等众人平缓了一会儿,才用手一指着则坐在自己身旁的董嫣芷道:“姻儿,这就是你今天南方来的姨表妹。你看,她可比你美着呢?”柳夫人在向自己女儿杜如姻介绍董嫣芷的时候,居然还是不忘记赞美一下董嫣芷的出众之美。 董嫣芷被柳夫人这样当众一指,急忙起身向闯进来的黄衣女子轻声道:“如姻姐姐好,妹妹董嫣芷见过姐姐。愿姐姐万福安康,事事如意。”说罢,竞向杜姻花作首一礼,深鞠半身,算是完了姐妹相见的礼仪。 杜姻花哈哈一笑道:“妹妹,真是生得玲珑可人。不但人长得娇俏惹人,而且话也说得得体入微。我杜如姻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妹子长得这么标致,身形如此婀娜多姿态,肤色如此水嫩葱白,眼睛如此清灵透彻。我若是生为男儿身,只怕这会儿定会被妹妹这般苍天眷顾的美色所迷恋了。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其他的什么东西呢。” “哎,表姐姐一见着妹妹就取笑了,难不成表姐姐这般美貌出众的女子,也是来看妹妹我丑色来的,真是羞煞嫣芷呀。”董嫣芷赶紧接口应道,把杜如姻的一腔赞美之词推了个一干二净。 杜如姻一时又急急道:“还是我性子大急了,也难怪妹妹推脱了。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杜姻花,杜府的老二,人称二小姐,以后妹妹就叫我作姻花吧,这样称呼起来也方便顺口些,总不至于大家没有了规矩。” 董嫣芷听了杜如姻连珠炮制的一翻介绍,蓦然看了柳夫人一眼,脑中立即涌出先前柳夫人跟自己交代过的话语。董嫣芷轻哦了一声,心里暗想这姻花表姐看似倒生了一副男儿豪爽之态,就不知真正相住下来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了。哪,其他的表哥表弟表妹又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呢?董嫣芷的脑了立即飞过一个妄意的猜想。 “姻儿,快过来这边来,和你的表妹董嫣芷坐在一起,莫得生疏了咱们家至亲的亲戚,让人看笑话喽。”柳夫人连忙向还站在当中的杜姻花叫道,又起身向旁边挪了挪凳子,空出一个位置来。 “娘,知道啦,我这就去。妹妹来,让姐姐再仔细瞧瞧,你看你这般水嫩俊俏的模样,姐姐这一下都爱死你了。”杜姻花走过来拉着董奸芷的纤纤细手说,喜不自禁的样了就像一个公子哥儿对自己心中爱慕的女子一样。 “哎,如姻姐姐一来就把妹妹夸了个天花乱坠,都快把妹妹丢入云里雾里了。若不是妹妹自小苦点儿,只怕这会儿被姐姐的甜言蜜语都醉晕了,饭也不吃了,酒也不用饮喽。”董嫣芷扑哧一笑道,连连羞涩着说出了这一翻自嘲的话。 “嗯哟,你们都别再说了,先用膳吧。光说不吃也不是道理的,还得款待好了姨亲家才好。来,来,董老爷子吃菜,饮酒。咱们是自家一家人的都别客气啊,来,这一杯先敬你了。”柳夫人一把杯盏向在座的董老爷子和董嫣芷及一众陪同的人员说道,高兴的劲儿全部洋溢在了她的脸上。 “嗯,嫣芷敬姨娘及如姻姐姐一杯,谢谢姨娘及姐姐的照顾和关爱。”董嫣牙芷也端起杯了向柳夫人及陪座的一众人员说道,水灵灵的眼睛又一次掠过杜姻花的侧脸。 “哎,我回来迟了,请远房的妹妹原谅,大表哥杜青峰这边赔不是了。”说话间,一个十**岁穿戴得体白衣绫缧尽显富态堂皇的公子哥儿突然窜了进来,站在众人的面前施礼作秀道。 “嫣芷啊,这就是我说的你姨娘家的大表哥了。你们就在此间相互引见一下吧,都是一家子人,别碍乎礼节就好。”柳夫人抢先一眼向身旁的董嫣芷介绍着,淡淡的样子似乎已是很熟稔的人了。 “大表哥好,嫣芷这厢有礼了。”董嫣芷从席间站起来说道,不卑不坑的样子刹是可爱之极了。 “妹妹,别多礼了,坐下吧。在表哥家,你就随意些,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管告诉大表哥,大表哥一定帮你定夺。”杜青峰没等董嫣芷把话说完,就已经抢先说开了。 柳夫人即时哈哈一笑道:“峰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关心人了?你还未曾见你表妹一面就大言不惭的送温暖了。行啊,小子,只怕是你没安好心肠呢?这会儿啊,连魂儿都被你表妹的天仙美色吸引住了,才这般示好呢?嫣芷啊,咱别上他这个当,他那有这个照顾你的能力啊!” 杜青峰还真没想到,一出口就被自己的老娘噎了个哑吧亏。这会儿脸色绯红的瞪着眼睛道:“娘啊,你一见人就打击孩儿,不是偏生心眼了吧。孩儿只是觉得表妹远来,一路旅途劳顿,舟车巅覆,自是心生痛惜,感慨良多,那里有娘亲说得这么肮脏啊。” 杜如姻忽然扑哧一声,插言笑道。“哥,我怎么觉得娘说的没有错啊。我都和你从小到大生活十几年了,也不见你对我有这般关心啊。我看啊,十有**是被嫣芷妹妹这神仙下凡般的美女所吸引了,故此一时失魂落魄,胡言胡语了。” 杜青峰横眉冷眼地站在当中,一连受到柳夫人母女俩轮翻攻击,不禁一时愤瞒地盯着杜如姻怒道:“我呸,如姻妹妹,你有嫣芷妹妹这般生活清苦吗?若是有,哥哥自然痛爱你多一些,可惜你没有。你到现在还整天倚在娘亲的身旁撒娇呢,做哥哥的又怎么能宠爱你呢。我看啊,你还是多得向嫣芷妹妹学习学习呢。就别戳我的痛脚了。”说罢一甩手中的扇子,往面前的一个空凳子上就座了下去,拿过瓷碗盛了两勺莲子汤水,没好气的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董嫣芷一看柳夫人的一句玩笑话,就把这两个较劲的大表哥表姐闹僵了,心中大是疑惑不解。这家子人是怎么了?刚见面的两位就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了。要是另外两位还未谋面的表弟表妹,这个时候一起突然出现在桌前,又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呢? 哎,不管了,还是先打个圆场再说吧。董嫣芷急忙从中出言劝解道:“姨娘,我倒是觉得大表哥说的是心里话,你们俩就别取笑大表哥了。想来大表哥也是一时心急,为了能留给嫣芷一个好的印像,大表哥可能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如此一来,倒是董嫣芷先得感谢大表哥的关照了。大表哥,嫣芷在这里赔不是了。” 第九章 小院琴声 话说董嫣芷一时出言劝解柳夫人和杜如姻对杜青峰的误解,杜青峰也不含糊,见好就收道。“嫣芷妹妹,你别再理会她们。我娘和姻花妹妹啊,那是吃饱了撑的,尽是拿你来寻开心。来,来,咱们吃饭啦,别搭理她俩了,要不然啊,我可是百口难辩喽。” “嗯 ,青峰表哥,嫣芷知道了。我向姨娘敬敬酒就好,免得失了礼节。”董嫣芷谢过杜青峰说道,又回头看了一眼当中还在隐隐含笑的柳夫人一眼,默然端起了汤碗细啜开来。 杜如姻呵然一笑道:“哥,你别把嫣芷妹妹教坏了,我可不依你哟。” 杜青峰狠狠盯了杜如姻一眼,狡诘一笑道:“妹妹啊,你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哥哥,我才不理你这一套呢!” 柳夫人也跟着杜姻花进言道:“青峰啊,咱们有言在先,你可不能把嫣芷妹妹胡弄了,要不娘亲可饶不了你啊。” 杜青峰忽然把碗往桌上一丢,直站起来气呼呼的吼道:“哎,娘啊,我回家吃顿饭也不得安生,咱不吃了,你们自己慢慢用吧。”呼啦一声,离席而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背影。 柳夫人见状,急忙出言说道:“嫣芷,你别见怪。我家这些猴精啊,个个都像是个犟驴,一言不合就会怒火冲天。你体谅些,习惯久了就好,其实啊,他们一个个闹得凶,却是没主的儿啊,气一消就全当是雨过天青了。来,来,老爷子吃饭吃菜,如有照料不到期的地方,请多多担待。” 董嫣芷没想到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姨娘家,在姨娘家第一次的晚饭就闹了个不愉快,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堵塞。但是自己是人在寄居别人的屋檐下,纵有千万言语又能怎么样呢? 夜幕凝重地降了下来,天边的星际已隐约浮现出些许亮光的星星。此时京城里繁华昌盛的气息慢慢呈现出来,府院街舍的灯光渐渐染黄了这幕黑的夜色,泛着桔黄色的温暖。 董嫣芷用过晚饭后,在杜府丫环的带领下,辞别姨娘来到了后院的厢房中。说是后院的厢房,其实就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和大户人家的后花园差不多,亭台楼阁,曲径花幽,小泉流水,一样不少。董嫣芷四处打望了一下,这小院地处既不偏僻也不孤单,前后左右正相谊,这样清幽的花园小院倒也是蛮适合自己卑性的,姨娘真是想得周全,安排得当,不觉心中渐渐露出了喜欢之色。 进得房内,等下人提来洗漱用的热水,服待的丫环抬入房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顾不得许多,一切梳洗停当,董嫣芷正想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御下这一身连日来旅途奔波的劳累。一个青衣丫环却适时地走了进来对董嫣芷说道:“董姑娘,我家老爷回来了,柳夫人正打发我来请你过去相见哩。请董姑娘快快随了我去吧,要不老爷等急了,又见不着了。打明儿一早出了门,更不知道老爷何时再回府了。” 董嫣芷轻哦了一声,回道:“嗯,请你等一下,我收拾停当了就跟你过去。”那丫环点头应道,便站在一边静侯着,和房中两个在收拾床铺的丫环聊起了一些闲扯的话题。 董嫣芷不敢怠慢,赶紧对着铜镜装束了一下自己,觉得妥当了便起身道:“好咧,咱们走吧,前厅见姨仗去。”那青衣丫环随即起身前面带路了,撑着一只灯笼,如荧火般在这个深幽的府院飘动。 到得前厅,那青衣丫头嫉走几步,跨入厅中对着当中一位长须老者凛报道:“老爷,夫人,董姑娘来了,请你们吩咐。”那丫环便立在了一旁,垂手听候分派。 柳夫人眼尖嘴快,急忙出声道:“老爷,这就是咱家来的姨侄女,你快看看吧。比咱们家那两个不听话的丫头强多了。” 那当中被称为老爷的男子即时说道:“哎呀,姨亲家的女儿来,快快请进。莫拘礼啊,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总算有远亲来走动了。快快过来,让姨丈看看。哎哟这姨家的孩子怎么能生得这么标致出众啊。长一分,则增之大长,减一色,则少其软柔之美,世间也真是难得了。”老年老者并不掩饰自己的惊叹之色和喜悦之情说道,出口就是一道切头切尾的赞赏,倒让董嫣芷一时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和惊疑。 董嫣芷心想,这世间那有还没见面就急着夸奖人的事儿。我这初次谋面的姨丈怎么也像他俩的孩子一个样,急性子的毛病一点也不变啊。真是大开眼界了。不过董嫣芷却像没事忍气吞声的人儿一样,机灵地向当中的老者深施一礼说道:“姨父好,祝姨父百岁千恩,万福安康,福泽绵绵!嫣芷,这厢拜见姨父了。”话音一落地,董嫣芷便向姨爷深施了一礼万福,然后又站在了杜老爷夫妇的面前,愈发显得羞涩娇靥了。 杜老爷又向董嫣芷询问了一些姨亲家下的变故,一时间听得也是愈发动容了。末了不禁潸然落泪道:“如此看来,你小小年纪就吃尽了人间的疾苦,姨父姨娘也是心中愧疚得紧啊。当年听得你姨亲家变故的消息,我就派人去南方打探消息了。但是终是人海茫茫,风烟渺渺。姨亲家的人就像从地球上消失怠尽一样,音信全无,踪迹无声。没办法,姨父姨娘也只能就此打住打探你家的消息了。如今你远道而来了,又是一个孤单的弱女子,在这世道求生难呐。以后你就在姨父家住下吧,什么也不用想,和你那几个不成器的表兄弟姐妹一起生活吧,这也算是姨父姨娘对你的一点补偿和安慰。” 顿时,董嫣芷被杜老爷的一翻话感动得心花怒放,天旋地转,眼泪眨巴眨巴的落下来。一时无语,竞也暗自神伤。 “老爷,你就别说这些了,眼下见着姨亲侄女了应当高兴才是,你怎么反倒把嫣芷也招若伤心了呢?我还盼着你爷俩能谈个欢畅天地叫,现在好了,大家的眼泪都有往一处流了。哎,不说也罢,要不老爷就先让嫣芷回房去休息吧,车马劳顿,奔波那么多天了,也是够累的了。”柳夫人一看眼前杜老爷这要哭腔的架势,急忙岔开话题道,生怕彼此的眼泪又一次蔓过眼角的眉际。 杜老爷一听柳夫人说得在理,点头应道:“好,好!嫣芷,姨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就和丫环先回后院去吧,等明儿咱们再好好的谈一谈,和你那几个不成器的表兄弟姐妹交流交流。” 董嫣芷当时正呆在当中,一副不自然的神色,听得姨父如此一说,又连忙施了一礼,然后向柳夫人辞别,轻移莲步回了后院。 一宿无语,天光破晓,阳光温柔而又稀疏的穿窗而入。一阵悠扬高雅的琴声悄然从外面传了进来,回荡飘渺,阅目怜耳,舒坦欢畅。 董嫣芷在床上打了个激灵的寒颤,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出房门,穿廊走壁,循声而去。 来到后花园,只见园门大开,几个老一点的婆子正在花园门口园前园后打扫落叶,收拾坠落在地上的枯枝,清吉地皮草面。见得有人走了过来,略微看了看,也不搭话,更不理会,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董嫣芷犹豫着走入了园内,这园内又是一翻青丛洋溢,楼台水榭,曲水流毓,并不哑于一座精雕细逐的江南水乡别院,和自己在青花绣楼的后院迂然同迥。加上那幽寂深邃的琴声,想来这居所的主人必是一个心灵纤细温婉娇靥的女子,董嫣芷的内心一片犹疑着。 走到期荷池的旁边,一间檐宫带凤的缕台精舍迂迥入目。外挂的彩丝凌绸随风飘逸,火红的灯笼似乎双龙迎珠,一排柳色垂水荡漾,一扇推窗迎月的玲珑小窗正旁边着楼外的荷池,柔和的朝阳穿窗而入,稀疏的光线卷起薄薄的烟圈。一位穿红带绿髻着桃花袖珍头饰的绝美女子正端座窗台,俯身抚琴,巧手翻飞。幽幽而呤的琴声便飞流而出,掠水而戏。 董嫣芷疑神而听,闭目屏息沉醉在这古色古香的幽雅琴声中,仿佛自己又飞身回到了青花绣楼的后院中,和这个绝美幽雅的女子一样正抚琴而舞,循歌而唱。就像一只戏舞翻飞的蝴蝶,自由自在在百花盛开的丛中青蜓点水,衣袖寒蝶。又像一条激流奔涌的小渔儿,在穿越自己生命的自由与洒脱。 琴声嘎然而止,荷池翩翩,风起水波,杨柳依依。董嫣芷睁开沉醉的双目探身循望,只见窗帘内一年纪与自己相若身姿态妙曼的少女,好像发现了自己一样,倏然起座,探身出窗,疑目眺望。两相影衬,自成一景。 董嫣芷想要向对面的少女打打招呼,相互通报一声,猛然间想起自己只是一个人伧促闯入,因为幽雅的琴声完全坏了见面的规矩。顿时,心如受了惊惶一般逃命的小鹿,七上八下的咚咚跳动着呆在了当中,一时茫然失措。 第十章 听琴识音 话说董嫣芷一时想到自己误闯花园小院,不觉心如小鹿般惶恐惊窜。在那个讲究礼仪节制的年代,董嫣芷这样冒失的闯入别院就是一种失礼了,何况还是一味地偷听了别人幽雅的琴声。虽是在姨娘的府地 上,没有偷窥可说,但多少也是有一点尴尬的。她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人却离得那么远,隔着一池荷莲,声音终究是有些模糊不清的。 “呵,呵,董小姐,你就是昨天刚来的姨亲吧。我家如花小姐这会儿正传话叫你过去呢。”一个穿着粉红桃袄的丫环站在董嫣芷的背后轻声说道,那温柔的话语就像是骨子里带水的青莲一样,菡萏盈露。 董嫣芷顿时一怔,回神应道:“嗯”,进而反问那丫环道:“你家小姐是那一位?怎的知道我昨天刚来。”那丫环答道:“董小姐,不必疑虑,你只管跟我来就是了,等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了。” 那丫环说罢,就往旁一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董嫣芷虽然一时狐疑,但毕竟是在姨娘家,因此也没有大多的顾虑直接就跟了过去。 到得荷池小院,迎面站着一位十四五岁衣锦如锈面若桃花笑靥如春的娇美少女,正一脸的和气娇涩地看着款款而来的董嫣芷呢。那出神的仪态仿佛就是从画中走出的一个美人儿,无限娇靥的温柔全在这一目相望的霎哪呈现,滴落出一份妩媚的牵念。 “呵,想必你就是昨日那南方远道而来的嫣芷姐姐了吧,小表妹这厢有礼了。”那娇美的女子一眼敞见跟随丫鬟而来的董嫣芷抢先上前施礼说道,已没有了大家小姐的娇气。 董嫣芷卒不及防这美貌的女子会突然来这一套礼节,急忙还礼应道:“嗯,我就是昨日远道而来的董嫣芷,姑娘是那一位啊?”只听得那美貌的少女卟哧一笑,掩嘴打趣道:“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是你的小表妹杜如荷啊,这也难怪你不知了,都怪我昨日回府大晚了,没来得及跟嫣芷姐姐会面,至造成现在这个谋面却不相识的结果,真是笑死人了。” 董嫣芷杏眼圆睁,呵然笑道回应:“哎,我真是冒失了,应该早就猜得出是妹妹你了。昨儿姨娘还不停叼念说你外出学琴咋还不回来呢,原来妹妹真的是慧质兰心,琴艺绝妙,天资聪颖啊,刚才那琴声弹得真是羡慕死姐姐了,看来妹妹是不把姐姐的魂儿勾走了誓不罢休呢?我还以为是那位神仙下凡了,在这小院弹凑的琴曲这般缠绵绯恻,荡气回肠。” “好了,嫣芷姐姐先别把妹妹夸得天花乱坠了,我没有那么好的,姐姐还是先随我进来房里饮杯茶,咱们姐妹好好坐坐叙叙吧。”杜如荷一边说,一边转身向里屋走去,身后留下一路淡淡的姻脂香味。 董嫣芷轻移莲步后面跟上,刚才听琴的神韵似乎还犹疑在脑中挥之不去。现在又亲眼目睹了犹如芙蕖出水一样光鲜亮丽的如荷妹妹,更是心头欢喜,在这北国的遥远异乡还有一位同自己一样喜欢琴棋曲艺的女子。这多少让自己的心里在异乡找到了一种归属感,总不至于这么孤单落寞吧。 进得厢房,杜如荷已挪来了圆形的雕花座凳摆在了案桌旁,一脸的喜气迎接着董嫣芷说道:“姐姐快快落座,让妹妹仔细瞧瞧姐姐这么俊俏灵巧的模样。以前常听得娘亲说南方有位出落得娇媚艳秀的表姐姐,不想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极品,仙女下凡一般。这世上女子生得俊美娇柔的十足气质和形容看来全被姐姐占着了,我这姨亲的妹妹就只有干瞪眼睛发红愣着急的份儿了。姐姐莫怪妹妹这般心急的猴儿样,只怪姐姐真的是长得大得天独厚,女子的十足优点全赋予你一个人身上啦。” 刚才引路的丫环也帮腔道:“董小姐就是个美人胚子里的贵人,你一来啊,我家小姐这简陋的小院也腾壁生辉了。今日看着这满池的荷花竟也变得绿意盎然,暗翠丛生,明湖秋色了。想来也是董小姐这美人胚子带来的贵气吧。”这伶牙利嘴的丫环还要说,董嫣芷却一把抢先抢白道。 “我那里及得上妹妹的金贵啊,人不但长得俊俏玲利,这心倒也是灵巧翻飞的。就是刚才妹妹倚窗弹凑的那一首琴韵啊,足以羞煞我了。只怕拿在当下的琴艺诗会也是一顶一的绝美呢,那个还敢期望来和妹妹一决雌雄啊。引得姐姐我这羡慕的心啊,倒像是偷盗的贼心了,恨不得把个好妹妹直接抢却了家里去,来个金屋藏娇岂不欢喜啊。莫若现在倒落了个眼馋心痒的痛处,煎熬得这欢喜的心啊,只怕是个油锅里的翻滚正当时,痛着呢。” “哎,董姐姐这一说啊,都把个妹妹的魂儿也夸张得跟飞上九霄云外一般了。只是我这当妹妹的心头明着呢,就我这琴艺曲谱的水准啊,差多了。别说家丑不可外扬,只怕是连参加今秋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也是难得入围的。倒是妹妹不知董姐姐的琴曲艺水准又有几何,不然咱也一举和姐姐一道参加今秋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去。听说若是得了前三甲名次的,还能讨得了当今圣上的大大封赏呢。”杜如荷一脸羡慕的说道,那心中的情怀似是有几分得意的洋溢,又似有几分的落漠的悲凉。 董嫣芷一时听得杜如荷口中所说高王府将举办今秋的琴棋盛会,心中顿时充满了五陈杂味的感慨。脑中忽然又浮现了在青花绣楼那些练习琴棋的片段,和客人因了高兴而抛钱如雨打赏头彩的场面。但是董嫣芷只高兴了片刻,她又回神到了眼前的时光中,漠视着眼前一脸迷茫向往憧憬的杜如荷,嘴角拐起一丝丝难以觉察的苦笑。一声叹息,轻轻从口中滑出。 杜如荷眼痴手快见状,急问上董嫣芷为何如此无声的叹息。董嫣芷不禁眉头一眉委宛道:“妹妹对琴棋盛会这般期待,当姐姐自然高兴。只怕这盛会对于我来说,实是不敢去的,所以有负妹妹的厚望喽。” “姐姐为何如此说,妹妹真是涩愧了。想这琴棋盛会不但是曲艺之比,更是名扬四海,光耀门庭之时,如此荣耀之誉,姐姐为何却说这般丧气话。难不成姐姐如此年纪轻轻便已看破红尘,不为世俗名利所动。是有不已的苦衷还是别有报指。” 董嫣芷正要回答杜如荷的疑问,不想一绿衣丫环急匆匆走了进来凛道:“如荷小姐,夫人快快叫你过去,说是早上起来就应该先拜见远客呢?莫落了杜家的好客之礼。” 杜如荷向董嫣芷白了一眼,辩辩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急急回道:“你先去回凛夫人,说我这就去,莫让娘亲久等了。” 那丫环一声回应,便转身离去,何不拖踏。 杜府大厅八仙桌旁正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贵夫人,两旁罗列着二三个面目较好垂手而立的服伺丫环。大厅一时静得出奇,只有稀疏的朝阳斜照进来,稀稀落落,星星点点洒落在地上,放射出炫目的光芒。 杜如荷轻快地走了进来,一脸的娇气撒泼道:“娘亲,一大早的就派人过去唤荷儿有何紧要的事啊?都不让人家多睡一会懒觉呢,这会儿,荷儿还晕头转向的。” 哈,哈,柳夫人顿时哈哈一笑道:“荷儿真是顽劣不化,娘亲这么急叫你过来,只是让你引见南边来的姨表姐董嫣芷。我儿为何如此无礼啊?是不是都嫌娘亲管得严了,烦啦。” 谁知道杜如荷呼了柳夫人的话不答反而笑道:“娘亲,就这事啊?我早就会过咱家的姨表姐了。刚才还在后院讨论了一翻呢,要不是娘亲派人叫我出来,这会儿还和表姐姐正聊着呢。” “哦,有这事啊,你们还没见过面呢?怎么会走在一起了。”柳夫人一脸迷惘的问道,好像跟本就不相信杜如荷所说的话语。 杜如荷眼见娘亲一脸的不解,而且还带着疑惑的神色。轻然一笑,就把自己如何与董嫣芷无独有偶的相见过程说了个透彻。只听得柳夫人也是一声自得的大笑道:“姨亲这董娃儿可真是有灵性,听着你的琴声便忘记了自己,想来嫣芷这娃儿也是琴棋书画中人呢。若如此甚好,荷儿自可与姨表姐相处一室,共同探讨琴棋曲艺之理了,也好为今秋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一展身手啊。” 柳夫人如此一说,那杜如荷紧皱眉头道:“娘亲,不是荷儿不与表姐姐相好,只是那表姐姐一听说这‘琴棋盛会’便愁肠百结,疑眉不展了,不知道她这样作的是何道理?荷儿正在为这事纳闷呢。” “有这么一回事?”柳夫人大惑不解的瞪眼问道,心中的疑惑顿时布满额头。 “有的,荷儿正想问表姐姐为何如此这般多愁善感呢,娘亲就差人来请了。也没顾得上细细询问,就往娘亲这边来了。”杜如荷及时向柳夫人解释道,好像告诉娘亲这表姐姐似乎有着重重不为人道的心事。 其实,柳夫人当然不明白董嫣芷这小小的年纪为何便这般忧愁多虑了,她那里知道董嫣芷在里阳镇青花绣楼大院所经历的一切呢。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估计董嫣芷心中也是基于此,才会对这些达官贵人举行的什么盛会感到揪心而恐惧的。 娘儿俩正说着话儿的当时,董嫣芷却跨步迈了进来。惊得柳夫人差点尖叫了一大声,然后又怔怔地瞪眼望向了董嫣芷,一言不发。 第十一章 心冢 杜如荷正和娘亲在聊着话儿,突然就见娘亲呆呆的僵在那里。抢言道:“娘亲,你怎么了?突然出现这副吓人的表情。不是荷儿又冒犯了你什么吧?惹得娘亲生出这般失望的神色。” 柳夫人突然遭杜如荷如此一问,收回惊讶的神色答道。“荷儿,没你的事。你看,谁来了?” “姨娘早,嫣芷给你请安来了。”杜如荷顺势回头一看,董嫣芷已一支如夏之水上的露水盈荷,向柳夫人深施一礼,轻启珠唇道。 柳夫人随势答声,虚张声势道“哎哟,嫣芷啊,我姐的至亲骨血啊,你这是那降落凡尘的仙了啊?这般光艳鲜亮的女子倒是让我大大的惊奇了,看着越发比昨天初来时见你的模样俊俏惊艳极了。若不是你来道安,只怕姨娘都不敢与你相认了呢。” “嗯,姨娘就是会夸人,你这粘蜜的嘴啊,嫣芷都给你吹得上天入地,天花流地花落了。其实,嫣芷只是个苦命的女子,那有姨娘吹捧的这么美丽和惊艳啊。若无姨娘家这身华服附体,嫣芷也只是一野径上的一乞儿而已,那有姨娘眼中这个华服得体飘逸流荡的嫣芷啊。若是和姨娘家的表姐妹相比起来,只怕嫣芷顶多就算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下人吧,那里敢俞越在姨表姐妹之上。没得是姨娘眼中见惯了华服丽表的姨表姐妹,间或一眼才觉得初来咋到的嫣芷有此出众而已,若是时日一久,只怕姨娘看我的眼神也是平庸之极呢。”董嫣芷一面极力推脱姨娘连褒带捧的夸奖说,一面又把姨娘这种极度惊艳的赞词往表姐妹的身上推,她不想因为自己这一副美丽的外表而导致表亲相别。 杜如荷见董嫣芷如此委宛的把娘亲的赞美之词推向自己,不禁娇慎含笑道:“嫣芷姐姐,你就别谦让了。娘亲这般合体的赞誉真是不为过的啊,你看你这一身衣袂飘逸随风带彩的模样,就不是我如荷所能模仿的,更别说我那大大咧咧的如姻姐姐了。你真的担当得起娘亲这一翻赞赏的,放心啦,我们不会吃醋渴酸的。” “妹妹,你就别把姐姐往火坑里推了,真是羞死姐姐了。”董嫣芷又是一通极力的委宛推脱道,似乎看人的眼睛已多了一圈蒙胧的水珠,在眼中欲滴带沾。 哎,杜如荷顿时轻叹一口气,顺势望向柳夫人一眼,说道:“娘亲,你也别薄此厚彼了,嫣芷姐姐都快被你夸奖哭了,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你也别老往人家身上涂脂抹粉了,是人都受不了的,何况还是女孩家,咱们还是聊些别的话题吧。” “噢,对了,嫣芷姐姐,先前听得你说你不是很想参加今秋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不知所为何故?可否相告。”杜如荷不假思索的追问道,似乎要揭露先前的迷惑才甘心一样。 柳夫人顿时也接着杜如荷的话题问,弄得刚才还被夸耀一翻的董嫣芷霎时僵在了当中,眉眼里划过一弧蒙胧的色彩。 “姨娘,不是嫣芷不想参加这些可以出人头地的盛会。嫣芷也知道这些王府的盛会可以改变一个女子的命运,特别像嫣芷这样孤苦无依的女子,更是机会难得,千载难逢。但是嫣芷心中有殇,曾经的一切就像一座化解不开的心冢深深的压在心底,那些表面的惶然光鲜和炫目的侈縻生活,我心已厌倦。若是能得觅得自在的林中飞鸟,决不做那高墙红瓦中的笼中金丝雀。”董嫣芷忱目正正地看着柳夫人和杜如荷不紧不慢的说道,长长舒出了一口叹气,好像心中突然释放了几千斤重的重担一样轻捷。 杜如荷霎时则目细问,仿佛连发的珠炮一般:“嫣芷姐姐,难道你心中有不可告人的殇和痛吗?娘亲能为你解去这一忧愁吗?我怎么看不出你有什么样的难忘经历呢?嫣芷姐姐,这是真的吗?” 柳夫人这时也傻眼了,眼珠了直愣愣地发呆在那里,好久也缓不过神来。凭柳夫人这般尊贵的模样,她那里能料到眼前这个宛约美丽的女子在此之前有着惊人的经历呢?而那些经历又恰恰是那些高人一等的所谓王侯将相所施加的。 董嫣芷一时被杜如荷紧紧追问得头皮发休,懵在那里心里正盘算着该不该全盘述说一翻。抬眼一看,又见柳夫人一脸大惑不解悲戚的样了,心又软了一半,狠一摄劲,嘴一张,便把那些过往的事情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惊得在场柳夫人母女和三二个服伺的丫环连连张大了嘴,大气也不敢嘘张一喘,目光里展露的尽是惊心动魄的惶恐。 杜府的迎客大厅顿时如死灰一样寂静,仿佛连同花落枝头的声音也能够听得到,簌簌纷繁,哗哗叶落。 董嫣芷如同没事的人儿一般平静地站在当中,样了显得静美之极。柳夫人先是惊恐万分然后是悲喜交加,带着一腔的婉然悲叹从座位上奔下来,一把抱过董嫣芷不禁泪水潸然,口中念念有词恨恨道:“这可恶的南霸天,破落户的耿侯爷,真真是欺人欺到家了,这样凌辱我柳家的后人,我柳家与你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杜如荷也不甘落后于娘亲的悲愤,拉着董嫣芷的纤纤玉手殷殷抽泣道:“嫣芷姐姐,你受苦了,如荷真的不是有意揭开你心底的伤痛的。如若知道你之前受了这么多非人的苦楚,咱家早些派人去接你过来就好。但是啊这人海茫茫的,你又居无定所,咱们音信全无,何处才是个寻你之处?落得嫣芷姐姐在世上如此孤苦零丁,如荷真为姐姐感到痛心痴首,万分怜悯。” “姨娘,如荷妹妹,还有你们几个,你们真的不必如此悲愤难平的。现在已是雨过天晴了,万事皆空,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的面前了吗。如今嫣芷得了姨娘和众表兄弟姐妹的万般怜爱,自是不比以前了,倒是让董嫣芷心生万分感激,自叹难报。”董嫣芷见状,出言安慰柳夫人和杜如荷几人道,自己倒像是不是故事的主角一样,把握着众人的悲愤情绪。 三人正在伤心连绵一场之时,大厅外传来了杜青峰和杜如姻的欢笑声。只听得杜青峰抢先说道:“今儿咱那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远来的嫣嫣芷妹妹到处走走玩玩。如姻妹妹,你是否也和哥哥一起啊?” 杜如姻讪笑着娇滴滴的答道:“哈,哈,什么时候杜府的大公子这样规矩老实了,舍得花点时间来陪客人了?之前从来没见过杜府的大公子这样大显殷勤过啊?今儿不是你小子心里有鬼才这么舍得下血本讨美女欢心的吧。” “我,呸,呸,呸,妹妹就知道取笑哥哥的不好,难道哥哥在妹妹的眼中竟然是个见色忘义的大色魔,大坏蛋?我,我,我有这么坏吗?”杜青峰显得语气断续而急切的愤怒驳斥道,心里似乎十二分不满杜如姻竟然如此打趣自己。 “好,好,好,是我嘴溅,中伤了杜府大公子在人前的美好形像。现在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大公子,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宽恕我这一次吧!”杜如姻忽然停在大厅外向杜青峰深施一礼,然后又诡异的讪笑道。 “算啦,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走,咱们见娘亲和嫣芷妹妹去。”杜青峰适时的答辩道,拉过杜如姻的小手就往大厅走。 二人进得厅堂,眼前的一幕瞪时吓了她们一大跳。只见柳夫人抱着董嫣芷自成一团,杜如荷独站旁边,神情呆涩,脸带愁容,眼晴噙泪。全是一片悲愤万分的样子,煞是惊人。 杜青峰和杜如姻一时之间异口同声道:“娘亲,你们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怎么就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柳夫人见二人进来,一副惊诧迷惑的样子忙收了眼中的泪线,放开董嫣芷从又座回了大师椅上,淡淡说道:“没,没什么,你们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娘只是心情感动情不自禁而已,过一下就好,你们不必担心的。” 杜如荷见娘亲一时言不由衷的口吻,知道娘亲似是要有所隐瞒。再不多言一名,却也点头称是。董嫣芷更是自然得脸上带笑的向二人问安道:“嫣芷,见过二位表哥哥表姐姐。二位,早安!”二人也相续还了礼,齐齐坐在了两边排列的椅子上。 柳夫人见状,立即清了清声喉,环顾了四人一下开声道:“你们三个,今早你们的爹爹因事走得急,没来得及关照你们各自的学业。你们有什么要凛的,快点说来。没有的各按自己的学业修习去,莫得荒废生疏了。如荷,你姨表亲嫣芷远道初到,人生地疏的,又与你相熟一些,就随了你一起相处吧。有什么需要的,你派个丫环通知娘亲,娘亲自然为你俩筹办得到。” 杜青峰和杜如姻二人见柳夫人如此安排,心中自是不快反而生起郁郁的闷气来。嘴上虽然不说,但是眼中的神色早已出卖了他俩心中所想,恨不得此时就跑过去和董嫣芷相处在一起,自由驰骋,自由着落。 柳夫人似乎已看出了二人的心思,不禁娇嗔一声道:“峰儿,你有何话想说,不妨说出来让娘亲听听,是也不是?”杜青峰也不苟言道:“今儿,孩儿那里也不去了,就留在府里陪嫣芷妹妹好了。” 柳夫人嘴角微扬,轻蔑地扫视了一眼杜青峰,半嗔半笑道:“嗯 ,嗯 !姻儿,哪你又有何想法啊?” 杜如姻急急的抢白道:“娘亲如此厚爱如荷妹妹,独把嫣芷留在她的住处,不是为了如荷妹妹今秋参加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吧。我听说凡是董家的后人,多少都是识得琴音的。娘亲,你不会连咱们这么亲近的骨肉也相间吧?” 柳夫人听得杜如姻如此一说,急忙扫视了董嫣芷一眼,喝道:“如姻,娘亲不许你如此说话,更不许你提起今秋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你如荷妹妹虽然是报名参加了比赛,到时娘亲还不一定让她参加呢。” 这一回轮到杜如姻和杜青峰全懵了,老早就听娘亲说过如荷妹妹要参加今秋高王府的‘琴棋盛会’比赛,前不久还特地四处托人寻找当世琴师棋逢对手匠呢。为么么到如今董嫣芷一来,她们三人抱作一团,泪滴一圈,转眼间就说不参加了。这是那打那的稀奇事啊。如此一想,杜如姻和杜青峰顿时懵在了当中,满眼疑虑地看着柳夫人,一脸的不解。 董嫣芷已经看出了柳夫人心中所想的端倪,怕二位表哥表姐懵端端的揭起自己的伤疤,故此一说分开二人的心思。董嫣芷感激地看了一眼柳夫人,嘴角微微一笑道:“姨娘,既然二位表哥表姐如此亲近嫣芷,不妨今日就让她们自由一些,爱啥干啥,不闹出乱子就行。我也乐得和她们在一起,疯疯巅巅一场呢。” “那你的心冢呢,怎么办?”柳夫人提醒董嫣芷道。 董嫣芷顿时娇慎一笑,目光放射着精彩的光芒坚定而自在地掠向厅外的阳光答道。 “呵,姨娘多心了。那算得了什么心冢啊。放心,我已忘了。顶多算作是我一路走来路上的一颗绊脚石而已,不关乎任何人任何事的。就算是碗大的伤疤,也不过是一棵树上的节榴罢了,又那能妨碍得了其的生长。高王府今秋举办的‘琴棋盛会’,说不准也该是我展露琴棋技艺的一个好机会了。” 第十二章 一曲惊魂 董嫣芷的答言大出乎了柳夫人和杜如荷两人的意外。一时之间,柳夫人母女二人也弄不懂董嫣芷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见其的言行举止已对高王府今秋举办的‘琴棋盛会’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抵触,甚至还有了跃跃俗欲试的心态,不觉刚才绷紧的心又开始松懈下来。 这时柳夫人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喜色笑道:“嫣芷如此明理便好,姨娘也好放心些。如荷,你就多担待些和嫣芷姐姐一起学习琴艺吧,也好有个知已交流心得,对学艺也是大有益处。嫣芷,姨娘就委屈你和如荷这孩子在一起了,也许大家都得益些。” 杜如荷不等娘亲的话音一落,便欢呼着说道:“这些自是不必娘亲操心,荷儿定会和嫣芷姐姐好好学业,用心习作的。只是娘亲聘请师父的事要紧些才行,没得落了个迟来更事。” 董嫣芷接声应道:“姨娘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嫣芷岂是耍得高贵性子之人,一切听从姨娘的安排就是。” 一旁的杜青峰和杜如姻两人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明她们三人在说些什么,实实在在做了一回焖头鸡。但等柳夫人安排完毕,前脚步一走,后脚就和董嫣芷以及杜如荷两人绞合在一起,卿卿我我,忘忘乎所以了。那里还记得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呢?这也难怪她们四人,表兄弟姐妹能够好好相聚一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晃而过,在杜府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大约过了半旬有余,董老爷子终于又提起了南方的老家,叶落归根的感觉又让他重拾起了沾满风尘的行囊。在和董嫣芷一翻诉说嘱托叮咛之后,董老爷子终于辞别了柳夫人,留下董嫣芷,一个人重又孤影茔穷地踏上南方的遥遥路途。当然了,在心里面董嫣芷忘不了南方的李秋生和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她终是不忘记地把一封写好的亲笔信嘱托爷爷一并捎回了南方。 董老爷子的事一了,董嫣芷便和杜如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琴棋书艺上。她打定注意,想借此机会为自己搏得在京城的开头彩。那样她董嫣芷就有机会在京城自我立足,甚至可以把远在南方的爷爷接过来,和自己团聚在一起,或者说连同有恩于自己的老鸨母刘脂儿,对自己情有独钟的李秋生都有可以团聚在一起,好好过她们结成一家人的日子。从此,她董嫣芷也可以一展舒眉,腰杆挺直,再也不必看谁的眼色低声下气地过着贫脊的日子。 人一量有了追求奋斗的目标,心就会激动和澎湃开来,朝着理想中的信念不断靠近,不断超越。董嫣芷现在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杜青峰和杜如姻兄妹俩夸夸其谈地描绘京城如何的繁华多彩,风土人情如何的标新立异,京郊风光如何旖旎倚丽,秀色可餐。董嫣芷就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人一样,冲她们兄妹俩笑笑,点点头,然后一转身又往杜如荷的荷池小院跑了。院门一关,里面又传出董嫣芷和杜如荷两人的琴声悠扬,棋艺精湛了。 凉得贪玩好动的兄妹俩就像站在门外乞讨的黑衣一样,重重吃了一记屋主人的闭门羹。冷凉的心都快跟着受苦受冷落的心情跌落到脚底了,就差没底到尘埃里去。兄妹俩没法子,只好招着自己的喜好一旁疯巅玩耍去了。哎,这招人的罪啊,何苦来着啊。 说来也合该董嫣芷是个遭事的主儿。这祸事啊,一旦挺上了门,人算不如天算,想躲都躲不过。董嫣芷和杜如荷又在花园的小别院弄起了琴弦,琴声袅袅,歌声悠悠,好不轻松自在,飘逸流云。醉得窗外的一池荷花也似人一般绿杨舒柳,盈露纤纤。 这一日,杜府的大公子青峰哥儿不知道那根神经出了意外,还是别有所图。居然从外面领着三五个风流倜傥爱耍爱闹年龄相仿的玩酷子弟溜入了杜府,一翻花天酒地之后,酒足饭饱之余,这几个公子哥儿忽然闲来兴趣,乘着酒兴溜入了杜府的后花园。东倒西歪地围坐在亭台楼阁,也学着那文人骚客的风趣,拎棋对奕,抚琴煮茶;即兴呤哦,泼墨成画。多少看来,也像是那么一回公子哥儿的诗书盛会吧。 正当这几个公子哥儿一场无谓的耍酷玩乐之时,紧邻花园别院的小楼阁突然传来了一阵美妙的琴声,和着女子清脆圆润甜美的歌声冉冉盛开。飘渺在上空上,如浮云溜月,清风驾雨。散落在花园的角面上,如同和风迎日,百鸟朝凤。听在众公子哥儿的耳目心坎上,宛如天仙降临凡间一样弹凑出这般悦耳恸人心扉的拨跽之声,竟演唱出天籁一般沉沉醉人心曲的迷恋之词。 众公子哥儿虽然一个个是听腻了这些琴棋鼓捣之声和歌伎演唱之词的主儿,但是听着今日这一曲琴声着实是惊鸿一瞥,犹豫天籁。一个个都听得神情怡醉,如入梦里。任人摆布,勾魂出魄。 等一曲歌罢,声止人醒。这三五个公子哥儿早已涌动喧哗开来,吵着要去会会那弹琴唱歌的女子。公子磊首先抢言囔道:“杜公子,你真是大会享受了,家里藏着这么个绝妙琴音的女子也不早告诉咱们一声,自己却独自吞噬了这天仙之音,廖斯之貌,真是不够兄弟情谊啊?” 荀公子哈哈大笑,不无讽刺的说道:“磊公子,这你就不能怪人家杜公子了。以前你不也对咱公子哥儿留了一手么?把你家那个稀罕的小青衣藏得紧紧的,等夺得了高王府举办的‘戏子大会’桂冠,咱们哥儿几个才知道原来是你家秘密从市上收买来的新戏子。看来这杜公子也是跟你学的这一手啊。” 磊公子也不甘示弱地轻蔑一笑,拖长声音说道:“荀公子,你也好不到那里去,那会儿梁王府招讨的‘马王大赛’你家不是也藏着一匹紫骝黑棕马吗,搞得咱们大家还以为天上突然掉下了一匹大野马来捣乱呢,谁知尽是你家在背地里搞的鬼,无端端的就让你家那黑马夺去了马王大赛的桂冠。还谦谦君子一翻,美其名曰:以强示弱,暗渡陈沧。要我说还不如掩耳盗铃,欺名盗姓来得干脆。” 荀公子顿时面色大变道,你,你,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引得磊公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轰然大笑。荀公子只得面露难色地望向一旁还在自斟自饮的信公子,似乎在说“兄弟,该你上场了,你怎么还这般逍遥自在啊?不为兄弟我圆圆场。” 信公子这时才端起一杯刚斟满的酒站起来酸溜溜的说道:“两位公子都别先急着揭老底了,眼下是美人在隔帘,仙音在耳旁,你俩就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听上一曲,饮上一杯吗?看我多逍遥自在,无心无肺,酒肉穿肠过,美色心中留。来,来,别尽在这里伤口了和气,等饮够了美酒佳肴,咱们一同进园子去瞧瞧美女。” 信公子话音刚落,只听得磊公子和荀公子异口同声说道:“酒鬼,你自己在这里慢慢陶醉吧。我的心早已被园内未见面的美人揪走了,那还有魂儿在这里和你这般闲扯。” “喂,喂,你们几个收敛点那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好不好?再怎么说也是在杜公子家的地方。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兔子急了虽然还咬人,但是它不吃窝边草啊。你们就不能收敛收敛你们那猴儿急疯的性子吗?莫要在此丢人显眼了,大窝囊了。”韩公子这时才发声的鞭策道,眼中流露出几许对他们几个一副丑恶嘴脸的厌恶。不禁又拆身向外,摇了摇手中的白骨拆扇。 杜青峰这时才从从容容站起来对着几位公子哥儿爽郎的说道:“诸位公子哥儿莫急,莫急,听我把话细细说来。我这园子里那有什么天仙下凡,美女藏娇啊,那个小园是我家小妹杜如荷住的地方。你们平日里是见过面的,就她那副酸溜溜的模样,那能入诸位公子哥儿的法眼啊。这琴声是我娘从外面请来的琴师调教的,不都是为了今秋高王府举办的那个什么‘琴棋盛会’吗?来,来来,你们别多心了,莫理会她了。咱们还是来喝咱们自己的酒,聊咱们的青茶诗话吧。” 这几个公子哥儿听杜青峰如此一说,也不知是那根神经出了错乱,还是浓烈的酒精刺激作用。不但没有收敛住刚才那一副色迷迷的丑恶面相,反倒来了更浓烈的兴趣。叫囔着,非要进花园旁边的小院楼阁看个究竟不可。 这一下,杜青峰傻眼了。这些平日里只知道在外乱闯瞎兜纵酒作乐,见着良家妇女都要调戏一翻的公子哥儿,那里听信得了杜青峰一边苦口良心的规劝,一边拉扯不断不让他们闯入小院的架势。但是单凭杜青峰一个的努力,那能够阻止得了这二三个如狼似虎见色思淫公子哥儿的心呢。 不一会儿,诸位公子哥儿拉拉扯扯推推耸耸的,就兜到了花园旁边的荷池小院门前。诸人见小院的楼阁建筑得精致雕琢,曲水流毓,杨柳依依,一翻风韵。一时都呆立在了小院的门前,抬目细望,再无声浪。 一位四十多岁的守院嬷嬷见诸公子哥儿一个喝得巅三倒四,醉意蒙胧,嘴里尽是些下流调笑的蜂蝶乱语,毫无大家公子风范。不禁站在小院门前厉声喝道:“你们是那里溜进来的下三烂,竟敢来打扰我家三小姐的清修,小心我家夫人报官捉了蹲监狱吃官司去。” 但见走在最前面色毒攻心的磊公子闻言,仰天长笑一声道:“瞎了你家主人的狗眼,睁开你那奴才的眼睛看看我是谁,这位又是谁?竟然连你家杜公子也不认得了,真是白养了你。还不赶快滚开,在这里弄脏了本公子的手脚,非拨了你的皮不可。”说罢还不忘把杜青峰往守院的老嬷嬷面前一推,又摆弄开自己凌利的姿势来。 那守院的老嬷嬷顿时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神情丧沮地退下了一边,静静地睁眼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后面紧跟而来的诸公子闻言更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看上了还在呵斥守院老嬷嬷的磊公了。看着磊公子这一翻凌利的架势,仿佛自己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一样,全权把握着随便处置别人的权力。众人的眼睛瞪时变得惊异和嘲笑起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疯狂了的磊公子似乎意犹未尽,根本就不顾诸公子对自己有何反应,一抬脚走到小院的红漆绿花眉紧闭的大门前,一擂手就咚咚大响地拍打起大门来。 小院的大门还是紧闭不开,静静的伫立在里,仿佛一尊守护的佛像一样纹丝不动。气得这个发了狼劲的磊公子,像疯狗一样,又是一阵山崩地裂咚咚大响地擂鼓开了。 红漆绿花眉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地从里面打开来,一张娇靥纤美粉含淡淡桃红的美丽脸宠顿时映入了诸公子的眼帘,仿佛一朵鲜花般妍开的美丽,带着点点羞涩迎着阳光安然的绽放。 诸公子眼前一亮,霎时惊呼一色,嘴巴夸张得裂开成一个的圆形o字,然后就是一片惊叹错愕之声,伫立在那里,树塑成了一座座无声的雕像。 第十三章 毒计暗生 话说上回诸位公子在一片惊叹错愕之后,树塑成了一座座无声的雕像。此时,小院大门前显得一片出奇的安静,就连风儿指过,卷起叶落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但是,就在诸公子哥儿一般错愕惊叹之际,小院内走出了一位身穿桃红夹杂着鹅黄嫩绿装点长裙的女子。只见女子抬头微扬,眼睛里掠过一片如碧波秋霞般明净灼烁其华的目光,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素手轻扬,吐气如兰的质问道:“公子,有事吗?小女子没吓倒你吧。”话语一落,便担待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在等待着诸公子的回话。 磊公子错然惊愕之后,闻听得女子纤巧如兰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悄悄收敛了一下刚才过于粗暴狂滥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美女子,眼睛似要喷火一般涩涩哑声道:“你,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你不是杜公子的妹妹杜如荷,杜如荷我是认得的,你别想来哄骗我。噢,我知道了,你今天知道本公子要来,你是故意来迎合本公了的。嗯,嗯 ,小美人过来,过来,”本公子可要仔细瞧瞧你了。” 少女眉头微促,扭过头换了一口空气中弥漫散发的酒气,正要答言。杜青峰已越过了众人来到了少女和磊公子之间,呵然一笑道:“磊公了,这当然不是舍妹了,这是前些时日刚从南方上来的姨表妹董嫣芷。磊公子,磊公子,你不是酒醉得疯言疯语了吧。来,我扶你下去好了。” 磊公子回头瞄了一眼杜青峰,又是醉熏熏的讽刺道:“谅你杜家也生不出这么美丽宛如仙子一般的女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就别在这碍手碍脚了,滚一边去,我要去和美人幽会了。” 杜青峰突饱受如此天外的雷击一般,恨得咬牙切齿的盯着放浪形骸的磊公子怒道:“哎,就你这个熊样,能识得美丽的仙子,你就是在大家的面前吹吧。你是什么货色,难道大家不知道吗?还想在我家地盘装疯卖傻,我不撵碎了你就不是人。” 此时,乘着酒兴的磊公子却像被捅破了的马蜂窝一样,嗡嗡怪叫,直接露出他那咬人放浪形骸的本质,叫嚣道:“好你个杜丐儿,就只会和本公子抬扛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磊公子挥拳就要向杜青峰面门擂去。那里看得出还有往日的友好情谊存在呢。 一旁的诸位公子见状,赶紧趁向前去,拉开两个已势为敌对的公子哥儿。连连劝道:“你们,这是何苦来着呢?大家不都是昨日的狐朋狗友,今日怎么一言不合就闹起事来了。好啦,好啦,磊公子都别闹事了,这是杜府,你别伤了大家的和气,丢了咱们的面子。” 两个顿时生了火气的公子哥儿被诸人分开两边,成了敌对之势,一时都恨恨的望着结方,怒而不言。这样倒让还站在小院门前的董嫣芷,一脸的错愕惊奇,不知该劝告谁好。不过这样倒好,更显得董嫣芷一副惊疑神态之下的妩媚娇惑,更是动人心魄,夺人耳目。 一直置身后头的韩公子,这时跨前几步向还在惊疑中徘徊遥望的董嫣芷抱拳道:“姑娘,休惊休怪,刚才磊公子酒兴大发,一时大过鲁莽了,惊扰了姑娘的清修,请姑娘原谅。小生,这厢代他向你赔礼道歉了。” 董嫣芷羞涩地瞟了韩公子一眼,作言道:“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只盼这位公子不要和我家姨表哥有什么误会就好。没得扫落了各位公子的雅兴,小女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言罢,躬身一礼,算是谢过了诸公子。 韩公子连忙作揖进言道:“小生初次拜会姑娘,得以体衅,不胜感激,那咱们就不打扰姑娘清修了。拜过。” 董嫣芷娇俏一笑,回答道:“那有劳公子代为谢过诸公了,小女子就此别过,幸会,幸会。”说完转入院内,再不望向院外一眼,只留一身俏影在小院门前若隐若现,雕花绣门一关,吱呀一声,重重地闭合了。院里院外,顿时隔成了两个世界。 韩公子等董嫣芷进入院后大门一关,便舞动他手中的拆扇来到两个还在生着闷气的公子身边,含讥带讽的笑道:“哎,酒色真是害人不浅啊。好端端的两位公子哥儿转眼间就闹成了敌人,真是可惜喽。这酒啊,往后咱还是少饮的好,否则,害人害已啊。” 还在气头上的磊公子和杜公子顿时气得七窍性烟的怒吼道:“我呸,你个韩白蛾,也不见得你有多高尚啊,老是和咱们哥儿几个在装清高,真是累死人了。现在你有空来取笑我俩,那天等你遇上了这事,说不定你还真是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呢?到时你就自打嘴巴吧,看你不能二货到几时。” 韩公子被磊公子和杜公子这两个家伙这样反击一噬,也不气脑,反而白了他们一眼,弄弄手中的拆扇微微笑道:“那就等到那时再说了,到时看谁是熊二和乌龟喽。” 众公子一时疑目结舌地望向韩公子,顿时惊呆在那里,谁也不再出立言打破这院内片刻的死静,仿佛心里都惧怕着这个熊二和乌龟随时降落在自己的头上。 这一日,诸公子哥儿终是闹得不欢而散,郁郁而去。但是最可气的还杜青峰,本想在自己的地盘好好招待诸位公子一翻的,不想因妹妹和董嫣芷的美妙琴声弄巧反拙,和磊公子结上梁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拆兵,气不打一处来,恨不打一处生。心里暗暗道好你个贼眉鼠目的磊公子,你竞敢在我家的地盘上在诸位公子面前使阴招,毁我清誉,侮辱我家门。你等着,有一天我也会完碧归赵原原本本的把这些耻辱还给你的。 在诸位公子之中,最可恨的要数磊公子这个花花大岁了。这磊公子仗着他爹是当朝副相的高位,狂极一时,威风凛凛。那里受过今日如此窝囊之气啊,不成想这怀恨的心早已埋下了一颗恶毒的种子。 天将傍晚,他郁郁寡欢地窝着一肚子怒火回到了磊府中,正赶上他爹磊汶湘在后花园调教自己挑选的琴手,蹰踌满致地准备参加今秋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 磊公子一见这场面,气不打一处来,火不同一处烧。既不向他老子搭话,也不向他老子问安。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两个操琴的女子身旁,没好气地用力一扯,把女子正在抚弄琴弦的弦键拨了个弦断琴撕。顿时,吓得两个正在抚琴的女子一时魂飞胆裂,惶恐不已。她俩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触犯了这个天煞的小太岁,连他爹老子在场眼瞪瞪的,竞也落得眼下如此惊恐的下场。 磊汶湘眉头突然皱了一下,微微睁开他那迷成一条缝隙的眼珠子,稍微扫视了一下眼前火气正盛的儿子。哎呀一声叹道:“天异啊,外面谁又招惹你了,这般火气烈烈的?哈,哈,你一个大家公子有必要把一腔火气带回家吗?而且还无端端的泼在你爹爹的身上。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很过份和窝囊吗?自己受的罪还要家人来帮你分担,你啊,真是羞愧死我了。想来老夫一生轰轰烈烈,做事磊磊落落,上至国主,下至黎民百姓,老夫那曾受过如些的窝囊气。有什么烦恼不开心的事,说吧,老夫为你谋画一翻,管教他俯首臣服,铁板钉钉,哑口无言。” 磊天异站在当中,听了老爹的这一套说话不禁轻蔑一笑道:“爹,只怕这回由不得你了。你也别老想着摘获今秋什么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桂冠了,这一回啊,就凭咱家这两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溅人,就想拿走今秋的琴棋盛会桂冠,恐怕爹爹你的梦想落空喽。你选的这两个琴手啊,我听着都感觉瞎噪,还能指望她俩夺冠,除非天下的琴师都死光了,不然你就别想这个奖了,什么当今国主的赏赐,你就更别做这个美梦了。” 那两个还在惊愕中的女琴师不容置疑的瞪着磊公子问道:“磊公子,难道我姐妹俩的琴棋技艺就那么的不堪入耳吗?扰人耳目。还是你别有居心乱我姐妹为磊相爷效力之心啊?” 磊天异头也不抬一眼,不无嘲讥的答道:“就凭你俩个丑八怪的琴艺也敢登堂入室,你知道天下有多少琴师艺妓要来参加高王府今秋举办的‘琴棋盛会’啊,我劝你们俩啊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免得到期时候丢了咱磊家的门面不说,还得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伦不类的,大失所望啊。” “你,你,磊公子,你也欺人大堪了,把话说得这么绝啊。磊相爷不是咱姐妹俩不给你面子,是你家公子哥儿瞧不起人,拒人千里之处。咱姐妹俩惹不起,难道还不能躲得起吗?磊相爷,你另选取高明吧,我姐妹俩告辞了。”带头的一个娇艳的女琴师愤愤不休的向磊汶湘说道,那个十足火气的样子似是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另谋高就。 磊汶湘估计不到自己辛辛苦苦调教的两个女琴手,今日在他儿子的眼里看来竟然是不值得一提,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落得了一翻讥笑嘲弄。他这个老脸啊立即布满了风倦云涌的乌云,眼里凶光毕露。嘿嘿两声奸笑,磊汶湘才枕着一副慢吞吞地苦脸说道:“天异啊,不是你今天在外面听到什么风声了吧?变得这般烦躁和狂热。不妨说来让老爹听听,也好给你个主意参详参详。别一个人气在肚子里乱生闷气,气坏了自己。” “爹,你还是死了夺冠这个心吧。今日我在杜府听到的琴声,那个美妙勾心摄魄的劲儿才叫天下绝妙,当之无愧的天籁之声呢。若是你也能听上一曲,保包你对眼前这两个琴手瞄不上一眼了。可惜啊,可惜。可惜爹爹是没有这个福音了,现在听不到天籁之声,余音绕梁三日的弦妙之音了。”磊天异眼见他爹已上了自己的当,又添油加醋的述说了一翻杜府琴声的妙绝。他的那个心思,就好像是要宠涌他爹也去杜府听一听今日的琴音。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磊汶湘咋听之下,不由得鄙视了一下眼前这个已经昏厥得天南地北都辩不清的磊天异,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阴笑道:“我儿未必大长他人志气,小觑自己的能力了。忘了为父是如何教导你的了吗,凡事不可小觑自己长他人志气,天下没有绝对的对定局,一切尽在事在人为。” “爹,不是天异自己长他人之志气,来自己的威风。咱们家这两个琴手与杜府那个董嫣芷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提了。你想啊,当时就连诸公子中最有名气的韩公子也对董嫣芷的琴艺赞不绝口,佩服不已,其他的公子哥儿就更不用说了,跟风一般都叹自己家调教的琴师那是白白拆磨人了。”磊天异又加促了语气说道,根本就不想让他爹有空思考和盘算的样子。 磊汶湘又扫视了一眼磊天异,摆出一副惊异的神色问道:“天异,杜府果有这等惊绝的琴师?你不是故意来哄骗爹爹的吧。” 磊天异顿时一本正经地答道:“爹,孩儿虽然狂妄之极,但是那有胆量来胡弄欺骗爹爹啊。杜府的琴师董嫣芷确实如孩儿所说,一点不假。只怕爹爹是无福消受了这冠绝天下的天籁之音喽。” 磊汶湘此时再不看院中的诸人一眼,眼睛直勾勾地看上了院外的天空,嘴角又勾起一丝诡异无比的冷笑,脑中闪过一个恶毒的计谋。 第十四章 醉翁之意 话说上回磊老爷这脸上掠过一丝阴险的笑,脑中就闪过了一个恶毒的计谋。他在谋画,他要怎样把杜府出落得如此娇艳的琴师夺过来为已所用呢?那怕是用尽计谋,还是不择手段。那他就不必再担心“琴棋盛会”的桂冠不落入自己的囊中,连同当今国主的赏赐也会拱手送上自己的府地。 想到这一切,即将信手拈来毫无费力的美好结果,磊汶湘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几丝诡异的笑容,一直延伸到耳垂下。 磊天异站在一旁伸长着脖子问,“爹,你在笑什么?咱家都夺冠无望了你还不急,还一味傻笑,你是不是疯巅了还是真傻了。”那眼睛里的表情已经惊讶到了极点。 “天异啊,爹没有疯,也没有傻。爹只是在想杜家的琴师若能请来府中为我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了。一来圆了你心中所想,二来对琴棋盛会夺冠也有所望,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啊。”磊相爷静静地说着心里的话儿,好像根本就不把磊天异所说的话当一回事一样,只要他磊相爷一出手,似乎天下就没有难得倒他的事情。 “爹啊,若能如此甚好,孩儿只是怕爹做不来呐,再说了咱家还未到与柳家闹翻脸的地步,又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琴棋盛会桂冠在京城多树立一位政敌啊。”磊天异有些担心的说道,不时还眨着巴即巴即的眼睛望向一边的磊相爷。 “我儿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难道你还相信爹的能力吗?这点小事若是连爹都办不好,你又怎么能在当今圣朝中混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你就放心吧,这事爹一定能谋划好,你就等着爹的好消息吧。”磊相爷像向自己的儿子立下生死状的保证书一样,从容而又萧洒的说道。 磊天异见一时劝不动自己老爹的心意,只得狡诘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然后头一甩,一路小哼,头也不回地走入了自己的西园小院。 磊相爷见此情景,连自己的儿子也如此冷落自己,心头一凛,亦不多言责怪。只是回头吩咐一旁还在垂立待命的下人各自散去,自己也一头载回了左旁的书房,随手关紧了两扇雕花房门。嘴一吹,灯也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第二天,日出东边,晨曦袅袅,整个生气氤氲的夏末初秋,甚是美好,天上地下一片祥和,安宁。 磊天异今日起了个大早,胡乱梳洗一翻便匆匆而去。晚上亦是像昨日一样郁郁而归,那情形仿佛失魂落魄一般,无精打彩。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只是知道他仍是过他公子哥儿的生活,根本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磊老爷似乎也只是专注地过他朝五晚九的官宦生涯,早已忘记了昨天父子俩所谈论的话题。对于杜府琴师的事情在磊天异面前只字不提,闹得磊天异这个花花公子真是个猴急的活宝,见着狐狸精似的老爹不出一言,他那里敢提及这档子事啊,这不是要活活憋死他心急火燎的前凑吗? 谁知道磊天异越是这样猴急,他老爹就越是这样放任自由,置之不理。一连三天,父子俩像有意躲避开这个话题一样,就连见面打招呼也是只字不提。眉目间也似透露出一种神秘兮兮的诡异,让人颇费猜测。可是此时父子俩就像捉迷藏躲猫猫一样,你不言,我不语,沉默是最揪心的煎熬。 直到第五天,天刚放亮好一阵子。磊相爷才派管家揪来还在睡梦中的磊天异,神秘兮兮地笑说道:“儿啊,今天爹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你不是一直掏心窝想着法子去杜府家会那个叫什么董嫣芷的女琴师吗?爹现在就带你过去,让你梦想成真。” 磊天异还沉醉在半梦半醒之间,晃然听得老爹如此一说,不由得精神大振,昏睡沉迷梦中的心早已醒了一大半。一边耸拉着脑袋问道:“爹,你说的可是真的?”,一边狐疑地望向厅外刚放睛朗的天空。心想,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老爹几时成心这样为我着想过。 早上,杜府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半,门前两三个老仆人正在忙碌地打扫着阶前的落叶,尘土。府内的仆人在管家的吩派下,各司其职,忙碌不已,仿如一幅春耕早春图。 此刻柳夫人正端座在迎客厅中央的大师椅上,刚要吩咐吴管家一天的事务。忽然一小厮拿着拜贴来报:城中的磊汶湘磊老爷,今天带着儿子磊天异响午时分登门拜访。问夫人如何安排下去,见是不见? 吴管家接过小厮递来的拜贴,回手示意小厮退下,即时问道:“如今老爷不在家,下人又不好自做主张。夫人,你看?见是不见这位磊老爷啊?虽说咱家和他没有多大的交集,不过长公子杜青峰和他家的磊公子倒是相熟的,听说前几日长公子差点和磊公子在后花园闹起来了,如今磊老爷到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的?” 柳夫人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如今老爷不在家,青峰这孩子又是个惹事生非事的主儿,虽然咱们与磊家少有往来,但是看在老爷与之同朝为臣的面子上,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得见见这位磊老爷的。人家毕竟是当朝的副相啊,也不管人家出于什么目的,人家能屈尊前来,咱们又岂能失礼于人啊。” “哪我就吩咐下去,叫下人多做准备,到时再随柳夫人见见这位磊老爷了。”吴管家接着话荐说道,脚下已做好了就要退出大厅的架势。 “吴管家,也吩咐丫环婆子们好生照管好各院的公子小姐,以俟贵客随时相见。其他的你就下去看着办吧,按着日常用度分派下去就好,不必事事过目于我。”柳夫人又补充了这些事端后,想了一想觉得再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吴管家才转身退去。 响午时分,阳光格外明朗热烈。杜府的大门前已停了两辆做工精细装饰得华丽雕琢的大马车,马车上分别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锦服华绸为磊府的大老爷磊汶湘,少者锦衣华服为磊府的少公子磊天异,两人分别下得马车来,撮合在一起向着杜府的大门走去,早有杜府的吴管家带着一众小厮迎了上来,分宾主接入府中。 迎客厅前柳夫人远远的就见吴管家带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进了府门前来,赶紧向前笑迎道:“稀客,稀客,磊老爷大驾光临敝府,有失远迎,敬请原谅!妇道人家无颜厚德,这厢有礼赔不是了。” 磊老爷一边拱手还礼一边哈哈大笑道:“老夫携犬子徒登贵府,多有打扰还请柳夫人多多体量海函呐。哪里敢烦劳柳夫人尊驾亲自相迎啊,实是愧疚万分啊。来,来,柳夫人,老夫反客为主请夫人上座呀。” “哎啊,磊老爷客气了。寒舍得当朝副相光临岂非是棚壁生辉,日月增光呐。磊老爷就不用客气了,只当小妇人是智伶齿昏不懂招待贵客,还请磊老爷多多包函为盼,吴管家,快快上茶,莫得冷落了稀客贵人。”柳夫人迎着磊老爷的客气话寒喧了一阵,在大厅分宾主入座后,才催促下人快快上茶。 酒过三巡,茶过两盏,柳夫人挑起话题说道:“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磊相爷此翻造访杜府,有何要事相商或相托,或者是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说来让小妇人听听,也好略知一二,早作打算。莫得到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哎,柳夫人过虑了,老夫并无要事相商或嘱托,更无特别事情相交代。只是日前听我儿所说贵府后花园中的绿菊全部开放了,满园一片金黄,煞是好看。你们知道我有爱菊花之僻,故不请自来登门观赏,希望柳夫人不要怪意。”磊老爷顿时端着茶杯望着柳夫人诚恳的答道,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出一丝藏在心中的坏主意。 柳夫人佯装讪笑道:“既是磊老爷有这翻赏菊爱菊之心,又不伤大雅之举,妇道人家当然是行方便之门,尽地主之谊了。只是这园中已是夏末秋初时节,风大生凉,凉亭之上,磊老爷不怯就好。” 一旁的磊天异抢言答道:“若无初秋时节,又怎会有菊花金黄。我爹是爱菊之人又岂惧这秋高气爽寒凉之节,柳夫多虑了,你只管放心就好,我保管我爹游园赏花之时不会出乱子的。” 磊老爷即时横了一眼磊天异,似乎责怪他嘴快多言了,忙搭言道:“天异说得对,老夫自是不碍于这些冷落时节的,只管观花赏菊就是。” “既如此,那就烦劳磊老爷移步后花园观花赏菊去。吴管家,你带人先去后花按排,我随后就到。”柳夫人再不委宛推辞的说道,向吴管家吩咐了后事。 杜府后花园一行人正游走在当中,先头的磊老爷似乎煞有介事地向柳夫人介绍起园中盛放的各种各样的菊花来,不时还吟上一两句相关的菊花诗句;不时还向柳夫人夸耀几句园子的菊花竞种得如此的经典。惹得柳夫人还得时时称赞一翻吴管家管家有方,治理有度。高兴得胡子一箭一箭乱弹的吴管家当场老泪纵横,激动不已。磊天异更是口甜舌滑,添油加醋地盛赞一通,也乐得杜府跟从的下人个个神精气爽,飘飘渺渺,神游大虚。 在那紧要之时,磊相爷忽然一改止高气扬的口吻丧沮的叹道:“今日老夫得以观赏贵府之名花实乃幸事,只可惜少了古人的丝竹之乐助兴实为可憾。想那陶渊明尚能不为五斗米拆腰,犹能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真是慕煞老夫啊!老夫磊汶湘虽有气度权势尚不能为此畅快淋漓,实为惭愧啊。若是此时得一天外琴弦之音,伴美妓歌女天籁之声,岂不是老夫和柳夫人之福耶。可惜的是此事难成,难遂心愿啊。柳夫人,莫怪老夫多言,此乃实在是可惜的憾事啊。” 柳夫人正沉寤在磊老爷的一翻夸耀之中,那里还有心思去辩别磊老爷话里暗藏的意思。忙接口说道:“磊老爷,不必如此叹息的。此事不难,我家小女正在近旁边,还练得些许丝竹琴音之乐,不妨请来为磊老爷弹凑一曲如何?” 磊老爷故作迟疑了一下,惊讶道:“柳夫人,这事你万万使不得啊。老夫听说你家三小姐不但人生得玲珑透剔,莹脂肌肤,貌似闭花羞月的沉鱼落雁,而且还弹得一手好琴,拉得一手好弦。老夫岂敢不经杜老爷允许就登门凯越了?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外人岂不是笑话老夫趁杜老爷不府中以权谋私,以势压人呐。果真如此,老夫那还有脸面见天下人呀。” 柳夫人听磊老爷如此一说,似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考虑着想,心中不禁又有了几分赞许。暗想这磊老爷不见得就像外间传闻的那样奸诈狡猾啊,哪里看得出有一点小人得志的样子啊。此时,柳夫人脑中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在磊老爷的面孔崩扎了。她笑笑道:“磊老爷过奖了,我家三丫头那有那么好啊?都是府里不懂事的下溅之人乱嚼舌头绕舌根的事。今儿让三丫头出来为磊老爷弹凑一曲也是应该的,一来可以让磊老爷了了古人赏菊之愿,二来也可让磊老爷从旁指导。皆是欢喜之事,有何不可啊!磊老爷,你就放心吧,我家老爷没有这么小气的,我这就派人去请我家三丫头出来为你弹凑一曲。” 磊天异在一旁听得柳夫人如此一说,赶紧给老爹使了个硬生生的眼色,生怕老爹又把话题搓开了,当下不免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手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拴紧了拳头。老爹啊,被你扎腾了那么久,这一回你总算捏到点子上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老狐狸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是不露痕迹地就把心中盘算的主意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心甘情愿地为已所用了,果真是剑过无痕,花落无声啊。 磊天异的脸上闪过一丝狡诘的喜色,不禁放眼望向了花园中的小院门,似乎恨不得把院门狠狠撕烂,一眼就能看见那天那个出落得如同仙女下凡的女子。 磊老爷却装作一本正经地在欣赏一朵开得正盛的黄色菊花,眼光也间惑掠过柳夫人的脸宠,心里露出了一幅狂笑狰狞诡惑的笑容。 第十五章节 勾魂摄魄 霎时,一位身着绿衣带紫的美艳少女便袅袅娜娜来到了柳夫人的面前,后面跟着一个抱琴的中年婆子。少女向柳夫人穹身一礼,轻启珠唇道:“不知娘亲唤三儿来,可有事情交代?莫得负了三儿才好。” “三儿啊,今天贵客光临杜府,又正在花园赏菊清茶煮酒之间,似乎少了些丝竹琴弦之乐。娘亲就想要你前来弹琴一曲,以助众人之雅兴。一来可以让我儿趁此机会预演一翻,二来嘛也好让磊相爷当场指点指点你的琴棋曲艺,将来参加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也不至于惊惶失措,有备无患。三儿啊,如此二条好处,你看可好?”柳夫人趁向前握着杜如荷的手说道,又顺眼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心地笑了一笑。 “既是娘亲所命,三儿当不得推辞。只是贵客临门,若是三儿琴棋曲艺弹凑得不好,还多得娘亲在客人面前周旋一二,代为道谢。”杜如荷即时没有任何推辞的表情答道,向园中的诸人轻鞠一礼,反而更像一个欢天喜地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当下转过身向铺设好古琴的案桌走去。 琴弦一响,柳夫人才安稳地退回了和磊相爷平起平座的位置,众人也停止了喧哗吵闹,疑目全神地细听起杜如荷弹奏的琴声来。 但见琴声悠悠,风啸瑟瑟;菊花鲜妍,宅紫嫣红;人来影瘦,各具形态。在初秋阳光的照射下,黄色成为一道着力的渲染。咕酒清茶的余香,消退在秋风幻化的轻烟云水中,投怀送抱。 磊相爷虽然听得入神,感觉迪琴声果然与自己府中的琴师大有不同。清新带丽,滴水寻声。但是他并不知道磊天异所指的杜府琴师是否就是眼前这个女子杜如荷?只得在和柳夫人闲聊之余,不停地向一旁的磊天异猛递眼色,希望磊天异能够有所警悟,是否如他心所愿? 磊天异并不傻,在收获了老爹的暗号之后自然是无话不说了。他装作如同一个余兴未尽的谦谦君子,忽然站起来向柳夫人故作惊疑的问道:“柳夫人,这就是你杜府参加今秋高王府‘琴棋盛会’的妙手琴师啊?我,我好像前日在园中听的并非是三小姐的琴声哟。柳夫人不会拿碍眼法来戏耍咱们这些不懂宫商角徽羽五音不全的门外汉吧。” “磊公子,你真会说笑话。我家就三儿好学琴棋曲艺之声了,那里还有别的琴师美妓啊。你若是指我家那个大丫头杜如姻啊,不说也罢,她那里会什么琴棋曲艺呀,顶多是个大不拉渣不修边幅的顽劣女子,比不得眼前这个三儿。你看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她和青峰这小子跑那去疯巅了,到现在也不人影。哎,磊公子,咱们别提他们两个了,来,做咱们的正经事情去。”柳夫人一时兴趣盎然的笑说道,根本就料想不到磊家父子俩这时候已暗暗窝在肚子里的祸心啊。 磊相爷听得柳夫人如此一说,洋装向磊天异怒道:“天异啊,你怎么能这样以小人之心渡柳夫人君子之腹啊。你看咱们父子俩前来杜府赏菊,柳夫人已是竟诚相待了,你那能学那嚼舌根的村姑农妇,乱给你戴辱蔑的帽子啊。有爹在这里,你不可放肆。来,快,快向柳夫人赔不是,不然爹定然饶不得你这放肆的小子。” 柳夫人惊疑地户了一眼磊相爷,刚要说些安慰的话。一旁跟随的吴管家这时急急出言道:“磊相爷,你莫要错怪了磊公子。前日磊公子和我家长公子在花园嬉闹的事情,我也是知得一半的。该不是磊公子那日错听了我家柳夫人姨亲侄女的琴声歌妓,当作是杜府另聘有高妙的琴师吧?若如此,磊公子刚才有所误会也是不能责怪的,还望磊相爷明鉴。” “噢,还有此因果事情。吴管家若是不说,老夫倒是错怪我儿了,惭愧,惭愧!”磊相爷装作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抱愧道,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则旁的柳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深深啜了一口。 柳夫人见此情景,连忙出声抱歉道:“吴管家说得是,磊相爷抱歉了。那日应该是我姨亲侄女弹的琴弦,和的歌妓吧。杜府除了这两人会弹琴之外,实在是找不出另外的人了。” “噢,既如此,柳夫人,何不把你这位姨亲侄女也一并叫来,弹奏一曲,咱们大家听听这美妙的琴声,仙子降凡的天籁之音呢?也好让大家参和参和一下,对琴棋盛会‘大有益处啊。”磊相爷又进一步试探着说,心里已繁生了另一个让柳夫人不可推辞的主意。 柳夫思萦了一下,终于向吴管家传下话去,让董嫣芷也来花园弹奏一曲,轻歌一苑。 不多时,一位身着白衣飘袂桃红带绿莹脂肌肤眼如碧波秋霞明灼其华的美少女正款款而来,和着秋日金黄色的菊花,阳光斜射生产出的五彩霞光,相映成趣,飘飘欲仙;美伦美唤,人面桃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娇若天仙的董嫣芷。 董嫣芷旁若无人地来到柳夫人的面前穹身作礼,娇花昭水声如天籁般的说道:“不知姨娘召唤嫣芷前来所为何事,嫣芷已在姨娘额下听唤了。” 柳夫人离座扶起董嫣芷左右仔细一瞧,心里不禁一声暗赞。妈啊,我这姨亲侄女也大能变了。才来杜府多大时日啊,就这般出落得冰雪玲珑,招人欢喜了,若是长此下去,只怕好些人的魂魄都要被她勾走了。嘴里却装作轻笑道:“嫣芷啊,姨娘唤你过来就是要你在贵客面前弹凑一曲,歌唱一段。如同三丫头一样,助兴诸人的赏菊乐趣。若嫣芷心里感到有所为难,那就不必勉强自己了,姨娘向贵客讨个歉去,他们也是无话可说的。” 董嫣芷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姨娘话的意思那有听不懂的。略一迟疑,然后笑道:“姨娘放心吧,嫣芷应承你了。这些场面啊,嫣芷早就是见识过了的,难不倒我的。姨娘快快坐回去,嫣芷这就为诸人弹唱 曲了。” 柳夫人刚退回上首座位,董嫣芷已调好了琴弦,偷偷地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府首抚琴自唱了。 “浓愁含月小盏乱,画眉珠颜空自忙。若得细描齐眉好,不辞劳苦过千山。迢迢又有天河隔,嘻嘻飞搭鹊桥仙。哎呀,莫说此中一翻愁,明知无人会凭栏。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琴声随着董嫣芷的唱词慢慢散发出一束清丽宛转悠扬的悦耳之声,似清风迟来,水波不兴;又似轻风拂过肌肤触脂微澜的酥柔之感,让人忍俊不禁,倦怠不已;仿佛置身悲凉之境,宇庙倥偬,焚音袅娜,豁然得释悲悯人生的畅憾之感;更似那心中突涌出千丝万缕柔情密意,却又无处可诉挑落红烛灯花的深宫怨妇,寂寂絮语。 一时间,听得花园中诸人全在这一片方寸之间神昏巅倒,勾魂摄魄。直愣愣的神情全在这琴声响起的瞬间,变成了一具具已被琴弦歌声覆辙了的冰冷木偶,毫无自己。 磊天异终于心满意足地向磊相爷递了个得意的笑容,他父子俩这一唱一和的暗中诡计总算得逞了。正如磊天异前天所说,他磊相府所选的两个女琴师在董嫣芷的面前简值就是浊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想要拿下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桂冠,无异于痴人说梦话,除非天下的琴师都死光了。 磊相爷这时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耳目,眼前这个美妙弹琴唱曲折女子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自认为自己当世挑选出的两个美女琴师足以问鼎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桂冠,但面对眼前人,他磊相爷变得心狂眼跳,神形惧惊,原来心里盘算的一切尽化为乌有。 他才想起磊天异那天对自己怪异的冷笑,原来是有理有据的。难怪自己的儿子也嘲弄自己是个井底之蛙,对音律方面宫商角徽羽毫无知识,却被一两棵小树遮住了眼睛而看不见整个辽阔的天空。 磊相爷又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终于向柳夫人发起了此时最美妙的夸赞。“柳夫人啊,老夫自问一生听琴阅歌无数,无论高低贵溅,能出贵府此女弹琴左右者实属罕见。看来杜府若是派人参加今年内秋高王府的‘琴棋盛会’,想必必是此女夺冠了。恭贺柳夫人啊,得天人相助,杜府必兴啊。” 经磊相爷如此一说,柳夫人那镶钳在脸上的笑容就像乐开的花了。她想磊相爷说的话多少是不会大假的,毕竟人家大权在握,耳闻目睹的多了,那个官宦对这些丝竹之乐琴棋曲艺不是有一手的,磊相爷肯如此坦荡高兴的说话来,必是含金量十足的。 一个妇道人家听到如此夸张奉迎的话,那有不信以为真的。当下对磊相爷又是一翻感恩带德的酬谢,嘴里止不住欢喜的说道:“哎哟,小女那有磊相爷说的那般好啊,都是磊相爷你高高抬举她俩人了。妇道家在此代为小女致谢磊相爷的夸奖和指教啦。”柳夫人的心里才算放下了这一档子事。 其实,自从杜如荷初次演凑琴弦到董嫣芷隆重登场,这个磊相爷的心里就没有停止过包藏祸心的转动。他好像不是一个能够容得下别人过得比自己强的人,嫉妒的心思一直很重很重,几乎占据了他一生的整个过程。但是他很少在别人面前表露,隐藏得特别的深而已。而他在人前的表现却是极端的坦荡,大有君子仁义之风,只是在他眼角的余光里才能看到期一丝狡猾的虚情假意。 这一切自是柳夫人所不能识破磊相爷的,董嫣芷就不一样了。她经历过青花绣楼耿侯爷那一档子陈年烂事,又经历过李大官人的八面威风,打心眼里对这些官宦就有了抵触之心,只是碍一已之亲姨娘的面子,董嫣芷才不顾一切地弹凑了一曲,扬唱了一阙。董嫣芷想即使自己的琴艺弹凑得再好,歌唱得再悠闲委宛悦耳,也不过是陪人一段欢笑,留不下什么后果,况且还是在姨娘亲的杜府中。 事情就坏在董嫣芷这一念安了的心上,董嫣芷若是不把自己最惋约优美的弹奏琴艺和天籁之音和盘托出,引得园中的诸人仿佛听闻天籁余音绕梁三日一般,估计就不会若得磊相爷如此揪心可恨。顶多是责怪磊天异喝醉了酒,痴人说糊打发话算了。可如今他亲耳听闻了董嫣芷的惊人之曲和如同仙女下凡一样浑圆绝妙的天籁之音,那里还能坐怀不乱,高谈阔论。磊相爷再也潇洒不起来,他的一门心思早已被董嫣芷这一出场的天仙美貌女子勾走。 董嫣芷一曲已完,收声谢礼。再不言语,亦不迟疑,人如飘逸的下凡仙子,衣衫裢袂,飘飘而去。一缕芳影,幽情啸啸。 只留下一场似乎被美妙琴声天籁之音勾魂摄魄捉走了的诸人躯壳,寂寂地呆在这里,一片恍然惊愕,一片纷繁神往。 第十六章 祸事临门 早上的阳光穿透霞云直照在还沉寐在晨曦中安宁祥和的杜府上,花枝上的露水还在炫耀着闪烁的光芒。 杜府西则的厢房内杜老爷今日却起了个大早,还未出门,正好在铜镜前整理自己的装容。柳夫人从床上探出头来打趣道:“老爷难道回来一趟,为何不好好休憩一翻却是做得这般匆忙。难道家是个收银子的客栈,留不得老爷的心啊?还是另有他图。” “夫人啊,你这是哪里的话啊。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他图可言啊。这不都是朝中锁碎的事情逼的吗,我能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已经是不错的了。若是外调了,这就是一去经年呐。何年何月何日回来一趟,一家子人在一起也是个难定的事啊。回来了,就得多看看老母亲和一众子女,哪能有我暂时安享天伦的份儿啊。”杜老爷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斜眼摞上柳夫人说道,似是没有半分说谎的回旋余地。 “哎,就知道老爷勤政爱民,心慈眉善,舍小家顾大家了。我啊,就一个妇道人家,不识你们谦谦君子的高尚思想德行,只能自认倒霉为你添累了,再怎么说嫁了你这样的夫君也是一件幸事。”柳夫人有些气妥不满的说道,一丢帘子又缩回了懒洋洋的被窝。 杜老爷没好气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离房而去。 砰,砰,砰,一连几声山响的砸门声,又把沉沉睡去的柳夫人切底惊了个大醒。她在里屋的床头上懒洋洋地大声喝道:“你们这是打哪砸哪该死的吵命啊,还让不让人舒活一下,好好睡上一觉?喂,到底有什么事,快快报上来。” 门外凛报的丫环急急惊叫道:“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在事了,出大事了。公差都有找上府来了,夫人,快去看看吧。” 柳夫人此时还想继续做个春秋大梦,冷不防听到门外的丫环如此急促的大呼小叫,猛烈惊耸了一下,一骨碌爬起来,在床上愣了片刻。随即惊得慌乱一团,顾不上梳理头髻,套上外衣,脚下穿上拖布鞋,就风风火火的冲出房门直往迎客厅奔去。 杜府的迎客厅上,京城府院的李捕头已带着五个衙役驻在左则堂门前之上了。李捕头见得柳夫人如火如荼的赶紧来,一点不修边幅衣衫不整的样子,赶紧打圆道:“一大早的就来惊扰贵府,小人实在是过意不去。但职责所在,受府台大人派遣,实是有命难违。若是小人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万望柳夫人宽宏原谅,小人自是感激不尽。” “好啦,好啦,李捕头,这天大早的,你就带人登门入室来相扰,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咱们算起来也不是外人了,干脆些。”柳夫人缓过一口粗重的气儿说,也不避讳地在李捕头众人面前整理了一下服饰衣料。 “柳夫人既然来得干脆,那我就说了。今早城内打更的刘老头来报,供在城中钟鼓楼内的黑石麒麟不见了。又有人报官说‘昨日傍晚贵府长公子杜青峰和磊公子,荀公子,信公子,韩公子哥儿几个正好打那经过玩耍,还借着酒疯大撤其词说要盗了这黑石麒麟当买酒钱去。小人想这几个公子哥儿家里个个都是京城有脸有面的主儿,断不会作如此下溅肮脏之事。但是府台大人硬是推托小人说,眼下人证都有了,你还不相信是他们公子哥儿几个干的好事吗?现在不管是真是假若了,先拘了来府衙大牢再作盘算。小人受命差遣,只好带着兄弟几个来贵府请长公子走一趟。”李捕头据实向柳夫人相告道,末了还把府台大人的通告文书也一并递了过去。 柳夫人听罢李捕头的话语瞪时大吃一惊,眼睛变得直钩钩的,脸色一片铁青。当即从大师上蹦了下来,前后左右徘徊,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我家青峰怎么可能做这种辱没门风休耻祖宗的事啊。李捕头,你是不是听错了府台大人的话啊?” “柳夫人,小人没有听错府台大人的话。你若不信啊,你可以问问我身后的这一帮弟兄。若你再有怀疑,不妨再仔细看看这府台大人签发的通告文书。”李捕头客气地抱拳作礼说道,又转过身指向一旁的众位弟兄。 “天啊,这是哪里飞来的横祸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柳夫人一时间竟然连连衰叹道,先前的喜气已变成了满目的悲衰。忽然又厉声斥责道:“吴管家,去东厢房把那个不争气不肖长进的害人精,辱没祖宗的小子给我请来,我要把他交给李捕头等人押送府台大牢去。” 吴管家被吓得陡地应了一声,颤抖着双脚急急而去。不多一会儿,两个小厮就挟着一个醉熏熏的公子哥儿和吴管家来到了厅中央。小厮两手一抛,那公子哥儿带着酒气便颓然倒在了地上,像一条被人打拆了双腿的懒皮狗。嘴里嘀嘀咕咕的嗡嗡乱叫乱囔道:“酒,酒,哥儿们,再来一杯。嘿,嘿,黑。。。石。。。麒麟,黑。。。石麒麟当酒钱去。” 李捕头和众衙役顿时面面相觑,不发一言,之后全然看上了当中的柳夫人。柳夫人似乎也被杜青峰这个酒醉的懒皮状态大唬了一跳,激将得柳眉倒竖,怒眼圆睁,呆在当中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猛然把手中端着的茶水泼向了杜青峰。 缓了一会儿,还是吴管家出言问道:“夫人,你看这长公子该怎么办啊?是留在府中还是让李捕头他们带走啊?”柳夫人木木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杜青峰,又扫视了一眼还在盼着回答的李捕头他们一眼,嘴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咱们还是把他交给李捕头他们吧,这捅破篓子惹下众怒的大事,咱们还是放手吧。” 柳夫人话一出口,李捕头抱拳谢过,手一挥,身后的众兄弟便上前把杜青峰捆了个结实。 杜青峰顿时酒醒了大半,睁眼看来,自己身上五花大绑,旁边几个衙役押着。便大声囔道:“放开我,放开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这样绑我。娘,救我!娘,救救我!” 柳夫人此时更是气急攻心,狠狠地怒骂道:“你这个不孝不肖辱没祖宗的东西,居然还有脸来叫娘救你!昨日你都干什么好事去了啊?娘救不得你,你自己自生自灭去吧。” 娘儿俩这一闹,吵声直传到东厢后院杜老夫人的院子里。杜老爷和老母亲正聊得欢,突然听到前厅传来激烈的哭闹,急忙辞了老母亲向前厅走来。 当下一眼,杜老爷正瞧见杜青峰被几个衙役五花大绑的捆住,柳夫人在一边正襟危坐,脸色苍白。刚要大声呵斥发作,李捕头已鞠身向前作辑道:“小人,拜见杜老爷!愿杜老爷万福安康,加官进爵,步步高升。” 杜老爷还礼怒道:“你们这是何为啊,把我儿捆了个结实?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快松绑。” 李捕头还是躬身作揖道:“杜老爷,小人这是奉了京城府台大人的差派,特来请贵府的杜公子前去问询一二。希望杜老爷能够深明大义,体谅小人的难处,咱兄弟们也只是按差办事。杜老爷若是有个疑问,最好还是和我家府台大人一起相商的好。” “老爷,老爷,你也别怪他们一帮干活的下人了。都怪咱们那不学好的不肖子喽,自己做的孽,说来真是丢人现眼辱没祖宗啊。哎,老爷,你也别管了,由他们去吧,弄明事情原委后再作打算。”柳夫人在一边阻止着杜老爷说道,那颓萎的情神已然呈现一片。杜老爷衰叹一声,摇摇头,只能默默作罢。 “嫣芷妹妹,救我。嫣芷妹妹,救我,救我啊!”杜青峰一眼敞见从后园闻声直闯出来的董嫣芷叫道,似乎董嫣芷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姨父,姨娘,以生什么事?青峰哥哥竟然被衙役绑走了。严重吗?后果会怎么样?你们怎么眼睁的看着却不愿出手相救啊?”董嫣芷急急忙忙从外面闯进来憔虑不安的问道,眼睛里的惶恐已然在脸上呈现。 “嗯,嫣芷,姨夫也不知这小子做了什么孽事,还是问问你的姨娘,她可能比我更清楚青峰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妖孽。”杜老爷望了一眼董嫣芷无辜地答道,其实他也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嫣芷啊,青峰这小子真是造孽了。昨晚居然同他那一帮狐朋狗友盗了供在城中钟鼓楼里黑石麒麟当酒钱去了,你说咱家那里缺他这个酒钱啊。这帮公子哥儿也真是够闹事的,偷盗那里的公物不好,偏偏看上这城中供俸的镇压城之宝黑石麒麟。这不是惹众怒遭天遣特难堪的歪门子事吗,真是家门不幸啊。说不定将来啊,还会闹出个什么样的乱了来哩,我这个老婆子还不得活活被这个不肖子气死了。”柳夫人一时气急败坏的垂泪悲悯道,还不忘连连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好啦,你也别这样了耍泼濑了,收起你这一套把戏吧,一有事就是这副捶胸顿足的样子,能起什么作用啊。倒是让外人见着了,耻于取笑罢了。”杜老爷对着柳夫人赤之以鼻的说道,一指衣袖朝东厢后院而去。 柳夫人狠狠地白了杜老爷背影一眼,恨恨道:“你又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整天一副清高自在谦谦君子的样子,顶个鸟用啊!多少家门不幸事还不是老娘替你挡着了,看你还能熊二到那里去?你就只会跟老娘急!” “姨娘,别气了。还是想想该怎么样救救青峰哥哥吧。只怕他在牢中受不了那苦头呢?”董嫣芷一边劝慰着柳夫说道,一边又向柳夫人递过了一条擦泪的脸巾。 “嫣芷,还是你做来好啊,我那两个丫头一看就没你这个心了。家里都出大事了,也不知道她们两人的身影在那里摞着呢?青峰这小子也真是自作孽了,我该怎么样去救他啊?还真是不省心啊。”柳夫人擦拭着眼泪说道,显然是心慌了不少,主意也没了似的。 “姨娘,依我看这事挺蹊跷的,好端端的,青峰哥哥怎么就偷盗上了那个黑黑石麒麟当酒钱去了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要不咱们还是先派人去府台大人处打听个底细,回来再作道理。”董嫣芷向柳夫人建言道,好像胸有成竹的样了。 “噢,嫣芷呐,经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这事挺蹊跷的。说不准啊,咱青峰是被人利用和陷害的。”柳夫人似乎恍然大悟的说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释然一清了。 磊府的大厅上,磊老爷正神清气爽的端坐在大师椅上。右手一指轻轻拍打着茶盏上的茶杯,眼睛迷成了一条缝,两边丫环左右伺候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了,赛似活在神话剧中的神仙。 “老爷,刚才京城的府台孙大人派人来传话了。说杜府杜公子那一档子事做成了,就等着杜府的人往里钻呢。”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喜神于色的走了进厅,附在磊老爷的耳则轻声说道。 只见磊老爷眼睛一亮,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嘴角泛起隐隐的奸笑。然后意味深长地伸了伸懒腰,打了几个呵吹,连连点点头道:“府台大人做得好,做得好啊,不愧是我的门生呐。” 旁边的管家赶紧近前奉迎道:“是啊,老爷交代的事,做门生的怎敢怠慢啊!纵有千百个不愿意,谅他孙大人也是不敢忤逆的。” 磊老爷又是一阵心满意得的样子,隐隐讪笑道:“哪依老管家之言,老夫就坐等鱼儿上钩喽。” 老管家接言道:"那是自然的事,老爷做得大高明了。" 第十七章 巧取强夺 京城府大府衙此时一片忙碌。 孙大人正端坐在大堂上,旁边的师爷戴着老花镜正准备着做案情的记录,下面两排衙役一字排开,持棍而立,呼声振耳,威武而雄壮。随着孙老爷惊堂木一声大响,带犯人的呼声便响切了府台大衙。片刻之后,大堂之下已跪着四五个十六七风的公子哥儿了。 “你们所犯何事,快快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孙老爷一时厉声喝道,惊堂木一啪又是山响。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冤枉!不关我的事,都有是杜公子一人干的好事,大人,为何缉拿于我等?”堂下的丁公子,磊公子,荀公子,信公子,哥儿几个首行叫屈起来,只有杜公子似乎还是一副半醉半醒的样了,歪在那里一声不吭,任人冤屈。 “哈哈,你们过堂的犯人有几个肯自己招的,又有几个不是叫冤叫屈的。看来本老爷不给点厉害颜色让你们偿偿,你们就是抵死也不会招供的了。来人啊,大型伺候,看这几个犯人招是不招?”孙老爷威怒道,从案上揖捕签上抽过一支签就往地上一扔,着两排的衙人就要大型伺候。 一旁戴老花镜的师爷轻轻咳了两声,细细向孙老爷努了努嘴,作势不让令签落下。孙老爷似乎明白了师爷的用意,清清嗓喉高声喝道:“既与诸位公子无关,全是杜公子一人之过,你们还得把事情的原委说经过清清楚楚说一遍,本老爷自有主张;若是有半句虚假,定当重责不赫。” 孙老爷话音一落,丁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的陈述道:“前晚咱们公子哥儿几个聚在一起饮酒,杜公子就向咱们扬言,终有一日要盗了城中放置钟鼓楼上的镇城之宝黑石麒麟当酒钱去。咱们问他为何要如此做啊,那可是惹众怒的事儿呀?杜公子乘着酒兴说‘不为别的,只为扬名立万啊’。咱们几个以为是杜公子喝醉了,是酒后糊话不当真的。谁知这小子昨晚和咱们在酒栈喝过之后,竟然当真去偷盗钟鼓楼之上的镇城之宝黑石麒麟了。哎,大老爷,杜公子如此作为怎与我等有关呢,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孽啊。” “就是,就是,丁公子所言一点不假,我也可以为他作证的,前晚杜公子酒后确实如此说了。”信公子急急地跑在前头向孙老爷作保道,根本就顾及不到往日的公子哥儿之情。 “你们二位公子的话可当真?若是本老爷查觉有半句虚假若,定当不饶。”孙老爷又啪了一下惊堂木瀑喝道,像是一副极其清明濂洁的脸孔。 “孙老爷,你爱信不信,小爷我才懒得理你。反正本公子没有参与偷盗钟鼓楼上黑石麒麟之事,孙老爷为何也拘拿本公子来过堂啊?丁公子和信公子不是证实了是杜公子一人所为吗?你还不放了咱们几个,更待何时!而且我也有证据证明是杜公子一人所为,杜公子曾也偷偷向我透露过要偷盗钟鼓楼上的黑石麒麟当钱抵债去。本公子原也以为杜公子是拿来人寻开心而已,凭他的家势怎么可能沦落到期中此窘迫的地步。谁知他昨晚和咱们喝了酒后竟然干出了这惹众犯挨千刀的祸事,哎,人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磊公子一副大义凛然的站在最后边,不吭不啤地向孙老爷说着这一翻话。 “哈哈,你们一个个把祸事往杜公子身上推,那还有一点公子哥儿兄弟之情啊。也罢,待本老爷审问审问杜化子去,免得偏听偏信,冤枉了好人。”堂上的孙老爷脸上透出一束诡异的笑,从又认真地审理起杜公子来。 “杜公子,你不想为自己申冤辩解辩解一下吗?难道真是你心甘情愿去偷盗的黑石麒麟?没有别的动机?”话峰一转,孙老爷又大声呵斥道:“师爷,杜公子若是没有什么辩白,你就摘录下刚才三位公子的供词拟好案卷,咱们结案去。” “冤枉啊,冤枉!青天大老爷,请你为小人申冤啊。偷盗钟鼓楼上黑石麒麟之事,小人确实冤枉啊。可是小人又拿来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啊!”杜青峰这时才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但是众口一词又让他无力自辩。 孙老爷顿时怒喝道:“杜公子,若不是本官看在贵府也是同朝为臣的份上,虽把你大刑伺候了,哪还有时间在这里和你磨破嘴皮啊。本官要你自正清白你没有,要你找人证物证,你又一事无成?面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有指向了你,你却口口声声尽说自己是冤枉受屈的,本官如何就信得了你。既然如此,本官给你脸面你不要,那好来人啊,把杜公子打入大牢等待再审,其他公子无罪释放回家。退堂!” 杜府的迎客厅上,杜老爷气得捶手顿胸,衰嚎连天,连连怒骂道:“杜青峰,你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子孙,丢人丢到家了。杜家的颜面不但让你毁了,就连祖宗的光山也让你垫辱了。我要杀了你!!!!” “爹,你安歇些吧。莫要被哥哥的事气坏了身子,哥哥还等着你去救他呢?”杜如姻在一旁悲咽的劝导道,嘴里再吐不出更多安慰之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杜老爷在一旁,无助的憔急彷徨着。 谁知杜老爷却没好气的吼道:“你个死丫头,你比你哥哥也好不到那里去。今天是你哥,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你了。平日里叫你们兄妹多多习作功课,莫与闲散之人来往,就是不信不听。现在好了,祸事找上门了,你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没主意了。饭桶一般窝囊废,都当熊二去了。你说我该怎么说你们好!” 杜如姻那里受过如此被羞辱的委屈,泪水涟涟的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也难怪杜老爷发如此大的怒火了,平日里兄妹二人就是淘气捣蛋,不爱习作功课,尽是爱往府外头串,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兜摄了些什么东西。 董嫣芷见状,父女二人又要吵起来,急忙出声道:“姨父,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青峰哥哥事已至此再作甚么补救都是无济于事,咱们只有打听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才能针锋相对,对症下药,救青峰哥哥于水火之中。如果一家人这时彼此伤害实是最悲惨最无能的,我看不如大家坐下来,梳理一下事情的原委,看能不能找出症结所在,解了青峰哥哥牢狱之灾。” “哎,嫣芷,你就是懂事省心多了,比我家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不知稼轩辛苦的家伙强多了。在任何事情面前总是能冷静处理,理智地看待一切,真有男儿风彩。只可惜老夫众多孩子中更无一人是丈夫啊!”杜老爷回头望着董嫣芷叹道,那羡慕的眼光似乎早已铺满脑际。 “啊,怪了,都一整天了,夫人呢?躲那里去啦?怎么都不见踪影了?“杜老爷似乎有些火气无厘头地问道,心中欲说又无语。 “夫人在后院的佛堂里,正跪求着菩萨大发慈悲救苦救难,免长公子于水火危难之中呢。”吴管家此时急速的插言道,心中也是一片惶恐之慌。 “哎,都什么时候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不能顾及你吗?真是愚劣之极。”杜老爷一时恨恨道,心中也是无可奈何的哭笑不得。 “哎,惑许姨娘也只是求个安心罢。姨父,你就不要怪姨娘了。依我看,姨父还是赶紧派人去府衙打探消息为好。咱们好作打算啊。”董嫣芷出言劝解道,一时却也是很无奈。 “老爷,府外有公差来催,说是请老爷快快随了他去,工部主事要急着招老爷进见,商议江浙一带治水患的大事哩。”一个小厮这时急急地走了进来,向杜老爷凛报道。 “知道了,你去请那公差偏房看茶待座,我随后就去。”杜老爷回复那小厮道,随随又叹了一声道:“哎,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穷还遭倒霉运。那壶不开提那壶,这窝心子的事啊一件连着一件。吴管家,长公子的事就交给你和夫人一并处理了,有什么不妥的随时向我报告。” “是,老爷。你就安心的办你的差事去吧,家里的事交给老奴就好,保管老爷放心。”吴管家上前作礼说道,心中也是一片慨叹。 光鲜的磊府依然歌舞升平,莺声燕语。似乎对磊公子被府台大人拘捕过堂一事显得波澜不惊,雁过无痕。 磊老爷此时心情豪爽地倚在后花园的凉亭中,一边观赏池中的游渔,一边不时向渔群中抛洒香饵。引得池中的游渔东一窜,西一跃,争相啄食。忽左忽右,水波涟涟,荷花盈露。他自己的脸上却慢慢又露出了一丝奸滑的笑容。 “老爷,天异公了回来了。要不不请到这里来?”马管家凑上伸长了的老脸眨着骨绿的眼睛说道,四处而飞的垂液像落下的雾水一样,星星点点,蒙蒙胧胧。 “好,快请天异公子到这边来,老夫有话要问问他。”磊老爷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池里抢食的鱼群冷冷地说道,那里给人一分安生的开心呢。 “嗯,老爷等着,我这就是请天异公子过来。”马管家应了一声,转身蠕蠕而去。 “爹,事成了。孙府台也把杜公子下大牢了,这一下,咱们就等着杜家的娘儿们上门求救吧。到那时候啊,就不愁那个国色天香的董嫣芷不蹬咱家的磊府大门喽。”磊公子老远就抛怀大笑地向坐在亭子中央的磊老爷好说道,那里还去管去顾虑隔墙有没有耳? “天异啊,我早就说过了,有一天会让你梦想成真的。你还不信呐,现在信了吗?”磊老爷不但不笑反而有点责怪的反问道,似乎是向磊天异证明当爹的没有向自己的孩子说大话。 磊天异怪眼一翻,瀑笑道:“爹当然没有说大话了,只是孩儿没想到爹的手段这么高明,做得不露一丝痕迹,还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爹啊,只是不知道你下一步又打算怎么做了?” “嘿嘿,天异啊,这就不用你小子操心啦,你看着爹爹是如何帮你擒获大美人的就是好,何必操那么多心思呢。惹你换作是我啊,我就只想着如何金屋藏娇了。这会儿,那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啊?省得辜负了一腔青春年华,满腹春花秋月!”磊老爷捋着他下巴下那撮山羊胡子,迷着成一条缝的眼睛奸笑道。 “爹啊,这不是还没有煮熟的鸭子吗?谈何如此说啊?俗话说得好,煮熟的鸭子还会飞呢,你就不怕世事有个万一吗?”磊天异露着奸滑的色相洒笑道,心中似乎总是有一种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担忧。 “哎哎,好事就全坏在你这张嘴里。爹做的事你还是不相信啊,老夫也不和你计较了。保管不出三日,杜府的娘儿们就会蹬门拜访了,你等着看好戏喽。爹不和你争论这个了。”磊老爷嗯嗯奸笑道,脸上又是繁生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古怪表情。 阳光鲜亮地照在杜府的大门外,一辆装饰精致豪华的马车早早地停在了空旷的大门前。大门支呀一声打开了,柳夫人在杜如姻的搀扶下蹒跚而来,脸上看不到一丝喜庆的笑。吴管家也神情麻木地缓缓跟在后面,手里提了一大包早已打点好的珍肴礼品。长叹一声,也渡步面出。 “夫人,小姐,坐好了。阿福,赶马向城中的磊府出发吧,别担搁了夫人救长公了子的正事了。”吴管家坐在马车的前辕上,对赶马的下人阿福发出了口号。 阿福应了一声“嗯”,马车缓缓起动,向城中痴驰而去。 车内柳夫人却一片沉默。 第十八章 移花接木(上) 磊府在晨曦的霞光中显得特别高大庄严肃穆,门前的两尊石狮就像怒目张嘴吃人的恶煞,毫无怜悯地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磊府大门的行人。 一辆马车直愣愣地飞驰而至,在磊府的大门前嘎然而止。一个老者从车驾上跳了下来,再转身向车栊内扶下一位打盼精致的女子和一位中年妇人,顺手拿了车内的礼包急速随妇人向磊府的大门奔去。 一阵山响急切的啪门声响过之后,院内传来了几声懒惰的极其不奈烦的叫喊声:“这大清早的,谁呀?一个个催命鬼似的,难不成都趁着今日赶去投胎啊?还让不让人休息睡觉吃饭啊。”大门随即支呀一声缓缓裂开了一条缝,一个守门的小斯探出半个脑袋来,满脸睡意惺松的喝道:“你们是谁呀?那个府上的,大清早的就来相府吵闹,找磊相爷有何事啊?” 吴管家急忙上前抱拳作礼道:“我们是城郊杜府来的,这是我家柳夫人和大小姐,烦请老哥通报一声相爷,就说杜府的柳夫人蹬门求见,有要事相商。”那小厮细听之下,知道杜府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笑笑说道:“既是杜府柳夫人亲自蹬门拜访,那就请稍候片刻,小的即刻去通报一声。”说罢鬼脸一笑,便把一只带着污秽的怪手伸到了吴管家的面前,怔怔地盯着吴管家脸上放射出阴沉的笑容。 吴管家心里明白,这是大户人家守门小厮的奸柞勒索之举,只得苦笑一声,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零散的散钱放到了小厮的手中。那小厮才乐巅乐巅地丢下一句话,“你们暂且候着,小人这就通报去。”说罢,头一缩,大门一紧,砰铃一响,磊府的大门又重重地闭合上了。只留下几个孤单冷清的身影在晨曦的阳光中来回摇拽,零零碎碎,半明半灭。 柳夫人无奈地衰叹了一声,转身望向天空中金灿灿的朝阳,一时怔怔出神。她仿佛看到了天空中云霞之后的万道金光,赫焰千里;又仿佛看到乌云之后的风起云涌,恶云蔽日。 “老爷,如你所料杜府的柳夫人亲自蹬门拜访了,咱们见是不见?”马管家又一次伸长他那长得牛头马面一般阴森的脸孔对着磊老爷说道,眉间也是隐隐露出一股奸滑的喜色。 “哈哈,马管家,有人亲自蹬门拜访咱们为何不见啊?不过咱们得让她们等一等再见,让鱼儿等急了自己咬香饵岂不是更好。咱们也省了一翻周旋擀抖之心,不也是妙手回春首件一功吗。”磊老爷坐在书房中的大师椅上闭目养神,戴着一副乐得悠哉悠哉的神情说道,一缕阳光穿窗而入直照在他那张老气横秋的脸上,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了。 “嗯,那老奴先去请柳夫人进府候茶了,再请老爷去面谈不迟。”马管家又说道,然后作势要退出书房中。 “也罢,你去吧。就说老爷身体抱恙,稍后再见。”磊老爷又担眼转身叮嘱马管家道,似乎计上心头,已想好了应会杜府柳夫人的万全之策。 磊府的大门又吱呀地声打开了,马管家立即从院内奔了出来抱拳作礼道:“不知柳夫人驾到,有失远迎实是老奴之过。柳夫人,这边请。随老奴入了磊府去。”说罢,马管家认认真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夫人即时陪笑道:“马大管家客气了,老身累你跑前抢后的才真正是过意不去呢,那里能让马管家受了老身的一遭污气呀。马大管家,你也请吧。” 马管家再次抱拳一笑道:“柳夫人既如此谦让,那你们就随了老奴前来吧。都别在这谦让了,好歹得进了厅堂上了茶才是正道。” 柳夫人随即应道“是,如马管家所言。如姻,吴管家,咱们一同进磊府吧。” “嗯,夫人,老奴再搀扶你一把吧。”吴管家又补充了这一句。 磊府的迎客厅上,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密。柳夫人一行已座在大厅上酒过三巡茶过五盏,还是不见磊府的大老爷出来相见,就连平日时常与杜公子往来的磊公子,这时也像是失了踪影似的不知所往,明知柳夫人过府来相探也不见显出身影来叙叙话,唠哆,唠哆。磊家父子俩像是有意的把柳夫人冷落在大堂之上,虽然磊府的马大管家交代过柳夫人,磊老爷近来身体抱恙,多有不便,但待客之道,总不能这样冷着不热。 郁闷,冷落,煎熬,各种各样的心情一齐涌上了柳夫人的心头。柳夫人故意又饮了一口茶,轻叹道:“哎,这世道还真落泊的凤凰如鸡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马管家,你家老爷怎么还不出来相见啊,我这心都急死了。再烦请你去通报一声,请你家老爷出来,咱们好好相商。” “夫人,看你急的,也不赶在此时呀。我家磊老爷交代过了,待会就出来相见。夫人,你还是先用茶吧。”相陪在堂上的马管家这时出言安慰道,暗地里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磊府上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又待了一会,无言的沉默和压抑似乎已是到了柳夫人的极致。她抬眼看了看厅堂外的一片开宽院子,花鸟虫儿,各相争呜,柳木树枝,各相依然。再回眼看了一看陪在则旁闭目打顿的马大管家,嘴角瞬间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只好目光迷离地看着马大管家憾然入睡的样子。 月影移形,光阴似箭。磊府大堂上丫环的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还是不见磊老爷的影子出现在迎客堂上。柳夫人隐约觉察到了事情的蹊跷,正要出言向马管家相询之际,大堂外面即时传来了磊老爷连连的呵歉声。 “哎哟,让柳夫人久等了,真是老夫遭的罪孽啊。都怪老夫这身子骨多病,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柳夫人到府相访的节骨眼上闹事了。柳夫人,还请你多多海量啊。” 柳夫人循声望去,磊老爷已跨门而入了。一时心中大喜,迎上前去,连连说道:“不相干的,不相干的,磊老爷能够出来相见已是给了杜府莫大的荣幸了,妇道人家又岂敢责怪磊老爷迟来之理呢。磊老爷,这边请,请上座。” “夫人,请。”磊老爷还礼道,大家分宾主座下。旁边伺候的丫否及时斟过鲜热的茶子,又退到一边去了。马大管家也不傻地从座上站了起来,立在磊老爷的身旁,一副听命行事的样子甚是滑稽。 柳夫人不等磊老爷问起,自己就先开口直陈了。柳夫人首先说道:“磊老爷,妇道人家有一事相商。事关小儿性命,不知磊老爷意下如何?可否愿意听老妇人一言半句。” 磊老爷故作惊讶道:“柳夫人客气了,上次承蒙贵府错爱,特赏了一回菊花盛会,老夫还没谢过夫人呢。如今柳夫人有事相托,磊某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若如此,岂非更是磊某的不是了。有何为难扰心之事,柳夫人但说无妨,磊某定当鼎力相助。” 柳夫人心下大喜,磊老爷刚才的一翻话已经让柳夫人尽去了心中的疑虑。她喜神于色的说道:“磊老爷,就是我家青峰那小子酒后盗了‘黑石麒麟”的事了。日前府台孙大人刚刚把小儿下了大牢,我家老爷又不在家,一时急得老妇人没办法了才想起来相扰磊老爷的吗!还请磊老爷多多包涵。” “唉,柳夫人,这是哪能里话啊,你家的事不就是我磊某人的事吗!不用客气的。我听说我家天异也是参与了此事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府台孙大人把众公子都放了,独独坐实了是杜公了一人之过啊?”磊老爷一翻客气之后,又是故作惊讶的反问。 “这,这也是老妇人一直纳闷不解的地方。既然是你家磊公子,别家丁公了,信公子,询公子等人都粘在一起的人,为何就偏偏我家青峰闹出篓子来了。磊老爷,你在朝中面子广,门生多,就托你帮个忙,从中开脱我家青峰此翻偷盗之事,让府台孙大人早早了断此案,放我家青峰归来。老妇人日后定当厚报。”柳夫人心无怪蹄的说道,不察觉眼中已是泪水潸然,一副痛楚凄绝的样子已是智昏齿伶。 “娘,你别这样。让磊老爷见笑了。哥哥一定没事的,磊老爷不是正在帮助咱们想办法吗,你何必一开口就哭哭啼啼的,扰人心扉啊。”杜如姻此时看不过娘亲的悲伤之情,才在一旁边插言安慰柳夫人道。 “是啊,夫人,你也大可不必如此悲天悯人的。你看磊老爷不是帮咱们来了吗,长公子一定会没事平安归来的。”吴管家也在一旁安慰柳夫人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一片酸辣辩不清好坏的感觉。 “柳夫人,柳夫人,你且收住悲伤。老夫这就派人去请府台孙大人过府来一叙,事情不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吗?不过还得委屈柳夫人在磊府中稍等片刻了。”磊老爷话一出口,又极其快速地瞟了柳夫人一眼,才回过头向马管家吩咐道:“马管家,你即刻吩咐下人去请城中府台孙大人过府一叙,不得有误,速去速回,越快越好。”随后又重重的加了一句:“你看,柳夫人还咱们的府上等着孙大人的回话呢。” 马大管家抬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马管家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回覆道:“老爷,老奴已按你的吩咐派人去请孙大人了,只稍片刻就到。”磊老爷眼睛一转又吩咐道:“马管家,等联大人过府之后,你在后花园的亭子上设上午宴,我要款待孙大人和柳夫人一翻,以谢过柳夫人往日相待之礼。”马大管家心里一乐,知道磊老爷又有花招可耍了,急忙出声应道:“一切遵循老爷的吩咐,我这就按排下去,静候孙大人过府一叙。” 第十九章 移花接木(下) 城中府台孙大人依约而来,马管家早已按照磊老爷的吩咐接入了后花园中。只见磊老爷和柳夫人他们早已入席在座了,远远的见府台孙大人款款而来,磊老爷和柳夫人同时起身相迎,一一作礼入席而座。 霎时,亭中热闹一片,劝喝奉饮之声不绝。酒过三巡,茶过五盏。磊老爷一抹嘴唇上粘的茶沫首先说道:“孙大人,咱们既是同朝为臣,老夫就不转弯抹角唠唠哆哆而直奔主题了。不管此事可为不可为,还请孙大人多多谅解。今日磊某请府台孙大人前来,实有一事相求。就是前日杜府杜公子所犯醉酒偷盗黑石麒麟之事,老夫听闻已被孙大人定案下了大牢,犹未判决吧?磊某想向孙大人买个薄面,能否宽容宽容一下,消了杜府杜公子的罪名宽松释放回家?” 柳夫人听得磊老爷如此豁达的说道,赶紧起身陪笑道:“是啊,孙大人,就烦劳你多多费心周转,为我家这个不肖犬子开脱这脑人的罪责,日后我家老爷必定知恩图报,厚谢孙大人。” 这府台孙大人顿时头一愣,咋听之下似乎大吃了一惊,手中的茶杯即时颤抖了几下,杯中的茶水也跟着溢出了少许。脸上霎时掠过一阵多变的阴转晴,然后故作迟疑地停了一下才说道:“磊相爷,柳夫人,非是下官不为杜公子开脱罪责。实是杜公子的嫌疑实在是大大了,过堂之时下官犹让杜公子自证清白,但是杜公子就是提供不了任何一点证据证明自己与此无关啊。相反,所有嫌疑人的供词都指上了杜公子,而杜公子偏偏又不能为之驳斥。在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这岂容下官为其开脱罪责啊!相爷,柳夫人,下官实是有心无力啊。” “噢,原来堂上还有这一回事啊?难怪孙大人铁面无私了。”磊老爷似乎恍然大悟的说道,又像是说给柳夫人听的。然后又摇摇头,望了望心急如焚的柳夫人说道:“柳夫人,你也听到孙大人的说词,既是你家公子在大堂之上无法自证清白,那也怪不得人家孙大人如此判断了。为今之计,若想杜公了安然出狱,得另想法了糊弄过去混肴视听才是正道。如若不然,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杜公子这一却实是难免啊。” 这时,孙大人也斜眼扫了一眼显得一副忠实为人的磊老爷,心里不禁暗暗的恨道:就你会演戏啊?逼得咱老孙也跟着你为虎作胀,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若不是当初拜在你磊老爷的门下,老子早就反了你了,还用得着这样为你奴颜卑漆吗?受你大呼小叫的驱使吗?但是孙大人还是面露难色表情惶恐地说道:“多谢磊相爷的理解,下官感激不尽。如此一来,只是苦了杜府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了。” 柳夫人正在心急智昏之处,听得磊老爷和孙大人又如此一唱一和的对话,肚子那颗碎裂的心啊,已似雪上加霜,冷凛打冻。当下口不择言急急地向磊老爷大声衰求道:“但凡有法子救得我儿出狱来,报酬之事但凭磊老爷自己定夺,杜家无有不从。” 柳夫人此言一出口,磊老爷突然急急地望了孙大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怪笑。当即起身离座走到孙大人的身边,拍拍孙大人的臂膀,拉过孙大人的手宛,走向亭边的荷池边缓缓说道:“孙大人,老夫有一事请教于你,你可否为老夫解答一二。” 孙大人一时不知磊相爷心中所说的是何意,急忙回复道:“下官愿为磊相爷略解一二,但不保准会符合磊相爷的胃口,只得斗胆请相爷示下了。” 磊老爷微微一笑,再不言语。他拿起旁边一把逗渔的香饵往池子里一丢,池里的金鱼立即就围拢了过来,抢食鱼饵,各不相让,乱作一团。还噼噼啪啪地拍打在一起,还不时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来。 孙大人和柳夫人在一旁看得糊涂,根本就不知道磊老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呆呆地看着,一直默不作声。 磊老爷一连贯完成了这些动作,才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孙大人,老夫刚才撒了一把逗渔香饵在池里,池里的金鱼就乱作了一团。你能分得清池里那条金鱼吃了香饵?那条金鱼即使抢到嘴了的食物却没有食到香饵吗?” 孙大人此时一怔,当即就傻在了那里,瞪着眼睛弄是答不上来。他怎么也想不到磊相爷会来这狠辣的一手,这不是让人为难的事吗?一群渔抢食,又活蹦乱跳的,你说谁认得那条渔抢得了食,那条渔抢不了食啊? 柳夫人也是哑然涩口,当即就愣在了当中,一副无言可辩的样子很是难堪。 可是,只见磊老爷轻蔑一笑道:“孙大人,柳夫人啊,别说你们记不得,老夫也是记不得的。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不同样的事实,却看似相同的结果。为什么呢?因为这群金鱼渔龙混杂,活蹦乱跳,乱人耳目。你认为这一条金鱼抢食到了香饵,其实它没有抢到。或者它只抢食了一半,而又被别的金鱼抢食了。而我们认为那条抢不到食饵的金鱼,客观上却偏偏抢食到了香饵。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移花接木,真假难辩。如若孙大人也把杜公子的案情比作如此看待,那么事情的真相和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更不会让孙大人左右为难了。老夫虽然如此说了,但不知道孙大人对此看法是否另有所悟啊?” 磊老爷的话音刚落,孙大人就立即拍着脑袋连连苦笑道:“哈,哈,磊相爷的做法实是高瞻远瞩,神鬼莫测啊。下官总算明白相爷的意思了,这杜公子的事啊就不劳相爷操心了,下官回府之后即刻升堂了决了此案,放杜公子回府去。” 柳夫人当即听得孙大人如此一说,随即又拜谢道。“多得二位老爷从中帮忙,杜府一定感恩不尽,永记铭心。磊老爷如有所求,老妇人无有不允。” 此时,磊老爷更是欢喜地含而不笑道:“柳夫人言重了,杜老爷既与老夫同朝为臣何言报恩啊,举手之劳罢了,不相干的。”言罢,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据老夫所知,高王府今秋举办的‘琴棋盛会’将致,不知杜府的琴师准备得如何了。如若柳夫人执意要相谢老夫救子之恩,可否把贵府的董嫣芷调入磊府相待几日,老夫另聘高人调教,咱们杜磊两家二合为一,推力辅佐董嫣芷一人夺了今秋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桂冠。又领了国主的赏赐和恩宠,那才是咱们杜磊两府的荣光,锦上添花,美事一桩。” 柳夫人瞪时一怔,懵懵懂懂立在那里不知所言了。如若在杜府她万事好说,言出必行,可是这董嫣芷是一个活生生的绝色女子啊,怎可能听凭她柳夫人的一句话吩咐就言听计从了呢?来杜府这么大半年光景了,她董嫣芷是什么性了的人,她柳夫人难道还不清楚吗?这磊老爷也真是提得绝妙之极,那壶不开偏偏要她柳夫人去提那壶!所以急得一时柳夫人有此过激的反应也是正常的,毕竟,磊相爷的提议虽好,她也不敢打下保票董嫣芷会听从安排的。 就在柳夫人疑虑呆想的瞬间,磊老爷似乎看穿了柳夫人的心思一样。又轻笑着进言道:“如若柳夫人心中有所疑难,老夫就不强人所难了。咱们就此别过吧,也不必再担阁孙大人办正事去了。” 孙大人这时也在一旁催促道:“柳夫人啊,你看到了吧。磊相爷为救杜公子之事已是对咱们推心置腹了,你又何必多虑什么呢?况且磊相爷只是提议两家合二为一罢了,又没有附带什么特别的条件心思。下官以为有磊相爷从中作保,想必今秋‘琴棋盛会’的夺冠之人必是董嫣芷无疑了。这等好事尽是在眼前望得见的,不知柳夫人还是担心什么呢?” 柳夫人经孙大人这一劝说,心里又嘀咕犹豫了几下,抬眼望了望站在自己身旁的杜如姻,觉得董嫣芷也似这般年纪身段,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反驳和推辞的,思虑了片刻便不再犹豫地点了点头,应承下了磊老爷这两家合二为一的佳作。 磊老爷见柳夫人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心里又平添了几分高兴和喜色。乐呵呵的笑道:“柳夫人,哪能咱们两府之间的事情就这样商定了。之后你把董嫣芷送过府来,老夫再去天下寻访名师相佐了。” 柳夫人再一次毫不犹豫地响亮答了一声:“嗯 ,杜府一切听众磊老爷的安排。” 一旁的孙大人顿时惊喜地大声祝道“恭喜相爷,磊府又添一绝色琴师,董嫣芷必将在高王府‘琴棋盛会‘上勇夺桂冠,大放异彩。为磊府平添秋色,再造光辉。杜府也必将恩同沐浴,兴隆昌盛,王命照耀,留芳千古。” 霎时,磊老爷脸上又多添了几分洋洋得意的笑容。磊老爷故作受宠若惊的说道:“孙大人过誉了,事情还没到 那一步谈何摘冠啊。你啊,还是多谢谢柳夫人吧,若非柳夫人同意磊杜两家二合为一,老夫就是冲着杜府董嫣芷那天生的嗓喉和绝色的琴棋曲艺也是不敢心存幻想的。如今啊,又得动动老夫这把老残的骨头了。” 孙大人听悉此言,洋洋装了一诺说道“噢,如此看来当然也是应该感谢柳夫人深明大义的。柳夫人,孙某人在这里敬佩敬佩你了。” 柳夫人虽然也是一翻笑意盎然,一脸喜色,可是心里却像倒装了十五个七上八下的水桶一样,哗然直响,叮叮当当。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园外,惘然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作为胜利者自居,还是作为失败者自贬。 反正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如同一只弱小被套索猎捕的小鹿庞然无助,挣也挣不脱,逃也逃不掉,只有等着被人猎杀的命运。 第二十章 逼入联营 自从柳夫人从磊府回来,这安生的心情就没有停止过一刻的挣扎。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磊府求救?为什么要满口答应磊老爷提议的杜磊两家合二为一的联盟?再傻到把自己至亲的侄女推上了人间地狱的火坑。 当往日还是锦衣玉食燕语莺声的杜府,落得如今这翻悲凉冷寂的时候,柳夫人那颗七零八落的心还没有来得及安稳下来,佛堂上的香烟又一次拂过她嚅嚅颤抖的嘴唇。在她屈辱自己踏入磊府求救杜青峰的那一刻起,这股阴郁愁闷的心情一直就没有真实地离开过自己。相反,在她的心里感觉越来越剧烈,越来越迷茫。 “娘,青峰哥哥回来了,青峰哥哥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啊。”杜如姻一边急急忙忙走向后院的佛堂,一边高兴得惊呼起来直叫道。 “青峰真的回来了?在哪啊,快让为娘的看一看,瞧一瞧。”柳夫人如同一个高兴得热泪盈框的青春少女,一时竞然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直囔道。 “娘,哥哥就在杜府的大门口呢,这会儿吴管家正张罗着下人为哥哥生火盆洒桃枝水,落尽身上的污秽和辱气哈。咱们也快快到大门去吧,别在这后院自己给自己生闷气触霉运了。”杜如姻急急的催促柳夫人道,生怕自己错过了这隆重的去霉运进家门的仪式了。 “唉,去了,去了,别再催了。娘的心都被你摧翻了,不就是你哥回家而已吗?用不着这么心急火燎的。再说了,娘的心啊,经绕这一事啊,以后啊都不想宠着你们了。得让你们向嫣芷妹妹那丫头学学生活的经,偿偿人间的苦了。免得爹娘总为你们遮风挡雨的,你们好像习惯成自然一样,非但不上进学好,反而到处招惹是非,尽把祸事往家里惹事惹。娘的心啊,都快被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撵碎了。”柳夫人一边悲戚的说道,一边和杜如姻往杜府大门口走。 杜如姻咋被娘亲如此一窝蜂的数落和愤满,倒也不敢去反驳,只是低愣着头,搀扶着柳夫人默不作声。她心里明白自己和哥哥有时候确实做得过份了头,那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和公子哥儿的样子。 杜府大门前,吴管家正指使着二三个下人丫环忙着为杜青峰驱侮除秽了。只见一小厮生起高高的大火盆,吴管家驱使着杜青峰两脚要从火盆上跨过去,前面一个丫环端着桃枝浸泡的净水,不住的往杜青峰身上甩洒而去。 就在柳夫人在踏出杜府大门的一刻,猛然看见子眼前的这一幕,她惊叫道:“峰儿,峰儿,快来为娘的身边。让娘瞧瞧这些日子你都吃了那些苦,受了那些累。在狱中可曾伤了身体,动了筋骨?牢里的人都对你做了什么?”柳夫人在见到杜青峰的霎哪,这心里的爱子之心还是没有减少半分。也就是说刚才和杜如姻口头上说的和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二码子事。这天下可怜父母心的由来,似乎是有定律的。 杜青峰顿时像一个受尽了委曲屈打成招无处可发泄的小孩子,快步奔到柳夫人的面前叫了一声‘娘’,即刻扑入柳夫人的怀抱大声哭了起来。柳夫人也像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满眼怜爱地哄着怀中的杜青峰。母子两人就这样一时在众人的面前器成了一团,一个是娘儿心上肉,一个是子儿心上殇。没禁忌的悲号,也让一旁的下人沾染上了郁郁唏唏之声。 杜如姻一看眼下这情形,急忙上前劝道:“娘,哥哥回来就好。也不见得哥哥缺少了个胳膊,短了个腿啊,你又何必自伤成泪人一般,大伤肝肠。我看啊,哥哥能够平安归来已是福报之极,娘亲就免了这一场相见欢的悲伤吧。再怎么说眼下都是平安无事了。何必非得弄成这一副憔悴的模样,着实让人为难啊。” 吴管家也接言道:“夫人,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到府里去再说吧。一家子人宅在大门口总是不好看的,知道事里的人还好说,不知道事里的人还以为咱们杜府又生变出什么大事大非来呢。只怕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越描越黑哩。” “好吧,咱们回府去。”柳夫人终于垂下了苍凉的悲怜缓缓说道,转过身抬步而去,再不回复一眼。众下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柳夫人的背后默默进了杜府,吱呀一声,两扇朱漆大门重重地关了上去,连一条缝隙也没有留下。 杜府的接风宴毕,各人渐渐离去,原本热热闹闹一家子场面顿时冷落了下来。 吴管家匆匆来报,磊府的下人即时送来磊老爷的一封请帖,要让柳夫人亲自过目才好回复。柳夫人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直接接了吴管家递来的请帖,斜眼瞧了一下,嘴里轻叹一声道:“唉,这天杀的孽啊,世上揪心的事该来的总是要来,怎么躲也躲不过。我这是那辈子造成下的孽呀,害得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子为我堂堂杜家遮风挡雨,实在是惭愧羞煞杜府啊。” 一边杜如荷和董嫣芷在拜谒柳夫人之后,刚想举步要回转花园小院,柳夫人率先叫住了董嫣芷的脚步。董嫣芷顺势停了下来,举目怔怔地望着一脸欲言又止的柳夫人,感觉到柳夫人那迷惑的眼神似乎有不少的话题要和自己说说。 董嫣芷随即安然一笑问道:“姨娘,你可是有话要对嫣芷说吗?姨娘只管说来就是,嫣芷无有不细心倾听的。若是为难之事,也请姨娘明说好了,嫣芷现在依靠在姨娘的府上,只愿能为姨娘分担一分忧愁已是万幸。其他的,那不是嫣芷敢期望的。” “嫣芷啊,若是你没有这把天生的嗓喉和倾城的琴艺多好啊!就不会处处招惹是非令人惦记而能过平平安安的日子了。唉,可是姨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清楚这件事,为了能早日救你青峰表哥出狱,姨娘一时老糊涂了竟答应了磊府磊老爷的要求:杜磊两家合二为一,共选派你和如荷代表杜磊两家参加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你看,这不是姨娘给你出天大的难题了吗?”柳夫人已羞愧得满脸羞涩,头低得如同半圆的弯月说道,吐字唯艰的举动很是让人盛情难却。 杜如荷听得清切,不明就里地惊呼道:“娘,你这是抬举三儿了,三儿就那琴艺水准哪能代表得了杜磊两家啊。不过娘亲如此一说倒让三儿激起了心中那股雄心,这天大的好事啊怎么就落在了我和嫣芷姐姐的头上呢?那磊老爷真的能相信咱杜府的人吗?” “哎呀,荷儿,你就不必担心这个了。这是磊府磊老爷自己亲自决定的,凭咱杜府的声望和能耐啊,娘哪能指使得了磊老爷的想法哩。你还是静下心来专心积习琴艺,练就棋谱了。其他的事啊,就不让你操心了。我啊担心的是你嫣芷姐姐愿不愿意这样做呐。”柳夫人答复了杜如荷的疑虑之后,口气一转指上一旁还在惊立着的董嫣芷。 董嫣芷此时完全被柳夫人的话语惊呆了。她在听见柳夫人一切唠哆絮说之后,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束惊悚的恐惧,脑中立即浮现出一幅羊入虎口无处可逃的血腥场面。只是柳夫人并不知道董嫣芷此时心里波澜壮阔的变化,董嫣芷的人和心已在亲人的庇护中变成了一种浓墨的悲衰。她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口千百丈深的枯井,抬头望天,却瞧不到井口一点太阳的光明。 董嫣芷幽怨地盯了柳夫人一眼,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向后花园的水亭木榭小院走去。先前光鲜亮丽的模样此时再也找不到半分零碎乱的影子,而杜如荷还是不明事里的在背后追着董嫣芷嘟嘟郁郁囔道:“嫣芷姐姐,你怎么了?嫣芷姐姐,你怎么了?” 磊府送信的下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磊老爷催命似的请柬在柳夫人的心头上终成了一块心病。自从杜青峰出狱回府时至今日,柳夫人还是没能说服董嫣芷心甘情愿地与杜如荷代表两府出赛高王府的‘琴棋盛会’。当然了,这并不表明柳夫人没有办法去完成,只能说在柳夫人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最后的希望。与其不择手段的逼迫董嫣芷乖乖就范,不如让她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俗话说得好,母鸡不浮蛋,就是拆断它的腿也无用。 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开赛日子越来越紧,屈指算算时日不多了。磊老爷一脸气恼地独坐在书房的大师椅子上,目不转晴地盯着窗前笼中活崩乱跳的金丝雀,眼睛里放射着阴鸷恶毒的寒光。磊府的马管家板着一张苦脸突然闯了进来,低声下气地凛报道:“老爷,老爷,不论老奴如何派下人前去催促杜府,杜府那边就像是死人一样无动于衷。依老奴看,杜府既然要作死,咱们不如派人去府台孙大人处吩咐一声,着了衙役再去杜府拿了那偷盗贼子杜青峰下大牢去,看她杜府再敢不敢不按老爷的约定行事了。” “哎,马管家,咱们也用不着这样明目张胆的动用府台孙大人了。这一下要杜府作死,老夫先礼后兵就成全了她吧。你下去准备一份厚礼,打点一下,老夫要亲自去登门拜会杜府,且看杜府如何推委和说词,咱们再作盘算。”磊老爷一时笑得阴沉而冷酷的说道,手中已拿捏成了一个紧紧的拳头之状,青筋瀑起,肌肤如同枯树。 杜府的迎客厅上,磊老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了,眼光迷离地盯着厅外些小花花草草。马管家也似乎树塑的神雕一样,立在磊老爷的则旁目光阴鸷地睥睨左边的柳夫人。他稍微轻咳了一声,然后清清声喉如同发情的公驴嘿嘿说道:“柳夫人啊,你就开口说句话吧。我家老爷都屈尊卑位来贵府等你大架点头应诺了,你为何三翻四次的推托和拖延啊,高王府‘琴棋盛会’开赛的日子可是迫在眉捷了。你不急,磊霜爷还急呢!况且,当初你和磊相爷也是说好应承了的。怎么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的节骨眼上你就犹豫不决了呢?真为你感到可惜啊。” “马大管家啊,你这样说可就是冤枉死我柳某人了。若是我不同意的话,当初就不会答应磊相爷的提议了。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家那三丫头倒是爽快得很,只是那亲侄女董嫣芷死活不允,亦不愿去踏足磊府也。她非但如此不听安排,还放出狠话来若是让她进入磊府不如让她去死啊。你想我那老姐就剩下这点苗子骨血了,那天若是被我逼急了做了傻事没有,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故去的姐姐啊。所以拖延至今日,亦是无计可出呀。”柳夫人连连衰叹着说道,似乎是说给马管家听的,又像上特意说给磊故乡爷听的。 磊老爷终是沉不住气了,一睁眼望着柳夫人微愠道:“柳夫人,话虽如此说,但终是你不能解决问题啊。难道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上杜磊两家就不了了之了吗?你能忍,老夫不能忍啊。你杜府不顾及脸面,我磊府还得要个招牌呢。老夫在此实话告诉你,不管那董嫣芷愿不愿代表杜磊两家参赛,她都得为老夫所用,除此别无他策。” 柳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微微颤声道:“磊相爷,如若我家亲侄女仍是不愿意呢?又该当如何办啊?” 磊老爷霎时哈哈奸笑了几声道:“那好办,把杜青峰再抓回大牢去,府台孙大人那边还没有了结呢!” 柳夫人立即惊在了那里,眼睛瞪得铜锣大,一时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董嫣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厅门外。 第二十一章 琴棋盛会(上) 金秋十月,高王府金黄色的菊花开得异常的灿烂,花团锦簇。看似山月国除皇宫外最为壮观的皇府就数高王府了,毕竟高王府一直是作为山月国赖以依持顶梁柱的像征。 磊府内院。磊老爷终究是按奈不住连日来心的激动,脑际繁生出一幅‘琴棋盛会’结局的最美画锦。董嫣芷将为他磊府杜府夺得‘琴棋盛会’的所有荣誉,他磊府杜府也将获得山月国国主最有力的恩宠和奖励。山月国除国主之外,似乎所有的臣民都要向他磊府看齐一样。 就在磊老爷想入非非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被迫入磊府的董嫣芷也有些时日了,她和杜如荷的琴棋曲艺修习得又怎么样了呢?磊老爷一想到了这里忽然重重地啪了一下案桌,书房门顿时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马管家屁股一扭乐巅乐巅地蹶了进来。马管家伸长着勃子翻着古怪的眼光问道:“老爷,你有何吩咐?请说吧,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马管家,老夫且来问你。那杜府的董小姐来府也有些时日了,琴棋曲艺方面可有习进啊?外聘的琴师都怎样了啊?”磊老爷抬头看着马管家说道,眼睛里总是放射着几缕寒颤的冷光。 马管家答道:“回老爷的话,杜府的董小姐入府的这些时日倒是进习了不少,老奴估摸着经过外聘琴师的调教,董小姐的琴艺越发是炉火纯青,百尽杆头与日俱增进一步了。这些细小事老爷就不必费心了,交与老奴照办下去就好。不过老奴心里有一事,感觉挺委屈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唉,马管家,你都是跟了老夫几十年的家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婆婆妈妈的了,急死人哩。”磊老爷又打量了一眼马管家直说道,似乎他对马管家真的没有什么不可不说的了。 “嗯,老爷。那老奴就直说了。虽说那杜府的董小姐是个肯学习的主,但是天异少爷却是个无所不敢惹的小霸王啊。你知道的,就少爷那个德性啊,老是爱抓住老爷不在府里上朝的时候就对董小姐动手动脚了。惹得那董小姐一肚子里的气和窝火呢,现在还和少爷耗着呢。老爷惹是想让董小姐为磊府争光,现在就得治治天异少爷这爱拈花惹草的毛病了。不然呐,只怕是老爷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哩。”马管家这时好像变成了一个老好人直恨恨的说道,把个用尽心思才把董嫣芷弄入磊府的磊老爷差不多气了个半死。 磊老爷直愣愣地定在那里好一会儿,眼珠急速翻转了一下气得狠狠怒道:“磊天异,你这个败家子,老夫的脸面就败在你这小子身上了。臭小子,你等着。看老夫怎么收拾你。看你还敢不敢和老夫作对?看你还花不花心肠?直拆老夫的后台。”磊老爷一通怒火发完,又接着大吼一声道:“来人啊,去把磊天异那小子给我找来,老夫要好好调教调教他一翻。” 霎那间,磊天异已笑哈哈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他则过头伸过磊老爷跟前问:“爹,你找我有何事交代啊?不会又是杜府董小姐的事吧。她都已在磊府了,爹难道还怕她飞了不成?” ‘啪’的一声大响,磊天异的左脸面上狠狠挨了磊老爷的一把诫尺,泛红的血色立即红肿了起来。磊天异摸着血红的印痕连连后退,一边哇哇大叫,一边衰嚎道:“爹,你怎么打起我来了?你不是神经有病了吧,竟然打上你的亲生儿子?” 磊老爷连眼也不瞧一下,当即怒吼道:“噢,老夫就是有神经病了。你小子还装蒜,老子打的就你!你自己说说,爹不在家的这些时日你都做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一直纠缠着那个杜府的董嫣芷不放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性不改,色胆包天,尽干些下流瘪三烂的事。老夫一生辛辛苦苦争下磊府这个光耀门庭的面子,都快让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丢光了。不打你,还能打谁啊?”磊老爷说着说着,啪的一声,又是一挥手上的诫尺往磊天异的头顶打去。 磊天异捂着头顶上的痛包赶紧跳到一旁申辩道:“爹,你就别打我了,也别气了。这不都是以前咱父子俩说好的吗?你说等杜府的董嫣芷进门了,天异就什么事也不用想了,只想着那金屋藏娇的好处就好,为什么现在爹却要反悔了啊?”磊天异一时心不甘情不愿意硬生生的争辩着,心中藏着的一股怨就要冲天而出了。 “老夫打死你这个不肖子,打死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老夫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此一时,彼一时,乃是权谊之计。万事万物都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权衡利弊来变化的,这个世上那有一成不的东西啊?你怎么就是个榆木脑袋,食古不化,不懂转换变化啊!眼下正是要紧之处,高王府的‘琴棋盛会’在即,眼下还有什么比光宗耀祖张耀门庭,获得国主赏识恩赐更为重要的事情呢?你就不能稍停一下你那花花公子的心肠,灭了动念心中董嫣芷的念头吗?就不能等到今秋的‘琴棋盛会’尘埃落定了再说吗?”磊老爷还是一个劲的不解气恨道,心中似有万千说不尽的言语要对眼前这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大岁一倾而泄,让他明白这事里的理。 “老爷,你也别大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爷是千万不能出差错的,很多地方和环节都有需要老爷暗中调度和运作。要不然就有可能功亏一匮,到头来落得一场空了。”马管家在一旁缓缓的劝导道,从重斟了一壶茶水递过去给了磊老爷。 “好吧,给老夫滚出去,从现在起不许你再碰杜府董嫣芷的事儿了。若是不听爹的劝导,定然打拆了你的身骨。”磊老爷听了马管家的劝导之后,还是不能释怀的对磊天民恨恨怒道,好像在这件事上从来就没有给他一分好看的颜色一样。 金秋十月十五日被山月国定为特殊的日子,每五年一届盛大的‘琴棋盛会’便在这个被花海渲染了金黄色的高王府举行。 此时高王府被打盼装饰得华丽,红绸彩缎迎风飞扬;火红的灯笼连缀成了一条张牙舞爪凑空飞舞的火龙;亭台楼阁,檐宫带宇;庭园小径,飞峨拨翠。枯木苍苍,花儿朵朵。没有凋谢的花朵儿也在拼命地绽射着最后的芳华,生怕风过的霎哪,飘零的花瓣便会纷纷落下,寂寂归尘,了无痕迹。 天下前来参加‘琴棋盛会’的各方女琴师早已云集在高王府中,在各位礼宾人员的带领下一起涌上后花园。一时间,这‘琴棋盛会’的热闹场面显得人声鼎沸,车水马喧。美女成群,艳脂肌颜;绫罗彩绣,莺燕纤飞;声犹天籁,琴瑟和鸣。远看处美娥争娇,力抢彩云。近看似古琴悠悠,芳草柔柔。 ‘琴棋盛会’的主赛场就设在高王府后花园的月荷塘上。只见主赛场上,在月荷塘南边的岸上高高搭起了一座装典精美绣丽的抚琴台。抚琴台上红绸铺张,彩带飘飞,各中精致的宫灯连缀一片,光耀天际。装点用的碧玉金饰更是熠熠生辉,银光琉璃。 抚琴台下连接着一条上下出入的花梯,硬是增色不少。正北面是一座高大玲珑的雕梁楼阁,粉饰得金碧辉煌,艳丽之极。想来应该是高王府特意安排给山月国国主和皇后,及一众大臣陪同人员的雅座。东边是一排彩绸横飞的彩棚,当是安排给天下间前来参赛女琴师歇息和休憩的地方。南面应该就是那些被邀请而来观赏盛会的宾客和商贾百姓了。西面就是月荷 塘这一湖菡萏水波的蕖花了。 再细看周遭院落,高王府还派了不少工匠秀女在一旁随时听候,应付赛场上可能出现或意外发生的事故,旁边还调派了不少带甲的将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看护。 晌午阳光影射过卯时刻线,监礼官向云集在场的众人发出了彩场比赛的宣号。各方人员便鱼贯而入,次序相循,陆陆续续相机入座。不一会儿,众人倒也安然无恙进入了月荷塘的主赛场。又随着宫中司礼大监一声山响的喧号:“国主,架到!皇后娘娘,架到!”月荷塘赛场上的所有人员一齐向北面红绸地毯大车黄盖下走来的两人屈膝下拜,口中齐诵那早已贯穿了臣民心目的大口号。“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那两个从黄栊中渡步出来的男女缓缓落座后,众文武百官和楼阁下的所有人员才缓缓平身归座。监礼官再一敲手中的铜锣,大声喝道:“传国主口懿,山月国五年一度的‘琴棋盛会’现在开始!!!”霎时,月荷塘上又是一阵礼炮齐鸣,锣鼓喧天。彩带飞舞,绣球飘飘。之后,赛台上才走出一暄号监礼官点卯台下的女选手上台表演。 一号女子的琴声和歌功颂德声终于从赛场上缓缓飘扬,犹豫花间露水一般清洁高扬。场上的所有的人员顿时静得像鸦雀无声,屏声弃息,全神贯地沉寤在女一号演凑的悠悠的琴声中。 琴声伴随着女子的歌声,时面高扬,时而激越,时而招花照水,柳燕纷飞。时而低呤浅唱,宛如一位怀春女子盼首陌上桑的一腔幽怨,藕断丝也连。 歌毕琴止,楼阁上正中座着的国主首先瀑喝出一声精彩绝伦的赞叹。:“吾国文艺曲范,曲多精妙,犹蕴天成。才杰俊毅,皆为国宝。” 则旁的皇后娘娘接连笑道:“恭喜国主鸿福,天颜庇护。天下俊杰,聚来效命。是为国之幸也,民之福泽也!” 座下的文武也即时拜诵道:“国主英明,天下才俊辈出。天颜相佑,国泰万年。” 那国主连连纵笑,正而高声道:“众爱卿免礼,今日乃耳福之日。能与众爱卿同乐,与天下臣民同乐,一切从简就不必多礼了。怡能听尽国之精粹,艺之曲范,实是三生幸事。”那国主言罢,又冲监礼官 懿旨道:“尔且喧上2号琴师,再凑仙乐。朕,与天下人同享。” 监礼官得令,即刻喧上2号女琴师,弹指飞弦,叮叮咚咚,莺歌声优,又是一曲精妙绝伦。如此往复喧礼数十遍,监礼官终于从浓重的沙哑音中囔出了董嫣芷的名字。 只见监礼官在台上喧声之后,花梯上婉然飘落下一个绝世风华的女子,白纱袭靥,衣袂飘飘。红粉佳偶,弱荷盈露。纤手舞动,犹抱皮琶半遮面。看似天仙下凡,胜似沉渔落雁。 恍然惊得在场的众人悚然呆目,疑神相顾。怦怦然,心中跳跃起一个急速的无端惘然。落寞之情,便从心底油然而生,悄悄的揪痛着你的心田。 下一刻,该是沉积已久的董嫣芷上场表演了。 磊相爷在楼阁上一心痴眼的盘算着。 第二十二章 琴棋盛会(下) 在众人的惊悚与喝彩声中,董嫣芷仿佛仙女下落凡尘一般,从容不迫地抚琴弹唱。一曲天籁神音就这样款款登场,飘落悦耳,悠扬四方。 董嫣芷自抚琴弹唱道:“ “含愁清歌,点点欢心,繁华灯火,秦淮明月,一声轻歌半边月。谁看尽,一川烟雨,雾笼轻纱。经年旧事,在水伊人,咫尺天涯远!谁顾念奈何桥头邀月游,红芍年年知谁怜?莫说此中一翻愁,明知无人会凭栏。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琴幽声怨,相鸣啁啾。月华似水,银光镶空。繁华逐日,芳颜绸艳。就连高王府中竟相开放的一簇簇金菊,此时也显得是娇涩颜止,不胜其美。只得低下其争艳的花颜,羞涩地让过董嫣芷的曲艺之美。 此时,董嫣芷优雅美丽的样子似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惊艳,连同赛场上的一切似乎都在为她树塑一翻美丽。就连那拥有三宫六院嫔妃与天下美女的国主,这时也伸长了他那金贵的勃子,瞪着惊疑和痴忌的眼光努力向场中的董嫣芷张望。手中握着的玉珠链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揉作了一团。旁边的文武众人更是枕目尽望,屏息聆听,似乎这静谧的寞与琴弦勾画的美早已生成一种振憾心灵的旋律,在他们的心田色起一泓轻轻律动的涟漪。 磊相爷此刻的神情变得开朗而剧烈开来,他可以预想得到董嫣芷一曲琴弦和歌妓落幕后的壮观场面,是如何一场激动人心和神魂错愕的恺然惊悚?连同国主和皇后娘娘以及众文武官员的惊叹就会如同潮水泛滥般涌来,覆盖在他一心为之谋画的磊府荣光之上。到得那时,所有国主恩赐的荣光和奖励都 会在他磊某人的头上无形中套上一层特殊的光环,连同世人所有的目光都 不得不对他磊府横加注目,礼遇有加。 “叮”的一声弦响,赛场中央顿时传来两三声弦断声落的断琴声。董嫣芷抚着的琴键已是弦断琴废了,董嫣芷霎时也惊在了当中,一时无措。她也很难想像弹到曲高和寡弦断声止的可悲场面,会在这个关键而隆重的时刻不期而遇。而她左手上三个手指头已沾满面了汩汩流动的鲜血,正一滴滴往琴键上落下。在金秋十月明媚的阳光下,仿佛一朵带血的鲜花冉然而生。 此刻,赛场上终于瀑发出雷鸣般的惊呼声,监礼官急急走上台去,捧起董嫣芷的左手惊叫道:“快传大医,快传大医,董小姐左手受伤了,弹不得琴了,停止比赛,就此退场!”场下的众人一阵浑然鸣动,惋惜衰怨之声连绵不绝。更有甚者高声叫着不让董嫣芷走下台来,以免再也听不到这浑如天籁,声如宛约的仙子之声音了。 就连楼阁上的黄服国主也是耸然一惊,接着监礼官的声音连连高声呼扯道:“快传大医,快传大医,立时救治,不得担误。” 一旁的皇后听得国主此时的语气如此紧张急迫,不禁一时性起眼露羡慕的口吻调侃道:“皇上如此紧张此女,难道此女又入皇上的心眼了?要不要臣妾去弄了来放入皇上的后宫啊!” 那黄衣国主即时冷冷道:“皇后,休得胡闹!此女曲艺精妙,声如天籁,实为山月国不可多得的琴棋瑰宝。朕,身为国主, 又岂能草菅人命。臣民尚且如此珍惜,况且是国这瑰宝啊!” “皇上有如此心思,自是臣民这福。臣妾只怕皇上之心不在这呢?”皇后娘娘即时用不容别人反驳语气又扯说道。 “哈哈,就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不了解吗?收下你那一套把戏吧,朕,没空去理会你心中的那一套。”那黄衣国主说完,忽然一改刚才生硬的口气说道:“你们可知道台上的抚琴女子是谁家的代表呀?主子怎么还不快快下楼阁去看一看啊?” 一旁的磊副相赶紧站出前排来答道:“国主,那女子是微臣家下的代表,臣这就下楼去看看。国主请放宽心,臣一定细心行事,免国主担忧。 ”那黄衣国主叹道:“那女子既是磊爱卿家的代表,那就快快治伤去吧。朕实不想在这个时刻看到血光之灾。” “是,微臣慎遵国主所嘱,不负所望。国主,你就另赏清欢吧。”磊老爷应诺后紧作着礼仪答道,慢慢穹身退下了楼阁上。 磊副相一退下楼阁来,立马就变了个凶险的脸相。马管家跟在磊老爷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呼出一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去捋磊老爷的屁股,无异于去捋老虎的蛋痛。这窝心的火啊,恨不得一齐泼都到董嫣芷这该死的小丫头上。 好好的琴弦那个时侯断了不好,你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的节骨眼上闹事,这不是明摆着跟磊副相爷过不去吗?就算你丫身上有十二条小命,下一秒你也别想逃出咱磊副相的手碗了。是千里马,还是蛋痛的骡子,你坏了咱磊副相的好事,咱就摞死你。 台下,董嫣芷已在杜如荷和杜如姻姐妹的搀扶下落到了彩棚的户抵。董嫣芷左手指上仍然冒着尖细的血丝,沾染在素装融裹的白纱上,宛然一朵朵带血含笑的花朵。一位六十多岁的太医正在为董嫣芷的伤口调配药粉,见磊老爷渡了进来连忙作礼道:“磊相爷好,这女子的手伤只怕一月之内再不能弹琴拉唱了。下官,请磊相爷明监。” 磊老爷头也不抬一下就答道:“知道了,李太医。也辛苦你了,咱们就此打住,你忙你的去吧,我家这边的事就不用你费心啦。” “是,听磊相爷的吩咐。老夫这就下去,你慢慢自便。”李太医又作揖打穹说道,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磊杜两府的人此时都明白,董嫣芷在赛场上东落得如此伤残就意味着‘琴棋比赛’终止,单凭杜如荷那刚刚入流的琴技争雄夺冠,那只怕是一厢情愿的心事了。磊杜两家藉此争宠邀功的愿望,从此时此刻开始应该是切底落空了。 磊老爷的目光滴溜了几下,忽然拿起那只放在一边的断弦琴恶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又冲上去狠踩了几脚,才恨恨骂道:“叫你断弦,叫你断弦,老子摔死你,撵碎你。什么上古古琴,仙琴,统统给老子一边去。老子再也不吃你这一套。” 户抵上的众人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出声。等磊老爷乱发了一通火气之后,柳夫人才慢吞吞的说道:“磊相爷,你也用不着这样生气发彪的。你想骂人就冲老婆子来,用得着你尊架指桑骂槐的唬人吗?你心中有气,我老婆子心中也有气啊,你把气往我们娘儿身上发,我往谁身上发啊?” 磊老爷顿时怪眼乱翻,目露凶光地看了一眼柳夫人,终是没有再吭一声。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充斥在整个户抵里。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样,生命已显得毫无意义。 磊老爷阴沉肿胀的脸色又一次掠过了董嫣芷的身上,他瞪眼一扫,头一歪,嘴巴里呸的一声响,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屈弊的气。然后,担着一双阴沉的贼眼掉头退出了休憩的彩棚。 一时间,仿佛天地间无限的悲愤和辛酸同时涌上了磊老爷的心涧,心里似乎突然掉落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山一样,压抑得磊老爷的呼吸紧迫,胸膛欲裂。磊老爷失魂落魄地望了整个‘琴棋盛会’的会场一眼,只觉得会场上所有的热闹和欢乐,在这一刻都是对自己身心的极大讽刺和嘲笑。 他无法忘记那些日日夜夜自己为之精心熟虑的谋划,也无法熄灭心中那些千百次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势暗中做下的无数恶果。尽管磊老爷把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但是末了,老天还是与他开了一个天太的玩笑。董嫣芷非但不能技压当场,歌貌并茂,为杜磊两家联营带来荣耀之功,而且自己连决赛的资格都没有。 董嫣芷败了,她败在了赛场上弦断琴毁的事实。磊老爷也败了,他败在自食其果,权势用尽,到头来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的一切都是瞎忙乎。世上万事万物的理,人算不如天算。你纵有回天之力,却终无贬天之意,成败原来从无定数。 磊老爷又转回到了楼阁之上,颓废地座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再也无心观赏这一场倾注了他个人所有精力和心血的‘琴棋盛会’了,他现在想得更多的是看看这盛会的空缝还有没有他回天之力的余地。以至于那个黄衣国主向他投来了问询的目光,磊老爷还是目光呆涩地视若无睹。 月荷塘南边装典精美绣丽的抚琴台上,打扮流云飞翠纤巧翻飞的美丽女子仍然往复循环地抚琴喧唱,一荐完了又一荐。琴声和歌声融和在这金秋的十月,犹如幻画出一幅最美的秀丽江山图锦。装点在这一刻女子娇美,江山如画的柔和世界。 赛场上,空气中依然传递着琴弦悠悠声乐绵绵柔情悱则的味道。有人欢笑有人哭丧的悲欢场面,全在这弦止声息的片刻中见得分晓,幸与不幸全在这一念之间。 可是,这一场金秋月圆的“琴棋盛会”却与董嫣芷划上了一句不圆满的句号。就像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从此寂寞满山飘,悲歌口中出。 董嫣芷带着伤和柳夫人一行,在别人的琴声和歌声中寂寂地退出了高王府的月荷塘。 在回头眺望的霎哪,一颗晶莹透剔的眼泪终于滑过董嫣芷的脸庞,随风而散。 第二十三章 美人在望 离开月荷塘,走出高王府,柳夫人正要吩咐吴管家好生看待董嫣芷回杜府。旁边蓦然闪出几个穿甲带刀的士兵来,团团将她们几人围住。柳夫人和董嫣芷一行几人霎时大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士兵为何围着自己不放? 吴管家随即上前向为首的一个兵丁问道:“官爷,你们这是为何啊?堂堂高王府门前,当今国主眼前,你们竟敢如此放肆,目无纲纪。难道要趁火打动劫强请民女不成?” 那为首的兵丁略微睥睨了一下眼前探询的吴管家说道:“对不住了,老哥。咱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清楚你所说的所谓为何啊?” 吴管家又问道:“哪,你们奉的是那家老爷的命令啊?总不是高王府的吧。” “当然不是了,实话告诉你吧,是磊副相爷的命令,咱们当兵的也不敢违逆啊。”那个为首的兵头答道。 “哎,又是这个磊副相,我杜府与他有何怨仇,这样捉弄我家董嫣芷。”柳夫人忽然恨恨的喷怨道,似乎心里头对这个磊老爷也积满了一肚子的怒火,只差一根点燃的火索就要爆发了。 “柳夫人,磊老爷吩咐了。要走你们自己可以走,董嫣芷就得跟咱们回磊府了。”那个为首的兵头见柳夫人一通抱怨后,走近跟前又似扇风点火一般不阴不阳的说道。 “你们这是反了的王法啊,朗朗乾坤,竞然为虎作胀。我家老爷也不是好惹的,走,咱们国主跟前讨理去。”吴管家气得胡子直打颤的怒吼道,希望以此能解开眼前几个士兵的纠缠。 “老哥,你就别费心思了。磊副相若是没有个万全之策,又岂敢在大岁头上动土。眼下谁不知道国主就在高王府内赏琴听乐啊,但是你们靠近得了国主的身旁吗?能直面告状得了磊副相爷吗?若你们能这样做了的话,咱兄弟几个也是乐得不用这般辛苦了,单单在高王府门外守候你们一行这么久了。”那为首的兵头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可能在心里面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大绝吧。 吴管家一时无奈,只得谢过那兵头回转柳夫人车架前。吴管家皱皱眉头道:“柳夫人,看来咱们今日若是不交出董嫣芷,怕是走不出高王府的地界了。这磊老爷和杜府算是耗上了,你看如何处理啊?” 柳夫人此时还没上车,气得两眼一瞪恨恨道:“吴管家,别理他们了,咱们上车直回杜府去。” 吴管家不敢违逆柳夫人的吩咐,一挥手,几个赶车的下人便挥鞭吆喝开来,马车便滴嗒滴嗒的往前走了。 那几个士兵见状,大喝道:“停下,停下,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就放箭了。”说罢,几有两人站在前边拉开了手中的弓箭。 吴管家见状急忙喝住车架,那几个士兵又围了上来。 柳夫人从车厢内探出头来怒喝道:“反了你们,没王法了,有本事你把老婆子砍了去,别在这碍手碍脚了。”那几个士兵还是不依不饶的围拢不散,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了。 为首的那个兵头还是不失礼节的说道:“柳夫人,请你不要为难咱们兄弟几人。我们奉命行事也是不得已的事,你还是按磊副相的交代把董嫣芷留下,咱兄弟几人自是不敢难为你的。要是柳夫人不允,好咱兄弟几人只得按命行事了。” 柳夫人这一吼,居然惊动了高王府门前的一队卫兵。只见一队卫兵在一将官的吆喝下快速向柳夫人这边奔来,霎那之间便把众人围了个结实。 那带队的将官高声喝道:“你们这是为何?竞敢在此放肆,惊扰国主圣架。再不收敛住你们的火气,为了国主的安全莫怪李某人不认识你是谁了?” 柳夫人一见眼前来了一队官军,心中大喜。大声说道:“李将军,请你直接绑了这几个兵痞去。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我家杜府的女子,他们不是逆贼便是流寇了。” 那为首的兵头急忙争辩道:“李将军,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咱们兄弟几个是磊相府的护卫兵丁,更不是强抢民女,是奉了磊副相的命在此接杜府的董嫣芷回磊府的。” 那个李将军半信半疑问道:“那你们可有相府的手喻,拿来瞧瞧便知一二。” 那为首的兵头急忙从怀里取出一枚符印交与李将军。那李将军细看之下,竞然无假若,印符上精雕细刻着一个大大的‘磊’字。 李将军一时无言,把符印交还为首的兵头,抱拳向柳夫人说道:“夫人,本将已查巡过了,这几人确实是磊副相府的兵丁,他们既是奉命行事,本将军就不能多管闲事了。职责所在,国主安危系我一身,夫人之事,本将军就无能为力了,还望夫人多多谅解。”然后一挥手,带着小队人马悻悻而去。 柳夫人当即就呆在了当中,她以为及时出现的救星能够解决当场的纠纷,不想现在也即刻破灭了。她禁不住对天一声长叹,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去,去,磊府。去,磊府。” 自从董嫣芷在赛台上弄得弦断手伤之后,她的脑中就再也没有停止过思索。蒙胧中她觉得自己北上京城投亲似乎也是个错误的选择,落得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下场。想来若是此事发生在里阳街的不停地花绣楼上,她董嫣芷就不会是这个令自己心伤的结果了。老鸨母刘脂儿和李秋生一定会拼尽所有为她摆脱眼前的困局,磊老爷跟本就无法像对柳夫人施威一样为难摆布自己。特别是那以死相搏处处维护自己的李秋生,更是让她从心底里动情。 一想到李秋生,董嫣芷绝美的脸庞下嘴角悄悄扬起了一丝丝笑意,心里仿佛涌现出了一股热融融的温暖。虽然李秋生和她一样是个寄别人屋檐下的孤儿,给不了她什么物质上特别的满足。但是李秋生那一次拼死搏击耿侯爷欺凌侮辱自己的场面,终生印在了董嫣芷的心坎,像一道绝美的风景深深将她吸引和包容。 再有就是那刀子口豆腐心的老鸨母刘脂儿,表面上看似是姨亲雇佣的关系,可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看待,为她遮风挡雨,为她精打细算铺垫未来的一切。而眼前的至亲姨娘刚刚相反,为了搀救自己的儿子出狱而不惜自做主张迎合权贵,把自己推向了黑暗深渊的火坑。 董嫣芷木然地看了柳夫人一眼,只见眼前的姨娘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所向往的至亲那样,连老鸨母刀子口豆腐心的半分珍明也学不到,就更别说像李秋生一样拼死为自己了。相反,倒像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得枣手无策,六神无主。 董嫣芷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夹杂五陈霉味的酸涩,如鱼刺在梗,吞吐难咽。董嫣芷无助地掀帘而望,京城街道上的一切繁华和热闹,在她的眼前一点一滴渐行渐远,直至无能为力的慢慢消失。 磊府,两扇镶钳着铜环铁虎的朱漆大门紧闭在前边两樽石狮子中间,显得庄严而肃穆。像一位不可侵犯的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按剑而立。 那几个兵丁护着柳夫人和董嫣芷一行回到了磊府的大门前,早有下人报入府内。马管家携着他那一条拐子一样的腐腿直愣愣地走了出来,扶了扶他脸庞上的老花眼镜伸长勃子看了看眼疥的一切,马上露出他那污秽的奸笑道:“柳夫人辛苦了,下人若是多有得罪还望柳夫人多多原谅。说不得咱们也是奉了磊老爷之命做事的,你就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得担待着了。老奴在此恭请柳夫人和董小姐赏脸,入府品茶看座。” “我说马管家,你就别兜圈子了。老实说磊老爷如此牵强老婆子娘儿俩来磊府意欲何为啊?”柳夫人一下马车就没好气地马管家怒吼道,心中这一路上的窝火啊别提有多高了。 马管家一边奉迎一边讪笑道:“这就不是老奴所能知道的原委了,你还是等磊老爷回府了,你自己亲自问磊老爷去不是更明白吗?” “哼,你这个下溅的奴才,也跟你家老爷学得老奸巨滑了。偏来耍弄老婆子,你个奴才不说是吧,看那天不把你这身皮拆了就不解恨。”柳夫人还是嘴硬刀子口气在心头上吼道,似乎一点也不领马管家的人情。 “好,好,柳夫人,你既然而不领老奴的情也罢。如果你觉得有气就尽管发泄出来,再不然你觉得还不解恨,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受气啊,何不一走了直接返回杜府去,只是你把董小姐留在磊府就好。老奴保管一个下人也不会拦着你的,但请柳夫人自重,不要动不动就把自己的火气往我们这些下人的身上发。”马管家此时一反刚才奴颜卑膝的口气说道,已然摆出了一副送客出门的架势。 柳夫人一看眼前这个架势,知是多问也是无益,反而会激发对方的怨气。所以,一时之间柳夫人也是万般无奈地跟着马管家踏入了杜府。 午后,磊老爷才缓缓踏入了磊府。不过脸上阴沉的颜色已有了些许的阳光,仿佛董嫣芷半道拆落的退场现在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了。 磊府的迎客厅上,磊老爷堆着笑脸连连向柳夫人打了十二分的道歉。柳夫人还是一脸怒气,不解恨的埋怨道:“磊老爷,你有什么话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别一个人藏着掖着,弄得我老婆婆子一肚子的火气。” “啊,柳夫人,请息怒。非是老夫刻意强留为难董嫣芷,只是你不知道当时董嫣芷抚琴台上受伤之后,国主是如何关心和嘱托老夫照顾好董嫣芷的,那时就连当朝的皇后也被国主过激的垂怜惜惹恼了,那醋劲太着呢。所以老夫岂敢不用心啊,万一国主问起老夫董嫣芷的伤如何了,董嫣芷不在老夫的府上养伤,你叫老夫如何回答国主的问话啊?”磊老爷尽量耐着性子解说道,希望柳夫人明白他磊老爷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柳夫人似乎是恍然大悟的说道:“噢,原来其中还有这一般原因啊,看来是老婆子多虑了。磊老爷,常言道不知者不怪,你就大人大量不与老婆婆子一般见识。那老婆子既明了事理,就此告辞啦。多谢磊老爷为我家董嫣芷那丫头用心之苦啊。” 磊老爷哈哈一笑道:“柳夫人,客气了。不知者不罪,何况是你柳夫人的大架呢。磊某人不敢当啊,请用茶。” 傍晚,磊府的后花园书房中,磊天异怀着一脸的坏笑,大模大样走进了磊老爷的书房。 磊天异冲着正沉寐在灯下闭目养神的磊老爷说道:“爹,恭喜你又一次诓得美人入府,杜府的人上了大当犹如在梦中。这不,还得对爹你感恩戴德呢。爹,你做得真是大高明了,只怕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去,去,别来打扰老夫,老夫还正在气头上呢。什么诓得美人入府?什么做得真是大高明了?你小子这是夸你爹呢?还是挖苦你爹啊。明明是咱们败得一塌糊涂了,你还在大言不惭的放狗屁,真是没长进的东西。这家啊,都败在你们这些不肖子弟的身上了,真是苦了老夫一生的心血啊。”磊老爷没好气的驳斥道,心中的怒气似消犹长,根本就不看磊天异一眼。 “得了吧,爹。你开口闭口一个不肖子,一个不长进的东西,难道天异在爹的眼中就是这个形象和德性吗?好了,咱不说这个了。现在咱们是美人在望了,你总该对孩儿对兑你的现言吧,也该让天异完了心中的愿想喽。”磊天异还是不依不饶得寸进尺的游说道,那色迷迷的样子那里还顾及他老子的感受呢。 啪的一声大响,磊老爷又在磊天异的脸上留下了火辣辣的一巴掌。磊老爷霍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怒视着磊天异吼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真是气煞老夫了。什么美人在望?什么对兑现言?统统给老子滚出去,滚出去。” 磊天异摸着火辣辣的脸庞,苦着脸恨恨道:“爹,你每次得手了,总是拿孩儿来开刷。好,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我这就滚出去。” 磊老爷当即怒目一啪书桌,大声喝道:“逆子,滚出去,给老子滚出去。” 第二十四章 搬是弄非 话说磊老爷和磊天异父子二人在书房经历一场闹剧之后,磊老爷没好气地跌坐在了大师椅上,他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越来越不长进,反而跟自己较起了颈。顿时一股挫败感随心而入,倒让他自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脸的茫茫然。 磊天异这小子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恨怀在心狼狈地滚出了后花园,再经过穿廊走壁径向自己的房子走去。在经过西则董嫣芷暂住的厢房门前停下了片刻,悄悄往院落里面张目细看。但见蜡火弥红,鸾帐翻飞,人静息声。已没有了往日琴弦叮咚,歌声如风轻拂的美妙涟漪。 磊天异一阵犹豫之后,终是冷眼横扫一下,眼珠里仿佛放射出恶毒的冷光。嘴里嘟嚷着一片恶毒的咒骂之词恨恨而去,不安份的双手比划着扼颈灭绝的姿势。 此刻,横卧在窗前小几上的董嫣芷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想想一天下来的经历还真是恍如隔梦,乱人耳目。 从高王府月荷塘琴棋大赛到败落抚琴台,从败落抚琴台到退出高王府被迫逼入磊府,再到柳夫人由满腔怨恨到气愤填鹰到笑逐颜开的离开磊府,董嫣芷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任人摆布的一颗棋子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想要的结果。 董嫣芷倚窗眺望,这深秋的夜色分外清凉。虽然没有冬天的冷酷,但既是秋凉极致,一片寒霜。就连天空中的星星也眨着幽蓝幽蓝的冷光,像笑话自己这只被锁金屋藏娇的笼中凤凰一样,再也没有了高飞的资本。董嫣芷顿时觉得有一丝悲凉漫过自己的心头,一点一滴扩散开来,传遍身心。 一连几天,董嫣芷再没有踏出过一步磊府的后花园,除了偶尔烦闷之际和服待的丫环一起踏足花园小径,亭台楼阁,池渔花柳之外。她仿佛就像一只被人眷养的金丝雀, 重重地被篾条编织的金丝屋囚禁,怎么飞也飞不出这个樊笼。 磊老爷自与磊天异吵闹之后,也很少见过这个不肖子在家中露面了。不过也好,对于磊老爷来说这时候少一个从中作梗惹事生非的家伙,总比半道上多一个绊脚石好。他也乐得清净耳根和眼目,洗涤污秽。 毕竟,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少是有些见不得阳光的,特别是关于那个仙女下落凡尘一般的董嫣芷,他从来就没有抗拒的能力。 表面上他虽然尽量让自己做事做得光明磊落一点,但暗地里他的心早已附在了这勾魂摄魄的董嫣芷身上,所有的一切,看似就差灵魂没有出鞘了。以至在他经过董嫣芷厢房的时候,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多摞上几眼,早出晚归之时也不忙心生挂念,同台吃饭之时也不忙做些出格的举止。恨得磊夫人李氏心中也暗暗生恨,言行举止无不指向了这个半道而来的董嫣芷。 旬末一日,雨过中午,磊天异冒着细碎的绵绵秋雨急急地跑入了磊夫人李氏的正厢房。一见到自己的娘亲,磊天异便放开声喉像个不更事的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急得这个磊夫人李氏不明所以甚是脑火。 磊夫人李氏一看自己的爱子这般哭喊,瞪时心痛如刀割一般。轻声问道:“天异啊,你也不小了,为何还像个孩子一般哭泣啊?你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当笑话一样传诵吗。难道你还真有伤心事不成?说来与为娘听听,娘亲为你做主。” 磊天异故作惊讶道:“为了娘亲的将来,就是让别人笑话一会孩儿也是甘愿的。就只怕孩儿的这一片苦心虽然付出了,也未必对娘亲有什么好结果。” 磊夫人李氏大惊道:“我的心肝宝贝哎,你就别扎腾你娘亲了。娘亲就得你一个宝贝儿子,别说追星摘月,就是你要取天上的嫦娥,娘亲也得为你谋划去啊。你快说出来,到底是为何事这么泪眼汪汪的?” “娘,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发觉咱爹爹的行径有多诡异吗?自从那媚惑的狐狸精董嫣芷入了磊府之后,你看爹爹的心思那还在娘的身上啊。再这样下去只怕娘也管不住爹爹对那个狐狸精的迷惑了。”磊天异一抹眼泪的说道,很是一副关心十足的样了。 “噢,就这事啊?吓死娘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老娘就是放任不管,谅那董嫣芷也不敢凯越这一道防线。”磊夫人李氏自信满怀的说道,那里会把董嫣芷这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啊。 “娘啊,孩儿不是担心董嫣芷能怎么样。而是担心长此下去,爹爹要是对那个狐狸精有了异心,这个磊府那里还有娘亲呆的地方啊。俗话说得好‘卧榻之宾岂容他人插足’啊,愿娘早作打算小心提防啊。”磊天异见刚才的说辞无法打动娘亲的心,又变着法儿添油加醋说了这一通话。 “天异啊,依你这样说来倒是提醒了娘亲,难怪娘亲老是觉得你爹这段时间像是变换了个人似的,总是晚出早归了。我的贴身丫环也曾不止一次告诉过娘亲,要娘亲注意老爷这段时间的言行举动,隐约中还含蓄说到你爹和董嫣芷的阴侮苟且之事呢。”磊夫人李氏似乎恍然大悟的说道,自言自语的架势根本就不容人置辩。 磊天异见娘亲心有所动,赶紧向一旁立着的丫环春香递了个眼色。 春香会意,缓缓走到磊夫人李氏的面前作礼说道:“夫人,奴卑也觉得磊公子说的是。这虽然是夫人和老爷的家事,做奴卑的不好插嘴多说什么。但是奴卑跟了夫人这么些年,夫人待奴卑如同姐妹一般,奴卑这感念之心无以为报,眼看夫人地位受损焉能不说。” 磊夫人李氏悚然一惊,抬眼盯上丫环春香问道:“噢,春香,你又抓着了老爷什么把柄了,快快说来我听,不得有所隐瞒。” 丫环春香答道:“夫人,自从董嫣芷那溅人进入磊府后,老爷就或多或少冷落夫人你了。近些日子呢,老爷还差点就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哩。若不是老爷吓唬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得多言,乱嚼舌头,只怕老爷对董嫣芷作的那些丑事啊早就传遍磊府上下了,就只瞒着夫人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哩。” 磊夫人李氏瞪时又是大吃一惊,怒道:“果有此事?你们为何不早说与我听,听凭那泼皮的老东西胡作非为,坏我磊府名声,损我李家威望。” “奴卑,不敢。老爷吩咐过的,谁也不许说的。”春香一时惶恐的答道,似乎害怕恐惧之情油然而生。 磊天异在一旁观看,眼见现场的火候已到了爆发之处。又连忙向磊夫人李氏进言道:“娘,孩儿说的不错吧。若不是孩儿今日点破此事,全府上下还不知道要隐瞒娘亲到什么时候。到那时那个董狐狸精夺得了磊府的千恩百宠,还不知道娘亲要遭受什么样的罪孽呢?” 磊天异此言一出,磊夫人李氏果然大怒,手拍着桌子吼道:“好你个泼皮的老东西竟敢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等着,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磊天异见娘亲动了真格,心里暗暗偷着乐道:“娘,你管好爹爹的事就好,处理那董狐狸精的事交与孩儿吧,孩儿保准那狐狸精吃不了兜着走。” 磊夫人李氏忽然奇怪地盯了磊天异一眼,冷笑一声道:“噢,原来你小子也不安好心肠,算计起你爹来了。不过没关系了,家里放着个京城轰动的狐狸精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准那天就会闹个天塌下来的大事了,到时也不好收场。你小子既然也想分这狐狸精一杯羹,那为娘就成全你吧。” 磊天异当场惊得缩着勃子出了一身冷汗,一双贼眼不停的滴溜滴溜转。他怎么也猜测不到磊夫人李氏这么快就识穿了他的诡计,还好她是他的亲娘亲,自己爱怎么着就怎能么着也没事。若是换了她人,保管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十五章 争风吃醋 傍晚时分,磊老爷满心欢喜地下朝回来。在进入磊府大门的片刻,嘴里还安哼着戏里大词的曲调,一副蹰踌满志的样子往客厅里走。 在入门的一霎哪便瞧见磊夫人李氏端坐在了大厅中央的大师椅之上,一脸春风满面。磊老爷心里顿时诧异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呢,不禁四下里望了望,没错便往里走。 磊夫人李氏笑意盈盈地迎上前去,嘴里说道:“老爷辛苦了,奴家已备好晚善,就等老爷回来一同用餐了。” 磊老爷蓦然惊疑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夫人李氏大惑不解。这是那打那的好日子呀,夫人李氏今天变得如此温顺体贴,只怕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老爷,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啊?这是你的家啊,我是你的夫人啊。难道老爷连自己的家和夫人也不认得了?别愣了,赶快过来用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磊夫人李氏温软如玉的叫道,让磊老爷好一阵受用。 “嗯,夫人,今日你是闹的那一出啊?花这么多心思来哄我啊。夫人,不会安什么特别的‘好’心肠吧?”磊老爷还在疑惑的问道,慢慢迈上饭桌边坐了下来。疑神挂虑的样子 仿佛心中的惊悚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诫备来。 磊夫人李氏斟满了一杯酒,举到磊老爷的面前笑意盎然的说道:“老爷辛苦了,妾身敬老爷一杯,祝福老爷步步高升,家宅昌盛,福寿双全。” 磊老爷惊喜不已的迎接道:“夫人多礼了,咱们都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还用得着这么生分吗?还是随便些的好,自在些,无拘无策。” 磊夫人李氏接着话荐道“啊,还是老爷说得好,咱们都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还用得着这么生分吗?”突然话峰一转,手中的杯子往桌面上一崇,厉声喝道:“既然老爷自己亲口说的用不着这么生分,那你就老老实实清清楚楚的告诉老娘,这段时间你磊府那个狐狸精董嫣芷都做了些什么手脚?若是有半句虚假的话哄骗老娘,小心我拆了你这个泼皮的骨架。” 顿时,磊老爷心中大是惊恐,果然夫人李氏这翻做作没安好心肠,一翻脸就不认人。磊老爷要想辩驳已是唯恐不及,只得苦着一张苦瓜脸低声下气道:“夫人,你,你这是那里的话。你看你就像一只发怒的母老虎一样整天蹲守在大门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别说是个狐狸精就是个小蚊子飞过也被你发现了。我若是有个什么样的异常举动那不是早被你灭了,那还轮得到夫人你演这一出戏。” 磊夫人李氏一摆轻蔑地笑道:“哈,哈,老爷啊,你这个泼皮猴千不该万不该吓唬下人丫环来瞒着我啊。你想收妻纳妾也罢,你想金屋藏娇也罢,你想光宗耀祖也罢,你得跟我商量商量谋画啊!谁叫你自作主张了?今天若不是老娘问起这事来,说不准你还在装糊涂哪?不说是吧,我有的是办法让老爷自己说。” “夫人啊,老夫实在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叫为夫如何说啊。况且咱磊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李家梁王府恩赐的,老夫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是那个下溅之人在夫人的面前瞎说老夫的坏话,叫他出来,老夫恨不得宰了他。”磊老爷气得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好像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悲愤模样。 “哈,哈,是了吧,在老娘面前一提起此事就想杀人灭口了。难怪别人说的,谁坏了老爷的好事谁就没好下场。这回我是看清楚了,只怕我把这个人叫出来,老爷是下不了手的。” 磊夫人李氏又傲慢娇横的说道,再不瞧桌旁磊老爷一眼。 磊老爷此时真是有苦不能言,有冤不能诉。弊着一肚子的怨气,恨不得立马去追杀了那个造谣生事的家伙,解了心中此间的怨气。他壮着胆子向磊夫人李氏囔道:“母老虎,你把那个该死的东西叫出来,我剁了他,省得受冤枉的气。“ 磊夫人李氏又是一声冷笑道:“好啊,你砍吧,你剁吧,老娘一旁看着呢。天异,你出来,看看你爹这个泼皮猴是不是要剁了你啊!” 磊夫人李氏的话语一落地,磊天异霎时就大模大样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副毫不在意特别夸张的样子杵在一旁。 顿时,磊老爷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自己今天无缘无故白白挨了夫人李氏一顿闷棍,全是这小子在背后搞的鬼,全是为了董嫣芷那个小丫头。不顾父子之情,谦耻之义,争风吃醋,搬弄是非。 磊天异没怀好意地在磊夫人李氏的面前,满脸堆笑地向磊老爷打招呼道:“爹,近来可好?可是过得春风得意,柳色生香啊?” “呸”的一声,磊老爷狠狠地向磊天异吐了一口水,算是回答了这个逆子的问话。 磊夫人李氏却又不冷不热的在一旁讽刺道:“老爷,这一回你没话可说了吧?你不是口出狂言,要剁了告状你的人吗?这会儿,你怎么不剁不杀了呢?” 磊天异见状,知道娘亲有意在偏袒自己,随即不恼不怒反而笑喜喜地向磊老爷说道:“爹,你暗地里偎香软玉也别忘了分孩儿一杯羹啊!得了好处总不能一个人独吞的,也不能拿人来开刷啊。” 磊老爷不禁一声长叹,泪眼汪汪地呆在了当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磊夫人李氏把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丢,没好气地带着丫环春香走入了后院的房中。 厅堂中就只剩下了磊家父子两人,一个看似神情哑涩,百口莫辩;一个看似扯高气扬,得意洋洋。 烛火的红光照亮了董嫣芷的秀房,透过窗棂的格子射上深秋的夜色,黑暗像浓重的铁幕一样压向磊府的这一角。 董嫣芷一袭桃红倚在窗台上眺望着黑色的夜空,眸子里放射着闪亮催餐的光茫。 她的脑际倏忽间又闪过了李秋生和刘脂儿的影子,她记得在这样的夜晚李秋生总是倚在琴台一角默默地看着她抚琴弹唱,嘴角露着夸奖的微笑,眼眸里绽射着灿烂的光芒。而老鸨母刘脂儿和青衣小丫头则好奇地独坐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对年轻的少男少女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董嫣芷想这也许是她们几个人在青花绣楼最开心最美好的日子,而现在她只能与这些远去的岁月说声拜拜,在心里树起一片记忆的海洋。 董嫣芷从又走回了案桌前座下,拿起桌上的一本琴谱细心地看起来。这琴谱之书是前段时间磊老爷打发马管家在外寻求琴师,指教董嫣芷时祝琴师所赠的。当时董嫣芷并不知这祝家琴师的来头,再加上那时自己并非心某情愿进入磊府受训,所以并不在意这位琴师到期底是何方神圣。因此,董嫣芷也差点和这位琴师失之交臂,避与貌离。 今晚细看起这琴书来倒让董嫣芷有了一翻感慨,这书中精妙奥秘尽在这音律之中,是董嫣芷以前所没有接触和研习过的。她现在终于明了当初第一次面见这位琴师时的画面,这位琴师当下就给了董嫣芷很高很精典的赞誉,和一般街头市角之徒的婀姨奉迎没有什么区别。以致董嫣芷觉得这琴师也不过是一位市井酒色之徒,付于轻蔑之笑一了了之。 如今夜静风轻,细看之下竟是如此曲拆经典。董嫣芷一边拭书以待,一边抚琴轻弄,她已隐隐感觉这位陌生琴师的授意。并不是当初相谋面时的笑意轻薄和肤浅,只是在别人面前这琴师不能直说真意。董嫣芷暗暗感激起这位谋面相浅的琴师来,暂时忘了心中那一处坠入磊府深潭的怯意。董嫣芷的心一下子感觉安定了许多,再不显得浮燥肤浅。 而房子的窗外,镶钳着一双鼠眉贼的磊天异正枕眼怔怔地透过窗棂上的小缝隙往里窥探,嘴角下勾起的浅笑充满了自得的淫笑。他蹑手蹑脚步的往窗户边移了移,尽量靠近窗户下窥看得清清楚楚一点,希望能给心里火烧火燎的憔渴处境一丝春雨般的滋润。 磊府的迎客厅上,一片烛火迷蒙,摇拽明灭。旁边已没有服伺的丫环下人,连同一直鞍前马后的马管家这时也失去了踪影。 磊老爷静静地独自一个坐在当中的大师椅上,沉默不语。他终于举手抹了抹眼中干涩的泪痕,心有所悟地想,与其这样无端的被家中这个母老虎休休耻耻,不如一咬牙把这个董嫣芷扔出磊府外自生自灭,也犯不着现在闹得父子离间,府里不和。 夜风吹来,磊老爷拿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可是连连打了几个冷颤的哈喇。虽然他觉得自己一生为了名利和地位做了很多见不得阳光,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不齿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左右为难,甚至还被夫人李氏骑在勃子上大耍威风。那个不肖子为了得到董嫣芷偏偏又来个斧底抽薪,在母老虎面前添油加醋。 发生这们的事情真的令磊老爷大失所望,他想即使他是一个十恶不赫坏人,他在心底里面的渴望及幻想和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他也渴望有安享天伦子孙满堂的愿望。 一声叹息,磊老爷终于吹灭了厅堂上最后一支闪着亮光的红烛,缓缓地走向了后院的厢房。 “想好怎么做了?你这个泼皮的才能猴。不会让我再动用家法和怒气来惩罚你了吧。”磊老爷在刚刚踏入厢房的霎哪,磊夫人李氏就撕破了嗓子在床上冷冷的喝道。 “想是想好了,就是不知道夫人准许不准许为夫这样做?”磊老爷低声的答应道,似乎很是惶恐的样子,不敢高声大语。 “噢,那你说来听听,我来为你参详参详一翻。但是别跟我耍小心眼,我可不是跟你这个泼皮闹着玩的,也不想浪费口舌在这些下溅歌妓的身上。”磊夫人李氏又冷冷地从口中崩出这几句,弥漫了整个倪红的房子。 “嗯,夫人。老夫想过了与其与天异这般争风吃醋的总是僵着,不如把这个董丫头逐出磊府放到咱们的戏班子去。这样一来既省了与天异朝夕相处,又省了老夫的操心,最主要的是省了夫人你的挂虑啊。”磊老爷没好气的说道,那有什么心思的说辞啊。 “哈,哈,倒说到期老娘的身上来了。我且问你,一个歌妓能与天异相配吗?与咱们的门风相对吗?一个山鸡怎么可能变成凤凰啊,就是做你的小妾啊,老娘还嫌丢脸呢?别说天异这孩子了,也不知你俩父子是着了那般的迷,居然为了一个名不见经的丫头片子闹成了这般热烈,传扬出去啊,只怕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那儿搁了,别说我家梁王府的颜面了。”磊夫人李氏还是慢吞吞的吊着胃口说道,不冷不热的样子在磊老爷面前尽现傲慢。 “是,夫人,教训的是,为夫错了,其实不应该把董嫣芷诓入磊府的。”磊老爷犹是低声下气的说道,心中的委屈多少没能尽情发泄开来。 “嗯,知道就好,老娘不和你谈论这个了。老爷,那个董嫣芷的事情从明天起你就别操心,老娘替你操下这份心了。我累啦,要睡了。”磊夫人李氏终于打起了呵欠轻啪着胸口缓缓说道,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可以随意支配一样。 磊老爷霎地又一次瞪大了他那阴鸷的眼睛,呆呆地立在了当中,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嘴里却慢慢道: “老,老,老夫,就,就,就没有,化事的一点,权利?” 第二十六章 心底的愤怒 清晨,磊老爷从厢房内走了出来。与早已守候在门前的马管家打了个照面也不搭话,就直朝前堂的迎客厅走去。 背后,厢房内却远远传来磊夫人杨氏的话语道:“老爷,记得妾身昨夜交代过你的事啊,别再犯糊涂了。否则咱们还是得计较计较的。” 磊天异却早已从外面的花园行色匆匆地拐进了磊夫人李氏的房间,一边急切的乱囔道:“娘,你昨晚到底和爹谈妥没有?那董嫣芷的事是不是对孩儿有利可图,可以分杯羹了。” 磊夫人李氏此时正好坐在梳装镜前,任由丫环春香帮自己打点头上的发髻。听得磊天异急匆匆的叫喊声从房外边传了进来,不由得眉头一皱,嘴里轻叹了一下,示意春香停下手头的梳装打扮,转过身来忿忿的埋怨道:“哎哟,天异啊,天刚放亮你一刻也等不得,你这急的是哪门子亲事啊?娘都没你急呢?你急囔囔的干什么啊。让人看着你就是一副下流卑溅的样子,难道你心里就只知道有那个董嫣芷而不知有爹娘了?” “娘啊,你说的是那里的话啊。天异的心里第一位当然是你了,那里是什么董嫣芷呢。董嫣芷再好,也不及娘亲在孩儿心中的亲情好啊。我这只是关心娘亲的苦嘛,不想娘亲为了那个董嫣芷再多费一点心思,多伤一根神啊。”磊天异一时张阗阴沉的笑竭力狡辩道,尽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磊夫人李氏顿时扑哧地冷笑了一声,带笑道:“腮猴儿,就你心里那根筋你也别装了,你和你爹一个德性,狗改不了吃屎啊。吃不到嘴里的肉总是感觉最好的,等吃到嘴里了又嫌肥腻了。看你父子俩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货色,好不到那里去。我也不多说了,实话告诉你吧,董嫣芷是不会和你粘上边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磊天异瞪时大惊道:“娘,为什么呀?你不让爹碰董嫣芷,难道还不让孩儿碰董嫣芷吗?” 磊夫人李氏霎时又冷冰冰地从嘴角边嘣出几个字怒道:“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 磊天异当即傻愣在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眼里冒着一团烈焰。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切底烧个精光,还管你现在是老爹还是老娘。 而一旁的丫环,则不苟言笑地向磊天异猛递眼色,似乎是要提醒磊天异什么事情一样。 磊老爷在经过西则的院门时,本想停下脚步向里边张望几眼的,但是突然又加快了脚步远远的把西院丢在了身后。马管家奇怪地问道:“老爷,你今天怎么不进去西院看看那个杜府的董嫣芷了?反倒像是心事重重一般远远的躲着。” “哎,马管家啊,你不知道吗。咱们府里那个母老虎母夜叉是什么角色呀。若是老夫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举动,那个屋里的母大虫不把老夫吃掉了才怪呢?再加上那个不长进的小子在一旁唆使挑拨,老夫的处境现在是难呀,那还有这个心思去关心杜府的董丫头啊。”磊老爷一时显得衰弱无力的说道,眉头上的皱纹仿佛一夜之间又多了几处凌乱的深沟垒壑。 此刻,马管家再也不敢插嘴多说一句,只是一味地跟在磊老爷的后面一缺一拐的往前走。 阳光明媚地穿过窗前的小院,透过花枝直扑下来。董嫣芷已经和照顾自己的丫环漫行在小院的花径上,美丽灿烂的阳光正如落日的余辉一样泼洒在她俏丽的身上,一副被阳光拆射的纤纤细影便点缀在小院的花径上投影成双了。 此时,董嫣芷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的脸上已看不到初来时的激烈反叛,呈现在她脸上的是往日如花萱妍的娇美笑靥。虽然手上的伤没了往日的疼痛,但是还是不能如平常一般驱使扳动的。基于此她想她也可以暂且偷懒一会儿,让自己从“琴棋盛会”的惊艳中慢慢走出来,摆脱那些虚无飘渺的束缚。 没有了负担和重压心头的忧思,美丽的一面就自然而然地在董嫣芷的身上呈现了。仿佛春光咋泄,任谁也挡不住一个女子青春年少装洋的美丽。和着阳光,在磊府的花园成了最好的点缀。 磊府的则厅,磊夫人李氏已吩咐下去把董嫣芷请过来训话。她自己却怔怔地坐在一只圆形卧榻的摇椅上,一前一后轻轻地摇晃着,假目暇眠。那悠扬的神态看似胜似天上的仙子,若动不了她心中半分的可人怜悯。 一位绿衣丫环轻轻地走了进来,在磊夫人李氏面前作礼拜见道:“回夫人,杜府的董嫣芷已带到,奴卑请夫人示下。” 磊夫人李氏身子不动头也不抬一下,接着就低声缓缓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冷冷的语气充满了无上的傲慢和盛气,弥漫在这个则厅之上,甚是压抑人心。 董嫣芷进来之后,也恭身向磊夫人李氏施礼道:“杜府省亲董嫣芷拜见磊夫人李氏,祝李夫人福寿安康,福泽绵绵,寿比南山。” 未等董嫣芷话语落地,磊夫人李氏亦是头也不抬一下,眼也不睁一睁,就冷冷的反问道:“你就是那个杜府新进来的董丫头,听这说话谈吐的声音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异品。难怪我家那个老泼皮和小腮猴为你这个长得如狐媚一样的女子闹上心了。原来真是个不可以小瞧的人物啊,老娘倒是看走眼了。” “夫人,言重了。想来董嫣芷只是一介尘世孤儿寡女,那有夫人说的那么娇艳俊人啊。顶多就是习得几分琴棋曲艺之理,不臆想硬是被你家磊老爷诓入磊府罢了,那有什么狐媚蛊惑人心啊?都不过是你们这些整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贵人所作的乐孽罢了,董嫣芷自是不敢如此自居的。”董嫣芷一时也口直心快的说道,不仅把磊夫人李氏的叼难之辞说得无可反驳,而且也把磊老爷那副丑恶的嘴脸说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磊夫人李氏顿时一惊,急忙回转过身来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没料想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弱女子,不仅人长得标志俊秀而且胸中还藏有一副玲牙利齿,冷 艳逼人。不禁连连出了几口冷气,甚至还打了几个闷心的寒颤。 但见眼前的董嫣芷,一副冷不可侵犯的俊模俊样,玲珑挑剔的犀子眉心眼,雪脂肌肤胜似浅桃若李的雪里梅花蕊,艳似红芍牡丹迎风笑的风流身段,娇似春蕾带雨水中心浮光掠影。 霎时,磊夫人李氏的眼睛瞪得如同月圆的盘子,嘴马张得大大的如同泄洪的闸口,整个人就像根雕的浮像呆立在了当中。要不是贴身的丫环春香在旁轻轻提醒,只怕磊夫人李氏这时还惊悚在其中回不过神来呢。 磊夫人李氏瞪时装腔作势轻呷了一口茶,然后理理发髻上的云宾说道:“董丫头,尽管你天生丽质妖媚蛊惑,但你终究是一山野粗卑之人,改不得高贵的身份血统和门阀制度。你再怎么样努力也是迈不过这一道门槛的,所以你不要心怀什么幻想,攀枝连亲,那都是白费的力气无功而返。” “哈,哈,”董嫣芷一时连声大笑,然后恨恨地怒道:“磊夫人,若不是你家磊老爷用计诓得我姨娘心妥,我董嫣芷如何沦落到如此田地,身不得自由,还困死磊府,这不都是拜你们的磊府所赐吗?你还有脸面跟我说这些道理啊,你还是先清净了你们身上这些污秽再来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吧。” 磊夫人李氏顿时也是一般恨恨的怒道:“董丫头,你休得张狂。即便是我家老爷不用计诓你入得磊府,也是有别家老爷打你杜府的主意的。你终究是逃脱不了这一却灾难,怪只怪红颜薄命,天意弄人。休怪老娘不能容你,只怪你这娇艳的狐媚放在那里都是一场祸害,家宅难安,祸水连绵。” 董嫣芷盛怒之下极力争辩道:“磊夫人,你真会说笑话。自古以来皆言红颜即祸水,何曾说过男人的贪恋之僻才是最毒的恶果。当初若不是你家老爷想要夺了这‘琴棋盛会’的名声和富贵,小女子焉能有今日之侮。你们权贵世家从来就只知道枉屈他人,那里知道检导自己呢。你别忘了,正人还得先正已啊。” “呵,呵,你入得了磊府也不见得你就像入了十八层地狱和十殿阎罗森殿一样啃了你的皮,剥了你的骨啊。最少现在你还是得到磊府好处的,就像一位娇娇小姐一样供奉着,那一点理污了你啊。” 磊夫人李氏又把磊府对董嫣芷的好统统搬了出来,希望以此压得住董嫣芷心底的愤怒和怒火。 “谁稀罕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狼子野心,若可以我只想回归我的杜府自由。到得那时再怎么样的苦和难,也是我一个人的选择,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联。”董嫣芷又是急匆匆的驳斥道,终是不给磊夫人李氏一分面子。 “也罢,老娘不与你一般辩论了,姑且有一息之念。就当是老娘吃斋念佛的功德吧,暂且放你一条生路,按老爷的意思把你投放到磊府的戏班中,以后若是没有招呼再不准你踏入磊府半步,否则有你好受的。” 磊夫人李氏又低下了她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座回了她那圆围的大师椅中假目以暇,眼睛里的傲慢终是无法放下半分的低廉和平淡。 “我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让你来安排呢?快快放我回杜府去才是正道,不然的话我的姨娘也不会与你罢休的。”董嫣芷在听了磊夫人李氏这一翻话之后,终于竭撕力底的怒吼了起来,温柔的眼睛瞪时胀得通红,脸颊上尽是愤怒避姨之色。 “哈,哈,你真是个黄毛丫头,见识少,不懂世面啊。董丫头,实话告诉你吧。你还真指望你那姨娘救得了你吗?别说杜府了,就是比杜府更好更势大的其他府底,要想从磊府捞人出去还真没有试过。我看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戏班里好好的呆着,再习练习练你那琴棋曲艺不是更好吗?将来说不准还能有所用处呢。” 磊夫人李氏根本就不抬眼瞧一瞧董嫣芷说道,这冷漠傲慢的架势足以让人感到寒心。 “磊夫人,你也别大狂了,总还有王。。。。。。”董嫣芷的话还没说完,磊夫人李氏当即摞下话来,吩咐三个小厮把董嫣芷挟持着拖出了则厅,又吩咐几个丫环直接去收拾了董嫣邪恶芷的一应衣物,跟着小厮就直往外院的磊府戏班驻地去。 董嫣芷又一次不明不白的离开了磊府,这是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就像当初姨娘被磊老爷用计诓得团团转,为了救青峰哥哥出狱而不失杜磊两家联营把她送入磊府一样。如今她再次遭遇这一翻境遇,还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哩。 哎,恨吧,随遇而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董嫣芷倚在车窗上望着外面一片茫茫的冬来之景想。 第二十七章 夫人的嫉恨 话说上回董嫣芷本想还要和磊夫人李氏据理力争,切底较量一翻的。虽然明明知道结果还是逃不脱这个被摆布的命运,但也好出了心中这一口恶气。怎奈人家的小厮如狼似虎一般凶狠蛮横,一个弱小女子又怎能能敌得过这一帮虎狼之奴啊。只得任由着他们挟持上了马车,向府外的磊府戏班狂野直驰而去。 城外,杜府依然光鲜亮丽地驻立在清幽的城郊碧水绿柳之中,似与这个纷繁多彩的法世隔着尘世的喧闹,或多或少远离了红尘的浮澡。宛如一个初涉尘世的女子醉卧其中。 吴管家匆匆地跑入迎客大厅,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如年牛的凛报道:“柳夫人,柳夫人,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董小姐又被磊夫人李氏打入了磊府的戏班中,听说现在正押在磊府之外的戏园里。柳夫人,你是不是要想想办法救救董小姐了?她为青峰公子已受累过一次了,这一次又受了那磊老爷那奸计所害,就算董小姐不是你的姨亲,咱们杜府也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柳夫人刚定下神,轻呷了一口小茶,听得吴管家如此凛报,嘴里一张,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卟的一声便四溅开来,洒落了一地。柳夫人当即惊在了当场,一时显得惊惶失措。 吴管家等了片刻,不见柳夫人吭声,便犹豫着度图叫道:“柳夫人,柳夫人,你看咱们现在是不是就派人过去向磊府要人啊?老奴总觉得董小姐在磊府多呆一刻就危险一刻。老奴还听磊府的下人说,董小姐被磊夫人李氏打入戏班的原因都是磊家父子争风吃醋的结果。特别是磊天异那小子,自从董小姐被迫进入磊府,整天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董小姐的身边飞来绕去,嗡嗡作响。” 柳夫人听罢吴管家的说话,仿佛从惊吓中醒悟过来一样,一边急得面如土色一边急急地惊叫道:“吴管家,那如何是好?都怪我当时一时昏冗不识破磊老爷的虚伪面目,连累董嫣芷受此苦厄,实是我一人之过啊。如今杜老爷又不在家,我一个老妇人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停了一上,忽然又望着吴管家说道:“吴管家,你若是想到个什么万全之策,你就直接说好了。别掖着藏着,这个时候我老婆子还是听得进你的意见的。” 吴管家还是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试探着说道:“柳夫人,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急不能乱,要不董小姐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老奴听说摘得上次高王府‘琴棋盛会’桂冠的得主就是城中韩府的韩公子,老奴想韩公子与杜府素来交善,又与长公子兄弟相称,还与董小姐有过几面之缘。现在韩公子正是山月国主的大红人,何不请韩公子过杜府来谋画谋画呢,说不准韩公子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从磊府捞人出来也未可知。” “噢,吴管家,你倒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你看我老婆子一慌乱急起来就什么方寸都乱了,六神无主似的。你既有了好主意,那你就替老婆子多多费点心思,老婆子在此先行谢谢你了。”柳夫人此时如同落水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那里肯放过这一闪即逝的机会。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吴管家,眼里放射着幻想的光芒。 “行,夫人如不嫌弃老奴无用,老奴自会效劳马鞍顿之功不负夫人所托。老奴这就吩咐下去,派人去韩府请韩公子过杜府相叙。”吴管家盘算着心里的方略大致答道,等柳夫人再无交代和说话才转过身缓缓退去。 城中,韩府往日散发出浓密水墨文雅气息和高雅格调氛围还没有散尽,韩公子夺得‘琴棋盛会’桂冠的殊荣又一次点燃了喜庆欢乐的场面。 一时间,山月国国主的恩宠和皇家的御赐,还有天下大小官员的祝贺铺天盖地而来。文人雅士,琴棋骚客的倾慕拜访,就连昂慕桂冠的商贾财主无不相机而进,似乎总希望分得韩府一杯残羹冷致也是一种荣幸。所以这府中往来的宾客比比皆是,落绎不断。 这一日,韩公子闲来无事,独自一人游离于后花园之际。一小厮匆匆来报:杜府吴管家前来求见公子,问公子见是不见?” 韩公子疑神犹豫了片刻,挥挥手中的拆扇即时朗声回复道:“见,快把来人请进这园中的小亭来。你们记住,杜家之人不管来者是谁切不可怠慢。”小厮得令欣然而去,园中又只剩下韩公子和一个跟班小厮了。 秋尽冬来的花园,不管看在谁的眼里多少充斥了几分潇索残零,显得叶黄枯瘦,风中卷恋。 吴管家在小厮的带领下穿廓过壁来到了韩府后花园的小亭,韩公子急忙迎了上去,吴管家还礼毕,再不多言唠嗦,一老一少就在亭中交谈开来。 磊府花园的凉亭中央,迂然端坐着一位肥胖凶脸的贵妇。旁边的一应丫环,一个个哑然肃立,面容僵硬,噤若寒蝉。空气中透着一股隐隐煞气,不这冷冬之初悄悄放散。 此时磊天异撒着娇气,磨磨蹭蹭在磊夫人李氏的身边苦逼着脸哭乞道:“娘,娘,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把董嫣芷从磊府中赶了出去。你这不是要了孩儿的小命吗?娘既然不体衅孩儿的苦楚,那也休怪孩儿放肆了。我这就派人去戏班子把董嫣芷接回来,放到我的东院小阁里藏着掖着就碍不到娘亲的眼了。也省却了娘亲的生气,惹恼了爹的眼红嘴馋。” “呵,小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当这家是你能讨价还价的地方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不长进的东西,跟你那老子年轻时一样风流成性,你就一心哪想着你的美人儿啊,老娘可是不许你糊来的。记住了,这事不行,不行,不行!!!”磊夫人李氏冷眼瞧着这个不成气的猴腮儿怒道,心中终是放不下那一丝母子情深的牵绊。末了,终是一声怨恨,又把眼光投放到了湖边的垂柳上。 “娘啊,娘,孩儿就求你这一事了,别的什么都依娘了,还不行吗?”磊天异又进言哭诉道,希望能引起磊夫人李氏的一点点同情之心,好完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渺茫的愿想。 “老娘刚才是怎么说的,你还在这装孙子啊。去,去,滚一边去。” 磊夫人李氏又出言狠声道,就是不曾松得口气。 一旁萌嘴含笑的春香眼见磊天异放任自由地哭闹成了这个泼濑的濑皮瘪相,想着讨好未来主子的便宜急忙走向前说道:“夫人,你看天异公子都快疯成这样了,你就依了他的乞求吧,天下间那有母亲不痛惜自己孩子的啊。我是丫环奴卑下溅之人看着都心痛了,何况你是公子的娘亲呀。” 磊天异冷不防旁边又多出了一个为自己求情的主儿,抬头一睢,心下暗暗大喜。说来也是磊夫人李氏在没有什么状况下,基本上对丫环春香的话是言听计从的。春香话一出口,磊天异心里的算盘就算是打活了。他想娘啊,你就是铁石心肠打的,这一回也禁不得咱们这一帮人的嘴磨啊。 磊天异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眼里闪现着希望的光芒。 美梦还没有来得及做好,磊天异的喜色还没有全部诞生在颜面上,磊夫人李氏当即就拍着石桌子恨恨发飙道:“哼,你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来多嘴多舌管我磊府的事,看来你丫的还真是活腻了嫌命长哪。老娘不找你,你倒先送上门来了,你还真是有脸有面儿的主啊。那老娘就先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再说,都是你们这一帮下溅的胚子小人,把好端端的主子爷灌宠得坏坏的,整日瓜田李下不务正事不思长进,专做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春香啊,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底细,都到现在了你还不知罪吗?” 原本以为能帮上大忙的春香,这时听得磊夫人李氏如此一吼,当即就如五雷轰顶吓得变了脸色杵在一边。她吐字如泣地跪在地上颤抖着辩解道:“夫人,恕罪。奴卑也只是觉得公子可怜才心生怜悯帮着说话的,自是没有别的意思 。请夫人原谅奴卑吧,奴卑真的是无心的。” “哼,就知道你们这些奴卑一生起事来都是这个德性。起来吧,别再腥腥作态厌恶了老娘的眼睛了,让人感觉更加恶心。也罢,老娘也不想再理会你们这些作恶的下溅之人,实在是可恨之极。不过老娘告诉你:下次你再帮着公子爷作恶多端,再多嘴多舌指指点点我的家事,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就把你卖到青楼里去。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任人糟踏。”磊夫人冷冷地盯着眼前泪眼婆娑的春香说道,好像又是说给磊天异听的。她这闷葫芦里的药,也是弄得这两人一蹋糊涂。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不责之恩,奴卑这就退下自行省过。”丫环春香如同获赫的待死囚犯,感恩而退。恭立一旁,哑口无声。 磊天异见状,自知今日所求无望,得来的不过是一场耻辱的责难。于是狠狠抓起桌上的一坛大酒壶,怨恨地扫视了磊夫人一眼,狂笑道:“既是娘亲不允,哪孩儿就当遵照。今日之事,孩儿只当饮酒烂醉去。”言罢,捧起酒坛就在磊夫人的面前一饮而下。 磊夫人李氏似乎并不在意磊天异的疯狂举动,冷眼扫过亭外的池子。心底惭惭涌起一阵无声的痛恨,眼光中掠过一丝深遂的恶毒,脑中划过一个美丽女子的身影正被自己一刀一刀的狠狠戳碎。 片刻之后,磊夫人李氏终于叹出了一口长长的怂气,嘴角边沟起了一丝浮浅的冷笑。她感觉自己身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仿佛从未有过的清爽和解脱。可是,一个她认为最完美最天衣无缝的计划和阴谋,随着她脸上那一丝冷冷的阴笑喷薄而出,茁壮生长。 “呵,呵,董嫣芷,你这个溅人,你不是美得很吗?竞然搞得我家两个大男人为了你争风吃醋,父子相间,母子伤情。老娘若是再放任不管,不给你一点厉害的颜色偿偿,只怕你还真以为老娘就是个病猫啊。这一回,老娘就让你吃不了兜着,知道老娘到底是吃素的还是喝浑的!!!” 第二十八章 心病恨嘴毒 这几日,进进出出磊府大门的人流除了药房的大夫,街头市角摆摊算卦的大仙,手拿法事信印的神棍,就数穿红戴绿五颜六色的媒婆最多了。 听磊府的下人长舌妇说,自从上次磊天异在磊夫人李氏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之后,磊夫人李氏就再也不许亲儿子再提起董嫣芷的半吊子事情来了。偏偏这磊公子不争气,整天酒坛里醋坛里沉醉下去,不出旬日他这身子就病盎盎的轰然倒塌了。 这样一来,自是闹得磊府鸡犬不宁,家宅难安。磊夫人李氏最是心肝宝贝儿的痛彻心扉了,磊老爷也趁着这一回事大发脾气,狠狠地和磊夫人干了一架。可笑的是磊老爷终是泼皮猴儿落了下风,雄壮不起来。这一场四个人唱的戏,居然成了磊夫人一个人自己演了。 由此,磊府的大门才会出现了开头那些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大夫,招摇撞市的神棍,嘴甜心快的媒婆。当然,这全是磊夫人李氏一个人搞的瘦主意。其实磊天异落得如此下场,也只不过是迷恋董嫣芷美色的心病在作怪罢了。 眼下磊府既是磊夫人李氏在当政,自然是大张旗鼓做作一翻的。那些街头市角上庸庸俗俗的大夫自然而然成了磊府鬼使神差的主角,不管你我李大夫也好,张大夫也好,开得一剂虎狼药下来,丫环款款敬上仙丹灵药磊天异仍然是扯不起的大旗,外牲打灯笼照旧。磊夫人李氏在一旁瞧着大急,心肝儿都权跳出来恨不得自己代替那宝贝儿子受罪一样。 瘪嘴的马管家见良药无效,鼠眼一转,计上心头,摞摞捋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神秘兮兮地进言道:“夫人,只怕是公子年幼不懂事泄渎了神灵惹恼了神怒。不如派下人去请几个大仙神汉过来,敬畏祝拜神灵一翻为公子赎罪,好与不好也未可知的。” 如此一来,磊夫人自是病急乱投医,那管得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说得出事理来那有不照办之理。于是一声吩咐,磊府的下人又分奔大街小巷相互寻觅,仔细寻找。往日那些街头市角摆摊算卦的大仙神汉,一时之间又成了磊府的座上宾。堂堂磊府的迎客厅上,仙气弥漫,黄衣飘袂。你言我道,众说纷云。 磊夫人李氏见此光景当即问道:“不知赵大仙师有何高见,可救我儿一命?尚望仙师不失赐教。” 赵大仙作礼说道:“依本仙掐指所算,磊公子当无大灾凶险。只是五鬼当道,勾绞心智,暂时迷茫罢了。小仙一道仙蔼迎喜冲红,磊公子必然见好。” “噢,那胡大仙师又当如何看待啊?”磊夫人则脸看上一旁的胡大仙问道,胡大仙则一边作礼一边洒笑道:“如赵仙兄所言极是,小道亦算得磊公子无妨,若磊夫人按赵仙兄所言极是尽善之事,磊夫人宜早不宜迟,快快为磊公子迎喜冲红必是善莫大然。” 磊夫人还是不死心,又则身问上一旁的王大仙。“王大仙师,你又有什么高见啊?说说也让老身见识一翻哪。” 王大仙却不作声,装模做样地掐指胡算一通道:“磊夫人,诚如两位仙兄所言,据小仙所算亦无异议。鬼神之事虽说灵异奇常,但大凡贵人之府坻鬼神之妖亦是惧之远遁焉能迟滞。所以磊公子之事皆是心智迷惑不能自拨,如两、位仙兄所言迎喜冲红当是上上大吉之兆呀。” 磊夫人眼见三位大仙所言皆是大同小异,是以迎喜冲红,镇压妖邪为主。加之自己心中亦早有此想,断了磊公子对董嫣芷的牵绊,那里还会多加疑虑和思索,当即又吩咐马管家调拨出下人速速出去,去街头市角寻找那些长舌的三姑六婆及穿红带绿的大媒婆。 这一下,原本沉寂的磊府又被那些穿街走巷的三姑六婆,穿红戴绿口甜舌滑的大媒婆占据。陪着磊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尽说些李家闺女长得花容月貌,沉鱼羞月;张家长女生得体态丰盈,婀娜多姿;赵家小女年芳十五,小荷才露尖尖角是个旺夫的相;王家独女笑靥如花,长的就像个传家宝似的好媳妇。 尽管一大堆媒婆聚在磊府众说纷纭,阙口一词,谁美谁丑,终是难辩。可是连同磊夫人在内却没有人真正体会得到磊公子心里担着的毛病,一心就只系在那个出落得如同神仙下凡的董嫣芷身上。那里还在乎你是张家的小姐还是李家的闺女,反正在他眼里这个时刻任何一个女子是比不上董嫣芷飘逸漂亮的。 所以,即使磊天异最初听到磊夫人李氏要为自己迎亲冲红,挽危于安。磊天异的心里虽然高兴了好大一会儿,眼睛也再生了一些亮丽的光彩,甚致引得磊夫人连日来僵着的脸面终于也露出了些许的眉开眼笑,但那也仅仅是高兴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再听不到磊夫人李氏松口‘董嫣芷’这三个字,磊天异这个不长进的东西终是像雪打的茄子一样,瘫软在磊府的病床上。 磊夫人李氏见用尽手段也不见心肝宝贝儿子的病情稍有好转,而且梦中常常叼念着董嫣芷的名字日渐沉苛。心中那一个蓄谋已久的诡计又一次悄悄掠过磊夫人李氏的心头,她终于意识到不用些非常手段就无法挽回宝贝儿子磊天异早已沉迷董嫣芷的心,和可怕的迷荡一样**挫骨。 磊府隐藏的阴沉和杀机,在磊夫人李氏对董嫣芷刻骨憎恨的冷笑和蹂蔺中渐渐展露。 早晨的阳光宛如鲜亮的段锦一样铺洒在杜府的大门前,一辆装饰精致宝蓝绿绸的马车停在了当中。一位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便从车厢内探出头来缓缓地跳落地面,一摆手中的玉拆扇,明眸皓齿,阳光下自有一段俊秀风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府的长公子韩羽鸿,今日受杜府所邀特来拜会。杜府守门之人早得了吴管家的吩咐和叮嘱,不等韩公子下得马车来早已来到了车前,两边排列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柳夫人原本是安排在大厅之上迎接韩公子的,但听得大门外车马喧叫之声,心急之下又赶紧迎了出来直走上大门口外。远远的见着韩公子落得马车,喜得泪眼汪汪的直奔了上去,后面的众人见柳夫人如此憔急亦不敢怠慢。 尽管韩公子此时已时声名在外,不同凡响了,但他依然是经礼相待没有丝毫的过份之举。众人宾主客气一翻之后,柳夫人引着韩公子进了杜府,吴管家忙前忙后做足了一翻准备。 大厅之上丫环端上茶水,柳夫人领着众人对韩公子又是一翻礼让,然后才缓缓说道:“今日得韩公子援手相救董丫头之恩,杜府必是大感公子之德,老身也是备足难忘。只怪我家这些玩劣的泼猴,不敌韩公子万一,不然今日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实让公子见笑,老身自觉教子女无方汗颜得紧啊。” “柳夫人,言重了。韩某素与杜公子亲善,又与董嫣芷有这一面之缘。说来这举手之劳自是不必挂齿的,只是柳夫人你准备好了吗?咱们这就去磊府,万不可拖延。”韩公子出言安慰柳夫人道,那翩翩公子美联社不胜收的境遇就一览无余了。 “嗯,劳韩公子费心,老身已准备好了一应礼物,就只等韩公子大驾。既是如此紧急,救人如救火,那老身就请韩公子一同上路奔磊府而去了。”柳夫人回复着韩公子的问话,随即又吩咐了吴管家车马伺候,才起身离座往大门外走去。 磊府大门前,一众家丁婆子正忙着在洗刷打扫,好像在赶办什么热闹的喜事一样。突见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直驰而来,停在了大门之前。一看院家丁连忙迎了上去,问明情况之后吩咐众人在此稍等片刻,自己转身奔向了磊府大院。 片刻之后,磊府磊夫人李氏和马管家就双双迎了出来,满面存储器风的笑意似是娇艳盛开的花朵。磊夫人李氏首先来致韩公子的面前左右晃着眼睛瞧瞧道:“哇,韩公子果然是个翩翩然的公子哥儿,美不胜收,若是我家有待嫁之女必求来做个风流倜傥的乘龙快胥。” 磊夫人此言一出,马管家接道话荐道:“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看这韩公子就是人中龙凤,并非池中之物。夫人此想甚好,只叹府中无女啊,实是可惜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这样自言自语的由衷的赞裹,霎时惹得一边的韩公子尴尬不堪,看着两人的模样就是一肚子的不快和作呕。但是有还应于人的想法又让韩公子心底繁生的怨气消失无踪,只得抱拳作礼道:“韩府韩羽鸿携杜府柳夫人前来拜谒磊府,不便打搅之处还请磊夫人多多谅解,在下有礼了。” 磊夫人李氏自是满口娇气地啜啜嘴巴道:“既是韩公子登门拜访,磊家自是不可漫待。再者韩公子现在是山月国国主的眼前红人,又是名操天下的青年才杰。咱们磊府欢迎都来不及,那敢拒公子于千里之外啊。” 言罢,又偷偷拿眼瞄了瞄韩公子身后的柳夫人轻蔑地说道:“哟,这就是杜府的柳夫人吧,长得跟那个狐媚的董嫣芷一样,真是有其瓜必有其苗啊,失敬,失敬了。只是不知道杜府的杜老爷,是否也像我家那泼皮猴一样被柳夫人这种狐媚的美色蛊惑得神魂巅倒忘乎所以呢?” 马管家在一旁也伸长勃子,讪笑着帮腔道:“就是,就是,杜府尽是出些狐媚的妖货,真不知道杜老爷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受用不尽,放任自由了到处招是惹非。” 站在前面的韩公子眼见这磊府主仆二人一搭一唱的,尽是说些伤人颜面的讽刺话。一时想赶紧出言劝解,不想身后的柳夫人早已忍耐不住,抢先一步说道:“早就听闻磊府家中有一只母夜叉母大虫,逢人就咬,逢狗就叫,狗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想来那磊老爷在家也一定是像个丧家犬似的,那里敢跟母夜叉母大虫说一句像样的人话啊!” 柳夫人此言一出,心里的后悔就跟着产生了。自己毕竟是来求人办事的,不是来求斗气的,可眼前的磊夫人实在可恶,出言伤人逼着自己去应战。而一旁的韩公子更是脸上像打了一层冷霜一样僵在了当中,急得赶紧往前一站,硬生生地把这两个心里被激怒了女人隔开。心里的憔急和恐惧感就像乌云翻滚一般风起云涌,生怕这两个拌嘴较劲的女人好好的就把一场见面会弄得支离破碎,难与修补,于事无益。 谁知这磊夫人李氏被柳夫人如此一激,眼睛当即就横在了脸上,不怒反笑道:“嘿,嘿,既然你们是来客,咱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省得伤了磊府和韩公了的和气,说咱磊府度量小,容不得人。好啦,有什么事跟老娘到大厅上说吧,都别杵在这大门口了,碍人耳眼。马管家,你前面领路。” 杵在一边的马管家赶紧上前说道:“韩公子,柳夫人,边边请,跟我来。” 第二十九章 千均一发 一行人便在马管家的领引下进入了磊府的迎客大厅,早有丫环一边伺候着端茶送水了。 茶盏过后,韩公了挑起话题说道:“磊夫人,今日小生和柳夫人前来拜访,实是有一事相求。就是关于杜府董嫣芷身陷磊府图囹不能自由之事,万望磊夫人看在韩某人这一点薄薄的面子上放过董嫣芷,韩某人自当感激不尽,杜府也一定会感激磊府的恩德的。” 当中的磊夫人李氏咋听了韩公子之言,居然是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余地,直捣中心。 心里不禁暗恨嘴上却装作一副枉受委屈的样子说道:“韩公子啊,实不相瞒,董嫣芷确实是在磊府之中。但那也是杜府柳夫人知道的事,此乃是我家老爷按国主的意思做的并非我磊府执意留人啊。” “今日韩公子和柳夫人登门要人,我若是自作主张交出董嫣芷。万一那天,国主突然心血来潮问起我家老爷要人来,你们叫我磊府去那里找人啊?所以得罪国的事啊,磊府是不敢做的,你们就别为难我们了。” 柳夫人闻言,当即驳斥道:“磊夫人,你说话也大过头了吧。当日若不是老妇昏溃,那里信得你家老爷之言,白白让我家亲侄女进入磊府受这般扎磨苦楚。现在老妇我明白了,当日全是你家老爷耍的诡计,哄我杜府的人儿入府。今日你们磊府休想百般抵赖,还我亲侄女。” “哎哟,柳夫人,你说话也特么难听了,怎么全成了我家老爷的错呢。韩公子,你既是充当说客,你也来评评理。‘琴棋盛会’当日是否全是我家老爷的诡计,诓得这个董嫣芷进入磊府。”磊夫人李氏心里暗恨道,又把话题丢给了韩公子。 “这我就有些为难了,当日韩某也亲身在‘琴棋盛会’的现场,得知那国主实乃一位仁义明君。至于那些受了伤的,落选了的男女琴师,国主尽是出旨安妥,哓喻天下各家不得为难责罚她们,当得用心用药好好调理,然后各归其家。若有阻拦,各州各府各县皆罚以杖责。” “磊夫人,韩某说的国主这些旨意,可是磊老爷也知晓的啊?”韩公子轻描淡写地挥着手中的拆扇说道,间或又偷瞄了几眼磊夫人有何反应。 磊夫人一眨眼睛,似乎恍然大悟的答道:“噢,老妇记得国主的旨意是这么说的,我家老爷也是这么交代过的。可这董嫣芷进入磊府柳夫人也是愿意的,现在怎么全成了我磊府的错呢。你们,你们,不是串通好的全来我家捣乱吧?这样我磊府就冤枉之极了。” “磊夫人,错不错不是柳夫人同意董嫣芷进入磊府,而是当日磊府确实强人所难偷梁换柱蒙混了杜府的。如今磊副相外使未归,你们又做出了把董嫣芷打入磊府戏班的错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实了吗?” “杜家若是不看在杜磊两家曾经联营的份上,这会儿告到国主跟前,只怕磊府再是势大也是个麻烦吧。依韩某人看,杜磊两家又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闹得兵容相见,不可收拾呢?何不释怀一笑,恩怨全了岂非更好。”韩公子这会儿不紧不慢的为磊夫人提议道,仿佛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 “如此说来,真是我家老爷欺骗了我?”磊夫人看着眼前说得句句在理的韩公子反问道,忽然又气得恨恨的咬牙切齿道:“噢,这个老囊的泼皮猴,原来在老娘的面前打着金屋藏娇的馊主意,却一再撒谎骗说老娘是国主的主意。哎,若不是天异这孩子提醒了我,老娘到现在还以为是国主对磊府的恩宠呢!磊汶湘,你这个泼皮的瘦猴,等到你回来,老娘跟你没完!!!” 韩公子一摇拆扇,笑笑道:“磊夫人,这我就不知道磊老爷的心思了。磊夫人,你自己做主吧,韩某只能言尽于此了。” “磊夫人,磊夫人,那现在你该相信我报说的了吧,你们该把我家的亲侄女董嫣芷送回杜府了吧。”柳夫人见磊夫人突然变得如此张狂愤怒的样子说道,希望磊夫人在知道真相后做出明智的选择。 “哎,柳夫人,对不起了。老妇人一直蒙在鼓里,不甚明了磊汶湘这个泼皮猴的奸计,这次多亏了韩公子救了磊府,不然磊府就要出大事了。”磊夫人李氏忽然改变了直到刚才还傲慢不堪的姿态说道,似是眼睛里已多了一丝泛红的泪线。 韩公子一时好地问道:“磊夫人,怎么了?什么磊府就要发生大事了?你不会是因为愤怒过度说湖话了吧。”突然间又转口冲动道:“噢,对了,磊夫人,怎不见磊公子人呢?不会是嫌弃我们这些门风低下的人群吧?还是不愿和往日亲善的哥们往来了。” 经韩公子这一问,磊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一样,急怨地答道:“韩公子,都不是的,都不是的。我儿现在患病严重正躺在床上啊。还忘了告诉你们老妇人请那些大仙相过天异的命相了,说是非得迎喜冲方保无虞。老妇心惊害怕有个万一,就张罗着几家婚事都被他撵走了,那泼猴儿说非得把董嫣芷从戏班请回来不可。我这一急,不是就派人去接了吗?正准备为那泼猴儿操办喜事,你们就来了。” 韩公子瞪时大惊失色,想不到磊夫人竟然荒塘到如此地步。居然可以为了自己儿子的病好,这样无端端地残害另一个与此毫无相关的美丽女子。这磊府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呢。难道外面传闻入得磊府就是入得龙潭虎穴果然是真的。 柳夫人这一听,急得拍着自己的胸膛嘘了一口长气叹道:“哎,真险啊,韩公子,要是咱们再晚来一点点,我那亲侄女董嫣芷就要遭殃了。这一回真得又谢谢韩公子了,等我那亲侄女董嫣芷归来必得当面致谢,还要她亲自登门拜访方可。” “哎,柳夫人,先别说这些。咱们既然到了磊府又知得磊公子病床,何不借此机会去探视一翻,一来化干科为玉锦,二来让磊府欠咱们一个人情也不为过。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吧。”韩公子见磊夫人一时杵在了一边,急忙对柳夫人招招手说道。 病床上,磊天异像个死去的人儿一样僵直直地躺着,整个人脸色看不到一丝红润。往日那双贼眉鼠目滴溜滴溜转的眼睛,此时紧紧闭合着裂开一条榨小的 缝隙。磊夫人走进来则站在一旁泪痕满面地泣哭道:“天异啊,你这是怎么啦?快点好起来啊,娘的心都被你掏空啦。你再这样下去只怕娘也是活不成了,这揪心的日子怎么过啊?” 韩公子走到磊公子的病床边,拆扇一挥含笑道:“磊公子,故人来访,你不见也罢,还装腔作势躲在这床上捉猫猫啊。看来不给你点颜色偿偿,你是不会起来的了。”说罢,韩公子直取下案桌上的尖锥往磊公子脚底下一遍一遍的刷挠,床上的磊公了就不自然的拼命往里宿了。 扑哧一声止不住的讪笑突然从磊公子的嘴角上轻轻扬起,弱弱的叫嚣道:“你个韩白衣,真是个讨人嫌的婊子。那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捅我的马蜂窝,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你等着,别得意得大早,小爷可是记仇的。” “哎哟,磊大头,你还会讲人话啊。我以为你这下子就躺在床上僵直了,别装了,起来吧,就你那点小心思是骗不了哥儿的。你也别让你的娘亲大为难了,你怎么就生就这么会演戏呢,依哥儿说你还不如去你家戏班子混好了,那才是你施展演技的专场啊。” 韩公子见磊公子有了那么一点冷漠的反应,又在旁边加说这么一长句,急得磊公子这个泼皮儿再想狡诈一翻也是有点难堪的了。 磊夫人李氏在一旁见磊天异有了说话的口气,心下大喜急忙接着说道:“天异啊,如果你没事就别吓唬娘了,娘的心都被你扎磨得碎了。今日若不是韩公子登门拜访挑明原委,只怕咱们磊府就要大祸临头了,到现在娘还在你爹的圈套里懵端端的做错事呢。娘决定了,今儿就送了那董嫣芷回杜府去,再不留她在磊府了。” 没等磊夫人的话音落地,磊天异已先蹦起来叫囔道:“娘,你不能这样做,不能放董嫣芷回杜府去。你还没让她给我迎喜冲红呢?我这病怎么能就好得了啊,难道娘亲都把那几个大仙的话忘记了吗?到那时孩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娘亲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呵,呵,磊大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玩这个啊。不起来是吧,还在装啊?好,我让你装可怜,尽想着那歪主意儿。丫环,拿钟冷水来泼下去,看你个磊大头还敢起不起来。”韩公子在旁边敦促道,说着就想从丫环手中夺过水钟往磊天异身上泼去。 眼见大势不妙,躺在床上的磊天异双弱弱的出声道:“好你个韩白衣,这回你就饶了我吧。哥们实在是病了,现在虚弱得很,你看我现在那一点像是装的了。若是能动弹得了,老子早就起床心拾你个讨厌的白衣鬼了,那轮得到你在这虎假虎威。”话未说完,接连又喘了几下,连连打了几个咳嗽才算隐隐过去。 柳夫人虽然恨透了磊府父子的所作所为,但是眼见磊天异现在病成了一副脸色沧白喘气连连虚弱的样子,不免也起了怜悯之心劝道:“韩公子,我看这磊公子也真是病得不轻,咱们就别打扰他了。咱们还是转出大厅去,别在这冲撞磊公子了。让他好好休息,咱办咱们的事情去。” “是啊,韩公子,你也别再捉弄我家天异了。让他静一静吧,现在他也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磊夫人李氏在一旁也劝说着,末了还是抹了几下眼中滴落下来的泪水。 这时,马管家匆匆而入大声叫道:“夫人,接董嫣芷回府的大红花桥已到大门前了,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啊?” 磊天异却像喜从天降一样叫囔道:“娘,娘,快把董嫣芷迎进孩儿的房来,完了这迎喜冲红的好兆头,孩儿就不必受这病魔神灵的扎磨了。” 磊夫人李氏终是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呸’字之声,狠狠训斥磊天异道:“你的小命脉都快没了,还在想着这老好的坏事,真是不可救药的自作孽。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夫人,你做主啊?现在该怎么办啊。”马管家在一旁又催促道,仿佛现在没有磊夫人的吩咐和指派,他再也不敢像在磊老爷的面前一样先斩后凑了。 磊夫人李氏忽然恨恨的说道:“公子迎喜冲红的事就。。。。。。” 第三十章 突生变故 上回说到马管家匆匆来报:迎接董嫣芷回府迎喜冲红的大红花桥已到大门前了,问磊夫人该怎么办呢? 磊夫人,柳夫人和韩公子三人当即就呆呆地愣在了当中,彼此面面相觑,却又各不言语。眼睛里仿佛迸射着一种不祥的困惑,吃惊的神色犹然而现。 柳夫人毕竟是见女心切,她拽了一把还迟疑在当中的磊夫人,再也顾不及摞上韩公子一把就往外走。磊夫人一时分心,像是没了主意一般,死盯了病床上眼睛都快要喷出火的磊天异一眼,竞然也跟着柳夫人往外就走了。 柳夫人先走到了大门外,外面一顶大红花桥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当中,旁边还有几个磊府的家丁丫环在看护着。 柳夫人迎面扑了上去,一把扯下桥帘子,披红带彩的董嫣芷就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了。柳夫人啊然一声大叫,董嫣芷就如同惊惶奔跑逃命的小鹿一样哭泣着扑入了柳夫人的怀里。 柳夫人也顺势把董嫣芷抱在怀里泪如雨下,不住的喃喃自语道:“我好苦命的孩儿呀,姨娘总算找着你了。都是姨娘不好,让你受苦受累了。来,嫣芷,咱们回家吧。” 董嫣芷做梦也料想不到打开帘子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姨娘! 董嫣芷心里一惊,竞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顺势就扑入了柳夫人的怀里嘤嘤啜泣起来。仿佛这个时候女人所有情感的表达方式,似乎除了泪水就是最好的哭泣,连语言都是显得仓白多余。 后面紧跟而出的磊夫人也禁不住扯了一把眼泪,掩面而泣。身后的韩公子也一挥拆扇,背过身偷偷地捋了捋脸颊上滴落的眼泪。 “姨娘,嫣芷好想你啊。这些分离的日子快都让嫣芷精神崩溃了,做梦都想回到姨娘身边去。可是嫣芷身在攀笼又怎么得自由呢?却无端端的惹来这一段祸事。”董嫣芷神情呆涩哭泣着说道,心里埋藏的怨恨似乎在这一刻切底瀑涨,如雨倾盆。 “嫣芷,姨娘知道都苦了你了。姨娘以为把你接到姨娘身边来就会平安无事,安享大平。你也不必再过那种巅沛流离的日子,我也可以安心的告慰你娘了。谁曾想姨娘一时糊涂,为了那不着边际的‘琴棋盛会’名声,竞然让你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差点人毁身亡。都是姨娘贪功冒进的错啊。如今面对你,姨娘这心里啊那是成般羞愧呐。”柳夫人一把辛酸一把眼泪的说道,引得怀中的董嫣芷也是泪眼婆娑,辛酸绵绵。 “好了,你们娘亲俩都别这样哭喊了,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哭得天昏地暗也走不出磊府。咱们还是先离了磊府再说吧,到那时你们娘亲俩爱咋哭就咋哭,碍不着别人,别人也管不得。”韩公子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场任由眼泪飘洒如雨的大戏了,出言劝阻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想多在磊府停留片刻。他觉得身在磊府就如同身临深渊一样,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就会失足掉下去。 “嗯,磊公子说的是。姨娘我们还是先离开磊府再说。若是迟了,只怕磊夫人又生出什么变故来,这样对谁都不好。”董嫣芷收住了泪眼向柳夫人说道,自己已先离开了柳夫人的怀包。 韩公子瞪时对磊夫人李氏作揖又是一礼,朗声说道:“磊夫人,如今董嫣芷回府了。小生和柳夫人就不再打扰贵府了,咱们就此别过。磊夫人,打扰你了,在此托你替我向磊公子告辞一声,韩某人在此相别了。如有得罪的地方,日后再登门拜谢。” “哎哟,韩公子,你们别这么客气呀,进磊府饮杯茶水再走也不尽吧。你看,你们把磊府当作入不得的龙潭虎穴一样,真是羞煞老娘啊。惹若如此老妇人也不必强留于你们了,都走了吧,免得又是横生是非。”磊春人李氏带着衰伤的神色说道,心中好像也是一片凌乱不堪的样子了。 “娘,不能让董嫣芷就这样走了。娘,你还没让董嫣芷给天异迎喜冲红呢。娘,若是爹外出回来知道你有心放走了董嫣芷,磊府岂非又是国无宁日了,到那时我看你如何向爹交代?” 众人大惊,磊天异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了大门前,张着一副微弱的身子在努力的叫唤着,蔓延着。 磊夫人李氏赶紧回头瞧了一眼,但见哇的一声,磊天异即时嘴吐血花,眼睛迷离,正摇摇欲坠的慢慢倒下。磊夫人顿时狂叫了一声,急忙奔过去,想要扶磊天异一把,但是已经有点迟了,磊天异已倒在了那个小厮的身旁。 一时间的突变,让在场的柳夫人和韩公子颇觉意外,来不及多想也急忙跟了上去,围在磊天异的身旁齐齐出声呼唤。 磊夫人李氏又试图摇了几下磊天异,仍不见醒来。便无可奈何地回头望了望柳夫人和韩公子一眼,冷冷地说道:“柳夫人,韩公了,休怪我老妇人失信,依此看来董嫣芷暂时还是不能跟你们回杜府了。我要把她留下来精心照看我的孩儿天异三五日,到时自然把人送回你们的杜府。不然的话,你们休想从磊府捞人。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天异是因董嫣芷而起,那就让他因董嫣芷而止吧。” 柳夫人和韩公子当即又惊呆在了当场,刚才美好的笑容全僵在了当中,说好的事情因了一场突变又成了延期的无头公案。这,这不就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吗? 一旁站着的董嫣芷眼看着自己就差一步就可以自由了,半道上却刹出个磊大头来搅了浑水。 又见柳夫人和韩公子一时半会无话可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恨怒道:“磊夫人,你凭什么就束缚了我的自由。我董嫣芷即不是你家的一员,亦不是你家的下人丫环,更不欠你磊家的恩情债台。凭什么你儿子犯了病就要强加在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更别说心病心药医了,还不如说是你家公子纵欲成灾,色心重重,自取灭亡。” “董嫣芷,你个狐狸精,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老娘闭上你的臭嘴。”磊夫人一时怒火冲天的大声吼道,然后又对马管家悻悻道:“马管家,你叫几个丫环过来,把这个狐媚的董嫣芷拉到后院的西屋去,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也不许靠近她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马管家不敢怠慢,当即大手一挥,几个丫环就从院内涌了出来直扑董嫣芷而去。 董嫣芷大惊失色,见势不妙,急忙往柳夫人和韩公子的身边躲。而磊府那几个丫环就像是着了鬼魅上身一样,根本就无视柳夫人和韩公子的存在,还是追着董嫣芷直扑过去。任由柳夫人在一边不停的反抗和咀咒,终是于事无济。 韩公子见势危急,欲待出面制止。早有马管家站在身旁阻拦道:“韩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你虽是当下名流,万人敬昂,奈何这是磊府由不得你放肆。老夫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韩公子欲待不听,早有两三个小厮走过来左右开弓把他拉扯了个结实。 静静地定在那里,眼睁睁地眼前这一场无果的戏剧。稍待片刻,董嫣芷便被那几个丫环吆喝着捉回了后院的西屋。 磊府这一出闹剧,差不多纷纷扰扰了一个时辰总算落下帏幕。磊夫人李氏为了亲儿子的安危一反先前说好的事态,弄是把董嫣芷从新又扣押在了磊府。虽然不再是迎喜冲红,但是要你董嫣芷悉心照顾几日病人,谁保准这三五日内磊天异不借机搞事呢? 柳夫人和韩公子虽是据理力争,奈何人家是强势的磊府,没心情跟你杜府这一般闭情雅致的谈交情。终是一口一个逐客令,把柳夫人和韩公子以及同去的几个下人一齐撵出了磊府。 回府的路上,除了马车发出的嘈杂声,便是一片死静了。众人像雪打霜飞的茄子萎蔫了一样,心里似乎都闷着一口可恨的侮气,但是又不能一泄而快。众人只好像焖葫芦似的埋头赶路,沉默寡语。 韩公子终是个堂正的君子,见事情已闹到了这般不可开交的田地,羞愧地对柳夫人作礼说道:“承蒙柳夫人错爱,托与重事,不想事与愿违,实非韩某所想。韩某自觉无颜,抱歉了,柳夫人。” “韩公子,你不必如此难过自责的,你已尽力了。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磊病夫来,董嫣芷就救回来了。不管怎么样,杜府还是要感激你的相救之恩的。想那磊夫人李氏也不是死不讲理的人,咱们且信她这一次三五日之期,不行再另想办法。”柳夫人安慰着韩公子说道,心中也是万分的无奈。 第六日,柳夫人早早地安排下人把杜府大门清扫了遍。一来是为了迎接董嫣芷平安归来,自是少不得热闹一翻;二来也是为了除侮去糟,清净门风。 这一日,韩公子也早早的就来到了杜府,他心里也希望磊府的磊夫人李氏能是个说话算事的主儿。那么,他一心相救的董嫣芷也会安全着陆,不会再横生枝节。 晌午时分,杜府大门前做好了所有迎接董嫣芷归来的架势。红绸飞舞,灯笼高挂,炮竹连绵。 下人来报,驿道上正有磊府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往杜府这边赶。前边那辆车坐的是磊府的磊夫人和磊天异,后面那辆坐的就是被送回的董嫣芷和丫环了。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杜府的大门前停下。当先下来的就是一身华服丽彩的磊夫人和磊天异,后面陆续下来的就董嫣芷了。柳夫人见状,赶紧奔过去与磊夫人作礼,又与董嫣芷一翻相拥缠绵,方才引领众人入府。 正在这热闹的当儿,杜府门前的远道上又是一阵马声嘶叫,人声嘈杂。 只见几个捕快模样的公差,转眼就打马到了杜府的大门前,飞身下马大声喝道:“谁是董嫣芷?谁是董嫣芷?郡府大人有请,请跟咱们兄弟走一趟。” 众人当下大惊,柳夫人转身对望了磊夫人一眼,皆是一副惊惶不解的样子。热热闹闹的场面即时又像死灰一样冷却了下来,齐刷刷地张着几十双不解的大眼睛,干瞪着眼前这几个公干的差人,不知所以。 董嫣芷大惊之下,怯怯地渡上前几步,弱弱地答道:“官人,我就是董嫣芷。” 那几个公人也不搭话,拿过手中的铁链就往董嫣芷的身上套。 领头的公差随口喝道:“走,快走,郡府大人还等着你升堂呐。” 第三十一章 血狼珠 几个捕快公差这一锁,董嫣芷在大家的面前霎时又变成了一个犯人。 还没等杜府门前的一众人员回过神来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公差的马匹就带着董嫣芷一溜烟上路了。 柳夫人一看这情景两眼一翻,死盯着旁边的磊夫人李氏瞪时昏死了过去。身往急剧往地上倒,要不是一旁的吴管家手痴,相信柳夫人已然昏 倒在了地上。 磊夫人李氏也是顿然大惊,她瞪着昏死过去的柳夫人大声辩白道:“柳夫人,此事与我无关,我保证不是我磊夫人干的好事。我答应过你们的三五日之期现在不是来屐约了吗?又怎么会半道耍个骗人的勾当呢?”说罢回头又盯了磊天异一眼吼道:“小子,这一回,不会又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磊天异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抗争道:“娘,你就只会往孩儿身上泼脏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干这个勾当的人吗?娘啊,什么时候能够改观一下你对孩儿的看法啊。” “好,好,不是你最好了,要不然呐人家一定又会说咱们磊府没一个好人呢,全是干那人神共愤见不得人的勾当哩。”磊夫人接着磊天异的话荐子说道,脸上终于露出了几缕阳光的笑意。 韩公子此刻也是百无聊赖了,他一心想倾尽全力救下董嫣芷,不想到头来却闹了个大乌龙,功败垂成。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那里出了批漏,让那些垂涎董嫣芷美色的丑恶之徒钻了个空子,从自己精心编织的救人的计划里罗列开来。 既然董嫣芷此时又成了府郡大人的阶下囚,那么弄清楚事情的是是非非想办法救人才是当前的正道。韩公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格里瞪了一下,嘭嘭的狂跳起来。他连忙向吴管家打了个昭面,立即就牵过一匹快马追了上去。 杜府的家人此时乱成了一团,闹得人心煌煌的。磊夫人目睹此情此景也不禁衰叹连连,眼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徒留杜府也是添忙增乱,只好匆匆向吴管家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磊天异打道回府。 一时间,热闹的杜府变得消沉冷清,就像一座宛然脱离尘世的孤城,陷入了一片死亡的恐慌。 郡府大堂上。 郡府冯大人已端坐在明镜高悬,壁背日出仙鹤展翅高飞的正堂之位上了。 师爷则在一旁提笔疑神,作着精细的记录。两边的衙役手持威武棍,神情肃穆地排列着,不怒自威。 堂下已跪着一个丫环婆子打扮的老妇儒了,但见老妇儒身如糠筛正襟危坐地低垂着头,神情麻木,嘴巴叨嗦。喃喃自语,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突然,一个领头的公差手持牌令闯了进来,大声凛报道:“回大人的差遣,人犯董嫣已带到,请郡府大人示下。” 那郡府冯大人脑袋一晃,探出半个头来大声喝道:“把人犯带上来,本官要让这老儒妇余氏当堂指认,以了结本案。” 公差得令,回头一声吆喝,手下的弟兄就把董嫣芷推向了堂前。众公差顿时厉声地喝道:“来人,快快跪下,拜见郡府大人,否则大刑伺候。” 董嫣芷一甩凌乱的头发,怒目圆睁道:“郡府大人,小女子又没有犯王法,你们凭什么抓我啊?不是你们弄错了胡作非为吧?” “哈,哈,本官有没有弄错,抓错人。你看一看堂下之人老妇儒余氏不就知道了吗?何必本官多费口舌之劳呢?” 郡府冯大人一边言不由衷的轻笑道,一边轻蔑地渺视着堂下的两人。 “小女子不认识你,你是那一位?小女子和你有过过节吗?为什么你要陷害我?”董嫣芷忽然转而怒目地对视着眼前的老妇儒,神情变得极为竭斯力底的绝望。因为董嫣芷突然发现眼前这个老妇儒好像有点面生,似乎是有过一面缘,但是记忆里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董嫣芷一时有苦难言。 “董嫣芷,本官且问你,你可是真的记不起这个余氏了?余氏可是认得你的哟。一会你俩对质起来不许耍懒和扯皮,有一就就一,有二就讲二,否则本官决不宽待。”郡府冯大人座在高堂之上神气十足的说道,又探出头虎视了一下堂下跪着的两个女人。 “大人,小女子着实不记得此老妇儒是谁了,请大人明示。”董嫣芷担着泪眼无助的说道,仿佛手上的链子已重重把她压跨了腰。 “唔,不记得也罢,那你可记得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上为你梳装打扮的老儒妇?她就是那个为你照料衣着打扮的磊府婆子余氏。” 郡府冯大人一拍惊堂木狠狠地说道,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美滴滴的娇娇女吓她个半死不生,也为自己心中那一点跳动的美色之心分杯羹。 “啊,原来是你?难怪我一时想不起你这个婆子是谁了?冯大人,即便她是磊府的婆子那与我又有何关系呢?请冯大人明示。”董嫣芷一时带着惊愕错乱的神色说道,那里明白自己与这余氏有何瓜葛呢。 “哼,你做贼心虚不敢明言,那本官就实话告诉你吧。” 郡府冯大人一时又变得激动地发飙道,再把那手中的惊堂木拍得山响。 “磊府磊副相昨夜派人告官说:去年国主所赏赐的一颗血狼明珠在高王府的‘琴棋盛会’上被盗了,当时那颗血狼珠就佩戴在你的头髻之上。因为你临场发生了意外,磊相爷又忘于公事,所以当时就谈忘了追问此事了。前日磊相爷外出公干回府,知道你今日要走了磊府才想起此事来。伧促间要本郡府化为寻找,本府就拘了当日保管血狼珠的余氏来问话,余氏一口咬定那血狼珠就戴在你董嫣芷的身上。” “冯大人,这纯洁就是污脏陷害董嫣芷嘛。当日董嫣芷临场出事下场之后,保管衣着打扮装点的余氏就过来收缴了小女子的所有装饰品了。磊老爷当场还在彩棚冲小女子和杜府的一众人员大发雷霆,小女子又怎么可能私自截留那颗珍贵的血狼珠呢。那不是犯罪的事儿遭灾的祸害吗?小女子再贪财也不可能拿卿卿性命来开玩笑哩。请冯大人详察,别错怪了好人。”董嫣芷一扯眼泪,又把当日的事情原委说了个遍。 等董嫣芷的话头一落,那一旁的余氏就抢着哭喊道:“大人,那董嫣芷真是狡诈善变。你想我一个老婆子难道还想着陷害她董嫣芷不成?老婆了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若是有半分不好,磊相爷不把老妇活剐了才怪呢?老妇人那里犯得着去偷了这血狼珠啊,况且是国主之恩赐,罪加一顶啊。”老妇人余氏一边不紧不慢地辩解道,一边又抬眼偷偷地拽了几眼哭泣中的董嫣芷。 “哎,你们坐脏做贼的有几个人愿意承认自己是贼啊,不都是巧取强辩自己无辜吗?今日大堂之上有余氏坐实于你,董嫣芷,你休想抵赖。快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若是存了私心,休怪本大人无情无义,打你个皮开肉绽。” 郡府冯大人在堂上又是威风凛凛的说道,惊堂木一通乱响,两排的衙役高喊‘威武’。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大人!小女子自从进入磊府之后,就没得一日自由,又何来偷盗之说。请大人明察秋毫。”董嫣芷一时之间拼命的为自己争辩道,那里肯白白担了这莫名的罪名。 “你冤枉?我才冤枉呢?都这么老了,还得陪你出入大堂。真是三生不幸啊,三生不幸喽。”老妇人余氏看着董嫣芷的竭力争辩连连哄说道,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委屈的样子。 “好啊,既然你们俩人都不肯说实话,那好本官只好动用大刑了。来人啊,把堂下两人各打二十大板,看其招也不招。” 郡府冯大人一声怒喝,就要把手中的令牌往地上掷去。 只听堂外一声高喊:“郡府大人,手下留情,小生有话要凛。”说话间只见一白衣公子旋即闯入了大堂之内,抱手作礼向郡府冯大人说道。 郡府冯大人定眼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桂冠获得者韩公子。当即起身还礼道:“韩公子,别来无恙,幸会,幸会。韩公子啊,你不陪在国主身边伺驾左右,今日却驾临本郡府有何贵干啊?” “冯大人有所不知,小生受杜府柳夫人所托,到磊府接董嫣芷回杜府。不想今日却生出许多事端来,还连累到郡府冯大人实是惭愧得紧呐。”韩公子也不避违忌言的说道,也只是希望郡府冯大人不要感到大意外。 “噢,韩公子,你也为杜府的董嫣芷而来?本郡也受磊副相所托查证‘血狼珠’一案,正想动用大刑让人犯招哄罪行就被你喝止了。不知韩公子有何办法助得本郡破此一案,建此奇功本郡自是感激无限。”郡府冯大人也是直言直说,再不转弯拐角的隐约其词。 “冯大人时间仓促,小生一时半会也无从和你细说。若是冯大人肯宽待小生三日,小生必助冯大人破此奇案,建此奇功,还杜府董嫣芷清白。”韩公子毫不讳饰的说道,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堂上的郡府冯大人。 好,一声瀑喝郡府冯大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帮大笑道:“本官愿信韩公子所言,三日内若得韩公子破此奇案,冯某人自当把董嫣芷送回杜府,不负韩公子厚望。如若不能,哪就休怪冯某人不给公子面子了。” “好,一言这定。”韩公子郑地有声的答道。 “一言为定。”冯大人也不容置疑的说道。 突然,一阵响切大堂的嘶哑之声便从大堂后院传了出来。 “孙大人,韩公子,你们的君子协定‘三日之约’说得老夫好不心动呀。老夫现在都恨不得此刻就是三日之期啊,那就可以找回老夫御赐的‘血狼珠’了。” 说明迟那时快磊副相磊老爷已慢慢地渡到了郡府大堂之上,孙大人立即起座离席作礼道:“不知磊相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怒罪。” “怒罪就免了吧,冯大人你还是抓紧时间审理案子重要。至于老夫嘛,你就少操这个心了。老夫也是随处走走,不相干的。”磊相爷冷冷地说道。 忽然又回头扫过堂下的韩公子笑道:“韩公子,你现在贵为国主的眼前红人,怎么就不自重来到这些犯人才来的地方呢?传扬出去实在是有失体面啊。” 磊老爷这一问不打紧,韩公子不得不作礼道:“小生也正是为了贵府和杜府的董嫣芷之事而来,实是不得已的事情。还望磊老爷开恩,多多指教呐。” “哎,韩公子客气了,你这是说的那里话啊?你现在是名动一时,声名远播,又是国主跟前的大红人,老夫岂敢指教于你啊,只扮得韩公子能多多开益老夫才是。”磊老爷此时却摆出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让人堪是彷徨不安。 韩公子此时却不得不虚与委蛇,违心背地地虐答道:“磊老爷过奖了,韩某人只是幸得天助才略得成功,又岂能与磊副相相比啊。” 未说罢心中却涌起了一阵酸涩,差点就想当场吐了起来。因为韩公子感觉到磊老爷在这恭敬的一刻,眼里又放射出一缕恶毒的光芒,一闪而过。 杜府内,众人一一散去。原本热热闹闹的迎接场面,霎时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在吴管家和杜府一众人员的叫唤下,柳夫人慢慢醒了过来。她第一声就出口问道:“吴管家,我亲侄女到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落得这般无果的恶下场?” “夫人,你安歇些,就别再操这个心了。老奴已派人去郡府冯大人处打听了,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报道呢。等有消息了再通知夫人,夫人还是先照顾好自己才是,免得夫人你倒下了,杜府就危险遭盎了。”吴管家尽量说些好听能够安妥柳夫人的话,对于那些刺激的,或是伤人心的话题闭口无言。 就在柳夫人和吴管家惊惶如蚁不知如何应对董嫣芷这一事的时候,下人来报:韩公子已从郡府冯大人处寻得事情的原委回来了,说是要赶急着见柳夫人和吴管家。 柳夫人心下大喜,到底是韩公子有情有义。当即吩咐吴管家先去厅外招待等候,自己在杜如姻的搀扶下才缓缓渡出了卧房向厅外走去。 再次相见,韩公子就急得如同连珠炮一般坪坪直发,把在郡府大堂之上的见闻目睹,一一向柳夫人和吴管家说了个详详细细,点滴无遗。 柳夫人听罢不禁又大喝一声, “呀,又是那磊贼构陷的结果,杜府与你誓不两立。” 险些又晕死了过去。 韩公子也叹气说道:“柳夫人,你不可以以偏概全。想那磊府磊夫人李氏还是有一点善念的,最少她答应杜府三五日交人之期没有欺骗咱们,只是那磊老爷一味背着磊夫人使坏罢了。若要解此危机救董嫣芷回杜府,这关系还得落在磊府磊夫人李氏身上,除此别无他法。” “娘,你看还是韩公子想得周到,娘这一急就什么主意都有没有了。我看咱们还是按韩公子的方法做吧,那磊夫人李氏也是很受韩公了欢迎的。”杜如姻在一旁插嘴道,缓缓之后又帮柳夫人轻轻捶了捶背才退回一边。 “哎,吴管家,咱们就按韩公子的办法去行事吧,别的人也不敢再妄生是非了。”柳夫人还要说些什么,吴管家赶紧出言阻止道:“夫人,你就放心吧。你看你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再不歇歇恐怕要出大事了。这事交与老奴和韩公子就好,老奴定会替你把董嫣芷从郡府中救出来。” 韩公子也从旁劝慰道:“柳夫人,你就省了这心吧。我韩某人一定会帮你到期底的,若是还救不出董嫣芷,我就告御状去。” “嗯,吴管家,韩公子,这事那就交予你们去办吧。”柳夫人叹着气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 第三十二章 磊府的战争 这一日,韩公子从杜府出来后就直接打马奔韩府而去,干净利索,从不拖坭滞水。 一回到韩府,下人上前伺候,韩公子洗刷餐饮过后就直接躺在了自己的书房中。想来几经劳累惊悚的韩公子,此时此刻也应该是好好地休息一下,补充精力以俟再战了。 但是,一时之间韩公子怎么样也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这些日子来回迂辗的片段。像流星一样静静划过他的脑际,光华虚闪而又消失无影无踪。又像烟花梦境,让她在迷雾里蒙胧奔走,寻找光明。 可是,韩公子更明白自己在郡府冯大人面前夸下海口的份量,那不是拿着事儿开玩笑的戏剧,而是残酷真实的生活节奏。若是三日内他不能助冯大人破‘血狼珠’一案,那么杜府董嫣芷的清白和自由就无从谈起。董嫣芷更得在牢狱中渡过一些他无法预计的时日,而他自己也是劳而无功,瞪着眼睛干着急。 恍惚中,韩公子的脑中又闪过了磊府磊夫人李氏的影子。虽说这李氏在磊府叼横拨器泼辣凶恶,但是处理起事情来多少还透着几分正气。譬如自己和柳夫人上磊府讨迎董嫣芷回杜府的时候,磊夫人李氏就表露了她正气泼辣的一面。 如此看来,韩公子蒙胧中觉得若要三日内破了‘血狼珠’一案,关键人物还得着落在这磊府磊夫人身上。即使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磊老爷背地里搞的‘血狼珠’一案是否与磊夫人李氏有无关系,但是一家子人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吧。只要磊夫人李氏一出面,这磊副相爷的大架就好收拾多了。 主意一打定,韩公子侧过身扫视了一眼穿窗而入洒落窗台的月光,感觉似有寒气浸袭。他紧了紧身上覆盖的被子,合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磊府的阴影还没有被子阳光吞尽,雾气还萦绕在树梢的枝叶上。 一天的美好还没有展尽风采,磊老爷已起身端坐在了书房的大师椅子上,一边闭目养神听取马管家这些日子以来自已不在府中的报告,一边摇晃着大师椅悠哉悠哉地吸吮着马管家早早冲好了的上好龙井茶。嘴角不时勾起一丝丝有弧度的笑。 马管家还要抖着他那倾斜了的老花镜继续述说些什么,磊夫人李氏已轻轻推门进来了。嘴巴一努,眼角一亮,马管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磊夫人李氏顺手把门一带,狠狠地关了上去。 磊夫人李氏来到磊老爷的面前,不声不响地把桌上的茶壶器具重重地推崇了一下,然后不冷不热的冷笑道:“呵,磊府的泼皮猴还真会过日子,乐得赛过神仙似的。说,你对老娘背地里都有做了些什么?让老娘丢人丢到家了?人家刚把那狐狸精像瘟神一样送走了,你倒好,一回来又设计弄回来了。说,你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馊主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磊府的女主人?” “哎,夫人,你又来糊闹了。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家好吗?为了咱们家的天异吗?我还能按什么球心肠,你整天像个母大虫似的守着我,我敢吗?我。。。?”磊老爷没好气的气冲冲答道,根本就没有松眼看磊夫人一下。 “这我就不敢苟同你这个泼皮猴的说法了,这一阵子磊府为了一个能歌善舞的戏子董嫣芷也是够扎腾的了。若不是老娘把持得好,哼,这不前些时日还差点搭上了天异这孩子的命根呢。若是如此,看老娘如何收拾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磊夫人李氏又是冷冷的笑道,也不管磊老爷是否听得进自己的言词。 “哎呀,夫人啊,这不都是天异那不争气的东西若的祸吗?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若不是这小子一门子的歪心思想着别人,怎么会有如此结果呢?我的计划又怎么会被子你母子俩打乱了啊?”磊老爷似乎有些不满意的争辩道,那里还顾忌到此时已触及磊夫人心中那根怨恨的底线了。 “哎哟,如此说来你个老东西还是挺有理的,都是天异这孩子一个人的错?老娘怎么看一点也不出来啊?倒是觉得是你这个老东西在背地里捣鬼呢。别自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懵老娘不知道这害人的把戏你想了一荐又一荐,糟踏了人家的姑娘去了一个又一个,。。。。。。。” 磊夫人气极一时还要继续说下去,不想磊老爷霍地椅子上站起来,一啪桌子恨恨地怒道:“好你个母夜叉,你还有完没完了。老夫大小也是贵为一国副相,你一个妇道人家仗着粘点皇亲国戚的光就虎假虎威对老夫懿指气使,胡作非为。老夫岂能容忍你这样肆意践踏啊?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哟,几天不见,你这个泼皮猴还真长脾气了?你想跟老娘玩阴的,门都有没有。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若是没有我家梁王府的支撑,就凭你这副丑恶的嘴脸还想当副相啊,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照自己够不够资格啊,你还真以为山月国无人了吗?”磊夫人李氏还是不冷不热的讥讽道,眼睛里放射着一股窝火的恨。 “你个母夜叉母大虫,说来说去还是拉你梁王府的面子做大旗。今儿老夫就反了,看你梁王府能拿我怎么样?”磊老爷此时也是一脸死相的争辩道,似乎这么久以来的压抑全在这一瞬间瀑发了。 “哼,就你这个泼皮猴也有胆量敢反了我梁王府?你且试试看,老娘就不信这个邪,梁王府既然能够成全你,也能够立即废了你。”磊夫人终是嘴恨心硬的怒道,那里还有一点夫妻忍让的情面。 磊老爷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反击什么,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磊天异傻乎乎地闯了进来,一脸惊愕的问道:“爹,娘,你们在吵什么?现在全府的人都在外面竖着耳朵听呢?你们忸也不忸?一回来就把磊府吵了个翻天。” 磊夫人气呼呼地吼道:“哼,怕什么,老娘正好让磊府上止下下的一众人员看看这个老东西的真面目,瞧瞧这个泼皮猴有没有那颜面胆量去拂梁王府的面光子。”随即脚下飞踢,那半掩的房门霎那间全敞开了,磊府的几房姨太太和一众公子小姐下人全部都惊呆了在门外。 “哈,哈,你们喜欢看就看个够吧,今天都不用做事了?还忤着不动?”磊夫人李氏向院子中的一众人员飞了个横眼说,然后又厉声指着那8房姨太太喝道:“你们几个姨太太全部进来,看看和你床头作伴的这个泼皮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一边哄得你们团团转,心甘情愿;一边又背地里玩得你们风流无耻。” 那看热闹的8房姨太太顿时一愣,僵在门中齐声道:“大夫人,你就饶了老爷吧。老爷也是为了磊府和夫人你着想才这样做的。” 磊老爷刚想出嘴驳斥磊夫人李氏一通,不想撇了撇嘴四处环顾了一下,终是没有嘣出一声来。 又一声绝妙的冷笑,沁人心卑,寒气渐起。“哈,哈,原来你们都是和这个泼皮猴绞成一窝的了,还把我这个女主人蒙在鼓里呢。也罢,凭你们怎么样拆弄,老娘也不惧于你。你们这群该杀的妖精都退回各院去吧,省得老娘看着眼烦。今天这事你们这群妖精休得张狂,也休得到处嚼舌头,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那几房愣头愣脑的姨太太此时像获得赫免的死囚一样,一溜烟而去,瞬间就消失得无踪无影。房中又只剩下了一家三口,各自忤在那里,虎视环绕。 此时,马管家捌着拐脚闯了进来,睁着四目报告道:“夫人,老爷,韩府韩公子来访,已在客厅外见是不见?” 磊老爷即时抢先道:“妈拉个八子,又是这个韩白蛾尽坏老无的好事。今天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真以为磊府是你闲逛的花街。” “唔,有人怕啦?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青年啊?也只不过是跟国主走得近了一点而已,就有人心里记恨上了,心底怕着了。哈,哈,还真是打嘴的鸟儿飞不高呀,老娘还以为你这个泼皮猴有多大能耐哪,原来还真是一狗熊呢!”磊夫人在一旁又是极尽冷漠的讽刺道,又把目光甩上了站在一边的磊天异。 “你,还真和老夫耗上劲了?”磊老爷又是恨恨的咬牙道,摆摆手却是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娘,咱们还是去见见这个韩白蛾吧,毕竟人家是登门拜访的,避而不见总是不好的吧。何况前些日子见也见过了,再见多一次又何妨。”磊天异在一旁抖抖嘴说道。 “也好,咱们走吧,别让人等急了。”磊夫人李氏即时答道,自己先抬脚迈出了书房。 磊府的客厅中,磊夫人李氏远远的就笑声迎道:“哎哟,贵客临门,真是辛苦韩公子了。韩公子,来,来,这边,上座,上座。” 韩公子也起身迎接道:“磊夫人,客气子。小生上门多有打扰,还望见谅。”随即又对紧跟而入的磊老爷作礼拜道:“磊老爷,好!韩某人见过磊老爷。” 磊老爷只是鼻吼里享哼了一声,眼里掠过一丝冷幽的光,一抖衣袖坐在了一边,接过丫环递上来的茶水自顾自的轻啜起来。 磊天异走在最未,见韩公子已然向自己作礼急忙说道:“你个韩白蛾,又来我家捣什么鬼啊?我看这磊府啊都快被你拆腾散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韩公子浅然一笑道:“磊兄,见笑了。韩某那有那么大的本事拆得了磊府啊。不都有是你们磊府给足了面子,韩某人才敢登门造访的吗。不然谁敢闯你这龙潭虎穴一术的磊府啊。” “哎呀,韩公子见笑了。磊府那是什么龙潭虎穴啊,都是那些嚼舌根的下溅之人的诽谤了。像韩公子这样深得国主赏识的才杰瞪临磊府,自是磊府的荣光和公子的见爱哩。磊府自是感激不尽啊。”磊夫人李氏插嘴进来说道,又是另一翻的好脸色。 “夫人,客气子。韩某今日蹬临贵府只想向磊老爷求证一件事,不知夫人知也不知?前日夫人亲送董嫣芷回杜府之后又被郡府冯大人收了监,原是磊老爷在郡府冯大人处告的官:说是国主恩赐的‘血狼珠’被董嫣芷盗了,要冯大人予以追缉。”韩公子不向磊老爷直问而是转向磊夫人间接问道,进而加重了当中的惊疑语气。 韩公子此话一出口,磊夫人的脸色刷地又变得惨白了。这‘血狼珠’原本就是国主恩赐于已的宝物,一直珍藏在自己的私房宝甲中,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国主恩赐于磊老爷的东西了?又什么时候成了董嫣芷盗窃的罪证了? 霎时,磊夫人气恨极了地瞅了磊老爷一眼,只见磊老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忤在那里自得其乐,根本就不理会眼前的事端。磊夫人心下暗想这个老泼皮已是动了抵抗的心理,在外人面前总得还给他几分面子,莫拂了他副相的大驾。 于是淡淡一笑道:“韩公子问得是,老身也刚刚知道此事,其中原委还不堪清楚,至于是不是董嫣芷趁势在磊府之机所盗,也有待郡府冯大人查证。至于韩公子的疑问吧,老身暂时不能回答你了。还请韩公子多多见谅。” 韩公了当下寻思,知是磊夫人李氏委婉的推托之词也不好再深究下去。只得转向一边的磊老爷说道:“磊老爷,你能将磊府失窃的‘血狼珠’经过细述一下吗?或许这将有助于冯大人查案啊。” “这,这,老夫昨日已在郡府大堂明言了,想必韩公子也是知道的,老夫就不重复累赘述说了。韩公子,闲来无事请多多饮茶。世间事,想来不是你能管得了的。”磊老爷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是有意无意的答非所问,一味的逃避。 磊天异在一旁扇风点火诡异地插言道:“韩公子,你今天造访磊府真是好时机。哥们还没感谢你前日探望之恩呢,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随哥们一醉方休吧。” 韩公子心想今天算是白来磊府了,磊府一家子人又抱团了。如此看来,自己的昨夜之谋那是无功而返了,还是另寻别径吧。 思虑到此,韩公了又和磊夫人磊老爷磊天异天南地北拉扯了一翻,然后匆匆告辞而去。 第三十三章 剑光寒影(上) 腊冬的京城大街上,絮絮的飘荡着些许凌乱飞舞的雪花。两旁的街市依然如同夏日的热闹,人声喧闹,马车啼啼,少不了半分繁华的光景。 一个穿着朴素衣衫破败的青年踽踽独行在其中,有些倦宿的身子在寒风中发出阵阵的颤抖,缠绕在背后的旧包裹似乎又增加了重压,更显得饥寒绞迫。 青年凌乱的发丝随风飘荡,眼际里却放射着锐利的光芒,身上披着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张的破败毛皮披风一颤一魏的,无不透露出一个街头市角小瘪三气息。看来是不用多想了,来人必是里阳镇上那一副吊儿狼当又戾气十足的李秋生喽。 说起李秋生,众人自是不能忘记他那拉踏的市井痞子气。虽说老鸨母刘脂儿在‘耿候爷大闹青花绣楼’事件之后,让李秋生搬进了青花绣楼大后院跟董嫣芷学习书艺,那十足的市井戾气大大的有了改观。但是董嫣芷前脚一走,京城寻亲之后,青花绣楼大后院又落得了一场空荡荡的,物是人非,瞧着都让人心酸。 李秋生没了管教的牢头,那十足的市井戾气也如影随形的显露开来。老鸨母刘脂儿虽然看着李秋生的模样慢慢变得心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到底是自己苦命扶养长大的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不敢再有什么指望了。 这样一来,李秋生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游野浪荡的一副痞子形像,算是没心没肺的过着他昏头闷脑的穷酸日子。只是李秋生装扮成这副讨人嫌的外表掩盖下,只怕是世上再没有人知道李秋生心底里的苦楚和对董嫣芷的殷殷思念了。 还好半年后,董老爷子把董嫣芷的一封书信送到了李秋生的手中。那一刻,见字如见人的欣喜若狂又一次点燃了李秋生心底萌灭的希望,李秋生顾不上老鸨母刘脂儿的竭力反对和劝阻,悄悄收拾包袱,披上他那件出了名臭名昭张的毛皮披风,就一路风尘仆仆的北上京城寻人了。 一路上虽说苦不堪言,风餐露宿,饥餐饱雪,山涧宿卧,但终究是到了京城,不负初衷。 这一日,李秋生就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地行走在就城的大街上了。虽然京城的大街上繁华琳琅满目,热闹台雷,却也与李秋生毫无半点关系。他像一个初入行乞的人儿一样,拿着那张董嫣芷写有地址画有图形已经变得淡黄残破的薄纸一条街一条道地寻找。 兜兜转转来回往复了一大圈,初入京城的李秋生终是摸不着天南地北。左一瞧,右一看,对映图形还是茫然一片。问人问道,人家左手一指,右手一挥,那破纸儿翻来覆去来回折腾了半晌,李秋生大感人困饥泛头重脚轻也就晕乎乎的不知所以然了。 一场栽倒,天昏地暗,李秋生这小子就魂儿悠悠的躺在去往韩府的街道上。左右围观的人群倏忽间如鱼儿戏水一样聚拢了过来,前前后后指指点点啰嗦了一通又倏然而散,冷凉风啸的街道上就只剩下李秋生那倦宿半截的身子了。 说来也巧,那日恰逢韩公子去拜会磊府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无果而终。韩公子心有郁闷,索性趁着回府之际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乱走,出酒肆进茶楼,贪杯啜饮间散散郁积多日的闷气。 正在坊间煮酒叹茶之际听得宾客一翻议论,前门有一青年行客昏阙当场,是生是死少有人问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公子当时就紧皱了一下眉头,心似乎就有些隐隐的作痛了。你想天寒地冻的,是那家的孩儿要经历这翻落魄的折磨呢?也许必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如同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煎熬。 韩公子一时手慈心软生出半分怜悯来。银子往掌柜面前一丢 ,叫过店小二温热了一壶暖酒,外加几个刚出炉的大包子即时送到前门,又让三五个围观的男子帮着店小二把热酒灌入了昏倒的李秋生嘴中。 半晌,热酒经身杨秋生慢慢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目,又见几个冒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子摆在面前,也不管你是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七二十三了,抓起眼前的大包子就直往嘴里送,那狼狈的样了引得旁边的几个男子直搞笑。 一壶热酒下肚子又有了几个大包子打底充饥,李秋生一下子又恢复了体力。李秋生从地上站起来立即向救助自己的店小二和几个男子致了谢,店小二却一指摇头道:“客官,你要谢的救命恩人不是我而店中的那位俊秀公子。你要谢就谢这位公子吧,是他出的银子救的你啊。” 李秋生顺着店小二的指引远远的就看见堂内一俊秀的公子正望向自己,好像还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进去。李秋生原本就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实人,在青花绣楼那经历过的事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即使眼前出手救他性命的公子不叫唤他,按李秋生的性格他也会进去谢谢这位公子的。 李秋生缓缓来到韩公子的面前,当即抱拳施礼道:“李秋生拜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善心大义之举。怎奈小生投亲不遇落魄于此,身穷体困,无以为报。若得公子他日有使唤,小生必当涌泉之报恩于公子呀。” 还未等李秋生说完感恩的话语,韩公子顿时大惊,他的脑海立即呈显出董嫣芷曾经跟他提起过的一个人,也就是董嫣芷在青花绣楼大院所遇到最好的李秋生。 韩公子呆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衣衫褴褛行囊干瘪的青年人,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你是来投亲的?投的是那门子亲戚啊?在什么地方,说来本公子听听也许能帮你寻着亲人的。” 李秋生忙从衣兜里找出那张发了黄的碎纸递到了韩公子的面前,韩公子接过碎纸一看,几行细碎熟悉的笔迹文字赤然映入了眼帘。妈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这细碎的纸上明晃晃地写着杜府的地址,而杜府却座落在城郊外,难怪李秋生一来就找不着南北了。 韩公子当下又是大惊道:“你,你,你就是李秋生?就是里阳青花绣楼的李秋生?就是董嫣芷口中常常挂念和牵绊的李秋生?你是来找董嫣芷的?我是韩府的韩羽鸿,正为杜府董嫣芷的事儿烦着哩。” “啊,韩公子,你也认识董嫣芷?她现在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我好找她去。”李秋生居然顾不及应承自己就是里阳青花绣楼的李秋生,嘴上就已经叫囔着韩公子快些指引自己去见董嫣芷。可见李秋生这时的情形是多么迫切的想见到日夜思念久别的董嫣芷了。 韩公了见状深叹了一气道:“李秋生,不论你现在怎么急也是见不到董嫣芷的。她现在不在杜府内而在郡府冯大人的府牢里,也许正经受着这窝心的莫须有罪孽呢?只可惜现在本公子也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啊。” 李秋生听韩公子如此一说,脸色大变,满目的惊凝不住的涌出。李秋生颤抖着惊悚问道:“韩公子,董嫣芷这是怎么了?她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被投到了牢里?是死罪吗?还是别的什么罪状。” 韩公子示意李秋生坐了下来,告诉李秋生此时不要大过紧张和担忧董嫣芷的处境,他自己一直在设法营救董嫣芷,帮她洗刷冤狱。然后,又一五一十把董嫣芷的前因后果向李秋生详细的说了个遍。只听得李秋生一时钢牙咬碎愤恨不已,末了还恨不得把个奸诈凶狠的磊老爷狠狠的捅他个千百万个透明的窟窿,碾成肉浆丢去喂狗。 待李秋生发过一通怒火之后,心情慢慢平静了许多,韩公子才问李秋生此时有何打算?李秋生说道:“今日承蒙韩公子大恩,又得公子舍命相救故人董嫣芷,李秋生身无长物深感愧疚。古已的言:士为知已者死,女为阅已者容。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为有一死酬知已,找那磊老贼拼命去。” 韩公子一阵哈哈大笑道:“李秋生,你以为磊府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吗?磊老爷是那么容易被人捅刀子的吗?你也大天真了,真是匹夫之勇不足谋啊?若磊老爷如此好对付,本公子就不会这么头痛和心烦了。”韩公子顿了顿又道:“这样吧,你刚来京城多有不便,钱粮短缺,人生地不熟的。你先拿些银子找个地方落脚,咱们再好好谋划谋取划一翻啊。” 李秋生接过散碎的散银抱拳说道:“谢谢韩公子的大义之恩,我在此先行谢过了。不管怎么样你有你的救人方法,我有我的歪门邪道,即便不成功救出董嫣芷也要去试一试了。垦请韩公子代为路引,再帮李秋生一次指引我到磊府去。” 韩公子见李秋生说得绝义而坚定,又不像是和自已开玩笑似的,便坦然笑道:“哎,也好,你过来,我就在桌子上为你画影图形指明了磊府的去路,能不能有所作为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于是,韩公子就在桌子之上向李秋生更概说了许去磊府的详细地形,又叮嘱李秋生千万不可鲁莽冒失行事之后,才从茶桩慢慢渡回了韩府不提。 磊府磊夫人李氏虽是泼辣之人,但终是信佛之徒。这寒冬腊月天的,磊夫人李氏也不忘初一十五出门朝庙高烧佛香,捐献油灯钱帛。 这一日又是寒冬十五日,磊夫人李氏一早就吩咐下去,今日必得早早去了城外的佛光寺朝拜祈福,叫马管家早备好一应拜寺之物莫错过了良辰吉时。马管家知道这是磊夫人每月必备的佛事,也不敢大意了事交与下人就亲自照管开来。马管家一时倒也办得爽快周全,只等磊夫人一声使唤便朝佛光寺驰去。 因为是每月的信供,磊夫人李氏便与佛光寺的主持苦来大师相熟了。每月初一十五苦来大师便派了僧客在山门相待,只等磊夫人李氏车驾一到相迎的僧客便簇拥而上,把个磊夫人李氏当个圣女似的往寺内引。苦来大师便在大雄宝殿上躬道待礼,带领一众座下弟子恭敬相迎了。 日过卯时,冬日的阳光还有些先嫩,磊夫人一行已到了佛光寺。苦来大师迎恭礼毕,便带领众人打着佛号向寺中的大雄宝殿走去。 殿内磊夫人李氏跪拜佛前,双手合十,闭目许愿。一应礼成,苦来大师才跪坐一旁,带领众弟子手持法器,口诵经文,为磊夫人念经称颂,为磊府驱邪祈福。 参佛礼毕,苦来大师双掌合十又邀请磊夫人等众人在寺内游环了一圈之后,才高喧佛号彼此拜谢而去。 至此,磊夫人李氏初一十五拜佛祈福的大事才算完结,就等到着下山坐马车回府了。 第三十四章 剑光寒影(下) 从佛光寺回去的路上,磊府的几个下人像办完了一件十分光彩的大事一样,止高气扬。 马管家则着身子坐在马车的前辕之上,想想一天下来的劳苦又将是自己捞取磊府信任和获取打赏的资本,心里不觉暗暗得意开来。他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便又假目倚在了车辕之上,任由小厮驱马回府。 车过半道,在一片小树林前,赶马的小厮突然大声‘喻’了一下,马车便停顿了下来。 只见小道之上突然站出一个十七八岁的美公子来,美公子见马车停下来便躬身作礼道:“车上座的可是磊府磊夫人,小生在此恭候多时了,请磊夫人下车与小生一叙,小生有要事与磊夫人相商,万望磊夫人不弃呀。” 马管家正要搭话,磊夫人从车内探出半个头来瞧了一下又宿回车内说道:“公子是哪一位啊?老身怎么一点也不相熟呢?你不会是拦路抢却的山贼化装的吧?老身可是磊府的夫人,你若是打却的山贼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不然磊府容不得你,梁王府容不得你,山月国更容不得你。” “噢,磊夫人,你说那里去了。你瞧瞧就我一个文弱公子能干出什么打却山贼的大事来呢。我就是与梁王府相熟的阎府三公子,今日刚巧路过此地得知磊夫人到此礼寺拜佛便在此间等候拜谒磊夫人你了。不想因此让磊夫人顿生疑虑,小生就此别过,他日当登门拜访。”那美公子说罢,又是深鞠一礼,转身就要退去。 马管家一见美公子转身就要离去的架势,忽然扭头对磊夫人说道:“依老奴看此公子并非是恶徒歹人,夫人见见也无妨,且听他作何道理。” 磊夫人轻哦了一声急忙出言道:“公子既与梁王府相熟当算不得歹人了,老身就此与公子见见也无妨,公子请慢待一下,老身便下得车来。” 其实,磊夫人能如此说一是听信了马管家之言甚觉有理,二是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她想能与梁王府扯上关系的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与你相见一下又何妨,况且对方就只是一个年轻的公子而已,而自己这一边却有三四个下人仆丛跟随,纵有不是还是不怕你人单势孤的。 美公子等的就是这一刻,见磊夫人下得车来,又在马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美公子随即作礼道:“小生在此见过磊夫人,祝磊夫人福寿安康,福泽绵绵长。” 顿了一顿又厥着嘴说道:“老管家,小生还与磊夫人有些私事相商,还望老管家借一步说话,退后一旁稍待片刻就好,不便之处敬请老管家多多包函。” 马管家回眼望了磊夫人一下,不知道在这半山之道该不该一时走开而犹豫不决。 磊夫人像是看明白了马管家的担心,顿时大手向后一挥,示意马管家退至一旁。 马管家见此情景只得退回马车处与几个下人粘到了一起。 没有了随丛跟随的嶂碍,磊夫人此时就孤单单的和美公子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了。 突然,美公子趁与磊夫人说话忘情之隙,趁前几步绕过身后,左手一把砸住磊夫人的脖子,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抵到了磊夫人的咽喉之下,稍一用力刀刃就尖锐地毁入了皮肉之内。 磊夫人顿时痛觉渐生吓得面如土色,身如糠筛般滩软在美公子的身上。 马管家和几个下人突见眼前惊变,着实吓了一大跳。 刚想着围上来救人,冷不防磊夫人的尖叫声又让他们几个打住了。 吓得哆嗦着不敢向前,只得衰声乞求在一边,祖宗,爷爷,奶奶,孙子的叫了。 美公子顿时大声怒喝道:“磊夫人得罪了,为了董嫣芷的自由,我李秋生今天就是和你磊府耗上了。拜托你赶快打发你的下人回去传话,三天之内若是不还董嫣芷自由,你也别想活着回磊府了。” 磊夫人霎时又是惶然一惊:“你,你,你不是阎府的三公子?你是李秋生?那个府里的李秋生啊?我怎么一点都有没有印象。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要我的性命呢?” “这个就不用磊夫人操心了,你只要按我刚才说的去做就保存准你没事,否则,性命难保。” “快叫你的下人回去报信吧,我可没有这么多耐心和你在这扯嘴皮。” 李秋生霎时狠狠地怒吼道,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又往磊夫人的咽喉处抵了抵,一缕凌细的鲜血便冒了出来,就只听得磊夫人如同杀猪般的尖叫开了。 马管家和几个下人一看这架势,知是今天遇上了卖命的主儿了。 那里还敢再乱动半分,一时又怕李秋生伤了磊夫人的性命连累自已身家性命难保,只得魏颤颤的望着磊夫人道:“夫人,你放心。我这,我这,就回去传话。” 说罢,马管家和几个下人一溜烟的就四散跑没了踪影,山道中就只剩下李秋生和磊夫人两个相对峙的人了。 磊夫人眼见几个下人全跑了个无踪无影,当下又是一阵大惊大恐,生怕李秋生刀尖子一扭自己的小命就要报俏了。 磊夫人只得抖如糠筛魏颤颤的衰求道:“李公子,有话好说,请你别伤害了老妇人。只要你放老妇人回去,你要什么磊府都能答应你,老妇人决不食言。” 李秋生此时才放下狠硬的劲头说道:“磊夫人,我也知道此事多少与你无关。甚至你是反对磊老爷那样一味陷害董嫣芷的。但你是磊夫府的夫人,又是梁王府的大小姐,这关系大着哪,对于救董嫣芷出狱来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因此,小生只得委屈磊夫人几日,等救出了董嫣芷自会放你回去。 磊夫人一时探出了李秋生的口风,知道又是磊老爷那个泼皮猴惹下的祸事。连累自己白白受了今日这等窝囊气,心里不禁气打一处来的恨恨怒道:“你这个磊贼,等老娘回府之日定与你来个秋后算帐。看看是你这个泼皮猴狠,还是老娘的手段了得。” “磊夫人既然如此明白事理,那就休怪小生鲁莽了。小生也是救人心切才出此下策的,非是为难夫人啊。但请夫人三几日之内尽量配合小生的行动,不要心里打着逃跑和求救的主意,那样只会徒增夫人身心上的苦痛,于夫人并无益处。希望夫人记住了,不要为难小生做出伤口天害理的事情来。” 李秋生又在磊夫人的面前半是恫吓半是威胁的说道,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情也是情非得已的选择。 这样一拆腾,磊夫人刚放下悬着的心和松驰的神经又绷紧了开来。 磊夫人诚惶诚恐的说道:“李公子,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害了老身半分毫毛,老身现在全听你,再不敢有非份饶幸之想,直至你救出董嫣芷。” “磊夫人如此明白事理最好,就只怕你来个假仁假义的屈服然后来个企图逃跑。”李秋生又狠劲的说道,再一次在磊夫人的面前晃了晃他手中的匕首。然后,押着磊夫人向山后的密林深处走去。 李秋生此日惊掠磊夫人横生一曲着实大出人意外,就连此时打马出韩府准备赶来客栈探望李秋生的韩公子也是意料不到的。 自那日韩公子在茶庄意外救得李秋生之后,韩公子向李秋生道明了董嫣芷此时深陷牢狱之灾的情由原委,又按李秋生的央求画了磊府的住址地图,后又给了一些李秋生在京城落脚的盘缠银俩。这才与李秋生匆匆道别,直至今日才想起好些时日没来客栈探望李秋生了。 李秋生那日得了韩公子资助的盘缠,又落得饱餐了一顿,才在街道的未端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第二天一大早,李秋生就草草按着韩公子所画的图形住址,左兜右转,前问后找,忙乎了半日光景才莽莽撞撞地找到了磊府的半个踪影。 这一下,喜得那李秋生顿时心花怒放,眼冒珠链。惊的是磊府门前戒备森严,看似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何况是一只人呢?忧的是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 李秋生的心顿时滩软开来,想想自己现在是形单影只,在京城孤苦无依无靠,要凭自己和一已之力救出董嫣芷那真是异想天开,白日美梦。 就在李秋生心里自叹命苦陷入无助的时候,磊府的大门从中间打开了一扇门,一位老年贵妇从里边迈了出来,一应丫环和下人在后边簇拥着,生怕老年贵妇出了什么差错。 左边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牵了过来,一下人叫道:“磊夫人,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了,请上车吧。” 遥看着眼前的一切,李秋生的脑际突然掠过自己在青花绣楼被那个黑衣人惊捋的一幕。李秋生眼前顿时一亮,计上心头,悄悄地跟在了磊府的马车后面,一路随行。 原来李秋生此时此刻已想好了一条他自认为当下最好的妙计,他也要学一学黑衣人在青花绣楼捋掠自己一样。他只有巧计捋掠磊夫人才能救得董嫣芷,否则,一切都是白日梦想。 于是,李秋生打定主意先了解磊夫人的行踪和动向,才能为自己的妙计实施步骤。然后再去集市买些光鲜亮丽的华服锦缎,装点自己的身份。选个最合适自己下手的时间,冒充那家与磊府相熟的公子哥儿半道劫持磊夫人,才是一个最省时省力省却许多麻烦纠缠的完美计划。 李秋生虽是街头市角痞子起身的瘪三,但是经过 ‘耿候爷大闹青花绣楼‘那档子事,后又得董嫣芷和老鸨母刘脂儿的一翻调教,再经过一路辛酸的京城寻亲之苦,这时的李秋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黄毛小子了。他变得聪明狡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思考与谋划能力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在磊夫人每逢初一十五日去寺院拜谢礼佛之时,给李秋生提供了绝好的下手机会。 哎,李秋生终是来了,而且做了。做得像一个十足的凶徒劫匪一样干净利索,无迹可寻。 李秋生单人独马半道却持了拜佛而归的磊夫人。 第三十五章 得释牢灾(上) 话说李秋生这一闹,磊府就像炸开的窝一样乱了套。 当日马管家和几个下人一路奔跑回到了磊府,磊老爷还没下朝回来,马管家他们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一会儿自作主张吩咐几个下人去事发半道寻找珠丝马迹,一公儿派人去郡府冯大人处送信报知,一会又派人去杜府探察以防不测。总而言之有多乱就是多乱了,根本谈不上条理。 这样瞎忙了一二个时辰,磊老爷还是没有回来。马管家等主事的几人只得倚在大门口左顾右盼,派去的人马去了一拨又一拨,回来一批又一批直等磊老爷归来的踪影。 将近傍晚,磊老爷才晃悠着回到了磊府。马管家和几个下人跪在磊老爷面前断断断续续述说出磊夫人李氏被李秋生劫持的事端,那哭丧的脸庞倒是没少假装的颜色。 磊老爷也是立时大惊,一脸的疑虑和愤怒即时瀑发在颜面上。磊老爷气得大声吼道:“马管家,慌什么慌啊?你知道什么人居然敢在大岁头上动土?敢拿磊府的夫人来开刷?” 马管家顿时诚惶诚恐的答道:“老爷,小的着实不知。那小子开始时骗磊夫人说是与梁王府相善的阎家三公子,得手后又自称说是李秋生,最后竟说是拿磊夫人的性命交换董嫣芷的自由。若是三日后老爷不放董嫣芷出狱,那磊夫人的性命就堪忧了。” “去,去,又是为董嫣芷而来的,先前来一个韩公子就够烦人的了,现大又来了个愣头愣脑动刀动枪的李秋生,着实可恨,看来这董嫣芷的能耐还是挺大的。”磊老爷自言自语道,好像根本就不关心磊夫人安危的样子。 “老爷,你总得快想办法去救救夫人吧,拖长了时间就不好了。要是那小子没有了耐性那就槽了,万一磊夫人有个什么样差错,老爷如何向梁王府交代啊?”马管家又在一旁哭诉道,那糠筛一般的身子如同雷打的大树一样,摇摇摇欲坠。 只见磊老爷不急反而哈哈笑道:“马管家,你以为我磊府是平常百姓家吗,岂能让一个区区小民就惊吓得了的。你老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能栽倒在一个名不见经的小子之上。放心啦,咱们手上捏着董嫣芷,你家夫人就会没事。” “嗯,老爷说的是,老奴也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没有理清那小子的用意。今老爷一点醒,老奴总算是茅塞顿开,可这心里还是为磊夫人的安危担忧的呐。”马管家儒儒的说道,又扶了扶鼻梁下的老花镜。 “爹,听说娘亲被子劫持了,你快点想办法去救救娘亲啊。”磊天异不知道从那里听到了风声哭哭啼啼地跑进书房囔道,惊惶失措的样子不哑于面临行刑的死囚。 磊老爷一扳怒眼喝道:“逆子,你这是从何听来的流言蜚语。你给老子听好了,没有你娘的这回事。你娘还在寺院为你这个丑子朝拜礼佛呢?”随后又大声呵斥道:“逆子,给我滚回你的东院去,给老子闭紧你那乌邪嘴了,什么事情也许你多嘴多舌。” “老爷,你这不是在骂公子吗?他也是为夫人着急啊。”马管家在一旁进言道,似是希望磊老爷能对磊公子网开一面。 “哎,这样吧,马管家,此事你万不可张扬,千万不可惊动梁王府。这三二日之内若是有人来拜会夫人,你就说夫人在寺院礼佛还未回来先唐塞过去。另外你明日再派出几泼下人悄悄出府分头去事发地端附近再仔细盘查寻找。本老爷明日一早先过郡府冯大人处,放了董嫣芷兼回磊夫人再说。”磊老爷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缓缓说道。 “是,老爷请放心,老奴一切按你的吩咐去做。”马管家亦是无奈的答道,再不多说一句。 第二天,朝阳刚过门槛磊老爷便晃悠晃悠地来到了郡府冯大人的府坻。门人通报,冯大人赶紧把磊老爷迎了进去。 茶过两盏,磊老爷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冯大人,前日托你查办磊府董嫣芷偷盗‘血狼珠’一案可有什么进展啊?” 冯大人手一挥,左右两边伺候的丫环下人立即就退了出去,厅中就只剩下磊老爷和冯大人两个人了。 冯大人悄声说答道:“下官,一切按磊副相的吩咐办,保准那碍事讨人嫌的韩白娥三日之内查找不到一缕蛛丝马迹。” “哎,冯大人,此时不同往日,本相想请你暂时放了那董嫣芷,至于那‘血狼珠’吗也不是至关紧要的。等本相的事情一了,你再派有拘那董嫣芷回牢也不迟啊”磊老爷一时神秘兮兮的说道,弄得冯大人也是一时大惑不解。 两人正在密议间,门人来报:“韩府韩公子到访,大人见是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说道:“哎,这事还真是神了,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请吧,咱们还是大堂上见见韩公子。” 门人得令退去,一会儿就把韩公子引到了大堂之上。 韩公子进得大堂抬眼一看,磊老爷居然比自己早来了。什么也不说了赶紧作礼道:“两位大人好,小生有礼了。啊,真是大巧了,磊才能爷原来也在这里,那就省了小生的跑腿之劳了。” “噢,韩公子有何事啊?咱们这么巧都让你撞上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老夫也想洗耳恭听耳恭听韩公子的好事之端呐。”磊老爷哦了一声,又故作疑惑的问道。 “是啊,韩公了,你这么赶巧就来到了本府,有何事可以让本府为你效劳的啊?”冯大人也洋装惊愕打趣的问道,眼光早已掠过韩公子喜哈的表情。 “小生此来,当然是为杜府董嫣嫣芷的事情而来了。只是不知道磊老爷又为何事而亲临郡府呢?”韩公子笑笑答道,又把问题抛给了磊老爷。 “这个吗当然是为我家的‘血狼珠‘来了,韩公子你不是不知道吗?”磊老爷也讪笑的答道,极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磊老爷忽然又转过语调说道:“韩公子,不劳你费心了。今天老夫所来正是为了杜府的董嫣芷,老夫算是想明白了。那‘血狼珠’虽是至宝但也不一定就是杜府董嫣芷所盗呀,与其这样让董嫣芷蹲上大牢还不如放她回去,说不准那‘血狼珠’就会自有着落了。” “噢,若是磊老爷有此想法,那倒是省了下官好多伤脑筋的事情。下官也用不着这般煞费苦心了,下官这就派人放人去。”冯大人闷葫芦里快人快语说出了这一句。 韩公子也随声附和道:“好啊,磊老爷深明大义,冯大人精明果断,那真是大快人心,堪幸之极。” 磊老爷缓缓盯了韩公子一眼,轻蔑地说道:“难道韩公子不是希望这样的结果吗?” 冯大人此时在一边见机行事的说道:“哎呀,磊老爷,韩公子,你们就少说一两句,我这就派人放董嫣芷出狱去。” 通往杜府的驿道上,一个紧衣裹腹的年轻男子就倚在路边的树木上不住的张望了。 一辆从郡府大衙驰出的马车也正缓缓往城郊外的杜府赶,马车上的一人正是刚刚被郡府冯大人释放的董嫣芷。 此时,董嫣芷坐在马车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一幕幕狗血的闹剧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获得了冯大人的假释呢?这不是有理也说不清的乌龙吗?难道是郡府冯大人良心觉醒了?不可能的,这些怎么可能成为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慈悲之心啊。 董嫣芷就这样一路迷糊着心事往杜府赶了,在接近杜府二三里的时候董嫣芷却无缘无故地掀起了帘子随便地往外瞧了起来。 她一时觉得这些往日熟悉的景像多少有些亲热起来,难得的自由更是喜上眉梢。她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一个飞落春日里的美丽蝴蝶滋意盎然地在百花芴中飞来绕去,快乐地和春光融和在一起,忘情所以。 此刻,董嫣芷的脑际又掠过老鸨母刘脂儿和李秋生的身影。她想和他俩分别一年多了,李秋生和老鸨母是也过得安然无恙?有没有自己这翻离奇无奈的遭遇。 突然,她的眼际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如同惊悚的鬼影一样让她心急火燎,惊惶失措。她急忙大叫了一下,马车即时随着叫声缓缓停了下来,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突然就冲到了道路的中央,在她的眼前呈现。 董嫣芷掀起车帘急速跳下车辕,一边向道路中央的青年男子狂奔而去,一边不停的喊着:“秋生哥,秋生哥,秋生哥,你来了,你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李秋生就真的静静地立在路中央了。他不笑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迎面而来的女子,一往情深。他像一个久待恋人归来的女子一样,只等相逢的那一刻诉尽自己的千言万言,柔情蜜意。 两个年轻人的身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落日孤霞,轻烟斜阳在萦绕中飞逝,心中的一切都变得有意义和生命。 “秋生哥,你怎么来了?这一年真是想死董嫣芷了。姨娘还好吗?青花绣楼怎么样了?还有青衣小丫头呢?都有好吗?”董嫣芷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续不断的发问道,那里留一点闲话的空隙给李秋生提问啊。 “嫣芷,见着你就好。什么也别说了,只要你平安归来我心愿已足。你快走吧,咱们不能在此逗留大久了,不然祸事就要临头了。”李秋生急忙打断董嫣芷的话题说道,似乎不允许董嫣芷再多担搁一会儿。 “秋生哥,咱们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吧?为何又要这么匆匆的分离。难道还有什么事要发生吗?”董嫣芷还是坚持已见的问道,根本就不愿意李秋生立即就从自己的眼晴里消失。 李秋生不再说话,连忙把董嫣芷往马车扯。然后,他不顾董嫣芷的反抗挣扎转过身匆匆地钻入了道旁的树林。 杜府大门前,一辆马车循道直驰而来。众家丁抬眼看了一下又冷漠地丢下了闲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毕竟,杜府这些日子冷清得连尘土也沾不上一粒,飞鸟的影子也不见一个飞过。 当董嫣芷从马车上跨落下来,看院的众家丁才大惊了一下。摸摸傻弄的头脑,一骨绿地跑回府内报信了。 柳夫人听得门人来报,也是似信非信一般,急急地奔到大门口。一瞧,心下大急,又惊又喜的叫道:“妈呀,杜府今儿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我和亲侄女居然不请自到从牢里回来了。老天爷,你总算睁开眼了,看到了杜府的冤屈了。” 董嫣芷更是泪水涟涟,一股脑儿地扑入柳夫人的怀里嘤嘤地啜泣起来。 天空掠过最后一缕云彩,就慢慢地暗淡下去了。 第三十六章 得释牢灾(下) “啪,啪,啪。开门,开门,开门。”杜府的大门顿时被几个公差啪得山响。 看门的家丁一阵哆嗦,慢慢打开了大门。几个公差一涌而入,直囔道:“董嫣芷在哪?快叫她出来,咱们兄弟几个要赶着带了她去见郡府大人销案哩。” 一阵喧闹之后,柳夫人陪羊董嫣芷齐齐地出现在了大厅之上。柳夫人彷徨不安的问道:“公差爷,你们怎么又来胡闹了。我家亲侄女这不是刚回几日又犯什么案子了?你们这不是胡闹瞎折腾吗?” “胡闹不胡闹,你问咱们的郡府冯大人去。前几日若不是有人劫持了磊夫人,你家董嫣芷能自己走出郡府大牢吗?现在磊夫人回来了,磊老爷和郡府冯大人现在都有囔着要抓劫匪呢?只怕这劫匪是和董嫣芷脱不了关系的。还有那‘血狼珠’一案也还没结果呢,你说咱们冯大人胡闹不胡闹啊。” 公差说罢,手下也不闲着,上前绑了董嫣芷就往大门外走。 柳夫人一看这架势,一声衰叹还没发出人就已经昏死过去了。杜府这时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郡府大衙门前,韩公子已缓缓来了。他翻身下马,直往看护的门人走去。 大堂之上,郡府冯大人已摆出了一副就要开堂审案的凌厉架势。韩公子向前作礼道:“小生见过冯大人,小生前日与冯大人约定三日之期定破得‘血狼珠’一案,看来是小生高估自己了。时至今日此时小生未得半分头绪,恐怕要失信于冯大人了。” 冯大人端座高堂之上,哦了一声道:“哎,韩公子,这是那里的客气话。虽说咱们有三日约定之议,但世事常常是变幻难料也怪不得是公子的错啊。那本府就只能按余氏所言如实判决‘血狼珠’一案了,希望韩公子不要见责本府。” “哎,小生既无真凭实据又怎会见疑冯大人的办案依据呢?只是小生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能先刷杜府董嫣芷含冤之白,就是不知冯大人还愿意依了小生这一回?”韩公子以退为进的说道,心中终是抱了这一缕希望。 “呵,看来韩公子对杜府的董小姐还是用情颇深啊,韩公子既有救人之心,本府又岂能无成人之美拒人于千里之外呀,只是不知道韩公子胸中还藏有何良策妙方可以救人于水火之中?但得韩公子细细道来,本府当详加斟酌当用不当用哪能。”冯大人一时又极是耐人寻味的说道,似乎已忘记了磊老爷还掖在他的家中。 韩公子当下就前几步,附着冯大人的耳朵如许这般细细详说了一遍,乐得那冯大人拍手叫道:“韩公子,此计堪妙,妙啊。本府当与韩公子共演一出好戏,破那‘血狼珠’一案。” “多谢冯大人成人之美,小生在此先行拜谢。”韩公子说罢又作礼谢过,方辞冯大人退了出去。 郡府大堂上衙役一字排开,威武而肃穆地站在两旁,郡府冯大人已传下话来再审‘血狼珠’一案,正着一班衙役去牢里提了董嫣芷和老儒妇余氏来过堂。 只听得惊堂木一声大响,冯大人就瀑喝开了。“堂下余氏,你可有证据证明那磊府的‘血狼珠’就着落在杜府董嫣芷的身上?你亦不曾受人指使污蔑诬陷她人?更无拿捏是非之词?” 那老儒余氏听得当庭一惊,魏颤颤的答道:“大人,小民实是证得那‘血狼珠’当日就被董嫣芷诓了去,如今磊老爷着落起来才道出了其中的缘故。当日经老儒妇之手,那‘血狼珠’自董嫣芷接济之后再无第二人碰过。若是老儒妇半句有假甘当王法。” “好,余氏,本府暂且信尔之言,尔且退一旁听候,待本府再细细盘查董嫣芷之后再作定夺。” 冯大人出言说道,又指着一边候审的董嫣芷喝道:“董嫣芷,刚才余氏之言你可听得清楚?如按余氏所言那‘血狼珠’必出落在你的身上,你现在还有何言可狡辩的?” “大人啊,实是冤枉啊。那日董嫣芷半途受挫御装之后,老儒余氏就已当场把那颗‘血狼珠’收了去,又怎么会出落在小女子的身上呢?这明明是余氏栽赃陷害小女子戏法嘛,请大人明查!”董嫣芷抬着一双怒目极力的争辩道,手脚上的铁链甩得噼啪作响。 “董嫣芷,本府已派人深查过了当日你受挫之后的行踪了,和余氏所说并无不妥,看来是你有意在隐瞒事实啊。既然你不识得本府的抬举,那就着你领用大刑吧,看你招是不招?” 冯大人一时气愤难平的怒道,随后把那案头上的竹签令牌一丢,又瀑喝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刁民重打二十大板,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董嫣芷还权想辩解什么,两边的衙役早已抢上前,如狼似虎般分开左右按住董嫣芷举棍就打。一时间,只听得大堂之上棍棒之声衰嚎狼叫之声交尽可能地一起,呼呼作响,如同风雨倾淋。直把个娇柔的董嫣芷打得皮开内绽,哭爹喊娘。 没过十五六下,那董嫣芷看似便昏死了过去。直看得一旁候审的老儒妇余氏心惊肉跳,灵魂出窍。没半会,那余氏便身如筛糠一般咕绿咕绿的打颤了。 冯大人在堂上眼看火候已到,便吩咐衙役把浑身是血看似半死的董嫣芷和老儒妇余氏送回了牢里关在一处。 这余氏回得牢里已被大堂之上的情景吓得半死,现在又见似死非死的董嫣芷和自己关在了一起,那恐惧害怕的表情更是彷徨不安。加之此时身处大牢黑暗之中,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仿佛飘荡的鬼魂一样,呜呜鸣哭,撩牙飞舞;阴森恐怖的大牢,寒气渗渗,阴风阵阵。迷离变幻,活似人间的十八层地狱。 那余氏两眼一闭几乎就晕阙了过去,等她再回过神来。只见韩公子已和着两个丫环在一起为那昏死的董嫣芷清洗伤口了,半响只呼得董嫣芷嘴里嘣出一声凄丽的呼喊:“余氏,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儒妇,你这样含屈陷害我,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接着便是声止力竭,腿一蹬便没了声息。 只见韩公子一阵呼喊,董嫣芷没有反应。两个丫环又摇了摇,董嫣芷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反应。韩公子一阵无奈哭喊着囔道:“董小姐,你怎么就去了呢?我还没为你沉冤召雪啊!董小姐,你不能死啊。。。。” 旁边的两个丫环一时没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韩公子直哭了起来。余氏一看眼前这个架势顿时明白了,董嫣芷活活被衙役打死了。 余氏的心此时更加恐慌起来,眼看韩公子和两个丫环起身要走,牢里就只剩下自己和一具年轻的盖着白认的死尸了,急得急忙跑过来跪在韩公子的面前衰求道:“韩公子,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快被这大牢吓死了。” 谁知韩公子一句话也不搭,摞起脚跟就是一脚,把个余氏踢了个仰面朝天。然后,命两个丫环去备了香纸水果蜡烛,就在牢内抬起了祭台来。这一直,余氏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望着黑沉沉的大牢和阴森森的火光,大叫一声直昏死了过去。 子时三更,大牢隔壁的外面,一桌小机围坐着三个不同年龄和身份的男子。 当中一个是磊副相磊老爷,一个是郡府冯大人,一个是韩公子。他们三人此时坐在一起完全是韩公子和冯大人相商好的------给磊老爷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让余氏招哄出谁才是‘血狼珠’的真正指使。 韩公子首先端杯启言道:“磊老爷,三日前小生与冯大人相约必定破得‘血狼珠’一案,现在就是出落石出的紧要时刻,请磊老爷务必听从小生的提议,稍待片刻必有结果。” 冯大人见韩公子已开了端口,也推杯换盏道:“是啊,磊老爷,既然韩公子有十成的把握,那么咱们就试目以待,看韩公子破奇案吧。” 磊老爷一时不明就里,虽然心生疑惑,但是人家冯大人也说了咱们试目以待韩公子破奇案,而且是你磊府自报的‘血狼珠’一案,你磊老爷总不好拂人脸面吧,不得已也就默认了韩公子的提议。 大牢内,余氏一晃醒来,映入眼帘的全是那些迷离的魔幻鬼哭之声,那魂儿已去了大半。再四周环顾一眼,瞧见董嫣芷的灵台和带血的尸首就直挺挺的摆在自己的面前,那魂儿又去了一半,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余氏半惊半悚地爬到了董嫣芷的灵台和尸首前,双膝齐齐跪下拜道:“董小姐,你若是有灵准,你千怪万怪莫要怪才能妇心狠,老妇那都是不得已事情。俗话说怨有头债有主,你就找害你的人去,别来为难老妇我。” 这边没等余氏把话说完,董嫣芷的尸首霍地就立了起来,直愣愣地立在了余氏的面前。口吐红舌,眼流血红,脸恶露牙,发蒙髻头,十足就是一副勾魂厉鬼的样子。余氏这一惊吓,那里还有半丝半缕的魂魄附体,即时倒地衰求起来。 董嫣芷的尸首即时冷冷的吐字道:“余氏,我说过,你这样陷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现在就要你拿命来。”说罢在余氏的面前机械地伸出了惨白的双手,直掐勃颈而去。 余氏大惊,眼见董嫣芷伸出机械的鬼手就要抓到自己的勃子了,当即拼命衰求道:“董小姐,饶命啊。董小姐,饶命啊。你现在落得尸横牢狱都是磊府那马管家派人教老妇儒一口陷害你的,其实那‘血狼珠’一直就放在磊府里,从来没有出过磊府,那日给你戴的也是个一模一样的膺品,根本就是个不值钱东西。要怪就怪那磊府的父子,他们都有贪图董小姐的美色,一心想把董小姐留在磊府,又怕磊夫人管策,所以处处为难董小姐,直到董小姐心甘情愿为他们所用。” 哈,哈,一阵凄厉的笑声又响切了整个牢房,董嫣芷还是僵如死尸的冷冷吐言道:“余氏,你说的这些可是实情?你可敢当堂为我翻案作证?若是实情就罢,不然我还会化作厉鬼来勾你的魂魄的。” “董小姐,此是真正的实情,都有是那磊府的马管家出的馊主意。若是有半句虚假,你就来取了老妇的命吧,老妇也不想害人害已了,原来这般遭遇。”余氏终于气妥地说出了心中最后一句话,随即又没命的拜起眼前的董嫣芷来。 此时,牢门啪的一声大响被人狠狠撞开了,磊老爷气呼呼地奔到余氏的面前抬脚就是一踢。嘴里连连的叫嚣道:“死余妇,你个丢人丢到家的溅人,磊府的颜面都让你毁了。我要扒了你的皮,剥了你的骨,啖了你的肉,才解我心头之恨。” 余氏一声惊叫:“磊老爷,你,你们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冯大人,你立即把这个溅人给我活刮了,老夫就谢谢你了。啊,啊,啊。。。。。。” 磊老爷一阵张牙舞瓜狼嚎鬼叫之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冯大人才渡着步子慢慢走到磊老爷的跟前说道:“磊副相,大老爷,你不是想让下官把证人灭口了吧?这,这里还有韩公子呢?他可是国主的眼前红人啊。” 磊老爷呸的一声,狠狠往地上吐了一把垂液,然后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耸拉着脑袋闪往一边。 韩公子微微一笑,站到磊老爷的跟前作礼道:“磊老爷,这会儿,董嫣芷可以回杜府了吧。” 磊老爷头一扭,溜出牢外气急败坏地愤愤应道:“走吧,走吧,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回去。” 冯大人一把抓住韩公子的衣袖道:“韩公子,你别见怪。磊副相现在这狼狈相一定是很难看的了,咱们别理他,任他去吧。” 韩公子轻应了冯大人一声,扯掉董嫣芷身上的化装说道:“董小姐,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洗刷你的清白,小生只好出此下策了。望董小姐见谅。” 董嫣芷急忙接言道:“韩公子,有劳你了。你为董嫣芷之事出谋画尺出入大堂牢狱之地,那才是董嫣芷的不是呢。若非公子,只怕这世上再无董嫣牙芷其人了。” 冯大人在一旁说道:“韩公子,董小姐,咱们还是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吧,这里多少是不吉祥的啊。” “好,咱们走吧。”韩公子回声应道,然后一起走出了大牢。 此刻,牢房里又只剩下老儒女余氏一个人了。 第三十七章 心怯情怠 “相念远,思量难,一杯清水邀月寒。娥媚轻描,画骨知秋心。青春十八,春风解罗衣。犹相望,寄君心,情长纸短,终是人间花笑痴,绿柳舞纤腰。等闭才知天涯远,满把画纸,描眉为君寄。 登高陌上暖阳照,帐里绫罗乱,一宵酒醒无人应。错尽花期,荼蘼了了。九九思难断,画地为牢,甘把心儿困。愿偿君一世,不作凉薄人儿现。留眷怠,恨千古,枉风月。” 董嫣芷抚琴一曲已了,杜府的迎客厅上顿时纤歌袅袅,余音环绕。神魂崆峒,人人痴迷, 众人一阵掌声瀑发,纷纷起座围拢上来。特别是杜如姻和杜如荷,更是一股脑儿围在董嫣芷的身旁惊叫着,羡慕着,投来无比昂慕的目光。 柳夫人此时又变得春风满面的说道:“咱的亲侄女就是与众不同,往那里一摆都会蓬荜生辉,惊人耳目。真不知道我这姐姐是那辈子修得的好福气,生下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尤物。老天不负咱柳家呀,想来若是姐姐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三声了。” “姨娘,你就别捧承我了,说得人家好似神仙下凡似的,羞死人了。”董嫣芷羞涩地回应柳夫人道。 “哎,一句话,我家亲侄女就是神仙下凡了。”柳夫人又笑逐颜开地瀑出了这一句。 霎哪间,董嫣芷的眼前仿佛又迂回到了青花绣楼之中,那恬美纤然的画面快乐而现。就像当初她和刘脂儿李秋生青衣小丫头一样,围在她的身边静耳聆听她余音袅娜的天籁之音。 那种浑然与世隔绝的桃源世界从又展现在她的脑际,虽然此时杜府迎客厅上围坐的并不是董嫣芷心中所想念的人儿,但是那一缕心间的渴望油然而生,无边无际。 “董姑娘,你这琴声歌喉若是在‘琴棋盛会’上得以传扬,怕是这桂冠殊荣就不是韩某人能够摘取的了。哎,天妒红颜啊,韩某真是惭愧了。上天不但没有让董姑娘的琴技歌喉破土而出,反而繁生了这许多风浪周扎,真是令人心寒哪。” 韩公子一时如是说道,另一面又涟涟叹出了数声委宛的叹息,总算是对老天处置不公的控诉吧。 “韩公子,你就不要这样奉承我了。嫣芷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若是没有韩公子费尽心思的周旋,只怕董嫣芷此时已是大牢里临死之人了。又何来董嫣芷这一曲神飞天外,韵绕雕梁。说到底董嫣芷能够今日为韩公子抚琴一曲,全赖韩公子的批护啊。嫣芷能为恩人高歌一曲,抚琴一技,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早已烟灭了的住事啊。只愿此生少些波扎平平安安就好。” 董嫣芷萦声回答道,言语中早已少了那些阿姨奉承的味儿,多了一点生活的真实平凡。 “不是的,韩某心里着实昂慕董小姐得紧啊。一抬足,一举动,一言语,皆尽显风流之态,女儿之娇媚。难怪磊府早生出这般心事来诬陷董姑娘了,原来是想抱得美人归呀?” 韩公子禁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改往日的神态说道,似乎是借着酒劲把这一腔隐藏极深的心事,在董嫣芷的面前揭露得淋漓尽致。 “韩公子,我看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尽说些嫣芷呼不懂的糊话啊?要不要我叫下人端杯醒酒水给你冲冲醒。” 董嫣芷极力地避免双方尴尬的场面出现一样说道,又勉为其难地做到不伤害对方的感情。 “董姑娘,我没有醉。其实我也是很昂慕董姑娘这般青荷出水圣洁美丽的,只是以无暇启齿罢了。我怕错过了此生的机会,今日就索性借酒含糊之语说个明白好了,省得日后让自己懊悔不已。” 韩公子又手持酒杯醉熏熏的走到董嫣芷的面前说道,眼中已流露出了无限爱慕之色。 董嫣芷一看韩公子这架终于明白了这话里隐含的意思,原来这韩公子在这些时日与董嫣芷的接触中,居然萌生了对董嫣芷的脉脉爱意。就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韩公子的心几乎就错落在了董嫣芷的身上,神魂巅倒,梦枕难安。 董嫣芷当下大惊,想到自己已厌倦了这些官场上的应会往来,也厌倦了这些权贵世家的门阀制度。表面上风风光光,私底下就是你死我活的敌对暗战。 这些于己而言都是身外事,她董嫣芷一个乱世的弱女子只想要一个她可以安享快乐的家和一个忠心爱护自己的男人。可以远离尘世这些纷乱的红尘,寻一偶世外桃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韩公子碰了董嫣芷一鼻子灰,心下也是大急,嘴里却乱囔乱叫道:“董姑娘,我韩府有什么不好的,我韩羽鸿有那一点配不上你。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只有那个远在天边却不能给你任何安全感和快乐的李秋生吗?我那点输给他了。你真是气煞我呀。” “是,嫣芷的心里就只认李秋生一个,容不下别的男子。如果韩公子也像磊府的大爷一样以此为要挟董嫣芷,那董嫣芷只能让你失望了。”董嫣芷一时也不知道从那里繁生出一股倔强的气息,狠狠地回应此时已近脑怒的韩公了道。 “哈,哈,董姑娘,我忘了告诉你,李秋生现在是官府通辑的逃犯,你就别指望他能带给你什么好下场了,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韩公子又是出言讽刺道,根本就不顾杜如姻杜如荷一众人的劝解。 “哪是我董嫣芷一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韩公子,怒小女子直言,你还是别妄生此念了,董嫣芷这一辈子不会再侈望嫁入豪门了。”董嫣芷又气呼呼的出言还击道,再不留一点情面给韩公了了。 “哈,哈,哪等着瞧,看你和李秋生能有什么好结果?本公子倒是喜欢看你最后落得什么结果的。” 韩公子此言一出,柳夫人和堂上的众人皆是大惊,似乎都不知道韩公子和董嫣芷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两面个要好的人儿怎么一会儿的时间就闹翻了呢。 柳夫人急急出言道:“韩公了,你息怒。咱杜府总有千般不是,也请你看在老身的面子上给个笑脸。难得董嫣芷刚脱离了苦海,你怎么又这般不高兴了呢?我看你先前也是竭尽全力救我家亲侄女的,看这份上你也不是这么糊涂的人吧。” 韩公子被柳夫人这样一抢白,当下更惊急忙表态道:“柳夫人,你有听说过“关关之鸠,在河之洲。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我就不能追求一下董姑娘吗?” 柳夫人急忙赔笑道:“韩公子,你真是吓死人了。这男欢女爱之事啊,老身就不能为力了。董嫣芷虽是我家亲侄女但是我不能主宰她的命运啊,况且这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的事情是强硬不得的,你总该给我家嫣芷一点点适应了解的时间吧?那能一见面就追着人家姑娘问个不停的。” 哦,韩公子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叹道:“哎,这也是,都有怪我心大急,想着董姑娘的好就忘乎所以了。董姑娘,抱歉了,小后这厢向你赔不是了。” “韩公子,你就不必如此道歉了。只是这事儿啊以后就请韩公子不要再提起了,真是羞死人了。”董嫣芷在一旁羞涩的说道,脸儿已飞起了一片绯红。 韩公子趁势上演的一场逼情大戏就此落幕。 没了由头,韩公子再勉励应付了一阵就恢溜溜地走出了杜府。 一弯冷凉的冬阳,刚好荒凉地照在他的身上,瞬间即逝。 杜府大门外的驿道上,人烟飘舞,烟霞渗淡,似乎冬日里很是少人走动。 接连几天,董嫣芷和随身丫环都眼巴巴地溜到先前与李秋生相遇的小树林道上,期翼着李秋生又能像上次那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样她董嫣芷就可以把这一年多来的离别之苦,相思之情一股脑儿地抛给李秋生了。 可是,这会儿刚来到京城又单人独马劫持了磊夫人的李秋生在那儿呢?董嫣芷的心终是为李秋生无踪无影的消息挂上沉重的纠结。她想不明白这世界这么大,为何独独容不下她和李秋生这两个人年轻而又在世上孤苦无依的人儿。 但是老天又像妄生一点慈悲一样,偏偏让她俩相遇相爱相互偎依扶持,天不怕地不怕地经历一些连她们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不恨天无情,不恨地无义,她只恨这世道人心变得丑恶不堪,毫列一点怜悯的慈悲。 这样想着和无际的潦望着天空的时候,董嫣芷的脑际又浮现出了以往在青花绣楼的点滴片段。 她初入青花绣楼和李秋生相见的第一面;她和李秋生雨水中红油纸伞下两目相对的深情回眸;破落户‘耿候爷’大闹青花绣楼,李秋生拼死保护自己而遭受剧烈拷打的画面;还有李秋生独自倚在窗前偷望自己抚琴歌唱的场面;还有李秋生一路追随自己离别进京寻亲的画面;更有自己从狱中回转杜府与李秋生匆匆相逢的苦涩相别场面。 这些惊天动魄的画面都一一掠过董嫣芷的脑际,像一朵路边盛开的小野花。安落在董嫣芷的心中,像一片落霞的云彩隐隐散去。 “画眉浅,入时无?人慌乱,犹遣倦,无计销得此中心事。情怯怯,心缓缓,归雁哪有鸿书至。留无恨,去无怨,天涯渺渺,怎得君怜见? 摆他一壶酒,忘却世间事,与君醉入梦里去。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 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人到深情处,董嫣芷又情不自禁的轻轻呤唱起这首歌儿来。顿觉心间的所有悲痛和忧怨都在这情辞之间,仿佛只有那苦心相待的人儿才明了这杯中苦酒的味道。 到了第五日,董嫣芷还在窗台前描眉画装,一个服伺的丫环匆匆跑进来,附在她的耳边悄声细语地说了一通。只见董嫣芷先是大吃一惊,立即就丢掉手中的画笔跟随丫环往杜府的大门外走。 匆匆走到上次和李秋生突然相遇的小树林边,一个熟悉久违的身影又迂迥在了董嫣芷的眼前。 董嫣芷仿佛如脱兔一般飞奔过去,口中已剧烈地叫喊出了凄美的呼唤声。“秋生哥,秋生哥,你来了,让嫣芷好想你啊!!!” 小树林道旁站着的人影也急速的往董嫣芷这边奔来,同样是难得重逢的喜悦繁生出心头怨恨的忧戚,生生造出这一幕生死别离又偶然相见的离奇画锦。 这两颗憔灼的心,仿如心急火燎的场面就像经历千百年轮回才等到这一刻难得的相聚一样,快如星光一闪,去如风儿啸啸。 “嫣芷,我们终于又相见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玩完了。”李秋生在拉住董嫣芷纤纤细手的霎哪,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一句。眼睛里尽是一闪一闪带泪的流光溢彩。 “秋生哥,你不要这么乞怠嘛,怎么会那样呢?董嫣芷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你的眼前吗?你看你若是觉得心痛委屈不够解恨,你现在就好好的仔细瞧睢董嫣芷的样子,把我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你的心中。” “只要是能让秋生哥快乐和安心的事,董嫣芷都愿意为秋生哥去做。那怕是历经千难万险我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让秋生哥看到董嫣芷脸上的脉脉笑容。”董嫣芷也是泪眼凄迷的说道,那娇靥的面容已多出了一层让人心痛的冷霜。 “嫣芷,我不要你这般为我付出,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个无用的街头瘪三,我的心里就是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只是希望能用我的所有力量保护你,宠爱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缕馁气的委屈。然后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李秋生这时却变得自我嘲讽般的说道,无形中已拉开了自己与董嫣芷现在的无言距离。 “不许你说这些丧气的话,在嫣芷的心里秋生哥比任何人都重要。秋生哥若是有个什么的委曲艰难,嫣芷的心里也是跟着受苦受累的。希望秋生哥好好的善待自己,不管有没有嫣芷在你身边相随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爱惜自己,不要让嫣芷感到处处为难。”董嫣芷一时捂住李秋生的嘴巴说道,生怕李秋生又会说出一些什么样不吉祥的祸端来。 “嗯,我知道了。嫣芷,你也要一样珍惜自己。你若是有个什么样的意外的话,秋生哥也是肝肠寸断此生不得安生的。为了我们俩个人的好,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李秋生咽了咽嗓喉说道,然后缓缓推开董嫣芷相依附的身体慢慢向后退。 董嫣芷突然被李秋生这一推,两人相偎依的身体倏然分离。阳光下两个长长的身影顿时萦萦孑立,一地散碎,满目苍姨。 董嫣芷随即愕然地惊叫道:“秋生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又要走了吗?” “嫣芷,请你原谅秋生哥的苦。现在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了,我要走了。“李秋生霎哪间心痛得直不忍说出口,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飘然而下。 “别时容易见时难,今日匆匆一别,再不知何日能相见。秋生哥,嫣芷的心好痛啊。若不是受嫣芷所累,你也不用这样了。”董嫣芷和泪相说道。 李秋生不再说话,摇了摇头,缓缓地转身向小树林中走去。 身后,又缓缓传来了董嫣芷剧烈的痛哭呐喊之声,凄美,冷凉。 洒在冬日的阳光下,一片凄然。 《落灯花》第二卷至此完结,第三卷(秋生演义)精彩即将上演。 同时,衷心感谢各位书友的一直陪伴和支持,书生感激无言!谢谢你们!!! 这一程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书生不再孤独;这一段有你们的滴墨为证,书生的文字不管是拙劣的,还是卑微的,都将为你们绽放成一朵低到尘埃里的小野花,为你出尘入世。 也只为迎接你眉头上的一缕阳光,笑靥嫣然。 第一章 乱世孤儿(1) 。。。 。。。 河阳王大帐外,刀光剑影,马嘶人衰。 火光乱飞如流荧,喊杀之声惊天动地,不绝于耳。 在火光围帐之中,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呼天抢地之声甚是凄烈,剜人耳目。 随着女子最后一声声撕力竭的呐喊,‘哇’的一声传来,一个初生的婴儿终是不合时宜地降生在了这个杀声满天飞刀枪乱纵横的河阳王府大帐之内。 此时,接生的王婆一边笑喜喜地捧着还粘满血迹的婴女放到女子的身边,一边叹息着说道。 “恭喜许夫人喜得贵子,王府又添新丁。只是。。。只是。。。。。。哎,只怕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 那躺在床上的女子顿时扬了扬眉头,看了看放在自己身边的男婴儿轻声说道。 “王婆,你也别叹息了。现在王府沦落到如此地步,看来这就是他的命了。生当如此,死于斯吧。也许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主宰的命运就是如此吧,我们又何必为他的身世命运感叹呢。” “是,许夫人说得对。那快派人通知王爷一下吧,也好让王爷高兴高兴。” 王婆接口说道,脸上已多出了几分欢喜和快乐。 “秀菊,你人精脑灵的,又会说话,就你去通知一下王爷吧。” 许夫人轻轻出言时,眼睛掠向床前一直站着的一个粉衣绣囊的丫环说道。 “是,夫人。” 那被称着秀菊的丫环答道,忽然又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夫人,前边战事大紧,外敌正在大举入侵,这会儿把王爷叫来会不会影响战事大局?还请夫人三思。” “哎,叫你去你就去,还在这唠嗦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去叫王爷来,难道你不想让王爷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吗?” 王婆在一边厉声喝道,秀菊舌头一宿,脸上甩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转身乖乖而去。 大约一盏茶的光阴,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喧叫和奔走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四十多岁身披战袍手执血剑气宇轩辕的髯须男子掀帘而入,身后跟了一个看似精明利索的校尉副将。 髯须男子快步奔到床上女子的面前,把带血的长剑往剑鞘里一插,便托起女子身边的婴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转身四处瞭望了一下,哈哈大笑说道。 “河阳王府后续有人,哪怕我李天佐今日战死沙场,手刃逆贼舍身报国也是无憾的了。夫人,以后就辛苦你了。” 床上的女子闻言大惊,脸上闪过一缕不祥的意兆,眼睛含泪地说道。 “王爷,难道今日之势不可逆转吗?外敌逆贼势不可挡吗?咱们为何不先避其锋芒退守为进?王爷非要一死以明志吗?才能证明你的光明磊落同生共死赴国难吗?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眼前的儿子以后怎么过啊?” “夫人,你就别说这些了。今日之事危在旦夕之间,若是国破了又何来安家之说呢?为夫之志不可夺也,你就免了这一份心吧。” 中年男子又是沉目疑望了怀中抱紧的小婴儿,沉默了好一会才这般决绝的说道。 “王爷,你不可造次啊,你若是选择了舍身为国那河阳王府就没啦。这不是正中了那些逆贼的阴谋吗?还请王爷三思。” 中年男子身后的那位校尉副将跨前两步躬身作礼进阑道,一时间也在静候中年男子的回答。 “是啊,王爷,你不可舍弃河阳王府,舍充咱们这些下人啊。” 一旁服伺的丫环婆子眼见校尉副将如此一说,也都齐刷刷地跑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衰求道。 “哎,你们都起来吧,别这样衰求于本王了,本王自有难言之隐非是你们能够懂得的。都别劝了,人各有命,生死天定,不可违也。” 中年男子望着眼前跪下的一众帐内人员急急说道,然后又回目看上了手中抱着安睡如熟的婴儿,也按捺不住自己剧烈抖动的身子转身偷偷抹了一把就要流下的眼泪。 “王爷,那你快点作定夺吧,如何保护河阳王府的根苗安妥我们母子?” 床上的女子霎时又柔声的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对中年男子的信任和安慰。 “李副将听令,本王自带一队人马为你打开一条血路,你负责带一队亲兵保护夫人和小公子安全撒退。万匆不可有误,否则,自吻以谢罪。” 中年男子忽然向身旁的李副将下了这一通死命令后,就要举步而去。 李副将急忙出言阻拦道。“王爷,还是让小将带人杀开一条血道,让王爷和夫人小公子安全撒退吧。你是军中大帅,不可以身犯险啊。” “李副将,你就别争了。正是因为我是军中大帅对敌人才是最好的诱饵,才能吸引住外敌逆贼的所有注意力,你才好方便行事啊。什么事都不要争了,你下去点兵准备吧,三声炮响为信号,本王带兵往西北角一路冲杀,你便可带着夫人和小公子往东南角安全撒退了。” “是,王爷,小将这就领命而去。王爷,保重,千万保重。” 李副将一时含泪领命拜谢道,立时掩面而去。 午夜子时已过,寅时刚来,正是人们瞌睡正浓的时候。 河阳王李天佐已打点好大队军马准备向敌冠的大营西北角发起大举进攻了,就单等李副将保护夫人和小公子的人马住东南角去后,便点发三声炮响了。 两对人马诀别面前,李副将还想着让河阳王多看许夫人和爱子一眼,尽尽为人父母的天职和人伦之乐,但是终被河阳王制止了。 待得在两厢人马擦肩而过的瞬间,许夫人想蹭下马车来再走到河阳王爷的面前作最后一次的决别。不想河阳王爷一甩马鞭,正打在许夫人所剩的马车马匹上,那马匹负痛而嘶直驰而去。许夫人就只有乘着轩窗的间隙探头往后望的份了,那里还有让你停车下架相别的场面。 这一边,河阳王爷也是一身战袍形情凄楚的,不住的往许夫人远去的马车这边望。只见河阳王爷好几次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夫妻相别之情就差没有策马追赶的份儿了。 许夫人的眼里泪水一遍又一遍淹没了她蒙胧的眼际,怀中抱着的小婴儿这时也如受了战争危害的人们一样‘哇,哇,哇’大叫,乱人心魄。乱得这个许夫人的心啊,在丈夫和孩子之间来回煎熬,就差没有当场昏阙过去了。 等李副将带队的人马过后,河阳王一收泪眼,目光炯炯如同燃烧的烈火一样扫过自己身后的大队人马,当下拨出佩剑就发出了三声炮响的进攻命令。 一时间,人马声啸,刀光剑影。几万大队人马像发了怒的潮水一般冲向敌冠大营的西北角,河阳王身先士卒率先上阵,仿佛猛虎扑入羊群一样死死咬信了它的咽喉不放。 霎时间,两军阵营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刀光火影萦萦飞舞,流漓矢箭马嘶声啸,残臂断掌,血流成河,一场大战就此拉开。 双方还真是拼了命的搏杀,打得天昏地暗,好不凄惨。 这边李副将也不闲着,等三声信号炮响过后,他就带着亲兵向东南角直驰而去了。 一路上虽有少数敌兵阻挠杀戮,但也只是篱笆挡大洪水毫无用处。不一会儿李副将就带着亲兵一路冲杀保护着柳夫人和小公子闯出了敌冠的包围圈,远远地跑出了五六里之外。 李校尉把许夫人的马车停靠在一个小山坡之上,吩咐亲兵四面把守。自己又仔细 巡视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直到皮时,这一队人马总算才缓了一口气过来,大家回目看顾先前停驻的军营,只见火光冲天,杀声不绝,时而隐隐大发,时而龙呤虎啸,撼动着第一个人的心。似乎两军已到了生死熬战的最后关头,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了。 许夫人艰难地渡出马车箱,走到期李副将的跟前憔急地说道。 “李将军,现在咱们已脱离了敌冠军的包围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不如就此带领你的人马拆返大营救援王爷吧,也好让人知道个五爷现时的底细和情况。” “许夫人,非是末将不肯带兵拆回救援王爷,也非是末将贪生怕死之辈。实是王爷下过死命令的,若是末将不能保护许柳夫人和小公子安全脱离险境,末将就得自吻以谢罪了。到那时末将身死不足可惜,只是堂堂河阳王府就要后续无人了。末将深受王爷批佑之恩,不敢辜负王爷生死之托也。请许夫人见谅。” 李副将跪在许夫人的面前昭是说道,脸上的两条泪线早已凝结成了一串串的珍珠。 许夫人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李副将也不会一时带兵拆返的。只得无奈地蹬上高坡顺眼望向先前的停驻大营默默凝望,眼中的泪水慢慢模糊了苦涩的视线。 但见远方那一片天空火光渐渐暗淡,人声渐息,马停嘶呜,刀停碰击,枪停舞动,寒夜之风渐渐隐去了一切。 许夫人眼前一黑,大叫了一声,枯咚一声栽倒了下去。 第二章 乱世孤儿(2) 等许夫人悠悠醒来,睁眼一看,自己已躺在了一间破败的厢房内。 初生的小婴正偎依在自己的身旁边,睡得安安稳稳。一旁只剩下王婆一个人的影子在为自己打点一切应用之物,单单是不见了往日服伺的丫环秀菊和李副将等人员。 王婆见许夫人醒来,一转身目光所到之处已是泪如泉涌了。而且还夹杂着一阵阵嘤嘤的啜泣之声,尽是伤人心扉。 许夫人大惊,挣扎着努力要坐起身来。可是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坐起来,只得倚在靠墙的破席上喘着虚气缓缓问道。 “王婆,李将军和秀菊他们人呢?都到那里去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我这是怎么了。” 王婆走过来扶起许夫人坐下,又整理了一下许夫人的发髻和衣衫,上了一道热茶。才缓缓坐在许夫人的面前坐下啜泣道。 “夫人,自你小山坡一阙昏死过去,李将军就带着咱们一路往南走了。未曾料到半道之上又冒出了一队敌兵,虽是咱们硬生生地闯了出来,却也是残损了好些兵丁,李将军身上也挂了不少的伤。为防万一再有追兵截杀,李将军又把剩下的一些人马分派了一队迟滞断后;自己带着几个亲兵保护着咱们一路往南奔。” “哦,那后来呢?秀菊和李将军又是怎么样的一翻奇遇?” 许夫人似乎上意犹未尽的说道,眼睛已死死地望向了还在一脸哭丧的王婆。 王婆又抹了一把眼泪,才接着说道。 “李将军保护咱们一路南奔之后,天明之际才到了边界的石嘴。哪曾想可以安心缓行之际又遇上了一伙打劫的强徒,硬是把咱们的人马打打杀杀弄得干干净净。幸好还有李将军一人死力拒敌,秀菊甘愿作饵引诱强徒往山涧走,咱们主仆在李将军的护卫下才躲过这生死一劫啊。” “天明寻得这里阳城郊来,李将军但见别家客栈久未开门营生,枯蓬稿草尽是荒凉,就匆匆把咱们主仆安托在了这个日夜营业的青花绣楼之中。青花绣楼的掌柜刘鸨母生怕招惹是非,情非得已又把咱们主仆按托在了附近的破房瓦屋之中。李将军一时也无可奈何,为免除许夫人你的担心,见咱们主仆有了暂时栖息之所,又马不停蹄地打马回大营去救王爷了。” 许夫人听罢王婆的叙述,不禁又是一声大叫,几下哽咽又昏死了过去。 急得王婆在厢房内一时呼天抢地的叫喊,慌乱了手脚。 好在王婆这一顿哭闹,居然把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吵来了。 刘脂儿一脚趟门而入,一眼瞧见床上的许夫人脸色煞白,气若游丝,有气出没气进的份儿。 她急忙抢将过去,抱起许夫人就是掐人中,捏手婉,按穴位的一系列动作下来,许夫人的气息才平缓了许多。 许夫人平缓了一下又要坐起来,像是要说什么似的。但是挣扎了好几下还是没有起来,刘脂儿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 “许夫人,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刘脂儿虽不是什么在英雄人物,但也懂得国破山河亡的道理。况且你又是贵为河阳王府的夫人,我岂能轩身事外。只要我刘脂儿能够做得到的事情,一定为夫人竭尽全力而为,不负夫人所托。” 许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转过头斜视了一下熟睡身旁的小婴儿缓缓说道。 “刘掌柜,河阳王府落得今日如此凄凉光景,皆为国故。我自知身疲体劳风寒入侵经不得这般逃命似的狼狈奔走拆磨,命将休矣。况且夫君既为国捐躯,我又如何能独自苟活于世,独自安生。唯一让我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初生的小婴儿-----河阳王府的根就麻烦刘掌柜好生照料了。将来若是能够天开云散,拨云见日复得河阳王府的光芒你自是大功一件;若是不能成就功名,让这小子苟活于世也是你的一世菩萨心肠了。请刘掌柜看在夫君这国捐躯的份儿上能够答应我这个快死之人的乞求,小女子不胜感激。” 许夫人话一出口,惊得一旁的王婆顿时泪如雨下的跪在许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说道。 “夫人啊,你不可如此想呐,小公子正待你扶养呢?你这一去,叫老婆子如何是好?怨不得命苦也跟了夫人一起去,好生黄泉路上有个伴呢。” 王婆婆这一闹,许夫人又缓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语气才说道。 “王婆。。。你一世清苦。。。跟了王爷这样节烈的主。。。都是河阳王府的错啊。。。早该打发让你走了的。。。偏是没有放生你。。。小女子在此替王爷向你说声抱歉了。” 王婆一听许夫人如此一说,急得跪在地上直捣腰,泪流满面的啜泣着。 半响才哽咽道:“夫人,不关你和王爷的事的,都是王爷和夫人待老婆子大好,老婆子才不舍得离去的。事到如今,臣随主亡也是不可厚非的。况且老婆子都活了这大半辈子光景了,不亏啊,夫人,你就别顾虑老婆子了。咱们还是求求刘掌柜收下河阳王府的根吧。” 王婆说罢,又转身跪在刘脂儿的面前如捣葱般盍头跪拜起来。看样子你刘脂儿要是不答应这托孤之请,她王婆子就是跪到死也要跪下去了。 刘脂儿满眼伤心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无助的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她想拒绝吧,人家可是堂堂河阳王府夫人托孤之请,于理于心不忍;接纳吧,日后若是这小婴儿有个什么差错的,自己岂不是害得河阳王府断了根,辜负了许夫人的一翻好意盛情。 哎,此事还真是两难其是叫人揪心啊。 许夫人好像看透了刘脂儿心里深藏的担心一样,又缓缓断续吐字道。 “小女子再次乞求刘掌柜收下这小婴儿不情之请,此翻大恩大德河阳王府又岂能夫复何言相报呢。纵使小女子就死之后也要跪在菩萨面前为刘掌柜高烧高香,祈求福禄,陈说救孤之大恩呐。” “许夫人,你就什么也别说了。我刘脂儿今天就接下这小婴儿,我在夫人面前立誓:一定扶养这小婴儿长大成人,日后的造化就靠他自己了。” 许夫人的嘴角顿时滑过一丝亮丽的弧度,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 许夫人把手示意王婆把从大营带出来的王府应用之物,一并交割给刘脂儿,然后又艰难地一字一句的说道。 “差…点忘了,王爷…还没….没给这小婴儿起…起名字呢……那我就随便帮他起一个了……刘掌柜你记住了……这小婴儿名字就叫李,秋,生….生于,深秋….处于,乱世…..就图个….平平安安的安生吧。” 刘脂儿含泪地记下了许夫人的给这个小婴儿起的名字,正想要出言安慰许夫人几句。 只见许夫人手宛轻轻一滑,眼睛里诞出几串晶莹的泪珠,暗淡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了,就连呼吸也变得迟滞不顺了。 刘脂儿一看许夫人这架势,已是到了油枯灯尽的危急关头。 只得急言说道:“许夫人,你千万要挺住,不可撒手一走了之。河阳王府需要你,小公子需要你,大家都有需要你啊。" 转而又对王婆说道:“王婆,你快求求许夫人吧,千万不要让她撒手而去。” 王婆似有所悟,顿时盍头如捣葱般衰泣道。 “夫人啊,王爷现在是生死不明,你千万不可抛下小公子不管呐。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只怕夫人这一去老婆子也活不长了,单单留下小公子一个人在世多么凄苦慌凉啊?你可不能忍心这样去啊。” 床上的许夫人终是平喘了一口气又断断续续的坚持着说道。 “王婆,你就别伤心了,小公子能托付给刘掌柜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此生能跟随王爷左右,比翼齐天,已是无所侈望。只是王爷执掌刀兵又岂能不意料到有今日之事,尚若今日能追随王爷而去,总算是小女子此生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夫妻同心同德了,尽了这一世与王爷的情份姻缘。小女子又何惜惧之啊,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分我的一点点厚爱给你了。” 王婆急得直囔道:“夫人,你别说了。你的恩情老婆子全记在心了,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吧,小公子离不得你啊。” “王婆。。。我要说。。。我怕再不说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许夫人刚说出了这两句,一连串的咳嗽又让她变得苍白而僵死开来。 顿时,一口鲜血终是凌空喷薄而出,像漫天的血雨花瓣一样涂涂落下。悠悠飘洒在床前的方寸天空,妖艳异常。 随后,许夫人咕咚了一下,两眼一瞪,嘴巴一张,两腿略微蹬踹了一下,一双纤细的巧手便悠悠的垂了下去,整个人就僵直地躺在了床上,已听不到呼吸的声响,眼睛瞪大得直吓人。 王婆随即惨叫了一声,望着许夫人的尸体转身向刘脂儿跪拜了三下,然后凄绝地泣叫着许夫人的名字,一头撞向了厢房外的那棵大树。 刘脂儿眼前一黑,就要倒下,手中抱紧的小婴儿却‘哇’‘哇’地大叫起来。 霎时,一缕新的生命冉冉从破房中升起。 第三章 哈,哈,由头多过米碎 青花绣楼后院隔壁的破房中,刘脂儿一时麻木地站在了厢房当中,面对两个一同而去的女人差点就昏死了过去。 不过幸好怀中小婴儿的哭泣之声,让她还有一点点清醒的明智,不至于在这一时刻慌乱了手脚和头绪。 但刘脂儿终究是女人之身免不了一声大喊,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剩下的就婴儿哇哇的大哭之声了。 刘脂儿的丈夫王老舟这时循声而入,一眼揪见这凌乱的场面瞪时也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就像刘脂儿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嘴巴里不信的发出依依吖吖的怪叫恐惧之声,眼睛死死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刘脂儿,一脸的茫茫然。 刘脂儿更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王老舟,嘴里翳动了几下,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流个不停了。 一时之间,这间破败的屋子陷入了一层冷啸阴暗的沉默,愈发显得压抑了。 好在这边疆荒远的城堡,一天死几个人并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大事。人家边官连自己的正事都还来不及管理,那里又在乎你那个小村小屋死了几个人呢。只要税银一收,两不相误。 王老舟毕竟是有几分胆子的男人,哇,哇,几声婴儿之叫的声音就把他害怕的心都吸引了过去。一眼揪见刘脂儿怀抱着的婴儿,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那里还看得出还有一丝恐惧和害怕之心。 王老舟利索地走过去,扶起刘脂儿,接过刘脂儿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一时就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那乐巅得意的样子,如同一个欢天喜地撒娇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子。毕竟,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抱着一个婴儿,和亲吻一个婴儿。 刘脂儿见王老舟这个欢喜的架势,连忙啜啜嘴笑道。“死鬼,你小心些,别吓着小哥儿了。他嫩着呢” 王老舟头也抬的答道。“当家的,放心,我怎么舍得吓着他呢,他可是上天送给咱们的心肝宝贝啊。” 刘脂儿大笑道。“死鬼,你臭美吧。老娘比你还心痛他呢。” 王老舟怪眼一翻,盯着刘脂儿道。 “臭婆娘,都是你作的孽,害得老子现在才抱了乖儿了。别吵了,叫上几个人过来把这里处理掉,咱们抱儿子回青花绣楼吧。” 刘脂儿应道。“死鬼,我这就叫人去。”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十五六年。 李秋生也从一个哇哇坠地的小婴儿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在这青花绣楼之中成长,虽然也沾染了不少的瘪子气息,但多少还残存着一丝一缕王者之风的瀑戾之气。 单不说他骨子里的叼钻古怪有多少让人生厌的恶毒,就他那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瘪子之气也是够老鸨母刘脂儿受的了。 打不得,骂不着,还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供贡着。这气儿你说有多重呢,还好老鸨母刘脂儿是见惯于大多生死场面的,这小小的李秋生当然是不能把她惹毛得怎么样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吞枣就过去了,何必放在心上啊。 这样想通和自我安慰一翻后,刘脂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反正在这青花绣楼之内,咱是主说了算,谁又能奈我何,你李秋生爱咋整就咋整,爱咋弄就咋弄,没人搭理你便是了。 如此一来,只是苦了刘脂儿的丈夫王老舟了。 刘脂儿和丈夫王老舟一生无所出,巧得李秋生之后,这个王老舟啊自是高兴得魂儿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古都说无后为三大最不孝之首,王老根虽然是做着这青楼的生意经,但是也不是不明白这道理的。如此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此,他干脆就把这青花绣楼的生意经一手交予刘脂儿打理了,自己再无半分过问之理。躲在后院的厢房做了李秋生一把鼻涕一把屎尿的专职奶爸。 李秋生自小生长于青楼,好的坏的多少都有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王老舟身上那骨子流露的坑蜚一气,恶习里的劣根,李秋生从小就是沾染涂毒的了。还好这小子有一点让刘脂儿放心的地方,就是无论王老舟再怎么样熏陶哺育李秋生,这小子骨子里始终流露出一种让人拆服的贵气和瀑戾。 后来,王老舟在李秋生十二岁那年,一场瀑病就走了。 李秋生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好一阵子,但是人去楼空的现实又让他感觉到那个最爱他的人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温暖和溺爱都将成为雨打落花,花自残的一败余地。 刘脂儿只得把李秋生放到了青花绣楼的后厨中,跟着厨房的师父们打打杂活,学学做菜。 李秋生这小子当然不安生,隔三差五地往外溜。因他是老鸨母刘脂儿的独根苗,厨房里的师父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大家也是眼睁眼闭的就过去了。 虽然刘脂儿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终是让她无能为力。 刘脂儿曾也苦口婆心地问李秋生:“秋生啊,你现在这副浪荡样,将来以何为生啊?” 李秋生就是闭口不言,嘴巴一撬,咧嘴一笑,就恢恢溜溜地走远了,任你千呼万唤终是不为所动,不说一字。 刘脂儿无奈,与其如此下去长揪心,不如眼睛一闭,心头一叹,就任由李秋生这小子自由自在的生长了。 直至一年前,刘脂儿在大院门前收了董嫣芷进来,李秋生这小子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也懂得体已人来了。 对老鸨母刘脂儿的安排也是言听计从,点头哈腰了。这多少让刘脂儿大感意外,但是毕竟是一个游野浪荡的少年积极地变好了开端,她也乐得说什么了呢。 最让刘脂儿感到李秋生这小子成心变了一个人的,就是‘耿侯爷大闹青花绣楼那档子事了。 李秋生舍命救自己和董嫣芷的场面让她感动了好一阵子,仿佛又见到了当年许夫人托孤时的剧烈场面,多少还能从中找出她们血脉相连语乞如一的影子。 但等董嫣芷京城寻亲去后,李秋生一个人又倏然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老鸨母刘脂儿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烈火又被无情的浇灭了,面对李秋生对董嫣芷的牵念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阻止和成全。她只能尽自己的所能给李秋生一个最好的开始,如同当初答应许夫人托孤之请一样决绝。 李秋生就这样又浪荡了半年之久,得了董嫣芷托董老爷子的一纸信笺,希望的光芒又一次掠过了他的心底。他决意去京城看一看让他魂不守舍的董嫣芷,现在过得是否安好如初,情同自己守护在她身边的日子。 让李秋生意想不到的是董嫣芷的一切并不是他心中所勾画的那些般完美。他所日思夜色想牵挂的人儿居然受到了磊老爷父子的百般叨难和陷害,甚至是在大牢里经受着煎熬皮肉心灵的苦。他的心又恨了起来,他不顾一切地为了董嫣芷的自由而上演了一出单人独马扮演贵公子劫捋磊夫人的戏剧,落得如今被官府画影图形通辑的可悲下场。 可是李秋生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而变得难过,因为他觉得董嫣芷自由了,自己就是最好的成全,即使不能跟董嫣芷丰聚在一起,那也李秋生是一辈子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他自己常常这样勾想着,刻画着一幅他认为天底下最美的画卷。画面上有他,有董嫣芷,还有老鸨母刘脂儿,青衣小丫头,几个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美丽丰满。 为这样美妙而丰满的画卷而活着,即使是让李秋生多受点苦累,他也是愿意的。在他美梦成真的画幅里有着深不抗拒的吸引之力,让他无所畏惧。 即便是身处眼前劣境被逼上逃亡之路的李秋生也并不可怕,被追辑也难不倒他。像他这样一个自小混迹于青楼的瘪三,要让他在浮世生存那并不是一件十分难于蹬天的事情,他自有他的办法和道理使自己活得更精彩和漂亮。 这一点与李秋生的痞子气息有关,既然李秋生生就一个街头市角的痞子,那么就让他有一点痞子的精神吧,这样写着也是大快人心的。 哇晒,这样说李秋生的时候,李秋生居然笑了。 哪,咱们就不得不来看李秋生的精彩表现了。 第四章 秋生出逃(上) “夕阳尽,西风紧,寒林啸啸,怎宿皓鸿鸟?人去后,月影蒙,关山魏魏两逶迤。若把心事付晚霞,冷月有灵应偷心。轻歌一把行人泪,曲水流毓两相忘。” 话说李秋生转身走后,董嫣芷就像一个落单了的孤雁凄凄地倦飞在树林外的天空中,有一种寒鸟不入林的特别阴冷。 虽是百般无奈,有口不能言,有语不能说,有情不能诉,董嫣芷也不敢再多留恋在这个是非之地上。她转身拉过丫环一路向百十米开外远的杜府奔去。 李秋生奔入树林后,又小跑了好一阵才停了下不,一路逶迤地向南走。 因是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少与人交往。李秋生虽是单人独马抢持了磊夫人,犯下大错特错于事无补的鲁莽行径,可是为时已晚。 但李秋生终究是身单影只,又经过一翻修饰装扮,郡府冯大人分派出去的衙役要想一时半会按图索翼,抓捕到一个连磊夫人都不知其所以然的李秋生那自然是难事了。 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李秋生此时没入在茫茫然的山川密林中,自然是飞鸟掠空,游渔戏海了。 有过一路北上寻来京城的经验,再来经历一翻南下逃亡的历练自然是省事多了。 李秋生已在心里谋划好了这一条南归的路线,即使路上遇到几个设卡查岗的路口子,凭他那变换装容痞子的手段,蒙混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苦就苦了那一帮,还在京城四下搜索他下落的衙役了。 韩公子自是不敢说自己与李秋生有过交集的,韩公子不可能傻到把自己往磊府的大牢投。况且自己已与磊府有过那么多的交集,新仇旧恨,人家早就磨刀嚯嚯等着你了。你要是再来惹事生非,那是自己寻死怨不得别人。你惹是明智,那就大道朝两边,各走一边,谁也别碍着谁。 虽然韩公子那时候救助李秋生的时候在茶肆上,可是人来人住,客去如流的京城,谁又有那么多心眼的记信一个与已毫无相关的人。 谁又犯得着去告发一个连自己都不认得的人呢,虽说世上总有那些贪图便利的小人存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你总不能捕风捉影乱认人哪,人家可是当朝副相磊府的犯人啊,那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啊只怕连自己的卿家性命都要搭进去呢。 因此,想来即便是那日救助李秋生的店小二亲自出马,看来也是不敢就说认得李秋生的。再有那些接待过李秋生住宿的客栈,猜也猜得到没有那个掌柜吃饱了撑的,去官府告发一个与已有关却又与画影图形不相及的香客曾经就落脚步在自己的客栈里。 所以李秋生现时除了年龄身段口音不能改变之外,又一身街头市角痞子的打扮,就乐悠悠地随着南来北往的商客往南归了。 数日后,李秋生一路行走在往南的小道上,也不知此地为何名了。 反正是青山绿水映娇容,浮云翩迁舞弯腰,好一处人间春色满画屏的世外桃源。 正行走在两山夹道的小径上,有一种神乎其迷的感觉袭来。 突然,一老儒妇扑地一声从小道边的大松树后窜了出来,鲜血淋漓地截倒在李秋生的面前。 犹如一只吊额的单眼猛虎,张牙舞爪,自然是吓了李秋生一大跳,心停不下来扑扑地上串下跳。 李秋生待是不救,又见四下无人,身处山涧小道,荒林密布,豺狼虎豹常有出入。 老儒妇多有危险,只得狠心一横,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待罪之身,扶起昏愕中的老儒妇就往山下的小村桩赶。 老儒妇死眼一瞧,脸露难色,倏地大变,颤抖着溺弱的身子似是不愿往前。 李秋生大惊不解,犹疑不惑地虚问老儒妇:为何如此惧怕前往册下的小村桩? 老儒妇身如狮抖,颤声道:“村中已被山贼所掠,幸得族人舍命相救,老儒才能逃命如若,不然早已是山贼刀下之鬼了。小哥此时若是扶老儒回去,必受其戮。” 李秋生听罢心中甚是大恨,怒道:“天杀的贼人臣子,为何这般捋杀无道?纵有不是,与百姓小民何干?自做孽耳。” 但亦是一时无计可出,人单势薄。只得给老儒妇在道边的山涧清洗包扎好流血的伤口,又在山上自寻了一些自己在青花绣楼常见的刀苍草药,揉碎涂抹在老儒妇的肿伤之处。 一切收拾停当,李秋生又在山涧找了一处荫凉的安歇之所,把老儒妇暂且寄居于此。一翻叮嘱,自己独身向山下的小村桩潜藏而去。 待天色渐黑,灯光昏黄之际,李秋生才小心翼翼的向小村桩中心摸去。 但见此时的小村桩已是火把晃动,人声沃沃,贼人手拿单刃分兵把守着村桩的进出要道。村中心囔囔叫叫,声呜狗吠,中间夹杂有妇女小孩的哭闹嘶叫之声,亦夹杂有贼人的喝酒污秽瀑笑之声。 李秋生借着夜色慢慢潜入村中,中间一桌的圆围上,一个大胡须拉渣的凶汉举杯向当中的一个男子说道。 “大哥,今日捋掠得长霞村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你看那苍储里的丰盛食物和美貌女子,就是咱们这些做作勾当的最终目标了。不过大哥啊,这村中的男子也是一顶一的,打劫期间也伤了咱们好内个兄弟的性命,你看如处理他们好啊。” 那中间长罩披风的男子轻瞄了一眼眼前说话的长须男子答道。 “老二啊,这些你就别说了。咱们兄弟都是刀口子上营生的人,有今朝没明天的,只管饮洒乐过了今晚再说。何必自取秋心耳。” “是,是,大哥说得对。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兄弟们轮流乐乐了,免得说咱们当大哥的不厚地,偏心眼儿。”长须男子又出言说道。 “嗯,老二,你这吩咐要得,兄弟们也不会说什么了,告诉他们待明儿天亮了再分发村中的财物了。”那中间当头的男子似乎赞叹着说。 “啊,大哥,据探子傻猫回报,这一次长霞村的男女也逃脱了好几个,只怕他们一报官,咱们就在这安生不了多久了。”长须男子忽然丧沮的说道,神情已有了几分的落寞。 “哈,哈,老二啊,你就这爱操心的毛病。你忘了吗?在这方圆百里,那个官衙敢拂咱们的面子挡咱们的道。上次不是什么王派了大兵来围剿咱们来了?结果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恢溜溜的退走了,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那当头的男子一阵讪笑之后,又大言不惭的说道。好像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些做恶的色当当一回事一样。 李秋生隐在暗处听得振耳发馈,真想不到这世上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想想自己那一点劫人求平安的勾当,如此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芝麻小事了。可为什么自己偏偏惹来那么多追兵前堵后截呢?他一时想不通。 李秋生就这一眨眼对比结果的工夫,想着慢慢隐去老儒妇家寻些食物之后再潜藏回山涧去。 可恨此时背后已狠狠中了别人的一脚,啊的一声大叫,李秋生就像被秋风抖落的叶子一样往场子中央飘去了。 当中桌子上的二个男子大惊,一时瞠目结舌地望向倒在地上的李秋生,目光如电般闪烁锐利而又冰凉。 两男子一阵发愣之后,霍地站起来走到李秋生的面前,左瞧瞧,右看看。似乎是想不明白,人家是怎么样无声无息潜藏到自己眼皮底下的。 李秋生一时如落叶般扑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来。顿时觉得五脏六肺都受到了犯烈的震动,气血翻滚,‘哇’的一声居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当头的男子抬眼望着李秋生直说道。“大小姐,你又大用力了,人都给你快踢死了还能问个屁啊?” “呵,呵,是吗?这小子这么不中用啊?我以为能潜藏得如此近偷听你们谈话的人一定厉害着呢,没想到原来是个没用的草苞啊。” 李秋生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而干净的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利索和威严。 霎哪间,一个黑衣少女已从李秋生刚才藏身的矮墙跳了出来,直接就站在了那两个当头的男子面前。 那两个当头的男子趁势一拜,作礼道:“属下参见大小姐,请大小姐宽宏属下的过错。” 黑衣少女也不搭话,即时转过身,眼光扫过李秋生痛苦的脸庞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算啦,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熊样,一得瑟就忘乎所以了。我估摸着你们啊,这会儿喝得连老子是谁都记不清了,罚你们又有何有。你们退下吧,这次还好,这小子是个草苞。若是碰上个厉害的角色啊,只怕你俩的小命早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大小姐教训得是,属下记住了。” 那两个当头的男子齐声说道,先后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 李秋生又试图站起来,两手支地用力地撑起因疼痛而扭曲的身子,双目怨恨而恶毒地盯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女。 这黑衣少女在李秋生的面前来回又渡了几步,用冷漠的口吻厉声斥道。 “小子,你是谁?干什么的?偷偷摸摸潜藏这么久偷窥咱们的行踪目的是什么?” 李秋生终于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余血,张着愤怒的眼睛盯着黑衣少女说道。 “我是李秋生,路经此地,偶遇一逃亡老儒妇求救于我。为打探村中消息才摸黑潜藏于此,正准备寻些食物离去就被你踢飞了。” “呵,呵,说得倒轻巧,就跟做好事一样。小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随便被你糊弄的吗?” 黑衣少女又是一阵惨白的讪笑着说道,看样子根本就不相信李秋生所说的话由。 “爱信不信,老子没空搭理你。贼婆娘,你快放了我,山上还有一位老儒妇等着我去救治呢。” 李秋生又摆出他那一副痞子精神无畏的说道,一时显得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慨。 “哎哟,小子,看不出啊。你还挺有侠义之心呐。可惜的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有难保了,心里还想着救人实在是大难得啦。不过可惜啊,可惜!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这编的谎言倒是不怎么高明啊。” 黑衣少女不冷不热的讽刺道,她那里知道李秋生其实说的全是实情呢。 这就好比一个做惯了贼的人对一个当惯了兵的人说自己就是老好人一样。 有理说不清,还得斩不断,理还乱。 第五章 秋生出逃(下) 李秋生毕竞是李秋生,他挺直脊梁往黑衣少女跟前一站,两目如同喷火般怒吼道。 “贼婆娘,小爷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们做贼的,不把人命当人看待也就罢了,别碍着小爷去救山上那个老儒妇。在小爷的眼里她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弥足珍贵。” “小子,你找死,我家大小姐何时轮到你这般教训了。领死吧,大爷我成全你。” 当中那个披风的男子在一旁厉声喝道,手中的刀刃已经指向了李秋生的咽喉,就差一道力气没有送过去了。 “赵声,你大胆!本小姐在此,有你多嘴多舌的吗?难道本小姐刚才教训你的事又忘记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少女一声娇喝,就把那当头的披风男子斥责得又退到了一边。然后,自己才抬正眼盯着李秋生又是戏虐道。 “小子,你果然有几分骨气,中是不知道你面对刀剑砍身的那一刻会怎么样?是叫苦连天呢?还是跪地求姑奶奶饶命啊?” “贼婆娘,小爷我早就有言在先了,不信你可以拿刀来试一试啊。看小爷向不向你求饶?” “哈,哈,哈。。。”又是一阵得意的冷笑,黑衣少女胜卷在握的说道。 “小子,你既然如此慷慨,那小女子只好一试喽,烈火见真金嘛。” 说罢转身接过那披风男子手中的刀,就要朝李秋生的臂膀上砍去。 一声苍老的瀑喝随声而下,由远及近,一下子就传到了黑衣少女的耳旁。 “女侠,请你刀下留情。要砍你就往老妇人身上砍,不要伤了这小子的性命!这事与这小子无关,全是老妇人的错。” 黑衣少女顿时一怔,高高扬起的单刀终是没有落在李秋生的身上。 李秋生睁眼一看,自己在山涧上所救助的那个老儒妇已经一揭一拐地迈到了场子中央,左右两边还有路口上守道的那两个贼人紧紧跟着。看似是因为老儒妇年迈体衰身上还带着伤,所以没有受到贼人的特别待遇。 老儒妇拐到场子当中,正眼也不瞧一下黑衣少女,就一脸憔急地上下左右看了看李秋生,叹息地说道。 “孩子,老妇人连累你受苦了。你走吧,这事本来就是与你无关的。都是老妇人私心大重要你潜回村中打探消息,却累得你落得了这般不是。” “孩子,老妇人对不起你了,请你原谅我!” 李秋生嘴角划过一丝弧笑,鲜血又汩汩而出,轻咳嗽了一下,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妇人艰难地抬起粗糙的老手,掂起脚尖为李秋生擦去嘴角上的血丝。再转过身,正眼瞪得圆鼓鼓地盯着黑衣少女说道。 “女侠,你要杀要剐就冲着老妇人来,所有的事情都与这小子无关,他只是一个路过此地的外乡人。老妇人恳请女侠明查,高抬贵手。。。。” “老人家,你别求这个贼婆娘了。她是没有人性的,杀人越货那是家常便饭,怎么会和咱们一样珍惜生命呢。我李秋生虽溅为泥丸,尚且知道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天理。老人家,这个贼婆娘,你就别想她会发善心了。只是我李秋生救人不得,实是遗憾啊。” 李秋生眼见老儒妇为了救自己又要向这个贼婆娘黑衣少女下跪了,急得连连说出了一通怒火的话。 “哈,哈,精彩,精彩!你们一老一少演得这场戏真是精彩,小女子大受感动了。” “不过你小子口口声声骂我是贼婆婆娘,那我就做一道贼人的勾当给你小子看看,也知道我是谁?” “来人啊,先把这小子绑了,一刀一刀的割下去,看他还这么嚣张,这么狂妄没有。” 黑衣少女话音一落,先前那两个当头的凶恶男子如同得了先锋军令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李秋生绑了个结实,往旁边的杨谷桩上一锁,干了个漂漂亮亮。 老儒妇差点眼前一黑,又要昏死过去。急忙趁着最后一口气扑通地跪倒在黑衣少女跟前,捣地如葱般盍头哭道。 “女侠,你高抬贵手,饶了这小子吧,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少女仿佛木偶一般,纹丝不动。 旁边那两个凶恶的男子又急促的催促道:“大小姐,你还在犹豫什么?下令吧,我俩就宰了这小子,替你消气。” 黑衣少女下意识地盯了一眼旁边两个待命的男子,又正眼看了看被绑缚着的李秋生一下,居然沉默不语了。 一阵夜风吹来,凉爽沁骨,似乎微微拂动着每个人的心。 黑衣少女抬头远远地看了看星翰如海的夜空,只见东方一颗亮丽的星星熠熠生辉,光华自灿,不可夺亮。 如同黑衣少女不可夺取被绑在杨谷桩上李秋生不屈的志气一样,自始致终她都做不到,就连李秋生的一个皱眉,一声叫喊的痛苦,她都得不到一样。 黑衣少女失败了,败得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她私底下幽幽地暗叹了一声,就要作出她最后的决定了。 这时,一个头扎包布的贼人匆匆地走了过来,直接就把手中的黄纸递给了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灯光下仔细一瞧,虚然大惊,忙又抬头看了一眼绑在扬谷桩上的李秋生,从又仔细对照了一下手中上的黄纸图形,左右摆动,来回对比。 终是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像是像,就是这面容较眼前的这个少年俊俏多了,衣服也比这个痞子身上穿的华丽贵重多了。不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呢?” 黑衣少女一时拿着黄纸犹预不决起来,在李秋生的跟前来回渡起了步子。 旁边的那两个当头男子以为是大小姐得了金刀寨主什么手令似的,跟着往前凑道。 “大小姐,不是寨主有什么指令了吧?哪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要搬兵回去啊?” 黑衣少女倏然皱眉道:“哎,哎,就你们多事啊。不是寨主有什么指令,是官府的一纸通辑文书。你们过来看看,这图上的人物跟眼前的这小子倒有几分相像,就是面容和衣服寒酸了一点点,其他的身段还是凑合着的。” 那两个当头的男一齐凑了过来,冷眼一瞧,妈啊,这画影图形的人物跟扬谷桩上绑着的少年简什就是神形兼备,似模似样了。 闪烁的火光下,远看,近看更是毫厘不差。惊得那披风的当头男子魏颤颤的说道。 “大小姐,不是咱们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吧,上天居然掉下一个金光灿灿的大金饼给咱们安乐寨啊。” 另一个凶恶的男子也看得灵魂出窍一样,直直地就随声附和道。 “像,极像,我看啊,就是他了。大小姐,咱们快押着他回转庄寨吧。再打劫什么村庄,也不比这个小子什钱了。” 跪在地上的老儒妇眼见三个贼人因一张黄纸的图形变了模样,生怕她们又做出某捉对李秋生不利的举动。不禁又大声疑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求你们千万别伤了这少年的性命,他可是个老好人哪。” 那当头的披风男子呸的声嘴气,恨恨地对老儒妇喝道。 “老东西,这回你就千百个放心吧。现在你就是跪求咱们杀了这小子,咱们也不干了,咱们还等着天上掉下一大堆金子来呢。” 未等那披风男子的语气消息殆尽,黑衣少女就冷眼对那披风男子喝道。 “赵声,又是你多嘴多舌的。你就不能闭紧你的狗嘴吗?是不是等本小姐割掉你的舌头了,才知道哑口无言对你来说就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被黑衣少女称为赵声的男子顿时一怔,嘴巴嚅嚅道还想要再说什么。听见黑衣少女如此冷漠一说,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李秋生此时也被这两男一女的贼人弄晕了,一进也不知道她们嘴里在嘀咕什么,只是知道她们手里拿着一张撕烂了的黄纸,对着纸上的人物在自己的跟前,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对比了一通,然后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对着自己傻笑。 黑衣少女兀自走到李秋生的跟前,拿过火把往李秋生脸上一照,哈哈一笑,又扬了扬手中的黄纸才温宛地说道。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官府的通辑文书。小女子还真看不出你原来也是个人物啊,怪不得刚才你表现得如此刚烈视死如归了。” 李秋生未等黑衣少女说完就明白了她们先前是怎么一回事了,难怪刚才这三个贼人手拿图像对自己这般前后左右比对,指指点点。 原来京城冯大人对自己发布的通辑文书,经过数日奔走已经发到各省道府县的衙门中,自己现在居然是变身为官府追辑的热门人物了。 李秋生在心里惊叹道,若不是遇上山贼打劫这档子事,自己还不知道这八百里加急飞书的官文原来也可以这么快的。 唯一值得幸运的是李秋生虽然自报了门户,但自己与画影图形上的人物到底相差了少许。特别是那俊俏的面相,愤怒的眼神,和华衣服饰的装策,与眼前的自己相比都是天囊之别。 即便是眼前的三个贼人也不敢一眼断定自己就是官府通辑的人犯,她们也只是似是而非貌合神离认定罢了,真实的确定还是没有证据。 这让李秋生心存狡幸,毕竟劫持磊夫人那时自己易了装容,陌生人一时半伙还是认不出自己。 李秋生这样在心里暗自思想的时候,黑衣少女忽然琓尔一笑道。 “李秋生,你有好戏看喽,咱们等着瞧。。。。。。” 第六章 金燕出关 “李秋生,你有好戏看喽,咱们等着瞧了。。。。。。” 黑衣少女这一声说得李秋生半截子不知所以然,心想都被人家架在刀把子上,那里还能有好戏看呢?这不是骗自己穷开心吗。 这世道难道是贼人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时候了?李秋生顿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 但见黑衣少女向旁边站着的那两个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李秋生放下。 然后躬身弯下腰,起地上还在跪着的老儒妇说道。 “老婆婆,抱歉了。刚才小女子多有得罪之处,请你多多包函和原谅。小女子也是一时心急才做了伤害你老的蠢事,都是小女子的不是了。” 老儒妇大惊,以为自己的朵听错了话题。又狐疑地看了看黑衣少女一眼,而黑衣少女此时却在打着十二分的抱歉。 这一下老儒妇也彻底被弄糊涂了,天底下那有山贼向受害人赔礼道歉的事啊?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又是哪打哪的事,居然闹了个戏情大反转。 但是不管怎么样吧,反正人家现在是向自己道歉了。买她个人情吧,省得自己庥烦,连累了这少年也吃亏。 老儒妇张嘴说道:“哎,只要你们没伤害这少年,老婆子怎么着都行。” “当然了,咱们不但不伤害这少年了,而且还放了你们村子的所有人。我们呀,改行啦,再不打劫村庄平民了。以后呐只抢那些为富不仁贪赃王法的主子喽。” 黑衣少女忽然出言对老儒妇抱愧的说道,又像是说给已经松了绑的李秋生听的。 李秋生松绑之后,拍了拍身上肮脏的尘土,再净去嘴角上的血迹,扶过还在惊愣中的老妇人,冷眼扫了一眼黑衣少女,头也不抬的说道。 “贼婆娘,即使你放了我,我也不会感激放你的恩情的。毕竞,咱们不是同一路人。你的心现在表现得再好,也休想让我相信贼人与受害者之间划上等号。” “喂,小子,你放尊重占行不行?我家大小姐肯放过你并不等于咱兄弟俩放过你啊。不信的话你大可以一试,是真是假便知。” 那一旁站着的赵声又忍不住激动口直心快多说了这几句,赶紧斜目瞧了一下现在正与李秋生相对峙的黑衣少女,又掩上了自己的臭嘴。 另一个凶相毕露的男子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赵声一把拉住道:“兄弟,闭嘴,咱们别多事。” 黑衣少女被李秋生这恶语一激,顿时怒道。 “臭小子,你口口声声称我为贼婆娘,没有一点点的礼数,难道你亲眼见我做了好多见不得阳光的坏事吗?说来咱们年纪也相若,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呢?” “哎,贼婆娘,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实在让我相信不起。你这么快就忘了刚才你是怎么样对付老儒妇的了吗?这哪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吗,还大小姐呢,我都懒得说你了。” 李秋生一时极尽讽刺的挖苦黑衣少女道,怎么可能留有一点点面子相善的好处。 “你,你,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不理你了,你滚吧。小心路上莫让人错抓了,当成被官府通辑的要犯那才冤枉呢。” 黑衣少女此时被李秋生强牛的卑气气得粉腮酱紫,怒目圆睁。大有恨不得一口吞下这头蛮横的野兽一样,所以急切之下居然怒吼出了让李秋生‘滚’的胡涂话。 不过话已出口,要改已是来不及了。就像盆里泼出去的水,那里还能收回来。 黑衣少女这话正合了李秋生此时的心境,他也不多想这滚是真是假,扶起惊魂未定的老儒妇就往她的家里拐。 两旁的当头男子愣眼一瞅,眼睛就要冒火似的吼了一声,“小子,你还真当回事了?” 李秋生回头横了他俩一眼,冷冷地答道。“大爷,你以为我和你们开玩笑吗?小爷才不和你们这些贼子一般玩味呢。”说罢又向前遁去。 黑衣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回远眺李秋生扶老儒妇离去的视线,一挥手向两旁的男子说道。 “本小姐想好了,明儿,你俩就带这些兄弟撤回山寨去,什么也别想打劫了,物归原主。咱们一大帮男子汉总不能让这小子看扁了吧,要做咱们也要做大的,打劫这些弱小的村民,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真的是很没面子。” “小姐,不是吧。咱们就因为这不怕死的小子改变了初衷?这么多人出来空手回去,哪老寨主那怎么交代啊?” 当头的男子赵声探出头来问道,看那个气腮鼓鼓的样子心里多少露着几分屈弊的怨气。 “这个就不用你多操心了,我爹那里我会自己交代清楚的,你俩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黑衣少女不容反驳地说道,眼光再次掠过李秋生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片怅然若失。 忽然黑衣少女又说道:“你俩听好了,本小姐暂且也不回山寨去了。我爹若是问起个中缘由来,你们就说我找这个人去了。” 没等两个当头的男多说一句话,黑衣少女又挥动手中捏着的黄纸,在两个当头的男子面前晃了晃大声说道:“看清楚了吧,这个李秋生才是咱们的财神爷,我这就找财神爷去。” “啊,小姐要找财神爷去?”两个当头的男子同时发出了一声大大的惊叹,一副极其夸张而又惊悚的表情就停驻在了他俩的脸上。 “是啊,本小姐就要找这个财神爷去。” “喂,喂,你俩怎么了?一个个傻不拉渣的站在那里,像个僵尸似的。” “难道本小姐的决定有这么让人诧异惊悚不堪的吗?真是没见识的家伙,整天就只知道酒肉穿肠过,醉晕晕的。。。。。。” 黑衣少女不无惊讶的责备道,似乎又摆出一副大智若愚令人难以捉摸的样子,杵在了两人的当中。 这边李秋生搀扶着老儒妇慢慢拐回了家,只见老儒妇原本就贫穷破落的家此时此刻变得更加破败荒乱。 古旧破落的大门残延苟喘地斜歪一边。三间破茅屋被贼人翻得七零八落地横躺在正中间,左右两边各一间更加低矮木板搭造的棚房已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了。 一棵落尽了叶子的柳树剩着夜风寂寂地停立在小院内,仿佛一个守望孩子归来的老妇,斑驳了一地散落的苍桑岁月。 李秋生在破屋内寻了半根燃剩的蜡烛点亮,便在嘴里狠狠怒骂了一句。 “可恶的贼人就该千刀万剐,如此捋掠更是禽兽不如。小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老儒妇急忙拐过去掩住李秋生的嘴说道。 “小哥,你千万不可如此大声诅咒贼人。若是他们听去了,只怕咱们的坏事又来了。好不容易盼得这贼婆娘发了善心,放了咱们村子的老老少少,现在咱们还是惹不得他们啊,万事忍心头,图个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盼个海阔天空。” 李秋生气得又要叫囔着说什么,但他一眼又瞅见老儒妇的额头上,因刚才盍头跪求黑衣少女放过自己的縻擦碰撞又溢出了一片血迹,只得狠狠咬了一下牙根就不再说话了。 可是,李秋生的心里却万分难受。他想又一次让一个素味平生的老儒妇为自己平白遭了一场罪孽,那不是自己的大过错吗?他于心何安啊。 而老儒妇像看穿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出言劝道。 “小哥,别想那么多了。来,先安妥好自己的一切。夜深了,我家就是这个穷酸样了,将就着睡吧,其他的等明儿天亮了再说。” “哈,哈,没事,老婆婆,你放心就好。咱李秋生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这点苦算得了什么,皱一皱眉头就过去了。” 李秋生生怕老儒妇一时担心自己初来咋到,有些不习惯异乡风土人情的忧虑反而大笑着安慰道。 然后,仔细服伺老儒妇睡下后,一转身抱着破被褥躺到了破茅屋外呼呼大睡。 李秋生这身子一躺,便四脚朝天呼呼大睡进入了梦乡。 但他却不知道在老儒妇破房子的不远处,有一双焦灼如火的美丽的大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他,盯着他。就连刚才李秋生骂人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只字不漏。 这双美丽大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李秋生对仗输在众人面前输掉威风的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在村场中目送李秋生走后,心里就萌生了一个新鲜而又奇特的主意。 她叫手下的小头目赵声找来纸笔墨硕,匆匆修书一封,又口头交代了一翻这两个头目如此这般,便准备循着李秋生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那个当头的赵声还想再劝说些什么,黑衣少女手一摆,轻斥一声,人已飘飞而去,当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两人一时大惑不解,张着一双疑虑的眼睛又一次停驻在了当中,像两蹲挪不动的石像,一动不动。 原来这黑衣少女心中所想的新鲜而又奇特的主意,就是跟实了眼前这个凌傲不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威风扫地的少年。 她打心里认定那张破黄纸上官府布告通辑的‘李秋生’,就是眼前这个记自己言语大受打击的李秋生。 虽然她一时无法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但是她以贼人应有的感觉和经验告诉她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她觉得李秋生就像一个具有磁铁吸引力的夜明珠一样,深深吸引着她心中那份应有的好奇之心。 她想破解自己心中的一大堆疑虑,也想探悉李秋生身上所发生的故事。 她终于来了,一个从山寨中走出来的美丽女子。 一个被李秋生狠狠打上了烙印的恶毒贼婆娘。 一个被李秋生言语挫败了威风的黑衣少女。 ---------------狄金燕。 第七章 病倒寒冬 话说黑衣少女向那两个头目交代完后事,便暗暗循道跟上了李秋生。 一眼瞅见李秋生刚好服伺完老儒妇睡下,自己抱了一张破被子走到外面那所破茅屋和衣而卧了。 良久,一阵喊睡之声晕然传来。黑衣少女才在自己所隐藏的地方崩了出来,摄手摄脚挪到了李秋生的面前。 借着月色的寒光,一阵审视偷窥之后,左右来回移动横眼细描,黑衣少女就叉着两个腮膀蹲坐在了一旁边,细细地打亮着李秋生此时熟睡时的轮廓了。 李秋生此时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浑然不觉。大抵是和这些日子的逃亡疲劳有关吧,而且刚刚又经过了山贼的一翻扎磨,最要命的居然是重重挨了黑衣少女天外飞来的一脚,狠狠吐了一嘴的鲜血,还得忍受这桩上绑缚之苦。这会儿没了负担,能够轻松入睡,自然是天塌下来了也与老子无关,想着与周公梦中相会那才是当前的第一要事。 以至于黑衣少女这么临近的走到李秋生的面前了,李秋生还是裹着那席烂被子罕声如雷,烂睡如泥。即使李秋生那时偶然翻个身,嘴巴吧搭吧搭几下,揉揉鼻子,紧一紧身上那席烂被子,这时也是春秋大梦最好眠的光景。 黑衣少女小瞅了李秋生一会儿,脑中的恨意就由然而生了。她心中暗自恨道你这小子让本小姐在这么多手下面前丢了威信和面子,刚才瞎扎腾了那么久,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总不能让你这小子就这么舒舒服服梦见周公吧。哈,哈,咱这个时候也得整蛊一下你,让你偿偿个中滋味。 只见黑衣少女从杂草堆中抽出一根细细的枯草直往鼻孔里挤,李秋生在熟睡中则连连打了几个激凌的“咳嗽”,昏懵中转动了几下身子,轻哼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黑衣少女哑然讪笑,似乎一时得到了心理上的某些微末的满足。则眼又瞅了李秋生几下,狠狠暗骂了一句:“你这个人猪,真是把你卖了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忽然转念一想,眼睛一亮,哎,这个小子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看的啊,刚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她居然开始责怪起自己来,好端端的一个美少年摆在眼前怎么就忽视了呢。 再正眼仔细一瞧,妈啊,这小子不看真是不知道,看了还真是让人揪心哪?特别是像她现在这样处于青春驿动的少女,她的心竞然开始为眼前这个不拘一格的少年怜悯和悲叹起来。和自己相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多了,虽然自己出身于山贼的可恶身份,但必竞是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 在冬寒夜凉的蒙胧月色下,熟睡中的李秋生就这样一览无余棱角分明地展现在黑衣少女的眼前了。但见黑衣少女的眸子闪烁仔细地端详着李秋生的脸庞,自己的脸上已泛起了一朵羞涩的绯红桃花,炙热已是如火荼縻了。毕竟,黑衣少女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亲近过一个陌生的男子,李秋生是第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所以在夜幕掩的护下,只是看不清楚黑衣少女脸上真实的变化而已。 黑衣少女四顾了一下,觅得草堆中有一条绳状的绳子。 她把绳子往李秋生身上一放,卷成如同弯曲的蛇状一样,然后又在李秋生的鼻孔上用枯草挤了挤,突然放生叫道:“小子,大蛇来拉,大蛇来啦。小子,你还不赶紧起身,小心,小命没啦。” 李秋生在沉睡中突然遭遇如此袭击,霎时像个受了重力拉开的弹弓一样从枯草堆上弹身而起。一眼看见身上覆着如蛇形一样滚动的物体,更是傍然大蹦大叫,嘴中懵懵懂懂的叫道:‘救命啊,‘蛇’‘蛇’‘蛇’,一副猴急猴燎的样子刹是惊人。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黑衣少女却兴高采烈地走出来讥笑道:“哈,哈,小子,看你骨气挺硬的。这一下怎么就这么胆小如鼠了?一条蛇就可以把你吓成那样,估计你也不是那个被官府画影图形通辑的‘李秋生’了,还真是害得本小姐一场欢喜一场空。” “哼,又是你这个贼婆娘搞的好事,小爷的美梦都让你打扰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讨厌,讨厌,讨厌啦!走开,你走开!小爷不想再看见你了。” 李秋生懵懂中定眼一瞧,蒙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又是先前这个让自己吃了一个连心飞脚的黑衣少女。顿时怒不可遏的孔道,根本就没有留下一丝温情的余地。 “哼,这里又不是你的家,你的地盘,你吼什么吼?小子,我是有名有姓的,你听清楚了我叫-狄金燕,不是贼婆婆娘。你再这么大吵大闹的啊,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还有啊,我那里又碍着你了?你非得这般愤怒的对着我,我欠你的了还是没给你交租啊?” 黑衣少女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甚是恶毒,就差没有动手又要飞起她那一脚喽。 “你,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我,我,懒得理你,我管你是锹金燕,还是狄金。。。燕。。。” 最后一个‘燕’字还没有出口,李秋生因愤怒而变得愈加激动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开来。一口鲜血又从他的嘴中喷薄而出,在冷凉的月色下如寒梅傲雪般吐露出一朵朵小小的鲜艳之花。身子跟着苍啷一声闷响,像一个拉断了的强弓一样慢慢地瘪了下去。 黑衣少女大吃一惊,立即飞身上去想把李秋生扶住。终究是因为出手大慢,距离远了一些,最后还是落空了,李秋生又一次像一片叶子一样,重重地摔落在黑衣少女的面前。 “李,李,秋生,你,你怎么了?快点醒来?快点醒来喽,你不要吓倒我了。李,秋,生。。。” 黑衣少女这一声叫喊,霎哪间就把破屋里面的老儒妇囔醒了。 老儒妇挑着半截半明半灭的蜡烛,从破房里魏颤颤地迈了出来。一眼瞧见先前那个不听自己苦劝的凶神恶煞的黑衣少女,猛然大惊。一时惨叫道脱口而出。 “ 好你个不仁不义的贼子,口口声声说放了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想到头来终是一句笑话。你既然狠心杀得了那小子,那就麻烦女侠连老大婆也一并杀了吧,省得活着干受罪。老婆子受人之恩哪非但报不了,而且还连累了恩人受此奇耻大辱,当是老婆子的罪过哪。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连老婆子也一并收拾了去吧。” “我说老婆子,你别血口喷人好不好?我狄金燕尚来是说话算话的主儿,我说放了你们就是放了你们,你看见我们山寨的那个贼现在杀了你们村子里的人了?说出来,我这就去砍了他,偿还你们的血债。要是你老人家没有看见的呢,就请你老好好说话不要口口声声咒我们是贼人了,你以为咱们的人很想做贼吗?” 黑衣少女一时气极地自报家门的喝道,又斜眼瞧了一下地上的李秋生说道。 “至于这小为什么躺在地上,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省得和你多费话。不过你得先让一下,我把这小子拖进你的里屋去,否则只怕神仙也难救得活他的命了。” 老儒妇一听眼前的黑衣少女狄金燕如此一说,赶紧侧身让过一条道来。拽着忽明忽灭的蜡烛说道。 “那就跟老婆子来吧,家里还有一些预备了山草药,看能不能用在这小子身上,救命要紧。” “嗯,老婆婆前面引路,我来搀扶这小子进去。” 狄金燕即时说道,摆开手脚就把李秋生往破房的破板床挪。又掏出自己随身所带的丝巾为李秋生擦去嘴角上遗留的血迹,再盖上那层破败了的被子以增加李秋生身上的温度。 一翻搜寻后,老婆子终天从一个破角落里寻得了几样铁打刀创药,掇合着交给了狄金燕。 狄金燕看了看没有再说什么,紧皱了一下眉头,要过半碗凉水泡了泡草药,就把草药往自己的嘴里一塞,慢慢嚼碎了再吐出来往李秋生的嘴里挤。好不容易挤出一些青色的药液来,滴入李秋生的咽喉之中,再慢慢罐入肚子里。 等狄金燕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东方的天际已微微露出了鱼肚之白。她累得快坚持不住了,平生第一次为一个素味相识的男子就这样不避嫌疑的抢救,索性就靠在破板床的边沿打了一个顿。 睁眼醒来,那老婆子还是呆坐在一边。一看破床上的李秋生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急忙从侧边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来,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就那碗中的凉水研细容解搅和,又利索地罐入了李秋生的嘴中。 又等了一会儿,就只听见李秋生缓缓地轻咳了一下,继而身子有了些扭动。 那老婆子大喜,惊叫道。“女侠,这小子醒了。你快来看看吧,看那里还有什么不妥的,都给治治。” 老婆子这样唠哆,狄金燕又凑了上来,横扫了李秋生几眼,喜喜一笑道。 “小子,你别睡了,醒来吧。不然呐多让人为你担心啊,你似乎并不像是这么柔弱的。” 李秋生蓦然睁开了眼,又轻咳了几下才慢吞吞的哽咽道。 “贼婆娘,你那一腿踢得我心里好难受啊,到现在还缓不过气来呢。这会儿我的身子凉得要命,头烫得都可以煮熟鸡蛋了。有吃的吗,肚子好饿哦。看来我现在是得在这个破屋子逗留几天了,能不能挺得过去自已的造化啦。” “哈,哈,能说话就好,我就怕你不能说话呢?只要你能说话,小子保管你死不了。” 狄金燕在李秋生的面前笑咪咪的说道,好像她自己就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一样,可以撑管别人的生和死。 那老妇人在一旁插言道。“女侠,谢谢你的帮助。不然这小子可就悲摧了,老婆子都不知道怎么样处理他为好。” “哈,哈,老婆子,不用客气。若不是为了这个‘财神爷’将来捞个金山银山的,本小姐也不会如此这般屈就了。这小子脾气犟得很,不过倒是蛮合我胃口的。” 狄金燕哈哈一笑,又把手中那张官府发布的通辑文告,在李秋生和老婆子的面前扬了扬。似乎在说看吧,若不是看在这白花花的银子上,本小姐还不稀罕和你一般见识呢。 李秋生躺在破床上睁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盯了狄金燕好一阵子,大声吼道:“本小爷都要快死了,你还想着做白日美梦,本小爷才不干呢。”然后才缓缓翻转过身去,眼角闪过一缕亮光,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阴笑。 “哈,哈,你死就死吧,反正现在是有本小姐陪着你,你不亏啊。你想一想,你一个穷酸小子,现在得了如此美貌风韵翩纤婀娜多姿的本小姐作衬 ,你就是死了也要含笑三声,在菩萨面前高烧高香了。” 狄金燕又在李秋生的跟前以笑带讽的嘲弄道,摆出一副天下美人陪衬小人的架势,真是哭笑不得,难以形容了。 李秋生却突然翻转过身来自我解嘲道。 “这样啊,我一个穷酸小子遇上你这么个大美女,若是现在就死了,变鬼了也要上来把你拉下去做一对鬼夫妻喽。” 那老妇人在一旁也笑道。 “小子,你还没死啊?就想着取媳妇了。这迎喜冲红的事啊,在咱们这山村倒是很灵准的哟。” 李秋生顿时脸红如桃花,瞪目无言,一则身又睡了过去。 第八章 望眼欲穿 千里之北,寒冬正隆。 天微微发亮,李秋生再度醒来。 一张眼便瞧见黑衣少女趴在自己躺着的板床前睡得正香,李秋生正待惊醒黑衣少女,只觉一股幽幽的香气慢慢浸入心底,沁人心香。 李秋生坦然一惊,循目望去,但见一袭乌黑如水的长发正温柔地拨洒在板床的边沿之上。女子纤细的玉手如嫩葱一般晶莹剔踢;淡如桃红的脸颊上镶钳着一对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睛;闭合的双唇如同两瓣落缨缤纷沾合的花瓣一样篝合在一起,甚是自然美丽;一袭贴身的黑衣不宽不紧地覆盖在她的身上,更加展露出一个女子青春年华的美和应有的风韵;虽然现在是闭合着双目侧身畅然酣睡,但是看得出这个黑衣少女倒是个美人胚子。 李秋生的心突然打了个激凌,身子不自觉地倏然扭动了几下。就算李秋生的本意是不愿惊醒眼前美艳如花一样的女子的,但是这个时候却身不由已了。 黑衣少女已是倏然抬起了头来,正目飘飘地轻觑了李秋生一下温婉地笑道。 “哼,小子,你醒了也不吱一声,还私底下偷偷摸摸地偷窥人家良家妇女,我问你羞也不羞?不过嘛你倒底是命大没死成,恭喜你啦,这鬼门关一过你就没事了,那咱们也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霎时,李秋生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苍白脸庞上涨得耳根通红,两眼低低地垂着,不敢出声,亦不敢正眼看一眼眼前这个戏虐自己的黑衣女子。 其实并不是李秋生不敢正视眼前眈目相望自己的黑衣女子,他只是觉得眼前的黑衣少女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凶残,好像自己一直在心里误解了她不良人一样,总带着那些让人讨厌唾弃的恶相,无法对她在心里植下一粒善良的种子。 “小子,你醒了。醒了就好,老婆子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昨晚你那作恶挣扎的场面真的被你吓死了。” “哎,大清早的,老婆子就不唠哆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小子,来,吃碗老婆子刚刚熬好的五谷杂粮粥,暖暖你这虚弱的身子也是好的。” 老儒妇此时刚好端着半碗熬好的五谷杂粮粥走进里屋来,正眼看见李秋生兀然醒来惊喜地说道。 又见李秋生眼睛低垂脸红的样子,狄金燕正滴溜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托腮眺望着李秋生,心底下便猜了个**不离十的场面,转言又说道。 “嗯,嗯,狄姑娘,你也来一碗吧,大寒冬冷的,暖暖身子要紧。老婆子家里穷,地方小,招呼不周你就莫要见怪了,将就着吧。” “哎,老婆子还得多谢你昨夜的全力帮忙,不然这小子可能到现在还是醒不了。” 复又回头招呼着李秋生说道: “小子,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狄姑娘啊。说不准,你这小命到现在还在阎王爷殿前转悠呢。” “老人家,我知道啦。我李秋生也得谢谢你啊,若不是你俩人昨晚出手相救,说不准李秋生最就报销了。我李秋生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这个恩情我一定要报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李秋生被老儒妇如此一说,赶紧抬眼抢白道,生怕老人家和眼前的黑衣少女误解了他心中的意思和想法。 “哎,哎,你俩说吧,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吃粥去。” 狄金燕一时泛红着腮膀羞羞涩涩地说道,声未停,人已转出了破房子往外间寻去了。 老儒妇和李秋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 “哎,山贼也有肚子饿的时候吗?” “这好像说不通吧。” 太阳高挂,村外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那两个带头的络腮男子向一众手拿兵刃的山贼吆喝道。 “兄弟们,把你们昨天村子里捋来的东西钱财统统放回去,咱们整理好队伍回山上的聚云庄交差去。” “啊,不会吧,让咱们把辛辛苦苦才捋来的财物放回去,赵头领,胡子渣,你们俩个不是脑子有病吧。寨主面前,山寨其他兄弟面前,你让咱兄弟们怎么交代?怎么抬头做人啊?” 众山贼一时气愤填鹰的怒吼道,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两个头目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不交,打死我也不交回去。”又一个山贼气愤愤的骂道。 “对,咱们就是抵死也不交回去,看这两个小大岁能怎么着?” 又几个山贼同时齐声囔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就大模大样地忤在了那里。 “喂,兄弟们听我说,不是我赵某人要你们交回去。是大小姐交代下来的事情,大小姐说了,天塌下来有她顶着与诸位无关,寨主那里就更不用你们出面了。” “兄弟们,行行好,你们就别为难我俩人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总不能让咱俩撕了大小姐的颜面吧。” 那两个带头的小头目站在中间较高一点的位置向四下围拢着的贼人抱拳作辑说道,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哪好,你俩叫大小姐出来说话,不然别说兄弟们不给面子。既然大小姐说了,咱们就听大小姐的,不难为你俩了。”‘ 众山贼又哄然的叫道,似乎是不把大小姐抬出来答话,那这一切就是你俩在乱放屁了,咱兄弟省得理你了,天下间那有山贼作案不抢钱财的呢?难道到嘴的肥肉还要吐出来凉快去? “这个,这个大小姐昨夜交代完小的,就先回山寨了。你们就不要逼大小姐现身了吧。” 小头目赵声这时摆出一副笑容说道,又连连抱拳作了几下礼辑。 “不行,大小姐不现身,咱们怎么知道是你俩的主意还是大小姐的主意啊。” 众山贼又一齐叫囔道,没有给这两个小头目一丝喘气放松的机会。 “我俩真的不知道大小姐现在身在何处?求求你们饶了咱们吧。” 那胡渣男子很是动情的衰求道,但是就是没有赢得什么实际的效果。 “不行,不行,见不到大小姐,咱们就不放捋来的钱财回去。” 众山贼还是一个劲的不答应道,过激的行径并没有减少几分,反而如此拖延下来,更加显得一片混乱。 就在众山贼吵囔着不可开交之际,狄金燕已凌空越过众人的头顶像一只黑色的金燕子一样直飞入场子中央,身形一摆,大声喝道。 “你们吵什么吵,本小姐吩咐下去的事情你们都不用办了啊。再告诉你们一声,将昨日所捋掠来的钱财之物全部退回村民手中,违令者三十山棍逐出山寨。” 众贼人一阵颤动,听大小姐如此一说,只得灰溜溜地丢下手中抢来的财物怏怏而去。 等众山贼走后,狄金燕也一返身形,遁着南方的山口射去。 远在千里之外,青花绣楼大院内热闹如常。 一个焖头小厮把一张官府发布的文告匆匆塞给了丫在门外的青衣小丫头。 青衣小丫头冷眼一瞧,顿时大惊,立即从大门外往后院奔去,手持官榜一路囔叫着。 “姨娘,姨娘,不好了,不好了,秋生哥出大事了,秋生哥出大事了。” 看她那小不拉唧哭哭啼啼的傻呆模样,似乎天下间就数她最伤心懊恼了。 刘脂儿正在厢房内闲暇闭目,一时无备,竞然也大吃一惊,从斜躺着的大摇椅上刷地跳了起来,一脸惊悚地看着青衣小丫头,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地惊问道。 “青衣,你这是闹的那一般啊?没事就不要来吓唬姨娘了,姨娘这些日子啊都为秋生和董嫣芷这两个人操碎心了。特别是你那个秋生哥哪,这一走都有半年光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好是坏。你这一闹啊,只怕老娘的命根啊,又要被你们这些不省心的猴精落下祸端了。” “姨娘,你先别心急,慢慢来。你看这个小厮刚刚从集市上揭下来的官榜,官榜上画影图形捉拿的不正是秋生哥哥吗?秋生哥这一去,又犯了什么大罪呢?值得官府这样放榜抓人?” 青衣小丫头一边安慰着刘脂儿慢慢说道,一边又快速地把那张官榜在刘脂儿的面前摇了一摇,然后怔怔地摆到了中间的茶桌上。 刘脂儿急急走过去,倏然拿起桌上那张官榜仔细一瞧,妈啊,这纸上活脱脱画的人物就像他的真人一样,除了画上人物身上的华服锦绣,手中的白纸拆扇和皎美的面容外,画上人物的形态举止和李秋生本人似乎已是无二了。 刘脂儿这一急,踉踉跄跄跌走了几步,差点就要倒下来。右手急忙按了额头一下,慢慢又渡回大摇椅上座了下来,两眼一闭又则躺了下去。 青衣小丫头一看刘脂儿这衰弱的架势,急忙走向前拉着刘脂儿的手婉呜呜地哭泣道。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青衣心里害怕。秋生哥,现在又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落得如今被官府追辑的结果。姨娘,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祸事,你叫小青衣怎么办啊?” 刘脂儿慢慢平缓了一下刚才过激的情绪,空洞无神的眼晴终于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 她拍拍青衣小丫头的肩膀慢慢说道。 “青衣,无论姨娘和秋生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害怕,姨娘和秋生哥的所有事情都牵涉不到你的身上。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还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姨娘这一辈子经历多了,也见惯了生离死别就无所谓啦。只是你的秋生哥一定不该和我们娘家俩有相同的命运,咱们一定得为他做点什么吧。” “嗯,姨娘说的是,青衣无有不照做的。” 青衣小丫头顿时抹着眼泪斩钉截铁很认真的说道,眼睛坚定如一地扫过刘脂儿的脸庞,眼角中有一缕亮光凌利闪过。 “那你先去把马福找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刘脂儿从嘴角嘣出了这一句。 “嗯,我这就去。”青衣小丫头轻快地答道。 青花绣楼大院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而耳。 后院的厢房内刘脂儿已张着一个张紧皱得愁苦不展,如同一个七八十老嬷嬷的皱脸了。 大管家马福呆立在一旁似是还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见刘脂儿一副垂垂昏睡的样子却是欲言又止,只得叹息几声又隐忍了下去。 青衣小丫呢,当然是不安份地靠在老鸨母刘脂儿的身边,泪眼迷蒙地望着窗外的一帘黑幕呆呆出神,好像在祈盼着她口中叨念的秋生哥霎时就能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给她这一般无妄的等待来一翻安慰。 三人各怀心事地聚在房内,却又是满腹无语地等待着对方先嘣出话题来,好冲破这屋子里的无形压抑和阴郁。 但是这无边的黑夜,就像一张撒下的大网一样兜住她们的心,又仿佛一把无形的枷锁锁住每个人的手脚,逃也逃不脱,挣也挣不开。 而刘脂儿如同慈母等待游子归来的心情,就像守着门槛看尽月缺月圆交替的一样永恒不变。 即便是泪眼蒙胧,油枯灯尽,也不悔。 第九章 笑看泪人影无踪(上) 山村外,一个老孺妇手带蓝子正蹒跚而来。而老孺妇的破房子内,李秋生正在认真地收拾自己简便的行囊。 “哎哟,秋生,秋生,老婆子翻过老皇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扫祀,出行,游历皆宜。你既然要一意往南走,老婆子也不担搁你了。虽是千万个理由舍不得你走,但你终是人子,远行这么久,父母一定是很挂念的。老婆子又怎么能因一已之私而废人家天伦之乐啊?” 老儒妇从院外踏入破房子,满面喜气地对着还在收拾行囊的李秋生说道,然后又把手中提着的新鲜的山果往李秋生的行囊塞。 “啊,老人家,你也喜欢看皇历来定出行吗?我可就不信这个了。不过还得谢谢你这些日子对小生的殷勤照顾了,没有老人家的百般照料,那有秋生这般生龙活虎的身子呢。若不是小和有事在身,小生就赖着老人家不走了。” 李秋生回过头来望着老儒妇一脸的真诚说道,好像是对自己的老母亲万般依恋一样,情总是那么的婉约悠长,泪水就在眼中悄悄打转。 “哎”,一声长久的叹息之后,老孺妇几声沙哑的说话即时打破了房中如雪落般的寂静。 “哟,小子,今天你应该走得高兴,别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让人感觉难受。你是男子就要有男子汉的气慨和担当,就像那天晚上你面对山贼的死亡威胁也不屈服一样,那才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骨气。不论你走到那都会英气逼人,小人避道。” 老儒妇一拍李秋生的肩膀愣是这样说道,虽然也知道自己可能话一出口就会引来无数的眼泪,但是老儒妇还是挺着高兴的脸庞,尽量不让李秋生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样。 李秋生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老儒妇这翻做作背后的心酸,但他也不敢去碰触这一根特别容易破碎的弦,引来自己别离老人家之前最后一道泪水的洪流。 李秋生把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往破桌边一放,又为老儒妇整理了一些过冬的物品,才满脸喜色的说道。 “老人家,我走后,你孤苦一人过日子就得更加小心了。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我昨儿已托付隔屋的大李子和近邻的小花嫂对你多多关照了,再不行的话,你还可以找村东头的马大叔,我也是叮嘱过他要好生照顾着你的。” “哎哟,你小子还挺能为老婆子着想的,这么些人都让你给调教好了,那老婆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小子,你只管去吧,老婆子就少不得你操心了。” 老儒妇居然眉开眼笑的呵笑道,似乎对李秋生这样的按排和打算也是始料不及的。但转念一想,李秋生能够如此安排和调动村子里的人心,当然是李秋生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是有救命之恩了。 李秋生自然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个老人孤苦的生活难免多有不顺,自己若能帮助老人多一点那自然是好一点,而且也是人之常情,大家也都是乐于接受的。 李秋生去了这个揪心的心病,辞别这个经历了生死的小山村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如此一来,不出半月李秋生便乐滋滋地拐回了河阳地面。 一别经年,虽无物是人非风景依旧在的感叹和留恋,但也是风霜一把,心头有伤了。 即便如今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当初那一种潇洒脱俗的心情多少是有些感慨的。况且现在自己已然变成了待罪之身,更是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了。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卯时已过。 古坊镇紧闭的城门缓缓敞开,几个小兵在一个十夫长的带领下分左右两列守在城门外。 一时间聚守在城门口,赶集入城的百姓男的或挑,或扛,或背,或用独轮车三五个人推着自己的什物,更或用驴马骡子驮伏货物,女的手抱包裹,或牵衣带儿,各捉各样簇拥着渐渐鱼贯而入。 李秋生夹杂在簇拥的人群中往城里钻,不时把自己头上戴的破毡帽往下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陷,只好勾露出两只闪着亮光的眼睛往四下里瞅。 这一瞧不打紧,却差点吓得自己瘫软下来。因为李秋生在透过人群间隙瞭望的霎哪,突然看见右边的城墙上贴了一张自己画影图形的辑拿布告,一个手执单刀的士兵正守在布告之下,城门中间两三个士兵正在对照往来出入的百姓商客,看情形堪是严厉。 李秋生赶紧静下心来,装出一副踌蹰满志的样子。又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使得原本乌黑的脸庞更加黑不溜秋。接着又弄了弄身上肮脏的破衣,就驻着拐杖一缺一拐往前挪,看着这个样子更是一塌湖涂了。 混水摸渔蒙混闯关一直是李秋生惯用的手法,他一路南下也是这么逍遥法外逃下来的。 以前不例外,今天李秋生也不例外,尽管他看见眼前的关卡盘查得大过严肃心底里冒出了一点点的虚,但是他依然无所顾虑地往关卡上撞。 “喂,喂,小子,把你的帽沿提高一点点,大爷,我看不见你的脸庞和眼睛。” 一个关卡上的士兵从人群中渡到了李秋生的面前毫不客气的呵斥道,嘴边还摞着话儿就要向前把李秋生的帽子往上揪了。 李秋生心下大惊,当即把破帖帽往上提了一提,露出半个黑乎乎的脸儿来。 眯着眼睛盯了那个士兵一眼,呵地一声傻笑,又露出一口黄黑相间的獠牙利齿,喷出一口墨黑恶臭的浑浊之气,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黑脸才慢吞吞的说道。 “军爷,你,你,叫我啊?” “哎哟,小子,看你穿得破破烂烂烂的,还一缺一拐的,不叫你叫谁啊。难道啊我自己吗?” 那个士兵气得没好气的一顿吼道,又把李秋生往前一揪,狠狠用力送了出去。 李秋生驻着拐杖顺势往城门前的过道上跌,‘哎哟’一声大叫,然后就地打滚开来大声苦叫道。 “军爷打人喽,军爷打人喽,乡亲们,快来评评理啊。” 李秋生这一叫,即时把城门口的过道闹了起来。 一时之间,过往的百姓商客都停顿了移动的脚步,愣是围着往里瞧。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军爷到底会对一个过往破落的小拐子打算做了什么手段。 那个士兵见一下子围拢上来了一大群人,把个城中的通道都堵了个密不透风。 一时又气得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小濑头和破乞丐啊?都散了去,不要在这防碍了大爷的工作,堵了城门。” 众人好像是没听见这个军爷大声吼叫的话一样,还是愣愣地围在一起,指指督督跌坐在地上的李秋生。 李秋生眼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差不多就把整个城门口堵塞了。他当下一惊,心想也不能大过这样闹将下去,万一那个军爷来了个死磕到底,最后吃亏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到时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被这个军爷识破了自己戴罪之身的身份,还把自己闹进了大牢那就是天大的冤枉。 于是,李秋生缓慢地从地上爬将起来,仍然一缺一拐地渡到这个士兵的面前,装模作样一翻,咧嘴嘿嘿一笑道。 “军爷,不是小的有什么不是,若恼了你吧。你看小的就是一街头市角的流浪儿,乞丐仔。若是那里得罪了军爷,请军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小的永远铭记着你的恩德呢。” “哎,哎,去,去,别来这一套。你没长眼睛啊?这城墙上贴着这么大大的通辑布告你没看见吗?刚才你急什么急?夹在人群中想混水摸渔啊,小子,军爷我没那么容易让你得逞的。” 即时,那个士兵嘴巴里连连吐出了几个‘呸’字之后,又急急摆手示意李秋生不要靠得大近自己,就这么远远的保持着一大截距离肆无忌旦的大声喝道,再不正眼瞅李秋生一眼了。 李秋心下大喜,以为这个军爷已经放过了自己便拐着向前走。谁知李秋生的脚步还没迈过关卡的一步,刚才那个军爷又崩了出来,拦在李秋生的面前又高声吼道。 “小子,又是你,你这样急急忙忙冲进城去赶着去投胎啊?放心啦,这城少不了你的一席投胎位置。” 李秋生被子眼前这位去而复返的士兵这样一喝,又拐在了原地,急忙张着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乞求道。 “没,没,没有了,小的只是想早点进城讨个生计而已,军爷用不着这么照顾小的。你看小的长成这付样子,真是羞辱了军爷,若是不趁早进城讨个活路,只怕今日又要忍饥挨饿了。军爷行行好,图个方便让小的先进了城去吧。” 那士兵冷眼一瞧,轻蔑一笑道。“小子,别说爷不给你方便,只是你得让爷验了正身才得进去啊。万一你就是那城上贴着图形要抓辑的案犯呢?放你过去那岂不是爷的错了,到时上头责怪下来,你小子屁股一擦溜了,爷找谁评理去。” 李秋生顿时哭丧着脸色说道,“军爷,你也不瞧瞧咱,就咱这腐子模样也想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你以为天下的英雄好汉都死光了吗?只单等着我这等弱小的拐子来闹事。军爷,你真会开玩笑了,就拿小的来帘开心。” “哎哟,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还这般玲牙利齿的会说会唱。哎,哎,小子,这还真说不准墙上那画影图形的小子就是你呢?若是这样,爷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这回天上真的掉下金元宝了。” 那士兵挡在李秋生跟前的士又是冷眼一瞧,嘿嘿一笑,上前两步,左看看右瞧瞧的奸笑道,好像他自己这个时候真的捡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一样。 李秋生斜眼一瞧这架势,心里顿时打起了冷颤。没想到自己居然弄巧成拙了,这会儿那个士兵愣是和自己较起了劲,而且还是来真狠劲的,动起手脚来竟然没有一丝懈怠。 李秋生这心里的悔恨啊,就差点没有跳起来大声叫囔了。其实他那里知道这个士兵也是个二愣子,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过李秋生身上现在粘有屎,吓得自己也只是心虚直冒汗喽。 李秋生啊,李秋生,你自认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这会儿真要是搞出事来了,你就真的是在自家门口栽倒了?如果是这样,你小子怪谁去呢? 哎,不说也罢,看事情的发展吧。真他奶奶的侮气,李秋生在心里暗暗骂道,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凌乱和胆怯。 第十章 笑看泪人影无踪(下) 李秋生这一揽事,麻烦就来喽。 只见那个士兵上来就揪着李秋生往边上一扔,喝道“小子,你滚一边去,慢慢排队验身去吧,别在这防碍爷了。” 李秋生借势往前一扑,就地一滚,趴在地上居然不起来了。‘哎哟’一声大叫,又借故大闹开来,抑着那个士兵的一条腿说什么也不放手。只是一个劲的叫囔道:“不得了,军爷,你摔着小的破腿了,站不起来了。军爷,你摔着小的破腿了,站不起来了。你得赔,你得赔。” 反正李秋生现在是横了心的了,他想现在关卡卡得这么严,这些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样子,自己若是排队一个一个验身进城未必能蒙混过去。倒不如借机一闹或许还有些希望,最少打他个出其不意来个暗渡陈仓啊。 李秋生这一叫,又惹来一大群进城的商客和出入百姓的垂怜。一下子又有了好些人围拢上来,指指点点责说刚才那个士兵不该如此对待一个拐脚破落的小乞丐。 那个士兵根本没料到李秋生会来这一手,急忙回头怒不可遏地呵斥了几声,再狠狠地踹上几脚。李秋生又装作嚎啕大哭开来,神情凄绝地更加卖力的哭闹起来了。 李秋生要的就是这个场面,场上围观的商客和出入的百姓已有些看不下去了,便纷纷上前围着那个士兵指责道。 “哎,大不像话了,你堂堂一个军爷居然连踹一个破落的小乞儿,把人欺负顾这个样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 “军爷,就算你最能,也不能把一个破落的小乞儿撵成那样啊?多可怜啊。” “军爷,你打了人就是不对。而且还是一个拐脚的小乞儿更不对了,你得赔点人家利是啊。” “怎么?你们军爷就能无法无天了。一个破落的小乞儿也被你们打得那么狠毒,你们是守城的还是来抢却的啊?” 众人一时乱语纷云,情绪激动地聚拢在一起,就要闹事的声势了。 霎时,一声瀑喝隔空而来,传入众人的耳朵如同天雷炸响,响彻云霄。 “囔什么囔?吵什么吵?难道你们都反了天不成?都给老子散了去,不然一个个抓了蹲大牢去。”一个带头守城的十夫长即时渡了过来,扒开围拢的人群往里边走。 众人一见来了个带头的军爷,都静默开来,纷纷闪列看看他要做什么。 但见那带头的军爷冷眼斜瞧了一眼场地上的李秋生和他抱紧的那个士兵,突然出言凶狠的吼道。 “小子,你想进城也不可如此不守规矩啊。坏了军爷的事,你是急着进城去投胎呢?还是墙上粘贴画影图形捉拿的逃犯就是你啊。过来让军爷我瞧瞧,你到底是那根葱那根蒜,竟敢这样生事瞎胡闹。” 说罢那军爷就要伸手去掀李秋生头上戴的破毡帽,李秋生当下大急,连连挥手叫道。 “军爷,你千万不能掀小人的毡帽,求你了,否帽你会后悔的。” “后悔?小子,我看你才后悔呢。”那带头的军爷一声大笑,向四周围拢的人群摆了一摆手,扮出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然后伸手就往李秋生的头上抓去,这一抓居然把李秋生头上戴着的破毡帽摘掉了。 李秋生顿时就露出了原形,但见李秋生一头蓬头垢面的脏发凌乱地铺在头顶之上,乌黑的脸庞如同烧黑的木炭一样有过之而不及,一双明亮的眼睛倒是显得炯炯有神地镶钳在两敝弯眉之下,前额上方一个鸡蛋大的脓包已渗破了血水正慢慢溢出腥臭的污秽来顺着黑脸往下流。 那当头的军爷只觉得眼前指过一阵浓重的恶臭,闻之令人作呕欲吐,肚子里浑如天翻地覆一般。赶紧往旁边一躲身子,用手掩鼻吱吱语语道“妈的,你小子真是恶心死了,原来是个烂头苍啊。我呸,呸,呸。” 李秋生嘿嘿一笑,故作高声道“军爷,小的有言在先,谁叫你不听啊。若如此,军爷,你还要不要看看小人的腐腿,检查一下小人的身份是不是也是假冒的呀?” 那当头的军爷似乎受了李秋生的奇耻大侮一样吼道,“小子,你别得意大早,军爷我自是要仔细检查的。你等着,我这就来。” 但见那当头的军爷则头向墙下站着的那个士兵招了招手,那个士兵会意立即转身从墙上揭下那张张贴着的布告来,直走到当头军爷的面前双手一送,那当头的军爷就接住了布告。 李秋生当下大急,看着那布告上有七八分相像自己的画景图形极力思索着,像在寻找破解之法一样。 那当头的军爷也不傻,对着李秋生便依着手中的画影图形左瞧瞧右眺眺开来。一双贼眉之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像是审视着一个犯了案的犯人一样,终是不敢断定眼前的破乞儿就是官府要捉辑的案犯----李秋生。 此时,李秋生心里似乎也受了重重的激将法一样,心下一横,不待那军爷再次靠近,就把那拐着的左腿往军爷面前一摆,右手利索地把绑带一松,又一包漆黑的浓恶之物随之而现,轻风拂过又像李秋生头上的脓包一样散发着阵阵的恶臭之气。 那当头的军爷一见,又是这么一砣恶臭的俗物,当即把头一扭,差点就全吐了开来。再也顾不得地上坐着的李秋生了,赶紧往旁边一站瀑喝道。 “小子,小子,快快收起你那玩意,恶心死大爷了。你呀,再别让大爷看见你这个活宝了,你滚吧,爱上那儿就去哪儿,别在这碍事就好。” 李秋生一听当头军爷这个话儿,心里就乐开花了。他赶紧收捡停挡,从地上爬将起来,驻着那条如蛇形弯曲的拐杖冲那先前拦挡自己的士兵列嘴一笑,就大摇大摆地渡了过去。 那个士兵似是有苦难言,讨了一头没趣,只得看着李秋生慢慢远去的背景不停地狠狠吐了一连串的呸,呸,呸。。。。 围观的众人哄堂一笑,纷纷摆手而去。 李秋生闹了这一出戏,总算有惊无险的蒙混了过去。可这一场惊险也是他从北往南逃以来遇到过最为坏水的一幕了,难怪书上说越是熟悉的地方越是危险,原来是当不得半点疏忽的。 幸亏李秋生这一次做足了好戏,再加贼婆娘狄金燕那狠狠的窝心一脚,李秋生想不装拐不装伤都难。看来李秋生这次困境脱险,还得感谢贼婆娘狄金燕那狠心的一飞脚呢。 李秋生就这样大摇大摆进了古坊镇,在一众士兵眼皮底下溜之大吉。他自己现在想起来也不觉翻然大笑,他脑子里的鬼点子又一次救了他的命,免遭了牢狱之灾。 他不禁又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他那街头市角小瘪三的秉性,嘴里还一边哼吭着不知名的曲儿,一边斜眼瞧瞧前方繁华的街市,脑中又繁衍出了一个新鲜的玩意来。 正当李秋生暗暗窃喜庆祝自己又蒙混过了危险一关,脑中即时闪过一个新鲜玩意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就窜到了他的跟前,露出一脸的诡异笑眯眯地瞅着他。 李秋生的眼珠子就突然鼓瞪了一下,定格在了那一刻。他抬目凝望着眼前的老者,一脸惊喜的叫道“董老爷子,你来了!” 那老者嘿嘿一笑,没有答声。抬手拍拍李秋生的肩膀坚起大母指赞道。 “小了喂,你行啊。一载多不见,你小子越发学得精灵古怪了。看样子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强多了,老爷子啊年轻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学点技艺的小徒,这会儿啊都快出师成道立宗了。行,行,老爷子算是见识过你的厉害了,想来将来嫣芷要是跟了你小子也不至于吃了什么亏的。” 李秋生被老者这样当头一赞,又听到老者说董嫣芷以后跟了自己是吃不亏的。这心里的乐啊就像花儿一样都绽放开了,那里还记得自己仍是带罪逃匿之身呢?当即拉起老者的手就往街角偏僻处走。 到了一街头市角偏僻之处,李秋生连忙转过身来惊叫道。“董老爷子,你怎么来了?不会是这么巧吧,我刚从阎罗殿里走一遭你就来了,这不是老天开眼玉帝颁恩了吗。” “小子哎,你别高兴得大早,老爷子若不是为了你这小子的安危揪心。这冰天雪地的谁愿意长途中跋涉来受这个忍饥挨饿的罪啊,我可不想我那乖孙儿将来有个什么三灾六难的,过得和我这一般苦啊。” 那董老爷子接过话荐说道,又上下左右打量了李秋生一翻,眼见李秋生没少根胳膊没缺条腿总算安下心来。又探眼望了望外头的街市,像是担心有什么风吹草动似的。 “哎呀,老爷子你还是快说你是怎么到得这里的,别吊人胃口了。还有我那老鸨母刘脂儿怎么样了?青衣小丫头怎么样了?青花绣楼又怎第样了?快快告诉我,我想知道他们的一切,有没有受我所累?” 李秋生儿狠狠顾说道,连珠儿的发问那里还给董老爷子一丝空闲的余地。那董老爷也是有一嗒没一嗒的说着应着,就像一个机械的木偶没了连锁反应。 ‘哎,小子,先别说我了,你那老鸨母刘脂儿呐都快被你扎磨死了。一会你说北上寻人,一会儿听说你单枪匹马捋掠人家,一会儿又听闻官榜张贴辑拿你,一会儿又听说你已南逃了,都有辩不清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主意了。青衣小丫头毕竟年幼,没长多少见识,也就是哭哭闹闹罢了。至于青花绣 楼嘛,现在受到了刘捕头的暗监,现在你就不大方便先回去了。托你的福,其他的还算好吧。我嘛只是散了骨架跑跑路而已。” 董老爷子终天一口气回答完了李秋生的所有问话, 好像能够松了一口气一样刚要休息一会,那知李秋生又跟着问道“哪,我那老鸨母刘脂儿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有和你一起寻过来啊?” “哎哟,小子,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的老板娘刘脂儿也来了,就在后头偏僻的小客栈内,她一定等着见你呢。你看我老爷子这记性,哎,人才能了就是不中用了。” 董老爷子自言自语的辩白道,又生怕李秋生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拉着李秋生的手往外走。一边说道“走,咱们见刘掌柜去。” 李秋生忽然醒悟,拽着董老爷子的手说道。“董老爷子,你等一下,我净了这一身装束就来。”说罢随手一揪,李秋生头上那凌乱的毛发和那撮血淋淋的苍疤就如同脱落的叶子一样被风拽了下来,即时露出了原来的真容。李秋生又随手往脚子上一拽,那砣黑如狗屎一样的胡状之物就应手而脱,露出了原来白净的样子。 董老爷子狡诘一笑道。“秋生啊,你这小子还真行啊。什么鬼招式都让你学会了,就连这些治疗跌打刀创伤的药物也被你胡弄来骗人了。真心不错,看来啊你小子以后你若是行走江湖保准不吃亏。” 李秋生微微一笑道,“董老爷子若不是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带着一砣恶心臭的花啊。那不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吗,又来取笑我。不各你说了,走,咱们见老鸨母去。” 董老爷子应道“嗯,走喽,见刘掌柜去。” 小客栈内,简洁清幽,篁竹丝耳之乐并不缺少;清风明月之幽也不差丝毫。 只是这一刻,有一位半百之余的老妇人正彷徨在阶前的大门上,来回渡着步子,神情甚是憔悴。 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青花绣楼的刘脂儿,刘脂儿远远的望见转角处有一老一少匆匆而来,眼中早已是泪水潸然了。心中的感慨由然而生,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担惊受怕全在这一刻得以安然释放,舒心坦畅。 但是在这之后,刘脂儿又必得接受着另一种无情的别离,在这异地他乡成为心头与血肉相别的话题。 第十一章 狗屁亲戚 李秋生在踏入小客栈门槛的霎哪,就听到了刘脂儿的一片叫喊之声,满目甚是辛酸凄凉。 刘脂儿急急从客栈房间内走出来,一把摄着李秋生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啜泣起来。 她一边忍不住的抹眼泪,一边哭泣道。“小子,老娘总算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老娘这些日子里的担心和牵念,牵肠挂肚的感觉是多么整人的煎熬。” 停顿了一下,又抹着眼泪说。“我这心呐,一会怕你吃不好,睡不香;一会儿想着你孤身一人在外流荡,要是缺个胳膊少根腿了哪该怎么办?一会儿又担心你若是被官衙抓去了,投入了大牢又该如何是好?这整人的操心呐,都快被子你这小子占碎了。老娘若是那一天憔虑过度,眼一闭,腿一蹬,去了也好过被你这小子这般扎磨人。” 说罢,刘指儿又是一阵近乎捶胸顿足的懊脑,直在李秋生的面前耍了个孩子般的娇气。 李秋生当即苦笑着安慰刘脂儿道。“老鸨母,你也别大难过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完整无缺的站在你的面前吗?又不少一根筋,掉一层皮的,你急什么样急嘛。我都跟你混了十几年了,我那里有你想的那么软弱啊!受一点苦就如同被风吹的花儿一样漫天飞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卑劣的品性?那有那么容易让我自陷图囹的囚笼啊。” 过了半晌又摞着话儿“放心啦,老鸨母,我李秋生命大福大,一时半伙是死不了的。再说哪,我还没有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呢!怎么就忍心让你失望呢。” “老鸨母,你就笑一笑嘛,笑一笑嘛,别这样板着苦脸儿让我难受了。” 刘脂儿非但没有被子李秋的说辞逗乐,反而揪着李秋生的双手半慎半恨的怒道,一副不解怨恨风情的样子就横在那里。 “嗯,你这小子,老娘真是拿你没办法。一碰上你这狡猾的狗嘴啊,老娘就算有千般的担忧万般的心痛,也被子你这小子吹得无影无踪了。” “哎,说不得老娘这一辈活活是亏欠了你的不成,什么事到了你小子的手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了。老娘真是操碎了的心,白搭的眼泪作茧自缚了呗。罢了,罢了,随你所喜吧,看样子老娘对你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董老爷子静立在一旁,看着这母子二人一时喜极而泣的场面说道。“既然刘掌柜这样无能为力,那不如先进了客栈的房内再说。如此显眼的在这门前唱戏,只怕会引引起别人的怀疑来。到那时引来官府中人,咱们就不好办了。”不进又探出头来,看了看客栈外的官道上有没有什么动静。 经董老爷子这样一说,刘脂儿和李秋生只得惭时收住了各自的眼泪和悲欢,直往院内的客房走去。 进得房中,刘脂儿没了顾虑。又迫不及待地上下左右全瞧了李秋生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拭去眼泪,轻啜了董老爷子递过来的一口小茶。 李秋生被刘脂儿这左右上下一瞧,多少感到有些羞色。羞红的脸上马上飞起了一朵淡淡的红云, “老鸨母,你都瞧我这么久了,难道还瞧不够眼吗?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打小和你多生活了几个年头吗,用不着这么照顾我吧。” 说着,李秋生又撇民撇嘴巴,直在刘脂儿的面前扭了一个鬼脸。 董老爷子这会儿在一旁才插上嘴慢慢说道,“秋生啊,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刘掌柜的心呢?她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呐,都私底下跑这么远来等着瞧你了。谁曾想一见着你,你就是一副瘪子的模样,多让人揪心啊。若是我那乖孙儿董嫣芷也这样对待我的话,我想我也是这般伤心绝望的。” 李秋生即时一眼扫过董老爷子,看着他那干瘪的身体冷冷地说道。“董老爷子,你的心里还有你那个乖孙儿----董嫣芷吗?若是有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把她现在就接了回来,别依赖她的什么亲姨娘,那都是说得比唱得好听的狗屁亲戚。我看啊,她亲姨娘还没有老鸨母刘脂儿对她好呢。若不然啊,我李秋生用得着现在这么东躲西藏的吗?我现在落得的一切,全都是她妈的拜杜府和磊府什么联盟所赐。” 刘脂儿顿时大惊,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接凑到李秋生的跟前急急问道。 “秋生,嫣芷,她怎么样了?你说得如此吓人恐怖,不要吓唬姨娘我啊。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有惹上事儿了,就留下我一个老婆子独守清灯,凄凉相伴。若是如此不幸的话,我老婆子倒不如和你们一起去闯祸好了,省得大家分分合合累死人。” 李秋生平缓了一下口气答道,“老鸨母,你就别多心,这事儿都过去了。嫣芷现在也是好好的在她姨娘的杜府里头了,只不过她这一年多来,吃的苦头比在咱们青花绣楼多些罢了。我这待罪之身啊,就是因为劫持了磊府磊夫人救董嫣芷所赐的。” 董老爷子咋听之下,也是气得七窍生烟,急得火烧眉毛一样了。 他走过去揪着李秋生的胸襟恨恨地吼道。“小子,你快说。我那乖孙女在京城杜府到底怎么样了?都受了什么委屈?领了什么罪孽?谁让我的乖孙儿枉受了这么多冤屈的,我老爷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说罢,猛把李秋生往旁边一放,又狠狠地拴紧了手中的拳头。 刘脂儿立即在一旁拴着董老爷子囔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捏着李秋生干吗呢?要汹人吗?你可得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家的李秋生,而不是你家的狗屁亲戚。你要砸要打,要发泄你的怨气,可不能砸在他的身上啊。”说完又把董老爷子拉到了一边,顺手递过半碗冷茶,“你就喝口凉茶,消消气吧。生那大的气也是没有用的。” 李秋生此时就好像面对两只饿红了眼睛的恶狼一样,稍一不注意就会遭受强烈的攻击,粉身碎骨,血洒当场。 没办法,李秋生只得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倒是觉得自己左说右说都不大像人话一样。 于是,心一狠就一五一十把董嫣芷初到京城的遭遇慢慢述说了一遍。 末了,当然不忘记加上自己如何乔装打扮劫持磊夫人救董嫣芷的详细经过。 李秋生这一慢慢道来,就有点像说书人的味道了,不但讲得有血有肉,而且还津津有味。 只是这故事听得刘脂儿和董老爷两人,手扣四拳,牙关紧咬,怒目喷火。就差没能立即变成一蹲活神仙一样,腾云架雾,遁天潜地去京城杀人放火了。 霎时,客房内一片沉默,三人一时哑语枯坐。好像各自心里焖着一团火,仿佛火山爆发前一般沉闷,稍一碰触就会山摇地动喷薄而出。 刘脂儿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缓了一会自己激动的情绪便渡到董老爷子的面前说道。 “老爷子,你就放宽心好了。虽说董丫头在京城吃了一些苦,到底是挺过来了。现在没事就好,如若老爷子还心有不甘,不如咱们一起上京城去接了董丫头回来,我那青花绣楼的大门永远为她开放的。若是你们爷孙能在一起活着,你老就不用多费这个心了,只是李秋生这小子不省心的事儿才刚刚开始呀。” 董老爷子听罢刘脂儿的劝说,擦了擦一把眼泪之后才郁郁的说道。“刘掌柜,你的大恩大德我董老爷子不敢言报,但是李秋生这小子还是挺不错的,最少她没让我的乖孙女失望,也没让你老失望。这是我董老爷子觉得你娘俩最让人放心的地方,也是董丫头遇到你们娘俩最大的好处。刘掌柜,谢谢你娘儿俩了。我老爷子真是惭愧啊,反而没有你们娘儿俩做得好。”说罢,一份自责懊脑的表情又迤迥在他苍老的脸上,像个苦瓜爬满了凹凸不平的沟壑。 刘脂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哎哟,老爷子,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说这些客套话那不是见外了吗。咱们还是想想谋划一下李秋生这小子的下一步出路吧,总不能等着天上掉下陷饼来为咱们解困吧。”说着刘脂儿又看了一眼李秋生,这憔急的心情好像是刘脂儿好些日子以来第一次露出的难得笑容,所以看似多少有些阳光明媚的味道。 “嗯,咱们得想想李秋生这小子的后事该如何应对了。”董老爷子接过话荐说道,一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李秋生横眼一瞪,望着房中的两个老人呵然一笑。“老鸨母,董老爷子,我的事情你们就甭用操心了。既然有家归不得,那我干脆就上京城找嫣芷去。然后,直接接了嫣芷回来和你们在一起,再不分开。”话毕,他又像一个依赖母情的孩子,斜倚在刘脂儿的旁边悠然自得,一派天真。 刘脂儿和董老爷子顿时双双一怔,望着李秋生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虽然是痛着怜着,但是这俩个人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第十二章 杯酒离情 月亮从厚重的云层挤了出来,冷光清幽地洒在客栈的小院内,静得让人有一点压抑的苦。 哎,既然你愿意去吃苦经历磨难,那就随你的心意吧。不过泪水一定是要流过每一个人的心房的。 老鸨母刘脂儿这样无助地想着,心又开始迷离起来。但是有董老爷子在,她也只能掩饰其表。 这时,店小二打理进来半桌温热的薄酒之后便退了出去,院中又恢复了一片幽静。 刘脂儿,董老爷子,李秋生三人就这样对坐在小院的亭台之上,一盏清幽的小花灯闪烁着跳动的火苗忽明忽暗地拉长着,台上的酒杯已似有了杯弓蛇影的样子。 刘脂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秋生啊,过了今晚,明天你又得一个人去逃生了,姨娘这心啊想想都碎了。虽然姨娘以前对你有过些苛刻,甚至有些过火,但那都是在姨娘的视线之内,心再狠再痛也不会把你怎样。可如今你一个小子明明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苍惶逃命了,你教老娘这心如何才能安下呀!” 言罢,刘脂儿一抬手,一杯烈酒又猛然入口而尽,酒杯倏然滴落在地,散碎一片。 李秋生想挪过去挽扶一下身子已经有些摇晃的刘脂儿,可刘脂儿却摆了摆手,示意秋生坐下。缓了片刻,她又接着说道。 “李秋生,你恨姨娘吗?如果你恨姨娘,趁现在你还有一点点机会,就认认真真的恨一回吧。把你心里所想的所要表达的恨意统统倒出来,让姨娘看看你的心里到底有多恨有多苦,且不去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姨娘也心甘了。” “如果你不恨姨娘这些年来对你的苛刻和责备,那你可否表达一下你对姨娘的感激之心吧。让姨娘看看你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的感激我,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你的血液是热的还是冷的?姨娘都想知道。” 李秋生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突然被人偷偷地袭击了一下,疼痛由然而生。他怎么也想不到刘脂儿会在这样的场景对他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俗话里说的拿刀子捅人心吗?沉呤良久,李秋生终于缓缓地说道。“老鸨母,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过恨,只有深深的感激和爱。虽然我口口声声的和你作对,甚至是过份的抵触和反判你,但是我心里清楚的知道,没有你老鸨母就没有我李秋生。羊羔尚有跪乳之恩,难不成我李秋生就连一只羔羊都不如吗。” 说罢,李秋生又拽过桌上的一杯酒敬上刘脂儿,然后一昂脖子,酒入肝肠酣然泪下。那情景悲壮得自己仿佛就是古战场上的最后幸存者,又像是一个日暮沉沉归来的剑客,凌厉风霜。 刘脂儿悄悄扭头抹去因心情波动而流出的泪水,刚张嘴又想要说些什么。董老爷子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一反常态摄着拳头恨恨地呕气道。“刘掌柜,李秋生,你们就别说这些了,听得我董老爷子的心都软了。”一时哽咽着,言语又黯然下去了。停顿了一下,缓过气来说道, “如今你娘儿俩一个个都为了我这个攀不上亲的乖孙儿,落得江湖漂泊,风尘浪迹,我董老爷子也算豁出去了。李秋生,今后你不会孤单,我陪你一起去逃亡,一起去浪迹江湖。” 一副对天发誓的豪情样子,任谁也不可更改。 李秋生听罢之下急忙驳斥董老爷子的话说道,“这不行,你一个老人家怎么可能和我一起去经历这些风尘的凶险呢。况且世事多变,谁也不知道会怎样,算来我李秋生一个人还是能应付得过来。”李秋生之所以这样说,在心里面他当然不希望董老爷子平白无故地吃这一翻苦了。尽管这牵涉到董嫣芷,但他更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解决。 刘脂儿也急得摆手说道,“老爷子,你就别再添乱了。李秋生这小子的事现在已经够烦心的了,难道你也想横插一脚来凑凑热闹吗?”说罢,又一脸迷茫地看着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自是呵然一笑,“当然不是了,刘掌柜,李秋生的事就是因为我的乖孙女而引起的。我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受罪而无动于衷吧?虽然我是老了一点,上了岁数的年纪,但是这骨头还是挺硬的,多少还懂一点江湖上的规矩,给这小子撑撑舵还是可以的。”说毕,也照样来一杯水酒入肚,好像非得跟着上演悲壮的一幕一样。 一时间,三人各僵持不下自己的想法,直接让结方赞同自己的主张。刘脂儿终于低下了叹息的头,同意了董老爷子的想法。 “哎,老爷子,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阻拦你了。只是逃亡在外,你们老少爷们就得步步小心,处处留意,江湖险恶不是你我所能想像和控制的。” 而李秋生则满脸不悦的摆显道,“老鸨母,你这样把一个老人推到我的身边,那不是徒增我的负累吗?如此下去,我李秋生的命就更苦了。。。” 刘脂儿又转身对李秋生恨恨的说道,“哎,小子,你叹什么叹,苦什么苦?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难道你不懂吗?我也是为着你和董丫头的好才这样允许的,你就别在老娘面前摆脸谱了。有人陪你共进同出视如生死不好吗?”说毕,刘脂儿那冷漠的样子就如同天阶洒落的凉水杵在了当中,在冷月孤寒的清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哪,咱们就什么也别说别怨了,就当这一桌薄酒是明天的饯行酒吧。来,来,一杯之后,明日各别天涯。你莫念,我莫牵,江湖浪迹,后会无期.错错对对,亦有定数。” 董老爷子托起手中的酒杯向刘脂儿和李秋生催促道,他想既然注定要风尘逃亡,那就潇洒一点吧。免却了那些烦锁的悲伤,身心会更轻松,路就会更好走。 刘脂儿和李秋生相对望了一眼,即是无言,托起酒杯连连饮了下去。 此刻,院内一片寂静。清辉月影,心凉如水。 唯有桌上那一盏清灯,浅浅地跳跃着闪动的火花。 残卷的灯花栩栩闪烁,不忍寂寞落下。 第二天,阳光又一次在晨曦中闪动,冷风在树枝间摆渡。 皑皑的白雪在瓦楞间,窗棂下,小径上,留下一串串的冰晶,闪烁光茫。 小客栈的门外,刘脂儿已为李秋生披上最后一条暖巾,她又则过身抹了抹几回落下的眼泪。愣是活生生般吐回出口而言的话,又在嗡动的唇间留下颤抖的模糊。 李秋终于扬起了手,为刘脂儿抹去眼角那一串晶莹的泪珠,安然一笑。 “老鸨母,你别哭了。这又不是第一次离别,你非得搞得同我送葬一样难受吗?我只是一次远行的历练而已,又不是什么真的生离死别,你干吗这样枕着脸呢?来,笑一笑,十年少,老鸨母一笑就变成美少女啦。” 刘脂儿扭头啐了李秋生一口,“你个猴腮子,这个时候了还拿老娘来寻开心。看我不把你揍的像个丑八怪才好,到那时让嫣芷这丫头看着,也知道老娘是舍得下手管教你小子的。”说罢,就胆儿在空中杨了杨手,终是没有落下生硬的巴掌。 “哈,哈,刘掌柜,你就笑一笑吧,好完了这小子的心愿啊。咱们都不许忤着脸,让人拉稀。来喽,笑一笑喽。。。”顿时,董老爷子也嘿嘿的笑道,一转身也向刘脂儿做了个大大的难看的鬼脸。好像是刻意引起老鸨母的笑容一样。 那知刘脂儿霎时脸一甩,大声说道“小子,注意喽,老娘打赏的红包来了,你得接着啊。”说罢一甩手,一个土灰色的包袱直往李秋生的面门飞来。不偏不斜,正中面门。 李秋生一时躲闪不及,‘哎哟’一声大叫,用手捂着被甩的面门直愣愣地看着刘脂儿,心中突然烧起的怒火又熄灭了。 因为刘脂儿已然扑哧一笑,柳腰一扭,就如花落嫣然的蝶儿一样笑着往客栈内退去了。 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慢慢模糊。 京城杜府门前的官道上,董嫣芷正失魂落魄地一步一个摇晃往杜府的大门走来。像一只落单了的孤雁,身上总带着伤留下的痛飞不过高高的云层。 刚刚与李秋生喜极相逢的画面又在她的脑子里繁衍和生长开来,特别是李秋生翻然与她决别的那一幅画面,更像是风霜刀剑一样剜刺着她已经近乎崩溃的心。 所以董嫣芷的脸上绝对看不到一丝明显的安然,就像一张僵直了不会变动的僵尸脸一样张贴在她的头颅之上。即使耳边的寒风啸啸而过,淡淡的斜阳熠熠生辉,也很难看到董嫣芷脸上露出一丝喜气的生色。 伤心刺骨对一个人来说,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但是对一对喜极相逢的食色少男少女来说,那就是肝肠寸断柔情百转千回的大崩溃了。 李秋生如此,董嫣芷又何偿不是如此呢,彼此相牵相挂的心又怎么能够分得开藕断丝连的痛呢? “董小姐,你就别这样了。你现在刚刚跳出牢笼,身体弱经不起这般扎腾的。若是那里出了毛病,柳夫人又要责罪奴卑了。所以,所以,请董小姐为了自己的好和减轻奴卑的罪责,你就安妥些,莫让做奴卑的为难。” 跟在董嫣芷身后的粉衣丫环绿柳如是说,一副梨花带雨楚楚怜人的样子,眼中几乎就要落下衰求的泪水来。 “知道啦,绿柳。你放心好了,嫣芷不会为难你的。我这般命运和你的其实没有多大差别的,只不过是多了一个远嫁京城的姨娘亲罢了。” 董嫣芷一时冷冷地说道,根本就没有转动过一下那双变得僵直的眼睛。 她只是淡莫地看着远方,现在在她的眼中一切都是变得蒙胧不清的。 就像灰色的傍晚,你不知道它还要经历多久才能等到东方破晓天明。 第十三章 乌龙的‘摧花辣手’ 杜府大堂内柳夫人手把手憔急地渡来渡去,一时踮脚张望一下大门外,一时又抬目看看那指向时间的滴水漏斗。 一旁的杜氏三姐妹也是坐不住的来回蠕动着,末了终是见杜如姻出声说道。 “娘,嫣芷妹妹只不过是出去一下时光罢了,你用得着这么慌张憔急吗?若是如此在乎嫣芷妹妹的,早些时候你又干吗去了?不仅不用心痛惜着嫣芷妹妹,反而老想着什么高王府的‘琴棋盛会’啊。现在好了,你一个点头同意和磊府联营,害得嫣芷妹妹到如今都没有一丝一缕的好日子过。若是那个长舌的妇道人家传扬出去啊,咱们杜府的颜面只怕都让你这蚀主意丢光了。” “哎哟,如姻啊,你以为娘亲想这样的吗?不都是为了咱们杜府这块老招牌吗?不都是为了你们三个不争气不思上进的猴腮儿吗?你真以为我愿意把亲侄女送入虎口啊。娘亲的心也好痛啊,就你爹那冷水衙门的清官呀,升不了,进不去,半死不活的,还能为你们撑面子到几时。说不得来个一场意外的天灾**,咱们杜府就要玩完了。到那时,让你们三个猴腮上天入地求个鬼去啊。这个时候那个候门不是把自己的府地装饰得金碧辉煌,高贵无比。即便是府里的役也比起了阿猫阿狗,何况咱们杜府呢?” 柳夫人狠狠地盯着杜如姻气得口不遮拦的训斥道,心中的怒火和怨气似乎还是没有使劲的呕出多少,脸色却先是变得绿了起来。 杜如姻被柳夫人这样一激,心里也升起了莫名的怒火。她想了一想,这家里不是还有咱爹爹在外面撑着吗?何时轮到娘亲如此苛刻的责难咱们这些姐妹了。本来就是娘亲的错吗?非要董嫣芷参加什么“琴棋大会”,争什么桂冠。这下好了被磊府整盅得那么悲惨,看着心里就不舒服。直到现在董嫣芷大难不死也不知怜惜一翻,这是那门子的姨娘啊,真是让你白白当了一回。 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胸中的气不吐不快,可是杜如姻停顿了一下,转念一想心就跟着软了。也许娘亲没有这么狠心的对董嫣芷呢,只是我们无从知道娘亲的苦罢了。 于是,杜如姻扭头说道“好啦,娘亲,我不说了。我一说啊,娘亲就拿出一大堆道理来吓唬人。如姻心大小,装不下娘亲这翻大道理。再说了,娘亲也是为了杜府着想嘛,做女儿的就得顺着了。”说着,说着,眼中几乎掉下委屈的泪滴来。 “你不说更好,娘的心正烦着。正愁没处发泄,你们都不要作死啊,撞在娘的脾气上,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柳夫人没好气的甩言道,眼中又急急望向了大门外。 “娘,你还是放安稳些吧,我想嫣芷姐姐也不会这么不明事理的。我觉得嫣芷姐姐啊,是天下间最好最善良的人了。她啊,宁愿自己多吃苦头也不会去责怪怨和恨别人的。娘,你就放宽了这悬着的心吧,说不定嫣芷姐姐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看见娘亲这副委曲泼辣相就不好,免得大家跟着活受罪。” 三女杜如荷终于憋不住口的说道,眼中流露的胆气早已尽现在了苍白的脸上,和微微颤抖的语气之间。 “哎,仨儿就是懂事多了,最少没有你们两个猴腮儿这么多事,在杜府还算是比较让娘亲放心的人儿。仨儿,我就不说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柳夫人望着杜如荷那可怜吧吧的样子说道,似乎在她的身上又看到了一缕董嫣芷的影子。 “娘就是个偏心眼,只知道妹妹最好了,好像我就是个多余的专门招惹是非的主,不值得娘亲可怜。也罢,既然我是多余的人,那我走好了,别在这碍人耳目。”杜青峰万般失望地郁郁说道,好像在这之前他真的成了杜府一个多余的人。 柳夫人一时,又是气乎乎的吼道, “哼,青峰,娘不说你便罢了。娘若说你,你就是一文不值了。就你那副德性,整天东游西荡不学无术的样子,你做给谁看,杜府若是交到你们的手上早晚会玩完。平日里你狐朋狗友一大帮,比比皆是,真到惹事那会谁为你出头了。韩公子还算是有点热心的人,不然啊,你小子,我非打死你不可。自己招惹是非不说,还差点害得你的表妹命丧牢狱,天下那有这般的兄妹啊。”这情形,根本就不给杜青峰辩白的机会。 “好,我当哑吧去,别碍着你母亲大人了。”杜青峰反唇相讥道,一抬脚直逃出了大厅之外。 “哼,你小子还嘴硬,还有理儿了,我看你能熊到那儿去。”柳夫人终是怒火压制于心的吼道,脸上再没有一丝喜欢的血色。 “夫人,夫人,董小姐回来了,就在大门外,要不要把她请到这里来?”一个穿着青棉袄的丫环进来报道。 “啊,董丫头回来了?”柳夫人立即丢下辱骂杜青峰的话语急急反问道,又连忙抬头探向大门之外。 “是的,夫人。不过董小姐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吓人。”那丫环又出言补充道,就单等柳夫人发话了。 “那你们还不快把董小姐请到大厅来,问问董小姐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柳夫人当即回道,末了两手交叉又摸梳了一会手婉,一筹莫展的样子,憔急得在厅前渡来渡去。 片刻之后,董嫣芷慢慢地向大厅走来。还末进入大厅,就听见柳夫人一道声音缓缓飘起,萦绕在耳。 “哎哟,嫣芷啊,你这是去哪了呀?姨娘真是担心死了。怕你万一有什么心事想不开,又伤了自己的身子,那岂非是姨娘的不是了。你孤身一人远道而来,姨娘却没能好好的照顾你,那是姨娘的错啊。白白连累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罪,怪只怪姨娘那时利聆智昏,错听了奸人磊老爷的话,害得你经受了这般摧残人性的牢狱之苦。姨娘这心啊快都委屈死了,我如何对得起我那在天上睁眼看着你的姐姐呢?老天,你就收了我去吧,姨娘没脸面见你了。” 董嫣芷却不言不语径直走进了大厅,则目环顾了众人一眼,轻声说道。“姨娘,你多虑了。嫣芷的心那有那么小呢,若是如此啊,只怕嫣芷也活不到现在了。所以姨娘千万不要说这些气恼伤人心的话,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不就是经历了一点点的牢狱之灾吗,嫣芷不怕的,也不记恨的。姨娘,你就放心吧,嫣芷真的没事,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说毕,反倒扶了柳夫人一把,再挨个位子座下。 “哎,我就说嘛,我这亲侄女可是最懂事的主了,比我那几个猴腮儿啊揪心多了。只恨姨娘没有姐姐的这般福气,生得你这般可心体贴人的乖女儿。嫣芷啊,姨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是先喝杯茶水再说。我怕那些下人丫头不体已,又慢待你了。” 柳夫人一时露出高兴的面容极力的抢说道,生怕董嫣芷一个误会又引起什么连锁的反应。 如姻,如荷两个人环立在一旁,见柳夫人和董嫣芷这样一唱一嗒的,根本搭一句不上话。只好瞪着大眼睛,如同木偶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情由心生。 即便是心有不甘,也只能烂在肚里不能说了。 众人正在热闹间,又一守门的家丁来报“韩公子来访,人已在大门外等候了。” 柳夫人大喜,当即回复道,“快请韩公子进来,咱们趁着这会儿大家都齐集的光景,好好感谢韩公子一翻才行。” 家丁去后,一会儿韩公子就直轻车熟路的闯了进来。 柳夫人连忙带领三个儿女和一众下人向韩公子作了感恩的谢礼,董嫣芷却趁她们向韩公子作礼的间隙,直接就奔回了后花园的小院,连给韩公子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等柳夫人把韩公子迎上座后,回头叫董嫣芷向韩公子拜谢的时候才发现董嫣芷人不见了。 当下,柳夫人的心急得惶然自嘲道。“韩公子,你就别见怪。嫣芷那丫头现在刚脱了牢狱之灾,想是不大方便见外人吧。你就担待些,想见董丫头日后有的是机会。” 韩公子一摇拆扇笑道,“柳夫人言重了,想我一僻薄之人岂能得凯愈佳人啊。也罢,随她去吧,本公子不强求呐。” 一旁的杜如荷盯着座上的韩公子目不转睛地说道,“韩公子果然有君子大夫之风范啊,不但容人之器量宽广,而且与日俱增大有菩萨心肠,真是羡慕死如荷了。小女子若是得韩公子这般人品高尚公子相随,也该是此生无憾了。”似乎已忘记了男女绣绣不亲的古训,直接就把自己的心思何无保留地透露出来。 说毕,当即引得堂上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韩公子也不禁泛红脸了,眼睛里折射出一缕轻薄的亮光,看上杜如荷,不自觉地又摇了摇手中的拆骨香扇。 “韩公子,你别怪意,就当我家仨儿疯言疯语好了,不要放在心上。”柳夫人笑过之后赶紧圆场道,眼光徐徐掠过杜如荷已是红晕涟涟的脸庞。 “娘,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嘛,你干吗要掩饰啊,这不是大做作了吗?”杜如荷在柳夫人话落之后又补充了这一句,一副天真的模样着实可爱。 堂上的众人霎时僵直了双眼,直弄弄地盯着杜如荷,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一边。 柳夫人恨恨道,“疯丫头,你住嘴。你还嫌你在这不够丢人显眼吗?” 杜如荷两眼一瞪,气鼓鼓的像一只癞蛤蟆,顿时瘪了下去。 后花园内,韩公子缓缓追上董嫣芷的身影,一前一后慢慢的渡着。 这时,只听得韩公子一摇拆骨香扇说道,“董小姐,你真的视我韩某人为草阶吗?难道我韩某人在你的眼里真的是一文不值吗?你可知道我心里此刻的感受和爱慕。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而已。” “唔 ,韩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董嫣芷真的有这么让你着迷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啊? 你不是在白日做梦痴人说废话吧?”董嫣芷还是固执已见,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嘲弄道。好像跟随在她身后的韩公子真不是人一样冷漠,反而是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水狗。 韩公子眼见董嫣芷这固执的架势,心知肚明什么事情都变成黄花菜了。干脆心一横,微带怒气的吼道。 “哪,你入狱那会儿,我不顾一个公子哥儿的身份,不避嫌疑地频繁出入官府的公堂,不是为了你为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感觉真好玩吗?或者只是为了救一个从不相熟的女子日后对我绝情无望的讽刺和嘲笑吗?。本公子若不是为了得到美人芳颜和爱戴,我韩某人犯不着这么下溅这么操持吧!呵,呵,原来一切都是我韩某人自作多情白费力气。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比不过那个流浪街头的臭小子李秋生吗?我不信,我不服。。。。。” 此时,董嫣芷好像也是面带怒气的驳斥道,“韩公子,我敬你是位够仪气的哥儿才和你说这么多话的。你别以为你这点好就能够拿李秋生为我董某人出生入死的壮举相提并论吗?你错了,你想多了,你永远不懂一个人在危急时刻为别一个人心甘情愿舍去生命的真谛。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我董嫣芷不会为了感激你而接受你的,更不会以身相许的。” 哈,哈,听着董嫣芷那么决绝的话,韩公子顿时疯狂的冷笑起来, “董小姐,你别忘了,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像磊相爷一样让你生让你死的。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试啊。”说罢,把手里的拆扇一甩,眼里似乎放射着恶毒的光芒,和蔑视的轻溅。 董嫣芷心里也浇上了一腔怒火,反唇相讥道。“是吗?韩公子。如果是这样,你尽管使出你的阴招试一试,不然你不知道我董嫣芷最后服不服你啊。” “罢了,罢了,我韩某人一心只想做个护花使者,没想到最后却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居然硬逼着我做一个凶残的摧花辣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此时韩公子也怒火冲天的喝道,根本就看不到以前他那一副温善的面孔。 扭曲的变形,由爱生恨的嫉妒,似乎让韩公子霎哪之间变成了一只食人的恶魔,直接扑上懦弱的董嫣芷。 “是吗?那你尽管使出你的本事给我看看啊。”董嫣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夸张的弧度冷冷的笑道。又摆出她那一副冷艳不可侵犯的美人胚子,在韩公子的面前狐眉的说道。 “别说你会‘摧花辣手’,我也会的。这些菊花看着就刺眼,我拆了它去。” 说毕,董嫣芷便挥起细嫩的双手,把眼前这一处开得正艳的菊花,脚踏手残弄了个遍地狼籍。 片刻之间,好好的一园菊花便成了董嫣芷手下脚中的含恨冤魂,花残叶碎,眷恋满空。 韩公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呆呆地立在了当中,口中念道‘摧花辣手’‘摧花辣手’‘摧花辣手’。 和着斜阳的寒风形同枯木,再无半点生气。 第十四章 弦意剜君心(上) 后花园内,董嫣芷做了一翻‘摧花辣手’的做作之后。 忽然又失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冷凉,尖锐刺耳。听在心里,如同利刃削割,疼痛难忍。弥散在天空中,揪人心弦,魑魅魍魉。 韩公子像突然碰触了雷电一样,整个身子往后摇了摇,连退几步。满脸狐凝地望着失声大笑的董嫣芷,似乎他和她已是隔着两个世界的人。 此刻,董嫣芷又像一个独守了千年花园的仆人,捡起地上的残花碎叶喃喃细语,惋然可惜。突然间,两条泪线就像清沏的小溪在她的脸颊上蔓延而下。 韩公子满心失意地从后花园退了出来,失魂落魄地往前厅走。 柳夫人见状急忙迎了上去,韩公子气得一甩衣袖怒道。“老东西,别用你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来戏弄本公子了,本公子看着就想作呕。难道你真以为本公子是傻到家了吗?天天捂着热脸来贴你家的冷屁股。当我眼瞎,你也不瞧瞧,你杜府到底算得出那一点好,还日日算计着往上爬。”说罢,又狠狠往柳夫人的面前吐了一口浓重的唾液,才算消了一丁点的怨气。 韩公子当头一棒,惊得众人霎时就愣在了当中。柳氏母女三人更是一股脑儿的莫名其妙,彼此相望了一眼却又无言以对。众人都不知道韩公子进园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弄得这般狼狈,殃及渔池。 柳夫人毕竞是一家之主,缓缓回过神来之后急忙问道。“韩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一时之间弄得咱们好尴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干吗这样拆腾人心呢?”韩公子白了柳夫人人一眼,余怒未消地喝道。“黄脸婆子,你想知道啊?回去问你家的亲侄女啊,何必在这装糊涂。” 众人更是莫明奇妙,刚才进来之时还是好端端的。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这韩公子到底在园内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柳夫人一时猜想着,却又不得不极尽卑颜的戏说道。“韩公子,我杜府一直是信着公子的,把公子当成杜府的大恩人一样敬重,肯定又是董丫头惹公子生气了。来,韩公子请上座,我为你泡杯茶消消气。”柳夫人嘴里虽然这样说得极其标致,可心里从来就没有打算默认过韩公子对董嫣芷这般爱慕轻薄的行径。 她想年轻人嘛,总得有个年轻人的样子,不可能老是用自己那种凌溅人的眼光去看待事物了。人在变,时代也在变了,你要是跟不上就得出局了。 “是啊,韩公子,你就喝杯茶消消气吧。若是嫣芷得罪了你,咱们姐妹俩这厢向你赔不是了。”一旁的杜氏姐妹即时说道,看起来也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哼,茶就不吃了,冷板凳也不坐了。你杜府这么冷寒的府地那是我韩某人能够久坐的地方,我还是先走为上的好。” 韩公子也不客气地直截了当的答道,那里还有心情再看杜氏姐妹俩一眼。随即衣袖一拂,鼻吼里冷‘哼’一声,抬起脚跟就往大门外走去。 柳夫人想再次挽留下韩公子坐坐看看,以利于往后的交往,急得又上前拦住韩公子道。“韩公子,你就不能看在你曾经尽心尽力帮助杜府的份上,多在杜府呆一会儿吗?待我问清楚了事由再向你请罪不迟。况且杜府的人虽有不对,但一时之间也不会让你讨厌到这么可恶的程度吧。” 韩公子此时正在气头上,那里还能听得进半句劝谏的话,头也不回的一声冷笑道。 “臭脸婆子,你真的不识趣吗?人家都不想鸟你了,你还要赠着往前搭吗?难怪人家磊相爷能这么从从容容的就欺负到你们杜府的头上了,原来你们一家子都是喜欢粘衣带水向人抛色相的下溅之种啊。哈,哈,今天我韩某人总算看透你们杜府的人品了。也罢,走了,省得在此侮没了韩府人的名声。” 柳夫人霎时就懵逼在了当场,一副悲怂的样子无言地环视着大厅上的一家人,泪水就忍不住哗然的往下滴了。 杜氏姐妹俩更是被人休侮得惊愣了双眼,一脸的愧色直红到了脖子之下。 一旁伺候的丫环婆子更是难堪得面面相觑,脸色铁青。 可是,不变的是众人悲愤的目光,一齐盯向了后花园的大门。 像是一团火焰就要喷薄出来,烧向那恼恨之人。 后园的大门慢慢被一众下人打开了。 柳夫人在前,杜氏姐妹等人在后,慢慢渔贯而入。 后花园的景色大不迂迥,深冬已然,凌寒独角;枯枝干叶,戏水惊鸦。 园内唯一的,那一丛金黄色的菊花也被董嫣芷拆杀殆尽了,满地残黄,碎叶裢袂,瞧着好不凄凉。 董嫣芷神情枯稿地蹲在这一片残黄之中,已没有了往日的鲜亮之气,满目荒凉。 柳夫人缓缓地渡了上去,面带悲情地涩涩问道。“嫣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搞得如此一塌糊涂呀?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 见此情景,杜氏姐妹也是眼中一片蒙胧,心情悲愤。可是,看着惊惶如同小鹿一样无助的董嫣芷,姐妹俩终是没有再提起什么揪心的疑问。 董嫣芷神情麻木地答道。“姨娘,我这是做戏给韩公子看。人家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慕我,可是我没这个心呀,况且他也不值得我喜欢。所以,所以我就这样摧花自残死了韩公子的心。”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吐出了一句“姨娘,你不会怪我这么无情吧?不会责怪我的吧。” 一时之间,柳夫人真是爱恨不能言。但她还是强作欢颜有意无意地又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恰似话里藏着几分慎怪的责备一样。 “嫣芷啊,就算你不喜欢韩公子也不能拿这些花花草草来瞎拆腾呐。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弄得大家跟着你一齐受侮。姨娘知道你心里想着那个逃难的李秋生,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你有恩的韩公了呀,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的杜府又要出大事了。” 柳夫人的话音刚落地,董嫣芷就突然挣扎起来,凄凉一笑。“这么说来,姨娘还是责怪我喽。也罢,心死之人,远远的离开杜府就好,你们杜府也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说毕,抬脚就要出走,再不瞧众人一眼。 柳夫人似是被董嫣芷的话一时噎得哑口无言,但是又怕董嫣芷有所误会。不得不急着的说道:“嫣芷,你别误会。姨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而是。。。。。。” 哎呀,柳夫人一紧张居然说不下去了,硬生生地把嘴里的话哽在了喉中。 董嫣芷默然冷笑,又斜眼掠过柳夫人的脸庞,“姨娘,而是什么呀?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你害怕说出了口就难收回了呀。没关系,你说吧,不论什么样的结果董嫣芷都能接受,绝不会怪责姨娘的。” 姐妹俩一见眼前这个姨亲就要闹翻的情势,相互对望了一眼,杜如荷急忙出声劝道。“嫣芷姐姐,我娘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别逼问她了。来,随咱们姐妹回小轩院去,好好休息一阵,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董嫣芷斜眼看了她俩一眼,似笑非笑的接过她俩的话题。 “两位姐妹,嫣芷也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能够这样骗自己吗?如果能够我董嫣芷就不会有今日这般苦果,我的秋生哥也不会这般匆忙逃亡风尘。”说着,说着,眼中已是涌满了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掉。 姐妹俩听着董嫣芷的话语,也是喟然一叹,突然走上去,和董嫣芷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三个女子竟然旁若无人地嘤嘤啜泣。 柳夫人不禁长叹一声,望着姐妹仨俩抱团大哭的样子转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下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夜幕如期降临,月黑风高,似乎一切都沉浸在冬眠中。 董嫣芷和衣坐在窗台前,眺望着窗外这一幕夜色。房中灯花闪烁,岑罗暖帐,影子萦萦孑立。 李秋生的影子又像天边那一颗最亮的星星一样,突然就串入了她的心房。曾经的一切,似乎又迂迥到了眼前。暖暖的,像一股热流温暖着董嫣芷那颗冰凉的心。 董嫣芷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有弧度的微笑,又眺眼看了看天空那颗最亮的星星,慢慢移向那盏跳跃着的灯花,眼光里闪现出绚丽的花朵。 一眨眼,天又亮了,明光光的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霞光万道。 正午时分,守门的家丁又飞进来通报柳夫人。大门外,有一队打着‘高阳王府’旗号的车队停在了当中,等着杜府的人前去接驾。 柳夫人闻报,暗自大吃一惊,心想这唱的又是那一出戏?这惊心的日子怎么就一个接着一个跟来了。我杜府到底做错了什么,落得跟个犯人似的,没法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哎,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你总不能这般耗着吧。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也要去接驾了。 俗话说得好是福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柳夫人计较已定便吩咐下来,大开杜府的大红门,小厮忙着两边洒水,老婆子赶着扫地清洁,丫环即时披挂带彩排列在两旁。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柳夫人才带着杜府一家人恭立马车前款款接驾。 这时,一个衣着华服锦彩的公子才从第一辆最精美的马车厢内钻了出来,探头看了看眼前杜府一家,神情似有所失的就定在了车帘中。眼中的视线犹如捕食的鹰鹫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侍立在旁的一个总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上前小声唤道。“三公子,三公子,你得还礼于人家呀,总不能让人家杜府的人在这里傻愣愣地跪着吧。三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等进了杜府再说。” 那个被称为三公子的华服公子似有所悟一样,立即清了清声喉摆手说道。 “众位多礼了,都起来吧,别这样干跪着了,本公子怕是受不起啊。” 柳夫人一时带头接话道,“三公子,过谦了。如果你都受不得杜府如此礼节,那在场的诸人谁能受得起啊。老身还得多谢三公子的错爱,百忙之中登临杜府,实让杜府棚壁生辉,日月光耀。” “柳夫人,你就别高抬本公子了。”三公子言罢,又环视了一下众人,才接着说道。 “本公子今天登临贵府皆系韩公子提携之议,说是杜府有一琴艺绝佳的女子当今天下难逢敌手,就连夺得‘琴棋桂冠’的韩公子也是甘拜下风的。只可惜当日的赛场上出了一点小差错,先令杜府的佳人生生错失了夺冠的机遇,想来着实令人惋惜。故本公子今天所来,别无他求,只为一睹佳人芳容曲艺。” 话落声止,三公子的脸上已是露出了一片微薄的笑意,如鹰一样犀利的眼神正窥视着眼前的众人。 天气虽然还冷,但是三公子的手中始终是摇着一把折骨香扇。正一扇一扇地上下摇摆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扇些什么。 柳夫人当下又是心头一震,眉头扫过一层暗淡的阴狸,眼中闪过几分惊悚,又定定地呆在了当中。 第十五章 弦意剜君心(中) 此时, 杜府的大门外显得一片庄严肃穆,落叶无声。 高王府的三公子在王府总管的扶持下缓缓蹬落下来,渡到柳夫人的面前,轻启珠唇,道一声“免礼”“请”之后,便摆开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夫人连忙收起作礼已毕的姿态,走在一旁,领着三公子往杜府的迎客大厅走去。一边又吩咐下人丫环赶紧赶到大厅内置换香茶彩饰,到大厅内等候调用周全。 到得大厅,分宾主坐下。 三公子一言不发地调弄着手中端正的上好香茶,吹吹盖盖,蹶嘴品点。中间又间或瀑出几声‘啧啧’的称赞,好像自得其乐。 柳夫人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言相问,弄不清这三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静待一边,随机应变。 三公子品过一盅香茶之后,好像突然来了兴趣的说道。“柳夫人,今日苍促打扰贵府实是本公子的不是,还请柳夫人多多见谅。日后,本公子一定当面谢过。” 柳夫人忙接口应道,“三公子客气了,只怕是杜府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三公子多多体衅,老身自是感激不尽。” “哎,柳夫人,别的闲话我就不多打岔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进入主题的好,柳夫人能否给本公子一点薄面,烦请贵府那位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董嫣芷出来相见啊?” 三公子在柳夫人说完话之后,就立即切入了今天此来的目的。既然不虚逶也不嫌隙避违,似乎是不打算给柳夫人一丝喘息的延缓机会。 柳夫人似是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哟,这个啊,三公子,我家那有什么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呀?不都是外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乱给咱家杜府扣上的高帽子。老身还得请三公子多多休量,为杜府的声誉还一份清白呐。”说毕,柳夫人又极其小心地看着‘高王府’的这个三公子,生怕自己如此推脱会触怒了眼前这个地位权势不一般的人。 “哦,如此说来,杜府是没有这个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喽?哪外边传得如此沸沸腾腾,柳夫人又是如何说啊?”三公子手持茶杯,刚放到嘴边又压了下去说道。似乎对这不紧不慢的提问,他也感觉没有多少兴趣一样。 柳夫人刚要解说一翻,不料一旁的王总管抢先一步,冷言冷语的说道。“柳夫人,你不会是连咱们‘高王府’的三公子都看不起吧?三公子可是国主的眼前红人,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晓首期盼还够不着呐。你杜府的人倒好,首先摆起了大架子。连三公子亲自登门造访了也给摆起了脸谱,我看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说着,把起声势拉长了后面一句,重重地加重了语气。让人感觉阴媚刺骨,不阴不阳。 三公子立即斜眼冷瞧了一眼王总管,似是责怪他一时多嘴多舌掖不住话一样,“王总管,你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说着,又端起桌上的茶杯把盏一下,接着道“柳夫人,你说呀,别管这个老奴才。”王总管自觉讨了一翻无趣,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 柳夫人这时才舒缓的应道,“三公子,我家确实有董嫣芷这个小丫头。可她并不像外间传颂的那样,是个琴棋曲艺冠绝的绝色女子。况且我家那董丫头性子大烈太钢了,老身怕是扫了三公子的兴致。到时迁怒下来,殃及渔池,故不敢贸然叫董丫头与三公子相见。”说毕,疑目望上了正在独自品茶的三公子。 三公子等柳夫人把话说完,慢慢沉思了一会,才提高声调悠悠地说开了。话语里的阳光之气不明而喻,挟持之实更是见之。 “你看,你看,柳夫人言重了吧。本公子既非那十凶恶不赤的顽劣之徒,又非不明事理庸俗之辈,那劳你家亲侄女这般见恶讨嫌呀?莫不是柳夫人不肯给本公子几分薄面?亦或柳夫人还是信不过本公子的为人?” 柳夫人被三公子的言语逼得直叫急,一时又不好直言回绝,闹了僵场去。她只好颤声地应道。“三公子,你言重了。老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敢有谤白三公子之理。如若不信,你等下见了我家亲侄女就知道了,是不是老身所言非虚啊?” 此时,这个高王府的三公子仍是没有表态,始终一个人把玩着手中的茶具,独酌着他杯子里的香茶。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瞄上大厅外两眼。 柳夫人艰涩地说完,见三公子并不青态,一时也猜不透三公子摆的是什么意思。急得额上微微冒汗,心跳不止。思虑了片刻,忽然回头对一旁陪坐的杜如荷喊道。“仨儿,你快快回去荷心小院,请了董嫣芷来大堂见过高王府的三公子。顺便找个老婆子也一并把那张古琴背来,省得等一下又要瞎扎腾一翻。” 杜如荷仿如释却了牢笼的兔子,“嗯”了一声,急忙站起身子直向后院的小园奔去。 杜如荷进得小院,一眼瞧见董嫣芷倚在窗台前,正瞧着一丛映入窗前的吐红梅枝细细出神。杜如荷随即惊叫道,“嫣芷姐姐,你快快准备一下,跟了我去前厅拜见高王府的三公子。”说着,停也不停一下,让人有所准备,拉起董嫣芷的手就要往外走。 董嫣芷抬眼一望,没精打彩地接言道。 “如荷妹妹,我就不去凑这份热闹了。这些什么王府贵公子啊,都是一个卑溅的丑样。见着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像见了千金宝贝似的,连魂儿都丢啦还恨不得非得咬上一口。今日高兴,酒杯一醉尽说喜欢你的糊话,明朝酒醒就把你丢到脑后勺去了。我讨厌他们这些浪荡公子哥儿,更憎恨他们的行径,终是没有我那秋生哥忠厚老实的好。” 说毕,再不理会杜如荷一下,直接坐到旁边的琴台前细细地打量着桌上的一张古琴。。 杜如荷一撅嘴巴娇笑道。“嫣芷姐姐,恐怕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了。人家指名道姓要见你,还说要听你单独弹凑的琴棋曲艺。你若不去,只怕拂了人家三公子的好意。到时候当场大发雷霆,说不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说罢,终是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杵在了房子。 “呵,呵,”董嫣芷呵然一笑,终是摇摇头道。“那是你们杜府怕招惹事端,失了颜面。我就不同了,经过磊相府这一闹,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大不了我再蹲个牢笼去,难道他们还能灭了咱们杜府不成啊?”说着,一副愤然而恨的面孔由然而生。 “哎呀,嫣芷姐姐,你就别逞强了。好,好,我知道你董嫣芷不怕事,但你总得为我娘考虑考虑吧。她一个半百多岁的人了,惹真是因此招惹了是非蹲了大牢去,也不见得你董嫣芷能好到那里去。”杜如荷冷不防在董嫣芷的背后说出了这一句,就像一把长剑直刺着她的心。 董嫣芷一时无语,略微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一眼,终于长叹着低头叹息道。 “也罢,为了你的娘亲我的亲姨娘,那我就去见一见这个‘高王府’的三公子。” 杜如荷如释重负舒缓了一口气,终于回头对一旁待立着的老婆子挥手道。“别再担搁了,你快去把董小姐的那张古琴也搬到前面大厅去。” 那服伺的老婆子如同得了将令一般,急忙转身搬那张古琴去了。 董嫣芷收拾停当,就随着杜如荷款款往大厅走来。还没走到正厅大门口,就已见‘高王府’的三公子从座上奔涌而下。迎了出来,然后再躬身谦让着一齐进了杜府大厅。 那三公子霎时张着一副喜极而悦皮笑肉不笑的生硬脸孔,凑上来,呵然笑道。“董小姐果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凡间仙子,怪不得这个韩白衣这么紧张在乎你了。若是换作是我,说不得我也会这么穷尽心思爱慕美人的。” 此刻,董嫣芷还未来得及向三公子作礼,就听见如此直白的秽语。心里自然泛起一层微澜的酸涩来,使人张口欲吐。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刚一见面就拂人脸色,令人难堪,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低头作礼苦笑。 三公子大约也是个精明聪慧之人,一眼瞧见董嫣芷面露难色似有不悦,已明了其中的微妙关系。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那些话语说得有些直白过份了,伤及美人之心,当下又赶紧接着话题道。 “听闻董小姐也是个琴中妙手,歌中仙音。今日本公子冒味拜访实是唐突,但心生昂慕,情絮切切。非本公子不请自来,尚望董小姐多有体谅,本公子自是感激不尽,欢颜得睹。” 董嫣芷一看高王府三公子这个有礼有仪的架势,心里刚刚生出的一丝厌恶也随即萌灭开来。 心想人家王府贵公子能及时知错即改,已是难能可贵,总也好比韩公子明白事理多些。虽是心生厌倦,不愿与之多言,但我总得搭理一下人家的这一片诚心,不可失了礼节吧。 所以,当董嫣芷决定还人以礼之时,一件连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董嫣芷举步往前欲移,如同婀娜多姿的少女,情深款款地向三公子走去。 在距离三公子不到五尺远的地方,董嫣芷的身子忽然前昂后俯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咕咚一声,如旱地拨葱般轰然倒下。 大厅中的诸人不知何故,顿时乱作了一团。你不顾我,我不顾你,尖叫着扑向倒在厅中央的董嫣芷。 柳夫人更是急得没命地抱着董嫣芷呼叫着“嫣芷。。。嫣芷。。。你怎么了。。。。。。” 第十六章 弦意剜君心(下) 董嫣芷这一场变故,令厅中的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特别是慕名而来登门拜访的‘高王府’三公子,自是大喜大悲一场。此时他心里的懊恼如同被别人拿着刀子捅了一般,痛切心扉,鲜血汩汩。 初见美人的喜让他犹坠云里雾里,一时不辩东西南北。意外之间的祸福又让他彻底与美人失之交臂,遗憾绵绵。正所谓“多情还被无情恼,此恨绵绵无绝期。”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凌乱喧叫的杜府大厅中,三公子的身份虽然尊贵无比,但是他早已放下了王子的尊容。 在董嫣芷颓然倒地的片刻,他就毫不犹豫地立起身子向董嫣芷倒下的地方奔去。虽然他出手极快,终是迟了半节,董嫣芷的身子还是离三公子半截手指远的空间飘然倒下。像一片叶了,在风的吹拂中眷眷离去。 “来人,快传大医,快传大医。”三公子的嘶叫之声一时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诸人顿时大惊,都屏声呼熄停在了当中。看着三公子因惊慌而变得惶恐呼叫的神态,大感意外。 王总管及时走近三公子的身边开导道,“三公子,这里是杜府不是王府,那里有大医啊。要不老奴立即派人回府,催调大医过来,给董小姐把脉诊病,你看如何?” 三公子头也不回地围在董嫣芷的身边答道,“好,你去安排,越快越好。” 五总管得令,急急往杜府大门外走去。 此时,柳夫人已把董嫣芷环抱在怀,她一边呼唤,一边左右细瞧。 只见董嫣芷两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鼻子中尚有细碎的呼吸之气进进出出,胸中隐隐起伏冲撞。便向丫环要过一杯茶水缓缓灌了下去。但觉尚无生命之忧,心中才略微安妥了一下。 急令管家派人去请大夫过来诊病,一抬头却见高王府的三公子,正一脸憔急地看着昏睡中的董嫣芷惶恐不安,交手絮语。 柳夫人歉意地说道,“三公子,对不起。今日之事只怕就此而终了,我不能再留你在杜府了,免得再生是非。” “柳夫人,你不必如此担忧的,本公子自有分寸。况且今日之事皆因为我引起,我怎么能这样不负责的就走呢。何况王府的御医马上就到,你还是让我多呆一会儿吧。”三公子 毫无避违地放下王府尊贵的身分,向还在惊慌中的柳夫人说道,差一点又把个已是心力憔悴的柳夫人吓了一个半死。 柳夫人眼见拗执不过三公子,只得命人另行着茶款待,自己则在旁也做了个陪衬。 说话间,王府的御医已然到来。三公子不等他们喘息一下,就着令赵太医道。“不必多礼,你先行去给董嫣芷诊脉号病。务必查清病因,对症下药,切不可敷衍了事。” 赵太医一边随柳夫人往后园走,一边急急回道。“三公子请放心,老夫定当尽力而为,以解公子之忧。” 柳夫人在旁看着如此细致为董嫣芷病情揪心的三公子,不觉眼中偷偷落下了两行泪水。 在她的记忆里,和磊府的人相比,高王府的做作似乎更有人情韵味。只是柳夫人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三公子是否一厢情愿意的做作,心终是多了一丝提防。 一连几天,三公子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地催促王府的赵御医,一天分早晚两头过杜府给董嫣芷看病送药。 亦有那么一两次,三公子始终觉得放心不下,终是自己带着御医乘了马车赶过杜府。让大医为董嫣芷诊病施,自己闪在窗外偷偷地看上一眼董嫣芷,又默然离去。 柳夫人和杜氏姐妹自是感动得稀里哗啦,每一回看着三公子到来和离去之间都哭成了泪人。特别是杜如荷这个抠心眼的小女子,已被三公子多情多义拆的举止服了。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就是她,而非董嫣芷。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董嫣芷的病情总算慢慢恢复过来。 这一日杜氏姐妹下地陪着董嫣芷在后花园散心,弹筝。柳夫人也一扫半月来压紧心头的阴貍,露出了久远的笑容,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感觉,真是慕煞旁人。 晌午已过,守门的家丁来报。高王府的三公子正等在杜府的大门外前来拜访,问柳夫人咱们该如何迎接? 柳夫人自是大喜,忙吩咐下人整肃衣冠,洒水清扫迎接。 因为有过整馇王府大医一日两头过杜府诊病的经历,这一次,董嫣芷再没有拒绝与三公子相见的理由。只得整理好衣衫,修饰装容,随了柳夫人一齐出来。 入得厅堂,宾主客气一翻,香茶已过二盏。 三公子侧目看着董嫣芷说道,“前次相扰,先至董小姐身休欠安,寐床待病,实是本公子的不是。今日相扰,不知董小姐可有不妥之处?” “托你的福,民女病体已是痊愈,请三公子不必挂怀自责。今日之礼,若是公子如此虚怀谦让,实令民女难安。”董嫣芷淡淡的答道,极是小心。看得出来董嫣芷对这个三公子并不想有过多的交集,虽然他对她有过传医之恩。 柳夫人一看董嫣芷这冷淡的架势,立即张着热情洋溢的笑脸说道。“三公子,你看我家侄女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若是有什么责难的地方,你别见怪,老身先在这里请罪了。” 三公子坦然一笑,看着董嫣芷不怪而言。“这就不劳柳夫人费心了,即便董小姐有错,那也是本公子冒昧在先,与董小姐又有何相干。” 这时,王总管也见缝插针的说道, “三公子是明白人,柳夫人就不要多心了。来,咱们一头品茶去。后辈的事啊,由着他们去吧。” 说毕,还真的端起茶杯邀上柳夫人,一边凉快去。 柳夫人双目圆睁,不知王总管这话里藏着什么馊主意。但又不便相驳,只得硬着头皮应道“王总管说的是,咱们一边凉快去。” 柳夫人和王总管一走,堂上就只剩下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女了。 刚才还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大家的话题也渐次多了。 不等三公子先开口,杜如荷就按奈不住自己的嘴巴急急抢白道。“哎,听说,听说三公子是‘高王府’最有名气最有教养的公子了?连国主对你都得另眼相待。敢问三公子真的是这样的吗?还有,还有。。。。。。”杜如荷一急,居然把话掖在喉咙里出不来,一时憋得满脸通红地哑在了那里。 杜如姻鬼眼一瞪,笑哈哈地说道。“小蹄子,就你那点小心肠,不会是花心蝴蝶一个,见一个爱一个吧?你呀,就别老花心思想着山鸡变凤凰攀附高枝了,我想想都替你害羞。” “哼,要害羞你就害羞吧,我才不像你这般猪一样没志气呢?就算我攀上高枝又怎么了,那也是我的本事啊。有能耐你也攀攀看,有谁会看你这个男人婆一眼。”杜如荷没等姐姐的嘲笑心情完全舒张开来就气冲冲的反击道。一呶那张樱桃小嘴,又摆开了恼人的狐眉架势。 董嫣芷皱紧眉头听着姐妹俩你来我往的对怂,又气又好笑地说道。“妹妹如此喜欢他人,不如请姨娘保个大媒人去提个姻亲不就如愿以偿吗?还杵在这里省得将来后悔啊。”一捂嘴,又格格地瀑笑了一阵,才冷眼地瞧了一下三公子,坏坏地说道,“三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三公子霎时一怔,似是有意避开她们的话题,扭曲着脸形答道。“董小姐,你休得如此考对我。本公子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一无是处,只取一心仪之人终老,愿已足矣。” 董嫣芷的心霎时格蹬了一下,好一个“只取一心仪之人终老,愿已足矣”的三公子啊?你特么也是一个多情痴情的种吗?还是在我们这些女子的面前故作高深。 当董嫣芷在思虑三公子这个人的时候,这边的杜如荷已是气得咧嘴嘶牙,心痒难耐了。但是在三公子的面前她又不好大过放肆,只得挫落着心情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董姐姐是个大美人,琴棋曲艺又好,现在芳名远播,当然不肖和我们这些尘世的俗物做作了。韩公子三公子都有争着喜欢你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那像我啊胭脂俗粉的白搭了人家还不要呢。” 说罢一丢手中的茶杯,便负气地冷落在一边。一脸静美,专注地偷瞄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三公子,谁也不搭理了。 董嫣芷心中大急,又怕杜如荷使起小性闹得大家不欢而散,连忙抱歉道。“妹妹,这是那里的话,姐姐自然是不敢高攀这些王公贵族的。虽然人家自寻上门,但我只是远远的躲着就好。所以才和妹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望妹妹不要怪意往心里去才好。” “哼,要我不怪姐姐也得,那你就弹凑一曲吧。等我领了你的情,自然是不怪责于你的。”杜如荷此时不依不饶地使着性子说道,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杜如姻在一旁忿忿恨道,“死蹄子,就你会使横。看你把嫣芷都逼得怎么样了,惹是她再有个不是,看我不收了你这个花蝴蝶去。”说罢,直瞪了一眼杜如荷,嘴里撅起了大大的避姨之色。又缓缓地扫视过董嫣芷和堂中的三公子。 董嫣芷此时仿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些什么话儿,那知张口就先强烈地咳了起来。 三公子霎时大惊,连忙从座上站起来说道。“董小姐,身体抱恙就别逞强了。她们这是闲扯瞎聊,你不必这么当真的,还是你的身休要紧。”说着,又挥动了手中的手折骨香扇,连连叹息了一声。 杜氏姐妹初见三公子贵为王子,居然能够这样为董嫣芷担惊受怕,脸一红,也装模作样地向董嫣芷关心起来。但几句寒暄之后,心底终是有几分说不出口的怨恨和嫉妒。 小息了一阵,董嫣芷才向诸人幽幽的说道。“没事,我的身体还能承受。你们,非要逼我就犯吗?”说着,又见无人回应,知是众意难违,董嫣芷只得狠下心凄姜的来说道。“也罢了,多日不曾抚琴弹唱,若是弹唱起来扰耳,还请各位多见谅。一来略表我的歉意,二来深表我对三公子的相助之意,这样也不负我的一片心意了。” 三公子一时无语,听起来好像是因为自己逼着董嫣芷这样做的,不免觉得心中到底有点残忍。刚想出手阻止董嫣芷莫再逞强声张了,可她已起身移步走向了后花园。三公子想要再阻止的姿势和折骨香扇,即时停在了空中,宛如木偶一般。 后花园内, 琴弦响处,董嫣芷的琴弦之声便在杜府的小院飘开了。 一边是人影撞撞,泪花相疑。一边是残阳斜影,飞鸟惊叫。伴随着即将响起的凄美琴歌之声,冷艳甚现,凉薄渐生。 三公子则孑然一身立在一池冷凉的荷心亭上,迎着有些烈烈的寒风。影子犹如一棵落尽了叶子的柳树,静静地驻立在水眉之巅,任时光幽冉,花落叶长。 “揽镜起,问画眉深浅与谁顾?情遣倦,人慌乱,无计销得此中心事。留无恨,去何怨,天涯渺渺,怎得君相见?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饮他一壶酒,忘却花间事,与君醉入千般梦。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歌罢, 弦落声止,天音渺渺;笑靥模糊,缠绵绯侧。 一滴泪终于从董嫣芷的眸中坠落下来,浸染在那张古老的琴弦之上。阳光下,像一颗闪闪发光镶钳的珍珠,又像一点点银光泛动的水面,清寒蚀骨,魂销魄散。 此刻,耸立池亭中的三公子想要走过来说些什么,但见董嫣芷已然收起琴弦再无留恋一步,径直向园中的小轩院奔去。 丢下一园还沉寐在琴弦仙乐之中惊愕的几人,迷离一片。 等众人缓缓回过神,才发觉高王府的三公子已痴恨地渡出了杜府大院,一个人走在驿外的官道上形单影只,寒风猎猎。 斜阳下,一个长长细碎的影子星星点点占满了半个驿道。 空中偶尔掠过几只惊飞的乌鸦。 第十七章 相遇 董嫣芷的弹凑之音在杜府的后花园声落琴止,众人还沉寐在一片天籁仙乐之时。 三公子已形同赶考落榜的仕子一样,独自渡出了杜府后花园,一个人默默地走在来时的驿道之上。 等众人从董嫣芷天籁般的仙乐中缓过神来,才不明所以地追出了杜府大院。没头没脑地跟在三公子的背后,始终不敢再出一声。 弦意剜心的独白让他再无人可恋,走或留的选择已荡然无存。何必再生周扎,间人离情。这些三公子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仿佛这就是董嫣芷借用琴弦之声控诉自己内心最好的表达。 一个人独自行走的自由原来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三公子又肆意地瞭望了一下这落日的黄昏,心中的压抑喷薄而解。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爱慕之情,是否也像这落日残冬一样分崩离析,让他彻底解脱。 “董嫣芷啊董嫣芷,你真是一个惠质兰心的女子,既让人爱恨不得,又让人自甘坠落。” 三公子一时喃喃地在风中自言自语,像是说给她听的,又像是说给耳边掠过的风听的。 “花自多情花自败,人无傍慕心自安。” 古坊镇偏僻的兴隆客栈外,李秋生被刘脂儿这一扭腰的傻笑居然逗乐了。 他扭头看了看渐渐隐藏入客栈内的刘脂儿,回头又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董老爷子。 突然做了一个皱眼吐舌的鬼脸,然后搓开双手说道,“老爷子,咱们走,难道你还想傻不拉吧的站在这里看热闹啊?若是那样的话刚才你还可以在老鸨母的面前反悔呀,谁叫你迟了半步不肯说。这一下咱俩就得踏上逃亡的路了,你可不能责怪怨恨我喽,我真的没有拉你入伙啊。” 董老爷子怒眼对视了李秋生一下,那半是瘪子半是流氓的气息,不屑一顾的答道。“小子,你先别得意。我看啊就你那熊猫样也想来溪落老爷子,你还嫩着呢。发生在老爷子身上的事情啊,有些不说不知道,一说啊保准吓傻你小子一大跳。” 李秋生又是嘿嘿一笑,露出不屑之色地说道,“老爷子,你就留在这里吹吧,我要逃亡了。要不等一下官兵来了,咱们谁也脱不了关系。”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董老爷子。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激将,赶紧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眺望了几眼这个偏僻的客栈,口中念道“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老鸨母,我老爷子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帮忙的了。” 李秋生顿时招手凑近董老爷子的耳根笑道,“董老爷子,我劝你还是回转青花绣楼去。那里的灯红酒绿莺声燕语,总比这逃亡之路好多了。”说罢,一声洒笑就往小径奔去。 霎时,董老爷子气得两眼一瞪,追着李秋生的背影紧紧往小径奔去。一边扬起高高的手掌仿佛非得煽上李秋生两大耳光的样子,一边嘴里叫嚣着“打死你个不正经的小痞子,你小子喜欢,喜欢就跑回去啊,来取笑我老爷子算那个狗熊。” 李秋生走着走着又停顿了一下,回头大笑道。“老爷子,我这个小子就是专门来逗乐你的。有本事你来咬我呀,要是没能耐的话你就靠边站。” 董老爷子双目怂怒,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鼓起力气追在后面,怎奈年老体衰终是落了一段距离。 这一老一少爷儿俩一走又过了三五日,虽然逃过的城镇路上多有关卡士卒查询,但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如同手持国主频发的免死金牌一样走到那通到那,丝毫没有被官衙追辑的模样。如此境遇多少让李秋生的心里有些感慨,自己和董老爷子到底是在逃亡呢?还是在云游四海?怎么这些关卡的官兵都像不长眼睛似的,任凭这爷俩像条渔儿一样游来游去。 说来也巧,尽管这爷俩一路上小心翼翼,可是总算合该这爷俩撞上了一件好事。 这一日,日过中午,阳光灿烂地照在寒冬的大地上,树枝儿枯燥地矗立在空气中,打着瑟瑟的寒颤。 大地一片沉寂,仿佛也在刻意躲避着这样潇索的冬日。 在一条通往桃花镇的小径上,行走着一老一少两个影子,直向桃花镇的城门奔去。 只听得老者对少年喝道,“小子,等一下到了城门口的关卡,你得看我的眼色行事。切不可再像上次那样铤而走险,张洋自己。免得又让你小子惹出什么事儿来,担搁了咱们的行程就坏了。” 那少年突然停了下来,兜缀了一会眼前的老者,爱搭不理的说道。“老爷子,你怎么老不放心咱李秋生做事呢?好像我做的事儿一点儿也不让你省心似的。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老让你这么唠哆捞啜的,岂不是有多操心就有多操心,有多烦人就多烦人。” 那老者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忍不住的又唠哆道。“小子,我也是为了你好。居然老爷子的话这么令你烦躁,那我就闭嘴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听我的。” “好,听你的,听你的,全听你的,这一路上不全都是听你的吗?”那少年连连答道,后面又加重了这么一句好像是挖苦的话。 “啷”“啷”的声响,后面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吆喝着从他们的身旁飞驰而过,卷起泥尘中的碎沫溅了这爷俩一身尘灰。最可恨的是马车贴着董老爷子的面门掠过,还无情地划破了他半片棉衣。 李秋生陡地心头一怒,撤腿追上那辆马车。往道中间一站,伸出两手拦住去路怒道。“你道这是你家开的路子啊?不让人行,也用不着走得这么嚣张。溅得人家满面脸尘土,哼,不就是多辆破车子吗?这大寒天的你们摆什么能啊。” 说毕,一甩手,一根木条狠狠地砸在了那马腿之上。那马受此一力,惊叫了一声,倏然又跑了起来,一巅一波,左右摇晃。 马夫急得连连‘喻’了几声,勒住缰绳才在前方两三仗外打住了马车。紧接着马车后帘悄然掀起,缓缓探出一个满脸酒气的老者来。 那老者嘿嘿一笑,冷言冷语道。“小子,你是那根葱那根蒜啊?竞敢挡老子的去路,还打了老子的马腿。你是不是活溅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在这方圆十几里的桃花镇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我雷虎的大名啊。” 李秋生呵呵一笑,甩开嗓门说道。“又一个吹死牛不用赔钱的疯狗来了,可惜咱不认这一套。” 那自称为雷虎的老者带着几分糊涂的酒气,听李秋生这么无视的一吼。居然剧烈地连连咳了起来,缓了片刻才带着浓重的酒气喝道。“老子打算不跟你一般计较,只是你小子嘴大溅了。非得教训教训一下你不可,不然你小子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李秋生原来也只是想出出心中这一口侮气,并不打算和谁较真争胜。可是,这个雷虎偏偏说出了这么一翻激将人心的话。李秋生这小子的强犟之气,一下子又被挑衅的雷虎激活了。只听得他一连嘿嘿的哑然失笑,“喂,太爷,你好大的威风啊?还雷虎呢?我看啊,你现在碰上了小爷还不如改叫雷虫的好。免得听着口气挺大的,到头来只怕又是一个宿头乌龟了。” 雷虎顿时被李秋生的话语气得瀑跳如雷,他强烈地摇着车把式大怒道。“小子,你说谁是宿头乌龟?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既然你小子成心闹事,那我雷虎也不差这一点儿工夫,就陪你小子闹一闹乐一乐了,看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说毕,眼里就像是充斥着一团剧烈燃烧的怒火。死死地瞅着马车后这个单薄的影子,仿佛就要将他熔化了一般。 李秋生瞧也不瞧他一眼,定定地站在那里又是一阵嘿嘿的冷笑。“大爷,你就别牛逼轰轰了。把这天下的牛儿都吹上天摔死了,到时候你怎么在人家面前抬头说大话呢。” 那雷虎被李秋生又这样猛力一激,气得直打哆嗦地瀑喝道。“小子,我雷虎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等一下进了城,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那时你可别装孙子,求爹喊娘啊。”随后把帘子一放,恨恨地宿回了车厢内。 这时,董老爷子才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眼见李秋生又和人家干上了狠劲,顾不上喘息一下,急忙抢上去把李秋生往后一推怒道。“你小子尽糊闹,还不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说完又赶紧往马车厢内一躬身,作礼道。“雷老爷子,你别生气。我家小子初出世面孤陋寡闻,不识大体顶撞了雷老爷子,我这当长辈的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不就括破一件旧棉衣吗,我不要了,你老就高抬贵手别和这小子一般见识。” 马车厢内顿时传出了一阵讪然的大笑,过了良久才悠悠甩出几句轻薄的说话。 ““哎,人还是老一点的有见识,懂礼貌,识体已。不像有些小子人小气大,出口就伤人。我雷虎岂能忍下今日之侮,若是整你吧,又显得我不够厚道。不整整你吧,好像你小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世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以为自己是那么一回事。” 董老爷子一听雷虎这话有了转机,赶紧抱着息事宁人的话荐乞求道。“雷老爷子说的是,我这就教训教训我家那小子去,好让雷老爷子消了这口恶气。” 第十八章 好兄弟 听董老爷子这懦弱的一说,李秋生那痞子的心性顿时又火冒三仗地瀑跳道。“董老爷子,不许你这般怒颜卑膝。不就是一个仗着酒巅发疯想唬人的恶霸吗?咱们用不着这么恭维他。” 一瞧李秋生这熊样,好像今天是铆足了十二分的劲头,非得和眼前这个发酒巅的雷虎过不去一样,丝毫没有半点退缩和威惧。董老爷子又急忙把李秋生往身后一拽,上前躬身再作礼道。“雷老爷子,小孩子说话不知天高地厚,没心没肺的,你就别当真往心上去,小老儿这厢为你道歉赔礼了。我厚颜求你,放过这个不成气的小子吧。” “哈,哈,放了他可以,但是你得。。。。。。”车内的雷虎忽然打住了口中的话,又连连咳嗽了几声,半响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因为没有了下文,所以董老爷子并不明白雷虎话后面的意思,愣了一下,又愕然地呆在其中。 马车窗内又传出了半截沙哑的声音,“小老头,这大寒风冷冻天的,也难为你了。这小子若是不教训教训他一下,以后啊你也别想管得住他了。小老头,你就省了这份心吧,我雷虎说的话几时被人当成笑话过。即便你有心为这小子辩护,我也得出了这一口恶气才好。” 直到此时,董老爷子才明白车厢内传出的口气,看似已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董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仍是不甘失败的乞求道。“既如此,那你是真不给小老头面子喽?也罢,那咱们就只好陪你闹一程了,只怕到时候后悔的是你自己。” “你想威胁我?省省吧,进了城还说不准鹿死谁手呢。”车厢内又丢出了这么冷冷的一句,好像极不耐烦的样子。 “不敢,但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信也罢。”之所以敢这样说,董老爷子是心有成见的。 他想既然你老头子死都不肯放人一马,非得逞强咬我爷孙俩一口。那咱们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咱爷俩非得让你这恶霸染上一身臊不可。到时候把你也往官衙上一揪,反噬你一口,是咱爷俩的同伙。嘿,嘿,就这份罪官老爷也得让你落个为恶不善隐藏逃犯的下场。 李秋生好像早已意料到董老爷子有此一侮的霉头,立即在旁半是冷嘲半是讽刺的说道。 “董老爷子,看见了吧。即使你如此忍气吞声,别人也不会鸟你的情义。现在倒好被打脸了吧,你还不信。你给人家热屁股贴冷板凳人家还不睬你,自讨没趣。走吧,咱们就等着这个老虎发发威,看看他到底是一只老虎还是一只病猫?” 马车上的小窗帘霎时又刷地掀起,那个醉酒的老头又探出半个眩乎乎扭曲的老脸来,狡诘地冷笑道。“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戾气,不过在我雷虎的眼里什么也不是。”说毕,他又把头缩了回去,像个乌龟一样缩着再不动一下。 此时,还没等雷虎那半截话落地,后面的董老爷子就莫明其妙的冲上来大声惊叫道。“哈,哈,怎么是你这个变了脸的‘猪头饼’?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居然跑到桃花镇来作福作威了。小渣子,你厉害!厉害!”停了一下,董老爷子好像对这个‘小渣子’一时的出现深感意外,又违心背地的多说了两句。“哎,现在见了我这个老大哥,你也先摆起架子来了。这世道啊真是日久见人心,亲兄弟也会变成仇敌。” 车上的老头听车下的董老爷子这么一说,又赶紧探出半个身子来四下里一望。“哎哟”一声大叫,酒就醒了大半,紧接着就高声说道。“我的天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董大哥,你这是打那里来又要往那里去啊?哎,什么也别说了,先上了小弟这车里来暖和一会,其他的容后再说。” 说毕,雷虎即时探出半身子来,毫无介蒂地招呼着董老爷子上车。董老爷子也不推辞,借着雷虎伸出来的手一拉,就晃动着上了马车厢内。 这戏剧性的一幕,使得李秋生一时就懵懂在了当中。刚才还冰火两重天的死对头,现在居然和好在一起了,而且还同坐到了一辆马车上。 李秋生霎时担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怔怔地盯着眼前这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呆呆地立在了那里狐疑半天。 董老爷子的脸闪过一丝诡笑,顾不上车中的雷虎多问,先对还在摸不着头脑的李秋生探身叫道。“小子,还不上车来,难道等着这恶雪寒冬来蚀骨噬心吗?” 李秋生迷乱地‘嗯’了一声,立即向马车上蹬去。 眼前这一幕的突然剧变,不但是李秋生始料不及的,也是董老爷子再怎么样设身处地也是始料不及的事情。 一时间,‘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雨’的感觉,即时涌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心头,仿佛恰如逢春雨催花期一般温暖。 虽然爷俩的一切仍然是前途未仆,多少充满了坎坷与崎岖,仍然让人揪心。但是董老爷子终是在陌生的他乡,遇上了自己的故交暂时得以躲避了满天风雪的侵袭。眼下的困境似乎已是少有小解,而且如今张口闭口就有一个人管叫自己为大哥的人出现。最少对眼前逃亡了半月有余的爷俩来说,总算是暂时有了个可靠的落脚之处。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上了马车,带着酒意的雷虎便急不可耐的迎了上来,呵着满身酒气腥沫横飞的嘴巴问道。“哥啊,这数九大寒天的你这是作堪啊?到了小弟的界面也不来通知一声,好让小弟派人出去迎接你啊。” 董老爷子仿佛实在是很尴尬地叹了叹闷气答道,“哎,老渣子,你就别问这个了,哥这是有苦难言呐。哥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沾不上,如今胡子都白了一大把了,还落得个逃亡野外的好下场,不得好好安生,怡养天年呐。你呀就别和哥计较这些了,哥实在是没脸和你说这些过去的住事。” 话毕,又冷眼横扫了坐在一旁的李秋生,拉拉他的衣襟似是不满的说道。“小子,你总得跟我这个失散了几十年音信的兄弟打声招呼吧,别得了人家的好处就忘了身上的伤疤。” 李秋生被董才能爷子这一激将,才赢溺地动了动身子抱拳道。“多谢雷老爷子,李秋生这厢有礼了。”然后嘴一闭,又瘪回了刚才横着的位置。 车厢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就像外面数九寒天的荒冷。 过了好一阵,董老爷子忽然又哎声叹气地对雷虎悄声说道,好像很是怕外人听见的样子。“老渣子,让你见笑了,这李秋生是我家孙女的小恩公。因为出手相救我家孙女之事,触犯了一些朝廷的律令,现在正被各处的官衙画影图形追辑。你若是害怕,咱爷俩就不打扰你了,自寻去路。” 还未等董老爷子的话说完,李秋生就气乎乎的从中作梗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原本这事就是与你毫无相关的,你自己非要像个驼鸟一样一头撞进来。这会儿你在人家面前卖起关子来了,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扶危济困的大侠啦,你这老脸羞也不羞啊?”说完,居然甩出了一个坏坏的卑视。 那酒意已渐醒的雷虎顿时唬起半辈子积沉的麻脸笑道。“小子,你体得伧狂。你根本就不了解咱哥的性格,不怕告诉你。若是时间再倒转二十年,咱哥若上了这摊子事啊早就闹翻天去了,还等着与你这小子在这里忍饥挨饿风餐露宿的?你小子得了好处还在卖乖,别人不知道我还知道吗。” 李秋生被雷虎这一把不阴不阳的话语一塞,竞然也哑然失声地坐落一旁,顿时没了反击的勇气。不由觉得再这样和雷虎顶撞下去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半暇假目以枕,不再理会眼前这两个老爷子的一翻闲扯说词。 雷虎凶完李秋生又笑喜喜地对董老爷子说道,“咱哥,你既然进入了咱兄弟混日子的界面,就不该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了,好事坏事咱兄弟为你顶着就是。你就放心的说个事情的仔细经过和更概,兄弟也好为你谋划谋划善后。” 雷虎一时的说话又揭起了董老爷子内心的伤痛,他眨了一眨泛红的眼睛叹道。 “老渣子,都是哥这榆木脑袋瓜子惹的祸事。好好的在乡下混着不好,却成心想着把孙女送上京城认个姨亲去,想盼着将来搏个好去处,也好嫁个如意郎君。哪曾想我这蚀主意的倒霉事,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硬是把我这个单传的乖孙女,送入了京城磊副相这个奸人的虎口。这磊副相贪图我家乖孙女声色优美,三翻五次巧设奸计陷害抢夺。为逼我家孙女乖乖就犯,他竞然自导自演编了一场让我孙女啷铛入冤狱的大戏。” “哎,幸得这小子寻亲入京,探得了我乖孙女的消息。一怒之下便单人独马假扮山贼强盗,劫持了磊副相的夫人李氏。谁知那李氏原本就是梁王府之女,这一闹,这小子就变成了两府通缉的要犯。老弟啊,你想咱哥能让这小子替咱家背这个黑锅吗?咱哥怎么能够呢?你是知道的。” 雷虎听罢董老爷子的叙述,心中倍感悲凉。恨不得恶从胆中生怒从心起的忿忿怒道。“可恶,真真可恶,这个挨千刀的磊副相居然兼到咱哥头上来了。那天教小弟碰上了定叫他吃两刀子,偿偿咱哥好兄弟的厉害。” 董老爷子一时又被雷虎的话语,感动得无语凝噎。 第十九章 城门关口 董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转过话头对雷虎说道。“老渣子,你就别尽说气话了。你这样一兜揽咱们的事情不就惹祸上身了吗?还是赶紧想一想,等一下进城怎么样应付官军的盘查吧!咱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总是觉得如此一来就要兄弟为咱哥惹上是非了。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说着,董老爷子脸上已是多了一层深深的忧虑之色。 “哥啊,你也担心过度了吧。这桃花镇说什么也是兄弟混生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咱哥出意外呢。” 雷虎顿时哈哈大笑道,微微轻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兄弟这名号在桃花镇上尚来是说一不二的。哪些官衙的爷们见了兄弟我呀,都得点个头哈个腰吧,决不致于让咱哥这般狼狈担心呗。若是有人敢反了咱哥的底,除了兄弟是没有人人敢动你的了。” 虽然雷虎这般说得坚定,但是董老爷子的心终究是放不下来。“老渣子,话虽如此说,但还是小心的好。没事时和那些官衙的爷们怎么样唠哆都有可以,可是现在这小子惹火了当朝的两大门府,兄弟不可以掉以轻心。况且那些吃官饭的人物都是说反就反了的,咱们犯不着和他们瞎扎腾。”说毕之后,又张望了一眼似是已经熟睡的李秋生。 那雷虎似是不以为然的答道,“哥呀,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兄弟我呀。我知道以前是兄弟对不起你,现在怎么可能还让咱哥重蹈覆辙啊。你就安心吧,等下进城过关时你就只管看咱兄弟的做作好了,用不着你爷俩抛头露面的。” 董老爷子无奈地垂下了头,鼻孔里轻轻地吐出了一声冷哼。 斜阳西下,桃花镇的入城关卡仍然敞开着。 雄关漫漫,斜阳草草,隐在烟雾霞海中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美轮美焕。 城门关卡和以往不同的是严寒的天气里多了好些士兵把守,盘查得也比以往勤快些。 那些守城的百夫长和十夫长更是刀剑在握,来回走动。站岗的士兵枪不离手,查岗盘查的兵卒吆喝不断。个个犹如面临大敌压境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崩得紧紧的。 此时此刻,雷虎所乘的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冉冉沿道而来,就要进入这样守备森严的桃花镇城门关卡。他的马夫就像往常一样打马直往城门口的岗卡上闯,仿佛打心里就不把那些据守城门关卡的官兵放在眼里。 这看得轩内的董老爷子多少有些惊讶,想不到曾经这个不起眼的小渣子,现在居然在桃花镇混得如此风生水起,威风八面。董老爷子心里不禁有些傍惶,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风尘的冰冷和逃亡,心中又升起了一缕缕言不由衷的感慨。 这边还没等董老爷子的感慨植入心肺,发酵成形。那边守卫城门关口的士兵已然截了出来,一个十夫长模样的头领大模大样地渡到了关卡中央,把手一伸就拦下这一辆装饰华丽的大马车,继而大声吼道。“那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竟敢强闯大爷的关卡,没看到本大爷在这里盘查校检吗?全都下来,让大爷盘查盘查,看看有没有朝廷要捉拿的逃犯—李秋生。” 十夫长这么一声大嚷,驾车的马夫孙老头立即就收住了缰绳。‘喻’的一声勒住了马头,抱拳在手向这个十夫长喝道。“这是咱镇压上雷老爷的坐架,军爷,就不必检查盘问了吧?反正军爷也是知道的,我家老爷是镇上的什么人物,和你们当家大军爷的都差不多是八辈子之交了。你们就免得检查了,放我家雷老爷进城吧。” 嘿,嘿,两声令人毛骨耸然的冷笑从这个十无长的牙缝里挤了出来。这个大头兵居然在关卡前来回渡了几步,然后冷眼瞧了瞧这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忽然冷冷地喝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好大的口气啊!一出口就抬出咱大当家的来压场子,你想气死老子啊?没那么容易。”说着,又用手捋了一把尖酸的下巴,眯着眼睛重重地挖苦道。“嘿,嘿,你个死老头要真是气煞我了。好啦,要怪就怪你自己嘴溅口臭。你不这样说还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老子就得按规矩办事,要不然你还以为老子是吓大的。”说罢,这个大头兵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就要挥手向马车后厢帘笼抓去。 孙老头急忙跳下马车来伸手拦道,“军爷,你不能这么鲁莽顶撞我家老爷的。全镇人都知道我家老爷是个急性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若是惹脑起我家老爷来,只怕到头来我家老爷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到那时就不好收场了。军爷,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孙老头把话一摞完便挡在了马车前,任那官军自己一边去思考,做出选择的决定。 那大头兵自是不傻,他好像也是经历过捅刀子拼老命的战斗场面一样。被孙老头这样无端端的一激,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怒气,一边把孙老头往旁边用力地推,一边恨恨地瀑喝道。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只要是进得这桃花镇的城门就得接受老子的盘问检查。老子现在奉的是本朝国主的诏令,在此查岗捉人,不是你家老爷的狗屁喝令。” 城门口,一车两人,顿时闹得不可开交,相毒素纠缠起来。似乎是僵直了在那里一样,你不让我进城,我也不让你盘查。 这时,马车内突然传出了雷虎那火爆如雷的声音。“是那位军爷如此给我长脸?看来我雷虎得下车去拜会一下你老人了,要不然你老也不认得我是谁?” 那个拦道的十夫长当即一愣,马上还语道“我还以为是那位国主派下来的巡防钦差呢,摆出这么大的架子来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要是摆给咱兄弟看的,麻烦你自己走下来让咱兄弟们瞧瞧,看看是你的老脸厚呢?还是咱兄弟手中的刀枪赔得上你老的颜面。” 霎时,又听得雷虎在马车内沙哑地吼道。“你当我真不敢出来瞧瞧你是那一个狗熊啊?你省省吧。咱雷虎最爱凑这份热闹了,就怕你等一下闹了个大乌龙,自己趴下去了多不好意思啊!我雷虎的脸可不是随便给你这些丑人丢的。”言罢,雷虎带着几分酒意又连连咳嗽了几下,似是醉得很厉害很难受的样子。 那十夫长再如此一听,那里受过这般无礼的摆弄,当即大怒。“有胆的你就自己走下来,别像个宿头乌龟似的掖在车里装神弄鬼,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不下来接受盘查,就休想进得了此城门。” “你小子真是长脸了,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等着,爷这就下去,看你能浑熊个球样?”在车内又发飙了这几句雷虎才探出身来,在老孙头的搀扶下慢慢渡将下来。缓缓走到那十夫长的面前冷言冷语道,“军爷,我这不是下来了吗?你能怎么着啊。” 那十夫长也不搭话,右手往后一招,两旁的士兵即时围了过来,把雷虎和孙老头以及那辆马车紧紧地围在了当中。 车内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霎时大惊,赶紧把自己的装束重新伪装了一遍,生怕等一下被查岗的官兵认出自己的原形来。 那知站在马车前的雷虎好像根本就不把眼前的官兵当一回事一样,轻蔑一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来吓唬我雷虎?你当我雷虎平日里在桃花镇上是吃素的呀。闪开,那来的滚回那儿去,别让人看着碍眼。” 这个十夫长和眼前围困的官兵顿时也大怒起来,平白无故的被人侮辱了一回,岂能咽下这一口怨气。提枪舞刀就要向雷虎扑过去,这时只听得城门内一声叫喊,就传出了一个半老徐娘的声音。 “哎哟,马军尉,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咱们桃花镇上的大户--雷达老爷子你不会也是不认得了吧!上月十五,人家雷老爷子还在咱家的“柳香院”为你宴请了一顿,还替你欠老娘的30两银子一并还清了。你个死木鸡怎么反眼就不认人了?这时候居然和雷老爷子动起了刀枪?你这么样恩将仇报为的是什么事嘛。” 被称为马军尉的十夫长终于愣了一下,回头往城门内看去。妈啊,城内“柳香院”的老鸨母陈辣嘴立即就映入了他的眼睛里,仿佛突然之间有几千条吞噬身心的恙虫,在他的身体内剧烈地扭动着噬食着他的身心。一时疼痛难忍,恶心不已。 马军尉想要掉头就走,可是陈辣嘴已迎了上来,马军尉只得硬着头嬉笑道。“陈鸨母,你这是打哪里往哪能里去啊?赶巧让你老碰上咱家在此巡视了。” 陈鸨母一歪头戏谑道,“马军尉,你就别装了。老娘只是路过这里刚巧看见你和雷老爷子磕上了,所以就过来说上两句。桃花镇上谁不知道你小子嘴甜肚子里黑呀!要不是看在人家雷老爷子上月请你大宴和还清你那欠银子的份上,老娘我才懒得管你的狗卵差事呢。躲你还来不及,怎敢送洋入虎口啊。” “哎,哎,陈鸨母,你把我马军尉说得好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样。我有那么可恶习恶心吗?不就是欠你“柳香院”几吊钱子吗?你也用不着这么恶心的损我呀?”马军尉憋着红脸说道,好像他跟本就不记得有陈辣嘴提出起的这一回事一样。 “呸,呸,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现在我只问你,上月这事你还记不记得。若是记得,你就不该这样为难雷老爷子。若是不记得人家的恩情,你就做你那狼心狗肺的差事去。我陈辣嘴自是管不着,算我陈辣嘴多管闲事好了。” “哎,哟,哟,陈鸨母,你看你都说到期那里去了。我这不是在执行公务吗?那敢询私啊?” “呸,你个黑心肝的还不敢询私?你就装吧。雷老爷子,快上车去,这城门口风大,着凉了可不好。”陈辣嘴在一连丢了马军尉几个睥姨的唾弃之后,赶紧走到雷老爷子的跟前说道。 雷老爷子这时才横眼插嘴道,“哎哟,陈掌柜,原来是你啊?失敬,失敬。”在向陈鸨母连连作了一揖之后,雷虎又慢条斯理的说道“陈掌柜,真让你看笑话了。你看我现在老了,说话也不中用了。哎,真是白养的白眼狼,咬死人不偿命。” 陈辣嘴霎时笑呵呵地恭维道,“雷老爷子,你就别瞎说了。谁不知道你在桃花镇抖一抖,这地都要囔三囔。城门关口风大,你上车去,这儿我就帮你搞掂了。”说毕,就要扶雷虎上车而去。 一旁的马军尉像看傻眼了一样,被陈鸨母这么一唠哆,居然定定地站在了一边。他的脑子里确实浮起了上月十五去“柳香院”的情景,只是他当时喝得醉熏熏的,脑中一片空白,并不知道最后帮他付款的是谁而已。如今陈辣嘴说出了实情,马军尉顿时软了下来。 旁边围而不攻的兵卒见头儿没了下文,也慢慢散了开来。眼看一场闹得剑张弩拨就爆发的好戏即将落了幕,只听得城楼上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不许放他走!”。 众人茫然大惊,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人缓缓从城楼上走来。 第二十章 出乎意外 桃花镇的城关卡上,一场争执就要消隐无形了。 只听一声瀑喝传来,一个将官模样的军爷就从城楼上慢慢蹦了下来。 那将官把十夫长往后一拉,自己走上前来拱手笑道。“不知尊驾是那位如此傲慢托大,我部奉命在此设卡盘查并无碍事,你又是何方神圣胆敢抵触朝延律令,渺视军差?我孙从德就不信你大得过国主的圣喻。” 陈辣嘴立即见风驶舵的迎上前来狐媚的笑道,“哟,军爷,你不就是那个我女儿三姨太刚过门的夫君吗?真是太水冲了龙王庙了。我说今日怎么老是心头怦怦跳呢,原来是暗示着与姑爷相见的。老天真是作合得好,我这正愁找不着姑爷来说说情呢,姑爷就像天神从天而降了。” 说着,说着,陈辣嘴就要扭曲着身子往上蹭,那知这个军爷孙丛德一闪身避了过去,向后一招手,冷笑道。“哪来的疯婆子,一见着本将军就想来搭亲。来人啊,把这个疯婆子带到一边去。”说毕,后面立即上来两个兵卒,一左一右抓住陈辣嘴就往后边扯。 陈辣嘴还想要拼命挣扎着说什么,那两个兵卒一发狠。对手抢过陈辣嘴手中的绣帕,扭成一团直往陈辣嘴的嘴中塞去。他俩一边塞,一边骂道。“让你吵,让你闹,这回让你做哑吧去。” 被两个兵卒这样钳制着,陈辣嘴想要再吵再闹什么已是不可能。只得瞪着两只气得如铜锣般大小的眼睛,挥动着双脚和手臂,扭摆着头颅,吱吱唔唔,依依呀呀。 雷虎这时茫然大惊,满目张惶地四下里寻望,才发现现在守城的士卒都不是自己以前称兄道弟的熟人了。 陌生的面孔,一个个凶神恶煞青面撩牙地铺张在一起,将自己和马车内的董老爷子以及李秋生团团围在了中间。就像瓮中捉鳖一样只等那孙将军一声令下,那些怒目而视的士卒好一哄而上聚而齐捉之。 雷虎顿时酒意全无软了下来,他抬手向那孙从德作礼还揖道。“老夫本镇城中人氏雷虎在此向孙将军拜礼了,希望孙将军明察秋毫,莫让你的手下仗着朝延的律令倒是惊扰了村镇的百姓就好。” 孙从德也是老狐狸藏着尾巴狡猾的一笑道,“多谢雷老爷的提醒,本官实在是感激之极。不过对于不服丛朝延律令的不法之徒,对于那些倚老卖老不屐行检查盘问的老油条那就得从严治理了。咱们当兵的这些难处也是望雷老爷体谅的,本官相信雷老爷怎么可能是那些不法之徒呢,也不可能是和眼下朝延追辑的要犯相藏为同一伙人吧。” 雷虎虚笑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闪烁不定的慌凉。心下暗暗叫道“妈啊,今日是招惹了那个倒霉的财神啊,怎么都是些变着脸儿办事的主啊?我雷虎今日不是要截倒在这个孙从德的家伙手上了吧。难道我现在真是连我的拜把子兄弟都救不了吗?不可能的,凭咱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黑白两道,在桃花镇上那个不敢给咱几分薄面啊。不会就是你这个孙大官人今日和咱过不去吗?哎,先不管你孙大官人怎么样了,咱雷虎还是要试一试的,看看你这小子怎么个整蛊法。” 雷虎主意一打定便洋装向孙从德笑道,“孙将军真是开玩笑了,在桃花镇上那个不知道我雷虎是一个安份守已的良民,那有胆子耗着和朝延的律法公干的呀。孙将军,这样的玩笑是千万开不得的,知道了解的呢算是没事,碰上那些不知道不了解暗中生事的主儿,我雷虎这辈子算是洗不清冤屈了。” 那孙从德还是立在一旁,不动生色地阴着脸摆摆手道。“本官自然知道雷老爷子是个大大的好人,所以呐我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十夫长甩一边去。雷老爷子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就冲着我来,本官最是喜欢和雷老爷子这样说理安份守已的良民打交道的。” 孙从德的那翻话一落地,雷虎的心里又是一阵波涛汹涌。他那里想到眼前这个孙从德是个如此难缠的家伙,明里嘴上尽是说些客气让你中听的话儿,暗地里却实在是恨不得狠狠咬你一口,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还敢不敢和我较劲。 此时,车厢内的董老爷和李秋生也好不到那里去,心里的担惊害怕就像是吊着十五个冰冷的水桶一样七上八下。再听着城门前雷虎和孙从德以及先前那个十无长的一翻谈话,早已是心凉如水,绝望到底。 李秋生好几次想从车厢内直冲而出了,亏得董老爷子拼死抱住,才不让李秋生这小子发彪他那副晃儿啷当的德性。要不然李秋生这小子一时火起冲天下来,早把自己瀑露在这么多官兵的面前了。到那时,真不敢想像这后果会是怎么样。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雷虎是个地地道道江湖混世的家伙,但是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是存在的。 他只是略微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来打岔道。“孙将军既是公务在身繁忙得紧,那小老头就不打扰将军办差了。先前只当小老头的下人不认得将军在此多有冒犯,加上小老头今日酒宴醉烈多有得罪,明日小老头一定在本镇的朝凤楼为将军设酒迎宴,好向将军赔了今日先前的不是。目今天色将晚,风寒刺骨,烦请将军先按律令查验过了。好准使咱小老头入城回家去。” 孙从德这时才笑喜喜地走向前来,拍拍雷虎的肩膀转眼瞧向一边的士卒说道。“雷老爷子,你别急啊。本官知道你酒醉了,受不得风寒。但是你没有看到眼前这些兵卒一个个都是饱受风寒侵袭,而饥肠鹿鹿吗?我说雷老爷子,你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就不能施舍出一点点钱财给咱们这些受苦寒的兄弟们买一口热汤热饭什么吃的吗?守着那么多钱财干什么。雷老爷子若是肯这样做的话,也算是为本镇百姓和官兵谋福利了,本官自然是感激不尽呀。” 说毕,孙从德又渡回到那些官兵的中间,阴沉一笑,再不看呆立在一旁的雷虎一眼。 马夫孙老头见雷虎呆立在了一边,脸色阴沉得似是大有不妥,赶紧走过来问道“老爷,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一边说,一边还不时往马车相这边打量几眼。 雷虎被孙丛德这一将居然差点背过气去。幸好被自家马夫这一问,才喘得气回过神来应道。“老孙头,我没事。只是无缘无故被这个孙从德狠狠咬了一口而已,这龟孙子跟你家老爷挤眉弄了那么久,不就是想从老爷我这里狠狠敲上一笔吗?眼下咱们有事在身,不可与之为敌。” “现在就得麻烦你先进城去朝凤酒楼定了那些吃的热汤热汁送过来,先喂饱了这些龟孙子再作打算。”老孙头一时会得雷虎心里打定的主意,转过身就往城内走去。 孙从德从旁见得马夫进了城,立时又从那群士兵的中间渡了出来,走到雷虎的面前抱拳阴阴地说道。“哎,雷老爷,你何必如此破费呢?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就不必来这一道了。孙某人真是横生惭愧,不过雷老爷这翻爱民拥军的情怀,本官就代表所有守城的将士谢谢你了。” 这时雷虎又听得孙从德这翻虚伪的狡辩,实是气得青筋咋起,瀑跳如雷。可是转念一想,明明知道车厢内还藏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自己那里敢再胡来,只好忍气吞声,一脸苦笑。虽然心里是无比痛恨这个龟儿孙子,可是也只能默默地张着一双醉酒浑浊的眼睛无助地看着他们,眼光中闪过一缕缕恶毒的怨恨。 马车厢内的李秋生此时更是气得手脚乱蹬,但是被董老爷子一时抱得死死的没法子崩下来。不过这小子在车厢内和董老爷这一闹,那马车就开始晃动起来,差一点就弄得马嘶扬蹄甩蹬而去了。 还好雷虎及时回头喝定下来,才不致于闹出一场乌龙的马车强闯关卡。不过这一吓,也够马车上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受的了。这边雷虎也不例外, 一顿惊吓心似乎就要跳到喉咙哽上了,只差自己没长两个脚崩出来。 孙从德一伙当然不是眼瞎的家伙,眼见得车厢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知道这马车厢内一定有鬼。不等孙从德一声吆喝,手拿刀枪便不约而同的围了上去,正准备掀帘而起,查个切切底底。 一看眼前这危险的局势,雷虎立即抢在孙从德的面前抱拳说道。“孙将军休惊,那车厢内躺的是老夫两个醉酒的故人。和老夫一样,今日一高兴就喝得醉熏熏的不省人事了,还请孙将军不要责怪老夫刚才没有引见他们。” 孙从德顿时横了雷虎一眼,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哼几声说道。“雷老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现在是非常时刻,不管是谁都得接受关卡守卫的盘查,谁敢说他们不是朝延追缉的要犯呢?除非你们是一伙的不成。” 雷虎被孙从德这一顿冷喝,顿时就傻愣在了当中,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事情即将发生。雷虎若是此时沉不住气,再来阻止这一帮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车厢搜查的话,在孙从德的眼里那就是不打自招了。你雷虎座的车厢内一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不然你老头子急什么急呀。 没办法,人为刀徂我为渔肉?即使雷虎在桃花镇上混得再厉害,再有面子和地位,人家军爷不鸟你,此时也只有看着这些士兵挑刀弄棒舞枪的份儿了。 第二十一章 故人之交(1) 一个士兵拿着钢刀悄悄靠近了马车旁边,慢慢蹶将过去,用刀尖往车厢后挂着的帘笼挑了挑。见马车内没有动静,又往前紧靠了几步,钢刀挑得更深入了一些。 霎时,只听得车内一声呕吐之响,一股污秽之物沿着那个士兵的钢刀直接飞了出来。得那个士兵的钢刀和手袖上的衣物满是饭后的呕吐之物,一酸腐之味扑面而来。 那个士兵顿时摔了摔钢刀和衣袖,嘴里恨恨地骂道。“叼你个龟公,俩个丑八怪居然吐了老子一身脏。这霉头,老子跟你没完。”怒毕,那士兵挥刀就要往车厢内猛砍过去。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从德这时才猛然喝道“住手,你敢乱来,老子宰了你。”那士卒好像被孙从德这一声瀑喝,立即从马车前退了下来,一边骂骂烈烈地叫苦连天,一边去除刀上和衣袖上的脏物。 孙从德慢慢渡了上去,用手中的剑挑起了车上的帘子。映入眼前的是一个老者扑面斜躺在车厢前,嘴中粘满了一堆污秽之物,散发出阵阵扑鼻的酸臭味。老者嚅嚅碎语,听不清在都囔些什么。里头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子则横七竖八地斜压在老者的身上,满嘴的酒气飘飞,亦是一副醉酒时的浑然不觉。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酒中的酸臭之气迎面扑来。孙从德当即打了一个激凌的喷涕,一手捂着面孔快快地退了下来,也禁不住的狠狠骂道。“妈啦个叭子,你们这是吃的什么宝贝?吐出来竟这么恶心。哎,臭,臭,臭死人了。”骂罢,也赶紧走到一边逆风的地方,躲避开了。 就在这帮兵卒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先前进城的马夫孙老头急急地从城内奔了出来,走到雷虎的身边说道。“老爷,你定的热汤热汁朝凤楼的伙计送来了,你看怎么办吧。” 此时,雷虎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他横眼一瞧朝凤楼十几个小二哥或抬或担,把一大堆食物和火炉送到了城门口,心中喜色渐生。 雷虎眼睛一亮,急忙走到孙从德的跟前抱拳作礼道。“孙将军辛苦了,老头子刚刚定好的热汤热饭朝凤楼的伙计送来了。你就带着你的一众兄弟好好哼用吧,也算是我老头子的一翻心意了。” 那孙从德赚了一身臭,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发呢。听得雷虎如此一说,又见朝凤楼的一帮伙计这么落落力力的挑担过来。那里还管你三七二十一,走向前去捡视了一下,向前向后吆喝了一声,就拿起一个猪手大嚼起来,随后又摸了一壶酒独饮去了。 那边的一众士卒见主帅如此不顾自己的形像,居然带头独饮去了,那里还等你一声令下就全蜂涌而上了。一时间,竟也把这十几个伙计挑来的食物抢了个精光。乐得几个围在一起,喝他的好酒去了。 雷虎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线难得的笑容,他走过去解开陈辣嘴身上绑着的绳子,再想拨去陈辣嘴嘴上塞着的手帕丝巾之物。 陈辣嘴已然先自己崩开了嘴里的堵塞之物,她甩了甩被绑得发麻的手脚,发狠的怒道。“好你个孙乌龟,居然反脸不认人。待我回城告我那三女儿去,老娘看这个王八如何收场。” 雷虎急忙抢上去掩住陈辣嘴的嘴巴,小声说道。“陈掌柜,别跟这龟孙子一般见识。天黑风冷,你还是先进城去再说吧。今日相救之恩,他日雷虎必蹬门拜访。”说罢,深作一揖,施礼于前,请陈辣嘴先行离去。 陈辣嘴怀着一肚子祸水忿忿离去后,雷虎冷眼四顾了一下关卡上的士兵,又看了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除了城楼上的火光,城内的万家灯火已然冉冉升起。他挥手招呼了一声车夫,便坐上自己的马车截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慢悠悠的进城了。 雷虎打心里心情舒畅地舒出了一口积气,又探头轻蔑地睥睨了一下,眼前这一群还在狼吞虎咽酒食的士兵,嘴角边又勾起了一丝难得的阴笑。 奶奶的,再厉害的主儿看来也逃不过食色素这一关。若是好事临头,任尔千古忠告也是枉然。 关卡一过,孙老头再没有一刻停留,便驱赶着马车直往镇中的雷府奔去。 雷府座落在桃花镇的东厢边,背靠一条数仗宽的河水。 远看青山环绕,近看绿水悠悠,整座建筑倒像是充满江南的温婉小调而又不失北方风土人情的粗犷和热情奔放。 到得雷府大门前,早有下人打开了中间的朱漆大门迎上来,孙老头也不客气,马鞭一挥便直奔了进去。两边守门的下人又把大门关紧,大门前霎时又静得鸦雀无声,像冷清的牢笼一样周游复始。 进了雷府大院,雷虎从车厢内纵先跳了下来,再回身掀帘说道。“哥啊,现在到咱自己家了,安全啦。你就慢慢下来吧,这一路上可委屈哥了。” 董老爷子这时才从车厢内慢慢探出头来抱歉道,“老渣子,哥和李秋生这小子能够安全脱了险,这回全凭你那一席酒宴的功劳。哥啊,心里感激着你。这一下又有了落脚点,多少可以渡过一阵寒冬腊月天了。”说毕,就从马车上缓缓腾了下来。 又回头对还赖在车上的李秋生说道,“小子喂,这回让你睡个安稳觉了。没有我老爷子来作陪你,说不准你也只能是个流浪街头市角的瘪儿,顶多能在那些漆黑的角落睡个草尼玛,那里能进得了这样高大侈华的府地呀。” 李秋生抖抖身子,探出头来冷眼一瞅,四下了打量了一眼,狠狠的回击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还真别得意大早。咱们是福是祸还真不能下定论,这人心隔肚皮的事啊谁看得透呢。反正我是见惯了世道的奸诈,你还别不信小爷说的。”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顿好搓,讨了个没头没脑的侮趣。只得回过头来苦笑着脸向雷虎说道,“老渣子,我这个新主顾就是这个秉性了,有什么不妥或冲撞你的,还请雷兄弟多多见谅。我董老爷子先在此谢过兄弟了。” 那雷虎一听大哥忽然对自己如此客气起来,着急得连忙大声叫道。“哥啊,你这是哪能里话呀。你这不是把兄弟当外人了吗?我现在实话实说了,你若是还把我当兄弟看,从现在起你就把兄弟这家当自己家一样看待,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我会通告府里的下人,哥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哥的一应要求雷府下人必须无条件听丛。” “哥呀,你看兄弟这样安排行了吧。”说着,马上又拉着董老爷子的手宛往书房上走。独独丢下李秋这小子傻不拉巴的愣在这里,一头雾水不知所以了。 李秋生此时自觉失言于人,面子上多有几分坎嵌不安。因为过意不去的缘故,李秋生的脸上也真的泛起了那么几朵绯红的云彩。一时之间又不好发作起他那街头市角的痞子之气来。只得横看了几眼雷虎大院内的一切之后,才连同后面跟着的几个丫环匆忙抬脚跟了进去。 这一切,仿佛就像雷虎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下人和丫环,对李秋生和董老爷就得像对待自己的主人一样,丝毫不可怠慢。 后院书房内,雷虎刚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安顿好,几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便端着上好的龙井茶进来了。 董老爷子自然得推陈辞一翻,也算是领了兄弟的情面,李秋生就显得不伦不类了。他端起丫环送过来的茶水居然也不向雷虎客气一翻,吧唧着嘴巴昂起勃子就饮了个痛快。惊得几个小丫环呆呆地看着李秋生直发愣。 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和自己一样不相上下年纪的少年人。竞然敢在自家老爷的面前目空一切,不分尊卑上下。吓得几人似乎都为李秋生这样无礼和傲慢,担惊受怕捏了一把湿汉,可是眼睛里又是巴眨巴眨地流露出无比羡慕的痴恨。 雷虎首先拱手说道,“哥啊,你如今进了兄弟的家里就像进了铁打的堡垒一样,哥啊,你只管和李秋生这小子住下就是,别再让兄弟分心了。不是咱自吹自擂抬高兄弟的门面,在这方圆百里的桃花镇上黑白两道也是要给咱府里几分薄面的,更别说有谁在关公面前出卖兄弟朋友的事了。” “嗯,老渣子,承蒙你这一翻搭救,哥自然是说不上什么了。不过哥这心里难受得很啊,想想你以前在哥的手下做事,哥总是拿你来使场子当靶子用,如今哥反而受了你的大恩。那些哥认为很有出息而豪爽的人,倒是没有你这般对哥好心肠的了。这可真是汉颜死哥了,咱哥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董老爷子一时语言沙哑的悲声道,又不忘用手轻轻试去此时眼角中溢出的泪水。 “哎,哥啊,还提那些过去的事干嘛呢?咱弟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那些过去的事啊,兄弟早就忘记在脑后了,没有了。” “哥啊,咱今日难得相逢在一起就应该好好的来个一醉方休,休得再提那些混顿的事了。”雷虎听得董老爷子这一顿赔不是的低廉,脸色稍微一变,赶紧出言安慰道。说毕,又回头对一边的丫环吆喝了一声。“你去厨房传个话,叫后院的厨子现炒几个上好的下酒菜。立即端上来,本老爷趁着天色尚早还得和故人饮他几杯呢。” 李秋生这时却急速站起来抢言道,“雷老爷,你早该早点这样安排了,难道你都不知道我爷俩是空饿了一天的肚子吗?这个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又冷又饿了。什么都别说了,现在来一桌上好的酒菜才是最好的王道。” 李秋生这样肆无弹惧的一通抢白,一边的董老爷子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他再顾不得雷虎在场的面子,直冲李秋生恨恨的怒道。 。。。。。。 第二十二章 故人之交(2) 董老爷子怒目撞上了嘴多舌快的李秋生,鼻吼里散发出一丝干涩的冷哼,好像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你小子就是最能造事的饿死鬼了,你不嫌丢人显眼,我还嫌你这个没头没脑的鬼东西呢?你不出声没人把你当成哑吧,一边去,呆着。” 李秋生又侧目瞧上董老爷子一眼,冷冷地哼道。“老爷子,你就别拿你那一套烦人的礼节来束缚我了。人家雷老爷都不计较这个了,你还在计较什么呢?我又没多吃多拿你的那一份,你怕什么呢?”说罢,又像一个负气的牛牯,直冲冲的忤在那里了。 董老爷子扭头顶撞道,“小子,爷少得理会你这个恼人的瘪三。进了这雷府你总得讲些规矩吧,别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了。虽说这雷虎是我多年失散的结义兄弟,到底咱们是靠在别人家下,多少还是得约束些的。若是让人家笑话咱了,那才是活该的倒霉运,咱的一世英名也就斯文扫地了。” 李秋生忽然长叹道,“哎哟,老爷子越说越严重了,看来是我李秋生这张嘴得关闭了。不然呢话多失口真丢了董老爷子的老脸,我可是赔不起你这英雄大名的。”说毕,再也顾不得人家雷老爷的脸面上是冷的还是热的?就这样无法无天地丢下了这一句。 那雷虎转身听得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就这样肆无弹忌的在自己面前计较起来,赶紧哈哈一笑道。“老哥啊,你也别急了。年轻人嘛总是爱争强好胜的,就像当初咱们那一帮兄弟一样,那个不是囔着要争个高低输赢啊。你就忍忍性子,由着这个小子瞎闹一程吧,兄弟我当然是不计较这些的。” “老渣子,这那成啊,若是放纵了这小子还不知道要闹到那个时候去呢。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这是在躲灾逃亡又不是在走街串巷攀亲戚。凡事总得小心计较些才好,若是捅出搂子来了,那可是引火烧身的坏事啊。到时连累了兄弟家下的老小,那可是遭罪的大孽啊,你叫当哥的这心往那里安生去啊。”董老爷子还是显得一脸惶恐的说道,好像是说给雷虎听的,但更像是刻意说给李秋生这小子听的。 三人正说话间,雷府的丫环待女已摆上了一桌热气滕滕的饭菜。雷虎一声叫喊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迎入了座席中,雷虎先向董老爷子斟满了一杯子酒,又向李秋生面前的酒杯倒了下去,然后才斟满自己面前的酒杯举杯说道,“小弟谨以此薄酒款待两位,愿大哥不要嫌弃小弟的盛情,凉了小弟热情款待大哥的心意。” “当然不会这样了,他乡遇故知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大哥又怎么可能轻拂了小弟的心意啊。大哥一定如小弟所愿意,咱们兄弟今晚不醉不休,万事休绕心上,只论兄弟情谊。”董老爷子接着雷虎的话荐说道,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和尴尬。 这时,一旁的李秋生早已撸开了袖子,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地喝起酒吃起肉来。那一副狗熊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十年没有吃过浑腥的小乞丐,今天突然获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样。 雷虎和董老爷子相视一笑,便又推杯换盏开来,再不管一旁自顾自吃的李秋生了。 二更时分,一场酒席下来三人已是喝得醉眼蒙胧,移形换影。 董老爷子斜眼看看时候已晚,便起身洋装推托一翻。丢下酒席中洋洋自得的雷虎,拉着李秋生晕晕萼萼的往外就走。 雷虎见势急忙出声叫道,“哥啊,你这是怎么了,就小弟家这几杯薄酒也能把你老颧醉?你当年的烈酒雄风都跑那去了,真是让兄弟大感意外呀。” 董老爷子摇晃着脑袋翻回头,晕呼呼的打岔道。“兄弟啊,你就别笑话哥了,哥这几年过得挺闷的。这酒也少喝了,人也少交往了,旧时的事啊快都丢到脑后勺忘得一干二净去了。这酒量自然不及兄弟的好呢,咱俩还是寻个去处好好的睡他一觉为妙。还有啊,这小子的事也是不可大意的。万一走漏了风声,雷府不就惹祸上身了吗?” 雷虎听罢又是一声大笑,随后也跟着说道。“哥啊,你忘了?这是兄弟的府上啊,还用得着你去寻个好去处睡一觉吗?既然如此,好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兄弟一声吩咐下去,你只管跟着府上的这些下人丫环下去,她们自然会伺候哥俩的一切洗刷更衣就寐的事宜。有什么不妥的,只要哥别在意就好。” 董老爷子顿时一拍脑袋,呵然大叫道。“啊,是阿,你看哥这记性,酒一入肚脑袋就发晕了。连已入了兄弟的府上,这事差点都忘记了。若不是兄弟提醒哥在这府上就要闹出笑话了,你看哥这猴儿样,看来真是入不得富贵荣华之地,到头来还是让兄弟看着笑话呢。” 刚好李秋生在一旁吹嘘道,“雷老爷,老爷就这毛病不好。一入富贵之地便是晕头转向不辩东西南北,连你给的好处都忘乎所以了。那像我啊,这头精脑灵的,连打一个响隔咱都能分辩出是非好坏来。”说着,又冷眼瞧上董老爷子一眼,似是看热闹的人儿一般。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雷虎登时丢下董老爷子,瞪眼瞅着李秋生这小子满嘴糊言乱语,有些恨意难收的说道。“李公子,你也醉了,就不要倒说咱哥的坏话了。咱哥好说歹说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这样陪着你逃亡的。要不谁愿意寒冬腊月天的,温柔乡里不上却忍饥挨饿在外面流浪呢?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秋生略略一笑,带着几分酒汽调侃道。“雷老爷说的是,那我倒要感激这个董老爷子了。若不是他陪我一起逃亡,你们兄弟不也是不能团聚一面的吗?说到底看来还是我李秋生的功劳大些,让你们失散了几十年的兄弟终于团聚了。” 董老爷子似是有些不耐烦的叽哩嘎啦说道,“小子,你就甭耍嘴皮子了。走,咱们梳洗一翻,睡个好觉去。” 说罢,手一拉,搭起李秋生的手宛就踌步而走。 岁月似乎真是把双刃剑,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董老爷了也不例子外,毕竟是岁数上了年纪的人了。一粘着床边就打起了捍雷似的鼻罕之声,响彻环宇。还好李秋生不与他同床共寐,否则这一老一少说不定三更半夜了,还来一个楚汉相争的河界呢。 这一入梦,董老爷子晃忽中就好像穿越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往事中。那些遥远的记忆片段像潮水一般涌来,慢慢展现在他紧皱的脸庞上。他惊悚地颤抖了几下脸上绷紧的老脸皮,鼻孔里挤出一些急促的呼吸,嘴巴里唧唧喳喳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吱语声。 看似这梦里的光景,一定是让董老爷子又回忆起了那一幕让人揪心的画面。 十几年前,在一场拼死抵抗异邦侵略的战争中。身为带队官长的董老爷子,为了保全我军仅剩的一座山头,带着最后剩下的十几位兄弟与敌酋展开了拼死的血战。 情况万分危急之下,一个脸上带伤的黑髯大汉拱手向董老爷子说道。“大哥,你看异邦的大队人马又要冲上来了。咱们队里就只剩下兄弟十几个了,你看怎么办吧?是战?是守?还是逃,你得拿个主意啊。” 说毕,黑髯大汉又睥睨地回头看了身后披伤挂彩的众人一眼,然后又目光犀利地瞄上了缓缓而来的敌酋。 沉默半晌,终是无人应答。众士卒只得一齐跪向董老爷子,各自纷纷出声说道。 “董老大,你就说句话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再顾虑了。再拖延一会敌酋攻上来,咱们谁也逃不了。” “董老大,求求你了,你就发句话吧,是生是死全凭你做主。咱兄弟决不做孬种,就是死也拼得敌酋一身臊。” “董老大,咱们能挨到现在也算是尽忠报国了。若是你再能给弟兄们留个活口的,也算是你的恩德了!” “董老大,你快点决定吧,别在犹豫了。这时你撤了,就算王爷能活着回来,也不会责怪你的。” “对,董老大,咱们撤吧!求求你了。” “你就给那些远在家中等待亲人归来的孩子,留下个好父亲吧!你就给那些还在家里苦熬耕作的妇女,留下个好丈夫吧!你就给咱们的山月国,留下几个有点骨气和杀气的士兵吧!全算是你给她们积累的阴德了。” 众人的请辞和众说纷纭,一时又让那时的董老爷子犹豫起来。撤吧,自己带队拼死挣得的地盘就这样眼睁睁地拱手送给敌国了,死去的兄弟们的血也白流了。不撤吧,敌国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前无粮草,后无援兵,再这样死拼下去就得全军覆灭,一个不留。 “哎,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难啊,董老爷子那时也不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衰叹。 突然他拨出长剑,站在一个凸出的石墩上挥剑吼道。“不是做兄弟的不肯撤,只是为国为家身不由已。不怕死的跟我往前冲,顾念家中老小妻儿的往后撤。咱们自此两不相干,各自安生。”说罢,长剑一挥就直接往阵前冲上来的敌酋迎了上去,再不看身后的伤兵残卒一眼。 霎时,众人足足犹豫了一下,就像获得了赤令的死囚一样,各自挑选着自己的脚下之道分两头冲去。 一翻血战,一部分留下来的人居然又和董老爷子拼死占稳了阵脚,那些进攻的敌酋狼狈逃去。 又挨过了难熬的三天,后援的大队人马还是迟迟没有肖息。 绝望的压抑让人窒息,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那些经过再一次拼死搏杀剩下的兵卒,这时又慢慢围上了那时带队的董老爷子。 虽然彼此沉默无语,但是沉重的呼吸和憔灼的眼光,早已传递和出卖了彼此此刻心里最强烈的渴求和希望。 那时的董老爷子又一次无声地垂下了他那高昂头颅,泪水和汉水一并浸湿了他的眼睛。 对面敌国的军队还在洋洋自得地窥视着对手垂死挣扎悲衰,张扬地望着这些即将垂手可得的大片土地,他们发出了最凌厉而张狂的嘲笑,像山洪瀑发一样吞噬着对手这一方的抗争。 而对手久盼援军不至的绝望,又一次掠过他们和这些残兵剩卒的心头,成为他们绝命的釜底抽薪。 当中又有人出来向那时的董老爷子进言说道,“董老大,咱们虽然誓死追随你保家卫国,可是援军不至就算咱们全拼完了,也落得个守土失责背弃国人的罪名。看来啊,咱们是得考虑后事了。” 这话题一打开,说话的人就多了。仅此剩下的十几号人物再一次涌了过来,围拢在董老爷子的身旁,听候最后的指令。 一个身子干瘦的小子说道“大哥,你也看到了。兄弟们跟着你的心也尽到责任了,你就别再固执已见,还是带着兄弟们撤吧。其他的,等咱们撤下来生还时再多说了。” “嗯,董老大,大伙都称你做大哥了,难道你还要让兄弟们白白去送死吗?你就不能给兄弟们留一条生路吗?兄弟们大多都是有家有室有妻儿的人了,算了吧,你不撤,咱们撤。”当中又有人气愤的说道。 “是啊,大哥,不是咱们不仁不义呐,是后无援军前无生路的罪过啊。何必一定要兄弟们陪你送命呢?你就不能为兄弟们想一想吗?尽忠,尽忠,这会儿咱们都尽忠了。”一个带伤面目全非的兵卒渡上来说道。 一时间,众人附和道。“兄弟们,董老大再不走,咱们就走了,白白在这里送了性命屈憋啊。” “咱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二十三章 故人之交(3) 沉默,就像濒临死亡前的一刻,猛烈袭来,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董老爷子眼看这一次再也不能留住弟兄们的心了,只得把头一挺,手握长剑站起来说道。 “既然各位兄弟都觉得该撤了,那我也不能再阻止什么了。只是告诉兄弟们,你们前面走,我来为你们断后。这也是当大哥的在最后一程,力所能及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 此时,一个小兵头凑上前来凛明道,“董大哥,你先别这样义气用事,咱们走前还得把营寨伪装一翻吧。不然敌人发现了咱们撤离的意图,如果立即发兵穷追猛打,咱们也是走不掉的。即使能够饶幸逃脱,也得再多损失一些弟兄,如此咱们岂非是适得其反啊。” 一副请董大哥三思的样了,就这样虚怀其表地忤在了当中。 众人经此一说,觉得不无道理,纷纷向当时的董老爷子提议道。“是啊,董大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撤也撤得干净利落,不留把柄给敌人追踪。” 其实即使众人不说,董老爷子的脑海里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此刻他不再作过多的解释,立即就向剩下的兵卒说道。“兄弟们担心的是,这样吧,你们按我说的主意去做,保包兄弟们一路有惊无险,走得轻松。” 说罢,董老爷子便把心里早已预谋取好的一套做法,全部倾倒出来,一一向众人倾囊相授。剩下的兵卒听得明白,纷纷点头领命而去。 一时之间,留守在营房,布置疑兵的各人。操起自己的家伙就把营里营外围的火把去了一圈,把营房弄得模糊不清。再套了一头公驴绑在辘轱之上,平板面上扎下几个穿上军衣军帽手执刀枪的草人,中间用绳子绑上鲜草引诱驴子往前吃草,好让其来回走动,远处看来就好像列队巡营的士兵一样,让人模凌两可。 随后又令人在营内宽阔之处平添了十多处生火做饭的土灶,命人把坑里的烟火烧得烟熏火燎似的,让敌军误以为我方援军真的赶到了,正在生火做饭。再缚了几只山羊放在雷鼓之上,把几面雷鼓敲得叮咚叮咚大响,弄得恰似大帅登台点将一般,仿佛随时点将就要挥军冲杀而出。 霎时,山坳上若大个军营就这样被董老爷子带领一众手下设谋故弄一翻,整得如真似幻,虚实难辩。再加上大半夜紧凑的锣鼓喧动,人影卓卓。火光如流荧般来回晃动,仿佛真有大队人马正熙熙攘攘而来,骆驿不绝而去。 所有的一切做作摆弄,终是没有让敌国的将帅生起半分疑虑。这是对手开溜之前,给自己造出一个严重恶劣的假像。 等敌将有所察觉,细作的探子飞马出营,探得了半分虚实。再等回报之时,“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这窝心的一气啊,不难想像得出敌将一定会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泼洒在了这一帮残兵败将的身上。当然一道雷鼓将急,敌帅便会挑起一道将令,令一队人马抄小路赶撵追了出去。 这边夜黑深沉,董老爷子带队偷溜得正起劲,冷不防一支令翎从后面急速飞来,直往小渣子的背心射去。 想要挥剑挡落偷袭而来的冷箭已是不及,眼看冷箭只离小渣子后背心只有五尺之外了。董老爷子急速将小渣子往右一推,身形一闪,那箭就直往自己的左臂穿衣而入,鲜血即时染衣而出。 众人大惊,急速散将开来,形成阻挡之势。这时董老爷子虽然受了箭伤,倒也是眼明手快。在霎哪转身之际便搭起随身携带的雕翎小弓,往后面冲上来的敌军弯弓便射。一连三矢,那敌军的头儿先是躲过开头的两箭,第三箭便直接穿透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 众追兵大惊之下,见带队的头儿已然死去,顿时乱作鸟兽散去。 眼见敌阵已乱,纷纷退去,董老爷子又挥剑带队反冲入敌阵中,一阵猎杀,倒也是快哉人心,把追兵打了个四分五裂,狼狈而逃。 小渣子捡得了性命,很是感激涕零。可是等董老爷子再回头一看自己的队伍时,几乎就吓了自己一大跳。妈啊,自己带队撤退的兵卒到现在总共算起来也就只剩下十人了。而且带伤留残,狼籍一片,若是有敌军再追上来这仗还怎么打? 窝囊,弊屈,呕气,心惊肉跳,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众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悲衰难抑。彼此狼狈不堪的形像,又让身上的征衣平添了几分破烂,弯曲的战刀多了几分残酷的血腥。 眼前各种难耐的心情,一下子就涌入了这十个人的心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董大哥,你看吧,咱们就剩这十个人了。老天可怜,不如捏土为香,好像就是要咱们结拜为生死异姓兄弟一样。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祸福同享。”小渣子怯怯地站出来提议道,毕竟,他是得了着董老爷子为他挡去一箭穿心的恩惠才逃得了性命的,感激之情自是不言而喻。 小渣子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八人就有了小声的异议。似是赞同,又似是犹豫不决。 不等九人意见统一,董老爷子就很严肃而凌利地说道。“你们既然有此意,把董某当成自己的生死兄弟,那我就遂了兄弟的心愿,将来到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孤单。”说毕,走到九人的前面,拱手作礼,跟着又大喊一声道。“来,兄弟们,咱们十人今日捏土为香,结拜成异姓兄弟。”说完,即时跪在地上,捏起手中的泥土就要发誓为愿。 小渣子眼尖,赶紧走上前来跪拜道。“董大哥,我来了。今日之后,咱们生死与共。” 站在他俩身后还在犹豫的八人,此时也好像中了邪一样,立即趁上来跪倒在地上。和董老爷子拼排而立,捏土为香,恭恭敬敬地拜起了把子兄弟。 “我,董xx,今日与诸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皇天在上,日月可鉴。生死与共,祸福共享。” “我,小渣子,今日与诸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皇天在上,日月可鉴。生死与共,祸福共享。” “我,雷xx,今日与诸位在此结为异姓兄弟,皇天在上,日月可鉴。生死与共,祸福共享。” 。。。。。 “啊嚏,啊嚏。”董老爷子在睡梦中连连打了两个响嚏,一睁眼,房内烛火微澜,五更将尽,天色已是微微发明。 再一看, 哎哟,原来是一梦二十年。 故人犹在,事已甄灭。 但是,在另一个卧房内,与董老爷子的耗梦刚好相反。 李秋生在雷府这一睡,居然睡出了一个特别真实的美梦来。 李秋生虽然涉世不深,到底还是一个缺失经验的阅历的愣头小子。 很多世上江湖的事,是难与和他说得清道得明的,除非是他自己遇到或者经厉过。 可恨的是在李秋生心中美梦快要成真的时候,硬生生被一个黑衣人的娇小身影打扰了,这多少令他有一点点的失落和莫名的惆怅。 李秋生记得自己在被人扶入卧室之后,一条娇小的黑影也如影随形地串了进来,静静的躲在房中一角。只是自己当时醉得难以招架,酒力摊软的作用才无力发出喊声来,一任那娇小的黑影在房中逍遥自在。 等伺候李秋生的下人丫环退去之后,残烛影窗。那个娇小的黑影又慢慢腾了出来,走到李秋生的卧床前来回晃动。像一朵耀日的鲜花一样刺目着他微睁的双眼,蒙胧似雾,袅娜似烟,亦真亦幻。 李秋生虽然已意识到有黑衣人在自己的面前走动,甚至是朝自己做出各种各样滑稽嘲笑的鬼脸。但是酒醉力微的摊软又使得他力不从心,无法去应付眼前的一切。只得无助地瞪着惶恐的双眼,醉悠悠地看着眼前这个花样百出捉弄自己的黑衣人,酣然入睡。 只听得黑衣人娇声柔气的抢白道,“好小子,酒入肝肠温柔乡里还记得我么?那窝心的一脚没让你终生难忘吧?经历了这么多苦,这回你又烂醉如坭无力自控,若是雷府有个变故,我看你这小子怎么个应付?还能不能像上几次一样再来个头生烂苍,脚缚药砣,糊弄那些守城的士卒。或者就这样躺着等死了,像个王八一样让人家瓮中捉鳖。” 李秋生虽然沉沉睡去,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有那么一点酒醉的感觉。急得他几次想要出言扯喊,偏又让酒力醉得蒙胧欲死,只得嘟囔着嘴巴唧唧吧吧,硬是急得放不出一句成形的话来。 正在李秋生左右急得昏死没法吱声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鼓门之声,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蓦然传入。“李公子,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夜魔了吗?还是府上的下人伺候不周啊。” 李秋生虽然听得入耳,但终是摊软无力不复有语。那门外巡更之人,听不见房内再有动静也就不了了之。 等那门外之人走远,黑衣人又从藏身的角落冒了出来。 没有犹豫,操起桌上的茶水就往李秋生的嘴灌了满满一大杯,然后又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小瓶药物来,拧开盖,放在李秋生的鼻子前来回晃动了几下。接着就使出了让李秋生这个昏睡如猪的小子,在周公面前颜面尽失的一招--‘挖鼻孔’。 这一下,黑衣人的一翻做作居然也引得李秋生在床上不知不觉挠起了鼻子。随即几声轻咳从李秋生的喉咙里吐了出来,然后人就慢慢的醒了。 李秋生张眼一瞧,差点就大喊出一声‘妈’来。那惊恐的神色煞是吓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陡然生起。 一尊凶神恶煞的黑衣女神,就眼睁睁地坐落在他的面前。 一把利剑直抵喉咙,两只深眸,寒光闪闪。 第二十四 章 剑张弩拨 剑气侵袭,李秋生陡然一惊,酒就醒了,身上的冷汉汩汩流出,粘衣而湿。 他冷眼一瞧,唔的一声冷哼,冷不防一手扯下黑衣人的面罩。妈啊!这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小山村给了自己窝心一脚的贼婆娘--狄金燕。 这会儿不早不晚的出现在这里,准是没什么好事。李秋生气得恨恨地怒道,“贼婆娘,你来干什么?咱们又不是一伙的,你不会是这这个时候看上我了吧。” 无端被李秋生这么恶劣的一怂,狄金燕好像霎时之间做错了事情的小姑娘一样,羞涩得突然憋出了一句。“呸,小子,你想得倒美,姑奶奶是这样的人吗?”说罢,收剑,转身挪过小圆凳,就着李秋生的面孔,伸出手指轻轻吹嘘了一下,然后对着面坐了下来。 李秋生会意,屹然坐起,面对一脸娇俏的狄金燕顿时显得莫名的奇妙,捉袖见肘。 他侧着脑袋横眼瞟上狄金燕,好像在低声说道。“贼婆娘,你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闹的又是什么鬼啊?别忘了这里不是你劫掠的小山村,任尔胡作非为。这里是桃花镇赫赫有名的雷府,你一个小女子不要再闹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了。万一我一声大喊,吵醒了雷府的人,你这个贼婆娘就有你的罪受了,到时看你怎么着?” 狄金燕似乎看透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扑味一笑,闪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小子,我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自然是不用你担心的?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疑问要问我啊?” 那知李秋生此时就像雪打的野草,早已没了向上生长的主意。只等狄金燕话语一落地,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贼婆娘,我知道你有两下子。这飞墙走壁的功夫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然你们怎么样打家劫舍呢?当然喽,你能出现在我熟睡的床前嘛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小爷我现在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故事,小爷眼睛困得很,就想好好睡一觉。”说罢,一伸手,呵了呵嘴上打起的呵莰,一手撩撩床上的被子又要睡下。 狄金燕一看李秋生这一副小瘪子的架势,恨不得立即凑上来给李秋生扇上两把掌。心中暗暗念道“敢在姑奶奶面前耍流氓,那是你自己找死。”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喜欢吃软不吃硬这一套,忽然又改口的嘻笑道。“哎,这世上还真有人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悲衰啊,悲衰。大祸就要临头了,人家还睡得跟猪一样好!” 果然不出所料,狄金燕的话语一落,李秋生就有了激烈的反应。他重振了一下萎薇的精神状态,露出两只神光闪烁的眼睛向狄金燕怒道。“贼婆娘,你说谁像死猪不怕开水汤了?什么大祸临头都不知了?有吗?在那里。是谁啊?你快告诉我呀?别这样藏着掖着好吗。” “哈哈,死猪开始急了,看来还是有得救的。你说我说的是谁呢?当然是你爷孙俩人喽。”狄金燕神秘一笑,哈哈打岔道。摆出一副胜利的样子,倚在旁边的圆桌上,很是娇艳妩媚。 “我,爷孙俩人?怎么可能啊。这明明是桃花镇上声名赫赫的雷府啊,谁敢来这里闹事?”李秋生又是疑惑不解的问道,眼睛瞪得比先前还要大了两倍。 “我都说了就是你们爷孙俩人啊,还不信?告诉你吧。你看过农夫家养猪的事情吗?那家不是好吃好喂的,等喂肥喂壮了也就是猪没命的时候到了。你们爷孙俩现在就是这个状况,这个雷虎雷老爷啊是个不地道的人,我查过他的底细了,雷老爷就是一个专门靠黑吃黑出卖兄弟朋友发家致富的小人。”狄金燕当头就给李秋生打了这一棒,还变着戏法儿说出这一幕让人难以相信的话来。 “不可能,贼婆娘,你血口喷人。董老爷子还拿他当生死兄弟看呢?你怎么就在这里离间别人了。贼婆娘,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烦我了。不然,我就要大声喊人了。” 李秋生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好像根本就听不进狄金燕的这些挑拨离间。 狄金燕似是毫不在乎要秋生恶劣的反应一样,轻蔑一笑,又眨着眼睛嘲弄道。“好啊,小子,有胆你就叫,看谁怕谁。没胆你就装聋作哑好了,省得自己活受罪。这可是你口口声声叫我贼婆娘的,我当然无所谓了,你自己就得看着办喽。” “哼,我当然不信你们这些山贼的鬼话连篇了,要不猪麻都会上树啦。”李秋生正在狐疑之间,还是不忘要驳斥着狄金燕这么一句话。 谁知狄金燕一反先前的戏脸怒道,“小子,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话已带到,听不听由你自己了。哎,为你拆腾了这么大半夜,我也累了。小子,你在这温柔乡里也别舒服得大久,该让一让轮到我了。” 说毕,只见狄金燕手脚一齐并动。李秋生就像一张被秋风扫落的叶子一样,从温暖舒坦的被窝里飞下了床底。狄金燕再借力一跃,自己的身子便像一条会飞的鲤鱼一样,跳入龙门,钻进了还留有李秋生身上余温的被窝。 李秋生卒不及防,被狄金燕从被窝里掀了出来,滴落在地上。一股寒气猛烈袭来,身子一阵哆嗦,霎时又连连打了几个寒颤。他赶紧爬将起来,恨恨地怒骂道。“贼婆娘,你怎么这么下流,居然抢了我的被窝。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被人擢脊梁呢。贼婆娘,你快起来,还我的被窝。” “哈,哈,小子,还你的被窝?你不是痴人做梦吧。这么温暖舒坦的被窝我还是头一遭睡过,我怎么舍得现在就还给你呢!你小子不是睡惯了草棚荒郊野外的吗?你在地上将就一下就好,为什么非得跟我一个小女子争这些长短呢?你一个大男子好意思吗?你!”狄金燕摆出一副持强凌弱的姿态,探出半个脑袋来望着一脸哭相的李秋生耍酷的说道。 然后被子一盖,又丢出一句叹道。“哎,别吵了,这被窝等天放亮了我就还给你,姑奶奶先借用先。”说毕,两眼一闭,直做她的春秋大梦去了。 此时,李秋生被狄金燕连珠炮的话语砸得哑口无言,只得捡起地上的一张薄毯子,心中万分忌恨地靠着床沿边缩卷开来,慢慢睡下。 寒冷又一次集卷过李秋生的身上,他紧了紧身上那张单薄的毯子,把身子弯成了一张弓,睡意顿时全无。再一看床上那个睡得如同婴儿一样粉嫩犹酣的狄金燕,气又不打一处来猛往上涌,终是张张嘴忍了忍没有发作开来。 李秋生忿忿不平地爬将起来,就着房中的那张圆桌斜倚了下去。正在蒙胧瞌睡之间,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急切响起,仿佛是有意无意的在来回走动。 虽然听得极其仔细,但是李秋生并不多想。心想只等天色放亮那贼婆娘一走,咱又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暖融融的爽意。 可是,只在一霎哪间,脑海中蓦然又浮起了狄金燕刚才说过的话来。“我查过他的底细了,雷老爷就是一个专门做黑吃黑靠出卖兄弟朋友发家致富的小人。” 李秋生这一想精神就来了,他慢慢渡到靠窗的门边,挤出一条小缝往外看。这一看不打紧,却吓了自己一大跳,心中的怒火顿时剧烈爆发开来,差点就要夺门而出高声叫囔。 只见房前的天井,院落中,走廓上,隔三差五就站着一个手执钢刀的大汉。整整把他和董老爷子睡觉的这一片后院子,像个禁止闲人出入的宫殿,紧紧地围了一个结结实实。 日间驾车的老孙头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不明还调派和分拨身边的下人做这做那,好像是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而那些手执钢刀的大汉更像是一个模板雕刻出来的模型,目光凶恶,凌利而阴鸷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地方。 这时就只见傍晚阻挡他们入城的孙丛德已带兵从大院外推门而入,正穿过当中的庭院和回廓向大厅闯来。厅中的雷虎雷老爷子还隔着好远,就双手抱拳迎了出来。两人走到庭院中间刚好碰在了一起,一翻作辞交头接耳的寒喧之后,两人又一同往院中的大厅走去。 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孙丛德这厮,从他踏入雷府的那一刻起,完全就瞧不出有半点在城关门口百般阻挠他们入城的丑恶面孔。现在展现在李秋生眼中的,更多的是他们两人脸上露出的狼狈为奸的恶笑,和携手苟和媾蔺的勾结。至于中间这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因为相隔大远,加之院中安排有岗哨严格把守,单凭李秋生这小子目前的道行,自然是听不到什么风吹草动的。 但是,这一心急火燎,李秋生就惊悚得自然往屋内连连退去。此时他真恨不得腿生双翼,跳过旁边的卧房,拉起董老爷子就飞速逃去,再不稍在雷府这可怕的龙潭虎穴停留片刻。 然而一转眼,李秋生又瞧见了还躺在床上睡着的狄金燕。此时她还是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睡意犹酣。 李秋生再考究不得许多顾虑,直往床上的狄金燕扯去,连声叫道。“贼婆娘,贼婆娘,官兵来了,快,快快逃跑。” 突然被无端的拉扯,狄金燕睡意全无。随即翻身起床,张着一双蒙胧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道。“小子,三更半夜色的,你这是闹的什么鬼?什么官兵来了?你唬人的吧。你不是说在桃花镇中没人敢来雷府撤野闹事的吗?这会儿你又来糊弄我了。” 四处看了看,又自言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睡觉去。这么舒坦的被窝,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说罢,又要伸腰拍打着几下苛坎,用手挠挠脑袋又要睡下。 李秋生当下大急,急速出手拉扯着狄金燕一副睡意犹酣的样子,贴着她的耳朵根叫道。“贼婆娘,官兵真的来了。就在雷府的大厅上,不信你去瞧瞧。” “嗯,不信,不信,我怎么就没有一点感觉呢?凭我的本事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我也能感觉得到的。可这会儿,什么也没有。”狄金燕还是一副睡意犹酣,张着一副天真得再无法天真单纯的样子反驳道。 “咱们都快成别人的一锅饺子了,你这个猪还在睡!起来,快起来!贼婆娘,你快起来!”李秋生急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几乎是一边急匆匆的说道,一边卷起床上简单的行囊就要夺门而出。 狄金燕却在此剑张弩拨的紧要关头,立即瞪着双眼,好像变了另外一个精明细致的人一样,怔怔地瞅着有点惊慌失措的李秋生说道。 “小子,莽莽撞撞的,你这是自寻死路。还是等姑奶奶出去探听清楚了,你再作打算。” 第二十五 章 虚惊一场 李秋生被狄金燕这样一喝,立时就停在了当中,慢慢渡回来,在圆桌前座下不说。 狄金燕则立即跳下床来,戴上黑色的面罩,贴在窗前往外偷瞄了几眼,果如李秋生所说。马上回头向李秋生招了招手,示意李秋生走上前来。 李秋生明其所,轻手蹑足走过去。狄金燕则附耳细语道,“小子,你要房里呆着,千万不可乱动。否则,你一旦乱动,就会越发危险了。” 李秋生虽不明其意,倒底是听进去。等狄金燕轻轻推窗翻身而出,他便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床前。把那收拾好的简便行囊往床上一丢,连人带衣又躺了下去。眯上眼,似乎刚才偷窥到的一切,与自己完全无关。 狄金燕翻窗而出后,贴着墙角的暗外往院中的大厅走。虽然院子内有人把守,但对于狄金燕而言,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她那飞墙走壁的功夫不是吃素的,一般人自是无从发现。 直到了大厅前,灯光火烛如同白昼一般,把大厅与院落相接的一仗多宽的地带照了个透心亮。除此之处,雷府的那些护院大汉也一刻不停地来回巡视,孙从德带来的兵卒也隔三差五散布开来,从入门的大门口一直延伸到院中的大厅前。如此严密的守护就算狄金燕的功夫再好,没有了掩体的防护再无法往大厅迈进一步。 此时,狄金燕铺府在院中的花丛中,心里憔急得直打秋风。她亦不敢折回头去,告诉李秋生这院中的情总况。她怕李秋生这小子一下子沉不住气,闹将开来,单凭她一人之力事情就更加难办了。没办法,狄金燕只好沉下心来瞄眼四处打量,寻求解决眼前困境的妙策良方。 突然,在靠紧大厅右下角二三米远的花丛中传出了一丝丝的响动,随即一只深夜出来觅食的毛鼠,就慢慢从花丛中爬将出来,嘴里吱吱喳喳地尖叫着。狄金燕眼前一亮,计上心头,手中已弹起小石子直往毛鼠身上射去。只听得一声尖叫大响,毛鼠负痛逃了回去,把那一处的花花草草带动了个‘嗦’的摇摆。 厅前守护的大汉和兵卒,霎时顺着响动摇摆的草花赶将过去。个个神情紧张,眼睛放亮,好像就要发生什么拼死搏命的大事一样,围了一个大圈,打个火把直往草丛中一照。妈啊,一只一二斤重身上负伤的大毛鼠已然躺在了草丛中,正在拼命地挣扎逃命。几个大汉和兵卒一见之下轰然大笑,捡起地上的大毛鼠说道。“好肥的硕鼠啊,兄弟们等下完事了,咱们拿去做个下酒菜。” 狄金燕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等守护厅前的几个大汉和兵卒一松脚,她就快如闪电一般飞越过去,翻身上了大厅中的屋顶,轻轻移步过去。到了大厅中央的屋顶,俯身揭瓦细听细瞧。 只见大厅内雷虎和孙从德交谈堪欢,雷虎笑呵呵地说道。“孙将军漏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这深更半夜的,不是我雷某又招惹了孙将军吧?” 孙从德则摆出一副苦逼着脸,似是十分难堪的答道。“哎,别提这窝藏的事了,还不是因为傍晚在城关前阻拦你老入城若下的大祸?” 雷虎倏然大惊道,“孙将军,这话从何说起啊?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哎,雷老爷真是说笑了,孙某人岂是如此健忘之人啊。”孙从德一拍自己的大腿不无忧虑的说道,突然语气一转,又提高声调接着说。“难道雷老爷真忘记了“柳香院”的陈掌柜不成?我这半夜来打扰雷府不都是拜她所赐的吗?” “啊”雷虎讶然一惊,又虚望着孙从德说道,“此话怎讲?还请孙将军不惜赐教。” “哎,说来话长,丢人哪。堂堂一个将军居然被三姨太连夜赶出了府。还不得就寐安歇,这是什么世道啊?”孙从德终于掩饰着心中的这一份苦恼说了出来,把个惊讶中的雷虎逗得笑了个前昂后俯。 孙从德霎时变得脸红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雷虎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失态之处,又赶紧追问道。“如此说来,你那三姨太当真是陈辣嘴的女儿?难怪孙将军有这一翻苦吃了。” “当然是了,晚上交班之后,我回到府里。想着陈辣嘴的事就直接进了三姨太的房间,把城关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一说。我这三姨太当即就变脸了,说什么我是忘恩负义之徒,娶了她就把恩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三姨太还说指着我的额头说,当初若不是得了雷老爷和陈辣嘴的恩惠和帮助,那有你孙从德娶的这么漂亮可人的三姨太呢。说什么也要我连夜赶来给雷老爷和陈掌柜做道歉。我一时推托不过就来了,你看这一来二去的,就深更半夜色了。雷老爷,我这深夜相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孙从德最近还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也把一腔的委屈说了个干净。 雷虎自然知道孙从德这闪镌其辞的原因,所以当孙从德把话从头到尾说了一个遍之后,就立即打住孙从德的话语说道。“孙将军,咱们不谈这个娘儿们的事。来,进入我雷府的只管是客,咱们今夜得不醉不归。” “好”孙从德快声答道,操起手中的酒杯就和雷虎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狄金燕在房顶之上听得身心具累,觉得再偷听下去也不见得听出有什么意义的消息。 正想收势遁去,只听得孙从德从酒杯里含糊的说道。“雷老爷,你今天可看见朝廷以布通揖李秋生画影图形的通告?现在贴得满大街都是。说不准若是在咱们桃花镇擒得此厮,咱们这一辈子的吃喝拉撤就不愁了,升官以财也是指日可待。” 雷虎先是一惊,马上又惹无其事的说道。“孙将军见笑了,我雷虎目昏舌短,那里知道什么李秋生的事情呢?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我雷虎遇上这样的好事了,也是不敢凯俞这些非份之想的,毕竟那不是我雷虎所要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孙将军,咱们还是喝酒的好,不谈这个的事。” 孙从德好像自讨没趣一样,挠挠以髻回道,“也是啊,这又不是天上掉陷饼,雷老爷这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些下三烂的事呢,看来还是我孙某人多心了。” 雷虎又一把压着孙从德的手说道,“孙将军,来,咱们此时只管喝酒,喝酒。其他诸事少谈,少谈。” 狄金燕听到此处又想遁去,那知脚下一松,一片瓦砾随即从屋顶之上坠了下来,‘砰’的一声全碎在了地上。 雷虎和孙从德即时从厅内向外大喝一声,“谁?藏在屋顶之上,给我下来。” 说罢,二人从大厅内直冲了出来,只见一个黑影如同晚上飞翔的蝙蝠,直往外院飞身射去,片刻之间便消息得无影无踪。 外面守护的大汉和兵卒,也是茫然一惊,齐齐向屋顶之上望去。只见狄金燕已是失了搜寻的踪影,无迹可寻。 众人自是一片无奈,挑灯点火在雷府之中随便搜查了一下。见一无所获,皆以为是风或者夜猫无意抖落了瓦片,令各人惶恐一翻,就纷纷离去。 等雷府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在漫长的黑夜中沉睡。 狄金燕再次悄悄的飞身跃入了雷府大院,七拐八挪,寻得了李秋生的卧房。又轻轻翻窗而入,只见李秋生已如一个四脚朝天的王八,和衣横睡在了暖和的棉床之上,有点罕声如雷的感觉。狄金燕蹑手蹑脚起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熟睡中的李秋生。 李秋生翻然醒来,一骨碌爬将起来带着蒙胧的睡眼急急地问道。“贼婆娘,外面怎么样了?雷虎是不是把我和董老爷子卖了。你快说呀?别等急死人了。” 狄金燕双手一摆,乐呵呵地说道。“小子,外面没有你所担心的那样。雷虎现在看来倒还是有几分英雄气慨的样子的,不过以后就难说。还好刚才你小子没有犯傻,要不大错就铸成了。” 谁知李秋生一听罢狄金燕这一翻的说话,当即就嘲笑道。“董老爷子就说吗?他的兄弟是不会出卖咱们爷俩的。倒是你这个贼婆娘,乌鸦嘴,一进雷府的大门就说人家的坏话,好像唯恐天下不大乱一样。我真服了你了,一肚子的坏水,尽糊弄人。” 李秋生的话语一落,狄金燕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瀑吼道。“嗯,我是一肚子坏水。那你又是什么?还不是一个逃命天涯亡命之徒,也不见得你小子好到期那里去。” 李秋生一时语塞,脸红红的说道。“贼婆娘,你给我滚,以后少来在我面前出现。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好”狄金燕霎时负气地答道,两条委屈的泪水顿从两边的脸颊顺流而下。但是,她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悠悠的说道,“等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的好了。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无法证明我所说的是真的,只有事实胜于一切雄辩。”说毕,狄金燕头也不回地飞身而走,房内又灰复了最初的平静与安宁。 李秋生好像毫无睡意地呆在了当中,一动不动。 第二十六章 真假面具(上) 狄金燕负气地逃离李秋生的卧房之后,一路奔走就走到了桃花镇的街心之上。 眼见天色未明,街上风冷月黑,除了打更的樵夫和那些赶早挑夜香的脚夫,再无人影晃动。 狄金燕一时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心中的怨恨总算被冷风撩拨得化解了少许。但是,她还是不忘在心里暗暗骂上一两句,“臭小子,烂小子,不信姑奶奶的话你就等着蹲大牢吧。到时你小子跪下来求姑奶奶救你的时候,再整蛊你一翻不迟。” 正在自言自语说话间,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仍有一家客栈灯光火亮,在整条看似冷冰漆黑的大街上散发出一些微弱的温暖。狄金燕想也没想一下,就快步走了过去,进门投宿住店。 掌柜是个年近五十开外的老者,在柜台内抬头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心情郁闷,夜深霜寒的来投宿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伤心的事情。赶紧走出柜台,迎向前来笑道。“姑娘,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狄金燕不大搭话,只是冷冷地哼道。“掌柜的,来间上好的客房,再送上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就好。”说罢,把手中的利剑往柜台上一摆,就杵在了那里。 看着这个架势,掌柜的不敢再多言,放下手中的帐本就拿着锁匙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连说“姑娘,这边请。”狄金燕反手拿了利剑,不吭一声就跟了上去。 在楼梯转角之处,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突然就挡在了掌柜的面前。一个周身全黑着夜色行衣的男子就阴森森地站在了楼梯之上,吓得掌柜的身子住后一躲,随即惊恐而沙哑地说道。“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别动刀子,伤了咱们小民的性命。” 身后的狄金燕突见眼前有变,心中大怒。不等客栈的掌柜把一翻恐惧的话说完,便飞身上前,手起剑落就把那柄利剑挡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之上。狠狠的怒道,“姑奶奶正嫌没处发泄呢?你倒先撞上来了,怪不得姑奶奶手下无情。” 说完,就要一脚将那个黑衣男子踢开。刚要发劲蹬腿,就听见那黑衣男子惊叫道。“别打了,大小姐,怎么是你啊?”说毕,挣脱被控制住的手,把剑一收,退到了一边,向他口中称呼的‘大小姐’恭迎起来。 狄金燕亦是大吃一惊,根本就想不到在这个小客栈里遇到自己的人马。当即高兴地说道,“赵声,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不是寨主又有什么指令了?” “回大小姐,寨子没事。只是寨主担心大小姐在外的安危,故命小的秘密寻访,暗中保护。”黑衣男如是据实答道。 “嗯,没事就好,哪我就不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咱折腾了大半夜不但落得了一身苦,而且还受了那小子的一肚子的窝囊气,真是自讨没趣。”说毕,狄金燕再不看那个赵声一眼,收剑跟着掌柜朝房间自己走去。 赵声没好气地看着狄金燕,自知她正在气头之上,万事不可多问。只得苦笑一声,自行退去。 雷府大院内,李秋生用一翻粗暴的言语把狄金燕气走之后,自己亦如同呆立的木鸡一样,已经麻木到没有了恐惧的意识。 他无端地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把门窗关好,又要无聊得四脚朝天摆出他躺下去的姿势。 这时,董老爷子就敲门而来了。他站在房门之外拍着门板紧张地叫道,“小子,快开开门,我有事要跟你说。” 既然董老爷子都如此憔虑的叫门了,李秋生自然没法拒而不开。他呆呆地走过去,把门闩一拉,似是极不耐烦的答道。“天还没亮,你老又闹什么鬼?好像我是你的命根一样,有事没事总往我的身上倒。”说罢,慢慢渡回去,又负气地躺在了床上。 董老爷子推门捌了进来,抖抖身上爬满拆皱的衣服,又捋捋头上戴得不大紧的帽子,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子,你可听见雷府昨夜有什么动静?是不是半夜之前那个城关守将孙丛德还带兵来过?后面因为一片瓦落坠落于地,搜索无果他又带兵走了。” “呵呵,你知道得好详细啊。”李秋生当即冷冷地答道,似是有意避而不答的样子。“老爷子,这夜黑沉沉的天晕地暗,你是从哪能里听来这些消息的呀?既然你都如此清楚了,还半信半疑的问我干什么呢?我又不是守夜的护卫,怎么可能知道雷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这会儿若不是你来敲门,我还在和周公相会呢。”李秋生一时避重就轻的说道,好像是有他自己另一翻私心似的。 如此看来,李秋生心里是十分不愿意让董老爷子知道狄金燕三更半夜闯入雷府,然后再躲入他的房间的。或者根本就不想董老爷子知道他和狄金燕曾经有过交集,而且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差点就闹得人尽皆知或者同床共寐的好戏。 再者说自己先前对雷虎的成见,董老爷子心里也一直是颇有微词的。如果现在再跟董老爷子说,一个陌生的女子三更半夜闯入他的房间,目的就是为了疏摆跟他拜过把子的生死兄弟是个不厚道的人。董老爷子又会作如何感想呢?是恨?是骂?还是唾弃?都不得而知。 所以李秋生还不如把这件事情推得个干干净净的好,就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不然非得讲出雷虎的坏话,自然会引起董老爷子的万分气愤,到时反而闹得大家呕气不好。倒不如先稳着董老爷子的兄弟情谊,看看雷府最后的做作和面目再说。 因此,李秋生这样一推托,隐去了昨晚与狄金燕共同经历的那一段,倒是省事不少。 董老爷子见李秋生一问三不知的回答,似是也满意地笑了。此时他心里想,年轻小子到底是轻浮家伙,到那里都是贪睡贪玩的,尽少了带个防备的心眼。 在雷府住着,一切看似是无虞之极。正如雷虎所说进得了他的雷府,在桃花镇这个地盘上就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之所。 两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桃花镇的雷府一晃就过了二三日。尽管雷府的上上下下对这两个半道而来的人多有芥蒂,颇有看法。但是主子的严厉吩咐和督促,又让雷府一众上下的仆丛不得不放下这一瞅心的挂碍,满面春风地迎合董李二人。 即便是如此格格不同的光景,在不同的人心里自然也是各有看法的。 李秋生因为心里总有狄金燕的擎告之语,犹如毒蛇盘居在他的心头之上,时不时伸出恶毒的信子狠狠咬上两口。所以他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摞上那么一两句,狠狠的擂动着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虽然看似一付沉迷享乐之中的样子,但也不失中间夹杂着他那双收敛而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如同假目以寐的夜猫一样,总在偷偷观颜察色看着周围的一切。李秋生那些不冷不热的话说得多了,又有了那一夜雷府不动声色的“事情”,他的心里终于放不下对这个半途而得的兄弟深信不疑。 但是雷虎却似毫无心机一样坦荡胸怀,让董老爷子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只是为了一份兄弟情谊和江湖道义。他可以冒着生命的危险和一家子人的性命之忧为董老爷子这两人趟开一条平坦的大道。为朋友尽一份人间的天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雷虎这一翻做作,让人看起来多少有些侠义的古热心肠。也让董老爷子为之感动了好一阵,甚至抛下他那作为大哥的形象,竞然为雷虎这一片真挚之心淌下了苍老的眼泪。 这时候雷虎总是出言安慰董老爷子,情切切的说道。“哥啊,你就别老往心里去了,这些小事情怎么能不帮哥哥啊。这不是明摆着那些权贵仗势欺人吗?我那能让哥吃了这个哑吧亏啊。只可惜咱兄弟大不比以前了,一个个都不知道散落何方了,不然兄弟们一定帮你出了这一口恶气。” 李秋生这小子却不信邪似的张着眼睛问。“雷老爷,你们兄弟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很牛逼吗?是不是连官府公差也敢碰上一碰?或者就只是做了专门欺压平民陌姓的那一种软蛋,虎假虎威。” 在得到雷虎不以为然的回答,赫之以鼻的漠视之后。李秋生又变着戏法儿,摆出了一副夸张得不得了的表情僵在那里,傻乎乎的说道。“难道是你们兄弟几个连天也敢反了?就不怕官军把你们灭了不成?” 这时,董老爷子就会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敲打了李秋生一通头脑之后,才得意地张扬着他那卷皱了的老脸皮说道。“小子喂,这个你得回去问问你的祖宗了?那个时候咱兄弟几个是不是敢反天了。” 李秋生则不失时机地鄙视了董老爷子一下,然后才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摊在那里嘟囔着嘴巴说道。“我若是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就用不着来问你们这些老狐狸了。我自己问我的老祖宗去,何必多此一举,若人眼嫌。” 李秋生这样一说,顿时又把董老爷子和雷虎这两个老家伙眼巴巴地噎死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又一次尴尬地杵在了李秋生的面前,圆睁着四目,端着酒杯,却再也碰不到一起。 第二十七章 真假面具(中) 三人一场清茶煮酒闲聊下来,已是日上三杆。 时值隆冬时节,雷府除了那些管家以下的下人和丫环来回忙碌之外,雷府的夫人、小姐、哥儿、更是没见有一个走动的身影。 李秋生不禁有些好奇而直截了当地问道。“雷老爷,这么个大院子,怎么就瞧不见你俯上的人走动的身影呢?难不成她们都是怕冷的冬眠虫子,窝在地里不吃不喝的过冬了。这样算下来你们雷府一年能省下多少钱粮啊?真是恭喜雷老爷府上人丁繁盛,钱粮看来是收紧得只入不出啊!” 停了一下,又说接着没好气的说道。“若是我那青花绣楼的老鸨母也能如你这般煅造那一帮人口,想来青花绣楼的收入也是富如山海的。哎,如今想来只是可惜刘鸨母那一翻心血了。” “呸,呸,你小子会不会说人话啊?你刚才说的那一句有半点尊重我兄弟府上的人丁啊。你小子再敢如此瞎说话,看我不把你的狗嘴撕得稀巴烂才怪。”董老爷子已气得脸色铁青的抢白道,又顺势狠狠地鸠了李秋生一把才算了事。 雷虎却讪然一笑道。“哥啊,你就不必如此责怪李公子了。其实你也看到了,我府上的那些公子小姐那个不是娇生贯养惯了的。才不管你太阳多高,人来客往要搭理呢,都怪我把她们宠得如此不知好歹的地步了。李公子就不一样了,小小年纪就胆大包天做了咱哥们当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前途无量啊。” 李秋生冷笑道,“雷老爷高抬我了,你才是江湖中的老手呢。你看你都混得像模像样了,我那董老爷子啊,现在还跟着咱这小辈一起流浪逃亡呢。最窝火的事居然是昏头到把自己的孙女送入了狼窝虎口,还自称自己是精明人呢。这多让人笑话啊。” “噢,是吗?”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随后一个穿着嫩绿鹅黄融棉的纤美女子就款款踌步进来了。 落在三人的面前,李秋生鹫然一惊,眼睛顿时停落在这个娇艳的女子上。 那女子的眼光略微停滞了一下 ,然后翩然一笑向雷虎说道。“爹,你又去那里弄回两个一老一少的活宝来了?看来爹的生意是越做越兴隆了,女儿实在是为爹爹欢喜啊。” 雷虎哈哈一笑道,“珍儿,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叼钻了,如此下去啊只怕连爹爹也是怕你的了。别的先不说了,你还是赶紧来拜见你的董伯伯和李公子吧,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哟。” “董伯伯和李公子?爹才出去一天两天的,怎么又多了个董伯伯和李公子啊?”那少女又是娇俏一笑的疑问道,转瞬间又接着说道。“哪依爹爹的口气,这位董伯伯就是你的老大哥喽?至于这位李公子吗,自然是一位非富即贵的人了。那珍儿岂不是转眼之间就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伯伯一个是哥哥?爹,你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啊?你的大买卖还能做得成吗?” 雷虎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哪就不用珍儿替爹操这个心了,爹自然有办法做大买卖的。你还是赶紧给你眼前的董伯伯和李公子拜礼见过面吧,其他的事就由爹爹自己安排了。” 那个被叫做珍儿的女子不再说话,直走到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面前作礼说道。“董伯伯好,小侄女雷珍珠见过董伯伯和李公子,祝董伯伯福寿安康,四季安好。也祝李公子俊才锦绣,前途无量。” 董老爷子被雷珍珠这娇艳的一拜,眼睛里霎时就冒出了泪花儿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他颤声道“乖侄女,莫多礼,莫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董伯伯受之有愧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你这个好侄女。也该怪我这些年来生疏了兄弟情谊,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了。在这世道上,有时真是碰到鼻尖儿打架了,也不知道你是自己人呀。” “董伯伯说的是,现在咱们认亲了,以后就没事了。”雷珍珠坦然笑道,好像她每说一个字都有十成的定律一样。 李秋生略微瞟窃了一眼这个娇艳的美女,然后洋装大喜还礼道。“谢过雷小姐,小生初到贵府不曾拜会小姐,尚望雷小姐多多见谅。雷小姐果然是物标风际的美人儿,一颦一动皆是风姿绰约,婀娜多姿。实是令人神魂巅倒,梦里徘徊啊。” 雷珍珠扑赫一笑道,“李公子真会说话,小女子被你这一夸啊魂都飘上天了,那里还能呆生在人间啊。不过还是多谢李公子的夸奖之词,小女子也自认有几分模样姿色啦,总不致于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吧?应该也算是对得起这么多观众的。” 李秋生列嘴顺势道,“那是,那是,雷小姐的美咱是不敢过谦的。否则,岂不是冤枉死了自己的眼睛,白白生长在这两颊之间。” 董老爷子一见李秋生和雷珍珠这翻调侃起来,立即瞪大眼睛苦涩地挤眉道。“小子,别得意忘形,我这侄女自然是生得美艳,可你小子不能生异心啊?你别得意大早,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雷珍珠见董老爷子的眼里有了浓浓的酣意,又无端的责怪了李秋生一顿。顿时娇俏的笑道,“董伯伯,你老放心了。你这吊儿郎当的李公子啊,我是不敢高攀的了,还是留给你的宝贝孙女吧。至于我的佳胥吗?还是另选的好。” 董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乖侄女多心了,我这是给这小子打个当头棒。要不然啊只怕这小子见着你的当儿魂都丢了,我到那里去找回来啊。” 李秋生在一旁似是郁郁的嘟囔道,“老爷子,我李秋生有这么好色吗?不都是被你们这些老一辈的爷们硬按的罪名吗?她不就是个有一点姿色的美女吗,我多看一眼又怎么了,既不伤筋也不动肉的。是吧,雷小姐。” “嗯,李公子说的是,小女子倒是多虑了,抱歉啊。”雷珍珠又是一声娇俏的说道,算是为李秋生稍稍解了一点围吧。 “哎哟,你们只管自吹自擂的,都把我这个当家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哥啊,要不算了,我还是去处理别的事情好,不在这里妨碍你们勾勾搭搭的了。”雷虎有些自我解嘲的说道,好像人家真的把他凉到一边去了。 “老爷,不得了了,不得了子,孙将军带着官兵把咱们府里里外外围了结实。说是要捉拿朝延的钦犯李秋生呢。正在大门外等着老爷去回话呢。” 这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高声说道。 四人顿时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从座上嚯地跳了起来,一时面面相觑,不明何故。 “哥啊,咱们走得这么周密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引来那守城的孙将军带兵围了雷府。他日若是揪了出来,不剁碎了他十万段我就不叫雷虎。”此时,雷虎故作惊讶恨恨地说道。 “小渣子,现在形势危急说什么也无用,最要紧的是先想好独善其身的退路。”董老爷子急急的安慰道,似乎是谁告的密已不再重要。 雷珍珠忽然惊叫道,“爹,董伯伯和李公子的事怎么在雷府就被人窥探得了?女儿真是担心啊。要是爹爹扛不住官兵的搜查,那董伯伯和李公子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杀。” “乖女儿,你这是说的那一家子话啊。一家子人不说两家话,事情都急到这个屁股上了,你还有心思寻爹爹的开心。你就不怕你的董伯伯和李公子一怒之下开刷了你吗?爹劝你呀,还是赶紧溜回你的闺房去,别在这里碍事了。”雷虎一时回头唬着雷珍珠半是哄半是怒的说道,脸上又是掠过一阵难言之色。 套了。 来得突然的惊吓,董老爷子霎时也失去了方寸急得直冒虚汗。毕竟和李秋生逃亡至今也没有如此惊魂过,如今却陷落在桃花镇堂堂有名的雷府上,你说雷虎这货闹的是那一般啊?还有这位自家兄弟口口声声作保的大话又该作何解释得清楚啊?董老爷子当即就傻眼了,立在当中变得狐疑不定。 这一下,李秋生倒是有一点幸灾乐祸了。只见他眼眸一闪就乐呵呵的笑道,“老爷子,刚来雷府时我说的话不错吧。现在你该明白什么是兄弟故人了,在金山银山面前这些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世上的人呐,都是利益为重道义为外。那像我李秋生这瘪三呢,还知道一点恩义情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道。” 董老爷子闻言,冷眼瞅了瞅李秋生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恨恨地怒道。“呸,小子,又摆出你那一套不是人说的言论了。你在这个世上才吃了多少斤盐啊,就这样明白事理精通世上的人情世故?若是如此,你呀还是闭上你的乌鸦嘴,省得麻烦越来越乱了。” “老爷子,我看是你自己怕被我说中了心中的病症吧,才这样急于掩人耳目。”李秋生还是不慌不乱的说道,好像他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明哲圣人一样,未卜先知。 雷虎这时故作慌乱的急急说道,“哥啊,现在是官兵气盛的时候,依兄弟看你不如先避其锋亡,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你不嫌丢人侮没了你的身份,兄弟这府内倒是有一暗室的,应该可以让哥先藏其身再作道理了。” “小渣子,你以为咱哥是怕这帮官兵的吗?这小子才是最主要的人物。咱哥可以有事也可以入狱坐牢,但这小子却不能落入那些侮气的肮脏地方。不然呐,将来我那孙女就不会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兄弟,咱还是以保护这个小子为主的好。” 董老爷子这样仗义的答道,好像他注定是李秋生的保护神一样,他的存在就是自己的一切。 第二十八章 真假面具(下) “哪,成,就依咱哥的说法做。先委屈咱哥和李公子在暗室担待一阵,等这些官兵搜查了府内,一无所获的退去就好。” 雷虎在一旁催促道,憔虑的神情已然变得有些急迫了。他又回过头来对雷珍珠叫道,“乖女儿,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带你的董伯伯和李公子到咱府里的密室去躲一躲,等府内的风声退了,再让他们出来不迟。” 雷珍珠被雷虎这当庭一吼似乎立时醒悟过来,她急忙向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惶恐的说道,“麻烦二位快快跟了珍珠到密室去,莫待在这里等官军来抓人了才走。” 董老爷子霎时一推李秋生道,“小子,你还不赶快跟上来,还想赖在这后厅等官军来绑了你吗?还是你小子真长能耐了,不想躲躲藏藏了,要见见官军的威风了?” 那知李秋生此时像中了魔的傻子一样,不退反进定定地站在哪里说道 。“老爷子,之前雷老爷不是很欣赏你当年那股勇气和霸道劲的吗?怎么现在人家官军来围府了倒不见你们当年那股霸气了。我呀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们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到底有多厉害的!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些吹牛皮的狗熊一样只会瞎哄人。” 雷虎一听李秋生顶上董老爷子这话,立马就变了脸说道。“李公子,你真是个现世的魔星了,那壶不开提那壶。现在都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和咱哥较劲儿。若不是看在咱哥的脸面上,我雷虎还不稀罕管你这个大家公子呢。你爱咋闹就咋闹,爱咋整就咋整。” 李秋生被这三人一顿臭说,心里顿时萎薇了下来,嘴里嘟囔道“哎,我不说了,跟你们去密室还不成吗?何必生这么多闷气,偏让人难受。” 雷珍珠霎时娇笑一声道:“李公子,这就对了,咱们赶快走吧。再晚点官军就要破门而入了,到时只怕谁也走不脱了。” 李秋生自惭地低下了头,一脸的郁闷跟在雷珍珠的身后。 董老爷子又在背后推了一把道,“小子,走吧。别在做梦了,你想和官军较量,过后再找周公去吧。现在咱俩得躲一躲,藏一藏。” 这边雷珍珠带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刚走,那边围府的孙从德就带着几个官兵冲了进。一眼看见雷虎一个人在后厅悠闲地喝茶,自由地喂养着竹笼里的画眉鸟,看样子甚是自在。 孙从德丛牙逢里挤出一声冷笑,不无讽刺的说道。“雷老爷真是自在悠闲得很啊,孙某人不请自来了,还望雷老爷见谅。” 雷虎似是早就意料到了孙丛德这一着,转身不紧不慢地搭道。“孙将军不请自来那一定是公干在身了,不然以孙将军的尊贵身份那里看得上雷某的这一破窑庐。况且,现在还是这么天寒地冻的腊月数九寒天。雷某不情之请,就请孙将军直接说明了来意,也好让雷某心中有所准备呐,不然若是孙将军问到雷某什么紧要的事情,雷某要是答案不上来岂非拂了孙将军的美意啊。” “噢,雷老爷说的是,孙某倒是欠缺考虑了。如此一来还望雷老爷不要见怪,孙某行伍出身粗人一个,这世上的礼节就是让我犯忌了。不过以雷老爷的为人来看,是不怪意孙某这些粗鲁行径的。”孙丛德故作一脸的惊讶说道,末了又装模作样向雷老爷作了一礼。 雷虎像是见习惯了官场中的人物一样,冷漠一笑道。“孙将军说的是,雷某人怎么敢跟孙将军较劲呢。况且上次孙将军深夜造访雷某尚能盛情款待,何况这一次孙将军是带着军令来的,雷某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阻拦的。还是请孙将军说明来意吧,雷某也好向孙将军作复交差啊。” “哎,还是雷老爷通情达礼最会做人,既然如此那孙某就勉为其难说了。雷老爷,孙某听闻上月之前也就是那日我守城之时,雷老爷冒雪入城之时你马车上带了一个朝延要捉拿的钦犯----李秋生,不知雷老爷是不是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孙丛德故作惊讶记忆模糊的说道,当中又不忘偷眼扫视了雷老爷几眼,心里暗暗观察雷老爷这人到底有什么变化。 雷虎本就是在江湖刀子上混生的人物,那里会看不清楚孙丛德这个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诡计呢。 他故意一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里的说道。“孙将军 ,我不明白你口里所说的朝延钦犯李秋生所指何人。如若孙将军认为我雷虎府上藏匿了李秋生这个钦犯,那就有劳孙将军带人把府上的每一个地方搜查一遍,免得孙将军回去交不了差,雷某人也洗脱不了窝藏朝延钦犯的罪名。雷府这上上下下十几条人命也就捏在孙将军的手里了,到那里也摆脱不了这一顶抵抗朝延的罪名,更脱不了这一层深恶痛绝的关系了。“ “雷老爷说严重了,孙某人也就按命行事罢了,那里有雷老爷嘴里说的这么阴毒啊。况且我们的人还欠雷老爷一餐之恩呢,那能做得这么绝下得了重手。雷老爷,你放心了,我孙某人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决不会给雷老爷府上带来什么灾害的。”孙丛德眼睛一闪,故意矜持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周围环境的撩察。 “如此堪好,孙将军,你带人尽管搜查雷府吧,不要留有死角喽。不然留下话柄让那些个多嘴杂舌的人乱嚼舌头,我雷府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关系了。”雷虎见孙丛德这样一说,顿时顺水推舟跟着他的话荐接了下去,给孙从德没了挠舌头嚼根子的机会。 孙丛德见雷虎把自己的话噎了个半死,没了回旋的余地。他顿时犹豫起来,还想要再说什么。突然他大叫一声吩咐道,“王校尉,你带队去在雷府上上下下每一个地方都搜查一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人。一个地方。见有和此画影图形相似的少年,即刻捉来见相见,不得怠慢。” 一旁的官兵队列中站出一个校尉来领命道“遵令,小的这就去办。请将军稍等片刻,小的马上给你回复搜查结果。” 雷虎一看这孙丛德突然来了这么真实的一招,心里也是暗自一惊。但他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人物,尽管现时是弄巧反拙了,他还是料想不到孙丛德会突然来这一手。 因此,雷虎此时索性像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野鹤一样,手捧茶端,慢悠悠地喝他的茶去了。任尔这帮不速之客自己瞎折腾,自己闹去罢。 “报告将军,属下带人查将了雷府的每一个地方和角落,也核对了雷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员,没有发现与画影图形中相像的钦犯,也没有发现雷府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属下来请将军定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过了好一会,领命而去的王校尉适时蹬堂而入,直接向孙丛德作礼凛报道。 孙丛德听罢眉头一皱,看上那半跪在地上的王校尉撇撇嘴说道,“知道了,你先带队撤出雷府去吧,我在这还有事情和雷老爷商量商量才走。” “遵命”那王校尉又是一声回复道,然后领命而去。 孙丛德看王校尉去远了,才回过头来望向还在一边不紧不慢喝茶的雷虎。顿时含糊其词地客气说道,“雷老爷,不知是那个嚼舌根的蓑人去府里告的衰状,连累咱兄弟亲来府上相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请雷老爷多多包涵。” “噢,孙将军将来在外边多多解释就好,免得屈尊了雷府的名声真是让人为难,老夫心里也着实打紧得很呐。”雷虎似模似样的说道,声调也放低了好几倍。 “这个好说,本将军出去后一定向四邻解释清楚,决不让雷府蒙了本将军的羞辱。雷老爷,你就放心吧。”孙丛德这时分明带着委宛的口气说道,语气已没有了先前的老奸巨滑。 雷虎是过来人,当然明了其中的道理。他于是迎向前来一笑,顺水推舟说道。“那老夫在此先谢过孙将军的恩德了,将来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孙将军只管开口就是,老夫无有不从的。” “得,孙某记住雷老爷的话了。往后一定会用得着雷老爷的,到时候就看雷老爷的做作和手段了。”孙丛德以退为进的说道,脑中又勾画出了另一幅画锦。 “嗯,比如眼前这位朝延要捉拿的钦犯---李秋生。捉住了不但有千金之赏,还可加官进爵呢,福泽子孙呢。就不知道雷老爷心里对此可有兴趣了?若是有孙某倒是愿做个穿针引线的人,一切就看雷老爷的表现了。” 孙从德一时装着毫无隐瞒和肆无忌弹的说道,他那贼眉鼠目的眼睛就仿佛窥透了雷虎内心深处的心思一样。他抛出了诱饵,就只等着眼前这条大鱼自己上钩了。 雷虎自是付之一笑,思虑了良久才故作无谓的说道。“孙将军说笑了,雷某那里有这个福气擒得这个朝延钦犯啊。那都是孙将军和朝延的事了,雷某年老体衰无力去应求呀。” “哎,既然雷老爷无心所求,那孙某就此告辞了。打扰之处不胜惶恐,还请雷老爷宽宏之。”孙丛德即时说道,因为在他将要转身离去的瞬间,他已从雷虎眼中放射出的一丝阴鹫,寻得了雷虎心中的真实答案。为名为利,福泽子孙,雷虎是可以做出那些非常人可以做的事情。 孙从德很清楚眼前这条大鱼已经有些心动了,只不过是还有些徘徊的顾虑而已。 那雷虎在犹豫什么呢,他孙某人就无从而解了。 第二十九章 在劫难逃(上) 等孙丛德带兵一出了雷府,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便从暗室中奔了出来。 董老爷子冲雷虎一声大笑,竖起大母指赞道。“兄弟啊,刚才好险啊,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官兵逋着了。多亏了兄弟一应周全啊,老渣子,你变了,变得比以前正义勇敢多了,哥为你高兴呢。” 雷虎此时也是讪然苦笑道,“哥啊,没事就好,危险都过去了。兄弟府上又不缺斤少两的,你就不必如此抬举我了,做兄弟的就应该这样做的。” 雷虎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心里却又想起孙丛德说的那一翻话来。顿时,心里又是另一翻不可言喻的滋味。他摆手向董老爷子说道,“哥啊,你俩先在这里歇着,那里也别去了。我去前院的大门外走走,看看现在的情况再过来。“ 董老爷子爽快地应了一声“中”之后,雷虎便向前院大门渡了出去。 李秋生在一旁默默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即时涌起了些许的冷笑。 雷虎此时就像一只落漠的孤雁一样,因为名利的驱驶正慢慢向黑暗的沼泽飞去。 更讽刺的是董老爷子,直到此时似乎还是饶有兴趣地一味赞叹着他的好兄弟雷虎的好呀 。 李秋生这小子自然是不同的了,虽然眼前脱得了风险。但他的脑子里时刻回想着贼婆娘狄金燕那晚给他的忠告,董老爷子眼前这个兄弟是个不安全的人物,表面看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暗地里却是个十足的怂货。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个看似安全而又洋溢着神秘的地方,否则什么时候自己被子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银子。 因此,每当李秋生见董老爷子又是吹又是捧雷虎忠勇多义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泛起了几丝明显的冷笑。弄得董老爷子心里老是吃不准眼前这个地瘪小子到底那里吃错了药,从开始就一直敢跟自己喝反调。 处处出言抵触他赞扬自己兄弟的好,甚至还用这种高高在上傲慢冷漠的姿态,来打击自己所能为朋友兄弟仅有的这一点点的口德。你说李秋生这小子恼人不恼人呀?你不记着人家的恩就罢了,反而处处提防着人家。 现在吃喝穿用度都是人家的,俗话说得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可李秋生这小子偏偏就和自己扛上了,董老爷子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息。 对于雷珍珠,李秋生的心里也是说不上什么好感的。虽然她确有几分姿色,撩人的身段,到底是少了董嫣芷身上那一股清新优雅,举止婉约的风韵。 所以即便雷珍珠在董老爷子面前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李秋生也是不喜不恼的,反而落得个顺水人情让你尽情表演好了,我哥才懒得鸟你呢!你又不是什么绝色好货,谁知道你们父子俩按的是什么心肠啊。 基于此,李秋生这小对雷虎一家子人总算不上有什么好感。虽然他对贼婆娘狄金燕的好感也好不到那里去,但是就冲着她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和先前在小山村的那些微小接触,李秋生是宁愿相信贼婆娘狄金燕的,也是不敢大过相信雷虎的话的。 可是李秋生又拗执不过董老爷了的脸面,到底没有说出贼婆娘狄金燕暗中通信的事。不过今日面临险境,李秋生的心里又蒙胧的想起贼婆娘狄金燕来。 思前想后,点点滴滴联系起来,倒让李秋生的心更加警觉和敏锐开来。怕是时候该提醒董老爷子的机会到了,咱们得好好计划下一步的事情了。 当董老爷了还在为雷虎的兄弟情谊说得一片天清郎的时候,李秋生就插嘴说话了。 他不无讽刺的说道,“董老爷子,你就为你的兄弟之情高兴吧,小爷我困了,回房睡觉去。你喜欢在这堂后吹拜捧你的兄弟,那你就吹吧。咱们一拍两散,俩不相干了。” 董老爷子怪眼一翻回头瀑喝道,“小子,你别逞能大早,刚才若是没有我兄弟的掩护,只怕你这个时候已蹲在桃花镇的大牢之内了。还有你这一副轻狂嚣张的模样在这里放肆吗?你呀,还真是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嗯,董老爷子,你也别得意忘形大早,若是过后被我说中了的话,我看你的老脸往那摆,还敢在小爷的面前逞老威风吗?我少得理你了,咱回房睡觉去。”李秋生又是出言不逊的争辩道,多少是不服和看不惯董老爷子这一套做作的。 “哎呀,你俩就别这样互相伤害和顶撞了,我爹是好是坏我还不清楚吗?李公子,用不着你在我爹面前这样说他,攻击他。况且我爹现在也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啊,虽然官兵来围了雷府,到底我爹没有出卖你爷孙俩嘛?急促之间还设法保护你们呢。请问李公子,你凭什么就认定我爹爹不是好人了?难道李公子和我爹爹有过恩怨情仇吗。” 雷珍珠这时在一旁怒不可遏地向李秋生吼道,似是对李秋生这种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已是讨厌之极。再忍让下去,就是郁闷的火气会将自己逼爆炸了。 李秋生被雷珍珠一顿臭骂,颓然大惊,耸耸肩膀,抓耳挠腮,不好意思的说道。 “雷大小姐,你也别恶语相向大霸道,你是那一路货色我李秋生多少是看得出一点眉目的。虽然你们父女俩善于为装,但是在小爷面前还是能辩识真伪的。就你这装模作样的风骚样子啊,小爷我是见多了,逢人就献眉讨好的不是奸诈就是包藏祸心。雷小姐,我说的有没有错啊?” 董老爷子见李秋生居然又和雷珍珠耗上了,这心里的急啊别提有多恨了。未等李秋生话语落地,董老爷子便提值嗓喉吼道。 “小子,你又来卖弄你在青花绣楼那一套了。你不说人家还知道你的底细呢?你这一囔啊,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小子是从青楼里混出来的。到时候啊,人家更是不拿正眼瞧你了。” 被这一顿乱吼,李秋生的心里顿时又生毛起来。只听得他高声囔道,“老爷子,我就是从青楼混生出来的又怎么了?难不成这就丢了你董老爷子的脸面了。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劝老爷子你现在就转回老鸨母那儿去。我一个人逃亡好了,用不着你老人家来陪我吃这一趟苦水。”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过份了,气死老夫了。若不是看在你那么舍命救我乖孙女董嫣芷的份上,今天我就跟你闹翻了。哎,你小子就是不能捧,一捧就不知自己是谁了。”董老爷子气得直撸袖子吼道,然后一甩茶杯拉着一旁的雷珍珠就向后院走去,再不回头看李秋生这小子一眼。 雷珍珠也气得连连向李秋生吐出了几个‘呸,呸,呸’的怒气后,才恨恨地跟着董老爷子离去。 后厅上反倒冷清了下来,李秋生见此情景轻蔑地冷笑道。“哈,哈,都走了好,清净些,小爷回房睡觉去喽。” 雷府内的后院内,董老爷子还在雷珍珠的面前不停地骂骂烈烈着李秋生的不是,愤怒的脸色并不因为李秋生不在现场而变得平淡和消散。他一面在心里还在为雷虎的兄弟之情忿忿不平,一面回头向雷珍珠连连道了几个不安的歉意之后才缓缓说道。 “乖侄女,你就别为这小子生闷气了。这小子就是这个牛脾气,他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十二头犟牛也别想拉得他回头,除非是他自己明白悔改了才会向你屈服的。不过你不要往心里去了,有我老爷子在这小子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也得庥烦乖侄女千万莫把刚才和这小子争执的事情让你爹知道,否则我这兄弟的脸面往那儿搁啊,只怕你爹心里枉受了委屈而自觉愧对我呀,到时候又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了。乖侄女,你也不想你爹和偌大个雷府出什么意外吧。” 雷珍珠似乎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当然了,董伯伯,我就知道你和我爹是最好的兄弟了。好啦,咱们也别说这个小子了,喝杯开心酒去。” “嗯”董老爷好像是一时来了酒兴飞快地答道。 野外,黑夜吞没了一切,冷风啸啸从无边的黑暗涌起。 兵营的辕门外,一个阴晦而自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雷老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想不通呢。既然你来了那就好,我也不拐弯抹角跟你唠哆了。我就一句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我好派人去协助你。”孙丛德站在自已的的营门外,对迎面而来的雷虎笑迷迷的说道,心中似是已有了领功奖赏的憧憬。 雷虎狡猾一笑,隐隐愧色道。“孙将军说笑了,雷某人也是从将军牙逢里觅得一点残羹冷灸罢了,那有孙将军的八面威风啊。以后呐,还得孙将军多多照顾提携小弟了。” 孙从德从心里发出冷笑一声,轻蔑地看上雷虎说道。“雷老爷,只要把那李秋生抓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不准将来咱们还是同朝为臣呢。” 雷虎脸上掠过一丝阴暗的奸笑,顺口说道“哪就得孙兄多多照应了,小弟自是为命是从的。” 忽然一阵夜风掠过,慢慢淹没了孙丛德和雷虎两人的说话声。寒冷从四面八方骤然升起,围笼在桃花镇的上空。 天空一弯冷月下,缓缓飘过一朵阴翳的乌云,覆没了最后一丝亮光。一桩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似乎就这样做得无衣无缝,在夜色的掩盖下失却了原有的光明。 两人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得意而狂喜的狰狞笑容,慢慢隐匿在黑暗的一切轮回交潜中。 第三十章 在劫难逃(中) “来,董伯伯,咱们干了这一杯。”雷珍珠一时提起手中的酒杯,举过董老爷子的面前说道。 “嗯,乖侄女,咱们就干了这一杯,好去了这心中被李秋生惹恼的恶气。你爹是对咱够仁义的了。只是这小子脾性大劣,不识好人心罢了。”董老爷子始终还是偏坦上雷珍珠说道,心里的羞愧又让他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雷珍珠此时倒是像变得从容不迫的宽慰道,“董伯伯,你就别担这个心了。我呀,若不是看在你老的面子上早就和那个小子闹翻天了。这小子凭什么说我爹不是好人?难道他真知道我爹爹是靠出卖兄弟朋友发家致富的吗?董伯伯,你也看到了,我爹爹是什么样的人,连官兵来围府了还忙着给你们圆场呢。我爹爹怎么可能像那小子口中说的坏人一样啊,讲谁谁也不信。” “就是,就是。乖侄女这话我爱听,顺耳,宽心。那小子的话就是扎心刺耳了,不过现在咱们都别理他,让他偿偿寄人篱下而无人问津的味道,看看这小子有何感想,会不会改观自己的愚蠢态度。到时候咱们再想个法子慢慢去收拾这小子,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作公道自在人心。” 董老爷子将就着雷珍珠的话荐向她讨好道,仿佛眼前的雷珍珠真的是他自己的乖侄女一样,和美完好。而且逢人会说话,善解人意。 “好呀,董伯伯想的主意就是好,我举双手赞成。”雷珍珠又一撒娇艳的笑脸,向董老爷子笑盈盈的拍掌相赞。 李秋生这小子在后堂大放一翻阙词之后,气得董老爷子和雷珍珠恨不得一时扒了他的皮啃了他的肉。但是碍于情面雷珍珠也不敢大过于出格,把事情做绝了。 以至董老爷了还是精明了一点,他一看李秋生这小子和雷珍珠这个美人儿对抗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借口拉着雷珍珠就走出了后园,留下李秋生这小子一个人在这里看你怎么吵。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和雷珍珠放了鸽子,当然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和董老爷子唱了一出对台戏,但是他还是明了董老爷子始终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然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愣小子出来混这一趟逃亡的浑水吧。 这样暗自慢想的时候,李秋生已经感觉到在雷府再没有什么好留恋下去的必要了。那怕就是一个人在这里打盹发呆,再这样呆下去也是一个人的冷场子,鬼才来跟你嚼舌头呢。 好吧,李秋生衰叹了一声,终于无趣地抬脚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这后堂就显得一片空虚寂寞了,犹如庭院深深凉,花开复花落。 未等李秋生走入卧房把门闩好,背后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个女子的清脆声音顿时传入耳内。 “小子,你们吵翻了?那就好,早点离开雷府早放心,迟点只怕你们爷孙俩恐有性命之忧喽。” 李秋生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心里扑通扑通直响。他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房里的女子是谁了,若不是那个贼婆娘狄金燕还能是谁呢。李秋生猜的没错,隐藏在自己卧房的女子就是贼婆娘狄金燕。 “贼婆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前几日你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不怕雷府的人发现吗?到时候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你是谁啊?潜入雷府来这里做的是什么啊?” 李秋生没好气的连连问道,好像把刚才所受的一肚子窝囊气全部倒向了狄金燕。 “哎哟,小子,你一见面就这么多问题问我吗?好像你现在与往日大不相同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小子,果然有进步,儒子可教,儒子可教呀。”狄金燕在李秋生的面前渡来晃去的娇说道,那一副矜持的姿态真是宛如一朵出水的睡莲,清雅,美丽。 李秋生一听狄金燕这么一顿赞颂,心中霎时涌起了一股莫明其妙的怒火。他瞅瞅眼睛恨恨地怒道,“去,去,贼婆娘,我李秋生这次被你害惨了。先前听信了你这个贼婆娘的的话,把董老爷子和雷府的大小姐雷珍珠都给得罪了。这一下,你让我该怎么着啊?” 那知狄金燕听得李秋生这么一说,反而一笑,乐呵呵地说道。“小子,若是这样你还得感谢我呢。不然你小子怎么会向雷府的大小姐雷珍珠发难呀,你们爷孙俩又怎么会想着不好意思了赶紧离开雷府呢。这可都是我不怕劳苦不怕被人发现为你通风报信的功劳,小子,你应该感激我而不是来责备我。” 李秋生睁眼一怒,高声道。“贼婆娘,这会儿你把我害惨了还要我感激你,你休想了。你还真是脸皮厚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 狄金燕也怒目相向,不甘示弱道。“小子,这么久以来我有害过你吗?我好心着雷打了,怕你们爷俩误信了雷虎的忠义面孔而遭殃,不得已才现身和你相见的。你真以为我狄金燕闲得无聊啊,专门为你爷俩搞搞事情就开溜啊。你小子也不用脑筋想想,凭我的本事还用得着这样躲躲藏藏的吗?我一个小女子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说我图的是什么啊,难道是你的美色!!!” 李秋生顿时被狄金燕噎死在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张着一双睁得圆通通的眼睛盯着狄金燕没缘由的看,就像木偶一样,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狄金燕见李秋生熄了火气立在那里,忽然向前几步走到李秋生的跟前,挥手向李秋生的眼睛来回摆动了几下,嘴里又冷笑道。“小子,你不是傻了吧?为什么突然来这个傻傻的模样呢?你不会是被我的举动吓傻了吧。” 一时来了兴趣,狄金燕还想再说什么,李秋生忽然开腔道。“贼婆娘,你就在这里得意忘形自以为是吧。我懒得鸟你了,你这个倒处生事若非的贼婆娘,你可把我害惨了,小爷跟你没完。” “小子,你三句不离本行,从头到尾都在责怪我害了你。老实说你拿得出一点点证据吗?那一点证明我是害你了。若是拿不出来,小子还是劝你听听我的建议,不然到头来后悔都来不及了。居然你如此嫌弃和讨厌见到我,那好本美女马上在你的面前消失,只是莫等到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才想起我的规劝来,那就大晚了。” 狄金燕在说完这些气头上的话之后,脸一甩,转身就像一只轻巧的蝴蝶一样飞出了卧房外,霎间就消失在了若大的雷府之中。 贼婆娘这一走,李秋生好像了结了一件沉重的心事一样,终于甩掉鞋子,脱去外衣就往床上滚。再一翻身,又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王八一样沉沉睡去。 雷府大厅内。 雷虎正端着一杯龙井观音茶在慢慢品偿,眼睛不时眯成了一条缝四处往大院外望。不时来回踱着沉重的步子,一副思虑极深的样子叠成了不可告人的满腹心事。 “爹,你找我呀?”雷珍珠在迎面而来踏入大厅的片刻,就发出了她那带着媚惑娇慎的声音说道。再一抖她那娥眉下的一双美目,一副美人出水的娇艳面容便呈显开来,无媚透骨,风情万种。 “嗯 ,乖女儿,你来了,爹等得好憔急啊。”雷虎在看见雷珍珠像雪片一样轻盈飘进来时当头就急促的说道。 “爹,什么事啊?你这样匆匆忙忙找来女儿,可是有要事相商啊。”雷珍珠脱口就问道,已没有了刚才风情万种的姿势。 “乖女儿,你董伯伯和李公子人呢?可还在咱们府中。”雷虎虚气地问道,看似极其小心。 “当然还在咱们府中了,不然他们爷孙俩这个时候能上哪去啊。爹,你找董伯伯有什么事吗?有的话,我就去传董伯伯过来和爹爹说说话。”雷珍珠跟着话题问道。 “哦,那好。你去把你的董伯伯叫过来,爹有事要和他相商。”雷虎平静地说道,又抬头望了望大院内洒洒落下的雪花。 “嗯,爹,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董伯伯过来,有什么事你们再好好商谈商谈。” 雷珍珠说完就往后院的暗室走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女人香味在厅中飘荡。 “老渣子,听乖侄女说你要找我?可有什么大事要相商啊。” 董老爷子一走出暗室,大老远就发出了他心中迫不及待的疑问,好像就只等着雷虎回答他的问题了。 雷虎迎上前去,笑道。“哥啊,兄弟寒冬腊月天的跟你说这事实在是难以开口呀。不过事情紧急又不得不说出口来,兄弟我只得勉为其难来说破了,哥啊,你就体谅些吧。” 董老爷子一听,顿时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兄弟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尽管说吧,哥是明白事理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怪你的。哥在你府上打扰多时,怎么不可能明了兄弟的难处呢?” 雷虎又是一声衰叹,摇摇头为难的说道。“哥啊,你知道的。外面捉拿你俩的风声大紧了,眼下官军又刚刚围过雷府。虽然他们一时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我窝藏了你们爷孙俩,但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那一天,那官军像失心疯一样又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兄弟我虽然有心保护你,但是事发突然也是应急无方啊。” 说着语气突然中断,未了又加重口气说道。“为了安全起见,兄弟我建议哥啊,暂时搬出雷府外面的荒郊别墅去。那里人烟稀少,走动的人也不多,隐蔽安全,不易被发现。纵有突发事变,凭哥的本事和李公子的聪明才智,在那种开阔隐蔽的地方也不会有事的。再者,这样也可避开了雷府正面被官兵监视的风头,官军也就无法认定兄弟和哥有什么牵连了。” 董老爷子顿了一顿,一拍脑袋叫道,“哎呀 ,老渣子,你这一说啊,哥是明白过来了。这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是哥欠考虑周全,差点害了兄弟的雷府呢。你放心,哥这几日正考虑怎么离开雷府这事了。这不你一提正合哥的意思,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做得越快越好,晚了只怕祸事就要蹬门了。” 第三十一章 在劫难逃(下) “哥如此明白事理,自然是最好的事,可是这真的让做兄弟的汉颜了。寒冬腊月天的让兄弟流落在外实是心中有愧呐,说不得让哥自己去经历些这些苦头了,兄弟就只能暗中相助啦。“ 雷虎又加重了急促的语气说道,似是此时他心中亦有无限恋恋不舍之感。 “爹,你不用这么自责,董伯伯和李公子会明白你的心思的。女儿也觉得爹爹这样做是两全其美呐,既避了咱们雷府的眼前灾祸,又让董伯伯和李公子得到应有的保护。”雷珍珠在旁边出言安慰雷虎道,这话儿还真说得圆润恰到好处。 “珠儿,你也别安慰我了。爹好不容易与你的董伯伯相聚,眼下又要分别了。你说这兄弟之情怎么可以这样匆忙结束啊,我还想着让你董伯伯在咱们府上长住呢,赶巧又遇上李公子这事,爹也是无能为力了。哎。。。。。。”雷虎似乎不无伤感的说道,委婉的语气里让人听着多少有些难受。 董老爷子见状又急忙出言宽慰道,“老渣子,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现在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何必搞得跟生死离死别似的,老哥我最不爱瞧这个了。若是让兄弟如此为难,哥现在马上收拾衣物就走。不能再让兄弟如此伤肝痛肠的了,好了乖侄女,你就帮我收拾些吃的用的就行,其他的就不用如此拖踏了。”说罢,就要起身回房收拾东西而去。 雷虎见状急忙出言阻止道,“哥啊,你不能现在就走啊,要走也得等晚上天黑了才好行事。雷府外面现在可是有官兵暗中监视的哪,兄弟我总得派几个贴心的下人为你开路陪行吧。” 雷珍珠在一旁,也赶紧插言道。“是啊,董伯伯,你现在千万不能如此鲁莽的出去啊,要不然啊我爹的一翻心血全费了。外面的官兵盯得紧,你就忍将一下等到天黑下来了,到那时我也好送董伯伯一程啊。” “哎哟,乖侄女真是体贴又懂事啊。若是李秋生那小子有乖侄女一半的聪明伶俐就好,那用得着我这个老爷子如此伤肝动气呀。乖侄女,老爷子我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陪伴和照顾了,往后啊,等老爷子接回了我那乖联女,就会想法子还你这一份恩情的。”董老爷子哎哟叫了一声,又接着话题说了这一翻话。 “噢,哥啊,怎么不见李公子其人呢?他现在在那里了啊?”雷虎即时转眼环顾了四下一会,不见李秋生的影子在大厅出现故作惊讶的问道,心中似乎是一副十二分关心和同情的样子了。 “老渣子,你就别提这个衰子了。他呀不提还好,要是提起他来我就满肚子的气无处可泄。这个衰子成日对兄弟有偏见,就连乖侄女也气他不过。咱们现在都别理他了,让他自己反省清醒一会儿,省得他总以为自己是很有能耐的,咱们就只有帮他衬托的份了。”董老爷子没好气地向雷虎说道,脸上的歉意已然显露出不请自来了。 “哥啊,哪不成啊。说到底李公子还是个毛头小子,江湖经验又少,阅历尚浅。如果 这个节骨眼上咱们不帮他,谁还能帮他啊。哥这么多日子来帮李公子逃亡的心血不全都白费了吗?这是何荷苦来着,咱可不能这么小气,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咱们该合力为李公子的事着想谋划才好。”雷虎听董老爷子如此说道之后,立即出言为李秋生解围开来,反而似是摆出一副很为李秋生着急的样子。 雷珍珠见此情景忙说道,“爹啊,想不到你也为李秋生这衰人说好话了。爹的心肠啊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女儿真佩服你了。” “乘女啊,难道你也认为爹刚才说的不对吗?还是你和李公子交上了过节。”雷虎见雷珍珠顿时赞了一通自己,急忙出声辩解道,生怕雷珍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样。 “喂,你们都聚在一起商议什么啊?是不是官军又来围府了。”李秋生已不知什么时候懵懂懂地从暗室走了出来,用手擦着一双半昏半睡的眼睛,迷惑地问向眼前三个正在讨论什么问题的人。 雷虎迎向前来说道,“李公子,我和咱哥正在商议将你们爷孙俩转移出雷府,到别的安静干净的地方去呢。不想你就来了,不过正好你也可以计划计划接下来的事该怎走?” 李秋生似是晃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就这事啊,早一日离开雷府是一日,迟了只怕是脚跟也提不起来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董老爷子又是一顿避姨的臭骂,“小子,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你的毛病又来了。也好,既然你小子这么认为,那咱们现在就走喽,别懒在咱兄弟府上了,要不然所有的祸端都让你小子惹来了,咱俩就是别人的瓮中之憋啊。“ “老爷子,走就走,难不成我李秋生还怕你不成,谁不走谁是孙子。好了,我不碍在这里惹人嫌了,我回卧房收拾衣物去。”李秋生没好气的顶撞董老爷子说道,好像自己所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一样,可以懿指气使。 “李公子,你的牛皮气又犯了,真是受不了你。不过你也别得瑟大早,现在天还亮着,没有我爹的帮助你是走不了的。”雷珍珠眼瞅着李秋生这小子又浪起来的牛皮气,忽然嘟起小嘴鄙视的说道,那轻蔑的情形仿佛眼前的李秋生真的不什得她一屑一顾一样。 “嘿,嘿,我才不管你这一套呢?我反正是走定了的。”李秋生头也不回的答道,已若然在众人的面前消失了。 天倏然黑了下来,寒风烈烈地肆虐过大地。夜幕下的世界,慢慢就变得幽冷安静下来。 雷府大院内除了相干的二三个人员留在大厅听候指令之外,其余不相关的人员早已遣入了各院各房,温柔的梦乡正一步一步渗食他们的睡眠。 雷虎转身从桌子上端起了一杯热酒,从又敬向董老爷子说道。“哥啊,兄弟就借这一杯烈酒为你辞行吧。虽然咱们兄弟失散多年相聚大短,但是哥的恩情兄弟是永远难忘的。此一别兄弟多有不舍,奈何外面官兵相逼大紧,只得忍泪断情了。” 董老爷子的眼睛也是一热,突然觉得有点粘乎乎的东西在偷偷溢出。他也哽咽说道:“老渣子,你就别这样了。哥只是逃难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何必这样做作妇人之态呢。来,哥为你干了这一杯,咱兄弟还是见得着面的,只是不那么方便而已。” “我说老爷子,你也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辞别人逃亡的了。就干脆利索些吧,让人多见笑啊,我都害羞喽。”李秋生在一旁无心无肺的说道,少年人的个性天然浑现。 “好了小子,你想死早点这还不容易吗?只是活着比较困难而已。有本事你往前门叫叫囔囔去,看看那些暗中监视的官军是不是吃素的,会不会活剐不了你。”雷珍珠这时却不急不燥反而有滋有味的说道,目的就是想激将一下李秋生这小子耐性。 ““好吧,哥啊,兄弟也不挽留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忽又回过头来对一旁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叮嘱道,“小六子,你驾车出门的时候小心些,万事得多一双眼,瞅准了再走。老爷我就把我的这位兄弟和李公子托付给你了。” “嗯,老爷,你就放心吧,小六子一定不负你所托的,一定会安全把董老爷和李公子送到镇外别舍的。否则我那里对得起老爷这些年的照顾和栽倍啊。”那个被称为小六子的下人大声地对雷虎认真的说道,似乎想证明雷虎选他护送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走出镇外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雷珍珠在旁又插言道,“小六子,我知道我爹依重你,所以这种关系责任重大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无论发生或者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得为雷府的名声担待着,决不能出卖雷府的半点名生。” “嗯,大小姐,你就放十二份宽心吧,只要有小六子在就不会牵连到雷府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个人顶着就好。”小六子啪啪手上沾着的尘埃答道,已然摆出了一副英雄慷慨就死的样子。 雷虎会心一笑道,“得呀,有你这一句话,老爷我这就放心了。” 天色已然晖暗, 一辆马车慢慢驶出了雷府的后门,直往桃花镇郊外的荒僻村庄而去。 出门之前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被雷珍珠按排人手化了一通外装,打扮成了一个外出探亲访友的乡下人。 在出城之时一守城官兵前来查探问询道,“天色将晚,何人还要赶出城去啊?” 小六子灵机一动,变着声喉诚惶诚恐的答道。“军爷,小的乡下之人今日父子三人载薪入城溅卖,因东家担误回得晚了一点,求军爷行个方便让小的父子三人出了城赶回家里去,莫让家中的妇孺老小跷首以盼。” 那盘查的军爷见一辆破马车载着一个车夫和一老一少两个贫寒破落的乡下人之外,车厢内就是空荡荡冷嗖嗖的了,估计一时也讨榨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那官兵只得头也来回的摆手喝道“得喽,乡吧佬快走吧,爷也不想多生事了。要不再晚点,你们就得走夜路了。”说罢,打着两声呵吹,又昏沉沉的想体重去。 小六子赶紧向前一边点头哈腰道,“谢谢军爷,谢谢军爷,小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一边赶紧跳上车扬鞭打马就走。 可能也是天寒地冻的数九寒天,好像谁也不愿意多生是非一样。 只要没事老子就少出来走动,少受一下那冰冷的风寒之苦。 第三十二章 牢狱之灾 出了城门好一阵,小六子才高兴的说道。“董爷,李公子,我小六子说的不错吧,有我护送你们出城保准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出城了吗。” 董老爷子在车厢内回答道,“小六子,真有你的,董爷在这里谢谢你了。不过从刚才的应对情景来看,你也是一个走惯了江湖门路的熟手吧?” 小六子在前面笑笑的答道,“不瞒董爷,我家老爷也时常带着我走南闯北的,所以见了一些世面,知道如何摆弄这些守城的军爷。” “哈哈,小六子果然是有两下,要不怎么这么顺利出得了城呢。”董老爷子在车厢内笑道,脸上掠过一丝喜色。 “嗯,李公子,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呢?你看你小小的年纪就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了,看来啊将来前程无量啊!想我似你这般年纪也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乡下人,若不是雷老爷那一次提携了我,说不准现在我还在那乡下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呐。”小六子一时又感叹的说道,在感激雷虎的同时又把话题引上了沉默在一边的李秋生。 小六子就这样想着法子逼人说话的举动,李秋生只得了无生趣地应道。“小六子,你就别夸我了。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狗急了还会跳墙呢。现在不是逼得自己四处逃亡了吗?但是当时为了救董嫣芷逃离苦海,我那想那么多啊。况且人单势孤,地不熟的,我找谁去?想想就只能冒险行事了。至于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嘛,那自然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了。” “哎,小六子,你就别夸这小子了。这小子呀就得一个犟字,别的什么也不行。你这一夸他啊,我看他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会儿心里还偷乐着呢?”董老爷子在车厢内对着驾车的小六子说道,再不瞅身旁边的李秋生一眼。 谁知李秋生忽然提高声调讥讽道,“是,天下间最能事的就是你董老爷子了。别人呀,只能是跟着你的后腿跟跑了!得了吧董爷,你喜欢吹就吹吧,反正我是习惯你这个老爷子的牛皮膏药了。可惜的是我李秋生,从始致终也没见你董爷做一件正确的事来。做得最好的一件吧,就是自己亲手把孙女送入了狼群虎窝,这会儿还吹着自己是最能的。” 小六子怕捅了蚂蜂窝一样,急忙出言驳着说道。“李公子,董爷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就这样劈头照面的说他了呢,是不是讽刺挖苦直接了一点。你就不怕他老人家心里难受吗?依我看啊,李公子还是留点口德的好。”说罢,又狠命甩出了一鞭,直往马屁股而去。那马负痛,直啸着狂奔而跑。 李秋生不屑一顾又不冷不热的哼道,“哎,小六子,我没有说错吧,董妹妹现在所受的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说了你也不信,他想的什么蚀注意啊,还千里寻亲归宗认祖呢?想想就丢人现眼,让人害臊。” “是,小子,当初是我想的这个主意。不过现在我也后悔了,你就不能不在别人面前揭我的短吗?你让我的老脸往那儿放啊。”董老爷子忽然衰叹着说道,好像又在对自己的过错忏悔着什么,眼中的昏泪已然默默流了出来。 李秋生一眼瞳见车内这个悲凉的情势,觉得不能再刺激董老爷子下去了。只好倚在车厢内,假目以寐。 马车就这样乘着夜色在小道上奔走,雪花像柳絮一样在无声地摇落。 一路摸黑走了很久,小六子才忽然“喻”的一声长叫起来。然后跳下车来掀帘对董老爷子说道,“董爷,我家雷老爷为你和李公子安排的荒郊别墅到了,你老下车先入室去休息吧。小六子还得在院内为董爷收拾一下,好让董爷和李公子住得舒服些。”说罢,转身而去。 董老爷子在马车厢内慢慢渡了出来,探目四看,偌大的一座庭院就横在了他的眼前。虽然是处于郊外的黑夜,但借着微弱的火光还是能看得清楚这座庭院的大致轮廓。古典精致,檐宫带宇,幽幽庭院中透着几分书香的气息。 董老爷子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这个老渣子,还真是狡兔三窟,诡计多端呢。连藏身之处也选得这么僻远而不孤单,还真有他想得到的。有意思,有意思 。” 李秋生在背后催促道,“老爷子,你在这里叹什么叹呀?人家滚得比你好多了,你就来叹气了,难不成你总希望你的兄弟个个都滚得像你一个糊涂样,家业破败,四处流浪。你不想下车,我还想下车睡觉觉呢,困死了。哎,跟着你老一起逃亡比我一个人逃亡麻烦多了,真是自讨苦吃。” 小六子在大门前回头笑笑说道,“李公子,你就别这样数落董爷了嘛。董爷心里现在也是怪难受的了,亲孙女被人侮辱囚禁,自己又不在身边。你说这心啊放谁身上都不好受啊。李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家一道出来也不容易了,久了就习惯了。” 李秋生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小六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挖苦董老爷子,而实在是他这个人老糊涂了。见着什么都要来一翻他的叹息,世间有那么多不平的事他有这个心叹得过来吗?眼下最要紧就是进屋休息睡觉,你看他却在这里自言自语的叹息,这不是让人讨厌吗?” “话虽如此,咱们还是忍让些老爷子的好。”小六子又回头补充道,脚已跨入了眼前的大院门。 小六子走在前面,把院内走廊上的灯烛一盏一盏点亮,回头‘嗯’了一声,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才慢慢跟了进来。 一翻忙碌之后,这座落于荒郊的大院总算有了一点人气的样子。这时,董老爷子才从桌上端过一盏热茶来悠悠品偿着,很是一副沉醉于自得其乐的享受里。 劳累了大半夜,李秋生和小六子那里还有董老爷子这一翻闲情逸致呢。 两人收拾好了卧房之后,他俩居然抱着各自的枕头和棉被上床睡觉,梦里寻周公去了。 一宿无话,天就慢慢亮开了。 早上,李秋生还在梦里寻周公饮酒品茶的时候,小六子和董老爷子早已做好了一顿丰美的午餐,就只等着这小子起床来一起享用了。 李秋生也不懒,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才慢腾腾的爬起来将洗了个净面。再渡到饭桌前,眼也不抬一下,就当董老爷子和小六子是透明的玻璃一样,端起洒杯,昂起脖子,一饮而尽。再来个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几大碗白白的米饭就落入了他的小肚子。 一顿饱餐之后,李秋生抹抹嘴角上的残渣油腻,才抬眼看着饭桌上另两边呆座着的董老爷子和小六子。“咯”的一声,还打起了一阵饱隔,抬腿跨凳又杵在了那里。 见他俩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如同遇着突然降临的妖魔鬼怪一样。李秋生嘿嘿的一声冷笑,扭左右看了自己一眼说道。“你俩,你俩看什么啊?这样大惊小怪的,我有那么难看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董老爷子把手中的筷子和酒杯往桌面上一丢,气呼呼的恨道。“小子,你把我俩的那一份都吃光了,我们能不惊不气吗?” 李秋生这时才轻哦了一声,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只见饭桌上刚才被子自己吃过的地方,现在已是残羹冷致了,一片狼籍。李秋生顿时摸摸头脑哑哑说道,“我,我,刚才是过份了一点点,老爷子,你担待一点就好。” 小六子在一旁莫名的悲衰道,“李,李,李公子,你也大那个了吧。。。。。。” 晌午过后,小六子终于辞别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打道回雷府。董老爷子叮嘱小六子道,“小六子,董爷在这里谢谢你了。你回去后,多在你家老爷面前代我问声好,说我董爷在这里谢谢雷兄弟的照顾了。” 小六子也不含糊,应了一声“得啦”就打马而去了。 等小六子一走,偌大的别院就只剩下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了。 李秋生回头一瞧,咧嘴一笑道。“董老爷子,现在这院子就只剩下咱俩人了,今晚的火食之物你就全包了吧。小爷我还想多睡一觉,你就成全成全小爷吧。” 董老爷子怪眼一瞪,洋装怒道。“小子喂,晌午你饱餐了一大顿,今晚还想来啊?你自己弄去吧。大爷我才没那么傻到家呢,每次总是让你占着先机。”说罢两手一摊,瘦嘴一嗜,把大门一关,返回院内去了。 李秋生碰了一鼻子灰,没好气的追回院内说道。“死老头,不就做顿饭而已吗?我让你犟,我让你犟。” 夜幕降临,黑色笼罩了整个天空。 荒郊外的别院大门外,顿时围了一圈手执明晃晃大刀的官军。 带头的小队长王校尉,擂起一双手把别院的大门啪得山响。“开门,开门,官军来巡防搜查了。李秋生,你逃不了啦,快开门,快快开门,免受皮肉之苦。否则,官军一旦破门入室有你小子好受的。” 此时,俩人刚好围在桌子前吃晚饭。这一顿连连山响的擂门之声,却硬生生打破了大院刚刚落下心来的宁静。慌乱和急促之声,顿时从他们的鼻吼之中延绵而出。 “报告将军,大门没人开门,请将军示下。”带队的王校尉跪在领兵将军面前颤报道,脸上的杀气已隐隐而现。 “王校尉,传令下去,里面的人不开门,你们就撞开大门冲进去。这一次,一定要捉拿住朝廷的钦犯李秋生。”那端座在马上的将军霎时发号施令道,再不让手下的士兵有一些的懈怠。 “是,将军。我这就传令下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吧。这一次,咱们一定捉拿住李秋生,让他偿偿牢灾之狱的厉害。”王校尉领命后斩钉截铁的答道,似乎没有一丝生机。 “哈,哈,王校尉,这次若是捉住了李秋生,体将军给你记头功。”那马背上的将军笑得极其阴鸷的说道,复又高声叫道,“李秋生,你小子这次插翅难逃了,老子还等着你的资本做升赏呢。哈,哈。。。。。。” 而潜藏在黑夜的另一边,还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露出了血色的亮光,嘴角滑过一丝阴毒的奸笑。 可惜,黑夜埋没了一切,变得阴暗,悲凉。 第三十三章 攀笼 话说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送走雷府的小六之后,正在桃花镇荒郊别院的客厅里横眉坚眼的吃着餐饭。 大门外却传来了天崩地裂的擂门之声,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军此时正如凶神恶煞一般团团将这别院围住。嘴里叫器着“李秋生,李秋生,你小子这次逃不掉了,快快滚出来受缚吧,省得军爷们动手脚。免得到时伤了你的小命,就不合算喽。”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突然听见院外大门被擂得山响,又叽叽喳喳点名道姓要捉拿李秋生。仓促之间,竟然也有点慌乱起来,一时不知该往好里逃去。 董老爷子反应还算快,立即把饭碗一丢,捏着李秋生的手宛囔道。“小子,你快逃,官兵来了。别管我,再慢一点恐怕你就来不及了。”说罢,掂起脚尖就把李秋生往外拉。 李秋生一甩董老爷子的手碗,吐出一口嘴中还没来得及吞下的饭菜吼道。“老爷子,你慌什么慌,天崩下来也有我李秋生顶着,与你何干啊?若是这次被官兵捉住了,你顶多算是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那里就要得了你的这一条小命,况且你老爷子也是孤身一人,有什么好担忧和牵挂的。” “真是没出息!”董老爷子一拍大腿根喝道,“小子,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来和我吵这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啊。那好算我多嘴白说了一场,咱们谁也别说谁了,就这样耗着让人捉回大牢去。咱们也别逃亡了,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头掉了不过是个碗大的吧,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董老爷子一时也来了火气,话一说完就杵在了哪能里,居然不走了。 李秋生眼睛一迷,嘴里连连捧承道。“哎呀呀,老爷子,你是来真的了。那好我也算是受够了你的了,什么也别说现在咱们赶紧逃跑吧。”说罢,起身把凳子一甩,拉着董老爷子的手就往后院奔去。 两人刚奔到园门口,前面迎面就奔出了四个手持刀枪的官兵来。大家彼此一怔,双目相对视了一下,董老爷子立即醒悟过来,拉着李秋生的手就往前门左厅走。后面那四个官兵见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往前逃走,赶紧追赶了上来。还一连大声叫道“站住,站住,李秋生,你们跑不了了,快快停住受缚吧。” 追赶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四个官兵这一喊,别院内顿时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捉拿声,都向前门左厅这一边靠拢。后面手执火把的官兵也慢慢围拢了过来,一时之间,火光把前门左厅这个小小的院落照得火光照耀得光如白昼,就连一丁点的风吹草动的影子都能看见那他摇拽的影子一样。 沉重而步屐铿锵的脚步声密如骤雨铺涌而来,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被这些如嗜血野狼一样蜂涌而致的官兵渐渐围死在这里,慢慢娈成了他们口中贪滥的烩灸。 李秋生一把推开董老爷子挡在自己跟前的身形说道,“老爷子,你以前不是很牛逼的吗?怎么现在见了官兵就这般气妥了。你总得在我的眼前表现一下吧,要不然在雷府那里雷老爷这般吹嘘你,到现在没见你露两手,只怕我此时都为你们兄弟那吹牛逼的本事感到害澡呢。”说毕,又是给老爷子虚晃了一枪。 “小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既然眼下无处可逃了,我总得露两手让你小子开开眼界,不然啊你以为董爷不以威就是病猫了。”董老爷子明明知道李秋生的激将之法是冲他而来的,但是眼下的情况亦不容董老爷子多想和乐观。 他只得硬着头皮瞄了李秋生一眼说道,“小子,你闪开,老爷子现在就给你露两手喽。”说罢,就要作势欲扑,以身度险了。 李秋生原本也只是气话而已,那知一时贪图嘴快就说了出来。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再想阻止董老爷子的行径已是悔之晚余了。他只得张着半开合不拢的嘴呆呆地立在那里,吐露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清的话语,塑成了一个固定的姿势,手指却一直指董老爷子冲向前的方向。 外围的官兵越涌越多,不一会儿就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当中一个王校尉站出前面来大声喝道,“李秋生,董老爷子,你们被包围了。我劝你们啊还是别作无谓的挣扎了,束手就缚吧。彼此省事,否则刀枪无眼,恐伤及无辜。若是咱们打将起来,我的兄弟一不小心坏了你们身上的一手一脚就是天大的冤枉喽,到那时咱们兄弟也不好向上面朝延交差呀。” “我呸,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董老爷子是在什么世道混出来的。就凭你们这两句话能吓唬住的吗?有本事咱们别废话,手上见真章才是王道。“ 董老爷子还没等那个王校尉把话说完就已猜到了三分,刚才又被李秋生这样一顿激将,顿时他气得七巧生烟地怒道。“小子,看准喽。老爷子大开杀戒了,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喽。”言罢,董老爷子的身形一变,脚下已展开了进攻的架势。 李秋生在一旁惘然无措地说道,“老爷子,你还真是来真的呀。大让我意外了,我以为你一直在说笑的呢。哈,哈,这回好了,能看看老爷子的身手了,就算是被官兵抓了也是值得的了。” 董老爷子一边抵御冲向前来的官兵,一边回过头来向李秋生吼道。“小子,真有你的。这个时候还不忘来取笑一下老爷子,难怪别人说你在青花绣楼那里真不个好孬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哎哟,老爷子,小心看你面前的刀枪,不然被官兵戳个大窟窿出来啊,那就惨了,我李秋生还指望你来搭救呢。”李秋生没好气的回复道,突然看见前面一剑猛飞向董老爷子的后背心,他说时迟那时快又惶然大叫开来,引得那些攻而不能靠近他身边的官兵霎时也是懵懂一翻,怔怔地看着他。 哈,哈,几声冷笑之后,那个站在一旁指挥只看不动手脚的王校尉又突然出声道。“董老爷子,你到现在了还不能看明现时的形势吗?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不是我说你,就算你今天是豁出性命去了,也休想逃出咱们兄弟的包围圈。退一步说,即便我不出手和你搏杀,我这班兄弟轮翻下来也是够你累的了。” “废话,你这个狗官,估计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不如我老爷子先结果了你再说。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抓贼要抓赃。看你的舌头还能说多少的废话。”董老爷子气得没好心的吼道,手脚上又增加了两成的力气,直向那个说话的王校尉扑袭而去。 听董老爷子这么一囔,那王校尉的心中顿时也充满了一股杀戳气息。他一边抽刀上前,一边不甘示弱的吼道,“董老爷子,居然你这么欣赏抬举我,不和你交交手那还真是对不住你老了。来,看刀。”说罢,那王校尉一个身形摇变就冲入了杀戳的粘团,挥刀直向董老爷子砍去。 李秋生瞪时眼疾手快,一看王校尉这凌利风行的一刀就要砍上老爷子的后背了。他赶紧往前一挺,用手中从地上捡起的木棍就往那刀口上顶。 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李秋生手上的木棍已被王校尉的刀刃砍得一截两断。李秋生失去了支力点,又是一通乱七八糟的舞动,那里是王校尉的对手呢。王校尉拨刀向外一撩,带点力气往自己身前一倾,失去重心的李秋生便像被秋风抖落的叶子一样直往王校尉的身前扑去。 董老爷子正待回过身相救,还想再夸奖这小子一两句,懵懵懂懂的为自己挡了背后一刀。不想又看见王校尉往前一带,把李秋生也顺势捋了过去。当即嘟囔道“不好,小子坏我大事了。”这边董老爷子的话还老未完全说出口,李秋生这小子却完全扑倒在了王校尉的面前。 这一下,任凭董老爷子再有那么几下子手脚功夫,也休想在一个军爷校尉面前救人了。 那王校尉看也不看李秋生一眼,顺起左脚就往李秋生的腹中踹去。李秋生顿时又‘哇’的一声大叫,被狠狠地甩到了身后围着不动的官兵面前。那些官兵也不傻,见带队的头儿把一个活人往自己眼前踹,急忙抢上前去拖起李秋生就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董老爷子这个气呀不打一处出了,他恨恨地立在原来站着的地上怒吼道。“李秋生,谁叫你小子逞能了,真是不自量力。好了,这一下你也搭进去了,我还救什么救,我老头子白操心一场,咱们一起玩完啦。”说罢,即时放下了手中的进攻招式,独自呆立一旁,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 那王校尉却不冷不热的说道,“董老爷子,你也看到了。眼下形势对你是大大的不利啊,你所赖以依持的李秋生这个最重要的人物,现已落到了咱们兄弟的手上,你再作无谓的挣扎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投诚下来,也许我们的孙将军看在你年迈老弱的份上,对你能网开一面也未可说的。” 被眼前这个满是傲慢和不屑一顾的王校尉如此一说, 董老爷子顿时气得脸孔发青,青筋瀑起。没处发泄的余气只得恨恨地摔嗓子吼道,“是啊,我董老爷子失策于人最是没面子了,你就别说这些啦,我自个儿认输作罢,只等你们策手就擒好了。” 那王校尉一声冷笑道,“董老爷子说得对,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董老爷子真是英雄不减当年呐。王某佩服,佩服呀。” 说罢,手往后一挥,几个官军即刻围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董老爷子又绑了个结实。 第三十四章 半道劫(上) 众官军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押解出别院大门,王校尉快步奔到一高坐马背上的将军面前凛报道。“报告将军,犯人已捉拿下,请将军示下。” 那将军斜眼瞧了一下眼前的董老爷子,又瞅了瞅李秋生,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就是画影图形要捉拿的朝延钦犯李秋生?哈哈,真是大出人意外了。想不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就敢干出这么猖狂的大事了,一个人娇装打盼敢去捋掠宰相夫人,真是胆大包天肆地弹忌啊。若是等你小子长到了成年,我看不把整个天都闹下来了才怪呢?这就难怪朝延上上下下都要通辑你了。” 李秋生一甩左右那两个捉住自己的官军,冷眼瞧上那端坐马上的将军说道。“哈,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孙丛德。我李秋生做了什么事自不必你多说了,至于以后怎么样那是谁也无法意料的事。不过眼前我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便你了。不过你就别废话那么多,乱人耳目,听着生厌。” “哈,哈,小子果然有点骨气。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怎敢擅杀你啊,你是朝延上下点名要捉拿的钦犯,我若乱杀了你,凯非为自己招祸上身呐,还是送往京城等朝延来处理你的好,我就不操这个心了。”那端坐马上的将军语气倒是很平稳的说道,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敌意的恶煞。 “小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就等着蹲大牢,一直到京城为止。这也好,省了咱们自己瞎撞瞎闯的麻烦。”董老爷子在一边叫囔道,挣扎着上前来。 “老爷子,既然你这么急着蹲大牢,那么本将军就成全你吧。王校尉,把他们爷孙俩押下去,打入将军府牢,别派专人看守,不得有误。”那将军掉过马头来对董老爷子说道,随后又对王校尉发下了这一道将令。 众官军得令,整顿人马,押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调转马头直往桃花镇的将军府奔去。 到了将军府,早有桃花镇的官衙迎上前来道喜道,“恭喜将军擒得朝延钦犯,必将受到国主的嘉奖和升调,实是庆事。恭喜,恭喜啦。。。。。” 孙丛德自是欣喜若狂,一一把来迎接的官衙迎了自己的将军府。 一通花天酒地的筹壶交错,已是灯火辉煌,夜半沉沉。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被官军押入将军府牢之后,一通冷风凄雨的境遇自是苦不堪言。恨只恨一着不慎,就落入了圈套。 黑暗中只听得董老爷子悠悠小声道,“小子,以后咱们就得在这样的监牢里过完一生喽,还能指望谁来救咱俩呢?” 那知李秋生却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吉人自有天像,一切上天自有安排,咱们又何必多此感叹,图乱心耶。” “哈,你小子身陷图囹了还这么乐观,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当然了,吉人自有天像,谁说得准呢?” “是啊,你小子福大命大,没人能跟你相比,就算现在置身牢里你也是无动于衷的。谁能跟你相比呢?一个人游野浪荡无牵无挂的,赛似活神仙了。” 董老爷子终于气极地说出这一通话,然后颓废地瘪了下去。就像一个瘫软了的蹴鞠,突然在运动场上失去了往日大大的飞速风头。 李秋生也嘎然笑道,“老爷子,你不用这么激将我的。其实我比你悲惨多了,连身陷图囹或者最后的留恋时光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爹娘是谁,糊里糊涂就做了冤狱的鬼。最要命的是刚得到一缕人间温暖的爱,又要被这世上无情的恶浪吞噬,连嫣芷这么柔弱温情的女子也不能好好相往一回。我的心啊,这是何其的悲凉呐。” 李秋生感叹着愉要说完这一翻肺腑之言之后,便陷入了隐隐的沉默。不过他的脑中又浮现了另一幅挚美的画锦,那是关于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的最初相遇场景。回忆的片段就像一堆燃烧着的猛火一样剧烈燃烧,升起盛大火热的场面。 李秋生一时渐渐迷失在这美好的回忆中,像陷身花海的温馨一样沉醉。 “秋生哥,你的衣服被子雨淋湿了。你进屋子来抵一下雨吧,等雨停了你再做不迟啊。。。。” “秋生哥,你看你为了救嫣芷被这个耿霸天踢得多伤啊。这情份让人看着都心痛,就别说嫣芷不能感同身受了。。。。。。” “秋生哥, 这是姨娘派人外出购回来的糕点,嫣芷偷偷留着给你了。你现在先吃一口,看看好不好吃嘛。若是不好吃,嫣芷再为你去弄一些来。。。。。。” “秋生哥,嫣芷要进京投奔姨娘去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生寂寞难过啊。这是嫣芷送你的画像,以后你若是想嫣芷了,就拿这张画像出来看一看,就能看见董嫣芷啦。。。。。。” “嫣芷,你别走,秋生哥还有话对你说。到了京城,你一定要给秋生哥写一封信,就算只写一个字也好,秋生哥永远记着你的情份的。。。。。。。” “嫣芷,秋生哥终于见到你了。告诉秋生哥,谁欺负了你,秋生这就去和他们搏斗命去,秋生哥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秋生哥,你快走,府衙的官兵就要来捉你了。你逃得越远越好,嫣芷永远也不希望你被他们捉到,那样嫣芷的心里永远有个不灭的念想。你快走吧,快走啊,官兵就要来到了。。。。。” “哎,呀,呀,咪,咪,么,么。。。”李秋生靠在冰冷的牢墙上就这样发出了近乎梦縻的依呀之声,听得董老爷子在一边心烦意乱的怪叫道。“小子,你双做你的春秋大梦了,美得你呀还依依呀呀的叫呢,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梦里流了几尺厚的口水了。” 李秋生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其词的答道。“老爷子,我正梦得紧要处呢,你别打岔就好。”说罢又晃头歪脑的睡下去了,不一会儿又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梦中他又看见了一个娇艳的黑影如同飞临的大鸟一样降落在自己的身旁。她神定气静的在自己的面前晃来荡去,就像把自己当成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来欣赏和惆愀。耳边还不时回响着她似是娇责而又充满怜悯的话语。 “哈,哈,小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提防那卖友求荣的雷虎雷老爷。这一回信了吧,你爷孙俩刚一离雷府就被官兵捉住了,不都是那雷虎和那个孙丛德从中搞的鬼吗?哎,哎,你们爷俩还偏不信,硬是说我败坏你老爷子的兄弟情谊。这回好喽,我就坐等着看你们演戏好了,等你求我救你的时候再出手喽。” “别,别,别走啊,贼婆娘。我李秋生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你怎么就忍心不救呢?你不是说要暗中保护我的吗?你这话怎么现在没应验就变卦了呢。哎,你这个贼婆婆娘也真是的。” 李秋生在晃忽中糊里糊涂说了这一翻话,惊得同卧一边的董老爷子横脚一踢李秋生怒道,“小子,你做的美梦啊?连贼婆娘都闹出来了,见你小子也是什么好东西呐。”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脚飞踹,痛得直从牢笼地上跳起来摸索着腿叫道。“老爷子,人家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吗?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我,我那里招惹你了。” 董老爷子嘿嘿一笑道,“小子,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你的美梦得罪了我。” “我的美梦?去你的吧,死老头子。”李秋生无可奈何的苦笑道。 牢门当啷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狱卒探进头来喝道,“派饭啦,派饭啦,你们这些讨厌鬼都起来,别错过了,要不然又要挨饿到晚上那一顿了。”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一怔,屈指一算,这一入牢狱都快一天了,你这个屈弊的狱卒才来派饭,真不把咱们当人看了。 刚要张嘴嘟囔着,那狱卒却抢先开口了。那狱卒不耐其烦的说道,“都是你们这些讨人嫌的饿死鬼,害得老子跟着受罪。也不知你们上辈子是不是做得大多缺德没人性的事,现世遭报应到牢里来了。要我说呀,把你们一个个都大御八块丢到河里喂王八都不过份。现在啊朝延还要养着你们呢,真是想不明白。” “喂,喂,小哥,我们爷孙俩可没有招惹你啊,你何必这样诅咒人家呢。你也不怕遭口德报应吗。”董老爷子先开口回应这个派饭的狱卒道,眼睛睥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狱卒回复道,“对,你爷孙俩是没有招惹我。不过你们一样让人讨厌,不然看你都胡子花白了怎么还被朝延捉拿来入狱呢?我看啊,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是和那些个杀人越货的恶魔差不多。” 董老爷子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人沧了一个满怀恨,还想要辩解什么,想了一想终是没有再驳斥那个派饭的狱卒。 李秋生看到董老爷子被人沧得如此狼狈的架势,刚想要开口辩白一下,却及时被董老爷子扯住了。 第三十五章 半道劫(中) 董老爷子扯了扯李秋生的衣襟说道,“小子,你别逞强了,这种地方不是咱们逞能饶嘴舌的地方。还是赶紧领了牢饭吃饱了肚皮再说。”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说也没了声张,顺声问道“小哥,咱们没碗怎么吃饭?” 那狱卒头也不抬冷冷地喝道,“你们不是瞎眼了吧,就在你们身后的墙角那不是有一个碗吗?还要来问我,你们是不是不想领饭了?” 李秋生顺势走过去,一手拿起墙根下的破碗,惊叫道。“小哥,这,这,就是你所说的盛饭的碗啊?” 那狱卒回复道,“对啊,就是那个碗了。” “这,这,这碗怎么能盛饭啊?你?你,这不是不把咱当人看待一样吗?”李秋生半惊半慎的说道,目光直呆呆地盯着手上好个破了半边的碗。 那狱卒半是生气半是气愤的喝道,“哼,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小爷我没功夫在这里跟你磨蹭。那边还有那么多牢犯等着我派饭呢,你再不用碗装饭,小爷我就走喽。你们在这里,再等下一顿晚饭吧。” 董老爷子见那狱卒如此一说,赶紧靠上前来乞求道。“小哥,你先等一下。我孙儿不识抬举冒犯了小哥,姥爷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说罢,一把抢过李秋生手上那个破了半边的碗,用手擦了一擦,把碗伸将过去。说道,“小哥,我来领饭了。” 那狱卒把手一抖,往那破碗上一按,手里一勺剩饭就散拉拉的,倒到了董老爷子手中的破碗上。 董老爷子宿回手,正待把饭往鼻子前嗅一嗅。李秋生猛地抢先一步,操起右手就抓了一口饭往自己嘴里塞。那知刚嚼了几下,李秋生就急速的咳了起来。把嘴里的饭粒全部喷将出来,连连叫道“妈啊,这是什么饭菜啊?都是馊臭的了,怎么还能给人吃呀。” 那狱卒看着李秋生一副狼狈相,冷笑一声道。“讨厌鬼,这是昨晚将军府庆贺捉拿到朝延钦犯剩下的残羹冷饭,你爱吃便吃,不吃拉倒,没必要装出这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入了这牢笼,难不成你爷孙俩还想着是来享受的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爷没空理会你们这些讨厌鬼了。”言罢,一转身,当啷一声又把这阴暗的牢门重重地关上了。 黑暗中,只听得董老爷子低声下气的说道。“小子,你就别犟了,将就着吧,保住性命最要紧。” 早晨,阳光又一次和煦地照过桃花镇上显赫的将军府。 一个头戴黑色方巾帽的老者,匆匆地走到将军府三姨太的房门前,隔着房门上的花纹雕案口里不时高声叫道。“老爷,老爷,桃花镇的府衙翁大人来访,请老爷定夺。” 房门内即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应答之声,“知道了,胡管家,你先把翁大人迎入客厅用茶,我随后就到。” “嗯,老爷,我这就去迎接翁大人,你慢着来。”胡管家恭敬的回道,慢慢转身而去。 过了半会儿,孙丛德才从三姨太的房间慢吞吞地拉门出来。 刚要带上门,一个娇艳的女子从身后探险出半个身子来拽着孙丛德的后腰娇滴滴的说道。“老爷,你急急什么急啊?奴家还想让老爷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呢。” 孙丛德一边整理衣袖,一边策策腰带回道。“小美人,你就别逗了。都日上三杆了,人家桃花镇的翁大人都来蹬门拜访了,我这个镇守将军总不能不理会人家吧。再说了你那点心思,老爷明白得很,日后啊把李秋生这个朝延钦犯送上去,老爷我有了升迁自然会加倍疼你的,到时你就跟着老爷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那垂头发髻的妖艳女子,依然不依不饶的纠缠道。“老爷说的话可当真?奴家可是记在心里了。到那时,可不许你抵赖哄我。” 孙丛德转过身哈哈一笑,用手捏着那个女子的半边娇脸,说道。“小美人,你就放心好了。老爷怎么可能骗你呢?你是老爷肚子里的心宝贝肝啊,老爷骗谁也不能骗你啊。你快回房去吧,老爷要去会客了,若是再迟了那个翁大人又要见笑了。” “嗯,老爷,你去吧,奴家不阻拦你了,要不所有的是非都是奴家若的了。”那娇艳女子说罢酥指一推身旁的孙丛德,然后又向外做了一个妖娆的飞吻姿势。 孙丛德的脸上即时呵然一笑,露出一堆累缀的横肉,娇情地说道。“小心肝,你这样娇滴滴的,真是擂死老爷了。若不是为了朝延的紧要事,老爷我什么事也不想理了。”言罢,似乎又露出一脸的无奈一路向客厅奔去。 将军府的客厅上,桃花镇的翁大人已然坐得不耐其烦了。他嚯地跳下椅子来,在若大的客厅内走来走去。一时急得抓耳挠腮,一时又急得连连摆手张望,衰叹,嘴里还不时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将军府的胡管家眼见桃花镇官衙的翁大人如此坐立不安,只得从旁出言安慰翁大人道,“翁大人,我家老爷马上就来,你稍安匆燥,稍安匆燥。” 翁大人抬眼一看,双手一摆说道,“哎哟,胡管家,你看你家老爷,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那般见色忘利。摆在眼前的升迁机会以不抓,偏偏这个时候在三姨太的房中磨磨蹭蹭,做的是那档子的好事啊?我真是活见鬼了,我。。。”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厅外传来,“翁大人,你这是说的谁啊?不会是指的老夫吧。”彼时声落人到,只一眨的功夫,孙丛德已快步奔入了厅堂中。 “哎,孙将军,你来了就好。都怪下官气急攻心一时嘴快说的糊话,你不当真就好。”桃花镇的翁大人一见孙丛德进入了客厅急忙改口说道,又摆起双手向孙丛德作了一翻拜见之礼。 孙丛德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翁大人的一翻责怪,仍摆出一副毫无介意的样子问道,“不知府衙翁大人如此紧迫到将军府来有何公干?还请翁大人详细述说一翻。” “孙将军,你就别和我打哑谜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谁来的,不都是为了那个朝延钦犯李秋生吗?自从孙将军在桃花镇的郊外擒得此人,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会飞一样四下传开了。朝延上下为之振动,左邻右舍的官衙为之眼红。这头功虽然你总算是抢到了,但是后面护送钦犯进京的事就是个炀手的山芋了。你想啊,那个做官做贼的不想把李秋生拴在手里,好向朝延分杯羹啊。所以说李秋生这小子搁谁手上,谁就遭殃啊。” “翁大人,你算是多虑了吧。既然我捉拿到李秋生的消息像飞了一样四下传开了,那不正好不用咱们宣传吗?即便在这护送的过程中李秋生这小子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朝廷也会认定是我孙某人擒贼有功的功劳的,与旁人何关啊。” “哎,孙将军,话虽如此说,但事在人为啊。自古至令这样反客为主的案例又不少,你孙将军又不是不知道。下官以为还是小心为妙,免得到头来落各个竹蓝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嗯,如此看来,翁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就不知翁大人有何妙策可以助孙某一臂之力了。孙某以为事成之后,这其中的功劳自然是少不得翁大人的一份了。” “这个,这个嘛,正是下官为何匆匆赶来将军府拜会你的原因。下官愚味不敢多言,一切听从孙将军的定夺。” “啊,原来翁大人也是惯于打哑谜的呀,不肯为孙某人敬献一策吗?还是孙某人无才无德不能让翁大人赐教啊?” “孙将军,你先别如此抬高翁某。翁某所能想到的也并非什么良策妙方,只不过能掩人耳目真假虚实罢了。居然孙将军如此推托翁某,那翁某就不便推辞,免为其难为孙将军略献策一了,成与不成只待孙将军定夺就好。” 言罢,翁大人上前凑近孙丛德的耳旁,小声如此这般一翻述说。。。。。。 居然说得孙丛德这个老狐狸眉开眼笑,大为叫好。 翁大人献计已毕,又找了个托词的借口道,“下官雕虫小计不足为虑,还望孙将军一路上谨慎小心为妙。余言不多说了,下官就此告辞了。” 孙丛德赶紧接言说道,“翁大人难得来拜访将军府一趟,就让孙某略借薄酒敬翁大人一杯聊表谢意吧。” 翁大人又急忙接言道,“孙将军,这万万使不得。事未成,功未定,将军切不可张洋泼忌,掉以轻心。” “哦,多谢翁大人提醒,那孙某就不留翁大人用膳了。来,翁大人,孙某送你出府吧。” 说罢,孙丛德拉起翁大人的左手,两人并肩往将军府大门外走去。 等孙丛德送走了桃花镇上的翁大人,他便屁巅屁巅地哼起了一曲小调,一溜烟地奔回了客厅中。 正要端起茶杯淋漓尽致地畅饮一翻,先前的三姨太已梳洗装扮干净,缓缓的渡进了厅来。 孙丛德抬头一见,眼前这个温存了一夜,还风韵犹存,娇艳如花的三姨太,当即又露出一副奸滑的色皮相来。 第三十六章 半道劫(下) 他把茶杯随手一放,便急速起身走向前去,拥着这个娇艳的三姨太满足地来回狂嗅了一翻。然后,故作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心肝,这一回你家老爷肯定要大发大旺高升了,你就等着跟老爷一起享受这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金银细软吧。只要你把老爷我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当当的,要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就连家里那个色厉内苒的黄脸婆,你也没必要怕她了,老爷从今以后为你撑腰了。” “哎哟,今个儿老爷是不是捡了个金元宝啊,一见着奴家就这样喜皮笑脸的来洒弄奴家呀?弄得奴家怪不好意思的了。” 娇艳的三姨太即时又撤开她那习惯于运用的诱人技俩,一娇一媚的在孙丛德的耳根子吹气如兰的挑逗道,乐得这个孙丛德一时心花怒放,好不爽意啊。 孙丛德借热势一拽,揽住三姨太的柳腰往旁边的大师椅上一座,又用手轻挑地摸梳三姨太的弧眉脸蛋儿阴阴地笑道。“心肝宝贝儿,老爷怎么能够糊弄你呢?你看老爷这心呐,都快被你含融化了。小心肝,你别尽说此让老爷扫兴的话。你呀,这个时候就应该多说一些让老爷听着舒服娇柔媚骨的话了。不然呐岂不是老爷白疼你一场了吗。” 三姨太霎时娇媚的应道“是,老爷说得对,那奴家就按照老爷说的去做喽。”忽然纤嫩的酢手一勾,又把孙丛德揽在了自己的酢胸之下。 孙丛德卒不及防,一时被三姨太的酢胸呛了气塞连天,急忙挣脱被困住的脸孔说道。“小心肝,真有你的,老爷真是大喜欢你了。不过老爷告诉你,将军府还有更让人激动人心的事情要发生呢。” 那三姨太卒然抬起头来,摆出一脸的惊奇向孙丛德问道。“老爷啊,你好坏啊。你心里还有什么事情瞒奴家不说的啊?是不是老爷嘴里说得甜蜜,心里却防着奴家如同盗贼一样啊。” 孙丛德顿时阴阴一笑道,“小心肝,你看你说那里去了。所谓将军府激动人心的事,不就是刚才桃花镇官衙的翁大人来向我献计擒获李秋生之后如何向朝廷邀功请赏的破事吗?老爷我现在想呐,有你这个心肝宝贝陪着就好了,还要那个邀功请赏干什么呢。在老爷的眼里呐,那些破铜烂铁金银细软那里比得上你三姨太这个水嫩葱油偎金香玉的心肝宝贝。” 谁知那三姨太听孙丛德如此一说,连忙皱眉道。“呸,呸,老爷,你这没志气的事怎么能这样做呢。俗话说男儿志在四方,光宗耀祖才是正道,你怎么就只想沉醉在温柔乡里啊。不行,不行的啊,老爷,你快把翁大人送你那什么锦囊妙计说来听听,奴家也好和你参和参和一下,不至于到时出了乱子,前功尽弃。” 孙丛德听罢又是阴阴一笑,轻亲了一口三姨太的额头懒融融的说道。“怎么了,心肝宝贝,难道你也对李秋生这小子向朝廷邀功请赏动心了?老爷没看出来啊。”眼睛里尽是闪现出不信任的疑虑。 三姨太急得一时极力分辩道,“呸,呸,老爷啊,你先别一副笑人千里的样子好不好,说到底我也是老爷的人,所做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的将来和兴盛啊,老爷就不能同人与待啊。”一时之间,似乎几有了几分花容失色。 “哎,既然心肝宝贝儿这么想知道其中的缘故,也罢,老爷我就全盘和你说说吧,免得心肝宝贝儿总是狐媚不定,老爷我也是心神不宁,把持不稳。”孙丛德此时才轻叹了一声,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理说道。然后,便一五一十把桃花镇官衙翁大人的锦囊妙计向三姨太说了个底朝天,点滴不漏。 未等孙丛德的话从嘴边落尽,这个三姨太突然挣脱孙丛德的怀抱诡秘的笑道。“老爷,你这个将军也当得大舒服了吧。人家翁大人献的这条锦囊妙计摆明了是在敷衍你,明的是为你这个将军好,暗地里实是和你抢功呢。哎,这翁大人啊真是你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财呢。” “不会吧,心肝宝贝?我怎觉得是你在有意挑拨离间我和翁大人啊?我怎么就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来呢。”孙丛德张着一副很是冤枉委屈的样说,眼睛又一次阴毒地掠过了三姨太的脸庞。 那三姨太似是一时带着火气的往孙丛德的面前一座,忿忿不平的恨道。“老爷,奴家且问你。奴家是老爷的人还是翁大人的人?奴家是活在将军内还是翁大人的府上?”问罢,三姨太脸一甩,手帕一遮居然滴下几点泪来。 孙丛德一看三姨太这个委屈的架势,急忙出言安尉道。“心肝宝贝,你当然是老爷的三姨太了,自然在将军府中生长。你这么一个美人胚儿,怎么能沦落到翁大人那寒窟贫农中呢。心肝宝贝儿,你别哭了,都是老爷的不是了。”说罢之后,孙丛德才松了一口气,居然再伸出手指为三姨太拭去了眼中溢出的泪。 至此,那三姨太用手帕又拭了拭眼中的泪,才和颜悦色的向孙丛德说道。“既然老爷如此认为,那么奴家就说了。奴家不仅觉得翁大人摆明了是来和老爷抢功的,而且奴家她想出了一条妙计,让那翁大人到头来自讨苦吃,分不得老爷擒获朝廷钦犯半点功劳。” 孙丛德即时惊呆在那里,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嚅嚅称道。“心肝宝贝既然有如此好的谋略,那就快快说与老爷听听,也让老爷为你乐一乐。” 那三姨太轻快应了一声,“是,老爷,奴家这就说来了,你听仔细喽。” 等三姨太一五一十说完,孙丛德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半分喜色,他两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儿,眼睛里放射着狡诘的光芒。 看着三姨太那一摇一拽的风情万种,一张一合如同鲤鱼戏水的翳动红唇,孙丛德心痒难受,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又情不自禁的把三姨太拽入了自己的怀中。一阵雨点般的狂吻狂亲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讪笑道。 “心肝宝贝儿,你呀不愧是老爷的心头肉,简直就是老爷肚子里的蛔虫呐。老爷心里想的是什么,心肝宝贝儿总能恰如其分的碰触到那根弦。不像府里那个母夜叉猪麻婆 ,就只知道仗着亲爹的关系在府里作福作威。实话告诉你,老爷早就受够了那档子窝囊气,等老爷这次立了功受了朝廷的封赏,咱就给你正名儿去。” 孙丛德这样一说,惊得那三姨太忽然作势道。“哎哟,老爷,你这说的是那门子的话啊?就只会拿来哄奴家的欢心,真到了那儿就怕老爷连奴家的影子都记不起来了,还给奴家正什么名呢。”说罢又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生生地摆弄在孙丛德的面前。 孙丛德被这个娇艳的三姨太横在眼前这么一激,忽然绷起他那半吊子将军的威风哄着怀里的美人儿说道。“心肝宝贝儿,你就别这样拆杀老爷我了。这一次功成名就之后说什么也得给你个名份儿,让府里的上上下下知道也好有个尊卑之分,看那个母大虫还敢不敢再这样欺负你。”末了,顺势又捏了一下三姨太的粉脸。 这个三姨太让孙丛德这么威武的一通瀑喝,当真是喜得蔫了下来,像一棵含羞草一样羞涩地娇嗔道。 “老爷,奴家若是得你这般宠爱也不枉来一世,只怕这些侈望对奴家来说最终还是黄梁一梦吧。不过有老爷这般对奴家的好也罢了,咱们不谈这些了还是老爷的正事才是当务之急。你想啊,放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功名利禄挡在将军的面前,那个同道中人不眼红啊,那臣子贼心不动心啊,我看还是为老爷谋断善后的好。不然让那些不地道的人抢了老爷的头功,那才是天大的冤枉呢。” 孙丛德这时不知是那根筋子闹上了劲,居然嚯地站起来狠狠的说道。“哼,想在老虎嘴上抢肉吃除非是不想活了。我孙丛德怎么说也是从死人堆里挣扎过来的,什么刀枪剑雨没见过了,难不成还怕这么些阴暗的毛贼,那也是他们大小看我这个带兵的将军了。” 三姨太听孙丛德这么一叫囔,立即狐媚笑脸迎上前去。“老爷,你别动那么大的气嘛。奴家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也不知道那些贼人是怎么想的。”停了一会儿,三姨太忽又转口道“老爷,哪能奴家说的计策可好,你总得给奴家一个回复吧。不然,奴家可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孙丛德迟疑了一下,回目望着三姨太笑笑道。“成,成啊,比那个桃共镇的翁大人强多了。等老爷再仔细计较一翻,妥当了就按心肝宝贝的法子去做。到那时,你老爷让那个想沾光的翁大人连屎水也沾不上。” 三姨太又是娇嗔一笑,一时摆弄着狐眉弄腰的娇慎之态缠着孙丛德不依不饶,中间又幽幽吐字如惑的勾栏道。 “老爷英明,老爷好坏呀,总是想沾奴家的便宜呐。” 第三十七章 哈哈,咱们又见面啦(上) 桃花镇官衙的大堂上,翁大人正和一众师爷衙役在愁眉苦脸地嗟叹着,看似已没有了往日的春风满面,生机勃勃。 一衙役悻悻的发唠嗦道,“这天下的好事都让咱桃花镇碰上了,这个李秋生啊,你小子那里不去偏偏在咱们的地盘上露脸,露脸就露脸吗何苦还要被孙将军擒着,你这不是折磨咱们兄弟这双腿吗?别人都以为抓住你小子能升官发财,咱兄弟可不想趟这档子浑水。” 另一个衙役抱头侧目接道,“常兄弟说得对,若是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到咱们桃花镇呢?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若是如此,咱兄弟最好不踏这趟浑水了。” 一时间,另一众衙役也随声附和道,慢慢把茅头直接指上了孙丛德。翁大人想出言制止把这个话题压下去,可是当时的局面已经有点乱成一锅粥了。 翁大人坐在正堂上面露难色,刚要拍下惊堂木让众师爷和衙役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门禁已快步走了进凛报道,“翁大人,送官文的驿使到了,请翁大人到官衙前接驾。” 翁大人悄地一惊,赶紧起身离座,带着一众人员出衙迎接送官文的驿使。 那送官文的驿使似是疲惫之极,见了翁大人带着一众府衙出来接驾,马上摆出一副威风颤颤的样子高声喧道:“南浏府桃花镇官衙翁大人接令。” 随后又停顿了一下,两眼四处环顾了一遍,见众人都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屏声呼吸,静听喧喻。 那驿使才傲慢地清了清声喉说道:“今朝廷接获下锋凑报,镇守将军孙丛德在桃花镇已擒获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同党董xx,为惩诫恶匪,振肃朝纲。即日起,限十日之内,命桃花镇官衙翁大人须与孙将军同心协力把一杆人犯护送入京,听候朝廷判决。诸同僚多得相助,不得有误,否则同为罪首。” 等驿使喧毕,翁大人才三拜九叩带领众衙役接过官榜,起身道谢。一应诸事礼仪了结,翁大人才命人送上打发驿使的银子,着人带将下去驿馆好生款待休息了。 回得官衙大堂内,翁大人顿时气极的说道。“师爷,这下好了,你们都听清楚了,朝廷阴十日之内把人犯李秋生和同党送入京城,你们说这不是往咱们桃花镇的头上扣紧咒砸吗?这孙丛德啊真是脑袋瓜子进水了,偏偏惹上这档子倒霉事,自己不想混就算了,还把咱们兄弟往炎坑里带。依我看啊,这事就咱们桃花镇这点人力十日内难办成此事喽。” 嘴巴带着一撇胡子的熊师爷,顿时伸过一张长长的马脸向翁大人提议道。“大人,话不能如此说。想那孙将军能擒得朝廷钦犯也必是有些手段的,咱们现在就派个人去将军府把他请来,看看他对此官榜有什么反应再说。如果咱们现在只是一味怨声载道,也是于事无益的。” 熊师爷如此一说,众衙役也觉得有理,随即附和道“大人,就先按熊师爷的说法先走一步吧。不行了,咱们再想办法另辟蹊径,活人总不至于被尿水活活弊死吧。” 翁大人一进遍观众人皆是如此表态,知道众意难违,只得一拍惊堂木遣人向将军府去了。 不多时,孙丛德和派去的衙役一同走进了翁大人的官衙。 翁大人急急起身相迎道,“孙将军,你来得正好。真是急煞翁某啊,翁某正想请你参详一下朝廷刚刚送达的官榜。想必你也是知道此事的了,那我就不多说了。翁某只想听听孙将军的想法和意见,还望孙将军不惜赐教。”翁大人说罢又命人设座上茶,极尽宾主之谊。 孙丛德因为有了前一日和翁大人在府上的同谋之心,再加上将军府三姨太的倾囊相受,此时倒是显得成竹在胸的笑笑道。 “翁大人,你别紧张嘛。孙某托你的福和前日的计谋,已经谋画好如何把朝廷钦犯李秋神不知鬼不觉的安全护送入京了。这个就不劳翁大人操心了,你只管放心做你的官老爷去吧。” 翁大人顿时露出一副惊讶诧异神色问道,“孙将军,这是你的心里话吗?还是别的。。。。。。” 孙丛德阴阴一笑,转身看着翁大人此时一脸疑惑不解的面容。当即挥手拍拍翁大人的肩膀答道,“哎呀,翁在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孙某说的话吗。” 翁大人又被孙丛德这一副阴鸷的面容当头打了一棒,再想说什么已是觉得无颜。所以他干脆来个闭口不言,只是唯唯喏喏应承一些孙丛德无关紧要的话题。 按说翁大人此时被孙丛德当面打了一把闭门羹,应该是脸色难看就要发作的架势了。可是他倒也没办法让自己发作起来,毕竟人家官榜说得清清楚楚,你翁大人只是从旁协助孙将军,不是你主导孙将军。所以尽管翁大人此时受了一顿孙丛德的蹊落和傲慢,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 最后两人相谈一阵,终是不欢而散。单是把押送李秋生进京的日期定了下来,具体如何操作孙丛德只字不提。 第二天午时,孙丛德从军营时点了五十精兵,个个刀出鞘,人人箭上弓,再加上翁大人调拨的十个精壮的衙差,这六十多位英雄好汉分两队一前一后押着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各坐的两个牢笼就向京城的方向进发了。 这一日,孙丛德一行人出了乌云镇进入江汉丘凌山林地带,眼见地形越来越陡峭,到处深林密布,人迹罕至,驿道荒草丛生,人马难以续行,急得众人甚是傍徨不安,唯恐祸及自己。 孙丛德毕竟是带过兵打过死仗的人,目睹眼前的山川形势大为不利,多为强人盗贼出没之地,心里不免也打了一个冷颤。他从队伍中间越过众人赶至队前,一声吆喝让众人停了下来。 两个前面带队的小队长赶紧趁上前来,四下里到处打量了一下傻傻的问道,“将军,这有什么不妥的吗?咱们怎么不觉得啊。”另一个小队长也探上头来说道,“将军,我看这里的地形不过比其他的地方荒凉些罢了,那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孙丛德左右瞧了他们一眼,眼睛里迷成了一条线。“哎呀,你们才当兵多久啊?上过几次战场,杀过几个敌人。自然是不懂行军打仗的道儿了,我啊还是告诉你罢,眼下这些地形山川就是最适合强徒山贼出没的地方。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咱们就只能被他们当成瓮中捉鳖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这两个小队长听孙丛德如此一说,神情不禁即时紧张起来。他俩一个东张西望,一个握刀在手,好像随时准备和强徒山贼搏命一样。 孙丛德话音刚落,正想打马前去探路。前面的树林里却传出了几声吆喝声,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山贼强匪已然纵马挡在了驿道的中间。来人除了一身黑色的恐怖打扮之外,就只剩下一双闪动着精光锋芒的眼睛算是亮点了。 一阵冷风突然括过,伴随着两旁边树木的风啸之声,袭遍在场的每一个人身心,塞颤就像鸡皮疙瘩一样慢慢染遍身上的肌肤。 片刻之后,就只听见黑衣人从鼻孔里冷冷地哼道。 “留下你们牢笼里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打自孙丛德决定带队临出发前,桃花镇的官衙翁大人还想要交代叮嘱一翻。 但斜眼一看孙丛德一副小人得志心高气傲的样子,根本就不把你的话听到耳朵里去,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翁大公心想反正自己的话人家都是当作水流鸭背耳边风了,又何必在别人志在必得出发前再惹人讨嫌的唠哆一翻,拂人颜面呢。倒不如自己心里多祈祷老天爷暗中保护,一路平安无事的好。否则到时玩完了,乌纱帽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自己目送这两队人马消失在桃花镇的城门之外,心中这种莫名其妙的惊悚便一缕缕的升起。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反正就是有一种揪心摄魄的不安和惊惶。 再说孙丛德带队押着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同党董老爷子出了桃花镇,一路带领众人往北方的京城之路晓行夜宿的奔走了。孙丛德内心里听从了三姨太那点小心眼的诡计,竟也做得谨慎小心,防备得当。这一路下来倒也走得从从容容,没有遇到什么大大的波折和麻烦。 如此一来,这两队人马先前出城时的紧张心情和提心吊胆的担忧,即时松懈了下来。 众人也不管孙丛德如何出言催促和告诫,自顾自的三五成群纷纷谈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亦或三三两两推杯换盏喝着随身携带的美酒,那里还有一点押送犯人进京交差的样子。 众人一路上越是这样放纵无度,那么眼中冒火心里干着急的人,就不是孙丛德押送的一行了。反而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这两个,落身于牢笼的朝廷钦犯。 第三十八章 哈哈,咱们又见面啦(中) 眼看着一路逶迤而进而没有什么阻挡的行程,除了路边偶遇的村庄,以及过往城镇两边夹道围观看热闹的平民陌姓之外,董老爷子再也看不出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了。他的心里不禁哇哇叫苦开来,可是李秋生这小子就不同了。 李秋生这小子初入人间,一来历拣大少,当然是不识江湖凶险的。二来他本来就遗世孤儿,除了远在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让他有一丝牵挂和悲情之外,再就是刚刚相遇而又匆匆分离的女子董嫣芷,而后,似乎这个世界与他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所以李秋生不管在那里总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伤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管他呢。 直到眼前这个黑衣人突然的出现,而且指名道姓要劫捋了自己。李秋生当时整个人的表情,也只不过在囚笼内抬眼多瞄了一眼挡在驿道中的黑衣人罢了。 至于黑衣人长成什么样子,他肯定是一副无心无肺的老样子。你们两伙人爱咋闹就咋闹,爱咋打就咋打,小爷我才懒得冷眼旁观,反正死伤流血的又不是自己。 但是眼前的形势除了李秋生漠不关心之外,其他押送人员的神色似乎都变得凝重悲凉起来。 如此看来,这块到嘴的肥肉肯定是不好吃的了。但是,嘴边的油水又让他心痒难耐。特别是三姨太那丰腴的身姿,凹凸有致的曲线,肥而不厚的樱桃嘴唇,一直都让他心血沸腾,做梦都想着把她从妾扶为正室,摆脱家中那个母大虫的严厉管制。 孙丛德这样想着的时候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勇气,他横刀在手驱马向前,又回头横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队官兵。但见众官兵恐惧的表情不减反增,惶惶恐恐,唯唯喏喏,聚拢在一起就是不敢向前。 孙丛德的心霎时又凉了大半截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又要训责什么。忽然他的脑际又浮现出三姨太那一副水灵灵惹人爱怜娇艳的面容来,像一把烈火一样烧烤着他的心。 紧闭了一下双目,沉默了一会儿,孙丛德然后突然睁开眼睛,大吼一声“兄弟们,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得有个样子。别为朝廷丢脸,别为自己抹黑。你们千万别害怕,害怕了就着了贼人的道儿了。你们只要握紧你们手中的刀,拼命去搏杀,生死由天定!冲啊,兄弟们!!!!” 孙丛德这一声怒喊,立马就挥刀朝对面的黑衣人直刺而去,再不顾身后的官兵如何临敌表现了。 黑衣人这一边也不甘示弱,他一瞧官军这个带头的家伙挥刀朝自己的队伍冲来,立即做好了应对的姿势。 黑衣人挥起右手往前一指,口中喊道“杀啊,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一个也别放过。”言止声落,后面身着杂色服饰的强徒山贼,顿时如汹涌奔腾的潮水泛滥一般,冲泻而出,杀声振天奔向驿道中的官军。 一阵短兵相接混战后,这两队护送的官兵那里是这些强徒山贼的对手,没几下工夫就伤残惨重,衰号连天。怕得瑟瑟发抖地宿在两辆囚笼马车前,不敢再上前一步。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挠得那囚牢中的董老爷子既是心惊肉跳,又是半道欢喜半道愁。 董老爷子不晓得这些残败了的官兵,会不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把屠刀砍向自己和李秋生。他只是惊厉地瞅着眼前的情景,连连叫道。“小子,小子,你还睡得这么死啊,就不怕人家横来一刀宰了你吗?快醒醒吧,小子。快醒醒吧,小子。咱们得做好逃跑的准备啊。”言罢,看着李秋生这小子一副死睡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董老爷子又重重地叹了一把气。 李秋生见得董老父子在则旁,一时急得这么火烧火燎的叫囔,心里就犯滴咕了。他略微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混战场景,翻滚侧身,像条蚕虫子一样蠕动了几下,嘴里嘟囔了几下,又翻然睡过去,根本就不理会身边这一片你死我活的混战。 这一下,倒是急得董老爷子抓耳挠腮没主意了。此时他虽然恨得李秋生这小子无法形容,但是他也只能有心无力。身在囚笼,即使你有满身功夫又如何施展? 恰好此时,一个垂死挣扎的官兵从地上爬将起来,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到处是自己兄弟血洒狼嚎鬼哭的凄惨的狼籍画面。心一横,眼睛涨得如血水通红一般,就要挪向前,挥出一刀,发狂的往李秋生的身上戳去了。 董老爷子一时眼尖,已在眼睛往外掠过周围的霎哪看见了这一幕。董老爷子不禁长叹了一声,闭上眼睛,立即衰嚎起来。“小子啊,这次你完蛋了,我也不想活了。否则,我怎么面对我的孙女董嫣芷啊。小子喂,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呀,害得我遭老头子也跟着倒霉呀。。。。。。” 可是还没等董老爷子衰嚎完这声惨叫,只听得一声‘啊’然惨叫,扑通一声巨响。董老爷子蓦然睁开眼睛,就只见那手握利刃的官兵已然身中长标,卒然穿胸而过倒在了李秋生的囚笼旁。顿时,董老爷子又是一声兴奋的惊叫,“我这个鸟鸦嘴啊,还是不能乱囔乱叫的,不然就坏事了。谢天谢地,这小子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呐,难怪他这么得瑟。原来是有原因的,命大,福大喽。” 李秋生顿时又是懒惰地在囚笼内长声叹道,“老爷子,你能不能安静些。现在他们两伙人争抢的是咱们,又有那一伙人愿意看到咱们受伤害呢。你呀,就别担心这些了,不论咱们落到谁的手里现在也死不了。你啊,有心情还是多看看这一场热闹吧,别来烦我了。” 董老爷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盯着李秋生恨恨地吼道“小子,就你能,就你能,咱们都是傻瓜。”然后一瘪嘴,负气地转身看上了外面。 董老爷子这一看又是虚惊了一场,只见离自己三四十步之遥的地方,黑衣人和孙丛德这个家伙正斗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虽然孙丛德从外形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体态丰盈,肉嘟嘟的感觉,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又经历过沙场血战,一般的强徒山贼对于他而言自然是不惧,而且多少还能有些胜算。 眼下他和黑衣人相搏斗的局势正是处于这样的境地,双方都在坚持那一点最后的力量。谁坚持住了,谁就赢得这场胜利。但是刚才黑衣人趁着和孙丛德纠缠的间隙,还能出手掷枪刺伤官兵救李秋生这一招来看,黑衣人的武力终是胜过孙丛德一筹,只是眼下他的力气不及孙丛德这个武夫蛮劲大罢了。 时间一久,孙丛德的弱点就瀑露了出来,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了。憔虑的情绪马上在他的脸上惊起,他偷眼四顾了一下,发现自己所带的人马几乎没有几个能再战的了,大多数人不是手脚上有伤战不起来,就是被强徒山贼伤了耳目,趴在原地哇哇乱叫一通而不能前进半步。再看两辆囚车这一边,眼下已被一伙强徒山贼抢得,正在缓缓推向他们的团伙当中。 孙丛德看着自己这一边完全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就差自己和几个带队的校尉还有一点抗拒的能力之外,几乎全军覆灭了。他的心呀,顿时像被利剑穿透了一样疼痛寒冷,肚子里的窝火更是一瘪不振了。他刚想虚晃几刀,趁势夺下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再顺势掠捋了这个强徒山贼的头头好挽回败局。但是他刚一出手,就着了黑衣人的道儿了。 只见黑衣人不愠不火地座在马背上,就等着孙丛德出手。孙丛德不知是计,打马拖刀就往黑衣人劈去。黑衣人顺势一躲,来个回头落马剑,顺势一捋,照着孙丛德捏刀的手宛就是一劈,不偏不斜正中十指手心。如果此时孙丛德不愿放弃手中握紧的大刀,那么他的十根手指说要齐齐报废了。 孙丛德自然没有这么傻,他知道这一剑的厉害。他赶紧把手一撤,大刀就从他的手中跌落了。没有了大刀的护佑,孙丛德似失去了抓子的猛虎一样颓然废止。又被黑衣人在他惊惶失措中飞踹了一脚,孙丛德再有武力这个时候也是被黑衣人手到擒来了。 孙丛德被黑衣人踹飞在地下,连着剑尖又抵近了自己的咽喉,到了这个时候孙丛德已没有了任何一点反抗的能力了。他只能瞪大惶恐的双眼等待黑衣人的死亡判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看似黑衣人并不急于置孙丛得于死地,他反倒把剑一收,露出一双透射着冷光迸射击幽灵的眼睛厉声喝道。“若不是我家小姐心慈,还想着饶你一条狗命,我早就送你这个欺压良民的狗官上西天了,留你狗命何用?”然后把利剑擦拭了沾染的血迹,拿捏在了左手。 孙丛德闻言,如同遭遇大赫,紧爬将起来直在连云港衣人的面前跪下,头如捣葱的大蒜直向黑衣人拜谢不杀之恩。“多谢好汉的不杀之恩,日后当效马之劳。”说罢又偷眼描了描丫在跟前不言不语的黑衣人。 第三十九章 哈哈,咱们又见面啦(下) 见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丫在自己的眼前,孙丛德眼睛骨绿一转,又怯怯的哆啜道。 “如今我丢失了朝廷的钦犯已是罪大滔天,求好汉爷一并也把我结果了吧,省得活下来也是受不得朝廷降罪的。死在好汉爷的手里,总比死在朝廷那些为虎作帐的贪官污吏手里更爽快些,求好汉爷成全了孙某吧。” 孙丛德装模作样假惺惺地委屈表演了一翻,又在黑衣人的面前拜了几拜,颇似一翻以死明志的样子。 黑衣人似乎看透了孙丛德心里的诡计一样,刷地抽出手中的利剑往他的面前一指,说道。“孙将军,既然你这么想求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好了,省得你活受罪。你一个人掉了脑袋可以保得住你的全家,这等买卖大值了。” 说罢,后面的山贼也慢慢围了上来。一边起哄,一边纵声道。 “头儿,你就成全了他吧。” “头儿,你就成全了他吧。” “咱们倒要看看这个将军和别的官爷有什么不同?” 黑衣人听得众人一阵吆喝,呐喊,犹豫了片刻,便慢慢抖起手中的利剑向孙丛德的咽喉要害处划去。未等剑身靠近孙丛德的勃项,孙丛德已惶惶然挣扎起来,挺着一副极度恐惧的样子瑟瑟衰求道。 “好汉爷,你可当真要杀了我?我,我,我刚才说的全是假的,你就,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得大早,我家还有老母,小孩,三姨太等一众人,等着我供养呢。我如果死了,谁养活她们啊。好汉爷,你就饶了我吧,好汉爷,你就饶了我吧。” 众强徒山贼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呐喊,吆喝之声又是一浪高过一浪。其中,有一人高声说道。“哎,哎,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刚才不是说得很豪爽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个丑样了。头儿,别跟这个乌龟王八蛋罗嗦了,你就一刀结果了这个狗东西吧。” 那头儿“嗯”的一声,提刀就要飞将朝孙丛德砍去。 霎时,另一边,又响起了一声歇期力底的衰嚎。 孙丛德这时候才真的惊恐开来,他一把拽住黑衣人的衣角连求带衰的哭乞道。“好汉爷,你千万不能听他们的啊,你就饶了我吧。你说的你家大小姐暂且饶过我的命了,你又怎么能不遵从你家大小姐的话呢。好汉爷,求你了。。。” 众山贼见孙丛德又摆起了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起哄的劲儿更是热闹了一翻,一浪高过一浪,一声大似一声。 黑衣人又犹预了一下,突然把手中的利剑用力挺了一下,直抵到孙丛德的咽喉处。 孙丛德一见黑衣人这个架势竟吓得双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一副衰求于绝望的情神几近于鼻涕鲜流的呆涩。众山贼见势更是瀑喝连天,不屑于顾。只苦得孙丛德这个带兵将军啊真是丢尽了颜面,挫败得如同萎蔫枯草再伸展不出一丝绿意。 黑衣人终于冷笑了几声,甩下几句不冷不热的话道。“哈,哈,孙将军,你放心,我杀不了我。要杀也是我家大小姐动手杀你啊,现在杀你这个美差啊,还轮不到我了。我这帮兄弟啊刚才不过是吓唬一下你罢了,你带领你的残兵败将赶紧滚回去吧,晚了我怕我会后悔的,到时就顾不得我家大小姐的命令啦。” 孙丛德听得真切,赶紧松开手,立马就向受了伤残的兵丁走去。 一声吆喝“兄弟们,走,跟我回桃花镇去。” 说罢,拽过马匹,跨身上马,一路逶迤的拐了回去。 等一行残兵败将走远,黑衣人才向身后的众强徒山贼喝道。“赶紧收拾一下战场,看有没有咱们的弟兄伤亡。若有你们赶紧处理掉,咱们好回营地向大小姐复命去。” 众人得令,四下里搜求了一翻,见没有自己的兄弟伤亡,便草草处理掉了那些死去官兵的尸首 ,然后押着囚笼里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向山林之中走去。 走了许久,众强徒山贼才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从囚笼里押到了一座明晃晃的大堂之上,然后就纷纷然散去。 因为被绑着和黑布蒙住眼睛的缘故,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虽然被押到了这么一座明堂,但是眼睛看不见东西,等于是瞎子一样什么也瞧不见。 就在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大感纳闷,手脚被绑得挣也挣不脱之际。李秋生只觉得一个脚步轻盈的女子,带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左右来回挪动瞟望,前后上下,一眺一眼的张望。 等平缓了一阵之后,那女子扑赫的一声萌嘴轻笑道。“哈,哈,李秋生,咱们又见面啦。这一回,你是要诅咒我呢?还是要感谢我呀。” 李秋生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当下就发懵了。一时间只觉得头皮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一时间又感觉天旋地转,世界这么小,人间那么狭窄。 该来的始终要来,逃也逃不掉。 李秋生在心里的滴沽已暗然冲向了脑际,“妈啊,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居然又落到了这贼婆娘的手中。我这是倒了那八辈子的大霉还是上辈子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姑奶奶,你怎么老是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干什么呢?” “那一夜,被你一脚踹下床去的阴霾到现在还没有散去呢。” 李秋生被来人一阵讪笑,心里就犯起了莫名的咕噜。 他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难缠娇艳女子的身影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前些日子还在雷府卧房中一脚把自己踹下床铺的贼婆娘---狄金燕。 狄金燕毫无心机地围着堂下,被绑得结实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绕了一圈之后,才极其恢谐的说道。“小子,就凭你这么牛b轰轰的怎么就在桃花镇上截倒了呢?小女子早就提醒过你了,要你好好提防注意那个雷府的人。可你小子偏偏不信邪,这回截到牢里去了,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说罢,摆出一副扯高气杨的样子就杵在了李秋生的面前,仿佛一个突然就被惹扯生气到悲愤极致了的少女,面无喜色。 此时,李秋生却隔着遮脸的黑布挣扎着囔道。“贼婆娘,你别说了。我都快被你的手下弊死了,你还是先把我和董老爷子脸上的黑布摘了再说吧。晚一点,我怕我被憋死了,也就没有人听你的唠哆话了。留着我,好歹这世上还有一个听你唠哆说话的人存在啊,最少你不缺听众啊。” “是,是,小子,你说的很中听。可是我就很难理解你了。你在牢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觉得难受,到了我手下那里才不过几个时辰,你怎么就特么难受了?你这穿的是婆娘的裤衩呢还是女子身上甩的长辩子啊,真是有失你小子往日抖威风的骨气。” 狄金燕摆出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伸长勃子向李秋生打趣的说道,然后又露出了一腔滑稽古怪的表情。 董老爷子听得李秋生和堂前这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毫无约束的对话,顿时用肘撞了撞李秋生的身子说道。“小子,这女子是谁啊?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一点印像都没有呢,你们很熟悉吗?”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撞,又连珠带发的炮问。顿时没好气的吼道,“这还能是谁?不就是在雷府经常提醒咱们小心应对雷老爷的那个人喽,难道还有别人来救咱们呐。” 说罢,又负气地歪在了一边,顿时,无精打彩。 狄金燕并不想理会董老爷子的疑问,她还是一个劲地揪着衰声叹气的李秋生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小子这样就受不得了,那在牢里的滋味更不好受吧?还好有我这个爱管闲事的贼婆娘在,不至于让你小子吃苦吃亏。不然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哎,真是想不明白你小子那一点好,我堂堂美女狄金燕居然愿意为你白白操这份心,而且还劳师动众。”过后又是一声衰叹,把手托在腮下,静静地瞅着李秋生。 李秋生见狄金燕没有了动静,急忙出声囔道。“贼婆娘,你别闹了,快把我和老爷子的五花大绑松开。即便我李秋生受得了这个罪,董老爷子也没必要跟着我受这个罪啊。毕竟是老爷子跟着我出来受苦的,我于心不忍啊。”停下话之后,李秋生又抖动双脚在地上努力挣扎开来。 “哎哟,想不到你小子还是有爱心的嘛,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不会像那书上所说的什么‘士别三日,当括目相待’吧。”狄金燕一时又变得狡诘的打趣道,就是不肯为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松了身上的五花大绑。 李秋生见狄金燕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急得心里直吐血。他憋足了一口气,然后用力从腹腔中吐出来,那遮盖脸上的黑布就慢慢往上飘了。李秋生借此机会大声斥责道, “贼婆娘,你真是和小爷玩阴的了。好,这次算我求你了,你先松开董老爷子身上的五花大绑再说,我就随便你处置了。” 狄金燕一听,拍手乐呵呵的说道。“小子,和我谈条件啦?当初在雷府那时我苦口婆心叫你小心提防些,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忠告呢。现在落入我的手了倒好,你来谈条件了,实话告诉你,没门。” 然后,脚下一遛,勾过一张小凳机,再端上一个茶碗斟上半碗热茶水,轻啜了半口,又慢悠悠地冷笑道。“小子,他日你登门拜访,我狄金燕没有好好招待你。这碗茶水权作我的见面礼喽,你俩就在这慢慢饮吧,我还有一些事先失陪了。”说罢,探手一勾,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头上的黑布拂去,悄然消失在大堂当中。 李秋生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身上的五花大绑没有松掉,但是头上包裹的黑布已然除去。现在最少对他俩人来说,再不用受那光明的黑暗之苦了,眼睛所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是光明的。尽管狄金燕的做法有些让人搞不懂,摸不透,但最少对目前来说两人是足够安全的。 经历了一翻煎熬之苦,自然是各种摧心裂肺的憔喝难耐了。两人转头,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终是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的一口清水,只怕就是天下最美好的食物了。 可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面前只有半碗茶水,两个人又是口焦舌涝饥肠辘辘了。你够不着,我也喝不上,若是争吵起来又怕弄倒了茶水,终是无益。所以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阵,大眼盯小眼终是无计可施。 对峙了半晌,李秋生忽然说道,“老爷子,咱们不防背靠背这样慢慢挪过去,靠近了茶碗我让你先喝,你喝剩下的归我。”董老爷子盯了一眼李秋生才瞥夷的回答道,“好,小子,算你在关键危急的时刻还有一点良心,老爷子就依你了。” “老爷子,那咱们就现在慢慢挪用过去了,一二一,一二一,同步走,二步溜,两人同心有水喝。”李秋生接口说道,并发出了上下一致同步共进的口令。董老爷子也不生事了,乖乖地配合李秋生往茶碗方向移。 费了九牛二虎之国,两个被五花大绑捆绑结实的人总算挪用到了摆放茶碗的小凳机旁,董老爷子调转身子探出头颅就要往茶碗上甩嘴而去。 李秋生却在一旁叮嘱道,“董老爷子,你小心些,别急得弄没了,大家干着眼。”董老爷子听李秋生如此一说,回头瞅了一眼答道,“小子,你是不是怕我一口喝光了这道茶水,留不得半点给你。放心,我老爷子还是有分寸的。” 董老爷子说罢,列嘴一笑,探头就往茶碗里扑去。谁知一个够不着,与那茶碗差了半分之距。只听得那小凳子一声巨倒之响,凳面的茶碗跟着就跌碎了在地上,那还冒着热气儿的茶水就慢慢渗入堂上的砖缝泥土之中了。 李秋生看着眼前这个结果,吧眨了一下眼睛,怒火当即就发飙了起来。 第四十章 好戏上演 李秋生一看这个场面,当即就傻呆在了一旁,心里的怨恨即时排列到脸皮之上。 他恨恨地瞅了一眼还傻弄在当中的董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老爷子,都告诉你了,你还是这般心急。好了,现在大家什么也没得喝的了,就这样干坐着吧,看谁还来救济咱们。” 一时听罢李秋生的怨言,董老爷子的脸涨得通红,半会竟是无语相向,呆呆地僵在了当中。 两人,一下子僵持在了当中。 一遍,二遍,雄鸡报晓,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虽然被狄金燕一伙没吃没喝的扎磨了大半夜,累得够仓的了,但是还是在天亮之前睡眼腥松地醒了过来。 李秋生醒后一睁眼,大堂里的蜡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烧灭了。外面的天空还是有一点灰蒙蒙的样子,天边已露出了几缕微弱的亮光。他蹭了蹭挨在身旁的董老爷子,悄声叫道,“老爷子,天亮了,你别睡啦。你一直自栩为老江湖,这会儿该你上场表演了。你快想点办法,叫他们弄点吃的送进来,我的肚子都一天没进食物了,现在正饿得嘎嘎直叫呢。” 董老爷子似乎睡得很香,虽被绑着却也睡意犹酣。被李秋生这么一磨蹭,当即就惊醒了过来。他吧唧吧唧着嘴巴说道,“小子,你想得倒美。咱若是有办法早就趁着昨夜逃走了,还用等着在这种地方没吃没喝困了一个晚上吗?你小子聪明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自己肚子饿了,你不会想办法向那个什么贼婆娘讨要去啊,偏来打我老爷子的什么馊主意啊?” “好,老爷子,你不叫也罢,那我自己想法子好了。只是当初不知是谁在雷府那里吹的牛b轰轰的,真到了困境啊也不见得那牛b有多牛啊。原来只是纸老虎一个,就只会扯大旗招风粉饰。”李秋生故意提高声音的激将道,然后又像一个灰溜溜的土狗直躺在大堂之上,闭目沉思。 被李秋生大清早的就来了当头一棒,董老爷子气得立即瞪着深隧昏浊的大眼睛怒道。“你小子最能了,我老爷子现在落到这种田地不说也罢,省得被你小子一刀刀的剜心割肉,我还得陪着你小子笑呢。” 李秋生即时呵呵一笑,卖了个滑稽的鬼脸说道。“老爷子,你也不用这么损我啊。咱们都是一条裤子上的人,还用得着这么伤筋动骨雌雎必报吗?求求你了,还是快点想个法子脱困的好。啊,老爷子有人来了,咱们装睡一会儿,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再作道理。” 董老爷子点点头说道,“小子,这还差不多,咱们应该先同心协力对付了这个贼婆娘再说。” 说毕,两人沉声同寂,假目以寐,只等外边的贼人走近,将要做什么事情。 “哎,哎,起来喽,起来喽。我家大小姐叫小的来伺候二位大爷了。”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头扎黄色布巾的山贼已然随声推门进来了。 两个小山贼进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破荐,便先推开了两边的窗户。 霎时,一股阴冷的晨风随即飘荡而致,撩拨得人心阵阵发休。而两个山贼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几个冷颤的喷涕。 “喂,喂,别睡了,我家大小姐派咱兄弟俩来伺候二位大爷了。” 一个年纪较轻的山贼探出他那鹅颈一般修长的勃子说道,恰是一副不耐其烦的样子。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山贼则狐猸着脸说道,“两位大爷,快点醒醒吧。若是伺候不好你们,小的又要挨大小姐的责罚了。你们就可怜,可怜个见吧。咱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的人了,出不得半点差错呀。” “咦,兄弟,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和恶心啊,好像咱俩是来领罪受似的。你说的这话呀,我可就不这么认为了。”那个年轻的小山贼出言反驳道,眼睛里放射出的视线,对假目以枕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又是一翻恨恨的白眼。 “哎,长鹅,你不是有家有室的过来人,当然不懂其中的厉害了。不过你总能体会得到你爹娘的一翻苦心吧,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苦都可以受,什么罪也可以挡,什么活也可以干。我啊现在就是那世上流传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之中的一个了,不能和你相比的啊。”那个年长的山贼又是一翻畏首畏尾的说道,眼睛里眯起的双眼,又急急忙忙打量了几下还假睡在大堂当中的两人一眼。 “好吧,兄弟,算我怕你了,就体谅体谅你的难处,按你的说法去伺候这两位大爷吧。”年轻的山贼终于按下妥协的样子说道,末了又不忘摆出一副很是不可理喻的窘态。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听得两个贼人真切的对话,心里不免暗自偷笑。可是,笑过之后又流露出一丝丝难言的苦涩。 李秋生心中暗想,这个贼婆娘还真是有两撇子,只一通言语吩咐下来,这些蛮横的山贼匪徒居然也听从一个的调派。怪不得自己当初在那个小山村,一方面吃了狄金燕窝心一脚的大亏,另一方面又无意中收获了狄金燕的春心萌动。让贼婆娘居然对自己,有那么一份好奇的心动。 这时,董老爷子突然睁眼,扭动着懒腰打了个呵吹,嚅嚅张嘴说道。“快来人啊,老夫快饿死了,弊死了,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董老爷子这一囔,李秋生也跟着起哄道。“哎哟,哎哟,哎,哟,哟,快来人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尿弊死人了。” 此时,这两个二货山贼,一时也弄不懂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闹的是那一般?只能干瞪着眼睛,站在那里终是想看不出一个究竟。 但是,他俩一眼瞥见李秋生这小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极其夸张的狂叫道。脸色深沉,两眼翻直,似是一副要死要生的样子,赶紧出手扶持住正在打滚的李秋生说道。 “李公子,你没事吧?你不要做出这个吓人的姿势来。你的命可比咱俩的命金贵着呢,你若是在咱俩个小毛头的手里,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遭罪的可是咱们这不起眼的小兵小卒呐。李公子,你行行好,就别在为难咱们这些做走卒的小虾小兵了。” 一旁的董老爷子,眼见李秋生做出这个洋装的架势,就知道李秋这小子想要闹什么鬼主意了。他赶紧凑上头来对那两个贼人说道,“大兄弟,我看准是你们把这小子的尿泡撑破了。要不一个早上了也不让人自由活动一下,解决身上的三急。这下倒好了,若是这小子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看你们二人如何向你们的大小姐交代,到时候,可别说我老爷子对你们落井下石,无情无义的话。” 说毕,董老爷子也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忤在了两个贼人的面前。 那两个小山贼,眼见眼前的情形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走到董老爷了的跟前低声下气的衰求道。“老爷子,你就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别记挂昨日小的不是。昨日小的奉命伺候你老,上头的就说了先不给二位爷弄吃喝,等今儿再说。” “你看咱兄弟俩可不是奉命行事的吗?又不是咱兄弟俩不体衅你老的苦了呀 。李公子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是咱俩弄成的啊。”说罢,那两个贼人又殷勤地向董老爷子瞌了几个响头。一副垂怜惜的眼睛,顿时落下几滴泪来。 董老爷子见火侯已到,再整瞌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了。只得往李秋生身上一揪,李秋生就像一只会弯曲弹跳的龙虾一样,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张着一双怒睁的圆眼,站在两个贼人面前一脸的诡异。 那两个贼人好像御下了千斤重担了,欣喜了好一阵,即时瘫软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脸怅然。 李秋生嘿嘿一笑,走过去,揪着矮个子贼人的耳朵笑道。“哎,哎,想不到你也有被咱整瞌的时候。昨天叫你俩多给咱爷孙俩多弄一碗水,你就是不肯,还闹得咱爷俩像个土王八一样愣是干渴了一夜。现在倒好,也让小爷整蛊你俩一下吧,省得你俩不知道小爷整人的厉害。” 说罢,脚下用力一踢,那贼人一声高叫又趴倒在了地上。跌得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一样,迟迟爬将不起。 李秋生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突然他一个窜跃,高喊道。“天杀的贼儿,今儿让你偿偿小爷整蛊人的厉害。” 话随声落,李秋生就撸起裤头,一通尿泡就这样淋漓尽致地洒落在了矮个子贼人的身上。 董老爷子在一旁猛叫道,“小子,你不可大放肆。山贼也是人,十线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不能这样整蛊他们了,快撤吧。”说罢,双手一推,直把李秋生推出了三尺之外,那矮个子贼人所受的淋漓之苦,总算被董老爷子免去了一半。 瘦个子贼人见矮个了同伙白白受了李秋生这小子一通侮辱,心里陡地憎恨起来,怒目瞪上此时得意忘形的李秋生。 他从地上努力爬将起来,恶狠狠地吼道。“李秋生,你既然无义就别怪我无情,你这样整蛊我的兄弟,那就是对我的侮辱。虽然上头有令,不得怠慢于你们。可是你小子做得大绝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你小子狠狠凑了一顿再说,我看你还能向谁告状去。”说罢,一个饿虎扑羊的姿势就往李秋生的身上扫去。 李秋生正在得意之处,冷不防被瘦个子贼人一通狂扫,立即脚下摇晃了几下,身形不稳,仿佛风中飘荡的尘土急剧向地下坠去。他再想要稳住身形已然大迟,只一个闪身,迟了半步,瘦个子贼人又横加一腿,李秋生就像枝头的落叶一样飘然坠下,直往自己洒尿的地方扑面倒去。 “卟”的一声响,李秋生就不偏不倚地跌落在自己一通尿水洒过的地方,灰头土脸地沾了一身臊。 李秋生趴在地上立即回过头来怒冲冲的吼道,“好你个贼人,我要杀了你!你奶奶的,整蛊我,我要把你捏碎成尘!”吼毕,就要作势欲扑,不留人一丝机会。 可是,李秋生这样声嘶力竭的一吼,董老爷子就在一旁嘿嘿地笑开了。 董老爷子在一旁讪笑道,“小子,叫你整蛊人?这一下天也不帮你了,自己做的孽自己享受去吧。怎么样,这尿水的滋味还算美吧。”说罢,又是一阵难以隐忍的瀑笑。气得那个沾了一身臊味的李秋生,就只有横盯眼睛竖盯鼻子的分儿了。 李秋生立即横了董老爷子那得意忘形的形态一眼,恨恨地说道。“老爷子,你就熊吧。你以为我遭了灾,你就心安理得好过了吗?等一下,这好事就轮到你了,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是吗?”董老爷子探头则问道,又横看了一眼那两个受了李秋生整蛊的贼人一眼,连连说道。“好啦,二位兄弟,你看李秋生这小子也受到惩罚了,你俩也不吃亏了。我看啊,咱们就两不欠算了,再这样整闹下去,只怕你们也不好收场。看在我老爷子的薄面上,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各做其是得了。” “要不,万一你们的上头查问起来,这罪你俩也就不好受了吧。”那二位贼人,经董老爷子这样一解说,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点头同意,向董老爷子示意道。“也罢,遇上你们两位灾星,算咱兄弟俩倒了大霉。” 李秋生在地上打滚道,“老爷子,不行。我李秋生生来就不是受罪的。你怎么可以代我明言呢?你就不怕我找你这个老头加罪去啊?”说着,脚下一动,直接就向董老爷子座着的椅子上踹去。 那两个贼人一惊,立即上前扶住从椅子上跳下来的董老爷子向李秋生吼道。“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大过份。若是如此,我俩也饶不了你。” 李秋生嘻嘻一笑,挑衅道。“那好,咱们走着瞧。看谁饶不了谁?” 第四十一章 落花意 流水情薄 正在他们四人吵得势如水火,不可开交之际。 这时,房门又‘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接着,一个娇美的身影即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贼人的上上之头----贼婆娘狄金燕。 三人一见狄金燕推门进来,立即就恭维地肃立开来。李秋生则像视而不见狄金燕存在于房中的样子,只管自己横七坚八地躺在大师椅上,我行我素。闭上眼睛,扬起两条沾满坭吧的臭腿,还一晃儿,一晃儿地摇着二郎腿。 狄金燕不声不响地走近李秋生的身旁,一股酸臭的腥臊味立即扑鼻而入。她急忙用手拨了拨鼻子跟前的气息,又看了看李秋生这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阴恻的冷笑。然后飞起一脚,直往李秋生躺着的大师椅踢去,只听得李秋生哎哟一声大叫,立即就连人带椅跌倒在了地上,像个反转背心的王八,四脚朝天,煞是可怜。 李秋生昂卧在地上,连吼带怒的发飚道。“好你个贼婆娘,只会出冷招,小爷才不服你呢!有本事你一刀结果了小爷,看小爷皱不皱一下眉头。否则,别在小爷面前晃来荡去的,让人心烦。” 说完,李秋生干脆来个赖驴打滚,像个泼猴居然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狄金燕怒瞧了李秋生一眼,又是冷冷的笑道。“小子,你真不害臊,难怪你身上兼有一身骚呢?来人啊,把这个猪一样的土豹子抬到澡房里去,好好的让他泡一下热水澡。你们就当他死猪不怕开水汤一样,喂饱了,再押到我的书房里,我可得好好调教调教这个猪了。”说完,狄金燕又向董老爷子拉了几句家常便话,打了个揖,转身就离去。 那两个呆立一旁的山贼听得大小姐这么一说,仿佛得了免死金牌一般兴奋。两人立即甩开臂膀,左右开弓,架起李秋生就往大院内的澡房拖去。 董老爷子顿时迟疑了一会,则在后头跟着,也一同进入了澡房,淋了一场爽爽的沐浴。 稍微用过一点早餐,李秋生还想再多饱餐一顿,好去了这几天来肚空腹饿的饥饿感,满足一下这小肚鸡肠的痛快。但是已有另外两个手脚麻利的山贼,横眉怒目的横在他的面前了。他抬眼看了看,又怯怯地缩回了伸出的手,一脸丧沮地迷恋着眼前宴桌上的丰盛早点。 李秋生当下又想耍他那一手瘪三的手段,那知这两个山贼眼也不眨一下。手脚拼动,架起李秋生就往后院狄金燕的书房走。任凭李秋生这小子嘴里依依呀呀,左右挣扎,终是飚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董老爷子立即跟着桌旁站起来,手里还捏着一个鸡腿,嘴里还嚼着半片肥肉吱吱喳喳的说道。 “小子,别反抗了,说不得人家金女侠对你还有更上好的招待呢?也未可知。哎,我老爷子也乐得去凑这个热闹了,咱们就好好闹去吧。” 李秋生被那两个山贼狠狠地拖了出来,架入后院。 董老爷子还是一副屁巅屁巅的样子跟在两人的后面,同时被推进了狄金燕的书房。然后,那两个贼人反手一关,就把房门带上了。 两人又如同两个木偶一般,守护在书房门的两旁,随时听候房内狄金燕的差遣。 李秋生被人生硬地推入了书房,放眼四顾,这贼婆娘的书房里倒是显得与众不同。布置得精致而细腻,而且还略显得温馨大方,和她做山贼的本性和豪爽大相径庭。再往里一走,就只见狄金燕正穹身伏笔在书桌上,舞文弄墨写就了几行字。 看见李秋生懵懵懂懂地渡了进来,狄金燕抬头扑哧一笑,转身就把这墨迹未干的诗词甩到了李秋生的面前。说道“小子,你也看看我写有诗词吧,是不是也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此时,李秋生像个弄头青涩的傻小子一样,傻傻地拿着狄金燕写好的诗词在眼前晃来荡去,就是不发一言。 董老爷子则探头窥视道,“金女侠,真是一首好诗。不过你这诗好像是少女思春写给情郎的哟。敢问金女侠,你对这小子动情啦?” 狄金燕粉脸透过一阵绯红,娇涩地反驳道。“老爷子,那有啊?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李秋生再把诗稿往窗户前一举,低头审视着一卷情思。 但见墨迹未干的宣纸上,赫然写着。《灯花词》 “心迟迟,意归归,无计落得心头怨。纵是多情苦,更怕无情恼。且把相思赊月色,美酒一樽自成殇。惹得西窗共剪烛,乱愁不入眉头霜。想来也是,浓荫树下傍桑麻,胜似光阴日照西。不如归家,西窗月下挑灯花。” 反来复去仔细端详了一翻,李秋生突然傻傻地一笑道。“贼婆娘,你也和嫣芷一般会写那酸涩缠绵的诗词了?不过啊,这气势上终是没有嫣芷写的委婉细腻,读着让人情随心转,戚然成殇呀。” 没等李秋生的话语落地,狄金燕就怒不可遏地盯着还在品头论足的李秋生恨恨地训斥道。“臭小子,什么都拿我和你的董嫣芷比。我知道我是个山大王的女儿,比不得人家书香门弟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礼,温文雅尔,天生自有一段风流。难怪我这山野之女,难入得你这尊天神的法眼了。”说罢,一把抢过李秋生手上的诗稿,胡乱地撕扯成了一团,又顺手丢入了旁边的火盆中。 一瞬间,就把这诗稿烧了灰烬。 李秋生顿时明悟了其中的原因,只得苦涩地挠挠头道。“贼婆娘,就算我李秋生说错了话,你也不必如此大发雷霆啊。我知道你心口里不许我提及董嫣芷,可是你写的这首诗词明显是不及董嫣芷的好嘛。人家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你用得着就先发起牛脾气来吗。” 狄金燕猛一抬头,凤眼一睁,怒道。“你的董嫣芷这么好,怎么不见她来救你于水火之中啊?倒是我这个讨人嫌的贼婆娘来了。真不知道是我自己捉溅自己呢,还是天生对你小子多了一副菩萨心肠。到头来,人家还落得个把真心当成狼心狗肺的下场。” 李秋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狄金燕刚才那一席自怨自艾的话顶住了。再无言语可说,只得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在当中了。 可就在此时,李秋生心里暗想。“贼婆娘啊,谁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想的是什么啊?不就是想对我这个瘪三示爱吗?小爷我偏不说,装作稀里湖涂一般。哼,和小爷斗,让你急,让你恨,咱就是不开口。让贼婆娘,你自己知道什么叫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哈,哈。。。。。。” 狄金燕还想再训斥一翻,早被董老爷子抢着话题说道。“狄女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了。若是这小子对女侠有什么顶撞的,我老爷子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啦。你就给小老爷子一个薄面,把咱们之间的一切不快都抹平了。省得你误会我,我误会你,闹得多尴尬啊。” 董老爷子一说完,就伸长勃子睁着拉长的望眼,静静地等待着狄金燕的回答了。 狄金燕回头望了一眼满脸皱纹的董老爷子,轻俏的说道。“老爷子,你就不用这么奉承我的。其实你的大名早在十几年前就响遍了整个大江南北了,我狄金燕在你老的面前算不上是什么人物啊,值得你这般捧场。只是这小子身旁有了无价之宝,犹自不知呢,真是枉屈你老了。” “不屈的,不屈的,大女侠,你就别这样抬高我了。小老儿现在愧疚得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犹未知野。老喽,老喽,长江后浪推前浪,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让小老儿安歇些吧,省了这红尘滚滚的愁心。”董老爷子一时急得抢白的说道,又是一副英雄不再言当年勇,已是暮年垂垂老矣不胜感慨的样子。 “老爷子,你就别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了。我李秋生虽然是个街头市角的小瘪三,但也是懂得江湖道义和规矩的人。以后我李秋生敬服于你也罢了,可是你不能这样郫微于这个小小年纪的贼婆娘啊。若是如此,我都为你感到不值和脸红呢。”李秋生在董老爷子等待狄金燕答话的时候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让凉在一旁的董老爷子心里又嗖地泛起了一层冷凉,沁人心脾。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闹,当即又傻弄了在其中。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顿时让人不知所然。而李秋生却像没事的主儿一样,毫无在乎董老爷子和狄金燕的直接反应。反而拽在一边自得其乐,逍遥自在。 狄金燕咋听之后,也是突然一怔。双目炯炯地望了李秋生一会儿,然后甩了一个没趣的鬼脸恨恨地说道。“臭小子,不,叫你李木头好了,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不过算啦,本姑奶奶也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了,随你闹吧。我现在没兴趣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要出去走走喽。” 说罢,一个转身,狄金燕就像会飞的燕子一样飞出了书房之外。 等狄金燕一走,董老爷子便冲向前鸠着李秋生的耳朵教训道。“我让你小子能,我让你小子能。现在好了,人家金狄女侠不高兴了,咱们就一直留在这个土山窝吧,那也别想去了。” 李秋生却掂着脚尖一圈圈的哎哟哎哟狂叫道,“老爷子,你手轻点,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鸠没了。到那时嫣芷还能要我吗?” “啊,你小子现在心里还记挂着董嫣芷啊,若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赶紧去向女侠赔礼道歉去,或许她一高兴就让咱们走了。不然的话你就是心里想断肠董嫣芷了,那也是白忙活,于事无济。” “啊,要我向一个贼婆娘赔礼道歉去,你休想。”李秋生还是拼死抵赖道,根本就没有松口认错的意思。 董老爷子微微一笑道“小子,你去不去?不去,今天 我就挠拆了你的这只耳朵。” 说罢又是把手中的力度一提,李秋生痛得就根杀猪一般嚎叫开了。 一老一少在大厅僵持了一会儿,李秋生终于松下口气来衰求道。“老爷子,你就别揪了,我的耳朵都快没了。你说咋办我就咋办,你说咋做我就咋做还不行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我现在上天入地,我也干了。” 董老爷子嘿嘿一笑道,“小子,此话当真?不是来哄我老爷子松手的。” “哎哟,不敢了,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揪没了,那还敢来跟你老爷子闹事啊。快松手吧,要不真没了耳朵可就惨了。”李秋生一手捂着被揪痛的耳朵哎哟哎哟的叫道,另一只手试图努力挣脱被老爷子控制的范围之外好得了这自由之身。 等老爷子手一松,李秋生就猛烈地蹭了一下,一股脑儿奔到了大厅门口外,摸着被董老爷子揪红了的耳朵说道。“老爷子,现在我该怎么做了,快说啊,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董老爷子哈哈一笑,指指大厅外面说道,“小子,你快追那个金女侠去。现在你心里就别想着我那乖孙女董嫣芷了,金女侠才是眼前日子好的主儿。” 李秋生顿时愣了一下,嘴里叽哩咖啦的都囔道。“要我追贼婆娘去,你老爷子这是闹的那一般啊。” 古宅外,一条二仗多宽的江水汩汩冉冉地流经而过。 虽已是寒冬,但河水没有结冰,水面倒显得清冷凛烈。乱鸦几声,岸边枯树杨丫在残阳铺水的江面中倒也萧索凄凉。 狄金燕就倚在那棵枯杨树下,左手捏着一根枯草叼在嘴里不停地嚼动。一双直勾勾的丹凤眼莫名奇妙的盯在水波粼粼的江面上,右手则时不时的往下甩动着,像是恨极了一个人一样。 李秋生摸着生痛的耳朵慢慢往狄金燕所在的枯杨树靠近,此时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先前无所事事的融懒。由于耳朵被董老爷子揪得正经,李秋生反而显得脸红勃子粗一般,萎萃了好些风光。等靠近狄金燕的身旁之后,李秋生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傻傻地立在那里,既不向前也不退后。 狄金燕蓦然回头冷眼瞧了一下李秋生,又转过身去看自己的风景了。李秋生一时无奈,几次试图打开话题的匣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狄金燕偷瞧在眼里,乐得几次就差点笑出了声来。心里却美滋滋的在想,你小子也有今日这个哑口无言的时候。 “狄,狄金燕,大女侠,我李秋生来向你赔礼道歉了。你就大人大量不记小人之过,宽恕了我和董老爷子好让咱们继续北上呀。”李秋生在狄金燕的背后终于唠唠嗑嗑地嘟囔出了这几句,仿佛一个羞涩的大姑娘一样一直不敢直面自己心仪的男子。 李秋生这一说,狄金燕心里就乐开花了。她装作若无其视地瞟了一眼一旁呆立的李秋生,半晌之后才慢慢吞吞的回复道。“李木头,你找我有事吗?小女子那能委屈你大爷的架子来将就我啊。”李秋生噻噻哑言道“金女侠,算我李秋生眼蓄,有眼不识泰山。一直以来多有冒犯之处,请女侠多多原谅。” “哎哟,李木头,你现在吹的是什么风啊?一会是贼婆娘,一会儿又是金女侠呀?我都快被你弄糊涂了。咱们爽快点不用绕弯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狄金燕似是有意无意的隐瞒其词的说道,无心之举显而晚见。 李秋生又恢复他那瘪三的痞子精神嘻嘻哈哈的说道。“金女侠,那我就直说了,发前是我李秋生这个人眼蓄,任意妄为,不识好歹。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以前的事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怨不得金女侠半点瓜葛。全当是我的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从现在起希望金女侠能给我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做一个积极上向知恩图报的好人。”李秋生说罢一撤架子,居然当即在地上跪下向狄金燕行起了跪拜之礼。 狄金燕大是一惊,那里想到李秋生会来这一手,当即就连声说道。“李木头,你这是干什么?我有说过不原谅你的过错不给你改过的机会吗?你这是拿刀架在我的勃子上逼我做事啊,那里像是一个认错和请求别人原谅的仪式呢。李木头啊,李木头,你一装逼我就要受罪了,还是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我早已领教过了。” 李秋生惶然道“如此说来,金女侠还是不肯原谅我喽。”“当然不是了,你一下子做得这么委屈,让人家一个同龄相近的人如何接受嘛?这不是拆煞我了吗。”狄金燕微微的泛着红腮说道,眼中已是多了几分女儿本质的温柔。 李秋生终是拍了拍心口叹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然又要吓煞我了。” “为什么呢?”狄金燕进而问道,眼睛里又泛起了一丝不解。 “因为怕你还原谅我。”李秋生答道,又偷偷瞄了一下眼前的狄金燕几眼。 狄金燕顿时怒目圆睁的喝道, “李木头,你在撤谎。自从遇到你开始,这一路下来我都没有记恨过你,反而暗中处处为你着想。其实你心里想的是啥,我一清二楚。不就是京城那个让你牵肠挂肚的董嫣芷吗?你为什么不敢直说出来,非要我点破了不可。”好像又回复到了当初那激烈争吵的画面。 李秋生眼见狄金燕一时又戮穿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霎时面红耳赤的说道。“金女侠既然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为何还一再阻拦我的行程呢?我不说出来是不想让你多心,一个人的路不能让另外一个人来承受。” 狄金燕呵然一笑说道,“呵呵,如此看来李木头你还是蛮有爱心的吗。可是你又有想过我一个女子的心里感受吗?爱恨不能的滋味是怎样拆心的疼痛。”随后闭上双目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李秋生又涩涩回道,“金女侠,就在看到你写的那一首诗词的片刻,我就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情义呐,我一个人孤苦零丁在世上飘泊已是不幸,如今又要逃亡北上,我怎么还敢把你拉扯进来踏这趟浑水呢?所以我只能违心当作自己无心无肺一样,让你从我的眼前错过和消失,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此刻,泪水也已从李秋生的眼际溢了出来,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凉冷的寒光。 狄金燕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目光犀利地苦涩一笑。“李木头,你是考虑了你自己的切肤之痛和身世之苦,这我不怪你。我恨你的是这种男女之间两情相悦的事,明明摆事在你的面前了,你为什么样还要我一个女子之家说破口啊?难道我就没有女儿的矜持之心和羞涩之感吗?我也希望有人追我,哄我,像你对董嫣芷的好一样对我。可是我得到你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无视的渺小,你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这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似乎爬满了狄金燕的眉头,在额上泛起深深的青筋。 李秋生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悲伤之中,他略微抬头看了看天边那些细碎的残阳,残阳草草,流云轻絮。孤鸦鸣啾,江水汩汩。心碎的痛似那凛烈的寒风,呼呼掠过心头的殇。 狄金燕终是讪然一笑,面对着李秋生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间天上终是两茫茫。不喜不悲也罢,一人自逍遥。” 李秋生听闻狄金燕又是一翻情词怨调之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打家却舍的狄金燕,对自己已是情有所属心有所爱。仿佛董嫣芷初时对自己一样,也是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和欢喜。但是转念一想,李秋生又感到莫名的伤痛,想想自己一个逃亡之人原本与这个金女侠并无半分瓜葛,只是自己逃亡途中无意救了一位老太婆,然后就有了后来这一段不离不弃的故事。 可是自己明明就是一位沦落街头等是有家归不得的市井瘪三,这般年纪这般囚徒的身份又拿什么去念想一个女子的好呢?李秋生的心顿时变得迷茫混乱开来,一个满心为之付出的董嫣芷现在就让他急得焦头烂额了,如今又活生生多出了一个古怪叼钻神出鬼没的贼婆娘,你叫李秋生这小子的心里如何是好呢? 毕竟,李秋生的心里装着的始终只是一个人,一个他此生认为最值得付出和坚持喜欢的人儿---董嫣芷! 所以李秋生面对狄金燕的一厢情愿和脉脉温情,一时显得茫然无措。他不知现在该做些什么,或者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一时无语地对照在了当中,碎影欣长,江水哗哗,冬阳缓缓。 第四十二章 相思人儿苦(上) 京城,杜府内。 董嫣芷用“摧花辣手”的自残方式,拒绝了韩公子一心的爱慕之情后;又巧借琴为心声之妙音来断绝了高王府“三公子”对自己的衷情之绕。 如此看来,董嫣芷也算是始得善果,了却凡心。一个人能够忘却世间那些纷缠纠绕,求仁得仁,自我逍遥了。 那曾想世上的事往往就是你所不能估料得到的,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原来就是这样的。 董嫣芷虽然巧用机智断绝了两位公子哥儿的爱慕纠缠,但到底免不了因此带来的芳名远播,名声在外。如此一来,人怕出名的那些麻烦事儿,自然而然就循踪而来了。 打自杜青峰闹出了‘沦为冤狱’那档子事情后,杜府的三个小腮子就老实了很多,几乎日日闭门谢客,足不出户了。 这样裹足自保,杜府的是非曲直自然就少了很多,往日那些揪心的烦恼也随尘而灭。看似杜府现在呈现出的一片祥和安宁,是所有过往的旧事洗滴而成,耳目一鲜。随之而来的就是充满阳光明眉的三月春风,阳光格外灿烂,花儿娇鲜。 这一日,杜府三姐妹和董嫣芷又聚在了园沁亭中一同玩耍。虽然杜如荷经历了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惨败,但是对于抚琴的溺爱仍是心存不减。以致于她即使在众人游耍起戏进入**的时候,杜如荷也是携琴不倦的。 杜青峰和杜如姻就不同了,他俩个像十足发情的公牛和母猫一样,难得地放肆着自己的久郁的情绪,宣泄着心中这一团弊屈的怨气。 董嫣芷本来是和杜如荷一起耍琴弄弦的,但不知是为什么?突然之间董嫣芷就丢下杜如荷一个人弄琴,独坐一偶,倚着栏杆托着腮膀想心事了。但见董嫣芷时而忧怨,时而押婉叹息,似一个多情善感的少妇一样充满了无尽的衰愁。 四人正处于各自为乐的当儿,一个青衣丫环急急地跑了进来说道。“柳夫人在大厅传各位公子小姐前去听事,请各位速速随了我去见柳夫人。” 四人咋地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所然。心想刚过了一段安心的日子,不知这个时候杜府又有什么样的祸事降临了。这世道真是没有一日的安宁,连咱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公子哥儿也在所难免。 不得已四人急速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凛事的丫环一一来到了大厅。 只见柳夫人脸色凝重地端坐在当中的大师椅上,目光憔虑不安地来回打量着手中捏着的一张官榜。柳夫人见四人进来,把官榜一收,呵然问道。“你们现在还好吧,经历了那么多是非曲直真是难为嫣芷表亲了。老身自觉对你有愧,恨不得感同身受。” 柳夫人说到动情之处,又要哭将起来,三人才齐刷刷的劝道,“娘亲,过去的事不必如此耿耿于怀,孩儿和表亲董嫣芷自然也是不怪责你的。” “嗯,娘亲知道你们会宽心的。只是你的表亲嫣芷丫头想来实在是杜家欠她的大多了,都不知道该如何说破娘亲这一腔苦水才好。” 柳夫人又是自我责怪的说道,心中的悲情又涌满了她的脸颊。似是注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已然在生根发芽。 董嫣芷一时也悲衰的说道,“姨娘,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虽不如嫣芷所愿,但到底不是姨娘的错。天要我董嫣芷遭此罪孽自是不能逃脱,姨娘就安了这破碎的心吧。如今姨娘又唤嫣芷前来,还请姨娘坦说情由才好。”董嫣芷如此一说,那杜府的三个猴腮儿也跟着问道,“是啊,娘亲,到底何事唤儿女到跟前来听差?” 柳夫人这时才慢悠悠的抖抖手中捏着的官榜说道,“你们看这是今日京城府尹新出的官榜,说孙将军在什么桃花镇擒获了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协从犯董老爷子。在押解进京的途中在风林渡被一伙强人山贼所掳。现在朝廷正在四处征调兵将前往擒贼灭逆呢,这不是要了咱家亲侄女董嫣芷的命吗?所以娘亲心急得怕你们几个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受人蛊惑又做出错事来,到时再也无力回天。” 柳夫人这一说,四人当即又惊呆在了当中。特别是董嫣芷的惊疑表情,已是到了极致。她即时觉得天旋地转,人已如浮云一般悬空飘荡,下意识里已经开始模糊开来,随后缓缓委身瘫软了下去。 大厅里众人一阵吆喝,混杂,七手八脚争相向董嫣芷晕倒的地方围拢过去。 柳夫人一手扶着董嫣芷,一手捏着人中最是凄厉的叫道。“董丫头,你怎么了?你别吓唬你的姨娘,姨娘经不起你这般恐吓的,你快醒醒吧,快醒醒吧。”旁边的小姐丫环更是惊作了一团,神情慌乱地不知所以。 等众人安顿好昏阙的董嫣芷之后,柳夫人还是不放心地守在董嫣芷的床沿旁。她屏退了多余的丫环婆子,身边就只留下了杜如姻杜如荷姐妹俩和一个红衣的小丫头。娘仨俩终是泪眼涟涟相视无语,似乎多余的叹息和话语都是一种无解的责难,像一座无法移动的小山一样积压着她们的心。 烛上灯台,灯花摇拽,董嫣芷才从昏阙的惊惶中苏醒过来。 董嫣芷先是轻咳了几下,才悠悠睁开她那憔悴的细眼,喘息着轻声问道。“姨娘,我这是在那里啊?我又怎么了?姨娘,你的脸上为什么挂着泪珠儿啊?是不是嫣芷又让你伤心落泪了?还是青峰哥哥又招惹你了?噢,对了,你不是说过京城府尹新发的官榜上朝廷的钦犯又多了个协丛犯董老爷子吗?那可是我的爷爷啊。这天下是怎么的了,难道我的爷爷也犯事了吗?”董嫣芷心中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倾吐而出,可柳夫人的眉眼只是无言的落泪。 过了好一会儿,柳夫人才抑制着自己的悲伤安抚着董嫣芷说道,“傻丫头,你就别多心了。先养好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我已托你的姨父在外周转了。你安心吧,姨娘看着你这样忧忧戚戚的也是心痛的,我这苦命的孩子呀,你遭的是那一世的罪孽啊。”柳夫人这一说,旁边站着守候的杜如姻姐妹亦是跟着嘤嘤啜泣了。 “嗯,姨娘,你能跟我说清楚些吗?我真的想知道我的爷爷和秋生哥现在怎么样了。”董嫣芷哽咽着又吐出了这一句心中的疑问,眼睛已定定地盯死在柳夫人的脸上了。 旁边那泪眼未干的两姐妹也狐疑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柳夫人,似是也有些无尽的话要说一样。只是这个时候她们不愿意打扰自己的母亲而已。 柳夫人似是还在犹豫着,好似在权衡一件事情的轻重一样。“傻丫头,你就别想这些乱七八遭的事情了。等你将身子养好了再仔细告诉你不迟,身子好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啊。不然呐,万事与你都是无关的。”柳夫人说罢又整理了一下董嫣芷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才放心地转发回身坐回原来的位子。 “嫣芷姐姐,你就按我娘的意思将养好身体吧。咱们姐妹也好早日弹琴论曲艺啊,还有你说过要教我绝世神曲《凤求凰》的,我都在心间记得好好的,你不许抵赖喽。”杜台荷站在床沿前如是说,悲伤的情由又似加重了几分。 “是啊,嫣芷妹妹,你就听咱们母女一言吧,将息着身体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情咱们杜府可以先帮你撑着,落得你身心疲惫徒劳无功。”杜如姻在一旁插言道,眼中积蕴的泪水也汩汩流了出来。 “嗯,姨娘,如姻如荷,你们就别在安慰我了。打自我出处娘胎流落江湖青楼,我的眼泪和悲伤就是注定是我一个人的孤独了。只是生生连累了我的爷爷和秋生哥是我所不愿看到的,但是事与愿违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只求上苍能够公平一点,给我一份安心的判决。”董嫣芷还是不甘心的喘着气说道,似是不把心中的积怨说出来就是一种负累。 董嫣芷如此一说,在场的柳夫人和如姻如荷两姐妹以及另一个红衣丫头就扑刷刷的落下泪来了。 此刻整个房间就笼罩着一层戳不穿的轻沙薄雾一样,时时刻刻撩绕在一起,拨不开,斩不断。 几个人却像被围困在围城里面一样,你走不出来,我冲不进去。 董嫣芷这一急,病根儿就缠上身了。 先是急气攻心当场晕了过去,再就是卧榻养身成了要人服伺的老病号。这样一拖再拖,一延再延,人的气脉就渐渐弱了。 静卧了三天,董嫣芷的脸上才有了一些血色的红晕,脉气也稍好了一些。她努力挣扎起来,叫服伺她的丫环递过那张没有撕碎的官榜细细看了个遍,心中惟憔虑郁积的怨气才慢慢平顺下来。 其实,她从这张官榜她得到期的消息,无非就是李秋生和老爷子在桃花镇被孙丛德擒了,但在官兵押解进京的途中又被一伙山贼强徒所虏。 朝廷正在悬赏布告,征调官军前往巢匪,其他的无非就是强调大军所到之处,各州县镇府衙之人当鼎力相助罢了。 至于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是死是生就没有了下文,谁也不知道那伙山贼强徒有没有对他们爷孙俩下毒手。 第四十三章 相思人儿苦(下) 董嫣芷忽然觉得好笑开来,自己的一时气急攻心差点又让她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懵端端的到了这个时侯她才明白:与其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被官军押解进京受审,倒不如现在落在强徒山贼的手上好,强上百倍。 结果要么是被山贼痛快的一刀砍下,要么就是被留在贼窝当个役使的小差。这反倒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名声不好听罢了。要是落到当今的朝廷手中,坐天牢中,过刑堂,吃干官司是在所难免的了,这爷孙俩人看来不死也得掉层皮啦。 所以事情一旦想透彻,董嫣芷反而在精神上轻松开悟起来,不再为这一点滴的小事而牵肠挂肚,忧忧戚戚。她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积蓄起自身的力量,为自己心中早已勾画好的一幅画锦做好充足的准备。 只是思念一个的滋味好比绵长的秋水,滴滴嗒嗒中就能撕碎一个人最美好的画面。 她使唤起服伺自己的丫头,为她准备文房四宝铺纸研墨,她想把这三日来无端的怨恨全部都倾泻而出,用自己的诗词歌声表达这淡世的无奈。 那红衣丫环也不敢怠慢,飞一般就备好了这些文人用品。静立一旁,只等董嫣芷临时泼墨挥豪了。 董嫣芷此时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居然像个没事的主儿迅速爬将起来。 净过脸庞和手掌,渡到丫环铺设好的宣纸前,点笔沾墨就要豪书开来。 但见笔落纸黑,几行莺飞草长的棣书便如同映印一般的文字泻落在了案几上。 “一纸离恨落相思,半卷黄昏入愁帘。如何画眉为君待,帐是烛影落灯花。莫把此中情为由,渡劫半仙难换骨。犹等春风摧月老,花期已逝两茫茫。恨那尘中人儿隔,寄语云影满天飞。弦意迟迟清风送,柳枝颤颤滴水情。莫念残花犹记忆,片片相思人儿苦。” 董嫣芷写毕,顺势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一阵凄然的冷笑。欲要撕了解恨,忽又叫丫环收起藏好。丫环不敢违逆,只得默默照做。她自己便蹒跚着脚步奔出了房门,直向园中的亭台楼阁渡去。那丫环也不敢大意,怕有意外只得远远的跟着,不言不语。 入得园来,一阵清风迎面扑来,凉意渐起,水波徐徐不兴。蜂飞蝶转,莺长柳色,自是一翻春光明媚妖娆景色乱绽放的热闹场面了。 董嫣芷漫无目的地游览了一下,顿觉心旷神怡了许多,郁闷的胸腔也如同奔放的花朵一样迥然光亮。她冷眼横扫了一眼跟在远处的丫环,心忽然又软瘫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疏忽和揪心,居然影响了身边那么多人的喜怒衰乐。连同过日子的生活都成了别人背负悲伤的累赘,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已。 董嫣芷刚想要招呼丫环过来跟前叙叙话,忽又听见荷心亭的背后的小院传来了几个人的细碎声。她则耳细听似是杜家三姐妹嬉怒笑骂的声音,又似柳夫人训斥下人的声音。董嫣芷心下疑窦丛生是不是杜府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四下里辽望了一下,又不见人影,只得起身遁声寻去。 转过苍郁的假山,往荷心亭望而去。只见四五个年纪相若的女子聚在一起凑起了热闹,大家争相往杜如荷的头髻插上各色鲜花,然后又相互用言语调侃着追琢着。那情形仿佛就在打扮一个即将坐上花桥的新娘子,极尽雍荣华贵光鲜。 董嫣芷心下大喜,杜府这几个疯丫头算是那家子的过家家游戏啊?刚想转身根寻过去,对面的杜如荷似是看见了董嫣芷一样直向这边囔道。“嫣芷姐姐,你身体好了吗?怎么也不通知咱姐妹一声就跑出来了。若是再遇了风寒有个不是,你叫咱们做姐妹的如何是好?快,快在那呆着不动,咱们这就过去了。” 董嫣芷听得真切,只得回声应道。“如荷妹妹,这不防事的。姐姐只是觉得在房子呆闷了那么多天,今天觉得舒畅了些便出来走走了。好喽,我在这呆着,你们过来吧。”说罢又各那贴身的丫环渡回了先前的静坐处。 只一会儿,杜如荷姐妹便和那二三个年纪相若的女子来到了董嫣芷的跟前。 大家一一打过招呼,杜如姻又急急的埋怨道。“嫣芷妹妹,你身子这么弱就应该多在房子里养着,不可这么鲁莽乱走出来的。即使你要出来,也要知会咱们姐妹一声,好陪你出来啊。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好有个照应哩。”杜如荷 在一旁劝解道,“如姻姐姐你就别责怪嫣芷姐姐了,换作是你遇上这种情况也不想天天呆在房子里的。这得多闷啊,好生出来走走也是有利身子好转的。” 杜如姻回头狠狠啐了杜如荷一口道,“就你会说话吗?若不是你这个死蹄子爱闹什么琴棋盛会,嫣芷妹妹会遭这么多罪孽吗?人家都不找你算清这一道帐了,你不长着嘴脸在这里说风凉话。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看着就让人生厌。”杜如荷一时气得不服气的顶撞道,“嗯,是我作溅了嫣芷姐姐。只是当初不知道谁也是和娘亲一样怂涌着我去参加琴棋盛会的,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也罢此事因我而起,我什么都不说了难道还不成吗?” “如姻姐姐,你就别责怪如荷妹妹了,这都不关她的事。全是那个磊老爷和磊天异父子搞的鬼,咱们又何必自损一家人呢。如今我也想通了,事已至此我责怪谁也是没有用的,只盼秋生哥和爷爷能够随遇而安,有个好去处便好,将来好爷孙一家人团圆能够早日相聚。”董嫣芷终于从她们姐妹俩争吵的敌视中分辩开来,不让杜如姻一味的认定自己的事情是杜如荷亲手造成的。 “嗯,嫣芷妹妹还是你懂得大体,可能也是我杜如姻大过责难人了,就是停不下恼人的嘴,多少总想说上那小蹄子一两句,好为你的遭遇抱打不平。”杜如姻在董嫣芷的面前又是这般的歉意说道,似乎心里久蕴的怒火终于随着董嫣芷的开妥而彻底消失。杜家姐妹俩也会开怀释怨,和好如初。 董嫣芷忽然闪动着美丽的眸子问杜如姻道,“刚才,众姐妹闹得这么热闹为的是那般啊?” 只听得杜如姻大声的灰溜溜的答道,如同吃了十二分的嫉妒剂一样。“嫣芷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人家那小蹄子现在走了狗屎运了,正准备要攀高枝去呢。咱们呀只能望着山鸡变凤凰了。”说罢她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似是有千般嘲弄万般讥讽一样,让人心里溜溜的总不是滋味。 这边没等杜如姻话语打住,杜如荷就回头盯着杜如姻怒骂开了。“你个乌鸦嘴,谁是山鸡了?即便我是山鸡变凤凰了又碍得着你这个老巫婆吗?有本事你自己也变成凤凰去呀,尽在人前说风凉话算什么本事啊。” “是,我没本事山鸡变凤凰。若不是那天你沾了嫣芷妹妹的光,你个死蹄子能有山鸡变凤凰的遭遇吗?你得了便谊还不多谢嫣芷妹妹的功劳啊,难不成还让人家来拜谢你吗?”杜如姻这边又是语不停歇的反驳道,好似认真整蛊的表情可是从来就没有放松过的啊。整得杜如荷也是一时懵逼在了当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董嫣芷却饶有兴趣的问道,“哎,你们姐妹的事情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我的身上了,这与我一个外人有关吗?”谁知杜如姻却大声答道;“当然与你有关了,若不是那天你一曲明心志,人家高王府的三公子说不准就看上你了。还好你那一曲决绝的心曲让三公子死了心,不敢强取于你。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人家高王府的三公子就回话说看上这个死蹄子了。嫣芷妹妹,你说这个死蹄子是不是沾了你的光呀?人家是不是准备攀高枝山鸡变凤凰了。” 董嫣芷此时又是惊得大喘了一口气,额上微微渗出了一些强碎的汗珠。心想妈呀,差点又惹祸上身了,还好有这个表妹挡着,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自己现在已经是遇事昏头转向的了,若是再来个高王府的三公子,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应对啊?杜府又如何处理啊。心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李秋生那逃生的匆忙背影,脑中满是与李秋生有过的点点滴滴的片断。 杜如姻姐妹俩见董嫣芷一时无语,又沉寤在了沉默之中。赶紧走过来扶道董嫣芷的臂膀说道,“嫣芷妹妹,你又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赶紧扶你回房休息啊?”旁边几个下人丫环也即时围了过来,纷纷问候着董嫣芷。 董嫣嫣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事儿。随后蓦然从坐着的石凳上渡起来,走向靠近荷池的石栏旁,倚身而望。 池里冷水清烈,碧影穷天,一叶枯枝翩然落下,印在静天冷凉的水影上,如同一枚急流巅沛的叶子,叶子上一个彷徨憔急奔走的蚂蚁瞬间没了影子。 天边外,一只孤鸦凄凄地鸣叫着飞过。 第四十四章 上穷碧落(上) 话说在杜府花园,杜如姻这一翻话又激起了董嫣芷内心的无限波澜,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又悄悄在她的脑海转辗反侧,心的愁肠就无声自鸣了。 董嫣芷倚栏而望的心情此起彼伏,犹如翻江倒海的蛟龙一般,掀起漫天波澜,抖尽那一霎哪无边的疯狂。 她努力张眼望向漫天长空,口中突然就迸射出那么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秋生哥,你在哪儿?” “秋生哥,你在哪儿?” “秋生哥,你在哪儿?” 可是,园内只有空旷的孤寂,伴随着天外稀稀斜落的阳光,草草呼啸的冷风,云鳞片片的流岚空中。 似乎并不在意,董嫣芷这一声无助的悲啾。 而杜府的姐妹俩,此时并不明董嫣芷的心中所苦,一切还是照旧匆匆而过。 人各有苦衷,人各有所悟。看来并不是一句过时的空话,让人无处可寻。 远在天边外,李秋生被狄金燕那几句阴涩的词汇噎了个半死,他亦是一时哑口无言,心中的苦恼更是百味具陈,酸涩难诉。 李秋生在心里暗暗想道,与狄金燕这一场无期而遇的萍水相逢。虽然自己从未涉足过少年人的爱恨情由,心底一直认定董嫣芷就是自己的此生所爱。但是他也不能阴止别人对自己有爱的权利,况且自己和董老爷子现在就倚靠在别人的屋檐底下。 自己手中捏着的命运如何?一切还得看看狄金燕的喜怒衰乐。 李秋生无由头地想到了这一些细节的时候,他那街头市角的瘪三痞子气息,一时又充满了他的胸腔和脑袋。像个邪恶的魔鬼,控制着他的行动和思维。 他恨恨地说道,“贼婆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放过我和老爷子吗?说清楚点,你老是这样打哑迷也不是办法的。反正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街头市角的瘪三,什么也不懂,你想以此来要挟我那是白日做梦。不过你的相救之情,我李秋生打心眼里心领了。有机会,日后一定双倍奉还给你。”说罢,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横在了狄金燕的面前。 谁知狄金燕狠狠地盯了一眼他后,哧地一声冷笑道。“哼,就你小子也敢来跟我讨价还价,本女侠才懒得理你呢。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以后的事谁知道会是怎么样啊。我若是等着你的双倍报恩,当日又何必兴师动众来救你小子于危难之中呢?如今你得自由了,想一拍两散。哼,天下那有那么好的好事啊。”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得呆在我的阵营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狄金燕看着李秋生满眼疑惑的说道,说罢,又狐疑地在嘴角上沟起一丝得意洋洋,异于平常的形色。 李秋生急得脸红勃了粗的反驳道,“嗯,嗯,嗯,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真是贼性不改。我若是不从呢?又该如何啊。”说着,说着,就连语气也变得剧烈起来。 一时之间,窘迫得李秋生连当时的情形手势也僵在了当中。 狄金燕又是一连串的哈哈大笑,她向李秋生狠狠抛下了一个轻蔑的眉眼。挑衅的说道,“是啊,小子,我就是强人所难了。你又能怎样啊?不服气呐,那你使出你的本事来啊。” 李秋生顿时语塞,不得不瘪下了刚才还高涨的情绪,定定地站在那里,竟然不敢再插上一句好话来。 落得眼前这种似是而非的结果,似乎并不是李秋生的本意。这口子上的功夫李秋生是不会输的,但是要说到露一露真本事,那李秋生就得痞下来了。 狄金燕这一回,语带双关的取胜,又连连取笑李秋生道。“小子,这回你怂了吧?看你还能熊到那里去。我看啊,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吧,省得多费口舌。” 李秋生瞪时气得横盯眼睛坚拉鼻子站在了那里,也没敢再应对狄金燕了。因为他自己真的没有贼婆娘那上天入地,翻墙走壁的本事啊。 但转念之间,李秋生还是不服气的忿忿道。“哎,小爷不和你这个贼婆娘争论了。随你吧,想怎么样整蛊小爷都行,小爷奉陪到底,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你不能伤害那个董老爷子。” “放心吧,小子。我狄金燕又不是傻子,要的是你又不是那个槽老头子,我伤害他做什么呢?我这不是自找你的讨厌吗。” 狄金燕又露出一脸的避姨神色说道,好像是在隐约告诉李秋生,我虽然是山贼出身的,但也是讲道义的主儿。 到最后,没了交流的言语。李秋生只好涨着苦瓜脸退了回来,往卧房上的破床一躺,又梦他的周公去了。 董老爷子这边也没闲着,等李秋生出去追狄金燕那会儿,他自己如同一个漫无目的的老头一样,也慢慢渡出了那个大厅,往破落的大院四处游走过去。 老爷子心想你金女侠虽然救得了我爷孙俩,但总不至于能困死我这个老江湖吧。等老爷子在这个破院落里四处逛逛,找出破定之后再想个办法慢慢逃去不迟。 到了那个时候,我老子才懒得跟你金女侠斗气呢!只是这榆木脑袋的小子,怎么就不开化一点点呢?哎,到头来,还真是被这小子非得气死老子不可。 这破院落虽然看上去挺颓败的,但是还算是蛮宽大的。前院,后院,一应俱全,一样不少。 董老爷子拄着拐杖装着破足的样子,吃力地走着。每到一处紧要处,总能看见有几个山贼在把守,不露出一丝守护上的缺陷。 但是,守护的贼人见一个槽老头子,就这么一拐一缺的拄着走来,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了。只要你不闹出事来,自然是两厢平安。 等那三三两两的守护山贼自然而然地交积在一起,喝着自己的酒,赌着自己兜里仅有的那几吊钱。甚至忘情处,还来那么几声乱吼乱叫,那里还管你老是那里抓来的人质呢?只要与老子不相干,别碍着咱兄弟们贻情怠乐,你爱干嘛就干嘛去,天塌下来又与老子何关。 董老爷子一路走过来,越看越是惊喜,心里实在是有一点弊不住的偷着乐了。当下又暗暗盘算道,你金女侠再有能耐,也不能一人守尽所有的出口死角吧?只要你手下的喽啰有疏忽的隙儿,我老爷子就有逃跑的本事。何况你美人儿心里打的主意铁定是那个食古不化傻小子,于我董老爷子自是毫不相关的。 老爷子暗喜之下,又瞧了一眼这些守护的喽啰。突然脚步下一滑,顺势倒了下去,嘴里就散发出弥天的叫苦喊痛之声了。 “哎哟,哎哟,痛死老头儿了,这是什么破院落啊,走个路儿,溜达一会,还要摔上一跤啊?哎哟,哎约,老头子老了,这一跤跌得骨头都散架了,走不动了,哪位好心的兄弟能过来扶扶我这个槽老头子啊?” 董老爷子这一叫囔,那些吃酒贻乐赌钱的山贼即时都抬眼望了过来,慢慢放下手中的活儿,一时围拢上来。 董老爷子一看众山贼这阵势,立即又一边按着脚裹,一边抬头四处张望着衰嚎道。“老头子脚扭了,老头子脚扭了,你们谁愿意帮帮忙,扶我一把。” 众守护的山贼虽然都围了过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出手相助。众贼人似乎只是傻呆呆的围在那里看热闹的人一样,站着不动,仿佛都在等着背后那个发号施令的头儿一声叫吼一般。 董老爷子见众贼人把自己围得密密砸砸的,就是没有人出手相助,不禁又洋装嚎啕大叫道。“你们怎么都那么冷心,没有一点同情心啊?难道你家没有老父老母吗?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众观望的贼子任凭老爷子扑倒在地上,发出了一通的啰嗦嗷叫,到最后自怨自艾地收了场。头儿不发话,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凯越众意,出手相助。 董老爷子闹了大半天,见没有一个贼人出来相助自己,只好收起这一出泼辣的表演,准备自己爬将起来。 这时,从围观的贼人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冷吼,一个头儿模样的贼首摸索着凌乱的头发,慢悠悠的走过来说道。 “糟老头子,你别耍滑头了。别以为我看不穿你肚子想的是什么馊主意,你不就是想试试咱兄弟的卑性和手段吗?好啊,居然你有如此的兴趣,那就让我这个冷面虎陪你玩玩得啦,别让我的兄弟来趟这浑水了。臭老头,你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就是,不然别人还笑话咱以强欺弱,以少欺老。” 冷面虎说罢,一手推开围观的贼人,一脚张开备好了一个让人进攻的架势。看到这里,众山贼却是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一回倒是轮到董爷子自己纳闷了,明明是自己打心眼里想试探一下人家的,现在反而被人家捷足先蹬,揭穿了老底,这尴尬的场面有多讽刺啊。 不过董老爷子也是个见惯了江湖把戏的老手了,他立即又洋装起脚被扭拐的疼痛来,他一边摸索着脚裹嗷嗷大叫,一边冷眼斜瞧众贼人的反应,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样应对这个冷面虎的挑衅。 冷面虎见董老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自己的颜面,还是那一副疼痛难忍坐在地上狼嚎大哭大叫的样子,并不理会自己的挑衅。心里那个别扭劲甭提有多难受了,他如同突然吃了一颗生涩的酸梅一般,酸溜溜的卡在口腔里直打转打转,却又不敢一口啖下。 冷面虎又一次拉开了十二分打架拼搏生死的架势,恶狠狠地吼道。“董老头,你就别装了。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敬仰的‘董金虎’,今天怎么就变成了卧槽的‘董病猫’了?今天你若是不敢应战,你就趁早承认自己是‘董病猫’好了。否则,再说了你若是如此,你不害澡,我还为你害澡呢!” 冷面虎的话语一落,众山贼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顿时把当中的董老爷子像潮水一般,淹没在了当中。 直到此时,受了如此冷落和打击的重创,就算董老爷子再有忍辱负重的决心,似乎都算是为了伪装自己的了。 现在,只见董老爷子捏了捏被扭伤的脚裹,试着站起来,却又‘哎哟’一声倒了下去,嘴里哆嗦着叫囔道。“哎哟,哎哟,大爷,你说谁是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敬威的‘董金虎’啊,你们看,你们看,我这个槽老爷子像是吗?‘董金虎’是谁?我还想问问这位大爷呢?” 冷面虎被子董老爷子这一反驳,立时又僵在了当中,盯着一双圆睁成铜锣大小的眼睛怒道。“董金虎是谁?不就是你这个槽老头子吗?你还想狡辩来诈人啊,我才不上你老头子的当呢。” 说完,众山贼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从又盯着跌座在地上的董老爷子,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董老爷子在地上又挪用动了一下身子,终是没有能够站起来。 他又一次无助地望向了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一众贼人,突然希望能够有人出来帮是自己。只见这些山贼非但没有表露出同情之心,反而像嗜血的僵尸一样,张着恐怖的表情慢慢向董老爷子围拢,靠近。 此时,现场的情形越来越对董老爷子不利了。众贼人把董老爷子围困在中央,就像一群饿极了的野狼一样。仿佛张口就能把眼前这个干瘪瘦弱的老人,连同尸骨一起吃掉。 在这情势危急的当口,突然从众山贼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清脆凄厉的瀑喝声。 “你们都在干什么?欺负一个干瘪瘦弱的老人吗。有本事放开他,都冲我来,看我李秋生有没有对你们皱一皱眉头!” “噢,你就是咱们大小姐舍命从官军手中救下的李秋生呀?小子,年纪轻轻的,你真有种。” 当中的一个贼人冲着圆圈外,就要拨开众人冲入圈内的李秋生厉声叫囔道。 同时又向旁边围观戏谑的贼人,横扫了一眼,伸出右手大母指,晃了几晃,当众给李秋生这小子打出了自己心底的赞赏。 第四十五章 上穷碧落(下) 话说众贼人正在得意张狂之处,冷不防被一个臭小子当头大喝了一棒。 众贼人这窝心的怒气啊,如何能够咽得下啊?当即从围观董老爷子的眼光中抽了回来,直射向站立在他们背后的少年人。 然后,慢慢从围拢董老爷子的圆圈中散了开来,纷纷向身后的李秋生跟前靠拢,神情麻木而痱然。 李秋生就像冬天里一棵傲立的白杨树一样,直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他轻蔑地睥睨着眼前这一群蠢蠢欲动,向自己直逼过来的贼人。骨子里那一副街头市角瘪三的痞子气息,又一点不遗地表现开来了。 他嘴里冷冷地丢出几句话来,“你们有胆量,也把我像老爷子一样撕折了?看看你们的主子是怎么样收拾你们的。没胆的话,都给我靠边站,别在我的面前碍手碍脚的,看着恶心。”言罢,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直耸在那里,凯然不动。 众贼人听得李秋生嘴里这么一破囔,顿时也怔在了当中。稍微停顿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言不发地向李秋生慢慢围拢了过去。 不一会儿,众山贼就把李秋生这小子围拢在了其中,密密砸砸的,一点不漏。 那情神,仿佛众贼人恨不得把李秋生一把撕碎,挫骨扬灰一样,才解了他们心中刚才被这小子利用主子来威胁自己的恶气。 为首的那个冷面虎,居高临下地站在李秋生的面前冷冷地吼道。“小子,你行啊。你以为仗着咱家大小姐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懿指气使咱兄弟了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有咱家大小姐这个招牌,大爷我早把你小子生吞活剥了,还轮得着你来对咱兄弟大呼小叫的吗。你小子就省省吧,别在惹火大爷了,否则连你也一并煮了做下酒菜。” 冷面虎如此一说,众贼人就越发来了劲儿。闹得兴起,吆喝,狂叫,起哄之声连天响起。 一时之间,把个小小的李秋生淹没在了他们的淫威之中。 李秋生极力反起抗挣之心,一面狂嘶道“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么倚人之气长自己的威风,那你们就动手啊?还站着干什么,等什么啊?别让小爷看偏了你们,你们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牵,强附会聚在一起的害人虫,除了欺压善良还有什么能耐啊。” 另一面又不服输的争辩道“你们不就是凭着人多欺负人少吗?可惜你们找错了对像,小爷我不吃这一套。” 李秋生此言一出,包括冷面虎在内的所有贼人都怔在了当中,一副副好奇而疑惑的眼睛顿时又射向了李秋生。 董老爷子在一旁狂叫道,“你们别伤害他,有什么事情都冲我老头子来。”可是任凭董老爷子喉咙叫破,舌头打鼓,也没有一个贼人理会他。 反而是李秋生就像没事的人儿一样,无视冷面虎在自己面前如狼似虎的凶恶存在,拨开贼人直接往董老爷子跌倒的地方走。众贼人也不敢强行拦阴,任由李秋生在拨开众人围拢的行列出走。 冷而虎似乎被李秋生这样熟视无睹的行为激怒了,大吼一声就要向李秋生的后背心抓去。众贼人惊得顿时张圆了一个‘o’型的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正在发生,却无力去阻止将要发生的悲剧。 就在众人无暇顾及发出惊叹的时刻,只见一道雪白的影子越过众贼人的头顶,直接挡在了冷面虎就要伸出魔瓜的面前,随即一声娇斥在众贼人的耳边响起。“冷面虎,你敢背后向李秋生下毒手?看本姑奶奶不废了你。” 那一道貌岸然白影手起刀落,就只听得冷面虎一声大叫,立即就瘫软在了地上。众贼人又是蓦然一惊,一阵吆喝全愣在了当中,不知所然。 忽然有贼人从中间大声喊道,“大小姐来,大小姐来了,咱们赶紧参拜大小姐接风去。”众贼人才一阵惊醒,慌忙向当中的白影行礼跪拜开来,再不敢多看一眼倒在地上还在不断发出嗷嗷大叫的冷面虎。 但见白影一个漂亮的转身,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跪倒一片的贼人,过了良久才晃晃悠悠的说道。“你们啊,还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吗?我只一会不在,你们就反天了。” 众贼人头也不敢抬起头来喝道,“属下不敢,请大小姐息怒。” “呵,呵,你们还狡辩不敢。依我看啊,若是本小姐再迟来一刻,咱们的贵客李秋生和董老爷子都让你们煮熟瓜分喽。”狄金燕还是不解恨的讥讽道,好像恨不得都把眼前这些犯了规的人,一个一个的责罚一遍。 众贼人被狄金燕如此一将,又纷纷吆喝自责跪拜开来。“大小姐,息怒!属下错了。大小姐,息怒!属下错了。请大小姐原谅属下的鲁莽和过错。” 狄金燕又是一声冷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高声娇斥道。 “好啦,你们都起来吧。本小姐也懒得责罚你们了,实话告诉你们: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就是咱们安乐寨的贵宾重客,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害和侮辱了他们,就是对本寨的侮蔑和敌视。咱们安乐寨一定不会放过他,现在冷面虎就是一个例子。” 众贼人顿时又猛叫跪拜开来,齐齐发誓再不伤害和侮辱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一根毫毛。 狄金燕这时才满意的笑道,“好啦,你们都散了去吧,各归其位,各负其责,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众贼人齐喝一声,才起身纷纷散去。 等众贼人散去,狄金燕忽又回对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扑哧一笑道。“老爷子,你想走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多鬼鬼怪怪的东西来呢。还好我没有走远,若是那一天我出去了,我的手下兄弟一言不慎误会了你怎么办?到那时谁又能保准你没有受到伤害。” 狄金燕见董老爷子没有支声,忽又转身对李秋生喝道。“李木头,不会连你也和董老爷子的心事想到一块去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得叫他们盯紧你们一点,否则让你们钻了空子逃跑了,我聚义帮岂非是出财出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了别的不良人。” 李秋生狠狠白了狄金黄色燕一眼,欲言又止。忽又把头扭上了董才能爷子一边,憎恨的情绪不言而喻。 狄金燕语气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恍然大悟的说道。“呵,原来你们爷孙俩都把我当傻瓜一样看待啊。好啦收起你们的那一套,别在我的兄弟手下面前摆弄你们的那一套了,看着让人眼嫌。乖乖的回去厅里,好好的睡你们的大觉去,有吃的你们就尽管吃,有喝的你们就尽管喝,别的歪门邪道什么花招手段就别耍那么多了,让人看着碍眼揪心。” 李秋生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说道,“贼婆娘,你别当了好人就不知进退,唠哩啰嗦的让人心烦。我李秋生倒是觉得再难不过一无所有,不死总会有出头之日。虽然眼前的形势对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人来说,是多了那么几分复杂和难艰,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你敢说我李秋生没的死咸渔翻身之日。” 狄金燕又是呵呵一笑道,“李木头,你有没有好一天我不知道 ,至少眼前你是我狄金燕从官军手中劫持下来的人物。你俩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自己身上的生命都得听从我的。” “哟,贼婆娘,你说得很霸气啊。我若说不是呢?难你会吃了我不成。那跟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军有什么区别啊,还横你们打着劫富济贫惩办贪官污吏替天行道的大旗号,那我就更不怕了。”李秋生听着狄金燕的一通言语反驳道,摆出一副很是满不在乎高不侵的样子。 狄金燕又是轻蔑一笑,连语道“小子,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有种,不过你小子的这种行径在我这里行不通了。麻烦你放低一点你现在是我的囚徒的身份。” 李秋生还想要争辩什么,董老爷子已然在他的身后拉了一拉衣角,轻言唤道。“臭小子,你能不能放低你死爱面子的牛脾气,让狄女侠身心轻松一点,咱们也好过一点。不必吃穿跟个囚徒一样,要人服伺待。”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一说,只得放下心中的不快,恨恨地退了下来,扶起董老爷子就往厅里走。 狄金燕在背后忽然出言拦道。“慢,我还有话跟你们说。我知道若是长期这样软禁你们,对你们也是不公平的。这样吧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在五天内你们爷孙俩在这个破院落有三次逃跑的机会。若是每一次你们逃跑都被我逮着了,你们就得好好的在这呆下去,不可再肆意生事惹非。反之,就是你们逃跑成功了,这人身自由就是你们的了。我狄金黄色燕决不干涉半步,你们看这个协议如何?” “好啊,大好了,我还救之不得呢。贼婆娘,那咱们说定了,不许你反悔。”李秋生回头大声赞成道,连老爷子的心也激动了。 “好,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小狗狗。” 狄金燕加重语气答道,心下已是稳操胜卷。 第四十六章 君子协定(上) 狄金燕这一“君子协定”的提议,立即得到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附和。 只见李秋生面露喜色,紧接着狡诘一笑道“贼婆娘,此话当真?你不是来寻咱们爷孙俩穷开心的吧。” 狄金燕当即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哎,当然不是了。李木头,你真以为我狄金燕是个讲话不算数的女流之辈吗?实话告诉你,我能统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手下,自然是不能仅仅凭借我爹的寨主之威的。姑奶奶总得有一点让人信服于人的手段吧,不然天下之大,能人奇士何其多啊?谁愿意为你效命。” 董老爷子一看势头不对,拧着李秋生的手婉紧接着话题说道。“金女侠,你当然是说话认真的人了。你别和这小子一般见识,这小子就爱吹牛逼,除了能吹,他舍也不会了。你看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要出来陪他一起流浪逃亡,他还能证明自己有什么能耐呢。金女侠,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也会遵守君子之道的。” 李秋生一听董老爷子又这样在金女侠的面前,如此抵毁自己,心中的怒气顿时爆发出来。他刚想要向老爷子发彪出出心中的丧气,一解这莫名的心头之恨。不想狄金燕又呵呵一笑道,“老爷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个李木头。他能够凭一已之力掀起这么大的朝廷风波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最少他有胆量去对抗整个污烟障气的官场喽。相比很多像他一样,甚至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也强多了。依我看,这个李木头还是有一点男子方刚血性的。” 狄金燕话头一落,李秋生就傲慢地盯着董老爷子干瘪了的老脸喝道。“听见了吗,老爷子,人家金女侠都这样称赞我了。以后啊,你就少拿你那一套来教训我了。我这坏名声也不是自己浪得虚名的,最少是我自己拿勇气换来的。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资历来唬人,到头来却不见一点动静和好处。”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一激,忽然又气得脸色铁青的瀑喝道。“是,你小子行啦。我老头子老了,不中用了,一切就等着你上场表现喽。” 狄金燕一扭头,衰叹一声,长长出了一口气冷笑道。 “哎,你爷孙俩也真是怪,一动起嘴巴子来就是没完没了。也不知你俩是那辈子造的孽,这辈子竞然都合上了,真是活见鬼。算啦,你俩就别拉扯这些了,若是想早点还自由之身,我劝你们还是想想咱们的君子协定吧。”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互对了一眼,即时异口同声的说道,“对,咱们应该先同心协力对付了金女侠这个‘君子协定’,才能进行内部战争。” “那好,咱们各行其是,各安天命了。若是你们在规定的期限内不能逃脱我的控制,那么希望你们爷孙俩信守承诺,不要再耍什么小滑头想着逃出我的手掌心了。若是你们在规定的期限内,能够逃脱了我的控制范围,那么请你们爷孙俩各行其是,安于天命,顺从天意,我狄金燕再无横加阻隔之理。” “得,你这贼婆娘这说得透切,我们听得也舒服,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李秋生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就忙扶着董老爷子往厅房里走去。 回得卧房,李秋生就把董老爷子摊在了床上,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董老爷子也不客气,接过茶水昂起勃子就是一干而净,然后叹了一口长气,当即就呼呼大睡。 李秋生一见董老爷子这个架势,真是心里窝火得紧。人家贼婆娘都定好“君子协定”了,你却在这里呼呼大睡,像个没事儿一样能让人沉得住气吗?看来是越老越糊涂,无法理喻了。但是李秋生没办法啊,人家董老爷子现在不鸟你了,你咋整咋闹啊。 李秋生呆坐在圆桌边,两眼死死地盯着床上直躺着的董老爷子,不自觉地又直灌了一碗水。 忽而手板一拍,‘砰’的一声大响,李秋生手中撑着的茶杯连同没有喝光的茶水,直飞向了董老爷子躺着的地方。顿时,杯碎水消,直接把床上的被染湿了一大片。 董老爷子霍地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望着李秋生说道。“小子,你这是又闹的那一出啊?你不嫌累,我老爷子还嫌累着呢。小子,你就安份些,有什么事等老爷子睡足眼了再说。”董老爷子说罢,又伸出两个沧老的手臂打了一个呵吹,再次无声地躺下。 李秋生眼见心急,狠狠的鸩然一怒道。“现在是大白青天的,你老爷子睡什么觉,还不赶紧想个逃跑的法子好让咱们离了这个恶煞的狼窝。” “小子,别吵了,现在睡觉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别说我没告诉你,少睡了这一觉。”董老爷子挪了挪被茶水酒湿了的被窝,一反身又睡了下去。 李秋生虽然心里想发火,但是没人搭理自己也只能作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脚下一瞪也弹直了身子直往那床上射击去。 这一睡,直到撑灯时分,先前来伺候的两个贼人才慢慢吞吞的端了饭菜酒水起进来。一边囔道‘起床了,开饭喽,都这个点了,还如死猪一般藏着才敢偷回厅里去。’,一边抱怨着‘咱这伺候的算是那档子贵宾啊,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啊。伺候他俩还不如伺候帮里的小头目强呢。” “哎,兄弟,你就别说这个了,先认个命吧。况且现在咱们的大小姐也发话了,若是五天之内他们逃跑得出这个破院,他们就自由了,也轮不着咱们来照顾了。”瘦瘦的高个子山贼幽叹道,可双腿并不停止往房内迈开脚步。 “呵,兄弟说的倒也是。哈,哈,也罢了,就怨咱们兄弟命苦一点吧,合该来这里伺候这俩个让人垂怜的乞丐吧。”另一个肥胖一点,墩厚一些的矮个子说道,脸上还是露出了无奈之色,摇摇头终于端着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矮个子转身从又挑亮了一些蜡烛,整个大厅明显变得亮了起来。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若是再装睡下去的话,在别人面前也是说不过去的了。 瘦高个子贼人对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床铺轻轻叫喊了一阵,顺势在床沿上拍了几下声响。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眼见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懒懒地手脚并用,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慢从床沿上坐了起来。 李秋生毕竞是感觉到了肚子里饥肠辘辘,跳下床沿走到桌前。抓起筷子,夹上菜谱就往嘴里送,再也不管董老爷子还有没有过来一起吃饭,反正小爷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董老爷子毕竟是个老江湖,他望了李秋生这个狼狈的吃相一眼,脸上露出长者应有的慈善,关切地向站在旁边的两个贼人说道。“我说兄弟啊,你们这样服伺你们的战利品不觉得委屈吗?人家都发财去了,你却还在破院落里当差呢,这也特么是你两的福气了。”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若是换作我来当这个差啊,我一定会向头儿讨个说法去,总不能让咱做这个不值钱的勾当吧,再怎么说也该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了。” 老爷子这么一说,倒听得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贼人,顿时发啰嗦道。“你大爷的,你以为我们两个不想去弄啊!可这是大小姐安排了的,谁敢反抗得了,除非是你不想在这个帮众混了。” “啊,原来是你们大小姐亲自安排的啊,怪不得你们不敢把咱爷孙俩怎么样了。不过你俩放心,你们出不了外面干活的,在咱爷孙俩这里同样可以有财发,就看你们俩愿意不愿意做了。”董老爷子一脸的狐疑说道,然后又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似乎摆在他眼前的事情,真的有财可以大发一样。 这两个伺候的贼人听董老爷子这么神秘兮兮的一说,眼睛顿时变得像绿珠一样定在了那里,又像是闪烁着希望的亮光,带给他俩无穷无尽的欢心憧憬一样。 于是,为首那个高个子贼人眼眯眯地看着董老爷子问道,“老爷子,你是想要什么条件才能给咱们发发财呢?你也看到了,在这个地方,咱们也总不能等着天上掉下陷饼来吧。只怕到那时天上真有饼掉下来了,恐怕也不能吃了。” “嗯,这个你大可放心。咱们自然知道不能让你们兄弟俩吃亏的,也不能让你兄弟俩落了把柄在别人的手里。咱爷俩一定让你们兄弟俩做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董老爷子随后笑眯眯地补充道,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希望的星光。 “好,若是如此,那就请老爷子说吧,要咱兄弟俩做些什么?”矮个子山贼首先露出一副完全丧失了理智,和万分恭维的口吻说道,然后就等着老爷子开出条件来了。 董老爷子则嘻嘻一笑道,“嗯 ,那就请两位兄弟介绍一下这个破院落的大概方位,你们分更把守的情况喽。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不算大难吧,咱们会给你每人一俩银子作为报酬喽。” 这两个贼人霎时一惊,做梦也想不到连服伺人也会有如此的好事降临。惊得连忙带怕的吱吱语语说道,“这个,这个,不,不,不是吧?老爷子,你就问这个问题?咱兄弟每人就得一俩银子了?” “当然喽,不然你们认为咱爷俩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董老爷子神秘而肯定的答道,之后再也不出一声地看着他们两人了。 这两个贼人回头鬼头鬼脑计较了一翻,然后才由高个子贼人故作惊讶的说道。“老爷子,咱们成交了。” 随后两贼人便一五一十地把这破院落的方位和地形图,以及贼人把守的关键地方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秋生忤在一旁,眼见老爷子用了二两银子就把这破院内的情况打探了个干净,不禁惊讶的偷笑道。“老爷子,想不到你还会来这一手。哎,也难怪他们作贼的,那个不想多捞一点油水啊,才不管你是谁呢。” 董老爷子听罢,横瞅了李秋生一眼,非但不说什么,反而向李秋生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鬼脸,意味犹长的哈哈一笑。 夜过三更,荒郊凉凉,破院寂寂。 在微弱的火光下,两条黑影在破院中来回奔走,时而隐匿,时而扑府。好像两只被猎人追赶的野兔一样,有点惊慌失措,又有点像慌不择路似的在逃命。 可能是董老爷子白天装巅卖傻,做拐瞎逛了一翻的缘故。在这些老江湖的眼中,多少能找出一些容易逃跑的地方。 以致院中这两条黑影飞也似的向荒墙的一角奔去,毕竟董老爷子昨日已发现,在那荒墙的草丛下覆盖着一个狭窄的狗洞,刚好可以让人一个人勉强出入。 李秋生自是不知道董老爷子这时打的是什么歪主意,既不能问,也不敢去怀疑,只好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一路腾折闪挪,向那慌墙根扑府潜去。 看看一路畅通无阻,不禁连董老爷子的心里也发起毛来。不过转念一想,董老爷子又心安理得了。必竞这是在跟狄金燕定下的打赌,不是越顺利越好吗?还有什么值得去疑虑的呢。 当下二人也不再多想,看看四下无人,便扑府到墙根,寻着洞口就钻了出去。 那知等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钻出洞外,满心欢喜庆幸自己逃出了这个压抑人的破院之后。 正准备高兴庆贺一翻,得意忘形的时候。只听得当头一喝,就听见头顶之上瀑声如雷般落下一物,直往自己和李秋生的身上砸。 仿佛乌云密布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密密砸砸。想要再躲避逃藏,却发现此时已是躲无处可躲,藏无处可藏。 从天空之中那落下那物,霎哪之间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二人,蓬头垢面,盖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破墙两边霎时涌出了好几十个手执钢刀的贼人,正一脸邪笑地嘲弄着被他们捉住的两人。 那情形仿佛他们又在半道之上,劫获了好些珍宝一样,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四十七 君子协定(中)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计无成,又被狄金燕用网当头网住了。像两条落网的渔儿一样,落入网里逃脱不得。心下大惭,脸色顿时变得阴晴难定。 原本自己以为倚老卖老,天衣无缝的诡计是别人类想不到的。那曾想他们二人刚钻出了破墙根那个狗洞,就如同落入了生死悲情的地狱一样,无边无际,到处冲斥着悲情的画面。 等众贼人像提箩筐抬活渔一样,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抬到狄金燕的面前。狄金燕先是围着他们二人打转一圈,然后悠悠地笑道。 “啊哈,我以为又是兄弟们捋获什么好货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呀。李木头,董老爷子,你们怎么被人像渔一样网兜住了呢?看样子不好受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你爷俩的这些所谓歪门邪道,怎么能够对付得了咱们这帮兄弟呢?哪不是自找苦吃吗?” 此时,李秋生被网兜兜住,屈得像条动弹不得的渔儿,直张着嘴巴在叫吼道。“贼婆娘,你别得意大早,这只是小爷和老爷子试试你们兄弟的手段而已。被你们兜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啊,反正咱们还有时间慢慢玩,怕什么呢?老爷子的手段还多着呢,你们就等着领教吧。”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啊?反倒是觉得你俩黔驴技穷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狄金燕又得意地看着李秋生那屈蹩的样子笑道,那份胜利者应有的姿态自是不言而喻,溢于言表。 董老爷子则像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没好气的垂在兜里不言不语,目光呆涩。听得狄金燕如此用语一激,更是显得脸红勃子粗了。他尽量扭动着身子向李秋生微微撞了一下,幽幽地说道。“小子,败绩之人不可多言,言多受侮。有本事留着下一次逃出去,你再说大话不迟。” “老爷子,老爷子,难道你现在没有话说吗?我狄金燕等你的话都等得发慌了。”狄金燕又傲慢地渡到董老爷子的跟前嘻笑道,仿佛她自己就是一个嬉戏玩乐天真无瑕的小女子,正贪欢呢。 董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苦着脸答道。“金女侠,老头子失手于你就不敢多言了。败绩之人还能言其勇吗?那不是自取其辱吗?所以老头子现在还是免开尊口的好。事实是最好的证明结果,我老头子这一下落伍了。” “哎哟,老爷子英雄宝刀未老,那里就能这么轻意认输。若是这个结果的话,老爷子昨天就不会上演那一出戏了。小女子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吧,一定是老爷子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了。不过小女子好奇心大得很,一定恭候着董老爷子的高招出锏呢。”狄金燕重又欢喜的说道,看样子是特别想着和老爷子过过招了。 “好啊,那贼婆娘,你先命人把咱们身上的渔网搬开。我和董老爷子就不纠缠你了,先回卧房里去,养足了精神再和你们斗上一斗,省得真以为咱爷孙俩没有一些绝密手段似的,让你小瞧。”李秋生这时却摆出他那一副瘪三二痞子的模样,自我解嘲的说道。那私底下却是真的希望,能快点脱离被这个贼婆娘百般挖苦的现场。 狄金燕好像看穿了李秋生此时苦逼的心情一样,她欣然呵呵一笑道。“李木头,难受了吧。这回求我了啊!嗯,也好,就先让你们爷俩先回房去吧,我狄金燕可是很想等着和你俩再来一翻较量的。”说罢,又看了一眼还被兜在渔网中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忽然又大声喝道“来人啊,都把他们二人放了吧,送回先前的房里去,好生伺候。” 旁边几个领头的贼人一声齐喝,立即就有几个小贼人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身上的渔网剥了个精光。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时获得自由,立即摔了摔几近麻木的手脚,向狄金燕作礼道谢道。“谢过金女侠,不惩罚之恩。董老爷子,李秋生没齿难忘。” “好喽,你俩都回房去吧。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呢,我可是等着和你董老爷子再较量的啊。”狄金燕挥手辞礼,又向他们二人这样冷眼一瞧,似是关切的说道。 等李秋生满不在乎的扶着董老爷子归去之后,众贼人随即一哄而散,大堂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众人去后,狄金燕还是一个人坐在大堂当中的大师椅上,双眼微漾,心里不免又泛起了一丝丝暗生的失望。 破败的卧房内,董老爷子一脸无精打彩的说道“小子,咱这回丢人可丢大了。老爷子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啊。”一脸又自我解嘲的讽刺道,“看来咱们必是人家瓮中之鳖了,看这架势,咱们就是身生双翼也难逃脱金女侠的天网恢恢了。小子呀,咱们什么也别想了,认命吧,就好好在金女侠的批佑下苟且偷生,也好过这般没日没夜色的逃亡啊。” “哼,老爷子,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啊。”李秋生忽然气哼哼的怒斥道,又在董老爷子的面前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蔑视姿势。 “小子,既然你不认命,那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逃出去啊?这一回我老爷子就全听你的了。”董老爷子还是信心不足的问道,眼睛早已微微闭上了瞌睡。 李秋生呵然一笑道,“老爷子,我当然有了。不过现在咱们最主要的就是吃好玩好睡好,才不管它赌局还剩几日呢。你可别忘记了‘水到船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古谚。” 董老爷子顿时瞌然冷笑,猛然无语。他一拿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四脚一摊,就直躺在床上呼呼睡去。 李秋生见状,脚下猛然一甩,双鞋飞脱,整个身子也往床上飞射而去。 寒冬的夜来得特别早,等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从熟睡中被人吵醒,夜色深沉已然降临。 进来伺候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吃饭洗刷的,还是先前那两个一高一矮一肥一瘦的两个贼人。 这个时候,倒是先前那两个贼人像做了极度的亏心事一样,显得惶恐不安地站在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的面前,一时不知所措,慌慌张张。 董老爷子像是熟视无物一样,冷漠地瞧了两个贼人一眼,走到桌边,颓然坐下,回头吆喝了一声。“小子,开饭喽。”然后旁若无人地端起饭碗,轻快地嚼了起来。 李秋生像是和董老爷子上演双簧戏一样,‘嗯’的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就坐到了饭桌上,抓起碗筷就顺着嘴巴吃开了。 两人一阵狼吞虎咽,酒足饭饱之后,董老爷子才慢悠悠地瞥着懒惰的劲儿说道。 “兄弟,你能不能带着咱爷孙俩去厨房走一遭,咱好歹也得将洗一洗这一身的肮脏了。要不然啊,臭起来可是连你们兄弟俩个都是嫌弃的。” 瘦个子贼人先是一惊,转眼愣愣道。“老爷子,这可使不得。大小姐吩咐了,你们俩要什么咱兄弟就给你去办,但绝不可再让你们爷孙俩到处乱闯了。否则,再出了事,咱这两个人的脑袋便不保了。” 矮个子贼人等瘦个子贼人的话音一落地,就抢着说道。“老爷子,小祖宗,你们行行好,千万别再为难小的了。上次咱兄弟俩抹着良心拿了你的一两银子,这祸事就跟着上身了。还好大小姐没有追究下来,要不咱兄弟俩就惨了。这一回,无论你们说什么,咱兄弟俩死活也是不敢答应的了。” “哎,哎,有这么让你俩兄弟为难的事吗?咱们不就是想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吗。咱爷俩又没有让你兄弟俩做出格的傻事,你家大小姐也不至于这么不讲人情道理吧。”董老爷子一边砸砸嘴巴,一边恻恻的阴侮说道,好像又是摆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在唠嗦着。 这两个贼人霎时就蔫在了当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傍惶无措,左右为难。 李秋生眼睛一亮,掠过董老爷子的身上说道。“大兄弟,这样吧,为了不让你俩为难。董老爷子就别跟你们去厨房了,我一个人跟你们去就好。不过嘛,董老爷子这沐浴之水就得你们兄弟俩照顾喽。” 瘦个子贼人顿时迟疑了一下,又瞧向一旁的矮个子同伴一眼,然后说道“兄弟,你以为如何呢?” 矮个子贼人顿时吱语了一下,终是下不了决定似的。哑,哑,说了半日,再瞪了李秋生一眼,干脆的说答道。“算啦,兄弟,反正咱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咱们寸步不离的跟着,量他们也闹不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两个贼人一点头,董老爷子就会心一笑,李秋生则晃悠着身子跟在了矮个子贼人的身后,往厨房里拐去。 三更已过,寒意更堪。大院外边,不少守夜看护的贼人都打起了瞌睡。 虽然有领头的贼人巡更,查哨,但是在这荒郊的破院之内,根本阻止不了这些贼人的打顿和瞌睡。只要当头的身子一转,咱眼睛里的困乏又打起咱的盹睡了。 四更时分,厨房内蓦然有两条黑暗在闪动,一撮火光随即便剧烈燃烧起来。 火光顿时噼噼啪啪直响,像炸裂的火雷在夜空中滚动,不绝于耳。火随风势,风随火起,由小到大,慢慢蔓延向四周。 大火终于在柴房剧列地燃烧起,火光顿时像映红了半边漆黑的天空一样。 守夜的贼人自是大惊失色,霎时如同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一样,敲锣打鼓喧闹开来。 一路沿廓奔走,呼号,狂叫着“着火啦,着火啦,兄弟们,快救火啊,快来救火啊。” 破院内睡得正熟的众贼人,仿佛也突然遭受了敌人进攻的灭顶之灾一样。披挂着衣衫不整的倦容,从各自的卧房奔了出来。咋惊之下,忽又慌乱操起仅有的水桶,扫帚,树枝,纷纷走向起火的当场,奋力扑向这无名的大火。 就在众贼人奋力抢救灭火的混乱场合当中,有两个打盼异样的黑影,眼睛放着亮光,脸上露出阴暗的笑容。一边拿着水桶,一边迅速向破院的大门口冲去。 一切如意想中的情节,没有人阻挠,没有人跟随。自然而然,波澜不惊。 这一次,两个逃跑的黑暗更是畅通无阻,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出。 院外,月黑风高,冷风阵阵。 行走在其中的山径上,就像行走在风霜刀剑的阵列之中,刺骨冰凉,触手疼痛。 两个从破院内逃脱的黑衣人,似乎像霎哪之间解脱了沉重的苦难一样。随即把身上的黑衣一撩,甩手而去,再不睁眼回看一眼。 各自抬头看看四周,荒郊空旷的寒夜。夜风冷凉,斗转星移,终于从他们俩的鼻吼里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 两人颓然地跌坐在了荒凉的枯草地上,四目相视一笑。然后往后一躺,四脚撇开,闭上眼睛,尽情地府卧在这一片陌生而冷凉的土地上。 黑暗中,四周又慢慢围上了一圈人影,密密砸砸,无声无息。把当中那两个躺在黑夜中的爷俩围在了当中,静静的,似是水泄不通。只是他俩并不知道在不远处正有几十双愤怒的眼睛,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盯着他们两个自栩为逃脱破院的黑影。 圈外的人影,终于慢慢往当中的两人围拢。在快要接近当中两个黑影的当儿,只听得一声尖利的长啸,噼噼啪啪之响过后,四周便刷地亮起了一圈明晃晃的火把。把当中两面个得意的黑影照耀得雪亮雪亮。 圈中两个黑影即时傻愣愣地站了起来,一脸茫地看着圈外的黑影。瞧着眼前连绵的火光,竞然吐不出一句话来,一副大惊失色疑虑丛生的样子痴痴地落入了彼此的对视中。 为首的一个贼头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钢刀,一声瀑喝就随之而响,众贼人便像着了魔一样向圆圈中的两个黑影扑府掠去。 霎哪之间,灰飞烟灭。 第四十八 君子协定(下) 堂上, 狄金燕威严而肃穆地坐在大厅中央的大师椅上,一身轻松地听着冷面虎喜形天色得意自许的报告,不时还露出此许轻俏的笑。 堂下,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又像两个被炒红了的龙虾一样,夸张地宿卷着身子,满脸羞色翅一时又涨得通红。两双往日眉开眼笑的眼睛,已然失去了昨日灼灼生辉的风彩。 可能是第二次设法逃跑又被人家抓了回来的缘故,此时爷孙俩人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欢心。特别是老江湖董老爷子,更显得一脸窘迫的样子,杵在那里不知所然。 围聚在厅旁的众贼人,似是落井下石一般,唯恐大小姐再次放过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又拿自己来开刷。都张着一双双捉摸不定的眼睛,玄呼呼地看着端坐在堂中央的狄金燕,等待着最她嘴里对这两个人的最后宣判。 一时间,大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浓郁而温闷。除了众人急促起伏的呼吸声之外,静得就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落地之响。 狄金燕作为此时最为高高在上的指挥者,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愉快的还是难以形容的。在心里面她希望能够留住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但她也希望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在大家的赌局里面能够赢得胜利。不要为难自己在众山贼的面前失了当家作主的权威,眼前的这两个外来之人只能通过自己的权威来脱困,而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大为失望和憔虑,她一时为自己左右为难的诀择感到了困惑。 一想到这一层,狄金燕整个人就不自由主地紧张起来。她一面环视了一下大堂之上众贼人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透射的愤怒,一面捉摸着自己强行放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之后所带来的结果。 因为在这个赌局上,她连赢了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局了。可是,最要紧的是她们约定的日期就紧剩一天了。五日之期转瞬即逝,如此看来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能够逃跑的胜算并不大,自己届时又将以何一种理由来说服一众追随自己的手下呢? 狄金燕一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但是她又不能把这种思虑和担心泻在脸上。毕竟,她才是这一众山贼强徒的匪首,纵然对某些人有情也不能在众人面前显露得大过大份。若是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还不能出逃成功,那么她就只能按规矩把这两人押回安乐寨的山寨了。如何处理只能等她的老爹做决定,最终的结果她也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狄金燕还是强作精神的鼓劲说道。“哈,哈,董老爷子,李秋生,你们这一次又输啦。依我看啊,你们就别想着离开咱们这个荒郊破院了。你们在咱们这里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哪有江湖上的凶险万分,人心不沽啊。要不你干脆加入咱们安乐寨算了,省得在外面到处流浪,被官府通辑。” 狄金燕如此一说,李秋生就仿佛一头莽撞的犀牛一样,立即顶撞开来。 他露出一副瘪三的丑恶嘴脸吼道,“贼婆娘,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我李秋生几时怕过外面的生死世界,几时又要你发起菩萨心肠来怜悯我了。这事儿,你问董老爷子去。他若同意他留在你这里,反正我李秋生不管是生是死都要上京城找董嫣芷去的,我不能让她再在那里受苦零丁了。” 话一说完,李秋生又一脸睥睨地看着堂上高坐的狄金燕,一副不服输的屈劲正浓密地喷薄而出,特别薄情而无私地泻在他的脸上。 众贼人又是一阵莫名的愤怒和骚动,一个个脸色瀑怒地瞪着大眼睛,环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放肆的小子。早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个让他们吃尽苦头而不讨好的主儿。 想来也对,若不是狄金燕一心护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恐怕他和董老爷子早就被这伙贼人轮为刀徂上的鱼肉了,那里还能轮到这小子现在还在堂上耍大爷,招惹自己。 狄金燕重又环视了一下堂上的众人,眼前的形势并不容她再乐观了。她只得洋怒一声,瀑喝道。“李秋生,董老爷子,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竞然胆敢放火烧咱们的临时驻地,你们真以为狄金燕不敢动你了吗?来人啊,把他们俩都锁到后边的柴房去,好生看管,别再让他们俩跑了。” 李秋生没等狄金燕的话音落地就瀑跳起来怒斥道,“贼婆娘就是贼婆娘没有一点信任,咱们先前的赌局你又没有设定咱们不得放火烧院。你只说了在规定的日期内无论采取什么方法,只要咱爷俩逃跑得了就算赢了。请问贼婆娘,咱爷俩有错吗?” 狄金燕顿时一怔,立即就愣在了当中。 心想这一下遭了,平白让这小子钻空子揪住咱的痛脚无言辩解喽。是啊,赌局里没有规定他爷俩不能用火,用水,用刀,用剑之类的东西脱困啊。也没有规定咱不许用渔网抒他们网住啊,自己不还是用了渔网吗?人家现在用火攻又有什么错啊。 狄金燕当即摆出一副强者的气势改口道,“当然了,你没错。错在你们是我带人从官府的手中捋救回来的人啊,规矩想怎么定都是我说了算,由步得你们。” “呵,呵,那还打什么赌局,你直接把咱爷俩的脑袋砍了不就省事了吗?还用小爷费这么多口舌和精力。”李秋生顿时立在那里呵呵冷笑道,好像就不把眼前的危险放在心头之上一样。 哈,哈,众贼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睥睨的眼神并不减少半分。 狄金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渡到李秋生的跟前转了一圈才慢悠悠的说道。“小子,你别急。反正你爷俩也只剩这么一天半的时间了,量你们也逃不到期那里去了。居然你们喜欢用火烧院,那么邃你所愿。把你爷俩现在就关到柴房去,让你爷俩再用火烧一烧,咱们好坐山观虎斗,让你爷俩偿一偿当烤猪烤鸭的味道。” 董老爷子听罢一时大惊,吱吱语语阻塞在了当场。李秋生还要再说什么,却不等他说出口就被狄金燕抢白道。 “小子,现在由不得你了。来人,全把他爷俩锁到柴房去。” 众贼人立时跳出四人,一声大‘喏’,便手握钢刀押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往后院的柴房走去。 阴暗潮湿而散发着霉气味的柴房内,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阵挣扎哆嗦,立时就开始活动开来。 李秋生抹了抹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存在。 董老爷子在旁说道,“小子,别急,你先静一静。由光明到黑暗眼睛需要个适应的过程,过一会儿就好。” “嗯,老爷子,你感觉怎么样了?好像你今天不大爱说话一样。”李秋生涩涩地问道,似乎也是一副雪打蔫了茄子的憔悴模样。 “我没什么,就是觉得大窝囊了,处处受制于人,失了先机。如此下去,咱们又怎么能够逃脱这个破院落。”董老爷子也是不无伤情的说道,心下似有千般蚂蚁撕咬一般。 李秋生突然笑道,“老爷子,你怎么也这般伤情了,不是认输了吧。放心吧,只要还有一刻的时间,咱们还是有逃脱的机会。扎腾了这大半夜,总得好好睡一回了。你呀就别操心了,咱这是吉人自有天像,逢凶化吉那是自然的事。” 董老爷子一时淡淡地回应道,“小子,一切如你所愿吧!老爷子心累了,也该休息一下了。”言罢,便倚着柴草草草地躺了下去。 睡意蒙蒙胧胧中,董老爷子似乎被李秋生急切的摇醒并语气急迫的催促道。“老爷子,你快看,那是什么?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董老爷子顺着李秋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借住房墙上破瓦片漏落的稀疏日光,只见柴房的地板下已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口,洞口前似乎还缀着一级一级住下走的石阶。董老爷子蒙胧晃忽中不由得一阵大喜,急忙小声说道。“小子,还不赶快用柴草把洞口盖上,难道还等着金女侠带人来把咱们发现的这个洞口封上了才好吗?” 李秋生听老爷子这一说,立即望向那幽深的洞口然后嚅嚅说道。“老爷子,不用那么急吧。咱们还不知道这洞口到底通向何方呢?能不能帮助咱们脱困呀。要不咱们就摸黑下去走一遭,看看有什么情况先,回头再封住不迟。” “嗯,小子呀,现在这个时候那有你想的那么好呀,咱们得小心应对些。若是动静搞大了,那金女侠又生提防之心了,到时候咱们就真的一丝逃脱的希望都没有了。我看哪还是先等到晚上他们的人放松警惕再说,那时就是好办事多了。”董老爷子一时闪动着他那镌烁的眼睛说道,心中又燃起了一丝明亮的希望。 李秋生平静地答道,“得,就依老爷子的意思办,那咱们先为装好这个洞口以防被贼人发现,再好好休息一下,等晚上再闹他个天翻地覆。” 然后,抱着一捆柴草掩在了原先那个洞口之上,一骨碌躺下便睡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犀牛入海(上) 晚饭时分,又是先前那两个一高一矮一瘦一肥的贼人端着饭菜过来伺候爷俩了。 那两个贼人一见面便埋怨开了,瘦个子贼人一时嘴快埋怨道。“我的大爷啊,你们俩个贵客怎么能整蛊得这么多事情出来呢。咱兄弟俩也没有亏代过你啊,何必把咱兄弟这等小角色拉去垫背。” 话毕,肥个子贼人也接着话荐道,“是啊,大爷,老祖宗,你俩就安生些吧。我兄弟俩命不好,只落得个伺候你们的美差,可是每次伺候你之后,你俩就非得整蛊些事情出来不可,害得咱兄弟两边不是人,今天挨头儿骂,明儿挨大小姐罚。你俩就行行好吧,算我兄弟俩求求大爷你了,安生些,别再给咱若是生非了。” 李秋生顿时轻蔑地笑道,“大兄弟,你也别怪我爷俩了,这都是你大小姐和咱们打下的赌局。咱爷俩若是在这一二天的工夫逃不出去,就得跟着你们的大小姐屁股走了。你说咱爷俩还等着上京城救人呢,怎么能跟你家大小姐走吗?” 言罢,李秋生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摆出一脸的无辜。 这时,董老爷子也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从地板上爬起来说道。 “嗯,大兄弟,咱爷俩也实在是让你们头痛了,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次就不同了,咱只想跟大兄弟要些照明的火耀子和蜡烛,也不要大兄弟再为咱爷俩忙前忙后辛苦一翻了。咱爷俩自知理亏,想来再过了今日就是赌局结束之期,咱爷俩也是没舍法子出逃了,败局已定就不为难大兄弟了。只是这柴房黑灯瞎火的,大兄弟总不能让咱爷俩在这里摸黑打滚吧,至少给点个光明的火种吧,也算是日后咱们同为帮中兄弟的福报了。” 这两个贼人听摆,细细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若大漆黑无边的柴房,确实是有些大潮湿大阴暗了。若是没有自己打来的烛火,恐怕此时就像置身在幽冥地狱之中,黑暗无边,阴森幽冷。 况且大小姐也吩咐过他们俩人,不得怠慢了这爷孙俩,否则唯你是问。 现在想想,他们爷俩也不过是要个黑暗中的火种给自己一束兴明罢了。况且门外就有贼人把守,量你爷俩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等明天一过什么都有结束了,咱就是一家人喽。给你个火种蜡烛双何妨,还怕你把这个柴房再烧了不成? “兄弟,那咱们就去带个火种和火把过来吧。这柴房大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肥个子贼人对瘦个子贼人说道,随即转身而去。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心下一乐,不动声色地向俩贼人齐齐道谢。 原来李秋生能够发现柴房地面之内,掩盖下的这个深藏的黑洞也只是偶然。当他被贼人强行推入这个柴房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跟董老爷子一样了无生机,绝望之极。就在他爷俩一翻交谈,董老爷子淡然睡去之后,李秋生也是心无牵挂地跟着入睡了。 半晌之后,董老爷子呼吸的鼻罕之声就如雷大作了,直往李秋生的耳朵钻。 李秋生蓦然醒来,立坐在董老爷子的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黑暗凄凉,不禁也是悲从心中起,恨向眼中生。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秋生突然觉得两旁的肚子一阵剧痛,一包急速的尿泡便速速直冲裤裆而来,就要喷射而出了。他急忙走向柴门,尽力拍了个山响,就是没有一个看守的贼人理会他。 看着这肚子里的尿水实在是不能再担搁忍耐了,李秋生才挪动着干痞的身子在柴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裤带一松,那尿水便像一道有力的利箭一样直射而出,滴落在柴房的地板上哗哗直响。 李秋生这一爽,身子就舒服多了。完事之后,他又拐着身子躺回了原来的地方,一阵腥臭味扑鼻而来,他再也没有了睡意。 瞪着一双大眼睛,李秋生就像一个死不瞑目的怨妇一样直视着这黑暗的柴房,心里顿时乱开成了荒野的沟草,漫山遍野而疯长。 突然,一阵滴滴嗒嗒的滴水之声蓦然从那个偏僻的角落传来,就像泉水滴落石岩一样有规律地作响。 李秋生伏耳细听,这声音就是从刚才撒尿的地下传来。他移动着身子慢慢铺了过去,在那滴落水声作响的地方仔细地敲了敲,异样的回声让他顿时警觉起来,眉头掠过一丝丝喜色。 毕竟,他在青花绣楼大院混了那么多年,多少知道一个少有的秘密。一般富贵人家的府内都建有一条通向外面逃生的暗通,就是为了预防万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 李秋生当下不动声色地挖开滴水地面上的为装,一个由上及下的暗道洞口赫然呈现在目。借着黑色的暗光,幽邃的洞口一直廷伸向地下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是个吃人的怪兽一样,正张口等着待捕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李秋生当下狂喜,心里惊得不由得飞奔过去,直接就摇醒了仍在睡梦中的董老爷子。 此时董老爷子正浸寐在睡梦中,被李秋生突然叫醒甚是窝火。他满脸狐疑地看着李秋生,心中的怒火渐渐生起。但是,当李秋生把董老爷子迷迷糊糊地揪到地道的黑洞前,董老爷子那昏浑欲睡的眯眼突然闪出一丝亮光,眉头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董老爷子心里知道,这一次他爷俩总算是能够逃离虎口了。 柴房的门扉吱呀一声又被打人开了,一个矮胖的贼人手拿着火种和一个火把闯了进来。 只见那矮胖的贼人把手中的东西往柴房中的破桌子一放,连口带声说道。“老祖宗,火种和火把都给你带来了,你爷俩就安生些,别再搞那些无谓的瞎胡闹了。” “是,是,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小姐,咱爷俩也不想再搞事了。哎,反正过了今晚和明天,咱爷俩就是你们帮众的人了,这个时候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呢。所以,请你们的大小姐放心,也请她照顾好自己,这一回的赌局她赢定了。” 董老爷子在矮胖的贼人面前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说道,可是眼角早已放出了一丝丝蔑视的精光。 “嗯,老祖宗的话,小的一定带到给大小姐,让大小姐好放心安歇,不再为你爷俩操劳了。”矮胖的贼人一副自得满足的情形向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打诺道,然后转身而去。 等矮胖的贼人一走,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就把桌上的火把点亮,又在柴房找了一柴细碎的柴草木料生了火,才把那唯一的火把熄灭。 两人借着生起的火光,把柴房周遭打量了一翻,只觉得这破院的主人把通向外面的暗通设在柴房实在是高明之举。若非是李秋生那一泡急尿的功德,想来到现在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也不再指望能从这个破院逃出去。如今有了这个暗通,看来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正在两人仔细观察考究这个柴房之际,柴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瘦高个子贼人手抱着一床破棉被子走了进来,见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就开口说道。“我家大小姐命我抱了这床棉被过来给你们爷俩,大小姐说柴房不比卧房暖和舒服,怕你们睡地上,晚上着了凉,对二位的身子不好,就命小的抱自己睡的棉被过来了,希望二位不要辜负了大小姐的好意。” 李秋生顿时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涩涩的,一阵辛辣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董老爷子也是心有悲情的对瘦个子贼人说道,“回头多谢你家大小姐的恩德,老爷子心领她的恩情了。只是这个时候咱爷俩还没得在大小姐的跟前效犬马之劳呢,他日必当重重酬谢报答了。”那瘦个子贼人也是一翻谦让,然后转身离去。 柴门又倏然关紧了,两旁把守的贼人无声地肃立在了当中。 夜过三更,风急寒冻,所有的贼人渐渐进入了梦乡。包括守护在柴房两边的贼人,也已蠢蠢欲睡,瞌睡之虫早已沾满他俩的眼际。 柴房内,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经过一翻细致的做作。李秋生又装作像先前一样大叫着尿急裤子的样子,把柴门啪得山响但终是没有一个贼人过来理会,或者看一看。 等了一会,见破院内众贼人没有什么动静,董老爷子才摆出一副蹰踌满志的样子,指挥着李秋生做这做那的实足为装,差不多把个柴房弄了个遍。李秋生抱过一捆干柴侧放在地上,然后盖上那个贼人送过来的被子,把爷俩俱偻着睡觉的样子,维妙维俏地整蛊了出来。 看着眼前伪装的一切,完美之举,似是而非,两人的心里满是十足的高兴了好一阵子。毕竟,爷俩从来也没发现过他俩原来也有这么好的伪装天才。在这临危之际,表现和发挥得如此出色和细致。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相视一笑,又回头检视了一会,才拿着火种和火把向那个暗通口躬身钻去。 第五十章 犀牛入海(下) 进入暗洞口之后,李秋生在后又伸出半个身子过来整理了一下洞口的为装物。再在洞口的盖板上铺垫了一些地上原有的灰土,压上一些杂乱的柴草干木枝,慢慢缩下身子把为装板覆了过来。随后,跟着已在前面等待的董老爷子一路沿石阶往下走。 洞内的石阶先是往下一段陡悄,然后才是一条平缓的通道。大小高低只容得下两个人打着火把通过,但这对于逃跑的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来说已经是与和平的官道差不多宽了。 火光闪烁,道壁古旧。苔痕青青,水迹潺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在暗通内同时发出了一声深沉的感叹。 看来能把暗道打造成得如此宽大的主人,必定也是个家财殷厚丰硕的世家,也必是个精于世道圆滑于风尘的世外高人了。居然做好了万一遇上不测风云,举家逃难的充足准备。 暗道,曲径通幽,盘旋逶迤,自有一翻让人扣紧心弦的味道。 虽然董老爷子有过丰富的江湖阅历,但是面对这样深邃幽长望不尽头的暗通,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秋生就不一样了,似乎一切都如他脑中所想的那样,这只是一条普通逃生的暗通,并不像老爷子口中那些皇宫大院内架构的暗通一样布满陷井和机关,让人寸步难移。 所以两人此时的形态和心情则是完全不同的,董老爷子则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及红线,巧弄机关。 李秋生则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神情轻松自在,仿佛如屐平地一般,自在逍遥,何惧之有。 因此两人在暗通内一路逃走的心情自是大不相同,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异事,和触发陷井之类的机关。表面上尽管如此谨慎小心,董老爷子还是不敢大意让李秋生走在前面,生怕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就追悔莫及了。 可能是感到新鲜刺激的缘故,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_c_o_m 李秋生此时的神经特别高坑激越,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前面幽长的暗通,心里总是不自觉地幻想着有某些突然跳出的事情。 李秋生这样往心里想的时候,他的手脚就不安分了。目光所至,手脚所动,一个囫囵吞枣,李秋生就在转弯的道儿碰触了一个道壁突出的土锥。 霎时一阵轰然暗响,暗通前边一道猛烈的箭风飞速而来,直往两人的身上射击去。 董老爷子毕竟是老江湖,知道这一声轰然暗响意味着什么。他一个箭步飞身而出,后脚一蹬,就把李秋生的身子往左边的洞壁贴。等他做完全这一系列动作,二三十支带风飞舞的暗箭连珠一般从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面前穿过,嗖,嗖地掠起一阵冷凉的风,让人不寒而粟。 董老爷子连连嘘了几口气才动动嘴说道,“小子,看见了吗?要都像你这般大意疏忽,没头没脑的,说不准咱们还没逃出这破院就先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还谈什么上京城救人呢?你呀,在这些世道面前,还是收起你那一套瘪三的主意吧,留着命儿救嫣芷那丫头去。” 言罢,又用手中的火把在前面的暗通晃了晃,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迈开了脚步。 李秋生被董老爷子这样一顿抢白,即时就僵在了当中,脸色一阵由红变绿,由绿变蓝,额上直冒出了一层层冷汉。心下暗想刚才若不是董老爷子还有些手段,这个时候自己可能已经倒在血泊中呜呼衰哉了,那还有活崩乱跳的李秋生在这里任由自己放肆呢。 一时见董老爷子撑着火把又走了上去,李秋生拍拍自己的不曾平复的胸口又跟在了后面。不过这一次李秋生学乖了,他即不嚷也不叫,只是默默地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再不敢心高气傲地乱碰洞壁上的任何突出和凹下去的东西了。 董老爷子回头看着此时变得乖巧的李秋生嘿嘿一笑,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讽刺,再不言语,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火把又往暗通里边走去。 暗道内,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顺着道口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总算在第十个转弯处听到了一丝洞口外传来的风啸鹤唳声。两人的心情顿时不禁为之一振,眉眼里也绽露出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光彩。 李秋生忽然说道,“爷子,咱们快到洞口终天可以重获自由了,再不用受这个金女侠的限制了,想想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说罢,又抬目看上了前方黑暗的洞口,心下暗想。“贼婆娘,咱李秋生再也不用受你这个冷酷高傲的侮气了。咱和老爷子就要上京城救董嫣芷去喽,你就在这个破院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不好意思了,贼婆娘。拜拜喽, 怪只怪你和咱们定下这个君子协定喽。哈哈,谁叫你小瞧咱们这些街头市角的小瘪三呢?” 董老爷子站定身子回头答道,“小子,现在咱们还没有完全走出这个暗通,虽然现在能听得到这丝丝风声,但并不代表前面没有陷井。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莫忘了刚才那几十支突然迸出的利箭,差点就要了咱们的小命。” “嗯,老爷子说的是,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我全听你的。”李秋生没有异议的答道,似乎这个时候他再也提不起那些固执的偏见。 “哪好,小子,跟紧老爷子吧,你还是跟在后面小心的好,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就好。一旦有有什么情况发生,也好能够及时相扶持。”董老爷子还是一丝不苟的说着,手中又用火把撩了撩前面的洞道,看看有什么不妥,才迈开下一步向前走。 李秋生看着眼前的老爷子如此谨慎,心里顿时百般滋味在翻涌。他开始觉得自己曾经对老爷子的种种是非因果,有了一种剥离内心的深深的自责。或许年少轻狂,或许从小养成的瘪三习惯,更获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偏离尘世温暖的人,所经历的和所做过的都是那些不以为然,而在那些日子变得理所当然。 李秋生这样沉思想自责的时候,前面的董老爷子就大叫开了。“小子,快快后退几步,老爷子脚下触发机关了。只怕咱这一回在却难逃了,你得小心应对些。” 说毕,说时迟,那时快,片刻之间就在董老爷子的脚下两步之遥的地方倏然烈开了一条缝,随着闷闷的响声迅速向两端拉开距离,露出一道二三仗深的坑道。借着摇拽的火光往下一瞧,妈啊,坑道内布满了密密麻麻耸然矗立的长枪和尖刀。这会儿若是老爷子或者李秋生不小心掉了下去,这身上的窟窿估计是如插针毡了。 眼前突然出现的变故让董老爷子顿时慌了手脚,这深坑的两端伴着闷响越拉越长,而且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就算老爷子身上有那么一点狂妄的武功,但在没有援手和工具的情况下,要越过这个刀枪剑林似乎有些困难。 董老爷子的脸色变得疑固开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李秋生说道。“小子,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走在前,你走在后吗?那是因为你对这些世道完全不懂,老爷子怕你涉世未深,难以防范。所以即便我老爷子出了什么意外,你还是可以退回破院去的,最少咱们不必两人同时死去。” “喂,喂,老爷子,这个深坑有这么严重吗?咱们这么多困难都有经历过来了,还在乎这个刀枪之坑吗?”李秋生又是摆出一副瘪三的模样说道,似乎在安慰董老爷子的担心和顾虑一样。 “小子,你不用这样安慰我的。你看这刀枪之坑,长度已超过三仗多。就算我能飞跃过去,但是身上带着你一个人我是万万飞跃不过去。你出不去,纵使我出去了于你又有什么用呢?等于是白费力气一场。”董老爷子一边分析眼前的情况,边说道,好像他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解眼前的这一难关。 李秋生步向前来看了看这深坑,除了闪烁着光茫的刀枪之光就是黑洞洞的一片,仿佛一个吃人的怪兽正张着血贫大口等待着猎物的接近,它只要轻轻合上嘴便能佳肴尽享。 李秋生无力地垂下了头,正如董老爷子所说。这深坑若没有工具相助,要想从这里过去,只怕是身上得长了翅膀才能飞越了。 但是,当李秋生垂下的手触及破衣的时候,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要借助工具才能脱困,不如把身上这一套破衣脱下来撕碎成条,再绞合成绳岂不是两全奇美了。 李秋生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董老爷子也正在俯视着他,那情形显得特别古怪而复杂。 李秋生似看穿了董老爷子的心思一样,他起身扯下身上的破衣,便一条一条的把布条撕起来。董老爷子则接线成条把李秋生撕下的布条一一绞合,倾刻间便接成了一条有力的细布绳。 董老爷子抓起破布绳扯了扯,看看没有断裂 和受不了重力的可能,便在布条的另一端绑了一根火把上烧剩的木梗,在地上怒力磨擦了一下,那木端就露出了尖利的皱型。好像一把锋利的铁钉一样,只要一用力就能狠狠的钉在暗道的坭土之上,凯然不动。 董老爷子做完了这一切试探之后,才把李秋生和自己捆绑在一起,然后退后几步,再发力冲起,借势凌空一跃便越到了深坑的上空。眼看离另一端的洞口还有两仗之遥就要掉下深坑了,只见董老爷子用力把手中的木钉往另一端尽力一抛,手中的破布绳条便往前一端洞口的地上飞去。 只听得木石交加一响,那绑着破布绳的木梗便已牢牢地蹶入了地下。董老爷子再借破绳之力,一闭气又提劲上跃,沿着洞壁借力而过。 董老爷子这一跃,跃得好险,只听得那破布不堪受力之重,呸的一声断裂之响,破布条便失去了重心往下坠。董老爷子见势,眼见功成垂败,急得又用力一挺,抓住就要坠下的破绳头又借力一纵,总算连人带绳挨到了暗道的另一端边沿,没有直接掉下深坑之内。 李秋生伏在董老爷子的背上,见势不妙,急中生智,也学着董老爷子的样子,赶紧操出怀中那柄匕首往暗道边上尽力一插,总算稳稳当当地把二人挂靠在了暗道的边沿之上。 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董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急剧之间说道,“小子,够机灵。关键时刻咱们还得通力合作,这一回你做得最好了。” 李秋生得意地答道,“是,危急时刻咱也是能帮上忙的。哎,哎。” 两人挣扎着爬上了暗道,已是筋皮力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李秋生本想就地休息一下,缓缓筋皮力尽的身体。但是董老爷子却在耳边摧促道,“小子,别耍蛮了,咱们还在这暗道之中呢?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危险呢。不能就此打住,咱们应该一鼓作气走出这暗道才能停下来休息片刻,不然触动了机关那就等于在鬼门关边上走了。” 李秋生无奈地盯了董老爷子一眼,嘴唇一紧,从又跟着董老爷子迈开了向前走的脚步。 两人这一走,他们爷俩居然再没有遇上什么阻挡就走出了暗道外。 原来这暗道连着山的那一边,在破院村落外的正东方。 洞口外是一条羊肠小道,隔着悬涯边,一条几仗宽的大河直通到山村外的官道上。 此时,天仍微黑,黎明前的黑暗就在这一瞬间显得愈加浓重,冷凉的山风呼呼吹过。吹得两人犹如失魂落魄的逃亡乞丐一样,居然破落到无力应对的地步。 天空犹有几颗明灭可见的寒星,仍在迸射击出是后的光芒。 李秋生就像一摊烂泥团一样颓然跌坐了下去,四脚一趴,就在暗道外的地上躺直了身子。 董老爷子也明显吁了一口长长的积气,随着李秋生的身子轰然倒下的一息,他也熬不住的慢慢躺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浮沉飘泊(上)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拼命走出暗道后这一躺,话题就揭开了。 许多眼前的,过去的,未来的,统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彼此编织未来憧憬最美丽的幻想。 李秋生忽然拉踏的说道,“老爷子,咱们折腾了大半夜才逃了出来,说不定这个时候贼婆娘那边还没有人发现咱们从暗通里逃跑呢?你看,咱们下一步该往那里走了,才能避开这些无谓的麻烦,尽快到达京城。” 董老爷子斜瞄了一眼李秋生此时变得平静温婉的面容,拉拉嗓子说道。“小子,经过这一次的却难,咱爷俩也不走什么林间小道了,咱就直接走人间官道吧。该来的总是要来,咱们躲也躲不了,藏也藏不住。说不准这个时候这个浮澡的尘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拿着咱们的头颅去换一生的取荣华富贵呢!” 李秋生却在则旁发狠说道,“嗯,老爷子说得对。既然咱们的处境如此恶劣,那咱们就放眼看看这尘世的冷暖吧,看看有多少人心不怙,还想靠着咱们这两颗头颅发财。” 说罢,李秋生突然睁开他那微闭的双眼,辽望着这个即将迎来黎明光亮的天空。 只见天宇霭霭,大地蒙胧,一切都在无声的酝酿着,发酵着。 两人疑神屏息,静心感受这些时日带来的狂燥和惶恐,只觉往日的自由和平静是那么的美妙,难宁可贵。加之脑中的浮想联翩,眼中又不知不觉溢出了一条泪线。 李秋生悠悠地闭上眼睛问道,“老爷子,你说咱们这样走下去是对的吗?为了救出亲人真的可以抛弃一切吗?” 董老爷子答道,“小子,那你认为呢?心里觉得值得吗?” 李秋生嘴角微微含着笑答道:“当然值得了,你试想一下,把嫣芷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京城那么遥远的地方生活,还要忍受那些身不由已的诬陷,意想不到的非人遭遇,真是大苦了。咱们拼尽力气也得把她从京城救出来,不让她一个人再受苦了。虽然我此时还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就冲着嫣芷在青花绣楼那一段日子对我的情谊,我李秋生也认了,值了。” “嗯,小子,想不到你对嫣芷那丫头这么有情的义,老爷子真的很感激你,你比我这个妆爷爷的有情义多了。想当初若是听你一句劝解,也不至于让嫣芷这丫头现时受这么多苦了,都怪我一时老糊涂了,当时只想着京城的繁华和热闹,忘了那里根本就不是咱们这些乡下人该去的地方。”董老爷子此时倒是露出一副自责不已懊悔不及的表情说道,那双幽深苍老的眼睛亦已多了两条清的溪流。 李秋生忽然摆出一副精明于世的心思慨叹,又忙着去安慰董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也不必大自责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所能够补救的就是咱们赶快去到京城,把嫣芷接了回来,寻一处安稳妥的地方好好过你们的小农生活去,远离这纷乱的红尘,再不沾染这尘间的是非纷争。” 董老爷子却瞅着这天外的一幕夜色叹道,“小子,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世上那里有不沾染世俗的烟火,别被你自己色勾想的画面再迷失自己了。这世上没有世外桃源,也没有大平盛世,除非你是这世上的王和主宰,否则都只是白日梦想,一厢情愿。” “哎,老爷子,你又何必如此说呢?明明知道咱李秋生不是王,也不是这世上的主宰,我说这些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而已,你怎么就不让我做一做这样的美梦呢?其实,我也早已身心疲惫,真渴望这世上有一道我期望的风景出现,我就可以如愿以偿了。”李秋生似乎有些生气的说道,但终是没有把这一腔情绪发作开来。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火光暗闪,呼呼的风声把火把仅剩的一点亮光荡然吹灭,仿佛世间在这一刻变得暗淡。 破院内,一个把风的贼人瞌然打了一盹浑睡,身子一歪根着就倒了下去。 一个巡更的领头倏然出现在了那个瞌睡的贼人面前,他狠狠地甩也一脚并怒气冲冲的大吼道,“死趴皮,我让你睡,让你睡,要是柴房里的贵客逃跑了就有你好受的了。即使我不扒你的皮,大小姐也不会轻饶你的。”说罢,又是一脚,连怒带叫的吼道“你呀,还不走,还不赶紧给我去看看柴房里的客人怎么了。难道真等我扒了你的皮的时候才知道做什么吗?” “是,是,冷头领,我这就去,你别吼啦。”那被训斥了的贼人即时惶恐的答道,脚下已迈开了颤抖的步子。 不一会儿,那去而复返的贼人立即露出一副无限惶恐的样子,魏颤颤的在冷头领的面前吱吱语语道。“冷头领,不好啦,不好啦,柴房里的客人不见了。冷头领,你快去看看吧。” 冷头领一眼瞥见那去而复返魏颤颤的贼人怒道,“什么,冷头领不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吗?我这说的是那舍子里的话啊?都把我弄糊涂了。” 那惊魂未定的贼人又伸长勃子急得抓腮挠勃的急急辩解道,“冷头领,不是你不好而是柴房里的客人不见了,你快过去看一看吧,小的也好向大小姐交代啊。” 那冷头领霎是一惊,脸色悄变道,“这怎么可能,你撤谎吧,自己瞌睡得紧,不是也想来糊弄我吧。” 那贼人更是急得不可交加的吱吱语语说道,“冷头领,小的没有撤谎,也没有骗你,柴房里的客人真的不见了,你过去看一看吧。” 那冷头领也是一怔,当即拨腿就跑了过去,一脚踹开关闭的柴门,连手把火把往里一递,不禁也大叫一声,妈啊,人呢?那里去了。 冷头领这一闹,整个破院的贼人都慢慢围了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柴房不禁呆呆出怔。 天啊,这么多人连同大小姐在内,居然守不住两个手无寸铁的人。 而且还是在与大小姐设定赌局的最后时刻,他们爷俩就像尘土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衣无缝。 狄金燕拨开重重围观的贼人走入柴房,虚觑之下不禁也大为吃惊。但她马上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柴房的周围环境,然后一脚把那为装过的地板盖踢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就露出在众人的面前,狄金燕顿时大叫一声不好,立即返身冲出了柴房之外。 没有了牵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俩人像游艺机入大海的渔儿一样,自由宽敞了许多。 行走在无人相识的官道上,他们也像风一样自由活泼,挑逗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枯竭之心。 李秋生站在高高的山坳口上,举手抬目远眺,眼前的风景尽收眼帘。他不禁露出一副惊奇的神态,抚摸着身旁不知何时从那里弄来的一条大黄狗笑道。“老爷子,咱们前些日子真是走得大匆忙了,这大好河山都忘记欣赏一五啦。照这样下去万一被官府之人或贼人强徒所捋,给咱们来个一刀两断,不能顾及这大好河山一眼岂不是大亏了。人生来世一遭,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能目睹这风景如画美丽也是一种超然的爽意啊。” “呵,呵,小子,你何时起心里有了这一副心胸坦荡的想法了?你不会想连老爷子也感染了这种情怀吧。”董老爷子在一旁爱理不理的答道,一甩手又托着他的腮膀闭目养神去了。 李秋生轻蔑地看了董老爷子一眼,讽刺道。“是,我是心胸开阔了,只是有的人啊,越活越糊涂了,连解压的办法也想不到了。就一副雪打茄子的酸模样,我还当是什么事啊。” “小子,你别得意大狂。若是没有我这个不识时务的老头子啊,估计你早就报销了,还轮得着你在这里放肆不经吗?”董老爷子还是不解风情的答道,一根筋的脑袋似乎不会因为他人报说的幽默而改变。 李秋生又回头瞧了董老爷子一眼,嘴角滑过一丝微笑。然后他蹲下身子拍着身边还在摩梳的大黄狗说道,“大黄,咱们走喽,前边溜达风景去,别碍在这里嫌人眼烦了。”说完站起身子,就往前边的高高的山坳口走去。 董老爷子在后头没好气的叫道,“小子,有了好相识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甩开了。你行啊,咱不和你计较,走着瞧吧,关键时刻还是我这个老头子靠得住。” 李秋生头也不回的答道,“那你还不快点跟上来,难道等着我来请你这尊大神啊。” 董老爷子没好气的笑道,“嗯,臭小子,就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别想甩开我这个老爷子。” 在一个阴森暗淡的山洞内,一位相貌其丑的老太婆半卧半躺地坐在一个高高在上的红绸宝座上。 下边一个跪报的小卒正在断断续续地报说着“。。。什么李秋生和一个糟老头子正向咱们的地盘走来,前面打探的鬼头领派小的前来问阎婆婆:要不要把李秋生和那个糟老头子擒下来。” 只听见那高坐红绸宝座之上的阎婆婆冷冷大笑道,“李秋生,你终于送上门来了,我鬼面婆婆就等着见你小子的这一天了。江湖人都夸你小子胆大妄为,居然把整个天下搅拌得天翻地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倒底长着什么能耐?是身上长着三头六臂呢?还是头上长着七十二个脑袋。” “哪鬼婆婆准备怎么样对待李秋生和那个糟老头子啊?”跪在阶下的凛报走卒抱拳问道,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一下。 哈,哈,一声幽冥的狂笑又从阴森恐怖的鬼洞传了出来,接着那鬼面婆婆厉声喝道。 “来啊,传令下去,所有鬼头帮众只可生擒李秋生那小子,不许死擒其尸上山。违者,按七十二条鬼令生吞活剥。” 第五十二章 浮沉飘泊(中) 话说那鬼面婆婆当即下了生擒活捉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七十二令之后,鬼头帮大小上下的帮众便忙活开了。 明里大家看似打着鬼婆婆的口令殷勤查探,不敢做作什么,暗地里各自盘算着心计,大家都恨不得脚生双翼,膀生双翅,走过那万水千山,飞过那崇山峻岭,生擒活捉得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来,好在鬼婆婆的面前邀功请赏第一功。 可是,说到这个鬼婆婆倒也不是个泛泛之辈,明明知道帮众中大小人物表里不一,囫囵奉行着自己的旨令而贪那头功。但她心里却是极想见识一下这个江湖传闻的李秋生了,所以也任由着一众手下不管如何操作,反正你能把李秋生这个人物活生生的带到我的面前才是王道呢。 由此一来,在祈北地界却掀起了一场冷冷的追捕令。不管是黑白两道还是各路神仙风去人物都闻风而动,朝那祈北地界而去。期翼在茫茫人海的祈北地界也能碰上个狗屎运,捕缉了这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李秋生,好去官府领赏去。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自然是不笨的人物,自从破院逃入暗道逃生成功之后,他爷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不管爷俩现在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反而会得到捋掠者的处处保护和体衅。因为自己是别人赖以交换条件的筹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江湖上那些得到爷俩的风云人物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人生能遇上这等好事,似乎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李秋生还是摆出他那一副瘪三二痞子的拉踏形像,日行夜宿。董老爷子就精明多了,经过先前的那两劫,他一改自己那满脸沧桑行动迟缓的老头外貌,一翻崭新的打扮倒也是尽得其宜。曾经的老态没有了,反而是一副五十上下老当溢壮的健硕模样。让人一见之下,多少觉得他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主儿。 这一日,爷俩一前一后走在龙鳞古镇的大街上直往北面而去。 虽然这龙鳞古镇算不上祈北地面什么大繁华的市镇,但也不失一个市镇所具有的精致别巧,风光旖旎。楼阁卑瞌连横,街市人流盎然,生机勃勃。 李秋生斜眼拽向董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看这个时节了,咱们今晚得在这个古镇歇一夜了。顺便咱俩也领略一下他乡的风土人情喽,说不得咱们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些新鲜事情打发这无聊透顶的逃亡生活呢。若是那样最是有戏剧性了,多好啊。” “嗯,就你小子鬼主意就是多。若是不小心又招来杀身之祸那才叫冤枉啊,何必自己给自己招是惹非呢。”董老爷子侧头扭向一边说道,又暗地里仔细留心观察了几下街道周围的环境,才心安理得的轻释了一口绷紧的腹中之气。 “老爷子,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这世上那有那么多不良人啊?打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盯上咱爷俩的主意了。我看啊,是你自己神经过度了,是时候该放松一下身心疲惫喽。”李秋生自是耍出少年人应有的天性不满的说道,那一副失望和得不到的神态真的让人有些惋惜和可怜。 “得了,小子。等找好了客栈,有了落脚的地方。你爱咋弄就咋弄,爱咋疯就咋疯去,老爷子管不着你,只是你不要倒处惹事生非就好。咱们尽可能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好,以免风口浪尖处处受制于人。”董老爷子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说道,额上又多了一道深深的忧虑。 “嗯,老爷子说的是,我记着了。”李秋生轻描淡泻的答道,好像跟本就不把老爷子的话当一回事一样。 爷俩就这样一顶一撞的向街心走去,再不担心身外潜藏的危险。 鬼头帮内,一个小卒又跪在鬼面婆婆的座架前凛报道。“阎婆婆,据探子传回的消息说李秋生和董老头已到了咱们的地界龙鳞古镇,现正落脚在镇尾鸿来客栈内。钱班子传话问婆婆咱们要不要在今晚动手,劫了李秋生和董老头上咱帮窝里来。” 只见阎婆婆鬼脸上一皱,眼睛里闪过一道刺激人的亮光,忽悠忽慢的说道。“告诉钱班子,若是他觉得时机成熟,又不惊动当地的官府和宾客,就由他自己作主吧。反正我鬼婆婆要的只是一个活生生的李秋生,而不是要他们抬回来一具僵硬的尸体。” “嗯,小的这就去回钱班子的话,如是说婆婆的严令。”那个凛报的小卒又瞌头说道,起身退了出去。 龙鳞镇上,一个破旧瓦楞屋内,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其光,一名中年扎髯男子正是神情严肃地望着窗外。手中揣着一道短小的黄纸,黄纸上一行小小的棣书让人赤然眩目。“见机行事,不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可生擒活捉。”落款旁边画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令人咋见之下噬然失魂落魄。 中年男子低头又瞧了瞧小黄纸条,然后一个转身放在了灯火之上,慢慢点燃了黄纸条,直至最后烧尽化成了一小股灰烬。 龙鳞古镇压的官衙内,一个捕头模样的衙役正襟危坐地向当堂的大老爷赵由道凛报道。 “老爷,细作回报朝廷钦犯李秋生和同伙董老头今天已进入了咱们的龙鳞镇的地界了。你看是不是把此等情况通报给朝廷来巢寇的胡将军啊?也好尽了咱们的地主之责。若是隐瞒不报只怕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老爷就不好向朝廷交代了。” 赵由道一面盯着郑捕头,满脸的疑虑顿时而起,一面抓着嘴下那一小撮山羊胡子慢悠悠的说道。“哎,郑捕头,你顾虑的是。但是本老爷还是担心那李秋生另有同伙未曾露面,若是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全跑了,哪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空欢喜一场。这事啊,依本老爷看来,这事还得缓一缓,等他们的人全部露面了才好一网收了去。到那时咱们可是要什么有什么了,朝廷的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你郑捕头的功劳老爷我也为你记着,少不了你的。” 赵由道这样一说,好像龙鳞古镇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聪明的法眼一样,最后都得掉落到他精心设下的天罗地网里。 郑捕头见赵老爷一副爱理不搭理的样子,当下甚是可恨。心里早已生起了万般无奈的愤怒,但是自己是赵老爷的属下又能怎么样呢。可是,他那双如贼眼一样由光喷火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看得让人生起不快乐的感觉。 赵老爷似乎也真会做作,他装作看不见郑捕头眼中就要射出的火苗一样,还是摆弄出一副我是老爷我怕谁的架势来,又悠然闭目自得地品起他案几上的热茶来喽。 原本那郑捕头打着一心憧憬来见赵老爷,不想却碰了他一鼻子的冷灰。非但自己的方案不被赵老爷接受,还受了赵老爷如此慢待的奇耻大辱,心里自是生出万般不爽的滋味。他一扭头,一声告辞就头也不回地趟出了镇上的府衙,直奔镇外朝廷派来巢寇的胡将军兵营而去。 龙鳞镇外的巢寇大营,胡将军正好和一众手下沉寤在灯红酒绿歌声莺语里。虽说是受朝廷所派来巢寇的,但是这胡将军也是个酒色之徒,既是带兵露宿在龙鳞古镇之外,那有不一醉方休的道理。所以天一擦黑,他就马上派人到镇上的“春花院”找了几个陪酒的歌妓来营消遣助兴。 等这天一打黑,他就按捺不住春心摇荡,歌妓笙乐。便抱着从龙鳞古镇主请回来的美人儿,命人抬来酒食,摆上自己的军营,就和一众手下斛筹交错,醉意熏熏了。 军营内,但见那胡将军左手环抱着的美人,右手端着酒杯向一众手下说道。“诸位兄弟,咱们虽说是朝廷派下这穷乡僻壤来巢匪的,但也不能亏待了咱们兄弟几个啊。况且战场上刀枪无眼,谁又能保准谁不出事呢?既然那帮文皱皱的酸文人能在京城坐享其福,只等咱们这些拿刀拿枪卖命的莽夫拼来个大来世界,他们就好在壁下面前邀功请赏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这些手里拿刀拿枪的。既如此,咱们那能亏待了自己兄弟啊。来,诸位兄弟,现在美酒佳肴一应俱全,美人如意怀中抱,最是醉入温柔乡的好时机。” “好”“好”“好”。 “胡将军说得对,咱们不能就这样亏待自己了,及时享乐才是王道。等到了刀光火影的战场,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具僵硬的死尸。” “中听”“中听”“中听”。 “咱们跟着胡将军就是不吃亏,走过这一场温柔乡,就算战场上送了性命也值得了。” “嗯”“嗯”“嗯”。 “胡将军咱们跟着你干,不亏。兄弟们,咱们不后悔。” 众手下,一时间胡言乱语的奉承道,也不知道谁说得对谁说的是错了。 “哈,哈,承蒙兄弟们看得起胡某,胡某这心里谢过了。来,兄弟们喝酒。” 说罢,一昂头,勃子咕碌一声,一碗美酒潸然灌下。然后一扭头,亲了亲左手环抱着的美艳歌妓,又满满斟了一大碗酒。 正在军营美酒飘香,歌妓娇媚艳惑的时候,一个报信兵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凛报道。“报告胡将军,龙鳞镇的郑捕头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问将军见是不见?” 胡将军正在亲吻着美人之处,被报信兵这一挠搅。心里那个气啊,顿时生起,不请自来了。他扭过头来,看也不看报信兵一眼便大声吼道。“什么王八糕子,他是谁啊?老子是什么人,是他们这些差役想见就能随便见的吗?传下话去,一边候着,等本将军尽兴了再招他相见不迟。” 那报信兵似乎是不敢还嘴,只得“喏”的一声,接了命令便惶恐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龙鳞镇上的灯火却是次第开放。虽说是地处偏僻的小镇,可也不比一般富饶的小镇差。灯火笼罩下的街市也透视着白天的热闹繁华,人流马车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拥挤的。 李秋生就是走在这样夜色铺满温暖的街道上,身边没有了董老爷子的哆嗦和关照,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久归繁林的笼中鸟,这压抑了那么久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抛弃所有的束缚,尽情地享受应该属于自己的时光,找回那一份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李秋生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用尽所有的眼光收揽这古镇特有的夜色风情。往日绷紧的心一点一点融化和解冻开来,脑中闪过往日青花绣楼的片段,董嫣芷那美丽娇柔的身影便在他的心坎上繁衍开来。 “秋生哥,你在哪?你真让嫣芷好找啊?” “嫣芷,别难过。我在这,秋生哥怎么可能让你好找呢?” 正在李秋生看着眼前街市繁华景色,繁衍出董嫣芷纤纤娇美身影的时候,背后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落在了李秋生的肩上,像铁钳子一样死死地钳住了李秋生的半个身子。 李秋生瞪时大惊,却怎么样么也做不出一点点的反抗来。 尽管李秋生当下大急,可是他已失去了受制于人的先机,只好忍着肩膀子的疼痛拐回头瞧了瞧。 李秋生这一瞧更是大吃一惊,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抓住自己肩膀的人,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打扮比自己还要难看的叫化子。 一张脏兮兮满脸皱纹疙瘩的脸已伸到了自己的眼前, 但见这个老叫化逢头苟后色眯眯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钳住自己肩膀的大手,似乎也没有松开的迹像。 这叫李秋生情何以堪啊!他试图挣脱老叫化的肮脏大手,但是努力抖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是老叫化的大手仿佛是和李秋生的肩膀连生着一样,怎么扭动也是纹丝不动。 老叫化此时似乎明了李秋生的心意一样,露出一嘴满口的黄牙说道。“李秋生,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跟着我走。想遭罪的话你就大声叫大声嚷,看看有谁能救得了你。” 第五十三章 浮沉飘泊(下) 话说李秋生正沉寐在龙鳞古镇美好夜色之时,偏偏脑中又繁生了董嫣芷那娇美的身影。 这小子一个不留神便着了迷一般,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而忘了警惕外面的形势一样,就连自己不明不白被人从背后钳住了,也不曾察觉就失去了反抗一样。 李秋生没想到老叫化一开口就是如此的诀绝,不给自己一丝辩解的机会。只好嘟嚷着嘴唠哆道,“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就是李秋生?你这样劫持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老叫化又是裂嘴一笑道,“好小子,咱这是救你于危难之中,放心好了,我不会加害于你的。你回头四处看一看,有多少双充满瀑欲的眼睛正在盯着你啊。你小子就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呀。” 谁知李秋生反而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就知道你会使这一招唬人,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喊人啦。” “小子,你想威胁我?那好啊,你叫啊,你一叫,我就嚷嚷名震天下的朝廷要犯李秋生就在这里站着了。到时看谁吃亏,看谁吃不了兜着走。”老叫化淡然一笑,如此抓着李秋生的把柄说道,那情神似乎是稳操信卷了。 李秋生被老叫化这一震摄倒也老实了起来,他顺势冷眼往四周一瞧,心下倒凉了半截。正如老叫化所说,四周布满了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各色人物,一步一步向自己慢慢逼近。 老叫化又是冷冷一笑道,“小子,我没有骗你吧。老叫化现在是多管闲事救你的性命于水火之中,你却嫌老叫化肮脏惹人嫌,泛低了你的身份。那好了,我不管啦,你自己快快逃生去吧。” 等老叫化说罢,李秋生刚想转身逃跑,但是还是迟了一步。一个中年扎髯男子带着七八个人已把他团团围在了中间,李秋生想要逃去已是不可能了。 老叫化眼明手快顺势一拉,就把李秋生藏在了自己的背后。他逢头苟垢地眯着眼睛迎向那冲面而来的中年扎髯男子说道。“怎么,你们鬼头帮的阎婆婆也想来吃一口天鹅肉吗?是不是她老人家也想来个老牛吃嫩草吧?那岂不是糟蹋了李公子。我劝你还是赶紧溜回去,劝劝你们的阎婆婆放弃这一肮脏的想法吧。” 中年扎髯男子正脸往老叫化面前一站,笑呵呵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天下最垃圾的叫化子牛通天啊?真是失敬失敬!不过咱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大道,今日之事由不得你呀,有本事你向咱们的阎婆婆论理去,别在这防碍我办正事了。” “是吗?”老叫化睥睨的蔑视道,又冷冷地丢下了几句。“有我老叫化子在,这里还轮不到鬼头帮放肆呢。识相的赶紧走开,不识相的就动手吧,看谁辘死谁手。” “那老叫化今日一定是要和咱们鬼头帮结上梁子喽?既然老叫化这么想,那我鬼手钱班子就如你所愿吧。”中年扎髯男子正眼一盯,又抛下了这一通话来。 “好,既然咱们再无话可说,那就动手吧,今日谁赢谁把李秋生带走。”老叫化又冷冷的回应道,一摆架势已做好了突然被袭击的准备。 正在两人剑拨弩张之际,外边又传来了几声人嘶马叫声,紧接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物,已带着一小队官兵从街道拐角的那一边,冲他们飞奔而来。 霎哪之间便把李秋生、老叫化和鬼头帮的七八个帮众牢牢地围在了中间。 那个骑着高头大马像是将军模样的男子,顿时勒马向前看了看眼前的众人冷冷地说道,“正好各位都在,束手就擒吧,省得本将军到处找你们,到最后一通劳碌劳而无功。” 鬼头帮的扎髯男子首先冷冷地答道,“嗅官兵,你们少唠嗦,我看该滚的应该是你们这些饭桶官军吧。咱们江湖上的事,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回去。否则,今日定让你们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乱臣贼子,你们好大的胆啊,竞敢口出狂言,篾视朝廷命官。来人,统统给我拿下,一个也不放过。” 霎时,那将军模样的官军气得七巧生烟的吼道,眼睛瞪时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就像一个饕珍餐物的豺狼一样,张着血贫大口就要活活的吞下眼前所有的东西。 原来这官军不是别人,正是朝廷派下来到处剿匪的胡将军,他能带着一帮官兵恰如其分的赶上这一幕,多亏了龙鳞镇郑捕头及时相报的消息。 虽然胡将军在夜色来临之时已有了郑捕头的消息通报,但是当时正是美人在怀抱,烈酒唇边沾的紧要关头。他心一横就压下了这一档子事,吃喝拉撤醉入他的温柔乡去了,那里还管得你郑捕头来通报的这档子差事。 过后,等胡将军兴尽酒醒,头脑一热,忽然又想起这事来,他急忙派人召见还在营中等待的郑捕头。 郑捕头当时正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在发闷,终于待到胡将军召见的时刻,当下便把一肚子的祸水引向了龙鳞镇。 经郑捕头这么一通刷,胡将军顿时听得热血沸腾,贼眉鼠眼里已繁生出一幅美好的升官发财图。 他低头手把手摸了摸嘴下一撇鼠须,立即发令道。“所有官军,整刀备马,立即向龙鳞镇出发。” 胡将军这一来正好碰上了老叫化和鬼头帮的人在较劲,他大喜之下,急命大队人马把众人围了个结结实,水泄不通。 李秋生此时傻眼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囊里会摊上这当子麻烦事,自己的无心之举全在这一刻破碎。他咬咬牙努力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已无处可逃之际只好硬支着头皮撑下去。 在这神思悠然晃忽中,他忽然又想起了逃离暗通之际和董老爷子考究过的话来。“无论自己现在沦落到那一派或某一个人手中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早多也只不过是遭了一场恐吓而已,真到动心之际,只怕也未必有几人出来挠痒子。”这样想的时候李秋生惶恐的心反而安妥多了,最少他知道了自己性命无忧,只是要争的人就不知道辘死谁手。 李秋生忽然变得像个看热闹的人儿一样,只顾着看现场的热门而忘了自己逃命的身份。 这场上,一下子涌现出了三方各色人物在拼死争抢李秋生精彩的争斗。夜市客少的稀疏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不明真像的夜客和平头百姓更是围聚而来,流恋而去。 一时间,人声鼎沸,火光照耀,四周也如同白昼一般。 场上,先是老叫化和鬼头帮的鬼手钱班子一伙耗上了,双方正打得起劲。老叫化像个轻飞展羽的白鹤一样,轻快而游刃有余地盘旋在鬼手钱班子和那些爪牙之间,忽左忽右。而鬼头帮除了钱班子稍微能与老叫化抗衡之外,那些爪牙就像多余的玩伴一样,随着老叫化的身形变动而来回蹈,就和小孩子玩捉迷藏一般。 外围带队的胡将军似是看热闹的人儿一样,只是围而不动。好像心里正盘算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诡计,只等场上的各派人物两败具伤,他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捡个天太的便宜。 老叫化和鬼手钱班子似是看穿了外围官军的心思一样,一个照面就把这心里各自窝藏的怒火向外围的官军洒去。 外围的官军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被场内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痛得倒下了一大片,散拉在地上哇哇直叫。这边似梦惊醒的官军不等领头的胡将军令下,手执刀枪已卷入了战乱的场面。 这一下,纷乱的场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煮糊的粥,绸粘不散。围观的百姓不等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趁势一阵哄乱,纷纷逃窜而去。 李秋生想要趁乱而逃,怎奈官军大多。虽有混乱,但仍是围而有形,进出不得。急得他在一旁抓耳挠腮,像个泼辣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总想趁虚冲出场中寻机逃命而去。可是偏偏事与愿违,那些士兵像跟屁虫一样让他无功而返。李秋生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冰冷的极点,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抵死在一边去,什么也不做了睁眼看场上的热闹。 话说鬼手钱班子和老叫化尽管把战火烧到了外围的官军身上,但毕竟是官军人多为患,一时之间也是难能脱身的,要想再抓李秋生那就是自顾不暇了。况且场外那端坐马上的胡将军还手执利剑在审时度势呢,那里能够容你这些乱臣贼子想开溜啊。 眼看场上的形势越来越急,官军就要从收渔翁之利了。背后的街角处又涌出了一批手执刀剑,头戴鬼头面具的黑衣人来。他们一边鬼叫着,一边往混乱的战场中心冲去,霎哪之间就和外围的官军交上了手。 那端坐马上的胡将军眼看形势有变,他突然拨出随身携带的利剑,两腿一夹,马缰绳一纵,大喝一声就迎面冲了上去。 此时,撕打战乱的场面越来越混乱,夹杂的人马喧叫声更是让人听得撕心裂肺,心胆惊魂。 龟缩在一旁的李秋生这时心里却暗暗高兴起来,她奶奶的,这会儿你们都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空顾及我这个逃犯啊?小爷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会儿,你们这帮混帐东西就慢慢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游戏吧,我李秋生不和你们玩了,溜喽。 李秋生主意一打定,心里暗笑了几下,瞅了个三派人物打斗的空隙,一转身就溜之大吉了。 只空留场上一帮还在为自己拼死瞌斗,不明是敌是友的各色人物在混战。 第五十四章 月色落情关(上) 李秋生趁势逃出了街市上,这一场闹得正醇的混战。这一走,可就轻车熟路多了。 他急得三脚并作两脚往客栈的方向逃去,到了街角转弯处总算缓了下来。他稍微抬头一瞧,妈啊!刚才还空荡荡的街角,此时也塞满了惊慌失措奔走的人群,好像不分方向地逃避着来处不知何处的伤害。 李秋生迅速定神想了一下,他总不能这么一路奔跑吧?让人生凝也是一件难熬的讨厌事。况且自己这样的身份已然被人识破,再这样糊里糊涂的走回去,惊动了客栈的其他宾客,一定也会让董老爷子跟着遭殃的。 一想到此中的厉害,李秋生便慢慢停止了逃蹿的脚步。他想与其让老爷子再受奔劳之苦,不如现在就让自己多绕些弯路回去也不迟。 这主意一打定,李秋生就开始循目四处张望了。 目光所到之处,除了暗淡的月色无边地洒在龙鳞古镇之上,就是刚才那街市上仍残留有几分零乱的打斗之声。 正东南角上隐隐露出一处灯火辉煌的楼阁,在这夜色之下仍然飞溅出声蜂蝶浪的箫管琴棋欢浪之乐。 李秋生的脑瓜突然闪过青花绣楼大院内那些滚汤烂熟的场面,他慢慢移动双脚步向那个灯火澜栅之处走去。 风月楼向来是歌女卖笑的地方,皆是那些商贾官宦寻欢作乐的场所,亦是那些失意的文人雅仕借与浇酒销愁的风月场所,自然也是一些江湖人士最好的避难场所。 李秋生本来就生长在那种地方,当然知道其中藏着的那些秘密,所以他毫不犹如地踏脚走了进去。 果然是个好地方,虽然比青花绣楼大院狭窄了少许,上下布置装饰也少了许多繁华,左右雕梁画栋蟾宫带角也少了许多雅意,但总算是一间还多少带有一点新鲜雅兴的绣楼吧。 在李秋生犹豫着要不要再踏入绣楼的那一刻,春院的歌女已然风情万种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左右一个拥抱,前后一个迎合,李秋生就好像被那些迎客的歌女劫持进去了一样,身不由已地就飘飘然了。 他索性两眼一闭,任由这两个歌女夹架着自己往院内走,穿过大厅再往楼上的秀房度去。 等那两个迎客的歌女把李秋生带入一间精致的秀房,挟持着在一张圆凳上座下,然后缓缓说道:“公子,请你等一等,咱们马上去请楼里的姑娘来伺候公子。”说罢,两人把房门一关退了出去。 李秋生突睁双目,四下里瞄视了一下。这秀房倒也布置得精致别样,蒙胧中自有一翻爱昧的气息,让人如坠入五色的云里雾里。 李秋生莫名地苦笑了一下,他真的难以相信自己长在青楼,这会儿却被人逼着进了青楼。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人家青楼的姑娘进了这个房门,那就是他耳闻目睹的进行曲了。 顿时,李秋生在心里不禁打了个喏大的寒颤,妈啊,这是那跟那了啊?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衣兜,冰冷的感觉让他有一点舒服和温暖。总算丢脸不到家,还好出来时向老爷子要了一些散碎的银子。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艳丽异常打扮精致身着粉色桃红的女子轻移莲步款款而入。 李秋生顿时惊得堂木结舌,眼睛死死地盯着轻移莲步而入的女子,一脸的不安和惊惶尽情地泻在他如小鹿般跳动的眼光里。 女子在李秋生的对面挪凳而座,脸上带着一丝丝安然自得的笑,水汪汪的眼睛闪动着一双玲珑的柳目,乌黑的珠子就像暗夜里一颗璀璨的明珠,迸射着温暖的日光。 面对眼前娇艳的女子,李秋生的心不禁又更澜了一下,脑中立即浮现出董嫣芷那纤美的身影,还有她那温柔的微笑。所有的一切,仿佛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正挖剜着他的心,痛楚却一点一滴在慢慢增长。 没有更好的拒绝办法,李秋生只得洋装着一个富家公子逛青楼的模样,摆出一副诞不经的架子,醉眼眯离地瞄着对面而座百般殷勤的女子。 那女子狐媚一笑,扬起纤纤细手托着腮邦,看着李秋生狡诘地说道,“公子,看你如此闷闷不乐必是有心事之人。既然公子到了我这个‘沁心斋’就应该忘掉风尘醉入温柔乡才是,为何公子直到现在还是对小女子百般的殷勤视而不见啊?难道是小女子做错了什么吗?”女子说完之后,却又摆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甚是叫人怜悯。 李秋生被娇艳的女子如此亲近的一说,脸上刷地一红,腼腆地说道。“好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其实,其实,我,我,不是来取乐子玩开心的。我是来。。。”李秋生一摆手又语出无名,陡然哑在了那里,一脸的垂头丧气。 那知这女子卟哧一笑,掩掩嘴说道。“公子,你别说了。你越说,我看你呀越说不清楚了。打从进这门开始,我就觉得公子一是来取乐闹开心的,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事情才来青楼落脚的。这些事啊,我是见多了,请公子别见怪就好。” 李秋生顿时轻喘了一口气,抬眼望着女子说道。“姐姐真是好眼光,一语中的就能瞅穿人的心事。只求姐姐明白我的心意便好,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客气语了,那样反而显得咱们生分呢。” “嗯,公子说的是,那小女子就不多问了,但愿公子能宽心就好。”女子忽然变得严谨开来,根本就没有了先前那一副媚惑的俗态。 这一下,倒先让李秋生有一点拘泥和不安开来。他静静地盯着眼前变得严谨的女子,一副似说非说的样子,让人百思难解。 女子又是一声卟哧的轻笑,然后自我介绍道。“公子,小女子名叫银屏,在这青楼人称‘小金花’。看公子既非俗人,不妨就直呼小女子为“银屏”吧,这样公子也随心所欲些,少了许多拘谨。”女子一说完,便摆出一副妩媚阳光的样子,看着尽是让人怜爱,心旗摇拽。 李秋生本不想再显露真实姓名的,怕是再招来无端的祸福。但是人家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一个能洞察人心扉的仙子一样,若再隐瞒实名就觉得自己大过做作了。 李秋生只能清清嗓子,润润喉咙,望着眼前的银屏小姐说道。“好姐姐,我叫李秋生,就是木子李的李,禾火秋的秋,人土生的生,这大概就是我是秋天出生的意思喽。” 在这一刻,未等李秋生的话语全部落地生根。这个银屏小姐就立即惊叫开了,她一手颤抖的指着李秋生,一边喃喃自语的叫道“你就是震惊朝野江湖的李秋生。我真是大幸运了,想不到在此小小的青楼能遇见你这个天下初出茅庐的李秋生。感谢上苍,感谢神灵的批佑,我佛慈悲,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看着银屏小姐顿时变得如此惊讶的神状,李秋生又莫名的问道。“银屏姐姐,你也知道李秋生之前做下震惊天下的那档子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是李秋生当时愚蠢,直做下这犯溅的恶事,招惹得自己天下之太却无藏身之处。” “不,不,不是你说的这样的。秋生哥,我敬佩你这样做事的精明和胆量;也崇拜你对董嫣芷一住情深的赤子之心。可怜我银屏一生,性比天高,命溅如土,怎么就不能遇上像秋生哥这么有情有义的世间奇男子呢?” 银屏小姐急忙争辩道,就连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低沉而怜悯了。 李秋生一时也弄不明这银屏小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样药,只是觉得在她的内心世界观好像很敬佩自己一样。除此之外,就是摆在自己眼前这一副万般惹人爱怜的俊俏模样了。 银屏小姐一时收住激动的泪水,还想要再对李秋生说些什么。 但是,房门外却传来了先前迎客歌女的焦急叫喊之声。那歌女融着门页叫道,“小金花,小金花,你注意了。外面现在来了一大队官军,说是来搜捕什么朝廷钦犯李秋生的。张鸨母吩咐过了,每一房的姑娘都得配合官军查房。若是那一房的姑娘弄出是非来,张鸨母说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一并送到大牢去。” 李秋生听罢顿时脸色大变,瞪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手从衣兜里摸出几两碎银丢在桌上,转身就走。 银屏姑娘却急忙起身拉住李秋生伸出手指吹嘘道,李秋生不明其意只好停在当中,眼睁睁地看着银屏小姐的行径。 但见银屏姑娘先去门前应了一声送信的歌女,然后扎返回来到期李秋生的跟前说道。“李公子莫慌,就冲你对董嫣芷那一份专心的情义,我银屏今日舍身救李公子于危难中。我不为别的,只为天下有情人终成着眷属。银屏小命为李公子一死也含笑九泉了。” 李秋生心头一震,双眼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李秋生知道自己很少流泪的,不过这一次的眼泪让他流得大让自己不右思议了。 他张着蒙胧的泪眼看着银屏姑娘,他心里不明白刚刚相遇的银屏姑娘,在彼此还没有完全了解熟悉的默契里,为什么就愿意替自己去背下这一趟祸水,甚至不惜抛弃自己鲜活的生命。 银屏姑娘慢慢走了过来,默默抬手为李秋生试去了眼中涌出的泪水。 她吐气如兰的说道,“李公子,请你配合一下银屏的下一步做法,银屏才好救公子于水火之中。” 李秋生哽咽着嗓子回道“嗯,银屏姑娘,李秋生在此谢谢你了。” 第五十五章 月色落情关(下) 话说李秋生和银屏姑娘正在聊得起劲之处,那迎客的歌女突然传来院外官军查楼捉拿李秋生的消息。 吓得李秋生一时自是胆战心惊,如坐针毡,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急欲起身逃去。幸得房内的正主儿银屏姑娘出言相拦,才不至于李秋生截了筋斗出了大错。 只听那银屏姑娘急急说道,“李公子莫惊,你且听小女子一翻做作,我自可免李公子落入官军之手。” 李秋生呼得此言,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银屏姑娘道。“现在事出危急,不知银屏姑娘如何做作才能让小生避此灾祸。搭救大恩,他日容小生再报。” “嗯,李公子千万别如此客气,小女子能为你做一点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情,也算是积点微薄福报了。”银屏姑娘坦然的说道,然后起身把李秋生带到了房内的梳装台前,急急卸下李秋生那一头蓬乱的长发梳理开来。 但见银屏姑娘一阵忙碌,李秋生的发髻上宛然如女子一般装点,再略施朱粉,桃红李白。李秋生的面容已然宛如一个初出道儿青涩的女子,不胜娇媚。 银屏姑娘再从自己的橱衣柜里挑出二三件桃红柳绿的外衣,一一装点披挂在李秋生的身上。 李秋生此时就宛如一个生涩秀气的女子出现在这个‘沁心斋’了,银屏姑娘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不禁瀑出了轰然的娇笑。 李秋生自是羞愧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银屏姑娘面前,转眼就变成了一位羞涩美丽的姑娘。李秋生看着铜镜中易了装容的自己,不禁也是苦涩的一笑。虽说自己并非什么绝色的女子之身,不过这一会儿的化装转变倒也让其觉得为难的歉疚。 一个大男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美少女,这似乎就是一幕天方夜谭的故事。但是,它却真实的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好险啊,等银屏姑娘和李秋生一切收拾停当,那盘查搜捕的官军便砸门闯入了。 只见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官军,一闯入银屏姑娘的‘沁心斋’就大囔大叫道。“都给我站好了,官军搜捕朝廷钦犯,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挠和违抗。否则,按窝藏钦犯图谋不轨大罪处罚。”说毕,就肆无忌弹的抢掠开来。 银屏姑娘即时摆是一副很是受惊惶恐的样子,惊慌失措地从座上跳起来说道。“妹妹,别怕,有姐姐在,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的。”然后,怯怯地拉着李秋生的手站到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那四五个官军在房内一阵枪挑乱捅,四处翻找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发现。为首的一个兵头顿时摇头晃脑地走到银屏姑娘的跟前,左瞧右看了一下,笑意淫淫地捋须说道。“小美人,你有有没有接过一个五尺多高、脸俏、身俊的公子哥儿啊?他可是朝廷的要犯李秋生啊。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藏不得,收不得的,否则你们自己就是引火烧身,必将受到牢狱之灾。” 银屏姑娘即时怯怯的答道,“军爷,你放心,我这从未见过什么五尺多高的李秋生。我也把话说实了吧,本姑娘房里要是没有银子的客,管里是什么老爷公子休想进得‘沁心斋’半步。”说罢,又指着一旁边的李秋生娇柔笑道。“军爷,你们也搜过了。这房里除了我姐妹二人,那里还有半个男人的影子。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军爷快快出去,别在打扰咱们姐妹挣钣钱了。要不然呐,打乱了你们官衙的生意啊,只怕你们官衙的赵老爷又要发飙了。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还是请军爷快快别处去搜吧。” 那知眼前的兵头顿时张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乐呵呵的地笑道。“小美人,你别急。咱爷们几个不受你们龙鳞镇上官衙赵老爷的管辖,就是他现在来了站在小美人的面前,也是不起什么作用的。要知道咱是朝廷京城派来的,面子上大着呢,那赵老爷算什么东西啊?”说完,那兵头又骄傲地眉视了银屏姑娘一眼,嘴角上掠过一丝冷冷的笑。 后面几个小兵听带头的大哥如此一说,当即乐呵呵地陪笑道。“小美人,你听清楚了吗?咱可是京城来的,不受这里的老爷管。你若想拿这里的老爷来唬咱哥们,倒不如小美人你自己来陪陪咱哥几个喝口酒,唱个曲儿的,有什么的还好商量。不然的话,小美人,麻烦你就别拿那些不上眼的东西来搪寒兄弟们。” 这几个兵头的污语一落,李秋生和银屏姑娘的心就揪紧开来。李秋生在心里暗骂,奶奶的,这些官军居然不是本镇的。看来这个磊副相拨动朝廷对咱李秋生的是非倒是上心了,真的是没想到啊。 而银屏姑娘脸上神色马上为之一沉,侧目瞄了一下身旁的李秋生,心里叫苦道。“这一下倒是让自己为难了,若是这几个兵头哥们不听劝告,硬要缠着自己往身上凑,那岂非全穿煲了,到时俞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才是天大的冤枉呢。”银屏越想越是心慌,不禁又回头望了李秋生一眼,脸上多少显露出些无可奈何。 李秋生像是没反应的僵尸一样立在那里,他也侧目扫视了银屏姑娘一眼,眼睛露着狡诘的笑。 就在那兵头笑意淫淫向银屏姑娘伸向魔爪的霎哪,李秋生突然凑上前去阻挡道。“军爷,你们都是京城来的啊,哪能你可知京城的磊副相和咱们的银屏小姐是什么关系吗?我劝你们哥儿几个,还是想清楚一点的好,不然做了冤死鬼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呢?岂非冤枉屈杀了你们几个啊。” “哟,看不出来啊,你们这两个小美人还扯上磊副承相了。实话告诉你们吧,咱们这些天牢的狱兵就是奉了磊副承相的命令来捉朝廷钦犯李秋生的。现在你把咱们头上的爷抬出来,小美人,你总得说出一些磊副相的信物来,咱们兄弟才能相信啊。若是天下的女子都说与磊副相有关系,那咱哥儿们还办不办案啊。”那个十足傲气的兵头慢慢悠悠的说道,又在银屏姑娘和李秋生的跟前围转了几个圈。 那个盛气凌人的兵头这一说,正合了李秋生的意。李秋生在听了那兵头的话后,就在心里设定了这样的结果,就只等着这几条大鱼往里钻了。 只见李秋生不紧不慢的渡到那兵头的跟前,卟哧一笑,比手划脚道。“哎哟,这位军爷,我说京城的磊副相是不是长这么个样子啊?家住在那条柳湖大街,他家的大门啊都朝天开了。”说罢,李秋生顿时摆出一副神气十足傲慢无礼的样子忤在了这几个军爷的面前。 那兵头和几个哥们听得李秋生这一阵神彩飞扬的吹捧,精彩绝伦的手脚比划,终于慢慢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在李秋生和银屏姑娘的面前一子矮了半截。哥儿几个怯怯地点头应道,“既然银屏小姐和磊副相这么相熟,那小的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二位了。哥儿几个还请银屏小姐往后在磊副相爷面前多多提携小的几个,哥儿几个一定不忘二位的恩典。” 李秋生则目瞅向一旁还在发愣的银屏姑娘,眼光里露出狂虐的微笑。银屏姑娘似乎是会懂李秋生的心意一样,但见她略微点头便娇笑着向前一步说道。“既然几位军爷公务繁忙,那小女子就不多留你们担待片刻了。请自便吧,磊副相那里我自然会为几位美言请功的。” “嗯,那哥儿几个就此多谢银屏小姐的恩德了,打扰了。”那几个军爷同时向银屏小姐作礼称谢道,又向李秋生他细端详了一翻,然后恢溜溜地退出了‘沁心斋’。 等那几个搜查的军爷渐渐远去,银屏姑娘却急不可耐的向李秋生问道。“李公子刚才好险啊,多亏公子急中生智应付过去才避免了一场麻烦。不过李公子,银屏心里很是奇怪?你怎么会对京城的磊副相这么相熟呢?而且连他居住的地址和门户也说得清清楚楚,莫非李公子真和这个磊副相有什么关联吗?” 银屏姑娘这一问,倒是勾起了李秋生心里的满腔怒火。李秋生恨恨的说道,“就是这个该死的奸相,害得嫣芷和我流离巅沛。我这一身的罪孽都是拜他所赐的,其中的原因也不是现在三言二语所能说得清楚的。” “啊,原来你和磊副相还有这一段冤孽,怪不得刚才说得那么清楚,把那几个军爷全唬了个干净。”银屏姑娘一时感慨良多的说道,又回头仔细端祥了一翻易了装容的李秋生。似是想说什么,眉眼一皱却又欲言止息了。 李秋生反而苦苦一笑道,“银屏姑娘,你就别这样扎煞我了。现在还不是很安全的时候,咱们还是少说一些别人的是非为妙,不然穿邦了,咱们就惨了。” 四目相对,彼此豁然无语。天上一空暗淡的月色,仿如银线穿窗而入。 被一众军爷扎腾吵闹的青楼终于在灯火栅栏处平静下来,往日热闹的场面此时也在夜色茫茫的雾霭中沉伦下去。 一切依然如故,似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甜美,静谧,安然。 第五十六章 鬼头人 桃花面(上) 龙鳞镇偏安一偶的和兴客栈内,董老爷子在客房内搓着手掌来回走了好几圈。一副忧愁揪心的样子,好似灯光下的碎影已是风烛残年。 董老爷子从傍晚吃饭洗刷之后再到现在的三更自然醒来,都已是大半夜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也不见李秋生这浑小子安然回来。董老爷子的心里就像落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不自觉地揪得紧紧的。 直到三更过后,外面的街市上突然传来激烈打斗之声。董老爷子才糊里糊涂的往街心游走,他一边走,一边向夜市逃溃的宾客打听事情原委。 可是这些不明真相的宾客,哪里知道街市上那些黑衣人,老乞丐,和官军发生激烈打斗事故的真正原因呢?尽管董老爷子心急如焚,但一时半伙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可以想的。 董老爷子只得横着心往街市上走去,心里尽可能希望李秋生能够突然自己走出来。或者只是偶然迷了路,又或者说是被某些吸引人的街头戏把子吸引往了,一时兴尽忘了归来。这样董老爷子就可以减少了许多找人不必要的麻烦,以防恐生枝节。 可是,董老爷子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他的鼻子此时已经闻到了一股夜风带来的血腥味,强烈地冲击着他那干瘪的身子。 董老爷子努力迈开双脚往街市打斗的地方靠近,远远的就听见外围的官军叫嚣道。“兄弟们,灭了这几个戴鬼头面具作恶,专事做作吓唬人的家伙,再灭了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叫化子,李秋生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到时朝廷的封赏,自然是少不了咱们的。兄弟们,杀呀,抓了李秋生好领赏去。” “不好,这小子又招惹是非了。现在连官军也惊动了,真是好事难寻,坏事闹得正起劲。” 董老爷子听得真切,心下急得暗暗恨道。脚下又迈开了流星大步,急急向打斗的场中奔去。 这边场子上一阵混乱,倒是给了李秋生提供了逃跑的机会。李秋生瞅准三方混战最激烈的缝隙,寻了一个各不相顾的空档,剩着看管自己的官人不备,捋起裤管衣袖就从他们混战的场面偷偷溜了出去。 等董老爷子奔近场子中找人的时候,打斗的场子上早已变换了阵势。 看似三方相持不下的人马,已处于盲目的混战状态。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只管谁的刀快,枪狠,拳头硬,才是大道理了,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董老爷子借着黑夜和避乱之机,往场子里穿了个来回穿梭。终是没有寻着李秋生的踪影,顿觉有些懈怠开来。又听得官军和黑衣人大叫大喊捉拿李秋生的混乱之声连绵不绝,他又不死心地借故在场子上扫视了一遍。终是没有什么发现,才怏怏不乐地避了开去。 夜市上的人流虽然不多,但是街心这一场突然而来的混战,即然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看客,硬是往这场子上边挤去。 董老爷子就是夹杂在这些慌乱的人群中往回走的,他在心里一直盘算着,都是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如果李秋生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也该回到客栈了。与其这样盲目的到处乱找,不如回客栈静候其佳音吧。 董老爷子这样自我考虑了一遍的时候,双脚就避开了黑夜中还在往街心之中捅挤的人群,往和兴客栈走回去了。 凤仪楼的“沁心斋”内,李秋生得了银屏姑娘的帮助,易容换装混过了官军最为严厉的搜查之后。等官军一走,李秋生又恢复了之前的装容,略微休息片刻之后,才欲起身拜谢而别。 此时,银屏姑娘静静呆立一旁,看着李秋生就要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忽然眉头一紧,急忙抢先说道。 “李公子,小女子听闻董嫣芷亦是一个琴棋逢曲艺无所不通的绝色女子。在高王府举办的‘琴棋盛会’上,若不是曲高和寡断了琴弦,只怕那‘琴棋盛会’的桂冠就得易主了。如今小女子想为李公子弹唱一曲,不知道李公子能不能在这纷乱尘世静下心听此一曲?若再能为小女子斧正和指教一二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若不能,李公子听听银屏此曲也是无防。日后心里也有个掂念,不忘了今日之情,也好去了小女子这心中的念想。” 李秋生心头一紧,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听琴呢?可是转念一想,自觉难以拒绝银屏姑娘的一翻好意。只得抬头望着满眼期待的银屏姑娘说道,“既然银屏姑娘视李秋生为世上蓝颜知已,那李秋生就为君听此一曲,此生铭记于心了。银屏姑娘,你请琴吧。” 说毕,李秋生就着房内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心的安详。但是在心的另一面,李秋生的心里又暗暗憔虑起来。 天啊,又一个为琴相爱的女子冲自己走来了。咱这心里的烦恼还没有人能解开呢?现在倒好喽,又来了一个温柔似水的银屏姑娘,你这是让我怎么了? “嗯,李公子,哪小女子就在你的面前显丑了。若是弹得不好,还请李公子多多包函,不要失了银屏的这一翻情意。”银屏姑娘脸色一红,微微说道。立即就在窗前就摆开了一张古琴,恣意怏然地弹凑开来。 一曲幽雅缠绵的琴曲伴随着女子的清丽之声,豁然开朗。娇媚惑蛊在‘沁心斋’内飘起。 “疏柳芳枝,廓外斜阳散,流水漫漫,落花也闻枝头恨。纵是离情,魂消梦散,不乱人间真情在。若得东君助我心,万花一点最斟怜,诉不尽此间愁眉怯。” 一曲琴罢,银屏姑娘翩然起身向李秋生笑道。“银屏一曲已罢,李公子以为如何?总不会溃听公子耳帘吧?” 只听李秋生坦然的说道,“银屏姑娘,你这琴声歌唱各有其妙,不能和董嫣芷弹唱的曲艺一概而论。我以为只要尽心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美好的。银屏姑娘就没必要为此耿耿于怀了,在这乱世飘浮之中能听到如此美妙的曲艺,咱们也算是相逢有缘了。人和人,人和心,曲艺经心是不能相比拟的,咱们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是非才好谈论这个吧。” “呵呵,承蒙李公子的夸奖,小女子明白了。”银屏姑娘即时禁不住露出一脸的快意,哼的一声,用丝绸复盖了古琴说道。然后绘绘倚在窗前的书台上,抬眼望上窗外一蒙胧的夜光,怔怔出神。 李秋生此时也静静地站在银屏姑娘的背后,一脸怅然地看着这个小小窗外的黎明之光。 雄鸡报晓,天将微末。 李秋生乘机在银屏姑娘的指引下走出了凤仪青楼,为了摆脱街市上仍然派驻有盘查搜捕的官兵。李秋生一出了“凤仪楼”的大门,撒腿就往镇外的树林子和竹木子繁茂的地方跑。他想这样既能躲避官军的搜查,又能不把祸水引上董老爷子租住的客栈。一石二鸟,免了彼此的麻烦和奔忙。 往镇上的树林深处走了好一阵,李秋秋生才停住脚步,在荒草丛寻了一个光亮的大石头歇息下来。 李秋生抬眼四望,雾霭沉沉。因为天犹未亮,眼睛所能望及的地方也不过是二仗之余。就算自己不愿呆在这个冷清阴森的鬼地方,此时此刻也是方向难辩,强求不得。只好收了这强烈的动荡之心安静下来,倚石侧卧于其之上,晃忽间,犹然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晃忽中李秋生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净往自己的鼻吼钻,痒痒的,饶饶的,愣是难以驱除。他蒙胧中几次挥手拨掉,等自己一转身,那挠鼻的痒痒劲儿又蹿了上来,根本就没法让自己安生,好好睡睡。 被什么东西无端挠弄了一会,李秋生顿时气得睡意全消。他忽然坐起来,眼睛一睁,随即一声大叫,就连人带爬从石头上滚了下去。 妈啊,映入李秋生眼前的居然是一张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面孔。那双冷如冰屑的眼睛,带着万恶的恶毒正俯视着自己。就连面孔下呼吸的气息,似乎也是带着万恶的毒素,正在一点一点 腐蚀自己的躯休和灵魂。 李秋生在荒地上爬起来颤抖着身子问向眼前的鬼面人:“你,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来吓唬我?我和你有过仇恨吗?” 末了才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放眼死盯着这个一身长衫瘦而俏的鬼面人。 “呵,呵,小子,我是谁并不重要,和你有没有仇恨并不生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落入我鬼婆婆的手掌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声音从那个骸人的鬼面下传了出来,冷得像旁边下起的雪花。 李秋生一听这话,那骨子里的放肆不诞就蔓延开了。 他略微一挺身子,恶狠狠地怒斥道。“这朗朗乾坤也有恶鬼伤人?就算你一眨眼杀了我又能怎样呢?我不是供人选购的物品,可以任人主宰。恶鬼,实话诰诉你,就是你一刀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服你的。”说着,又斜眼瞧了一下这个奇丑无比的鬼面人。 那知任凭李秋生如何发火起怒,这鬼面人也是不上心。 她如同暮色中飘渺的鬼魅魉魍一样,拖着长长的身躯,张着青面獠牙,就在李秋生的面前迷魅幻化一样,恶而无言,动而瀑扯,很是吓人。 第五十七章 鬼头人 桃花面(中) 李秋生冷眼一看,这鬼头魍魉的大家伙就是这般无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恐惧已去了半分。 他又壮着胆子大声呵斥道,“恶鬼,别耍你这些无端的花招了。我李秋生也不是吓大的,你想捉我就动手吧,用不着花这么多心思来做作的。” 说毕,就杵立在了当中,如同熟视无睹一样。 “呵,呵,”那鬼面人在了李秋生的激怒下,终于露出了一丝阴森恐怖的冷笑。 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稍纵即逝的瞬间,没有风,激不起大浪。 李秋生一时用尽所有法子,也没能让鬼头人嘴里吐出半个字。这多少让他心里冒火,眼中生恨。可是,一时之间自己又无计可施。 李秋生只得按耐着性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两眼一闭,双脚一蹬,往后便朝大青石上卧下,随口冷冷地啰嗦道。“去你奶奶的,老子懒得理你。你喜欢装鬼那你就装去呗,小爷,去睡我的大觉去了。有本事,你把小爷活剐了去。” 那无声无息的鬼面人被李秋生这样一激,似是很怒火一般。只见他两只冷幽的眼睛快速地闪动了一下,手指头一动,立即从衣袖里冒出一股白烟直往李秋生的门面奔去。 李秋生只觉得门面一冷,那股白烟便在自己的鼻孔内扩散开来。片刻之后,自己的手脚便如同被抽了筋的长蛇一样慢慢松散开来,脑中的清醒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稀隐下去。 鬼面人等李秋生完全失去意识,渐渐陷入昏睡之后,四下里一瞧,伸手往怀中探囊取出一物。送往嘴里用力一吹,一声尖锐的凄历之声急剧而飞,迅速传入密林深处。 一霎哪间,已有四五个同样是带着鬼头面具的黑衣人飘然而至,在先来傲立的鬼面人前抱手作礼道,“属下见过鬼婆婆,不知鬼婆婆有何吩咐?” 鬼面人甩手一指道,“你们都来了,好,把这个小子抬回咱们的鬼头洞去。吩咐下去,谁也不许伤害和亏待了他。否则,鬼婆婆叫他长命不成。” “是,属下谨遵婆婆的吩咐。”那四五个黑衣人同声答道,又作了一翻礼节才抬着李秋生遁去。 阳光又一次照耀在龙鳞镇古老的街市上,鲜嫩可人。 可是,龙鳞镇的官衙大堂上已是一片凌乱和沉默了,赵由道坐在官衙的大师椅上。把脸色皱得如同苦瓜一样,沟壑纵生,横断层出。 旁边低头不语的郑捕头更是像赵由道的出气筒一样,任由赵老爷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但郑捕头也只能像风吹雨打的柳枝儿,默默接受这暗无天日的罪责。就求阿弥陀佛保佑千万不要连累到自己的妻儿,否则,就是他郑捕头悔青了肠子也不能推脱这贪功心切的恶果。 郑捕头落得这个恶果,这也怪不得赵老爷的。反正人家赵老爷已经在他的耳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鲁莽惊动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了,免得早早下手就是打草惊蛇。谁叫他藏着一肚子的坏水,见赵老爷对自己的建议无果,就单独跑去军营见朝廷外派下来的胡将军了。 现在一不小心惊动了李秋生,还带出了几路江湖人物来。就这祸端他郑捕头不背也得背,谁叫他现在两头不讨好呢。胡将军那边对他也是一顿臭呵斥,搞得人家胡将军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昨晚一道命令就伤了几个手下,若不是胡将军当场出手的快,还有一个兵丁差点就报废了。 这气搁谁身上谁都咽不下,不气恼啊?所以龙鳞镇的官衙这时和朝廷派下来的胡将军都闹成了一个闷葫芦。而引起摩擦的引火线就是郑捕头这个贪功心切,想着一朝就登上黄粱美梦。 赵老爷瞪着眼睛喝道,“郑捕头,你这龟儿孙子居然在我的背后捅刀子。这下好了,搂子被你捅出来,李秋生也失踪了,胡将军也被你得罪了,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吧。”说着,赵老爷又狠狠拍了拍案前的书桌,嘴边两撇胡子好像也跳了起来一样。 “老爷,这,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都怪我贪功心切,害了老爷和胡将军不和。老爷,你就看在我多年为你服待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一定改过自新,唯老爷邓首是瞻。”郑捕头跪在大堂之上,彷惶的说道,那衰绝的眼光和心形早已变了乞求的模样。 “哎,说句实话,这个时候罚你又有何用。等一下胡将军马上就到咱们的大堂来了,有什么打算,你得想好了对策。万一胡将军怒了,把你砍了,我也是没法子阻止的,怪只怪你自己坏了好事。”赵由道衰叹一声,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心中似乎也是一片凌乱,正在盘算着等一下该如何回复胡将军的问话了。 这边郑捕头还要一停的请罪,赵老爷已经烦得来可遏制的怒起来了。他气冲冲的喝道,“下去,下去,没看见老爷正在烦着吗?你就不能让老爷静一静,那老爷怎么为你的过失想法子啊。哎,真是的。”说着又是一阵无言的叹息。 郑捕头自觉再这样闹下去也是无趣,只好悄悄退到一边静坐无言。此时,官衙的大堂才慢慢恢复了一般的寂静。 “老爷,老爷,胡将军带着大队人马已到了咱们官衙的柳条湖了。你看,是不是要出去迎接胡将军啊?”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凛报道,郑捕头更是两眼一睁,如惊弓之鸟一样耸立在哪里。 赵由道即时想了一下,立即回复道。“好啊,咱们这就迎接胡将军去。”然后,侧头看了一眼郑捕头说道,“郑捕头,你也别这样衰败了,好歹咱们出衙迎接胡将军去,说不得也能去了你的三分罪孽。” “是老爷,咱们这就出去”郑捕头答道,站起身和赵由道一起迎了出去。 胡将军带队进了龙鳞镇的官衙,既不客气兼让,也不多礼拜会,直接就坐上了大堂当中的大师椅,捧起衙役端过来的茶水昂口就喝。 赵老爷虽然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但是一时也不敢大过坦露。毕竟人家是京城里派出来的人,怎么着也得给几分面子。 如此一来,众人在大堂上忙碌了好一阵才罢免下来。 可是,对于昨晚的失败,李秋生的逃逸,胡将军和赵老爷两人都是只字不提,好像龙鳞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李秋生一觉醒来,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老的旧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旧色的毡子,还算有一点暖和的感觉。 再撩眼四看,妈啊,昨晚那个奇丑无比的鬼面人还是一声不响地站在自己的床前,正眈着一双阴鹫的细眼盯着自己呢。一身黑色的披挂倒显得有些清瘦,或者矫揉造作。 李秋生试着动了一下手脚,居然发现身上还绑有绳索束缚的痕迹。当下心中暗苦,恨不得一骨碌爬将起来,跳下床铺,披上衣服就往门外冲。 但是,那鬼面人似乎看穿了李秋生的心思一样,他手指一动,打成了一个“no”的姿势,然后向李秋生摇了摇头,似乎是说你‘不可以’这样的。 李秋生似是不服气一样,他又试图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可是刚动了几下,只觉所动之处酸麻一片,难于挪动。就好像是被别人绑麻痹了血脉一般,动弹不得。 那鬼面人看着眼前苟蒌挣扎的李秋生,终于露出了一丝幽幽的冷笑。然后阴鹫恻恻的说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了,还是老实些。没有我的许可,你是逃不出这个鬼头幽冥洞的。” 李秋生像是被冬天里冰冷的凉水从头到脚冲洗了一样,冰冷的感觉仿然而生,悲愤驻满心头。 他真的难以盘算自己就这么一个平凡的瘪三,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惹谁碍谁了?除了头顶青天的官府追捕之外。她奶奶的,昨天不是聚义帮,今天就是鬼头帮,那明天又将会遇到什么帮派呢?他李秋生就真的这么值钱吗?他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搅动整个江湖和朝廷吗?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两个使女模样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在鬼面人的面前双双半跪半蹲道。“婆婆,早饭弄好了,属下请你去用善。” “好”哪能鬼面人冷冷的答道,然后正眼又瞄了李秋生一眼,对那两个使女吩咐道。“对于这个奇货,你们可得用心待奉,别为难了他。他呀,现在在江湖上可是个宝贝,打着灯笼也难寻得到。” “是,谨听婆婆的吩咐。”那两个使女双双回答道,起身作礼退出了房内。 鬼面人走后,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两个待女便端着饭食进来,款款直往李秋生的床前走。 李秋生想要爬起床来,那知手动挣扎之处仍是一片麻木,使劲不得,只得睁着两眼气愤休休。 等那两个使女靠近过来,其中一人放下手中的菜肴,持着小刀往李秋生身上一处绳索割去。 就只听得李秋生一声闷哼,使劲一挣,便已然崩下床来。 第五十八章 鬼头人 桃花面(下) 穿带整齐,另一个使女又端上净水,递过面巾,让李秋生梳洗一翻。 李秋生也不客气,好像自己就是那两个使女的主子一样,来者不拒,全然不顾人家是否乐意的脸色。反正老子烂漫命一条,你们爱咋整咋整,爱咋弄就咋弄。 梳洗停当,李秋生才坐于宴桌之右,拿起筷子便偿起菜肴和美汤来。末了还捧起酒杯,装疯卖傻一样直向那两个使女的嘴巴送去,吓得那两个合女连连后退道。 “公子,使不得的,使不得的。我们只是两个供人使唤的丫头,哪里敢跟公子同台共饮啊。公子,快快收起你那喝酒的疯巅,免得我俩人在婆婆的面前吃罪不起。” 李秋生顿时端起酒杯,似醉非醉的向两个使女说道。“哈,哈,你们也这么惧怕这个带鬼面的婆婆吗?要我看啊,你们两位漂亮的姐姐倒不如和我一起饮两杯,气一气那个天煞的鬼婆婆。”说罢,一副晕乎乎的样子真是装得坦然自在,没有半点怀疑回旋的余地。 谁知李秋生还没有耍够他卖酒的疯巅,那两个伺待的使女已然惶恐得直跪在地上哭喊起来了。 “公子,千万使不得。若是如此,婆婆非把我俩的骨头拆散了不可。公子,你就饶了我俩吧。” 话说李秋生打定主意要调侃一下那两个使女,也好试探一下这个鬼面人到底是那一种角色,站在那一个立场上对自己是敌还是友。 所以还没等那两个使女抽身远离,李秋生便洋装起了酒疯,似是一副醉熏熏的失酒模样,握着其中一个使女的手婉,一味追着她的樱桃小嘴糊弄的**戏耍道。 “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小生随了我的心性吧。小生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得大苦了,如今得了你家主人的厚待,才有小生这一处锦衣玉食,贵比王公啊。好姐姐,来嘛,让小生抱一抱,亲一亲。小生一定在你家主人的面前多为你讨要功勋呢。”。 那被李秋生握住手婉的使女顿时惶恐不安身如糠筛一样,直是挣扎呼叫,不时还挥起分她那粉拳绣腿来猛锥敲打。一时搞得李秋也是狼狈不堪,无从下手。只得坐在那里无端发飙,而不能做出一个所以圆的面子。 尽管鬼头帮那两个使女情非所愿,但是李秋生还是形同一只吊睛的白额老虎,散发着他那雄性激素的粗犷,带着荷尔蒙胧激素的热烈渴望。抱起那个被她钳制住的使女,凑上嘴就要亲起来。 一时之间,急得那无从抵抗和挣扎的使女失魂落魄,脸上的汗水似乎都挤了出来,密密麻麻一大片。 另一个使女眼见自己的姐妹就要被李秋生遭踏了,急心丢下手中的活儿,颤魏魏地跪在李秋生的面前苦苦衰退求道。“李公子,你行行好,我们姐妹总有不是,千般错,服待公子不周。还请李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可怜的妹妹吧。公子若是不听奴卑所劝,强行要与奴仆相欢,只怕此事传扬出去也会沾污了公子的清誉,害了我妹妹的性命,还请公子三思啊?”说着又是头如捣葱般瞌拜起来。 李秋生本来就没有那个害人寻允欢的心思,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弄清鬼面人到底是敌是友罢了。李秋生的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当然不会傻到自己装疯卖傻,轻意就上了一个使女,更不会害了她的性命了。毕竞他也是从苦水里泡大的孩子,那有不明此理的地方,只是为势所迫耶。 眼见那使女在自己的面前又是哭又是泪的百般衰求,李秋生还是装着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一样。他斜眼瞧了一下另一个衰求的使女道,“呵,呵,看不出来啊,你们俩人还是比较有节烈的。若是如此,更合小爷的胃口了,小爷喜欢得紧呢,管你是奴是仆,只要小爷这个时候高兴就好。来吧小美人。”说罢就张开一个往前冲的架势,硬是想把另一个使用权女也拉入自己的怀里。 那个使女自是大吃一惊,料想不到李秋生还会来这一手,赶紧往后一退,闪了过去。 李秋生扑了个空,怀中又环抱着先前那个使女,‘哎哟’一声大叫,起身趁势往前就倒,连同怀中那个使女也一齐扑倒在地上,一时居然起来不得。 那躲闪的使女大吃一惊,怕李秋生醉酒之后有个闪失,赶忙趋向前来相扶持。 可是李秋生趁势一拉,就把那个来扶持的使女也拽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三人顿时如同分不开的胶纸,相互缠绕着,挣扎着。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只听得一声宛如鬼叫的刺耳之声划空而过,直刺入三人的耳鼓,一阵嗡嗡作响。 “你,你,你们,俩个不要脸的狗奴才,居然敢勾引我的客人。看我鬼婆婆不手撕了你这俩个女奴,就枉为鬼头帮的大当家。” 鬼面人气得叫嚣着,直往三人扭作一团的身躯抢去。 一时间,三人如同空中飘落的秋叶一样,被突然而至的鬼面人狠狠撕裂了。三人惨叫一声,纷纷滴落下来,痛得哇哇直叫。 鬼面人似乎还不解恨一样,还要向前一脚踢飞那两个使女,李秋生一抹嘴角的血迹,直滚过去挡在了那俩个使女的身前。再反手一抱,居然把那鬼面人的一只脚抱在了怀里。 鬼面人顿时大惊,连连甩脚后退道。“小子,快快放开你的爪子,休得贴污了鬼婆婆的清誉。”说着,又狠狠甩了几下腿。 那俩个使女见李秋生又突然抱住了鬼婆婆的小腿,急忙爬将起来,顾不得再整理自己凌乱的外貌,立即就扑了过去,抓住李秋生的手脚拼命的往外拽。可是,李秋生就像是和鬼面婆婆相生于一体一样,任凭俩个使女和鬼婆婆怎么拉扯都不松手。 四人顿时乱作了一团,那场面却是滑稽无比。 相持了一会,四人还是没有完全分开。李秋生好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闭着眼睛任凭三个左摇右拽,也稳如泰山一样安然无恙。 鬼面人急得恨恨道,“来啊,你们俩个先退出去,婆婆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个疯狗好了。” 那俩个使女听得鬼婆婆如此一说,当即停下手来应了一声‘是’,起身便离去。 此时,房中只留下了两个还在相持互不相让的人。 见那俩个使女离去,鬼面人又甩了甩小脚道。“小子,难道你还不想放开你的脏手吗?我鬼面婆婆的耐用性是有限的。刚才有下人在这里我不好使恶,现在没人了,就是把你小子剁成肉酱我也不怕了。快放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鬼面人说罢,又不客气的吼了一声,作势就要动粗。 李秋生这时又摆事出一副地痞瘪三的姿态说道,“哼,你这个鬼面人就是撵死了我,我现在也不放手。有句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无端捋来你这个鬼地方,现在你叫我放手就放手啊,你以为我会便宜你吗?”似乎真的不再计较眼前的生死了。 鬼面人又甩了一下小腿,还是没甩掉李秋生。心一横只得就势坐在椅子上,任李秋生这小子打起了死癞,自己却又下不得重手。 两人又对峙了一阵,李秋生还是像个死狗一样癞皮癞脸。 鬼面人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李秋生的面前晃了晃,冷冷笑道。“小子,这是从域外进来的精致匕首,你再不放开手脚,鬼面婆婆就要拿你的血来祭刀了。”说罢,猛然挥刀在李秋生的眼前晃了晃,眼睛里放射着凌利的凶光。 李秋生好像没当一回事似的,他一昂头,直视着鬼面人冷冷一笑道。“这样吧,把你的鬼面摘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的。我就放了手。” 鬼面人瞪时就惊呆在了当中,怒道。“就凭你,也想看鬼面婆婆的真容,你小子也高抬自己了吧。你真以为我鬼面婆婆就拿你没办法邓,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伤害你罢了。别说你小子一个人,就是再多一百二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说着,又亮了亮手中握着的匕首,露出阴鹫的冷笑。 李秋生听罢鬼面人的话不惊也不怕反而大笑道,“你这话我就不爱中听了,我李秋生虽然命溅渺小,比不得你们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但也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 鬼面婆婆又是冷冷一笑,说道。“是吗?你李秋生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我怎么不知道啊。真是笑死我了,我眼前就站着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连令人闻风丧胆鬼器狼嚎的鬼婆婆都不知道?这世面怎么了?” 李秋生一摆此时的愤怒说道,“哎,哎,别跟我装你们的那一套,小爷不吃这一套的。想我李秋生生为人世,自小孤儿,几经风雨方得如此之大。哪能像经前那样让人欺负,压制。什么“聚义帮”“老叫化子”“鬼头邦”“官府中人”统统来欺负和压榨我李秋生,我到底那里做错了嘛?碍着谁?这个世界那么大,难道就没有我的一席容身之地?我不信,不信,我要反抗,反抗!!!”说着,说着李秋生自己居然先流起眼泪来了。 “哈,哈,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你别怨恨谁?怪你自己吧!”鬼面婆婆即时又接着李秋生的话题说道,还是一副冷傲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吗?”李秋生恶狠狠的答道,瞅准时机,右手快如闪电般向鬼面婆婆的脸上抓紧去。 鬼面婆婆冷不防突受此侵袭,反应也是快如闪电般的阻挡。当即娇斥一声,右手并指如驱直向李秋生伸向自己面门的手射去。 可惜,鬼面婆婆的手终究是慢了半啪,李秋生的手已如钳子一般蒎在了鬼面婆婆的假面具上,随即当啷一声细响,鬼面婆婆的假面具已然滴落于。 顿时,在李秋生的面前露出了一副绝美娇艳如桃花的面容。展现在李秋生眼前的那里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冷酷无情的鬼面婆婆啊?分明就是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绝色女子嘛。 李秋生霎时大惊,立即松开了抱紧鬼面婆婆的小腿,眼睛死死顾盯着鬼面婆婆一眨不眨,嘴里嘟囔道。 “你,你,你,不是个老太婆?怎么会是个绝色的女子?这不可能,不可能。” 鬼面婆婆霎时也是大惊,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子面前露出了真容。 她一面极力掩饰着心里极大的落差,一面轻轻捡起那个假面具又缓缓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顿时,将她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掩饰了过去。 想以曾经少江湖高手名士想目睹自己的真容,末了都是事与愿违,落得个葬身刀光剑影黄沙覆土的下场。哪曾想今日被这个不惹眼的小子轻意就揭落了,是天意?还是情缘?鬼面婆婆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冷冷地答道,“不错,这就是我鬼面婆婆的真容面容。你不是想见吗?现在你见到了,满意了吧。” 李秋生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梦中戏剧演变一般。鬼面婆婆仿佛已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石像,再不是那个神秘得让人害怕碰上就如见上阎王一样的鬼头帮主。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缓缓向鬼面婆婆作礼道。“李秋生无意偷窥鬼面婆婆的真容,请婆婆责罚!冒犯之处,即便就死亦无怨恨,只是苦了我那陷在京城的董嫣芷了。”说罢,作出一副甘于领罪受罚的样子,静静地等待着鬼面婆婆的责罚。 沉默,沉默,房内除了两种不均称呼声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外,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就这样相峙了良久之后,鬼面婆婆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幽怨的说道。 “李秋生,你走吧,我留你责罪你又有何用?” “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么情随人愿,缘为天语。” “罢了,罢了。江湖路,天涯何处不相逢。” “诀别苦,空留遗憾,两不安生难?” “一缕情丝好,葬尽半生还。” 第五十九章 何处寻君身 天空中一片枯叶飘然落下,带着寒冷的风慢慢掠过,眷恋中又归于沉寂。 此情此景,就像李秋生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鬼头帮一样,脑中立即浮现出了许多凌乱的片段。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模糊的面孔,一齐充斥着他凌乱而惆怅的思绪。苦涩得像一堆燃烧的烈火,灸烤着他的内心。 可面对视野里出现的茫茫一片白雪天地,李秋生顿时又觉得凄凉满目,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安生容身之处? 何去何从,他变得谨小慎微。一双脚想要踏前一步,却又不知踏向何方。只得蹰踌着,犹豫着,该不该踏出这一步? 李秋生第一次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莫名失落和悲凉。即使是自己在与董嫣芷面对相别离的时候,他也没有感觉到这般钻心的疼痛。经历越多痛苦就越多,仿佛被人无端撕裂了心脏一般,汩汩流着鲜红的血水。 董嫣芷?一个令李秋生着迷而熟悉的字眼和女子,突然就这样无缘由的奔入了他的心里。 他眼睛雪亮地望着目光所能到及的范围,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列列嘴,又归于平静。 眼前的一切,仿佛就像天边此时飘过的一缕白云,转眼即逝却又若隐若现。 话说董嫣芷和杜府两姐妹在花园一翻讨论猜疑之后,突然高喊一声“李秋生,你在哪?”整个人就像天旋地转一般,跟着身子一蹶便软弱得昏死过去了。 杜府姐妹俩自是大惊失色,如同乱了方寸一般。狂叫着让下人,嬷嬷,把董嫣芷抬入‘荷心亭’的卧房中,又吩咐小厮去前面,带了大夫过来为董嫣芷抓脉号病。 一时间,也弄得后园小小的‘荷心亭’忙忙碌碌。乱莺飞舞,雀跃纷飞。 最让人揪的是那杜府的柳夫人了,她一听得下人的报告便立即丢下了手头的活儿,连忙赶到后园的‘荷心亭’来探望。 她那揪心的痛呐,还没等赶到后园的‘荷心亭’就已传染了整个小院。 只听得她仿如剜心的疼痛一样呼叫着董嫣芷的名字,直扑小院的绣阁而去。连后面跟随而来的嬷嬷下人,也被柳夫人一时心急的心情甩得远远的了。 在柳夫人踏入绣房的霎哪,她就叫喊开了。 “董丫头啊,你这是做什么了?千万别吓唬你的姨娘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姨娘也是活不成的了。你现在可是姨娘心头的命根啊,姨娘怎么舍得让你在杜府有事啊。” 柳夫人这一路衰嚎狼哭像是有起死回生的药力一样,只见董嫣芷在杜如荷的按抚下居然慢慢苏醒过来。 董嫣芷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道。“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了?我还没有死吧?”然后又木木地呆在了当中,眼睛暗淡无光。 杜如荷见状又急剧的叫喊起来,“嫣芷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生病了吧?还是思虑过甚伤了身体。嫣芷姐姐,你要挺住,可不能吓唬我啊。咱们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你可不能丢下咱们不管啊。” 柳夫人在听到杜如荷连连说出那些不吉利的话语之后,狠狠地噬向杜如荷说道,“臭丫头,你乱胡说什么,嫣芷那有你说的那么脆弱啊?都有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不许你们乱说,乱嚼舌根,坏了嫣芷的灵气。”好像恨不得此时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董嫣芷一样。 “娘亲,人家也只是为嫣芷急得乱了方寸,才糊言乱语说的嘛。娘亲也不必这样拆煞女儿的,女儿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啊。”杜如荷顿时回头向柳夫人不悦的顿首道,多少还是流露出一种厚此薄彼的感觉。 “是,嫌亲当然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只是不忍心你这样说罢了。好了,你退下,让我来。娘亲要亲自守着董丫头,咱们杜府亏欠她的大多了。”柳夫人语重气粗的说道,眼中又忍不信滴下了几滴泪。 “既如此,娘亲就要节制些悲伤,莫让自己先夸了身体才好。不然咱们杜府就是一个祸端连连的发源地了,而不是应变城有名的官宦世家了。”杜如荷起身说道,又站在一旁看守了好一会儿才和丫环下人暗然退下。 等郑大夫号过脉络,查探病情,开了药方,交待下人捡药煎熬去了。 柳夫人在一旁才憔急的问道,“郑大夫,我家侄女得的是什么病啊?严重吗?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郑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复柳夫人道“无妨,你家侄女只是心血亏虚,气急攻心罢了。吃过药,休息几日自是无防了。”说罢,又和柳夫人交谈了一翻,嘱托了一切注意细节才坦然离去。 丫环端上刚刚煎熬好的良药,柳夫人便接了过来亲手喂上。董嫣芷在丫环的扶持下,勉强张开虚弱的嘴,艰难地噎食着柳夫人亲手喂服的良药,微闭的双眼早已流出了两条泪线。 柳夫人随即安妥董嫣芷道,“傻丫头,你就别这样苦了自己了。姨娘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你这样于你的身体又有何益呢?眼下最主要的是将养好自己的身体,李秋生的事情你就少操一些心吧。我已托你的姨父派人外出打听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说着,又微微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把哭喊之声收了回去。 半月后,杜府的花园内杜如姻正对着杜如荷说道。“妹妹,姐姐求求你了,你就跟高王府的三公子打声招呼,拜托三公子代为打听一下李秋生的事情也未偿不可啊。有一点消息总不至于让董丫头那小蹄子病恻恻的吧,多少对她总是最好的强心剂的。” “嗯,姐姐所说何偿不是妹妹报想的,但是只怕三公子一但牵连进到李秋生的事情就会势难反转了。磊副相在朝中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即使是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如此可恶之人,谁要是沾染了只恐自身难保,如屐深渊啊!”杜如荷心有余悸的向杜如姻说道,好像一副护家的长妇一样,一分不让别人无端伤害自己的家人。 “呵,呵,你个小蹄子,还末过门你就这样护着三公子了,要是过了门啊,只怕人人连杜府的人都不相认了。”杜如姻在试探杜如荷相助董嫣芷失败之后,反唇相讥道,那憎目可恨的样子十分让人不快。 “噢,如姻姐姐,如荷妹妹,你们在这里窃窃私语乱说什么啊?闹得这么不愉快。是不是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呢?”董嫣芷拐着一副虚弱的身体慢慢腾出来说道,唬得园中的两姐妹一时冒失,倒是虚惊不小。 杜如姻随即怨道,“嫣芷妹妹,你身子这么弱怎么能出来呢/还是赶快回房去休息吧,免得招了风寒又是一翻大扎磨了。”说罢,向杜如荷一招手道,“如荷,你也快点扶嫣芷回去吧,别再节外生枝了,不然咱们都落得没个去处了。” “姐姐说得是,嫣芷,你就快快跟我回房去吧。别凉着了,要不娘亲又要责怪我们了。”杜如荷也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一个刺激就会让董嫣芷这孱溺的身子倒下。 “不啦,谢谢两位姐妹的关照,董嫣芷还没有虚弱到见风就倒的地步吧。再怎么说我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呢,一时半伙也不会差到那儿去的,你们就安了这个心吧。”董嫣芷极力推托着杜府姐妹俩的说辞道,又回眸一笑说道,“我啊,正准备这会儿身子好了,就回南方去找爷爷和秋生哥团聚了喽。京城我算是烦透了,虽然繁荣昌盛却不是我等小民呆的地方。还是回南方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好。” 杜如姻即时瞪大眼睛惊道,“嫣芷妹妹,你这不是病胡涂了吧。你好不容易才来到京城,还没弄个出头就缩回去了岂不可惜。” “是啊,嫣芷姐姐,你不会是和我们开玩笑的话?你千里迢迢的来京城岂不是就白废一场了吗?我觉得你真是不应该这样做的。”杜如荷也一头惊悚的说道,突然而致的遭遇让她也有一点点的不适。 “两位好姐好妹就不要这样劝阻了,这不是还要等一段时间吗?我没那么快动身的,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董嫣芷又是轻意的安抚道,闪烁的眼神已然迸发出了明亮的眸光。 杜府姐妹二人又一惊,纵然笑道。“你这个妹妹啊,大不一样了,得把你当神仙一样供奉直来才好呢。不然呐,怕是留不住你喽。” 董嫣芷冷冷地笑道,“神仙是住在天上的,而我是行走在地下的,咱们的距离远着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董嫣芷离开杜府回南方去。这一无心的说法,就像一颗擂响的炮弹一样在杜府炸开了,让柳夫人顿时失了魂儿丢了心性一样。 她静静地驻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窗外一遥无际的天空满腹悲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董丫头这个柔弱的女子,居然决心要离开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无限的失落,也在反思中寻找着自己内心的答案。 这边董嫣芷像是铁了心一样,脑中浮现的情景一直引诱着她去回忆与李秋生在青花绣楼有过的片刻。 不管是欢乐的还是痛苦的,她都铭记于心,咽苦在喉哽,想着往日的美丽便把疲惫的心身灌醉。 茫茫人海,茫茫心境,一眼望尽无涯路,何处寻君身? 第六十章 孤雁凄凄飞(1) 又过了半月,董嫣芷的病症倏然好转,精神也慢慢恢复如前了。 杜府上下之人,无不欢欣雀跃,纷纷前来庆贺董嫣芷的身子和好如初。 如此,荷心小院倒也显得忙碌开来。一会儿是杜如荷指派下人丫环婆子在院内洒桃符净水,一会儿又是柳夫人派人送彩挂红,把个荷心小院打扮得热热闹闹,喜庆连绵。 尽管这是杜府长时间以来少有的热闹场面,但是对董嫣芷而言也只是表面风光,暗地里杜府已是日落西山了。 明眼人看在心里,话却不在嘴上。毕竞,这是大势所趁,也是每个家族的必然命运。 可身在其中还得为其的处境安危着想,这一点凭董嫣芷的心性为人,是必然不可能逃避的事实。谁叫杜府的柳夫人是她的至亲,唯一的亲姨娘呢?这多少是紧紧揪着董嫣芷的心的。 所以当杜府的众人还在倾心为董嫣芷粉刷大平,假装热闹的时候。董嫣芷的心里已独自暗下了决心,她要尽早远离杜府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一切荣华富贵假像背后的千沧百孔,人情冷落。 好在众人还没有散尽脸上欢乐光芒的时刻,董嫣芷没有让她的这一决定直接撞碎柳夫人脸上挂的精彩罢了。很多时候她都想为这个与已遥远的姨娘,留一份弥足珍贵的美好回忆;留这一段人间最好的时光廖慰彼此心中拉下的沧殇。 但似乎是世间的春光不允许她这样想,梦里无数与爷爷和李秋生相聚的场面,已然生根在她的心中。 她想她该是时候做出决定去和留了,况且人间这一幕上演的别离早已延绵了千古,画角悲风又怎么能勾勒这一连绵的幅画。 秀阁内,董嫣芷,柳夫人和杜府俩姐妹相向而座。烛光把高挂的红绸彩段显得一片通红。 董嫣芷双手擎过一杯黄酒,直接送到了柳夫人的面前说道,“姨娘,你就满饮了嫣芷为你亲酌的这一杯酒吧。嫣芷去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劝了。京城这么大容不得我一个女子安生,那么我就流浪远走天涯去吧。”脸上同时也泛起了一阵扭曲的痉滦,似有一丝涩涩的苦痛漫过心头,她强忍了一下又压了下去。 “傻丫头,你真的要离开姨娘吗?姨娘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忍心就走了呢。”柳夫人定下眼睛来看着董嫣芷说道,心中已似灌满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 杜如姻和杜如荷也凑上前来说道,“嫣芷,你就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吧。不然你一个弱女子这样流落风尘,咱们也是难以放心的。”说着,两人又走上去拉着董嫣芷的手衰求道,那一副不舍委屈的样子,真让人有些心中戚然。 只见董嫣芷眉头略微一皱,定定地向她们说道。“嫣芷谢谢姨娘和如姻如荷姐姐俩的好和悉心照顾,只是如今嫣芷已心如旷野,闭云流水,看不到爷爷和秋生哥的消息再无法在此安生。 我知道风尘的事有些与一个弱女子而言,是艰难和苦痛的,但必须要自己去经历一回,你们就别再挽留我了。”说罢,董嫣芷又向她们娘仨俩敬了一巡酒。 柳夫人听罢还是自责自怨的说道,“嫣芷,事到今日一切都是姨娘的错。当初若不让你参加什么‘琴棋盛会’就好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你为杜家受尽枉屈。闹得骨内相离,有亲不能认,有家归不得。”说着,说着,柳夫人又不知不觉地抹了抹眼中溢出的泪。 董嫣芷一时急切辩白道,“姨娘,这与你不相关的,这是嫣芷的命啊!嫣芷,又怎么会怪责姨娘你呢?” 柳夫人顿时又深深的衰叹道,“哎,姨娘这是自己作的什么孽呀,偏要你这个好侄女为我杜家遮风挡雨。嫣芷,姨娘求你了,你就留下吧,让姨娘为你做一点点事情,弥补这一份迟来的忏悔。”咋一看,柳夫人整个身形一下子似乎憔悴许多,苍老一下沾满了她额上的皱纹。 董嫣芷又急忙辩解道,“不用了,姨娘。你留给我的好只会让我对自己养成了胆怯和依赖,我不想再让爷爷和秋生哥为我付出再多的牺牲了,我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我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我只能就此离开姨娘,离开京城,找我的自由乐土去了。”说罢,董嫣芷又默默退回了原来的坐着的位子。 “哎,既然你去意已诀,我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的像个孤雁独飞,实在叫人难以放心啊。嫣芷,你这样走了姨娘真的很痛心呐。”柳夫人又露出一副愁积于心的凄凉说道,那冰冷的手又伸过去紧紧抓住了董嫣芷的一双巧手。 “妹妹,你这一去,姐姐的心里好痛啊。”“姐姐,你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吗?”杜府的两个女儿也各牵着董嫣芷的一只手,同时喊出了心中的悲情呐喊,眼中顿时充满了蒙胧的泪水。 杜府大门外,一匹黑色的大棕马飞奔而来。 等快马靠近大门,马背上端坐的男子一跃而下,直往杜府大院内闯。 男子入得大院,早有下人报与杜府的柳夫人,“韩府,韩公子到访,请夫人到会客大厅叙话。” 柳夫人一时不敢怠慢韩公子,到底杜府曾也受着韩公子的恩惠,才免得董嫣芷牢灾之苦。虽此时心情多有不甘,但也只得缓步会客厅相见。 双方相见毕,柳夫人向韩公子敬上香茶道。“不知韩公子大架如此匆忙光临杜府有何贵干?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相告了。” 韩公子淡淡一笑,急忙掬手作礼道。“惭愧,惭愧,韩某只是野鹤闲惯了的赖散之人,怎么可能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情相报呢?想来都是些不关痒痛的些小事情罢了,也不必劳柳夫人多多劳心劳德的。” “哦,没有什么大事情就好,老妇人连日来常受那些揪心的事情困绕,总是疲于应对啊。如今董嫣芷那丫头又要嚷着闹着要离去,我这心啊都快碎烂成粉末了,就差这鼻孔有气进没气出了。”柳夫人一时唠唠哆哆的说道,也不理会旁边的韩公子是否还愿意听从自己的解释。反正这一阵子,她终于挤得一段平静时间了。 韩公了等柳夫人一一说完,才委婉的造辞道。“韩某人正是为董嫣芷之事而来,虽说曾经咱们杜韩两府闹过别扭,为董嫣芷之事伤了颜面,但是我也不能一边瞎忙乎去,看着董嫣芷走向岐途啊。” “噢,这么久了,韩公子心里还惦记着杜府的事情,那老妇人就得先感谢韩公子这一翻心意了。实不相瞒,老妇人也正为董丫头的事情伤脑筋呢。韩公子赶巧就过来了,真是天老绝人之路啊。”柳夫人一时喜露笑颜的说道,似乎这一刻她又看到了一缕希望的光芒。 毕竞,韩公子与董嫣芷有过生死相交的慰籍,还有过令人作哑淡然不快的逼婚之恋,所以韩公子在杜府的出现顿时又给了柳夫人一丝希望的错觉。韩公子的到来,可能会使董嫣芷仍然滞溜杜府。 韩公子轻啜了一口香茶,随即转口说道。“韩某听闻杜府董小姐要孤身一人千里还故土,不知是真是假?还望柳夫人如相告。” 柳夫人顿了一顿,望着韩公子说道。“董丫头要单奇千里回故里自是不假,但不知韩公子为何有此一问?难道韩公子的心也还在为董丫头担忧吗?” 哪知韩公子顿时变起脸色说道,“柳夫人,你好糊涂啊。这么严重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可能让董嫣芷一个人独自离去呢。你这个亲姨娘是干什么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心里能安生吗?” 柳夫人一时也显得脸色大为诡异的说道,“韩公子呐,这不是老妇人的主意啊。若是有办法能够阻止董丫头孤身回故乡,我也不至于如此伤肝痛肺了。你想这董丫头身子弱,这一路上又没个照应的,要是出了一点点意外这丫头岂非是一了百了。那我的肝痛之心又作此何忍之殇啊?这不是董丫头一意孤行的结果吗。” “如此说来柳夫人是没办法劝得董嫣芷留在京城了,那倒不如让韩某人去试试也未偿不可。”韩公子急切间又如此爽快直言的说道,那闪着晶光的眼睛了一直在滴溜溜的转,却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主意。 “韩公子能够如此甚好,老妇人在此先谢过你不计前程之嫌了。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叫那董丫头出来与韩公子相商得了,不管结果如何总好过咱们现在在这里空说多余的话语了。”柳夫人又这样说道,似是溺水之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韩公子这时怀着美好的梦想说道,“柳夫人,不必如此了。还是我进后院小园去找她吧,这样她没有理由拒绝见我了,事情也会容易得多。” 继而辞别柳夫人,和着丫环一同进了后院的小园。 第六十一章 孤雁凄凄飞(2) 丫环兴冲冲地走在最前面,向杜家姐妹俩和董嫣芷作礼说道。 “三位小姐,韩府的韩公子来看你们了,他人就在房外的小园候着。还说今天若是见不到董小姐,今天就不回去了。” 说罢,愣是整出一副看似平淡无坷的样子,慢慢退了回去。 小园外,韩公子和衣而坐,杜府两姐妹和董嫣芷三人则并围在亭子栅栏一角,看似斜风细雨,宛如春雨贵于油。 一场盛会,一场空。 小园内,四人对而相坐,场上的氛围显得较为疑重和压抑。 四人一时无言,场面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仿佛淡漠的陌生仍在延续,曾经的裂迹一下子直接就诞生在各人的心中。 董嫣芷终究是拗不过心中的憔急,首先站起来向韩公子作礼道,“嫣芷拜会来迟,还望韩公子多多海量。” 韩公子趁势,即时起身还礼道,“董姑娘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必这么多礼节了,如此拘泥于礼反而觉得生分。” “韩公子说的是,不过你的救命之恩,嫣芷总不能忘记于心吧。况且韩公子是坦荡的君子,君子相交止于礼而耻于利吗。你说,嫣芷能不记韩公子曾经拼死相救之恩吗?”董嫣芷又怔言说道,脸上已掠过一道淡淡的绯红。 韩公子静听之下又急忙抢道,“哎,董姑娘已视韩某为君子,那君子做事自是不图名利回报的。所以韩某人还是劝董姑娘不必如此拘泥于礼节了.否则,如此下去只怕礼节没完咱们要做的事还搁在天边呢。”说着,又无缘无故喘出了一声长叹。 一旁的杜如姻则乘着她们两人欲言又止之际,赶紧插言道。“韩公了,何故长叹啊?难道你也有愁心的事儿。”说罢,瞪着一双睁圆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韩公子,仿佛着了魔一般。 杜如荷则在一旁轻笑道,“姐姐,你这说话让人好生难于回答啊。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韩公子熟非圣人又岂能无忧耶。姐姐,你看韩公子这满脸憔虑的表情,说不定又在为咱们杜府的董嫣芷着急了。”说罢,又往董嫣芷的身上看了一眼,才偷笑着坐下。 董嫣芷终于自嘲地说道,“哎,你们,你们,全是大老不小的人了,还是这般不正经。非得把我扯出来当作谈资笑料才可,也罢,随你们高兴去吧,我懒得理你们了。”说罢,总算把这无端惘俩的事情包揽了下来,免得村府两姐妹一旦联合起来,直接就会让韩公子和自己难甚。 韩公子这时也甚为怒火的说道,“哎,都是什么时候了,人家董嫣芷都囔着要回南方了,你们还这般没心没肺的。我看呀,你们俩姐妹八成是两个让人讨嫌的活宝,那壶不开提那壶。”话语一落,随即又狂盯了一下杜府两个活宝,才慢吞吞地把眼光移上了外面。 杜府两姐妹被韩公子这样一通洗刷,才略微收缩了一下刚才兴致冲冲的劲头。缩回了又要出口而来的话语,看着旁边沉默无言的董嫣芷霎时沉闷开来。 董嫣芷又抬眼扫视了一下三人,则头向韩公子问道。“不知韩公子所为何事而来?嫣芷正想着这天儿也去拜访你的。居然你来了,嫣芷就不必要再去韩府拜辞了。” 韩公子听得董嫣芷直言指向自己,当即答道。“我这还不是为了董姑娘而来吗?听说董姑娘要回南方去了,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虽然曾经我们产生过不快,但毕竟是在一起经历过患难与共的,所以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来了。” “哪你是为董姐姐而来的喽?”杜如荷急急的出口说道,眼睛时的颖问顿时又繁生开来。“哪,韩公子有什么指教,可以让嫣芷姐姐留下来呀?我真的不舍得她离开啊。” “小丫头片子,就你急。人家韩公子还没说呢,你就问了,人家怎么理你啊。”杜如姻摆出一副经事老成持重的样子插言道,仓促的语气似是还没有呼吸匀均一样。 杜如荷愤怒地盯了一眼杜如姻恨恨地说,“好,我闭嘴了。韩公子,你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来,只要嫣芷姐姐能留不来就行。”当时,杜如荷说这话的心里氅屈自是不言而喻的。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如此说来什么事都拖到我的身上了,我更应该尽快离开你们啦,免得又要生出什么祸端来,嫣芷再难以招架了。”董嫣芷一时闷悄不乐的推说道,生怕自己延迟离开又会生出可恶的祸端来。 这时,一旁看得心急火燎的韩公子又岔开话题说道。“董姑娘,依韩某看来,你如此草率离开杜府孤身南归恐怕多有不妥吧。韩某还是劝董小姐先留杜府切莫南归,否则,到那时非但找不到你爷爷和李秋生,只怕连你自己也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势必让自己寸步难行。”说着,韩公子疑目看上不言不语的董嫣芷,似是在等待她心里吐出的答案一样。 过了一会儿,董嫣芷才望着韩公子缓缓说。“多谢韩公子的担心和提醒,我董嫣芷就是客死他乡也得趁早离开这里啊。不然我若失了他们俩人,只怕我此生的心里都难以安祥了。” 韩公子一时急切说,“董姑娘,你先另这样自责。眼下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这纷乱的社会。势大者可以只手遮天,势弱者只能兔死狐悲各不相安生。”说着,哎的一声趁又摆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霎时,董嫣芷大惑不解的说道。“韩公子身在朝堂之上,也这般抵毁当下朝气吗?这可是今日最新鲜的事啊。” 如此一来,韩公子急得莫名的挥挥手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想说当下世道混乱,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远涉千里孤身一人啊。若是半道之上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你又该如何应对啊。总不能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吧,那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 董嫣芷却不予反驳的说道,“韩公子,你虽然设想周全,但是也未必过于小心谨慎了。如果说人是生死有命的定数,那么再多的担心也是毫无意义的。只会策缚自己,放不开手脚做事。” 韩公子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是董嫣芷又出言阻止着说。“多谢韩公子对嫣芷的关心,但是嫣芷去意已诀,多说无益,请你别再阻止我了。” “哎,也罢,我不提就是了。”韩公子一时看着董嫣芷诀绝的表情说道,自己却一无所获的座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后堂中,柳夫人的卧房内,夜色弥漫了烛火的红光,还剩下一些淡淡的郁郁寡欢。 柳夫人失神地座在房内的圆桌旁,她好像也是久睡不熟的样子才起来挑灯夜坐,倚向窗外的一色幽天。脑中飞速急转着她记忆里所有的一切片段,关于她的,关于杜府的,更是关于千里相投而来董嫣芷的,一幕幕,一点点,都宛如被人刀绞的心痛一样,支离破碎。 她忽然惊警地打了一个冷战,抬目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急急地披衣开门而出。在引路丫环的带领下,穿廓过壁,直往董嫣芷住处的小院而来。 入得小院,映入眼前的是一片漆黑之中带着一点幽光的冷凉。 柳夫人在小院前驻足了片刻,直接就往那还带着一点幽光的秀阁走去。 在门前,引路的丫环轻啪了几下门扉,房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张愁容倦意的脸庞即时映入了柳夫人的眼帘,宛如一朵半开的鲜花一样美中带涩,羞中带娇。 女子顿时出口娇涩叫道,“姨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快进来吧,外面风大,怕是凉着了。” 柳夫人立即迎向前去,拉着女子的手静静地疑望了好一阵子,才婉然把女子揽入怀中,抚摸着她俊秀的头发婆娑道。 “傻丫头,傻嫣芷,你这还不是没睡吗?姨娘又怎么睡得着呢。快告诉姨娘,你心里想着什么。” 董嫣芷霎时一怔,立即说道。“姨娘,嫣芷没睡那是心里念着千里之外的爷爷和秋生哥。都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活得怎么样了。只怕嫣芷还没来得及回去就已葬身在此了,人世的淡漠冰凉昔过于此。我去意已决,姨娘又何必三翻五次来劝阻嫣芷呢。” 柳夫人又是一翻蠕动,环抱着董嫣芷在怀里说道。“嫣芷,你不远千里来投奔姨娘,本该是一件好事。哪曾想遇到磊府之后,这中间竞然出了这么多不可理喻的怪事。都怪姨娘没有好好 照顾到你,反而‘鬼迷心窍’要争什么‘琴棋盛会’的头功。说罢,又掏出一条白净的丝筋在董嫣芷的面前景轻轻擦试开来,再不顾虑到房子外边有什么人在走动。” 董嫣芷一时挣脱柳夫人的怀包,又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来,姨娘,里边座,别在这里娘俩暗自委曲了。”说罢,拉着柳夫人就往房内的圆桌坐下。 柳夫人顺眼一撩,但见桌上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墨水画。 画中耸立着一座蒙胧的亭台楼宇,左上角上画着半缕弯月,月色淡淡,星辰相连。楼宇窗内一红衣女子探头相望,神情急盼。画前当中,一盏灯笼随风飘扬;一缕男子身影淡得似藏若现,右手下吊着一只小水桶,半淹而滂,水迹滴滴。一条弯曲的小径,径直穿过月牙之门而去。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董嫣芷这画中的景象必是离古镇上的青花绣楼。画中的人物,更是表明了她的心思和归心似箭的决心, 柳夫人从圆桌上托起画幅,眼中又溢出了两条清沏的水线。 董嫣芷则在一旁淡淡而言,“姨娘,你又哭啦。” 柳夫人淡淡的应道,“傻丫头,为什么你总是如此让人为你忧伤?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你安生的地方。” 董嫣芷犹凝戚目道,“孤鸿飘渺,又怎知何处安生?” “嫣芷啊”柳夫人一声呐喊,哭泣着又把董嫣芷紧紧揽入了怀中。 泪影婆娑中,已不知所云了。 第六十二章 江湖路(1) 话说李秋生一把撕破鬼面人的假面俱后,自己的面前立即就闪出了一副娇艳女子的面容。 桃花颊动,胭脂相谊。婀娜多姿,回眸一笑百颜妍。李秋生顿时惊艳在了其中,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这个娇艳女子一翻言不由衷的情话,不但让李秋生有了茫然失措的转机,而且还让他获得了重生的希望。 那时李秋生感觉自己好像就在熟睡的梦中,有惊无险。而后细细品味却又像是历历在目的真实一样,一时真假难辩。 你想,李秋生这小子可是眼前这个冷艳女子花了心思,带着鬼面具,扮了鬼头帮头把交椅的老大从江湖的道上捋夺而来的。她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一场闹剧,放了自己戴着假面具千辛万苦捋掠而来的李秋生呢?这是那个做老大的也不好向下属交代的一件大事啊。 何况,眼下江湖盛传得紧,谁捉住了李秋生这小子,谁就可以从他的身上领取朝廷赏赐的大把银子和意想不到的荣华富贵。果真如此,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不吃腥的猫?轻意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冷艳女子在他的面前重容戴上鬼面具后,对他所说的一通话,又让李秋生半信半凝,犹豫不诀。 李秋生当下心中大惊,一边惊讶地望着背他而立的冷艳女子,一边移步向山洞外急急走去。直走到离洞门外几米远了,这个戴鬼面的冷艳女子,再没有回头看一眼他这个街头市角的瘪三。冷冷的,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一只受伤了的白狐,正默默地添着自己身上流血的伤口。 这一下,真让犹在一直试图偷偷逃跑惶恐不安的李秋生,放下了胸中十二颗悬着的心。出了阴森的鬼洞,外面阳光明媚,轻风迟迟。世间的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的美好,和煦,让人惊艳。 此时此刻,李秋生感受到了从逃亡以来重没有过的心灵舒坦和空旷。他索性寻了一处平坦的高坡,用手托着后脑勺就这样面对斜阳而卧,眼睛极目楚天舒,心情一马平川阔。爽意过后,李秋生犹不知足地闭上眼睛,嘴里叼着一根枯草,上下左右微微抖动,突然就像一支利箭一样,一飞而出。 “罢了,罢了。江湖路,天涯何处不相逢。诀别苦,空留遗憾,两不安生难?一缕情丝好,葬尽半生还。” 哎,鬼面女子悲情呤诵的这一句,又像黑色的恶魔一样突然闪落在李秋生的心坎之中,沉沉的有一种涩涩的苦味。 李秋生微微在心里默念了几下,只觉眼角冰凉。一睁眼,一缕刺目的斜阳直接就射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在这一刻,李秋生就这样无缘由地玩味着叼念着鬼面女子说的这一翻话。心已似天外翻飞的孤雁,凄凄的惆呜。 和兴客栈内。 在尽头最偏僻最未尾的一间小房内,董老爷子直等到了后半夜也不见李秋生这小子归来。当下也是心中大急,想要拼死出去追寻李秋生这小子的踪影,可是外面手持火把的官军又到处搜捕叫嚣,惶然絮乱,抓捕李秋生的混乱之举还在不断延续。加之天黑难寻,人生地疏的,董老爷子只得一时忍耐在客栈的小房里,勉强闭目以暇。 待到五更鸡呜,董老爷子急速起床,胡乱刷洗一翻,结了帐房,交代一句,就匆匆离去。 此时天已放亮,街上依稀可见赶早的人儿,三三两两,各行其是。 董老爷子出了客栈的大门就直往昨夜闹事的街心走去,希望李秋生能在此地出现。但是董老爷子在昨夜闹事的周围转悠了半天,也不见李秋生这小子的一点踪影。急得董老爷子又在龙鳞古镇的大街小道上转悠了一翻,还是一无所获。 日过晌午,董老爷子只觉口憔舌渴,身心疲惫,融懒地倚在街角的一棵柳榆树下歇息。 正在迷糊之际,一打扮娇艳的女子直走到董老爷子的跟前叫道。“这位老佰,小女子看你的衣着打扮和外貌,想必你就是那个董老爷子了。”说着,便向董老爷了深施了一礼。 董老爷子自是一惊,顿时一头蒙胧的雾水笼罩了他的大脑。董老爷子自觉在龙鳞古镇并无亲朋好友,初来咋到,更无过多接触外人,何来这个娇艳的小女子认识自己呀。 这个娇艳的女子似是看透了董老爷子的心思一样,立即从自己的手掌心递上一物,摆在了董老爷了的面前。苛然一笑道,“老爷子,你可认得此物?”然后,又矜持地退到了一边,静静等待着董老爷子的反应。 董老爷子当下大惊,几乎同时就瞪大了他那双幽亮深遂的眼睛。极似不相信一般,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娇艳女子,一闪不闪。 因为她的手掌中就躺着李秋生随身携带的鱼形畔玉,这是老鸨母在那个离别的客栈亲自交给李秋生的。而现在这个鱼形畔玉却落在这个陌生女子的手上,光鲜亮丽,玉的主人却不知身在何处?这怎么不令董老爷子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呢? 董老爷子略微顿了一顿,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老爷子吗?这鱼形畔玉怎么又落到了你的手上呢?”娇艳女子似是有意避而不答,挑逗着董老爷子一样,反而带着一副生硬的口吻问道,“如此说来,你就不是我要找的那个董老爷子喽?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傻了吗?”说罢,她就要转身离去。 董老爷子更是一惊,霎时用近乎央求的口吻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姑娘,老头子就是你要找的董老爷子呀。快告诉我,这鱼形畔玉的主人到那里去了?我现在必须得找到他啊。不然就要出大事了。”说毕,他那幽遂的眼光,又一次掠过了女子的脸庞。 “哎,居然你是就好了,别问这么多。但这鱼形畔玉的主人要我转告你,若是天过晌午之前他没有回到客栈,你就一直往北走,不管是大道小路也罢,反正你往北走就是了。”娇艳女子哂动粉嫩的红唇说道,就像水里愍动嘴巴的鲤鱼一样,生动犀利,诱人向往。 董老爷子好像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一样,连连谢道。“这就好,这就好,这小子总算是有点机灵了。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那女子淡淡一笑,“老人家,你不须谢我的。我只是把话带到给你罢了,什么也没做啊。那里能受你老的拜谢啊,好了,事已完成,我该走了,免得又担搁你老了。” 女子说得极其婉然,把手中的鱼形畔玉往董老爷子的手心一放,即时笑着转身离去。董老爷子也像落入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拍拍身上的尘土赶紧向城外走去。 这一走,董老爷子就走出了城外。 一条三岔路口即时摆在了他的面前,左中右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逶迤延缓。董老爷子抬头望向日边的斜阳,辩别了一下东西北方向,一抬脚就朝左边的小道徒步而去。 进入小道,路自然崎岖起来。转过一个大山坳,地势陡然平坦开来,在小溪的旁边居然涌出了三间茅草搭建的破旧房屋。茅屋半掩犹闭,看不到人影晃动,却有鸡犬交替之声,大门前一圈围绕的竹杖柴扉却紧紧关闭着。院内几棵稀疏的梅树已然开放,点缀在堂前的小院却显得错落有致。 董老爷子屈指算来已然赶了大半天的路程了,肚空腹饿,手脚瘫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吧唧吧唧砸动口焦舌渴的嘴唇,摸了摸空泛的肚子,观望了片刻,犹豫着就朝大门前的竹杖柴扉扣去。 半响之后,小院内才传来几声清脆的急促之声。“来了,来了,请稍等,这就开门去。”紧接着就听见柴扉吱呀一声响,一张女子的粉脸便映入了董老爷子的眼帘。董老爷子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穹身作礼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女子先问起详细来了,“大爷,你打哪里来,找谁啊?” 董老爷子这时才抬头说道,“姑娘,老爷子是路过的,不找人。敢问姑娘贵姓?家中还有何人?天色将晚,地处荒野,可否通容老爷子在此借宿一休。”“啊,大爷,你不找人,只是赶路借宿。你等着,这得问我娘去。”少女好奇地眨动着一双闪烁的眼睛说道,然后把柴门一带又关紧了回去,直往中间的堂屋走。董老爷子只好站在柴门前等,毕竟人家是主你是客,人家才是这山里的主子,你要想造次或者耍威风也别来招惹主人呐。 稍等了一会儿,才听得那去而复返的少女打开柴门道。“大爷,你进来吧,我娘同意你在咱家借宿了。不过得告诉大爷,山里人家穷困,吃住比不得城里人金贵。大爷若不嫌弃,还可以和咱们一同吃山野之餐的。”说罢,便把董老爷子迎了进来。 董老爷子连忙道谢,可是那少女却精灵古怪的辩论道。“你要谢人,别谢我,就谢我娘吧。是她永允你在我家借宿的。”说然,又对董老爷子冷眼横氅了一下,直往中间的堂屋撸去。 董老爷子被少女狠撸了一口,心虽有不甘,但也只得坦承应对。啊,这山里人都怎么了,对一个老人也是见不得半分好吗?疑虑即时在董老爷子的心里诞生。 第六十三章 江湖路(2) “故人相见少,杯酒来相迎。何惧刀剑煞,畅醉洒中仙。” 董老爷子的心里突然就浮现了这一句,他记得有这样热闹场面迎接自己的,就数在桃花镇上偶遇小渣子雷虎了。这雷府那时盛情款待自己的热闹盛大场面,直到此时还记忆犹新地安生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时不时还有一点回忆的味道。可是一想到李秋生揪心的事情,又让他胸中压抑的苦闷萌灭了心中这一场久违的幻想。 当董老爷坐在院内的梅树下想入非非之时,那少女已然送上来了一杯热茶。董老爷子接过茶,道了一声谢。品了一口,连连赞道。“姑娘,此间之茶真是酿得清香扑鼻,醇然复郁,香啊!妙啊!真是上等的人间绝品。”少女则头轻描一笑,淡淡道。“大爷,你就别夸了。这都是我娘的手艺,不关我什么事的。” 少女话音一落,董老爷子就呷着茶水问道。“噢,对了,姑娘,咱还没有讨教你的芳名呢?老爷子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才好。噢,你娘又是谁啊?忙什么呢?”少女似是很警觉一般,忽然盯着董老爷子瞧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又端着空茶壶走回了堂屋。 董老爷子碰了个扑鼻灰,顿觉受了莫名的冷落但又好意思再喧囔。只得整理了一下身旁简陋的行囊,等着少女再出来为自己安排宿处。一时之间,倒也是无聊之及。董老爷子抬目四看,此时的落日黄昏却是至极之美。斜阳草草,倦鸟依依,流水潺潺,晚风暮暮。 这时,从堂屋内迈出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直往董老爷子走来。 董老爷子急忙起身相迎道,“老大姐,小弟赶巧路过此地。天色将晚已难赶路,只好厚颜相求惭借草房一宿,多有惊扰,还望宽宏。” 妇人顿时还礼说道,“老哥,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出门在外总有是个求人的难处。只是妇人之家简陋清寒,老哥莫嫌弃就好。” “哎,老大姐,你放心。但能将宿就好,小弟我是不讲嗜好之人。” “如此堪好,那老哥就随我进屋吧。” “嗯,多谢老大姐收留,行个方便了。” 晚善已过,天将暗黑。董老爷子不便在堂屋久留,找了个借口便退回外边的偏房,收拾一翻准备就寐。柴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和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吼叫,再后来就只听见老妇人和少女的尖叫恐惧声了。董老爷子心下大惊,这是怎么了,吃饭时分还好好的,只一转眼的功夫就闹出了什么乱子啊?多半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样一想,董老爷子便贴着窗棂则耳细听起来。 只听得一个男子粗声大气的吼道,“老龟婆,咱们兄弟前日要你准备好的东西凑齐了吗?你要是再不交出来,哪咱兄弟就只能拿你的女儿抵债了。到时你可别说咱兄弟不给你面子。”那老妇人立即恐声答道,“官爷,你们这是要老妇人的命啊?你们看看咱家这一穷二白的,拿什么凑那么多银子给你们啊。你还不如一把火把我这草房烧了,痛痛快恨的给咱们娘儿俩一刀,一了百了就什么都解脱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死了,你女儿岂不是更苦更凄惨了吗?”另一个男子半张着脸恶狠狠的说道,当下又走上前强拽了少女一把,狰狞的面孔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更加恐怖可怕。 “兄弟,别打岔。我还得问一问她,这二天有没有陌生的男子打从这里经过?”当头的男子岔开刚才说话的同伙说道,不时又望向了跪倒在一边颤抖如筛的老妇人。 后面的男子又是飞起一脚,直往老妇人的身上踹去。老妇人又是啊然一声惨叫,怒目直视着这些恶人就是话不出口。 董老爷子忍到了这一刻,听见众恶要问的不就是自己和李秋生的模样吗?心里的怒火顿时又剧烈燃烧起来。他捏了捏手中的拳头,牙一咬,直接就冲了出去,飞起一脚把那当头的恶人狠狠踹了一脚。那恶人冷不及防受了一脚之苦,瞪时“哎哟“一声大叫,连爬带滚地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剩下的三个恶人突然受此袭击,一时也傻愣了头脑,惊立在当中。 等他们再醒悟过来,董老爷子又闪身欺进,把剩下的三个恶人连连打了遍。顷刻之间,四个恶人连反抗警醒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半道之中杀出的董老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惨叫连天。 此时,趴在地上的老妇人和少女也被董老爷子的做作惊呆了。因为从开始敲门投宿到晚上熄灯睡觉,娘儿俩也没有向董老爷子表露过什么苦衰和难处。更不曾想到董老爷子还是个手脚利索的人,一下子就解决了她们母女心头上的担忧和麻烦。 董老爷子走过去,扶起地上的老妇人问道。“老大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看似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强匪,莫非他们是你的仇人。”老妇人吃力地答道“老哥,他们既非强匪,更非贼人。他们是前日随衙门来征收粮草的衙吏,趁机抢掠咱们平民陌姓的银两钱财罢了。”董老爷子好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一样惊奇,“啊,有这样事?”言罢,又拽过火把把地上的四个恶人照亮了一遍,撕下他们身上的黑色夜行衣,里面的衙役之服便裸露了出来。 果然不假,这衙吏假扮强徒贼人做恶抢劫的勾当竟然发生在这漆黑偏僻之地,而且是那些赢弱的孤儿寡母的身上。董老爷子这身上七窍里的怒火立即又燃烧了起来,他又狠狠地踹了几脚还倒在地上依依呀呀惨叫的衙吏身上。霎时之间,这悲天悯人的嚎叫之声又响切了夜空。 老妇人见状,赶紧撵上来阻止道。“老哥,你不能这样打他们的,今天你是替咱娘儿俩出气了。可明儿你一走,受苦受累的还不是咱娘儿俩。老哥,求求你了。你懂的,放过他们四人吧。”此时,董老爷子正在气头之上,听老妇人如此一说,更是气愤填鹰。正要上前再狠捧四人一顿,转念一想,老大姐说的不无道理。当下便停止了手脚,地上躺着的四个衙吏更是惊恐万分,一时纷纷向董老爷子求饶。 “大侠,你就饶了咱们吧。我们再也不敢这样假税务做恶了。”为首的那个衙吏哭泣着说道,又好像是摆出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董老爷子借机说道,“饶你们容易,但你们也必须得依我一件事。就是把你们自己为装成山贼和强徒,到处抢掠钱帛的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再按上自己的手脂印。我就饶了你们,让你们回去。否则,我就要向朝延告发你们征钱抢粮的恶习行径”。 “喂,老头子,你这是挟人之短,而不是什么让人宽心之禧的。而且一旦到了你的辖地,就可以拿着这份罪状到处告我了。咱们岂不是授人以柄,人为刀徂,我为渔肉。你想得倒美,可咱兄弟几个不上你的当啊。”为首的衙吏这样担心的说道,看得出他好像有一些微小的悔意。 “不写是吗?那你们就等着吃我老董的厉害吧。”说毕,又踹出一腿,正中为首衙吏的小腿。只听啪的一声,那衙吏又狼嚎鬼哭一般嘶叫开了。剩下三个衙吏急忙抢着说道,“别踹了,咱们就按你说的写,行吗?”董老爷子则是轻蔑一笑,厉声喝道,“你们早该这样写了,不就少受这痛苦之罪了吗。” 一通吆喝,为首的衙吏便把自己作恶的罪孽写下了,末了画押签字,还咬破手指按了一个红红的手印。三人见状,赶紧凑过来照样子做了一通,然后扶着为首的头儿,一拐一蹶走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重新关上柴门,董老爷子护着二人回到了堂屋。一入堂屋老妇人便朝董老爷子一边跪拜,一边说道。“老哥,谢谢你的救命大恩。老婆子张氏虽然眼拙,但也看得出来老哥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你若不嫌弃,就收下老婆子这个兰儿做个干女儿,认个亲吧。她若是有个依靠,老大婆也好放心了。”说毕,又驻立在哪,静静地等着董老爷子的回答。那少女听娘亲如此一说,也不多言,就一时跪在了董老爷子的面前。 董老爷子自是大惊,当然也料想不到居然会出现眼前这一幕。他定了定神,急忙向前扶起老妇人,“张姐儿,你言重了。你看这个认亲咱们能不能往后再说,眼前老哥我也是身不由已的。只怕咱们认了这个亲就会殃及你们母女了,老哥实在是不忍心呐。”说着,又转身扶起地上跪着的少女道,“兰儿,快快请起,这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张氏闻言,当下大悲。“想我孤儿寡母的生于此间,难得遇见恩人。能攀上老哥的恩德也是我儿的福份,老哥你莫要推辞了。”董老爷子此时自是无比难堪,犹豫不决之间忽然叹道,“也罢,张姐儿快快莫悲了,老哥我认下这亲就是了。” 说毕,刚想安妥一翻张氏,那兰儿早已跪在董老爷子的面前行了九叩大礼,又连忙向董老爷子递上一杯清茶,这认亲的事儿总算是尘埃落地了。 第六十四章 江湖路(3) 董老爷子虽心有不甘,唯恐祸乱张氏母女,但木已成舟也只能从容默认了。如此一来,三人的话题便多了起来。 张氏盯着董老爷子忽然问道,“老哥,刚才你说你有难言之隐和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能否如实相告,也好为老哥分担些不是。” 董老爷子顿时停下了手中的茶盏,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张姐儿,不是做弟弟的不肯告诉你,只怕这事真的让你揪心呐。”说罢,便一五一十把董嫣芷和李秋生的事儿全道了个遍。 董老爷子把这揪心的事情一说,张氏母女便惊悚得呆在了当中.瞪着两双眼睛,一时错乱在了当场。 三人之间顿时变得微妙沉默开来,董老爷子一看这场上的氛围变化,当即明白了中的缘由。 他呵呵一笑说道,“张姐儿,你娘儿俩千万别担心,也莫慌张。这认亲的事儿若是你们有所顾虑,眼下反悔还是来得及的。只要你娘儿俩吱一声,我董老爷子也就明白了。这事儿咱决不强人所难,也不能把祸端往别人身上浇。”说罢,捧起桌上的茶水又轻啜开来,只等张氏母女的回答了。 堂中出奇的静了一会儿,张氏才出言说道。“董老哥,你也特么小瞧咱母女二人了。不就是咱们这些穷苦人得罪了那些富贵人的一点小事情吗,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我知道咱们这些穷人的苦。什么也别说了,咱母女认定的事谁也管不子。兰儿他爹生前还跟咱们说过,‘宁做君子之交,不与小人获利’,我张氏又岂能出尔反尔。” 说毕,只听那兰儿又在一边补充道,“娘,你说大好了,兰儿也就是这个意思。”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下说道。“干爹,你别急,兰儿明日就去那些乡间小道打探秋生哥哥的消息,也好免了干爹的劳累之苦和避人之嫌。” “嗯”董老爷子轻应了一声,目光迷离得热泪盈匡。 “张姐儿,这事让你娘儿俩多费心了。老哥我不仅帮不了你们,反而陷你们于不义,这心里啊特别难受哪。”说毕,董老爷子又摇摇头,直接停驻在了当中。 张氏一听董老爷子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立即惊叫了一声道,“啊,老哥。差点忘记问你一事了。刚才你说你也是在那营下扛过枪打过仗的,兰儿他爹去世前也交代过,他日若遇着当年你们结拜过的生死兄弟,无论如何彼此都得有个照应,切不可怠慢。如今有一信物放置在家,还请老哥一观,可是你们当年兄弟结义之物。” 说罢,张氏一挥手,眼睛一闪,一旁的兰儿当即转身进入里屋寻了那信物出来,往董老爷子面前一放。说道“干爹,你看这可像你们的结义之物?” 董老爷子当即仔细一瞧,眼睛就瞪得出奇的大了。他啊然一声大叫,“这不就是咱们九弟的信物吗?怎么就落到你们手里了。我的九弟呢?他人在那里。你们是九弟的妻儿?” 张氏见董老爷子一时形情大变,似是已猜到了心中七八分缘由。又说道, “董老哥,看来咱们这认亲是逃不过上天注定的缘呐。我说这几天怎么眼皮老是跳来跳去呢,原来你的兄弟一直在看护着咱们,今天终于让咱们会面了。”说着,她又立即示意兰儿跪在董老爷子面前道,“兰儿,董老哥现在不但是你的干爹,而且还是你的大伯父。这双喜临门的事呐都让咱娘儿碰上了,快给你的大伯叩叩头,问声安吧,也不枉你爹一生叼念了。” 董老爷子一甩手阻止道,“张姐儿,千万不可如此。今日得遇九弟的遗孀和后人已是大幸,只可惜我董老爷子如今正在落难之中无暇顾及耶,实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啊!”说着,董老爷子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张氏见董老爷子又起了悲悯之心,急忙插言道。“董老哥,你就别见外了。今晚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孤儿寡母的还不是死路一条。如今你不但惩治了那奸衙之徒,而且还拿了他们作恶的把柄在手,量他们以后也不敢大过嚣张了。这不都是你老哥的功劳吗?兰儿她爹若是泉下有知也是兴慰的。” “哎,这臬什么话啊?”董老爷子自惭的说道,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一腔悲悯。 见两个长辈还在扯说不休,一旁的兰儿忽然催促着说,“娘,这夜色也深了。董伯伯白天赶了许多路肯定是累坏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先不谈这些了。先让董伯伯休息休息吧,免得明天董伯伯又为秋生哥的事不知要怎么操劳才好呢。” 张氏听罢,呵然一笑,指着兰儿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看我家的兰儿这会儿也懂得知冷问热的了。老姐我和她生活那么久了,也不见她如此亲近的关照我啊。” 董老爷子顿时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哈,哈,这都是张老姐调教的功劳啊。若没有你啊,这娃儿那会长得如此聪明玲俐,会说话啊。好,晚了,咱们各自安寐吧。”说完,董老爷子就站起身来道了个谢,便打着苛欠慢慢向了屋外的草房走去了。 一宿无话,董老爷子一觉醒来已是红日东升,阳光明眉了。 兰儿早已等在了门外,她一听见房内的响动便朝里喊道,“董伯伯,快开门,兰儿已为你做好早点了。”张氏则在小院内刷洗着什物,眼见兰儿如此急切的拍门叫喊。立即笑道,“傻丫头,昨儿还听你说让你董伯伯早睡点,以为你事了。不想今儿你那么不忍早就来打扰董老哥了,你呀,看来是高兴过头了,奉殷勤呢?还不下去,让董老哥多睡一会儿,等养足了精力好找秋生哥去。” 娘儿俩正在对着话,董老爷子这会儿就打开房出来了。兰儿转身直接迎了向去,“董伯伯,刚才娘亲还在怪我打扰了你呢,现在你倒是自己出来了,怨不得别人啦。”董老爷子却讪然一笑道,“兰儿,别听你娘的。董伯伯那有那么贪睡啊。若是如此,那岂不成人人忌恨的大懒猪了。那可不成啊,你秋生哥还等着我去找呢。” “当然了,兰儿自知董伯伯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等你梳洗过后,吃了早点,咱们好一同找秋生哥去。”兰儿站在当中娇俏地说道,言罢又偷偷瞄上院中的娘亲一眼,呶呶嘴做了一个狡诘的鬼脸,好像在说“娘,你又说错了吧?董伯伯怎么会那么贪睡呢。” 张氏把手中的什物往盆中一放,招起盆中的水珠直往兰儿的边上泼来。兰儿转身一闪,随即笑道,“娘,你这会儿怎么也和我这般玩皮耍闹了?就不怕董伯伯看见笑话吗。我看啊,一定是娘心里有鬼了才哪能样的吧。”张氏一听,抄起地上的一根梅枝立即撵了上去,追着兰儿笑骂道。“你个死蹄子,乱嚼舌头,坏了名声,看我不收拾了你。” 兰儿一时欢腾,立即放荡出她那银铃般的笑声。阳光下,和着梅枝与笑靥勾成了一幅甜美的画卷。董老爷子立在房门前,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似乎又勾起了他对董嫣芷的点滴回忆和丝缕牵念。他突然停驻在了当中,抬头昂望了一会这一色之空的朝阳,就向院外走去。 离龙鳞古镇三十多里,西北方向的一座高高的山岗上。李秋生就这样一躺到了天亮,他放眼四处一看,苍穷漠漠,群山连绵。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迷茫在心底慢慢蔓延。他选了一条向北方延伸的山涧小道便起身冲了下去。 一个人走在山涧小道上多少有些百无聊赖,李秋生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忽然突发奇想,脑子里繁生的往日的戏文又浮现在心底。他张开喉咙就来一句,“戏文里那个哥哥呀,小妹妹心儿想。他日里成了英雄哟,哥哥我来把你娶。。。。。。” 李秋生这声喉一吼,麻烦就来了。在他连吼带唱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突然就站出了一队人马挡在了小道之上。李秋生侧目细看,妈啊,只见昨夜那个带队的将军赫然坐在马背上,正神彩奕奕地抬眼睥睨着他呢。看样子李秋生这小子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肉包子了,早晚只等着他这个猎狗来收拾。 李秋生刚想转身躲避,前面就传来了那将军的呐喊之声。“小子,现在还想逃?省省吧。别费劲了,爷爷在这里等你心都麻木了,你还能逃吗?”说罢,不等李秋生说一句反抗的话,手一挥,便示意两边的兵卒围了上来。 ‘啪’的一声,在前面兵卒围上来之际,往回逃跑的退路又从两旁跳出了五六个手持钢刃的兵卒,死死地堵住了李秋生的退路。李秋生顿时恨得心急火燎,自从出逃以来哪有遇到过这么遭糕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形不是叫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策手就擒吗?可他这小子那能这么老实,等着别来策手就戮。 李秋生前后左右一看,急得赶紧往左边的树林穿进去。只几步,他又停住了,前面又跳出了二三个贼眉鼠目的兵卒,笑哈哈地往他身边走来。 第六十五章 江湖路(4) 李秋生此时心里暗暗叫苦道,“妈啊,今日被人包饺子了,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就在他叹着又想往右逃之际,只听得面前一片刀剑之声,接着就见那几个兵卒纷纷倒下,跳出昨晚那个囔着要搭救自己的老乞丐来。 那老乞丐放倒了左边这几个兵卒之后,立即狂叫道。“小子,你还不逃?等待何时。快走吧,小子,我来为你断后,不然就晚了。” 此时,李秋生也不管是真是假了,顾不得老乞丐正在打斗的场面。他掂起脚尖撤腿就往左边的高山密林跑去,直到听不见山涧小道的打斗之声才停下来,缓了一口气。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回头望了一下刚才遇险的地方,犹能看见山涧小道上那个乞丐与众官军打斗的背影。 李秋生思考了片刻,又选择了一个向北走的方向冲了下去。刚转出一个山坳,学乖了的李秋生这一回先抬头探路了。 他露出半个头颅往山坳上一瞧,心霎时就凉了半截。道路中间明晃晃地站着五六个带刀的衙役,旁边还有二个头儿模样的官人在戏酒,似乎对眼下的事情无关紧要一样。 李秋生弄了弄自己的衣着,一甩手上那根树枝儿就往关卡上撞去,再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了。 那守卡的衙役远远看见有人走来,一人便走向前来吆喝道。“来者何人,请速来接受检查。不然休想从这里过去。” 李秋生顿时心想,他现在这个糊里糊涂的狼狈样肯定可以蒙混过去,不会再生什么枝节的。可谁知等他走近关卡一瞧,心里又是一个不哑于晴天响雷的大惊。只见旁边一块竖立着的木板上工工整整地贴着他现时逃跑的画像,再想在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差面前蒙混过去已是万万不可能了。 李秋生脚下一个急刹,就在那个走向来盘查的衙役跟前停住,头一扭,转身撤腿就跑。那衙役先是愣了一下,再走几步摸摸脑袋自言自语道。“今日这是活见鬼了,人还没见到自己倒先跑了。” 这样说了几秒之后,忽然抬眼瞧见那木板上的画像,他啊然一声大叫,“李秋生,李秋生,快来抓李秋生,这小子就是李秋生。” 那几个还在后头傻不拉吧的衙役听得前面的人如此一叫,立即回过神来,遁着原路赶紧往后追。 这一追,李秋生就苦了。刚逃脱了前面官军的追捕,现在又遭了后面衙役的围堵,就好比一个掉入风箱里的老鼠,怎么逃也逃不出去,反而两头受气。 李秋生这心里的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拼死挣扎。他那里还管你脚下走的是不是路呢?见缝就插,见隙就钻,只要能逃离此时此刻的追捕,能留下小爷活鲜鲜的小命,她奶奶的还管你是什么猪圈狗洞,小爷我照趟,照钻不误。 可是任凭李秋生这小子的心里怎么想怎么祈祷,后面紧追不舍的衙役还是没有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窝蜂似的跟在李秋生的身后猛追直击。 眼看李秋生就要挨衙役的脚子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董老爷了从那里突然冒了出来。抢在李秋生和众衙役之间,一个箭步飞起就摞倒了二三个。后面紧跟上来的衙役一见眼前吃紧的情势,立即就围了上来,把董老爷子牢牢地围攻在了中间。 董老爷子一边应对衙役,一边扭头向李秋生吼道,“小子,快逃,快逃,我来断后。” 说罢,又挥棍和那些围困自己的衙役纠缠了起来。 急跑了一会儿,李秋生只觉后头有人急追而来。他一边走在前头,一边回转过身来说道。“老爷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不是在往北的路上吗?这会儿你自己又撞进旋涡了,可别说我拉你上场喽。”是 董老爷子即时又急得匆匆抬头说道,“小子,你还不快逃吗?还有这功夫这兴趣在这里嚼舌头,不如你出手帮帮老爷子,不然我老爷子被他们打趴拆散了骨头的时候,你小子想逃也逃不了啦。” 李秋生木木一笑,似是有意无意的逗留道。“老爷子,那就有劳你在这时陪他们玩了,小爷我先逃了,咱们北上的道路中见。” 说罢,又向场中的衙役拱手相谢道。“各位差大哥,麻烦你们照顾照顾我的这位董老爷子了,小爷这就离去。” 说罢,一转身又跑入了前面的密林中,像一只孤独的野狼一样消失了。 董老爷子却落在后头,一边应付众衙役的纠缠,一边怒不可遏的骂道。“小子,你想气死老爷子没关系?人家现在都快被逼得有气出没气进的份儿了,你还在说你的风凉话,放你娘的狗屁,难怪你小子真是有种。” 此时,眼睁睁地看着李秋生从容逃去,那几个围困董老爷子的衙役又发狠的骂起来。“董老爷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也查清楚了。这事原本就与你没有多少关系,你为什么三翻五次非要和咱们和朝廷作对呢?都一把老骨头了,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要是我早就向朝廷投降了。” 说罢,众衙役又加紧了手上钢刀舞动的力度,一边又想把董老爷子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此时,董老爷子眼见李秋生已经逃远,却还是在嘴角上狠狠的吼道。“你们这些为虎作帐的衙役知道什么,李秋生的事情若与我无关,我又何必据力相救,非逼得自己走投无路,吃下这一翻苦不可。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咱们刀剑上见真功夫。”说着,抡起手脚就往那几个衙役砸去。 那几个衙役见董老爷子来势汹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又不痒不痛地阻挠着自己捉拿李秋生领功请赏的好事。当下心中大怒,顾不得恶向胆中生,怒从心中起,立即发狠似的围攻上董老爷子,没命似的使出些怪异凌厉的招数。 董老爷子借力轻轻一躲,掂起脚尖一跃,就化解了开去。随即,一个溜马拍须就投身落入了林中,像李秋生一样转瞬不见了踪影,气得那些衙役顿时哇哇大叫,锥心镗目。 李秋生这一逃,又往北的方向连连越过了好几座山峰。回头看看背后甩下的山坳若隐若现,才寻了一处高旷的土墩瘫下来喘息了一会,摸摸身上的衣兜早已囊中羞涩,空空如野。再一听听肚子里的嘀咕声,这馋嘴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霍地立起身,四下里张望了一翻,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得忍着口焦饥饿顺着小道继续逃了。 青山隐隐,绿水昭昭,走着走着,一条三岔小道又如期出现在李秋生的眼前。李秋生稍微辩别了一下方向,即时向左边的小径迈开了脚步。又走了一会,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轻似燕,咕咚一声大响,整个身子就像瘫软了的面条霎时蔫了下去。 等李秋生微微睁开眼睛,但见一个与已年龄相仿的少女就府身在自己的旁边,不停地拍打舒缓着自己的手脚脸宠了。 少女见李秋生弱弱醒来,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等缓了一会,才一边清理着李秋生身上的污秽,一边自我介绍的说道。“我叫陆兰儿,是这山里的住户。赶巧路过这里就发现你晕倒在小道边上了,我想你孤身一人晕倒在荒郊山野中,必定是有苦衷的人。所以我就把你移到了这里,一直陪你醒来。” 说罢,用手中的丝巾轻轻擦去李秋生额上浸出的一层汉珠,又用手中捏着的树枝叶轻轻摆事舞动,扇起丝丝缕缕的凉风。 李秋生张开微弱的声喉,细细说道。“谢谢你,陆兰儿!谢谢你,救了我一条小命。” 陆兰儿急忙抢着说道,“不妨事的,能救你一命也算是好事一桩。不过我还得找人去,没空在这陪你了。可是我又觉得你像我干爹说的秋生哥一样,与他倒有几份相像。你快说嘛,你是不是我要找的秋生哥啊?”说完,就打住在了那里,张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只等着李秋生的真实回答了。 这会儿,李秋生的心里真实的犯嘀咕了。他想这董老爷子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干女儿?二三个时辰前,他不是还在后面的山坳上突然冒出救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吗?只一眨眼的功夫,老爷子又生出一个干女儿来,这闹的又是那一般啊? 哎,确切地说,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一日的光阴,这个救自己于昏死的女子居然说她就是董老爷子的干女儿,这,这让李秋生如何能相信啊?可人家口口声声的说董老爷子就是她的干爹,而且哪叫人的劲头还是挺亲热的。 事已至此,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李秋生这个街头市角的瘪三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了。反正现在咱是烂命一条,不值几个钱了,你爱咋整就咋整,咋弄就咋弄。干爹也罢,干妈也罢,甚至咱就是你亲哥也好,这个时候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咱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去京城救董嫣芷呐,这就是咱小瘪子不可改变的初心了。 李秋生心头这样一想通,嘴角霎时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他用他那极其艰难而又奸险的口吻说道,“不错,我就是你要找的秋生哥。可是,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是董老爷子的干女儿?看样子 ,你也的我差不多啊。” 兰儿此时惊得极其轻巧的一笑,报以羞愧的脸色说道。“嗯,这,这,这,关你什么事啊?反正,反正,人家就是董老爷子的干女儿嘛!秋生哥又何必追根问底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先把你带回家里再说吧。” 李秋生听罢,只得狡诘苦笑,不再反驳兰儿的话。点头应承,任凭兰儿扶着自己往她的家里走。 第六十六章 江湖路(5) 张氏站在柴门外,看见女儿扶着一个昏阕的少年人慢慢走来。她赶紧迎了上去,和着陆兰儿把李秋生扶进了里边的卧房。 一阵凌乱的忙碌之后,母女二人总算把李秋生安顿好了。陆兰儿又端来茶水给李秋生喂上,李秋生的气色才渐渐好转起来。 陆兰儿刚要说些什么,李秋生却抢先嚷开了。“饿死了,饿死了,有没有吃的,赶紧拿些过来填饱了肚子再说。” 陆兰儿一听,讪然一笑,似是捉弄般回应道。“秋生哥,饿坏了吧?亏你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人物呢,一条饿肚子的馋虫就把你的英雄气慨弄丢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啊,只怕嫣芷姐姐听着也是笑掉大牙的了。” 李秋生顿时愤然变色道,“陆兰儿,你懂什么?小屁孩一个,不管你是英雄还是狗熊,只要这肚子呱呱一叫,往背地里一瘪,就什么雄(熊)也不是了。至于嫣芷妹妹,她才不会这样笑话我呢。” 陆兰儿又是呵然一笑道,“听干爹说,秋生哥已是个顶天立地的小英雄,江湖上都传得沸沸杨杨的了,那能因这闹肚子的馋虫就失了英雄豪杰的气节啊!我劝你啊,还是忍一忍吧。” 说罢,就要洋装愤怒离去。 李秋生急得赶紧扯着嗓子道,“我说兰妹妹,你这是想整蛊秋生哥?还是想撵走秋生哥啊。不给食物也就算了,你还打算来一场羞侮啊,告诉你没门。等董老爷子回来,看你也脱不了这好看的关系。”说罢,李秋生哼的一声,反转身,眼睛一闭,似是满怀恨意地睡他的大觉去了。 陆兰儿一瞧李秋生这个臭架子,果然和董老爷子述说的差不多一个犟牛脾气。 她忽然呵呵大笑道,“秋生哥,你别生气嘛。兰儿那敢不给你吃的食物啊,兰儿只不过是想探探秋生哥的脾性罢了,你又何必当真呢。” 李秋生被陆兰儿这样一激,当即有些脸红红的喝道。“兰妹妹,就你多事。人家都饿成那干瘪的模样了,你还来耍弄一翻。若是你那嫣芷姐姐在此的话,断不会让你如此对我的,包括那董老爷子也别想饿我一顿饭。”说着,李秋生又摆出一副十足骄傲的样子,就这样生硬地忤在了当中。 陆兰儿一撇她那肥厚的嘴巴嘟囔道,“哼,就知道嫣芷姐姐痛你啦。别什么事你都把我扯上嫣芷姐姐好不好,我可没有嫣芷姐姐对你好的耐心。” 顿时,说得自己好像跟本就不屑一提李秋生口中的董嫣芷一样,只管我行我素。 李秋生躺在简陋的床榻之上嘿嘿一笑,那双贼溜溜的眼睛闪动滚转,当即又幽幽说道。“哎,算啦,懒得和你争,等那个槽老头子回来咱们再慢慢说。” 说罢,头一转,又侧过身去不再说话。 这时,张氏已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包子,从堂外走了进来轻笑道。“兰儿,不许你这样虐待你的秋生哥。别忘了你董伯伯现在在外头正找得紧呢,若是伤着了秋生哥看你怎么向你的董伯伯交代。” 说着,便把这一盘刚出笼的美食送到了李秋生的床前,硬把陆兰儿的说话活生生地击了个破碎。 听得张氏这样一开腔,李秋生立即转过脸来。挣扎着坐起来,接过张氏递来的包子和馒头张口就是狼吞虎咽。霎时之间,就整盘包子和馒头吃了个盘底朝天。 张氏安坐在一旁宽解道,“秋生,一定是饿急了吧。别急,慢慢吃。吃不饱,锅里还有呢,没有人和你抢的。现在啊,咱们三个人都是为着你转动了,只要你不乐意,咱们就觉得体已失察了。” 李秋生张嘴想说什么,陆兰儿却在一旁又插言道。“哎,我不说了。否则,全是我的错。秋生哥,我到底碍着谁了吗?” 等李秋生把一盘包子和馒头咽下肚,又经过一时半伙的休息,精神已是好了百倍。他冲陆兰儿一笑,说道“张夫人,兰儿妹妹,我没事了,赶早还得往北走呢。麻烦你转告董老爷子,我就不等他一起走了,你们多保重!” 这边没等李秋生把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董老爷子呼吸如牛的气喘声和凌乱走动的脚步声了。 张氏和陆兰儿即时大惊,转身就要抢出去看个究竟。那知董老爷子已经气喘吁吁地隔着门帘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大声叫道。“兰儿,你寻着李秋生那小子没有?这一回,干爹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因为一群衙役又和他在山坳走散了,到现在也没有见着他的踪影。” 三人听着董老爷子急促的问话,在房内相对一愕,差点就笑出了声来。但是彼此都知道董老爷子的心急如焚,全是为了她们面前的李秋生。 李秋生从卧榻处一跃而起,冲出房门叫道。“老爷子,你回来啦。想不到吧,咱们这对老少爷们又绑在一起了。” 董老爷子陡地一惊,呆呆地望李秋生说道。“好小子,在山坳关卡里,你总算没落入他们的手中,真是大幸运了。这一天一夜的担惊受怕啊,老爷子的心都快被你小子扯碎啦。” 李秋生又是玩慎的一笑,摆出一副狡诘的样子说道。“老爷了,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我李秋生现在不是没少一根手指,没缺一个胳膊,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吗。以后啊,少来这一套。我的命啊,硬着呢。估计一时半伙,阎王爷也收不去的。” 董老爷子又停下手中的茶盏喝道,“小子,牛逼别吹大了。赶紧去收拾衣物吧,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了。否则,咱们又会连累了我家干闺女。” 李秋生顿时怂怂头,摇摇肩膀答道。“老爷子,咱们就分开半日的光景,你什么又有空收了干闺女了。看来啊,你这悠闲的生活过得还不错啊,比神仙都还快乐呢。” “呸,小子,你少来这一套。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等咱们离开了这里,路上再慢慢跟你说清楚。反正现在先把路上需要的东西赶紧收拾好,不然咱们就走不掉了。” 董老爷子听罢李秋生的说话,顿时气得直接摔起了他手中的茶盏,狠狠地跺了跺脚,他一时气愤愤地吼道。 陆兰儿顿时出声问道,“干爹,发生什么事情了,有这么严重吗?你们刚回来就要走啊,兰儿才舍不得你们走呢。” 董老爷子顿时缓了一缓口气说道,“兰儿,不是你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咱俩必须得马上离开。不然的话,大祸就要降临在你们的头上了。只有我和这小子走了,你们娘儿俩才能平平安安的啊。” 张氏在一旁抢白道,“兰儿,听你干爹的话,快去帮你干爹和秋生哥收拾好衣物包裹。你干爹说的不错,让他爷儿俩赶紧离开咱家。这世道不平啊,祸福相依的理你还是不懂呀。” 陆兰儿听得娘亲亦是如此反说,不再反驳多问什么,立即转身离去。李秋生立在旁边呼得清沏,心中暗喜,脚一溜,也跟了出去。 等陆兰儿一切收拾停当,张氏就要送别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上路了。 这时只听院门外一阵擂门大响,接着就是马啸人喧的嘈杂声,交积在一起一齐涌向了山间小院。 四人急忙走出屋外,霎时就惊呆在了其中。因为这小小的院门外和竹篱笆外站满了好些手执兵器的官军,和先前那几个带刀凶狠追赶他们的恶衙役。 董老爷子把三人往身后一推,自己却站出门来搭话道。“各位军爷和衙差,你们要的是李秋生和老爷子两个人而已。所以请你们不要伤害这两个无辜的母女,毕竟她们不是你们要捉拿的对像。咱爷俩也是路过投宿于此,与她们娘儿无关,你们又何毕多伤人命呢?” 老爷子话音一落,李秋生也想要挤上前来摞上一二句,可是却被董老爷子一推,又挤回了屋内。 外边为首的军爷走向前来笑道,“老鬼,算你们有自知明。要咱们不伤害无辜也可以,那得你们两位现在就乖乖的跟咱们走,免得动起手脚来刀枪无眼,伤及无辜就不是咱所能控制的了。” 说着,一挥手,两旁的兵卒便拉起了刀弓,摆出了对敌作战的架势。 那些跟班的衙役也不傻,学着官军的样子也狐假虎威做作了一翻,看起来也是派头十足,毫无勋色。 董老爷子自料此时已难以逃脱,又恐伤及张氏母女,只得回头对李秋生说道。“小子,眼前这个形势你也看到了。咱们别无选择还是策手就缚吧,免得强行反抗就会累及她们母女。至于有什么结果,一切听天由命吧。” 说罢,又对一旁的张氏和陆兰儿一通交代和叮嘱,才慢慢向外边的官军走去。 李秋生此时还想说什么,却被陆兰儿一拉住手宛说道。“秋生哥,你真的要策手就缚吗?可是,嫣芷姐姐还在京城等着你去接应她呢?你怎么就舍得自投罗网了,这不是你秋生哥的风格啊。秋生哥,你千万不可这样,我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李秋生回头望了一眼陆兰儿,缓缓说道。“陆兰儿,你别胆心。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证你们母女的安全,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放心啦,秋生哥命大得很,不会有事的。” 陆兰儿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杵在那里,李秋生则一扭头,就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也渡了出去。 陆兰儿在背后观望片刻之后,终于喊出了一句伤心欲绝的话。“秋生哥,你等一等,兰儿陪你一起去。” 说罢,陆兰儿就不顾一切地从房子内冲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江湖路(6) 张氏立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惊恐得难以说出话来。 又眼睁睁地看着官军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绑,心急得血泪翻滚,两眼一黑,立即往后便倒,一时昏死过去。 陆兰儿急忙从半途中折了回来,抱着娘亲的躯体顿时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娘,你怎么了?娘,你别吓我。兰儿不能没有你啊,娘。。。” 院外的众官军顿时发出一阵冷笑,看也不看场中张氏母女两人一眼,押着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就缓缓离去。 还好,这阴冷汹险的场景,就像一阵刺骨的寒风一样,只是呼啸而过。 这些看似凶狠恶煞的官兵,终是没有泯来良知,对张氏母女再做出下一步的伤害。 话说在山涧半道奔出的老乞丐,见李秋生已在自己的救解之下逃离了危险之地。 他仔细一瞧四周的环境,虽然官兵众多,手脚也好,但是想在这山林之间围困和捉拿自己,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手中的打狗棍横里一扫,卖了个破绽,一抽身就往李秋生逃去的方向追去。转瞬间就把身后的追兵,甩了个无影无踪。 甩脱追兵后,老乞丐把身上的衣着一甩,还原了自己的衣着打扮,居然是一个英姿爽郎的老者。老者随后把手往嘴里打了一唿哨,四周便慢慢涌现出一些手持钢刃的黑衣人来,直接跪倒在老者的面作礼拜道。“寨主有诏,属下谨尊差遣。” 老者负手背面而立,冷冷地说道。“陈黑头,你就带领这些弟兄前去五里之外的三岔路口设伏。但见一队官兵和衙役押着一老一少两人经过,你们立即杀出。记住你们救下二人之后,还其自由北上,不可加以阻挠,我自有办法让其二人跟着咱们走。” 陈黑头立即应了一声,转身一挥手,吆喝一声,带领黑衣人消失在密林山涧。 通往龙鳞古镇北门三岔路口的小道上,人影惨淡,深林密布,荒草丛生。 一队官兵夹杂着衙役的队伍正押解着一老一少两人跚跚而来,在烈日的风下,似乎没有一点鲜活的生色。 突然,树林里一声唿哨传来,嗖嗖箭翎连连射出,接着一群黑衣人蜂涌而出,持刀而上,喊杀之声便乱吼满天。 接着,两队人马更是绞缠扑打,乱作一团。漫天吼地的嘶杀之声,刀剑碰击之声,马匹奔乱的嘶鸣之声, 交织在一起就只剩下烈日的尘土飞扬,风声啸啸了。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一看这个混战的架势,知道这是最好的趁乱逃走时机。爷俩便趁乱挤到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一场混战心里就乐开花了。奶奶的,明白抢夺自己和董老爷子的江湖人物又来了一伙。这一下,热闹的好戏正在上演。你们爱咋整咋整,爱咋闹就咋闹。老子才不管你是谁呢,无论最后的结果谁输谁嬴,反正咱爷俩都不会人头落地。 这样想着的时候,董老爷子想逃跑的心又开始繁生了。抬头四顾,刚想借机找个刀刃砍去身上缚绑的绳索,一个黑衣大汉就挥刀直奔而来,屁也不放一个。手起刀落摞开两边的护卫,瞧也不瞧一眼,再一刀带过来,就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身上的绳索砍开了。扭头回身一刀,又和另两个扑面而来和官兵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挣脱了绳索捆绑的束缚,董老爷子立即捡起地上的一把钢刀,挡在前面护着李秋生往树林深处逃去。后面虽有几个追兵跟过来,可是又被黑衣人一路挡了回去。 这边还在场中交战的陈黑头,见两人渐渐逃远。眼见时机已到,便甩手一个唿哨,吆喝一声,领着其他的黑衣人抽刀跳出圈外,跟着他投身进入了两旁的密林,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踪影全无。 场上就只剩下那些带伤叫苦的兵卒,和还在提防着被人偷袭的官军及一众衙役了。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脱了困,又遁着密林的遮挡向北走了二三个时辰。估计后面追赶的官兵一时半会再也跟不上了,才倚着山边小道的树阴喘息下来。 两人休息了片刻,李秋生忽然埋怨起来。“她奶奶的,这几日真是倒霉透顶了。不是被人像鸭子一样赶着撵,就是被子人像死囚一样赶着追。看来这世道上的人为了那些赏银,快把咱们爷孙俩逼上绝路了。得想个绝妙的办法逃生去才好,免得咱们还没把董嫣芷从京城接回来,自己就先投身大牢了,这不是全玩完了吗?” 啰嗦说毕,李秋生一蹶屁股就坐到了董老爷子的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一脸丧气的董老爷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滴滴打转。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缠得没办法,只得闷闷作声。“哪,小子,你有什么好办法?一来可以让咱爷俩不必担惊受怕,二来又能一路高歌去到京城接回嫣芷好丫头啊。” 李秋生气得一蹶嘴皮子吼道,“以前别人都赞你见多识广,这会儿怎么就怂了呢。我要是有好的办法还用来问你这个老头子吗?真是的,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拉稀了。哎,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啊。。。” 霎时,董老爷子硬是被李秋生的挖苦气得直愤愤地怒道。“我说小子,你能不能安份点。苍天要是有眼还会这样对咱俩吗?还会这样对董嫣芷那丫头吗?你还是省省吧,老实点,想想办法,怎么样能上到京城去才是正道。” 说完,眼一闭,倚着树根又慢慢打他的瞌睡去了。 李秋生好像被董老爷子的话噎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就把董老爷子整个人撕碎了。不过他最后还是刹住了自己的魔鬼冲动,冲董老爷子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鬼模鬼样。把身上那个绑着的破包裹往背后一甩,跟着往后一趟,如同一个翻转过来的王八四脚朝天,也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正睡得蒙蒙胧胧中,一个长须飘动的老者慢慢地渡到了他俩的跟前。看着两人一副窘态,微微一叹,摇了摇旁边的小树枝,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就悠悠醒来了。 李秋生睁眼醒来,机警地敝了敝老者,爱说不说的问道。“你,你是谁啊?怎么像个鬼影似的,无声无息的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咱爷俩就是朝廷悬赏捉拿的钦犯,没事你离咱爷俩远点。否则,惹事上身别怪咱们无情无义。” 老者顿时哈哈一笑,捋捋他颌下的长须道。“年轻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来招惹你爷俩之说?是不是有点牵强附会啊。” 李秋生一时语塞,半响才吐出一句。“没,没有就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别自讨苦吃,我李秋生也不是吃素的。”说罢,看也不看老者一眼,伸个懒腰,翻个则身又昏昏 睡去。 董老爷子刚才一直没有作声,这会儿听李秋生这样一说,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见人就讨厌之极。 他清了清声喉作礼说道,“老哥,我这小子顽劣之极,不通常理。若是有个得罪之处,还请老哥你海涵。” 那老者听得董老爷子这样一说,赶紧作揖还礼道。“老哥,都是江湖同道中人,年轻人莽撞一点不是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倒是刚才听二位所谈论之事,二位必是为眼前尚无安身之所苦恼了。若是你们不嫌弃,难得小弟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就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了。”说毕,静静地立在那里好像等待着董老爷子的回答一样。 李秋生即时翻转过身来,眼睛一亮,探过头来急急地问道。“老人家,你可有咱爷俩的去处?说来听听,中也不中。” 那老者又是微微一笑,似是看透了李秋生的心事一样。“年轻人,你先别问这个去处好不好。你们爷俩得先答应我的条件,去不去这个落脚安身的好去处就看你爷俩的意思了。至于这去处娄身炎所好不好嘛?到时你们爷俩看了不就一清二楚了吗?省得我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如果你爷俩不去的话。” “啊,老人家,如此看来你是想来诓我和老爷子的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李秋生别的本事不敢说,这街头市角骗人的把戏倒是学了不少。就你这一二下子的功夫大嫩了,还想来诓骗咱爷俩,没门。”李秋生慢慢渡向老者的面前,呵呵讪笑道,好像这个大言不惭的老者真是遇上了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猴子一样,没辙了。 董老爷子一看李秋生这瘪三的臭味又来了,赶紧趁向前来圆场道。“老哥,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他就一张臭嘴,死牛也能给你吹上天。老哥有什么指教不妨跟我一说,成与不成自有定夺。”那老者还是微微一笑,又卖了关子道。“老哥,事关机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你爷俩大可千百个放心,我绝对没有生毒害二位的心。何况李秋生这小子的大名已是闻名天下了,我若是害了他岂不是自讨苦吃,天下的英雄能放过我吗?” 说罢,二人各自陷入了沉思,似乎都在盘算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忽然,李秋生在旁边又伸了一个懒腰苦笑道。“老爷子,既然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那咱爷俩还怕他什么呢,就是刀山火海咱也得去闯一闯了。老爷子,别说了,咱们跟这位老大哥走下去。” 董老爷子霎时倒是大惊惊愕然,又不知再说什么的好。而那老者又是微微一笑,望而却着二人转身就往前面的山涧小道引路而去。 李秋生也不含糊,一招手,拉上董老爷子就跟了上去。 三人在山涧小道上鱼贯而行,一时没有了追兵的烦扰,倒也是心身轻松眉开眼笑。 这时,李秋生心底隐藏的老毛病又悄悄现露出来。他越过董老爷子走向前面的老者问,“老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或者你直接告诉我们,你叫舍子名字呢。要不咱们总是这样不知名字的跟你走着,到底是心里不踏实亦不是办法啊。”说毕,又回过头来,探着半个脑袋故意把话题引向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也来说一说,咱们担心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样一缠上,不得不跟着把话题扯下去。“老哥,这小子说得也不无道理,眼下确实是点中了咱心里的疑虑。如果老哥可以坦诚相告,那咱们就去了这心头之虑,不至于糊里糊涂跟你走。”说着,又撵上两步,扯着李秋生的衣襟小声道。“都是你搞的什么名堂,眼下咱们的处境这么艰难,不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吗?你还疑虑重重的怀疑人家的用心,真有你的。” 李秋生不服气地挑逗道,“老爷子,这世道险恶能怪我吗?我也是吃一暂长一智,多个心眼而已。我可不想咱爷俩再重复在桃花镇上覆辙,被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董老爷子被李秋生噎着痛处,一时变得哑口无言却又心有不甘,只得气乎乎地瞪着一双大眼,叹了一声又默然走路。 那老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李秋生,你不必用这么逼人的口气说话的。你这是何苦呢?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为什么要救你?给你们安排处所吗?你先不用着急,稍后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 说着,又凑上前来相视了几眼,一手拍拍董老爷子的肩膀,一边摇摇头叹道。“董老哥可是吃苦不少了,依我说啊,李秋生这小子感激董老哥都来不及的,那能用言语来刺激你啊?哎,这小子真是犟到极点了。董老哥,别往心里去。” 李秋生在旁边又叫劲道,“老头,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到底还是没有告诉咱们你姓甚名谁啊?难道还想来糊弄咱爷俩,就只为求得朝廷那一点赏银和封赏?去你的吧,小爷才不跟你走了。太路朝天,各走一边。”说罢,再不顾董老爷子同不同意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抄起步子就往回走。 老者微微一笑,看着李秋生这耍酷的性子道。“小子,你听好了,我叫金刀客,就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顿时又是大吃一惊,立时定在那里,相互对望了一眼。 妈啊,这名字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山贼强徒嘛!咱爷俩这是怎么了?不是遇到贼就是遇到匪。 第六十八章 好事一桩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爷俩这一怔,金刀客就笑开了。 他直面对着爷俩说道,“哎呀,老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的名字就这么叫了,况且又不是我自己取的嘛。都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由不得咱自己乱来取个名啊。” 金刀客这样一说,董老爷子顿时就变得吱吱语语了。毕竟,董老爷子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才能朝夕之间到达京城接回自己的孙女。至于你姓什么,干的是那一条道上的勾当倒是无所谓的。 李秋生就不同了,听着这么碍耳的名字当然得留个心眼了。何况他曾经为了摆脱贼婆娘狄金燕的爱昧纠缠,害得他和董老爷子在桃花镇的山野上古宅内,连想了三条妙计才脱得了这苦海无边。最可恨的是混到最后居然要在自己尿过的地方,巧觅得一条暗通才狼狈逃去。这是让自己多么情何以堪的事啊! 这记忆犹新的感觉当然让李秋生心有灵犀了,他又机警地瞄了瞄眼前这个金刀客。横上坚下看都像是那么一回事,就像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样,不可更改。 这时,金刀客也另眼瞧了李秋生一把,横过来说道。“小子,你就别这样大惊小怪的盯着我了。只怕你这样瞧来瞧去也看不出什么来,给你生路,你就跟着我走,何苦扎磨人呢。”说着,两眼一眯,又露出了一缕阴鹫的精光。 李秋生终是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动不动就去怀疑一个老人的用意是没有意思的。毕竟,金刀客直到现在也没有表露过有暗害自己和董老爷子的任何举动。所以他想了一下,又拆回头跟着金刀客走了。 董老爷子走在前面隐隐向金刀客问道,“金老哥,你看李秋生这小子也拆回来了。我总得问个明白,你要把咱爷俩往哪带?” 金刀客头也不回地答道“古连山石子峰,董老哥听说过这个地方吗?哪可是一个有意思的好地方啊。” “哦”董老爷子轻声应着,李秋生就像个兴趣盎然的小孩子立即来了兴趣了。他凑上前来,“金刀客,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个怎么有趣法?是玩的地方,还是搞美食的?若都如此,我可跟紧你了。” 金刀客扭头冷冷一笑,“好小子,那就看你如何跟紧我了。”话头犹未落地,就听前面山坳转角之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吆喝之声。 三人当下一怔,立即向吵闹吆喝之处奔去,映入三人眼前的又是另一幅光景。 只见一个手持单刀的男子,正欲往地上半跪着的女子砍去,口中还喋喋不休的侮骂着霉气。中间一个**岁光景的女孩不停地骇叫着,一双小手握着拳头拍打在男子的身上。男子似是不为小女孩阻止所动,硬是举刀往女子的身上落下。 小女孩情急之下猛扑上去,抓住男子握刀的手宛张口就咬,那半劈而下的单刀才避着女子的面门斜斜闪了过去。 男子见自己砍落一刀不中,心中大怒,便一脚甩开小女孩的纠缠再想补上一刀,当即结果了还半跪在地上蓬头散发女子的性命。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金刀客已欺身上前,右手一甩,脚下一勾,作恶的男子‘哎哟’一声大叫,随即便狠狠地摞倒在地上。 金刀客再迎向前去,又补上一脚,那男子手中的单刀已然脱手飞出了老远。 董老爷子赶紧走过去扶起地上被男子威吓的女子,慢慢退到一边静待事情的发展。 李秋生也不赖,他一边扶起跌坐于地的小女孩,一边小心地哄道“小妹妹,你别怕。有哥哥在,这恶人伤不着你的。”说毕,又为小女孩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以及身上的尘土。 小女孩似是怀着一股敌意一样,对李秋生机警地瞄了一下,又怯怯地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就宿回那女子的身后了。 男子似乎没料到在这紧要关头有此一着,爬将起来恨恨地怒道。“你们是谁?敢管我赖六的好事,是不是都活溅了。”说罢,又想弯身去捡起地上的单刀,来个后手反击。 可是金刀客已然抢了先机,他怒视着男子拉下话题道。“谁活溅了犹未可知啊?但是听你这名字就知道你不是个好货色,少不得大爷我要修理一下你了。光天化日之下,决不允许你作奸犯科。”说毕,见赖六犹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金刀客当即又飞踹一脚,紧接着另一只脚也狠狠地落在他的胸膛之上。 赖六‘哎哟’一声大叫,知是遇了对手。当即变副嘴脸连连衰求道“好汉,饶命啊。好汉,放过我吧。我这是一家人的事情又不是作奸犯科,用不着你这么认真来阻拦的。” 金刀客一怔,像是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回头瞅了瞅赶上来的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说道。“董老哥,你也相信这恶人的鬼话吗?什么一家子人的事,这分明就是他狡辩的借口,一派胡言乱语,强词夺理”说罢,脚下一用力,那赖六又痛得鬼叫起来,听着甚是刺耳。 待在一旁的女子看了看现场的氛围,见赖六此时狂叫得厉害,就直接走到金刀客的面前跪拜道。“老哥哥,小女子名叫金丫,这是我的女儿金花。求求你放了我的男人吧。赖六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教唆他这样做的,所有的错都与他无关。”道罢,金丫又伏地跪拜了几下,金刀客即时就慌了神色,额上也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汉珠。他一时环视着女子杵在了当中,不知所措。 金花眼见娘亲如此一跪,没能憾动金刀客放开地上的男子。她也急忙趁上前来摇着金刀客的手宛哭求道,“老爷爷,求求你,放了我爹吧。放了我爹吧,别把我爹弄痛了,他身上有旧伤呢。” 小女孩如此一闹,三人同时大吃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也是懵然一片,一无所得。正如眼中所见,刚才明明就是赖六拿刀要追砍金丫的,小女孩在中间无力地阻止着这一场悲剧的发生。可眼下这个深受其害的金丫竞然跪地求情跟他们三人说,赖六是她的男人?那金丫不就是赖六的妻子么,小女孩就是他们夫妻的女儿喽。如此一家人上演的是什么大戏啊?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三位客官,你们有所不知。我和赖六是本地的农户,二个月前一场山洪大水浸毁了所有的家园,活着的村民都举家外迁了。只因小女子身犯恶疾行进困难,夫君赖六于心不舍,故陪我留守此地苦渡余生。那知前日一伙游兵散勇逃窜到此,一翻劫掠,不但将家资捋尽而且还把夫君打成重伤,小女子虽是患恶疾人也难逃一劫,唯剩得此女深藏于地窟之下才得以周全。如今既是于生无望,又恐深害夫君和小女。故小女子百般无奈之下,为保一家平安,才思虑此策逼夫君就范。不想夫君不忍下手,我们相持不下,这一幕就被你们错看了。” 金丫见三人仍是半晌不解,金刀客仍然没有挪开踩在赖六胸膛上的脚。她又挑明道,眼中已是布满了清沏的泪水。苍白的脸庞,在一头蓬发下显得那么苍白和凄凉。 三人听罢金丫的诉说,心中已是一片怅然。金刀客赶紧扶起地上的赖六,一边安妥地询问着情况,一边关切地探究着他身上的旧伤。一副内疚十足的样子,在金丫一家子人面前显得惶恐难挡。李秋生更是轻快地从背上解下包裹,抓了几块薄饼递到小女孩金花的面前。金花先是一怔,飞快地瞧了李秋生一眼,微微一笑,接过薄饼就递到赖六和金丫的跟前。“爹,娘,你们看,现有吃的了,爹和娘就不用争着去死了。”说罢,拿起一张薄饼扮成三份,分别塞到赖六和金丫的嘴里。 董老爷子早已杵在了一边,脑海里浮现出董嫣芷第一次在青花绣楼同样给自己送点心的场景,和眼前的这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啊。他环顾了一下眼前的这一家子人,心就仿佛如针刺一般痛得蔓延开来。小女孩金花却悄悄地走了过去,抹着董老爷子流出的眼泪嘟囔道。“老爷爷,你怎么流眼泪了?老爷爷,你怎么流眼泪了?” 金花这一囔开,众人的眼光就齐集过来了。董老爷爷迟缓了一会,慢慢抬头看上金刀客,“金老哥,别忘了,你可得想想怎么样才能好好安顿这一家子。咱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不能半途而废。” 金刀客已明了董老爷子的心意,他马上腾到小女孩金花的面前问道。“金花,老爷爷对你好吗?那个秋生哥哥对你好吗?你愿意跟你爹娘过日子?还是愿意跟着着咱们一起过啊?你能不能说给爷爷听。”说毕,就抱起了小女孩,围着董老爷子和李秋生转起了圆圈圈,不等小女孩同意就要凑上去嗅了一嗅 。 一阵老小相宜的闹哄之后,金刀客又呶呶嘴对站在自己跟前的金花说道,“金花,如果爷爷再能帮你治好你爹和你娘的病呢,你以后愿意跟爷爷过日子?”金花调皮一笑,阙阗鲜嫩的小嘴答道“若是爷爷能治好我爹娘的病,我们一家跟愿意老爷爷和大哥哥一起过日子。” 金刀客顿时哈哈一笑,又向小金花征求道。“哪咱们说好了,爷爷帮你治爹娘的病,你们就跟爷爷和大哥哥一起过日子。” 小金花忽然伸出小指来对金刀客说道“爷爷,来。咱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金刀客倏然一怔,停了片刻,便伸出小指和小金花拉定了勾。然后,又转身冲赖六和金丫夫妻二人一笑,缓缓道“哪你们夫妻又愿不愿意跟我金刀客走啊?” 金丫和赖六即时挪过来作礼道,“金大哥,谢谢你们三位的好意。既然你们诚心相邀,我那能拂了你们的好意。我们夫妻决意跟着你们走,不论你们去哪能里,咱们一家紧紧相随。 第六十九章 歪打正着 一桩 看似让人匪夷所思的家事在金刀客的打点之下,轻轻一挥,就烟消云散化解了。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不得不对金刀客产生了由衷的敬佩,虽然他们三人相住的日子并不是大长,心里还是装有那么一点无解的疙瘩和隔阂,但是眼前的事实又让爷孙俩暂时放下了心中那一缕顾虑。 这时,赖六和金丫一家已经打点好散落地上的包裹,跟在金刀客的后面一路北行。就连小金花也跳起欢欣的脚步拉着金刀客的手宛并排而走,轻快地一路欢呼雀跃。 爷孙俩迟疑了一下,立即抄起散落的行囊跟了上去。 行走中,小金花突然挣脱金刀客牵绊的手宛奔上李秋生的面前。立即伸出一只鲜嫩的小手搭拉在李秋生的手掌之上,翳动她那胖嘟嘟的小嘴“秋生哥,小金花想和你一起走,可以吗?” 李秋生没防着小金花会来这一手,可脑子里繁衍出青花绣楼小青衣的模样。此情此景,他又摆显出往日市郐里一个瘪三的形像,拉起小金花不以为然地行走在山涧小径。 六人这一走又走了二日,来到古山县的地界。 看看天色已晚,金刀客回过头来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看咱们赶路也有一天的路程了,不渴也累吧,这儿离县城又远。夜幕将临,不如就近找个农户之家投宿一休,待明日天亮再走如何?” 董老爷子随即四下里望了望,只觉幕色垂垂,雾气浓重。疲倦和困意已然席卷上每个人的身上,知道再走下去也是难以续行,只得应声顺了金刀客的主意。 六人主意一定,金刀客就带着众人往道旁附近的村落走去。 在边缘地带的村落虽说是一条村庄,实际上也不过是零星散落在村头村尾的几户人家。一到晚上,人影初定之后便是漆黑一片,声静如箜。 金刀客就是想赶在天黑之前,在这样偏僻的边缘地带找到一家可以借宿的农户。免了大家的摸黑行路之苦,让这五人舒服地睡一觉,明日好进城。 走近山脚之下的村尾,一座几间茅屋错落相连的院落便呈现在了六人的面前。院落不大,篱笆围墙,石块垒搭起来的石台石凳,看起来勾造得很是别致。 院内,一老妪正低头在一只簸箕之上,分简已截好的药梗估摸着放入旁边的瓦煲之内。旁边一只老母鸡张着松散的翅膀,带着三四个半翼未丰的小鸡在叽叽喳喳地叫着,散落在老妪的周围兜兜转转。后边左边的茅屋内犹在冒着缕缕的白烟,似正在烧煮着什么。 金刀客叩门进院向老妪作礼道,“老大姐,你可安好呀。哥儿几个是赶巧路过贵村的外乡人,因天色将晚难以续行。故厚颜相求,借宿一晚,不知老大姐家下可允否?” 老妪则头细看,急忙放下手中的药梗还礼道。“老哥哥,实不相瞒。你们要借宿我家自是方便,就怕你们嫌弃老妪之夫现时落得这个呕心的扎骨伤痛之病,夜间相扰,难以安枕。” “不,不,老大姐,得你给与方便已是万幸,又哪敢嫌弃主人之疾啊。如此咱几个就多谢老大姐了,烦劳你打点招待实是歉疚。”金刀客又是作礼抱拳谢道,一声招呼便把后面的四人让进了院内。 李秋生急得直往老妪安排的则房走,见着卧床就一屁股躺了下去,美美地闭了一下眼睛,“要是能再来一顿美味的佳肴就更爽了。”董老爷子跟在后头即讥讽道,“小子,你是饿傻了呢还是真装傻了。这几乎是荒郊野岭的,有你住有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想着佳肴美味啊,不如做梦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了。” 李秋生顿时恨恨地盯了一眼董老爷子,没心没肺的说道“人家就只是说说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董老爷子收拾完房内的诸事之后,见李秋生仍然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气得一手揪着李秋生的耳朵就往往外走。嘴里还恨恨的骂道,“小子,让你睡,让你去较真。” 灶房内,老妪见爷俩一前一后走来。李秋生露出一副痛煞肝肠不能再挣扎的样子,急得直扮开董老爷子的手说道。“老哥,年轻人有什么做错的,你就体量一点,总不能用武力来解决吧。哎,算啦,你们入得咱家门就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自己动手搵食呢。”董老爷子急辩道,“老姐,你别这么说,要不咱几个就是罪过了,让这小子动动手脚步也是好的。”说罢用力一推,就把李秋生推入了灶房之内。 李秋生直起身子审视了一下灶房之内,简陋之极。除了一口破铁锅内煮着几碗稀粥,灶边放着一盘干硬的馍馍,其他的食材就看不见半个踪影了。发愣了一会儿,李秋生怨恨地直视着董老爷子囔道,“看吧,什么菜肴都没有,我怎么帮忙嘛。” 顿时。董老爷子也惊直在了当中,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老妪的家竞然苍白得这么切底。 老妪像是突然明白了爷俩的心思一样,叹了一声,忽然又连连说道。“别急,我去去就来,你们在这等着。”话落转身遁去,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可是手里已多了一只各叽各叽乱叫的老母鸡。 董老爷子看得大惊,想出手阻止已然不及。老妪直接就把老母鸡递增到期了李秋生的手里,扭过鸡头,操起刀子就割了下去。鸡血霎时四溅而出,染红一片。 晚宴之上,老妪先是舀了一碗鸡汤送入夫君的房内之后,出来才招呼大家入席就宴。 这时,就听见卧房内传来了老妪夫君的叫骂声。“老婆子,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大恩人送给咱家养生的一只老母鸡都让你杀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就是饿死也食不下去,你把鸡汤端回去吧。”六人大惊,当即停在了当中。相互对望了一眼,齐齐望上当中的老妪。 只见老妪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入了夫君的房中,里面的吵闹之声就凶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了。随后老妪泪流满面地端出鸡汤来,房内才安宁了片刻。 六人已然没有了食欲,全都瞪大眼睛静静地盯着端着鸡汤缓缓入席的老妪。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刚要说些什么,老妪已然掩护着心中悲伤抢先说话。 “三年前,咱家遭了一伙流寇强匪。那一夜,他们杀了我的儿子,抢走了我的儿媳。若不是我夫妻俩被儿子儿媳护着,只怕我老俩口和这家当也被他们一把火烧光了。打那之后我家老头子就落下了这病根,冷风酷雨之时必然发作起来,嗷嗷大痛。直至去年,又遭地痞恶徒捋掠,幸得一狄大侠相救,怜我家穷疾患,无片瓦之遮。自出余资为老妪修善茅茸,还特地买来两只母鸡为家禽之用。” 略停了一下,老妪哎叹一声又说道。“可惜啊,可惜,好人没好报。老妪听说那狄大侠上月被恶霸和官衙设计擒住了,后天就判在县衙菜市口要示众砍头。我家老头子听闻耗号,这几个月气得旧病复发,悲号连连。如今我又冒昧杀了恩人送来留养老的老母鸡,也难怪老头子气绝断肠啊。只可惜咱夫妻俩是没能客救大恩人了,不然呐就是舍去老命也要拼上一拼。” 六人听老妪如此悲悯的述说,心头顿时满不是滋味。羞得李秋生差点就当场落下泪珠来,他心中的悔呀就恨不得重重煽自己两巴掌了。 董老爷子气得更是青筋瀑起,热血沸腾。他狠狠地怒盯了李秋生一眼,丢下话道。“说若不是你小子在灶房多嘴多舌,也不于弄成这样。” 一旁的金刀客自然是怒在其中了,咬得牙关格格直响。就连小金花嘴里半啃着的鸡腿也放在了一边,赖六和金丫自是没得说了,泪水已然淹没了他们心底的河流。 一顿晚餐很快就在悲凉与愤怒中草草结束,大家一起收拾停当,梳洗完毕,就郁郁地进入了各自的房中,不能明言的就是心中那一股郁积的闷气。 冷月倏然挂在了长空,露出半节弯弯的月牙。让人觉得清冷而又有生气,像一把尖刀挂在腰间。 董老爷子和金刀客对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幽幽地交谈着悄悄的话语。除此之外,夜空就是一幕浓墨的黑色。 第二天,老妪还没有醒来,董、金、李,三人已悄然换装上路,单单留下了赖六一家。 天光大亮,老妪起床不见了三人的踪影,便急得到处找了个遍。嘴里还在嘟囔着是不是自己慢待了客人,才令人不辞而别。 这时赖六才如实答道。“刘婆婆,你就别自责自怨了。他们三人啊那有那么小气的。都是混过江湖的人,自然会不会拘小节,责难于你的。” 老妪似是疑惑不信的说道,“姑娘,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三人一起走呢?你不会是来哄咱老俩口开心的吧。” 金丫爽朗地笑道,“刘婆婆,你就别多心了,他们什么都为你谋划好后事了。以后呐,咱们就是你们的儿女儿媳,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干孙女。” 老妪顿时大惊,手中拿着的活儿全掉落在了地上。 立在那儿,两眼已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泪水。 第七十章 套入绿林 日上中天,古山县衙菜市口的场子上人头攒动,锣鼓喧天。 场子外边,围了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看官衙砍头的人们,水泄不通。 中间的行刑台上,一披头散发的男子已然被刽子手五花大绑推到了中央,只等台下的监斩官一声令下,立即就砍人头颅了。 董老父子和李秋生也夹杂在人群之中,因为易了装容,一时之间别人也是难以以现。而金刀客早已侧立于刑台的右角,手中已然握紧了一支长长的飞镖。单等那砍头之刀落下的霎哪,他便狠狠地将手的飞镖射出,趁乱救下台上之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待与煎熬就如同长了翅膀的影子,随影附形,熬人身心。 随着一声令下,刽子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大砍刀。 霎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射上了当中。 “啪”的一声,一支飞镖准确无误地打在了那个刽子手的手宛之上。 随着一声大叫,“啷铛”一声,连人带刀顿时滴落于地。那刽子手捂着中镖的手宛,鲜血直流痛得哇哇大叫。 场上顿时大乱起来,围观的人群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四散奔流,难以阻挡。连同场上守卫秩序的官兵也被人群冲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难以首尾相顾。 金刀客瞧准时机一跃而上,捋起台上的男子转身就走。旁边突然蹿出一个手持单刀的官兵来,挡住金刀客的去路举刀就砍。那知金刀客手起落落,稍一偏身躲过一刀,再回脚一勾,那刀刃就恰如期分地落在了男子五花大绑的身上。男子用力一挣,身上的绳子就如数家珍被甩脱了。 得了自由之身,男子回头向金刀客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金刀客却挡在男子的身前说道,“好汉,逃命要紧,现在什么也别,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又飞出一脚,踢翻了急趁而来的另一个官兵。男子此时也背身与金刀客说道,“好,大侠救命之恩,狄虎永不相忘。他日若能相会,必当涌泉相报。” 这时,场子上虽然仍是混乱不堪,哭喊叫囔之声乱台反天,但是围聚在台上的官兵还是越来越多,眼看金刀客和狄虎就要陷入重围了。 只听场子上一声有力高吭的喧叫就传飞了,“抓住李秋生,抓住李秋生,朝廷钦犯李秋生在此!快来人啊,抓住李秋生,别让这小子趁乱逃走了。” 当下絮乱不堪的人群,又如瀑风雨中翻滚的海浪一样汹涌开来。把那些争功近利的人群和官兵粘乎得如同一锅煮湖了的粥,分不清那些是水,那些是米。 金刀客和狄虎在台上见场子上的民众已然失去了控制的情绪,蜂涌着向叫喊之声的董老父子挤去。两人立即交替了一下眼光,似乎会意一般,选了一处脱身的机宜,飞身跃入潮水般絮乱的人群中隐隐匿去。 场了上,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也夹杂在捅挤的人流中,眼见刑台上的金刀客和男子又要落入官兵之手了,自是憔急万分。 在这当头一捧的危险时刻,李秋生灵机一动,便附嘴在董老爷子的耳边如此说道。董老爷子会意,立即挤到人群之中,指着一个急忙逃离的年轻男子扯着嗓子乱叫乱喊开了。众人不知是计,咋听之下信以为真,蜂涌着冲向前面急逃的少年,死死地扭打撕滚成一团。 场子上一乱,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就趁势混出了城外。因为易了装容的缘故,又在众人贪功抢利混乱之间,包括那些守城盘查往来的官兵在内,爷俩居然像入了无人之境自由出入。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爷俩在这危险的关头,假借他人的影子上演了一出双簧戏。 一场势利的闹剧就因为“李秋生”一个人的名字,在菜市口莫名其妙地拉开了序幕。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群仍像发了疯的狮子拼命往里冲,都想着分上这一杯美美的羹汤。 城外,三人趁乱救出狄虎之后,折腾一翻,找了一个酒家才狠狠地嗑上几盅。李秋生此时又露出他瘪三地痞的本性,更像一个三月不知肉味的饿鬼,抓上酒肉就大嚼大啃起来,跟本就不顾及一旁的金刀客和董老爷子两人。 金董两人憋夷地看了一眼此时食相原形毕露的李秋生,轻蔑地冷笑了几声,举起手中的酒杯一碰,又饮起他们的佳肴美酒。 三人又走了二日,来到一座魏峨的大山脚步下。 只见古树参天,蔓草缠绕。密林遍布,阴翳如云。一长小径沿着山坳的溪水逆流而上,直伸入大山深处。 李秋生抬手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汉水,连日来的肮脏堆积如圬聚疑在一起。虽然天气仍然有点冷凉,烈日的风还充满寒意。但他已顾不及那么多了,蹶起脚步就向道边的山涧小溪奔去。一扬手,溪水清凉而又凛烈地袭来,沁心的感觉刺入心底。 一只半圆的鱼形翡翠玉配突然从李秋生的脖颈之上滑了下来,阳光下闪着墨绿色的光茫。李秋生摘下鱼形玉配洗了洗,正想戴回去。这时金刀客就在小道上叫开了,“小子,等一下,你那是什么东西,我要他细瞧一下。”说罢,不等李秋生回应就已经先跳下小溪边来了。 李秋生手握玉配惊奇地呆在了当中,一脸茫然。金刀客也不多作解释,一把抢过玉配就在手他细观察起来。忽然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了李秋生一会儿,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吐出半个疑虑的字眼。而凝重的脸色也由阴转晴般鲜亮起来,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中的鱼形玉配,终于像没事儿一样平复了刚才激动的举动。 董老爷子在小道上看得真切,眼见金刀客出手一把抢向老鸨母临别时送给李秋生的鱼形玉配。当即大声咤斥道,“金老哥,你这是做什么?那是这小子打小出处娘胎里的随身之物,你千万不能乱来啊。”说着,正欲抢下小溪来,但见金刀客已然停住了手,只好作罢。 金刀客突然向李秋生说道,“小子,大爷我想向你借一宝贝,暂时缓用。等事情弄清楚完结之后一定奉还给你,你可否一借啊?” 李秋生释然大惊,傻愣了一会。心想这是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亲耳聆听到他打小以来最好的一句话:有人要向他借宝贝。而且好像他李秋生这个街头市角的痞子瘪三真有宝贝似的,这不是天底下闹的最大的笑话吗?可是他一眼瞥见金刀客一副认真斩钉截铁的样子,向他这般诚挚热切的说他又相信了。 “什么宝贝?只要我有,别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也是无所谓的。”李秋生欣然应允了金刀客提出的要求说道。 “哈,哈,”金刀客大笑两声,看着李秋生那双变得凌利的眼睛卖着关子说道,“就是我手中的这一件宝贝,你肯借否?” “借”李秋生正眼也不瞧一下金刀客手中拿着的鱼形玉配答道,边上的董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已是显得多余。但是,他还是死心地露出几分不满意的忿忿之色嘟囔道,“小子,你可想好了?宝贝一离手就是人事已非,再想要回难喽。” 金刀客则回过头来冲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非君子,但也是懂得这个理的。” “若是能如金老哥所说,自是善莫大焉。就只怕。。。”董老爷子还是不无疑虑的说道,心中那个打成的疑结始终是放不下来。 “行了,老爷子,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都答应了,你还能反悔吗?”李秋生乘着他俩对话的空隙插上这一句,不容置疑。 “嗯,小子,你真爽快。好样的,事情一完,定当奉还。”金刀客赞许道。 “哪。。。” 董老爷子话将出口又吞了回去,终是极不情愿地放下了这一固执的疑虑。 三人,又和好如初地沿着山涧小道走了一程,只见一片依山旁水的茅屋迂然在目。 这一下,总算丢掉了那些盘山小道,和密密麻麻的草莽丛林,得见人间炊烟袅袅的烟火。 董老爷子和李秋生正是心中欢喜之时,冷不防小道两旁突然蹿出五六个手执刀枪的大汉来,往爷俩面前一站,虎视眈眈。 爷俩心中大急,对望了一眼,慢慢宿到了一边,暗暗叫道。妈啊,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冷水泡茶,那壶不开提那壶。真是倒霉透顶了,这日子过得越来越遭糕。 这时,走在后面的金刀客往前一站,这五六个手执刀枪的大汉便闪到了一边。为首的胳腮胡子忽然往嘴里打了一个吻哨,稍后就涌出一大批年龄各异的男男女女来。 欢呼着直奔到金刀客的面前才停下,齐齐作礼道:“欢迎寨主平安归来!欢迎寨主平安归来!欢迎寨主平安归来!” 金刀客嘴角划过满月如弧的微笑,向众男男女女挥了挥手。然后背转过来,面对着爷俩,放出几声爽郎的大笑。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猛然一怔,抬头看上金刀客。手指颤颤的指着金刀客,一脸茫然。 第七十一章 父女的秘密(上) 看着他爷俩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像木偶一样立时就呆在了当中。 金刀客顿时向前抱拳作礼笑道,“董老哥,李公子,咱们到家了,请随我来吧。” 董老爷子一时不敢违逆,刚要作拳还礼就被李秋生抢先说道。 “哈哈,原来你这个‘金大头’是诓我爷俩来做山贼的啊?难怪你一路上对咱爷俩这么好,不过不好意思。金刀客,小爷我不干了!” 李秋生此言一出,包括金刀客在内,所有的男女都停止了欢呼雀跃的囔动,目光专注而迷离地盯着当中的爷俩,等待着下一步的事情发展。 一看眼前的形势突然变得不对,董老爷子就急忙抢上前来,为李秋生这小子说好话打圆场道。 “诸位好汉,莫怪,莫怪。这小子少不经事,信口雌黄,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小老儿,在此向众位倍不是了。见谅,见谅!” 金刀客夸前一步阻止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先别忙。就让李秋生这小子先说说我有什么不对嘛?凭什么说我诓他来做山贼啊?” 董老爷子虽属无奈,但听得金刀客如此一说,也只得眼睁睁地退守一边,等待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此时,金刀客变得沉默了。他转过身来,抬目静静地看了看西边那炫目的斜阳,回转身来,欲言又止。终是摇头哎啊一声长叹,脚步狼苍了几下,摇摇欲坠。阳光下,影子显得休长,休长。。。。。。 李秋生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就变得沉默了,似乎在沉默中寻找他自己言论的佐证和答案。 场院上,风熄声止,鸟倦归林。 连同前来迎接他们三人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仿佛在等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来破解这个僵局。 一阵窒息的沉默过后,站在金刀客背后所有的男女老少,顿时瀑声如雷地齐喝道,“小子,你说什么?你说说什么?小子,你竟敢渺视咱们,哼。。。。。。” “哼哼,小子,没话说了吧?让你说你不说,不说那你就得跟咱们走了。” “别说咱们不提醒你,咱们就是山贼,就是绿林,强盗。。。。。。” “小子,你爱来不来,没人强迫你。” 一时之间,嘈声四起,乱人耳目。 金刀客终于挥了挥手,让身后的男女努力地平静下来。 李秋生这时才神情激愤地扫了一眼金刀客,恨恨地说道。“什么狗屁江湖英雄绿林豪杰,都是你唱给别人听的。当初你连带咱爷俩去哪儿都不敢明说,这会儿用计把咱爷俩诓来做山贼了。你才说自己是这个什么狗屁山寨的寨主金刀客,你做得也是心虚了吧。告诉你,若是当初你说明了的话,小爷打死也不会跟你走的,咱不能自侮祖宗十八代啊。” 说罢,李秋生又负气地杵在了那里,一副犟牛拉不动的样子就懒着不走了。 “哈哈,小了,你真有种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来和我打嘴仗。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咱们走?”金刀客突然大笑起来,连讽带讥的说道,似是已没有了先前的耐性。 而他身后站着的许多男女老少,在这个时候却特别的群情激愤起来。 又有人出声吼道“小子,你别不知好歹。咱们寨主给你脸不要脸,可咱们还不答应呢。想和咱们的寨主计较,你还嫩着。” “哟,你小子看起来还挺有能耐的嘛,怎么跟咱们装起大爷来了。据我所知,在县城菜市口那会你跑得比老鼠还快啊。”当中一个汉子站出来不无讥讽的说道,说罢,摆出一副猛虎下山的姿势恨不得将李秋生一口吞下。 “哼,若不是看在咱们寨主的面子份上,老子现在就剁了你,省得侮辱了寨主。”又一个穷汹杉恶的男站出来吼道。 “这小子篾视了咱们的寨主,就是对咱们的不敬。兄弟姐妹们,咱们剁了他。” “对,剁了他!这小子不知好歹。” “哎,宰了这小子!” 。。。。。。 慢慢的,人群中发出了最愤怒的呐喊和惊叫。 这时,看到当中的情形对李秋生大为不妙,董老爷子才怯怯地走近金刀客的身边作礼欲说。 金刀客却故意避开老爷子,又向背后的人群挥手示意了一下,才从衣兜内掏出一个鱼形玉配举,迟疑了好一会才说。“小子,还记得这个宝贝吗?据我所知,它可能隐藏着一段天大的秘密哟。你要是不想揭开它的秘密,现在就走吧。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一走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爷俩顿时大惊,好像陷入一片云雾之中。 老爷子走过来拉拉李秋生衣角说道,“小子,不管怎么样,我看咱爷俩还是先留下来再说,似乎他们对咱爷俩也没有什么恶意啊。” 李秋生恨恨地说道,“谁说得清呢,秘密?什么秘密呀,一个老鸨母送给我的破玉坠能藏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谁知道他肚子里耍的又是什么诡计啊?” “哈,哈,小子,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既然这么怕为何不肯跟我走呢,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高尚有种啊。”金刀客在一旁激将道,凌利的眼光又悄悄扫过了李秋生的脸上。 “谁说我怕你了,不就是做个山贼或者绿林响马吗?我李秋生有这么怕吗,你也大小看小爷了。”李秋生即时回应着金刀客刺耳的言语道,语气顿时有点软了下来。 其实李秋生也不敢肯定,这宝贝鱼形玉坠到底有没有隐藏什么秘密。但是他在青花绣楼生活那么久,偶然也听到有人议论他不是老鸨母亲生的而是抱养的儿子。当时他大不以为然了,现在金刀客这样一挑拨,他便犹豫起来。 “喂,小子,你留还是不留,说句人话,别总是杵在这里了。”金刀客又催促了一句。 李秋生看了一眼那鱼形玉配,冷冷地说道,“留,可以。但咱们有言在先,你要是不能解开这个鱼形玉坠的秘密,咱这辈子跟你没完。” 如此决绝的话语一出口,顿时听得董老爷子杵在一旁,心惊肉跳。 他缓缓向金刀客说道,“金老哥,你别介意。这小子浑得很,整天就把自己装得像是一个混蛋跳骚一样,还自命清高呢。” “董老哥,你放心。这小子是凌厉泼辣了一点,但不伤大雅,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吧。”金刀客看着李秋生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一位先知先哲对后事了然于指的样子,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秋生见有机可乘之际,赶紧插言道。“看见了吧,有人出力不讨好,还不如我自在。” 一时之间,羞得董老爷子脸红了半个勃子。 董老爷子走过来,扯了扯李秋生的衣角,示意他要跟他们一起走了。 突然,一个清脆圆润的女子之声冲破人群传了过来,语气中既透露着娇慎,又隐约隐藏着几分不解的埋怨。 “爹,你回来了。回来也不先跟女儿透透气,好让燕儿去接你呀。” 金刀客回头哈哈一笑,张开双臂迎向扑面而来的女子说道。“乖女儿呀,连你也埋怨起爹来了。爹呀,这一回没地方挨了。” 说毕,双手回抱,慢慢摸梳着扑入怀中女子的长长秀发,两人就相拥抱在一起。 李秋生眼尖,倏然站定。冷眼扫过,一瞧,妈啊!这迎面而来的女子不就是那个一直纠缠过自己的贼婆娘-----狄金燕? 这会儿,她怎么在这儿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正伏在她爹爹的怀里惺惺作态。女儿的娇慎和撒欢,全在这一刻让她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李秋生顿时讪然大笑,大吼一声道。“贼婆娘,怎么又是你?” 随着这一声大吼的飞起,扑在金刀客怀中的女子霎时回过头来,瞄了一眼,啐然说道“臭木头,就是我,你又能怎样?” 说着,指手一划,嘴巴扬起住前一吐,突然做了一个垂弃的模样。 李秋生两眼圆睁,气得飙口就要怒声而出。董老爷子走在背后重重扯了一把,说道。“小子,别自找侮气了。既然咱爷俩答应了跟人家走,那你就委曲求全吧,别在装什么清高了,侮气。” 老爷子这样一说,狄金燕忽然走过来,更是冷眼一笑,嘲弄道“小子喂,老爷子都这样认了,你就死了你那颗强犟的心吧。跟着我爹有什么不好,最少不会有江湖的凶险和陷井。” 说毕,掺起两只鲜嫩的手,眉头一闪,又在李秋生的面前摆出了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 李秋生突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如同瀑风卷袭的海浪,冲口而出怒道。“贼婆娘,就你父女最多事了,合起来耍手段,骗咱爷俩一路跟着上当。可惜现在咱拆穿了你们父女的把戏,还有什么理由让我跟着你们干吗?” 金刀客在背后听得清楚李秋生说的话,又看见这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互谄在一起,各不相让。走向前来一把拉过狄金燕往后一带,推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后。说道“李秋生,男子汉,大丈 夫,言出必行。你又何必畏畏宿宿,自食其言。” 缓了一下,金刀客又补充上这一句。“况且也不见得我父女的做作,未必有你说的和想的这么龌龊。我说过带你爷俩到古连山石子峰,现在到了。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父女俩不好呀?” 李秋生一时语塞,哎哎地飙出半句“这就是古连山石子峰?”“怎么是个土,土。。。。。。”大惊之后,再也说不上一句。他耸立在了当中,暗暗怨恨起自己来。往日的油嘴活舌,花言辩考,落得今日之地竟也成了哑吧,无言可驳。 狄金燕在一边看出了端倪,又拐上来一声不响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直往董老爷子的脖子上压去。厉声说道,“臭木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父女俩诓你爷俩来做绿林山匪吗?那我现在问你,你到底跟不跟咱们走。”说罢,手上一用刀,那刀刃又深陷入了董老爷子的勃劲。 董老爷子全身颤抖了几下,眼睛里放射出几缕不安的惊悚,有气无边地等着李秋生的反应。 李秋生顿时气得瀑跳如雷的囔道,“贼婆娘,你真狠。有本事,一刀欣了我,别拿老爷子来使气。” 谁知狄金燕偏偏这时也较上了劲,按住刀柄又尖叫了一声“你到底跟不跟咱们走?”话落之后,就只听见董老爷子一声闷叫,勃子上一道刀口已溢出了一道鲜血。 “你居然敢对老爷子下手?”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本来就是贼婆娘吗?杀人越货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狄金燕骄横的答道。等了一下,又扬了扬手中带着血迹的匕首。“我还有更狠的绝活呢,老爷子能不能避免刀刃之苦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的表现?”李秋生顿时长叹了一声,看着那刀刃上流趟着董老爷子身上的血迹慢慢垂下了头,闭上眼睛,跟过去。 也许,没办法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吧。李秋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眼中却像落满了无可奈何的细雨一样蒙胧苦涩。 但是在电光炎石之间,李秋生的脑海似是又浮现出小金花一句振耳发溃的话来,仿佛在那一刻起就已经提醒过他似的。 那时两人欢快地走着,唱着,跳着,一小一少,两人开心得就像是两只欢快自由飞舞的蝴蝶。没有顾虑,没有忧伤。 小金花突然直冲李秋生奔出一句,“秋生哥,你有没有被人骗过?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被人欺骗了,你会怎么样对待欺骗你的人呢?” 李秋生惊奇地看着一脸天真无瑕的小金花,当时就懵懂在了其中。嘴里连连吱语了好几个“哎,哎,这个,这个”,也答不上小金花这一句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居然也有让他哑口呒言的时候。 毕竟李秋生打自从娘胎里蹦出来,确实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欺骗别人的时候,那有别人骗他的活儿。 可是,现在偏偏让李秋生心里有了十足的抓狂。 第七十二章 父女的秘密(下) 霎时,小金花那一句直奔脑子里的话,终于让李秋生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泪涩蒙胧。 心底仿佛涌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一直在嘲弄着自己。“李秋生啊,李秋生,横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了。看到了吧,这一下,你被别人卖猪仔了还得帮着数钱喽。” 董老爷子在背后推了李秋生一把,说道。“小子,走吧,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说罢,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简陋的行囊便跟着众人走了。 李秋生又抬眼四顾了一下,心中虽有千百个不愿意的彷徨徘徊,但终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执拗也跟了上去。 一时之间,众人在这山坳之巅走得干干净净,仿佛大地一片沉寂。 三个月前,安乐寨的聚义厅内,氛围肃穆,刀光闪烁。 一中年男子跪在堂下抱拳礼,向端坐在大师椅上的老者凛道。“狄寨主,小的奉大小姐之命带领出寨觅活的众兄弟回来了,请寨主训示。” “哈,哈,”狄寨主先是几声爽朗的大笑,然后语气一转问道。“赵声,你们此次外出三天都捋了些什么丰盛之物归来啊?快说来听听,也好让在座的诸位兄弟乐一乐,为你们洗风接尘呐。” 赵声一听,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一下坏了。大小姐这一通做作叫我如何回复是好呢?这不是把咱往死里逼吗?没办法,吱语了好一阵,赵声终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堂上堂下的诸人瞪时一片惊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渐渐浮现起来。 狄寨主自是一惊,断然喝道。“赵声,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你平素都不是这样的,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说毕,啪的一声大响,重重地啪了一下当中的桌子,又瞪着一双疑虑的大眼张目往赵声身上一扫。 顿时吓得那下跪的赵声身如筛斗,颤声道。“狄寨主,本来咱是带众领兄弟劫掠了长霞村全村的,货物也相当可观。可是半路偏偏杀出了个朝廷要犯“李秋生”,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法术,就让大小姐乖乖把咱兄弟们劫来的财物统统物归原主了。属下不敢违逆大小姐的意思,只得带着兄弟们空手而归,请狄寨主发落。” 赵声的话音一落,厅中的诸人大是讶然,纷纷议论道“这大小姐做得也是大出格了,你不把邦寨的利益放在心上就算了,怎么也把大家劫得的货物全送回去呢。当真如此,还不如让咱们的弟兄们喝西北风去。” 狄寨主又一啪桌子喝道,“你们吵什么吵,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啊?都停一停,听我说。” 说罢,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小女金燕如此做作,这中间必是有误会的,请各位兄弟多多包涵原谅。待我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待。” 堂上的诸人霎时又静了下来,齐齐望向了狄寨主。狄寨主却指着赵声问道。“大小姐,今何在?你快快说来。” 赵声一愣,抓耳挠腮回道。“大小姐按图索翼追那个‘李秋生’去了,说什么“李秋生”就好比是天上掉给咱们寨子里的一座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有不取之理。” “啊,坏了。”狄寨主一声大叫,急得拍着桌子直囔道。当即又站了起来又问道,“哪大小姐是不是拿着老夫派人送过去的官榜追下去了?” “是的。寨主,大小姐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赵声答道,说罢又皱了皱眉头。 “噢,快把信拿过来。那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狄寨主说罢,又向在座的诸人交代道。“诸位兄弟,如今事态紧急,寨中大小诸事皆托附于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了。你们合力守得此寨,咱老金得立即外出寻女去了。” 堂上的诸人,一时不明所以,但又不好出声相问,只得异口同声地答道“是,谨遵狄寨主之令。” 原来早在狄金燕带队劫下长霞村,遇上朝廷要犯“李秋生”之后,狄寨主早已得了女儿狄金燕的暗中飞报。故而只等赵声带队归来,在大厅内一翻做作便草草了事。既不追责劳而无功的一众人员,也不赏罚带队归来的赵声等人。然后把寨中诸事一一安排妥当,又点了寨中几个精壮的汉子暗中相随,就朝南方开拨去了。 狄寨主这样火急火燎地私自出寨寻女,其实更多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女儿信中所说的“李秋生”。更让他揪心的是:他的心里也想看看这个‘李秋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他金刀客的女儿未谋面就拐走了。 自从狄寨主接了赵声带回狄金燕的信之后,他在展读信中的那一刻,便被信笺中的一句急傻了眼。“爹,‘李秋生’这小子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小子。女儿初见之下,原也以为他只是一个浪荡的瘪三痞子罢了,谁知他所做作的一切竞让女儿刮目相看,钦佩至极。故女儿自作主张,违逆了爹爹的寨主之令,私自放过被捋劫的村民,着令返还全部所捋掠之财物。并令赵声带队归寨听用,小女暗中跟随‘李秋生’而去。望爹知悉,勿念。” 这话摆在那一个做爹的心上都不是一种好滋味,何况是鼎鼎有名的‘安乐寨’狄寨主,更兼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金刀客’。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的古训应证了金刀客的心中所虑,他冥冥中已然感觉到女儿狄金燕对这个‘李秋生’有了说不明道不清的某一种好感。而且还不是一般肤浅的那一种,不然那敢私自更改自己的寨主之令去追随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 虽然他觉得女儿是那种不拘小节而又有点小家子气的女子,但这并不伤害得到作为一个女子应具有的大雅。毕竟,那是女儿一直跟随自己这么多年浪荡江湖的结果,怨不得别人。他以前还是以为有这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儿为荣的呢。 所以,知悉了女儿心事的金刀客,没有拘泥于世俗的礼节就匆匆离寨寻女去了。 他打定一直向南走的主意,先是孤身一人到了被狄金燕劫持过的村子。 入得村子,金刀客趁着疲惫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休息了一会。 恰巧一个老者赶着几只山羊经过,金刀客立即趁上前去问道,“老哥,天热口焦可否向你讨口水喝?” 那老者看了看金刀客一眼,半是犹豫半是迟疑的答道。“你若是不嫌家陋,就跟我到家里来,好歹让你喝个够了,再好好赶路,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来。” 金刀客思索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隐隐藏藏的问道。“老哥,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个村子好像是不大欢迎外人似的?到处总是一副拒人千里防不胜防的样了。” 老者想了一想,立即露出叹息的口气说道。“老哥,你是有所不知。自从半月前咱村遭了山贼所捋,对于外乡人咱们是一律不敢收留了。不管是谁来了咱们都得小心应对和提防,只怕是山贼探子,先来踩点,再行劫掠。” 说罢,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接着说道。“哎,上一次,若不是遇上一个叫‘李秋生’的好小子,咱们村早就完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好些山贼第三天就乖乖把所捋去的财物奉还给咱们了。要不老哥现在那能再看到眼前这个长霞村啊?” 金刀客一时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追问道,“这世上,还有这么邪乎的事情?真是大稀奇了。” 那老者答道,“有,老哥,还有更邪乎的事呢!那‘李秋生’除了帮咱们抢回村里的所有财物,还帮村东头的老妪妇修茸好了旧房子呢。后来啊,还使得那个带头的贼婆娘也主动帮忙修房了,走时还给老妪妇留下了二两银子作费用啊。” “哎,咱都是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从来只有听说咱们给山贼强匪送钱的,那有听说过山贼给咱们留钱的。这不都是拜那个‘李秋生’所赐吗?不过可惜的是,听说那个‘李秋生’居然是个朝廷通揖的要犯,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的就遭了什么样的罪。不过从他给咱们村民抢回来的财物看,打死咱也不相信‘李秋生’这小子是个坏人。” “是啊,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成了朝廷的要犯呢?挺可惜的一个小子。”金刀客在那老者一口气说完‘李秋生’的故事之后,假意叹息着说。不时又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心里倒也踏实了许多。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老哥,若是你不信咱说的话。等你到了村东头,去老妪妇的家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说罢,又用手指了一指村东头老妪妇家的方向,才作罢休。 “嗯 ,知道了。老哥,谢谢你!”金刀客顿时怅然若失的回道,心中又浮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幻想。 慢慢走到村东头,金刀客就远远看见了那一间修茸一新的茅屋。 但见院中一个老妪妇独自坐在梅树下,低头细拣着簸箕内的五谷什物。口中嚅嚅念道,“秋生啊,老婆子可是想念你了啊。你在外面过得好吗?可受道饥,挨着饿啊?” 这时,金刀客刚要敲紧院门相问,老妪妇已然惶恐地抬头掠了他一眼,惊问道,“老哥,你这是找人么?我家就我一个老妪,不知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但说无妨。” 金刀客一听老妪这样说话,心里立即明白了老妪妇此时的实际想法。换句话来说,就是老妪妇已明白地告诉你,我家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你要是来打劫的,我什么也没有;你要是来找人投宿,但说无妨。 因为有了先前老者的无端防备,如今又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进绳’的老妪妇。 金刀客心里一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委宛话题来。只好简单地寒宣了几句,“老大姐,没有什么的。我是个路过此地的他乡人,看着天色将晚本想找个地方投宿的。但是,想想算啦,你们这么怕外乡人,我还是赶紧赶路的好。” 说毕,再没有踏脚走进老妪妇的院子一步。 当中就听院内的老妪妇隔着竹门叫道,“老哥,你留步。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别急着走啊?再说了这方圆十几里,夜黑隆咚的,你上那儿投宿去啊?老妪妇不是有意赶你走路,若是老哥不嫌弃咱家穷,就在外房将就着过一夜,明早也好赶路啊。” 金刀客快速迈出几步后,霎间听得老妪妇这样一计较。当即就停下了脚步反转身来,看了一眼站在院门中的老妪妇说道。“老大姐,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是山贼派来的探子吗?” “哎,老哥,你就别说了。老妪妇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谁好谁坏,还是一眼能够看得出来的。你呀,不像是作恶习的坏人。就算是坏人,也是坏人中的好人。谁叫你老哥偏偏碰上我了呢?我若不留你,这个村子又还有谁会留你呢?”老妪妇又在金刀客的面前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警诫一样。这个时候只要能帮助到别人,就是自己最大的安心了。 金刀客突然心有感触的说道,“老大姐,你这是慈悲心肠还是助人为乐啊?你就不怕万一又中了山贼的圈套?” “老哥,你别说了。李秋生那小子说过,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就像菩萨心肠,恩施万物。我又何怕之有?”老妪妇随口就把‘李秋生’的好和做作说了出来,好像她的心里已把李秋生的言行做作,当成了自己的榜样一样,身体力行,再不顾外面的一切风风雨雨。 金刀客霎时就惊悚在了当中,他想不到老妪妇居然把‘李秋生’的言行当成自己的人生信条了。在别人都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她却帮自己一把。 有了这一翻讨水吃的亲身经历和老妪自言自语的独白,再加上看见过官榜中画影图形的‘李秋生’。 金刀客的脑中对‘李秋生’这个年轻人的形像便慢慢丰满和光辉起来,他突然觉得狄金燕胆敢违逆自己的寨令,去追随一个陌生的男子也是情有可愿的。而且这个年轻人的做事方法,依目前来看也是值得他自己欣赏和赞美的。 之前的担心和忧虑,似乎一扫而光。金刀客整个人随着脑中的幻想,此时此刻越来越变得鲜活。 他又掏出女儿狄金燕写给他的信不自觉地看了一遍,顿时嘴角划过一丝有弧度的笑。 第七十三章 因材施教(上) 山岗上,一群男女老少,风风火火把金刀客一行三人迎回安乐寨之后,自然是免不了一场接风洗尘的大酒席。 当然了,寨主外出归来,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翻热闹。最主要的还是金刀客带回了朝廷的要犯‘李秋生’,也就是狄金燕口中所说的另一座天上掉下来的‘金山银山’。这样一来,宴席上就摆显得一片欢腾热闹了。 当红色的绸缎挂满走廊门楹,喜气的氛围像阳光下的鲜花一样灿,寨中的男女老少更是围着酒桌喝声如浪,兴致冲冲。整个安乐寨的自由,豪放,再不分你我尊卑贵溅。 一时之间,金刀客喜得端座在厅中的高堂之上,神彩飞扬,目光炯炯,接受着寨中各位兄弟姐妹的轮潘敬酒与祝贺。一时兴起,竟是来者不拒;杯酒壶声,乐闹喧天。 他笑脸相迎,持杯在手作礼道。“兄弟姐妹老少爷儿们,咱们安乐寨能有今天的荣幸,全赖在座诸位兄弟的同心协力,团结一致。最让咱们可喜的是今天,咱们安乐寨终于迎来了一位举世皆惊的小英雄 “李秋生”。希望他的到来,能够使咱们的安乐寨更加兴旺,发达。” 说罢,金刀客转身一推,就把李秋生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堂下的男女老少自是一片哗然,纷纷放下酒杯争先恐后地看上堂中的李秋生。一时交头接耳,私底下窃窃私语。 李秋生被推到众人之前,顿时显得一片狼籍。他窘迫得抓耳挠腮了一会,突然冲口而出一句。“看什么看,小爷就一街头市角的瘪三,痞子,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学的。不过你们要是想学我这一套痞子模样,跟我来准没错。”说毕,堂下的男女老少先是一怔,然后就是一阵发自内心的哄堂大笑。 只听得堂下就有人发难道,“小英雄,若是如此,咱就跟你学学了。将来说不定安乐寨还能出第二个小英雄呢!那岂不是沾了你小子的光吗?” “嗯,我也跟你学学去。以后咱也去外面的江湖浪荡浪荡,看看能人什么收获。” “啊,你们都跟他学习去了,那咱们的安乐寨谁来守?”有人从中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 李秋生自是明白得很,肯定是堂下的这一众男女老少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拿来寻开心了,故而起哄。 他眼珠一转,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又摸摸头说道。“既是寨中的兄弟看得起我,那你们就拜师吧,小爷我当得起你们这个师父的。” 李秋生此话一出口,堂下的男女老少霎时就静得鸦雀无声了。众人都驻足在那里,目光惊惶,一时不知何回答是好。 狄金燕在一旁不知李秋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急得度了上来,扯了扯他的衣襟微怒道。“小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赶紧退下去。你也不害燥,不会说话也就罢了,还在这里丢人显眼。”说着,用手轻轻揪了一揪李秋生的背心,往后便拉。 李秋生的火气莫明奇妙地烧了上来,他推开狄金燕的手囔道。“寨主让我说话,我有错吗?居然你们刚才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跟我学瘪三,这会儿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变成哑吧了。”说罢,又轻蔑地一笑,负气之极的说道“就你们这些德性呀,也想跟小爷学瘪三,痞子,还是省省吧,省得坏了小爷的名声。” 董老爷子在后边气得捋手就要走上来往李秋生的背脊擂去,金刀客急忙努嘴示意道。“董老哥,不必如此生气。此子秉性刚烈,性情耿直,咱们就不必多加责备了。不妨放眼一观,暂且看他还要如何演下去。” 董老爷子一时无奈,又不好违逆金刀客的主意,只得客随主便,恨恨地瞪着两眼作罢。 看到堂下再无人出声,金刀客离座从背后走上来笑道,“小英雄,那你刚才以为堂下无人作答是为何啊?”李秋生一怔,没想到连金刀客也来诘难自己了。想了一想,忽然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做事的永远被不做事的取笑议论,但是做事的人永远走在不做事的人前头,这就是英雄与几人的区别。” 金刀客没想到李秋生会来这么一句,当时就惊呆在了其中。就连在后边一直怒火中烧的董老爷子,这时也惊悚了,他也一时说不出一句有反驳力的话语来。 狄金燕自是瞪圆了大眼,刚才还嫌弃李秋生不会说话的怒气荡然无存。 他们不得不承认,李秋生说这一句话的正确性。说的比做的永远轻松,做的比说的永远艰难。在这个世界观上狗熊也罢,英雄出罢,都不过是如此做出来的。 李秋生在众人面前又赢得了一次喝彩,虽然堂上堂下的人都未必真明白。但是只要有堂上几个做领头的人明白就好,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理所当然。 酒席一散,生活就恢复了原貌。 尽管有安乐寨主金刀客的作伴,亦有那个时不时又来一下大惊小咋的狄金燕做调剂。生活倒也是有滋有味,虽然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虽在安乐寨过起了安稳舒坦的生活,但是随着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有机整合,寂寞的空虚便乘隙而来,慢慢地煎熬着他们爷俩的心。 一个远在北方清淅而又蒙胧的背影,影影卓卓,摇拽而入,董嫣芷那娇美的面容便在李秋生的脑子丰满开来。思念就像一条吞噬生命的蛔虫一样,蚕食着李秋生的灵魂。 明月似水,李秋生提着一壶酒渡到了山涧的小溪边。一个人喝着闷酒,听着潺潺的溪水声,和着月色卧在在青石板上,脑子里又浮现出他和董嫣芷在青花绣楼的片断。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和已经经历过的苦痛又一次漫过了他的心头,他张眼定定地看着天上这一轮渗着寒气的明月,心底下又泛滥起无限的幻想。 正在伤情蒙胧处,狄金燕冷不防从旁边的小道跳了出来,似是半慎半讽的说道。“哼,臭小子,老实交代吧。你一个人偷偷在这里发呆,是不是心中又想着那个美女了。” 李秋生看也不看狄金燕一眼,又灌了一口酒才不急不慢的答道。“贼婆娘,这关你什么事啊?没事别来掺和,滚一边去。”说罢,又眯起了他那一双鼠目,摆出一副冷得让人发休的样子。 狄金燕也不恼,一把夺过李秋生手上拴着的酒壶,嬉皮笑脸的说道。“小子,你不就是想卖酒浇愁吗?心里惦记着京城里那个董嫣芷了吧。来,我陪你一醉方休吧,省得你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言落话毕,狄金燕昂起勃子就是一大口,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李秋生侧头扫了狄金燕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随后,夺过酒壶又美美地灌上了一大口,讪然苦笑。 话虽如此说,可是李秋生明白她心里此时更不是滋味。从与李秋生第一次接触开始,她似乎就已经触动了那一根弦。甚至不惜借用她老爹的实力,把眼前这个她一门心思追随的男子弄到了身边。可叹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恼,让她的心里又郁积了一层冷霜。 “谁要你可怜我了,你们臭男人就没一个是好的。别跟我讲你的大道理,我只是来喝我的酒。”狄金燕装作很是豪爽的说道,戴过酒壶又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扑通一声就卧倒在大青石板上,和李秋生并排在了一起。 这时,月色溶溶地泻着,风有一丝寒意的冷。 “小子,起床喽,起床喽!难不成你还能像个懒猪一样,只吃不做?”董老爷子气呼呼地冲进来,揪起李秋生卷在身上的被子怒道。随即又是把床铺一翻,李秋生这条还在昏睡入梦的懒虫,霎时就滚落在了地上。他睁开迷湖的眼睛问道,“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我碍着你了吗。” “嗯,你是没碍着我,但是你碍着教书先生了。人家吴先生在书房都等急了,你还在这里与周公相会。我不整你,整谁啊。”董老爷子没好气的答道,又要揪起李秋生的耳根子了。李秋生看准时机一甩头躲避了过去,懵逼地吼道。“啊,又是教书先生,他奶奶个球子。大寒天的不嫌冷也罢了,老子还没睡够呢就来打搅了。不去,不去,打死咱也不去。” 说罢,又要搬弄着被子上床躺下,这时狄金燕就走进来了。 她一瞅李秋生这个熊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小英雄,原来也是一条怕冷贪睡的大懒虫。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上会怎么样呢?” 李秋生被这样一激,立即振作精神还击道。“贼婆娘,想诬蔑我李秋生的坏话,没那么容易。你还是想想该怎样教教我这个徒弟学点绝招才是正经,其他的风言风语你就收了吧。我皮厚,脸不会红的。”声落话止,转身收了床铺,洗刷干净,跟在董老爷子的后面大摇大摆溜了。 狄金燕叹息地摇了摇头,看着李秋生这副人模狗样的做作,她也一脸无奈地跟了出来,直往寨中的书房走去。 第七十四章 因材施教(下) 李秋生读书认字学拳脚这事儿,是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商定的事。 打自李秋生在安乐寨住下半月有余,这小子就没有安份守已过。以前在青花绣楼和街头市角学得的一肚祸水,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在安乐寒中不管是相熟的,还是陌生的,李秋生这小子就没有停止过他叛逆的行径。相熟的,倒是可以和他嬉闹耍笑一翻,然后蹶起他那特有的脾性,推杯换盏,喝个东倒西歪。不相塾的,他便耍起他那一道瘪三痞子的牛脾气,狠狠闹上一阵,再来个骨牌里的打色子,吆五喝六的。若是输了两腿一穹,开溜就走。 一时之间,闹得安乐寨就像是他自己缔造的帝国一样,猴子的游乐园,众人自是一片哑言。慢慢的,安乐寨中男女老少的投诉越来越多,就像雪片一样飞来直接扑在金刀客的身上。 一天早上,金刀客和董老爷子正在商谈着什么,突然一个老者满脸怒气的找上门来说道。 “狄寨主,李秋生那小子真不像话。昨天居然把我家的一个老母鸡偷去烤叫化鸡了,今早找上他,小六狗也作证了,他却推说我冤枉他做这事呢?哎。。。。。。”说毕,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很为懊恼的样子。 金刀客正要说话,一个小卒跑进来报道,“寨主,寨主,听说是秋生昨晚喝酒打屠输了花大岁几个小钱不还,人家一早就找上门来,这会儿他俩闹得正凶呢。你快去看看吧。”似乎此时此刻外面的情形甚是危急。 董老爷子大惊,刚要随金刀客向外走去,又一个老婆子拄着捌杖走进来气呼呼地说道。“寨主啊,你要为我家的小孙女做主啊。前天李秋生那小子不知那根筋犯了毛病,以下河摸鱼为由带着‘三眼贼’那几个浑小子,偷偷偷窥了咱家小孙女在河里洗澡呐!寨主,你得治治这几个浑小子,免得落人把柄让人说闲话啊。” 金刀客一听,也是气得急红了眼。他一拍桌了大声吼道“李老妪,你放心,这个主儿我狄某人帮你做定,李秋生和那帮浑小子一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说着,想把李老妪扶过来坐下喝口茶水,老妪却推托说道,“哎,寨主事多,老妪就不打忧了。这事儿你说办了就好,咱信得过寨主。”说罢,李老妪又缠扶着拐杖走了出去。 等老妪一走,金刀客就思虑开了,心想李秋生明明是个烈性子的犊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下溅丢人的事呢?莫不是他心里想着京城里的董嫣芷才在寨中装疯卖傻,胡作非为?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早日放他出去吗? 这样想来,金刀客一时也不敢把李秋生逼得大急。加之他手中藏有的鱼形玉配,总让他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冲动,脑子里繁生的疑虑又让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让他举棋不定。 他急得向董老爷子问道,“董老哥,你看咱们该如何整合一下李秋生这小子?不能整天让他在外闲逛若事了,这可是造孽。得让李秋生这小子安静下来,学点东西也好。” 董老爷子一时也犹疑的答道,“金老弟,说得对。是得让这小子正经学点东西的时候了,不然将来那能为安乐寨出力啊。” “那依董老哥看,让这小子学点什么好啊?” “这个,这个,咱们从长计议。” 经过一翻斟酌,两个老江湖一合计,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一来在外找一位有名的书塾先生教李秋生认文识字,踢除文盲,扫清其身上的恶习;二来让狄金燕乘着这读书空档之际教李秋生学些拳脚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一来,诓得李秋生一下子就没了兴趣的由头,压在书房里出不来。 后院的书房是金刀客特意为李秋生和狄金燕准备的,教书的吴先生也是特意从附近的城镇捋聘而来的一个老头儿。 虽说吴先生是上了年纪的人,但是他人却是镇上有名份的私塾先生。本来这个吴老先生是不愿意来安乐寨教书的,但是经不起金刀客的威逼利诱,及一帮手下三翻五次的骚扰和威吓,为求得一家老小自保之计只好勉强应之。 今天,已是吴老先生在安乐寨上课的第三天了。 前二天,李秋生虽然没有完全进入书塾当小学生的状态,但是有狄金燕在一旁守着也不敢大过放肆。毕竟李秋生是领教过狄金燕整蛊人的手段的,所以这两天三人自然是安然无恙许久。 第三天,太阳刚刚露出几片鲜嫩的阳光。人家吴先生就早早来到书房等上了好一阵,许久也不见李秋生这个小学生过来。情急之下,又恐担耽了课程,金刀客追究起来没法交代。他只得盎求陪读的狄金燕过去看个究竟,李秋生这小子今天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狄金燕奉师命过来想探个究竟,刚好碰上董老爷子揪着李秋生的耳子在唠哆生气。一时不明所以,就在房中站成了旁观的看客,冷眼看着爷俩上演这一出好戏。 因为有狄金燕在旁,董老爷子对李秋生也不好做得大过出格。他骂骂咧咧了两句, “小子不争气,恼人不心痛。你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恨得往外就走。 李秋生一看这架势,两眼一转,计上心头。他首先出言溢往了狄金燕的嘴巴,然后就乖乖地装逼溜出了房外。 到得书房,三人重新按师生尊卑之份坐下。 吴先生蹶起嗓子站在书台前故意提说道,“李同学,昨天教你的众乐乐,独乐乐,你先来温习一下:熟乐乐呀?” 李秋生一啪脑门,站起来响亮地答道。“先生,我这不是日日与他们‘众乐乐’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要教我呀,真不知道你是教书育人的,还是误人子弟的。”说罢,就像一个无精打采的病猫跌坐于位子之上。 顿时,吴先生把手中的诫尺啪得山响,气怵怵地怒道。“李同学,你,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若不是狄寨主百般相邀,老夫断不可教你这种地痞瘪三。” 说着,气溢得连连咳喘了几声,忙嗑了一口茶水才平缓下去。 李秋生陡然抬目相视,嘻嘻哈哈笑道。“老夫子,你别气,别气。咱们还是先把今日的课程学了,省得又若你老来气。”话未说毕,“哎哟”一声李秋生就蔫了下去。狄金燕已从旁边探身过来,直揪着李秋生的耳光子乐道。“小子,这是众痛痛呢,还是独痛痛啊?要不要来个两耳平分秋色,一齐痛呀。” 吴先生一看,两个学生闹在了一起,急忙操起诫尺啪着书桌道。“肃静!肃静!休得胡闹。再闹就罚你们抄书写字去。”两人似乎没长耳朵一样,斜瞟了吴先生一下,又相互对上冷眼,横眉坚目自是不休。眼见自己的警告无效,吴先生直起身子无助的摇头叹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书房外传来了爽朗的笑声,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已然跨步踏入了书房中。看着眼前三人敌对的光景,已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金刀客忽然出言道,“哈,哈,吴老先生受累了,这小子玩劣不化实是我的过错。为弥补我的过错,还先生一个公道。这样吧,吴老先生,我教你一个方法定让这小子对你服服帖帖。”说着,走到吴老先生的面前,附着耳根悄声细语了好几句,直说得吴老先生眉开眼笑。 董老爷子不明就里,一脸懵然地看着他们。只见吴老先生一脸笑意地铺纸提笔,挥毫几下就写就了几个大字。见墨迹未干,又用口呵了几下说道。“李同学过来,现命你背后贴上这几个大字在寨中转上一圈,不管别人说什么笑什么,你都不能把这张字纸撕下。”说罢,又扭头对狄金燕吩咐道,“大小姐,你作为监护人也得陪李同学走一遭。” 李秋生一看又把这个恼恨的贼婆娘和自己绑在了一起,立即呶呶嘴作势要辩。金刀客已是抢先出言了。“小子,你以前不是挺能的吗?现在不会连背着一张纸往寨子走一圈都不敢吧?”说毕,就杵在了当中,只等李秋生往圈套里钻。狄金燕一跺脚,愤愤地‘哼’了一声。 此时,董老爷子像是明白了金刀客的用意一样,也装模作样地忤着李秋生道。“小子,去吧,别在这丢人显眼了。若是董嫣芷探知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也被你气得吐血当场。” 李秋生霎时冷眼扫过几人的脸宠,背对吴老先生一站,“吴先生,你贴吧。你这一贴,我就自由喽。”说罢,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很是慷慨。 三个老头相视一笑,拿起桌上的字纸就直往李秋生的身上贴去。 李秋生一脚踏出了这个书房,顿时就觉得心情开朗轻松了许多。 虽然旁边还有个讨人嫌的贼婆娘如影附形的跟着,但是丢掉了这两天来为那些像蝌蚪一样游动的文字缠绕烦恼,他总算找到了一丝自得的安慰。奶奶的,外面的天空宽广得浩如烟海,毕竟不似书房里吴先生那些烦人的唠嗦。想乐就乐,想闹就闹,谁也碍不着谁。 可是没等李秋生这样神游自得地乐上一回,他就感觉到来处整个安乐寨中的所有压力和嘲笑。仿佛片刻之间,整个安乐寨的男女老少都成了他的敌人。 李秋生刚走出寨门几步就遇上了赵三爷,彼此打了一个招呼,寒喧一阵,赵三爷的脸就红到耳勃子了。他涩涩地指着李秋生背上那个纸贴的玩意儿说道,“小英雄,你这是闹的那一般啊?如此折侮自己啊。” 狄金燕在后跨前一步答道,“当然是书房里的吴先生和寨主喽,这小子特么不听话,所以就罚他贴上这玩意儿出来走走。” 赵三爷一看是寨主和吴先生的意思,赶紧找了个借口三下五除二溜了,李秋生还自以为是的杵在那里得意洋洋。 在寨中走了一阵,李秋生又遇上了寨中的赛霸王。两人磕头一合计,赛霸王又傻眼了。他指着李秋生背上好玩意儿羞得直摇头,但是狄金燕一说是寨主和吴先锋一的意思,赛霸王屁也不多放一个,挠挠头发,斜眼一瞧,又撤腿开溜了。 李秋生一看这个架势,仍是不明所以。心想今天倒真是怪了,个个见到我的人不是歪歪扭扭,就苦口难言,如同遇上瘟神一般,这是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恶吗? 正在李秋生闷闷不乐之际,寨中的小娃子却嘻哈哈地跳了出来,拦住李秋生的去路笑道,“秋生哥,你不是小英雄吗?怎么变成那个,那个恼人的王,王,王八啦?” 李秋生一怔,怒道。“谁是王八了?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小娃子也较真道,“就是你啊,背上明明贴着白纸黑字的。秋生哥还不承认,难怪被人耍了。” 李秋生霎时回头怒视着跟随自己走了大半天的狄金燕,好像在说“贼婆娘算你狠,老子都让人取笑大半天了,你也不吭一声,真是歹毒。” 可是,就是这个可恶的贼婆娘明明知道那字纸里的意思,为什么她偏偏像个冬眠的青蛙一样闭口不言,难道这个贼婆婆娘也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李秋生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那知狄金燕两眼一张,避姨地看了一眼,两手往胸前一摆,造出一副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往寨子里走了。 午后,李秋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书房。 他把字纸从背上狠狠地撕下来,直往吴先生的面前一摆,声嘶力竭的吼道。“先生,这是乌龟王八的大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先生抬头扶着老花镜看了看,很从容地淡淡一笑,“李同学,这就是你不读书识字的结果,能怪得了我吗?再说了,当时你也是同意这么做的。”说罢,两手一瓣,作出万分无可奈何的形状杵在了那里。 而身后的贼婆娘狄金燕,十足地笑出了一阵爽朗得意的讪笑。 李秋生终于木木地说道,“先生,我要读书识字。” 第七十五章 粮道之急(上) 在寨外的林子中,狄金燕似是舞剑长射的飞燕,又似飞剑留峦的云彩,时而穿针引线,时而飞花摘叶。 看得跟在一旁学艺的李秋生直傻弄了眼,呆若了半年也不知所然。一时之间,自己的手脚也不知该往那个方向伸出去比划一翻,或者横勾竖折一会收回。 狄金燕停下手中的剑花娇慎地怒道“小了,你是来跟我学艺的。不是来看美女的。若是想看我这个美女倒也无妨,不过你得先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说罢,剑花抖动,周围又是一阵梨花带雨,落叶滨纷。 李秋生的脸上顿时掠这一片赤色的绯红,他狡诘地讽刺道“贼婆娘,天下就你最能事了。这会儿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不会是我放不放屁你都一清二楚吧。” 话虽如此说,可在李秋生的心里面他早已恨起自己的傻来,怎么会碰上这么窝囊的揪心事和龌龊的女子。但他也咸叹自己的悲,心事总是在这个时候被讨人嫌的贼婆娘看得清清楚楚,原形毕露,没有一点点隐藏的私利。 人家明明把自己看得像个透明的窟窿了,自己还在强犟着说不是。这么违心的话,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了。 “眼观,手动。心静,耳灵。动如脱兔,静如秋叶之状的死去。”狄金燕终是没有理会李秋生的奇怪反应又教开了,而且似是有意无意的把最后一句拖长了声音,“小子,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专心一点,别跟我朝三慕四。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劝你还是做回你的痞子瘪三好了,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还有,若是再想着救回你那个美如天仙的董嫣芷呢,就得吃点苦头了。若是再这样心不在蔫,你就是等上十年也只是空口说白话,无济于事。” 说罢,狄金燕起身执剑又是一阵剑花飞舞,落红乱坠。仿佛在李秋生的面勾画出一幅充满春景的画,一片盎然姿意。 一晃二三个月过去了,爷俩居然在安乐寨过起了受人尊敬的日子。 这一日,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聚在客厅中细聊。 一寨中走卒来报,凛寨主,外出打探消息的人传话回来了。“说是外边捉拿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的朝廷赏金,现在已提升了三倍,暗地里各路人马都在虎视眈眈,伺机劫了李董二人领赏去。叫寨主好做打算,防犯于未然。” 董老爷子迥然大惊,讶然地看着金刀客,他真没想到几经周扎事情反而越闹越大了。朝廷也好,江湖也罢,如今对他爷俩的身价就像饥饿时的僧多粥少,全民把他爷俩当成了夺宝劫人的主角,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就着落在他爷俩的身上。 金刀客似是看透了老爷子的心思,安慰着说。“董老哥,你也别大担心。现在安乐寨还能够足以保证你爷俩的安全,若是你们出落在外面那就得另当别论了。正所谓鞭长莫及也就是这个理啊。”说罢,他一挥手想把来人屏退,来人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 董老爷子一看这情形,知道这人肯定是话里有话,赶紧识趣地拱手作辞道。“既然金老弟事多人忙,那我老爷子就暂且回避一下也好。”说毕,转身就要走。那知金刀客一转身朗朗说道,“慢着,董老哥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那凛报之人又作揖说道,“寨主,明日安排外出扯风的人手还缺三位,从那里调人手加入,请寨主明示。” 金刀客略一沉呤,示意来人先行退下。然后转身向董老爷子神秘一笑,“董老哥,都这么长日子了,咱们先过去看看李秋生这小子都学了什么东西。” “嗯 ,金老弟说得极是。”董老爷子爽快的答道,似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咱们走”金刀客随口接答,一抬脚就往后院的书房走去。 后院的书房内,吴,李,狄三人倒是相安无事,房中偶有朗朗的读书和问答之声传出。 二人没有惊动房中的三人,只边靠在回廊外透过小轩窗往里看。但见李秋生已然没有了往日的爆戾,一旁的狄金燕也托起腮膀子,趴在书桌上,两人一道听吴老先生教授解文注字讲得出神入化。就算是外头偶尔响起几声鸡鸣狗犬的是非之事,未必能使二人怦然心动,波澜不兴。 金董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满意地悄然离去。 出得后院,二人又拐道走出了寨中。一片炊烟之色蓦然入眼,董老爷子忽然开口赞道。“金老弟,真是有能耐。这么个大寨子居然治理得井井有序,外拒官军,内按民众。一声号令,众皆听命。”金刀客闻言顿时苦笑道,“董老哥啊,这安乐寨那有你说的那么好,不都是大伙给我的几分薄面。说来惭愧啊,惭愧。受人之托,我总得忠人之事,不然怎么取信于人呐。” “嗯,金老弟说的是。大丈夫为人外世理当如此,岂能作羞捏小人之态。但见金老弟眉中常怀忧惧之色,不知为何也。”董老爷子顺着话荐说道,中间又张目四顾了一下,眼前的安乐寨着实让人感觉少有的安宁。 金刀客此时站在道边的一个高土墩上,斜阳映射出一道长长的瘦影。他望着寨中的一片祥和和安宁说道,“哎,老哥啊,你有所不知。刚才凛报之人闪烁其词正是安乐寨粮道不虞之忧啊。如今虽有小计可解心头之忧,只是寨中人手多有外调,一时周转不灵,又不敢厚颜颤邀董老哥相助,故心中有所忧惧耶。” 听罢金刀客的说话,董老爷子倒是欣慰的说道,“哎,金老弟这有何难开口的,什么也别说了。你就算上我和李秋生两人吧,让这小子经历一些世事也好。”说完,立在一旁摆事出一副听命于人的样子,就只等金刀客回复了。 金刀客咋听老爷子如此爽快的回答,立即喜笑于形的复道。“若得董老哥相助,劫粮济困之事定是事半功倍。” “哪,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安乐寨的议事大厅内,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金刀客站在大厅之中,指着一张破旧得有些掉色的羊皮纸对厅中的诸头目说道。“据探子回报,五月初一至五月初二这两天,梁王府的押粮队正从百里之遥的古兰镇经过。安乐寨能不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粮食之荒,就看诸位敢不敢干此一票了。” 未等金刀客的说话完全落地,大厅当中已有几人站出来附和道。“狄寨主,你就不用和咱们商议了,不如直接下令去劫了那梁王府的押粮队。干这事儿咱们又不是第一回了,还怕他们做甚?” “嗯,兄弟几个说得对,直接劫了那梁王府的押粮对队去。”另几个小头目又壮声助威道。 “兄弟们,别急,听我说两句。”一个似是探子打扮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拱手说道。 霎时,厅中诸人似是都凝神屏息的安静下来,静听这男子的出口之言。 “我在外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江湖传闻,这梁王府的押粮队啊就是当今朝廷最大的贼赃了。梁王府和掌管朝廷粮草的磊副相勾搭成奸,把各地征集而来的粮食暗中扣下二三成,转手卖给粮商从中渔利。朝中虽有清官发难,但因两贼势大终是不了了之。如今咱们安乐寨若是劫得此次押粮队加征的粮响,也算是还粮于民,奇功一件。” 中年男子此话一出,厅中的诸人具是神情共愤,个个争相劫之而后快。那里还等狄寨主说什么大道理来征询大家的意见呢?诸人已是执掌共仇,磨刀嚯嚯。 金刀客眼见厅中诸人群情激动,仇恨的火焰已经点燃。他一挥大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咱们安乐寨已然决定打劫梁王府的押粮队,那就得从长计议,一切谋划周全,才能胜卷在握。诸位有什么良谋好策都说来听听,也好大家参祥一翻。” “咱们都听狄寨主的调度和差遣,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你说怎么劫咱们就怎么劫,决不退缩,畏首畏尾。”厅中的诸人一齐同声说道,再无半点异议。 厅中诸人这一表态,金刀客又站起来说道。“既然诸位无异议,唯愿狄某人马首是瞻。那就先这样你们暂且散去,等我谋划周全后再鸣金聚议,到时候就看诸人的表现了。” 金刀客话毕,诸人又是一阵喧哗才渐渐散去。李董二人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刚要踏出大厅之外,金急客在大厅内忽然招手叫道“爷俩二位暂且留下,我有要事相商呐。” 爷俩听罢,立即转身往厅内走进来,已见金刀客又对着先前那张破旧的羊皮纸地图发怔了。 董老爷子憋了憋嘴,先是试探性的问道。“金老弟,有什么辣手的事情需要咱爷俩帮忙的尽管说来。咱爷俩也是尽心尽力而已,大局的事情还得靠金老弟撑舵。” 说罢,把李秋生往前一推,又接着说道“小子,这个磊副相你是吃过他的苦头的,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大家听听。也好咱们按图索翼,一举制定周密的取方案。” 第七十六章 粮道之急(中) 这一商议,董老爷子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把李秋生推到了安乐寨众好汉的面前。 李秋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颅说道。“这个磊副相和梁王府其实就是裙带姻亲。要想对付两家如此城府恶毒的歹人,首先得弄清楚押粮官是何人?有何喜好和特点。要不然这么好的肥缺美差,磊梁两府断不会着落地此人身上。要劫此粮队,必着落在此人身上。” “嗯,小子说得有点意思,继续说下去。看来你还真有点长进,不负金老弟和大小姐的一片苦心懿诣。”董老爷子听得李秋生一时不同凡响的说词,居然不顾他人在场的欢喜赞赏道。 思顾片刻,老爷子又提醒金刀客和狄金燕说道,“咱们也别指望磊梁两家会派一个饭桶杯具出来押送粮草,可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有天大的本事。但最少可以肯定一点,这个人必是深得磊梁两府的人大加喜欢。所以弄明其人,投其所好,再在野外设伏,劫其粮草。” 金刀客顿时大笑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董老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那不妨咱们就好好干他一票,再金盆洗手好了。” 董老爷子霎时惊诧道,“既如此,必是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狄寨主,看来咱们大事可成矣。” 狄金燕在一旁插嘴道,“爹,既然你们的看法都一致,那咱们就依计行事喽。” 金刀客戏谑道,“嗯,就按你的意思做喽。稍后,爹带人一路跟进。” 狄金燕一指站在身边的李秋生说道,“爹,那我和这小子就先行一步了。探明消息,立马回报。” 说毕,拉上李秋生辞别众人,转身就飞马离开了安乐寨,直往百里外的古兰镇奔驰而去。 古兰镇在山月国中并不算得上是个有名的地方,可是在接近一年一度端阳节的前夕,突然变得热闹沸腾起来。 听说附近州县的粮商大贾,只要脑子灵光想歉点钱的,甚至是打点歪门邪道的宾客大都往这儿赶。 这当中就夹杂有两个年轻华衣锦服的翩翩少年公子,一前一后潇洒洋洋地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现得很是不一般。 两人优哉游哉地走到街中横匾着“大福米铺”的店门前停下,四处环顾了一眼,见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就直接步入了店内。 店小二见今天突然来了二位衣鲜光亮的贵客,喜不自禁地不等掌柜的发话,就赶紧作礼笑脸迎了上去。 走到米摊前,前面的公子哥儿弯下腰用手一捋,一把雪白的大米就抓到了他的手上,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连连高声叫道。“好米,好米,掌柜的,多少钱一市斤?哪里进的好货。咱俩也想要好几千斤,运回外地去发卖。” 后面跟随而来的青衣公子也脱口出声赞道,“掌柜的,这米你存货有多少,咱全要了,可好?” 哥儿俩这样一唱一和的闹了个片刻,就把“大福米铺”的店铺闹了个沸沸腾腾。 街中不明真相的人群商板,霎时之间也往店门口一站,伸长勃子看着掌柜和二位公子哥儿在激烈的讨价还价。 只听掌柜的谦卑说道,“二位公子,你们要的粮量虽然大,但是这个价钱也大低了。退一步说,就算你能从押粮的何大人手里弄得粮食,只怕这个价钱也得让何某人退缩,不敢开口。” 穿紫带红的公子也谦谦作礼道,“何掌柜的,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卖与咱们兄弟二人这么多粮食喽?还是怕我狄某人没钱给啊。”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狄公子实在是你们给的价钱大低,小店赔不起这个生意啊?”何掌柜的一时惶惶恐恐地说道,似是嘴里嚼着一个鸡勒,吐之可惜,食之无味,心里十分不愿意放弃这么一大笔生意。 后边穿青衣的公子似是已看出了店掌柜此时犹豫的心机,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啪啪掌柜的肩膀笑道。 “何掌柜,我看你也是个做生意的老实人。这样吧,刚才你说押粮的何大人是谁啊?你若能介绍咱们兄弟二人从何大人手里弄到粮食,自有你的功劳,咱兄弟愿意算给你总货量百分之五的酬金。这样一来,掌柜的既不用卖粮给咱们,又不用冒什么大大的风险,只是动动嘴皮子,过桥搭线就能钻大钱,你看如何?” 何掌柜一听这话,立时就死死地盯了青衣公子一眼,“此话当真?你们能让老夫如此钻点外快?我何” 青衣公子急速答道“当真,当真,就算这一次全亏了,掌柜的也值得李某人结交,将来做更大的生意。” “嗯,李公子说得对。做生意嘛,就得下血本牵桥搭线。”店掌柜好像突然来了爽朗的精神说道,又扭头瞟了一眼穿紫衣的狄公子。 似乎在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李公子和我做生意的主儿了。你狄公子气量小,还舍不得出那几个破铜钱呀。 看鱼儿已然上钩,青衣公子又近前一步催促道。“哪,掌柜的,咱们就一言为定了。你来牵桥搭线,咱兄弟俩出资做大买卖。” “好,李公子既是爽快之人,那本掌柜何某人就跟定你了。”何掌柜一时乐得心旗摇拽的答道,随即又回头对店小二喝道,“六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端来上好的茶水,好好款待二位贵客。” 二位公子急急推托道,“何掌柜,咱兄弟俩还有别的事要采办,不便久留,粮道之事就全赖何掌柜的鼎力相助了。”说罢,兄弟二人就要作揖离去。 何掌柜赶紧出言拦道,“二位贵客,这事儿还得担待二三日。莫急,莫急,何大人很快就押粮到了。” 青衣公子一时心大急,走出了几步之遥后,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何掌柜抱歉说道。“何掌柜,你看咱兄弟走得急,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为了表达咱们合作做买卖的诚意,咱们得给何掌柜的留下些许定金。”说着,啪的一声大响,就把一锭金元宝重重地摊在了柜台之上。 何掌柜眼瞪瞪地看着眼前这个金光闪闪的家伙,霎时脸上笑开了花,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抖动着双手嚅嚅道。“李公子,使不得,使不得。何贵还没有为李公子做好大事,怎么好意思先收银子呢?”话一说尽,又禁不住伸出右手摸了摸柜台上的金元宝。 这时,紫衣公子蹿上前来笑眯眯地说道,“何掌柜,李公子这人豪爽,为了咱们合作愉快你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吧,咱们兄弟也好放心啊。”说罢,直把柜台上的金元宝放在了何掌柜的手心里。 何掌柜假意推辞了一翻,在二位贵客消失在眼前的片刻,终于把金元宝纳入了怀中,直往后堂走去。 小六子走在背后追上来问道,“掌柜的,咱们真跟这两位公子哥儿合作?”何掌柜回转身,盯着小六子用手指戮戮他的额头,奸滑一笑道。“小六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送上嘴的肥肉咱们能不吃吗?跟谁合作不是做买卖,这一次咱们只动动嘴皮子就歉了,何乐而不为。” “但是,但是。。。”小六子还是吱吱语语想说道,但是何掌柜已经完全转过身来了。他一眯眼,捏捏下疤,不无得意地打趣小六子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但是。小六子,你还不赶快到前面守店去。” 这边,二位公子一出了店门,立即就往街心闲逛了一阵,见后边无人暗中跟上来。 狄金燕就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叫道,“小子,真看不出来啊!你对这些奸商还真有两手。特别是那个金元宝,你小子是从那里弄来的啊?” “哎,哎,贼婆娘,这回你懵逼了吧。你真想知道?咱偏偏不告诉你,让你急死去。”李秋生一甩垂落额头的头发,抖抖身上光鲜亮丽的华衣锦服转身向狄金燕戏耍道。 狄金燕一呶嘴,脚下一跺,立即变得嗲嗲地癞说道。“秋生哥,你说嘛?别总是揪着小女子的心了,哪可是要人命的约。” 李秋生一皱眉头,整个人愣愣地发休道。“贼婆娘,这么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服了你。好吧,别再说你那让人作呕的话了。告诉你吧,那金元宝是假的。” “假的?”狄金燕瞪大眼睛极不信任地看着李秋生,整个人就这么定定地呆在了当中。李秋生走向前去,用手在狄金燕的面前招了几招,自言自语说道。“不是吧,这个假的金元宝也能把胆大妄为的贼婆娘吓住?哪她不是成了铜钱的吝啬鬼了,小爷还真是看错人了。” “啪”的一声响,李秋生就捂着自己的耳朵“哎哟,哎哟”的大叫开来了。只见狄金燕气得腮红勃子粗的捏着李秋生的一只耳朵怒道,“谁是吝啬鬼了?你看错谁人了?我吗还是贼婆娘啊?” “不是,都不是。是我自己,我自己看错了自己。”李秋生终于忍住钻心的疼痛羞涩地说道,整个身子跟着狄金燕的手上下转动已然变成了一张弯曲的弓。 狄金燕一通狠狠的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一套,不给你点教训知颜色看看,你总以为本美女好糊弄,看不出你小子肚子里藏的坏水有多脏?” 说毕,用力一扯,李秋生又如杀猪般叫开了。惹得在街上走动的行人还不明所以,只是一味地看着两人好像情侣打情骂俏一般,一笑而过。 傍晚,古兰镇上的热闹犹存,临近端阳节的氛围自然平添了不少节日的闹气。 特别是街心那一座“春香院”的繁华和热闹,更是显得灯火辉煌,迷离情酌。 女子的娇媚之声,繁花似锦的笑靥,婀娜婆娑的身段,无不透露出诱人的妙漫丰姿。灯火下的迷离,让男人有一种把持不住的冲动。 门庭罗雀的小店在良宵月夜的催情下,除了客栈的茶楼酒肆稍微热闹外,就数这莺声燕语的风月场所了。“春香院”当然是囊括了所有古兰镇最繁华热闹的消遣去处,鲜衣亮影,楼上楼下一片喧嚣,灯火通明得如同撒满珍珠的白昼。 一条矫健的身影从街角的客栈走出,直往“春香院”的大门冲去。 迎客的婆子突见一个衣鲜光亮的公子哥儿冲门而来,霎时眉开眼笑地迎向前,向后摆手招呼道。“姑娘们,贵客光临,快来迎接客人喽。” 叫声话止声落,院内顿时涌出了一二十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美女子,围着蹬门而入的李秋生聚成一团,一时之间闹得纷纷囔囔,娇俏不休。 李秋生急得直跺脚,立即挥动双手冲出被女子围困的阵形,往大堂当中的大师椅上一躺,微闭双目冷冷地说道。“我要见你们的老鸨母,我要请‘春香院’最好的姑娘。你们传话下去吧。” 话一出口,众女子先是一阵休慎的愤怒,然后憋着一肚子的窝囊之气慢慢退去,再不敢有先前过分的举止。 李秋生眼中闪过一阵亮光,嘴角又沟起一丝阴冷嘲热讽的笑。 得了婆子的通报,“春香院”的老鸨母从后堂急急地奔了出来,直往闭目在大师椅上的李秋生陪笑道。 “哟,不知贵客光临,老身有失远迎,实是罪过,罪过。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恕罪。” 李秋生从侧卧之处坐起,一啪面前的桌子叫嚣道。 “老鸨母,我问你。为何不让当红的头牌姑娘来伺候我?偏教这些姻脂俗粉来胡弄我,你就不怕我拆了你的‘春香院’吗?”说毕,才有意无意地狠狠盯了老鸨母一眼。 ‘春香院’的老鸨母先是一惊,愣愣地站了一会之后又是一咋,满脸堆地笑道。 “哎哟,这位公子,就为这事生气呀?真是错怪我老身了。我‘春香院’的姑娘啊别的不敢说,单说这容貌啊,那可是个个赛比昭君,艳比貂婵。头牌不头牌对公子来说有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公子进得我家的大门就要尽兴而去,切不可因此呕了闷气,那才是得不失偿的活儿。” 李秋生一听‘春香院’老鸨母这话,心里就有了几分底子了。 他的眉眼即时露出了几分微微的醉意,像一朵妖娆的花,开得正鲜正艳。 第七十七章 粮道之急(下) 李秋生在青花绣楼熬的这些年,耳闻目睹早就熟透了这些老鸨母的嘴脸和把戏,要想来糊弄他自是没那么容易。 只见他微闭了一下眼睛,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此说来,老鸨母还是不愿意让你的头牌出来伺候本少爷喽。哼,既然你放着‘金山银山’不要,那我只好转投别家去了。” 说着,居然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金元宝往桌前一摆,怡然自得地把弄一阵后,收入怀中就要起身离去。 那老鸨母眼睛一亮,像空中高飞的鹰鹫一样,闪着一双利眼。顿时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皮笑内不笑地连连赔笑道。“公子稍待,公子稍待,我这就叫人去。” 说着,说着,回头当庭大吼一声,叫道“小金凤,小金凤,你死那儿去了,还不快快下来迎接贵客。” 等‘春香院’的老鸨母马前鞍后忙碌了一阵,李秋生突然又大叫了一声“慢”,几乎就把脸上还洋溢着满心欢喜的老鸨母惊愕在了其中。 她探过头来问道,“公子,你这又是为何啊?老身不是为你请‘春香院’当红的头牌了吗?你不会是来寻开心消遣老身的吧?这可不是你来撒野的地方啊。”说毕,向后一招手,居然走出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直愣愣地逼视着大师椅上的李秋生。 李秋生连忙赔笑道,“老鸨母,当然不是这样了。可你也用不着这样招呼我啊?放一群汹恶的狗出来唬人啊。” 说着,嘴一呶,撇向了背后几个凶蛮汉子。 老鸨母会意,立即笑着说道。“只要公子是来取乐买醉的,我自然是双手欢迎。若是公子来取闹消遣的,那你就得偿偿咱‘春香院’的家规和厉害了。” 说毕,挥手摒去几人,又眉开眼笑的还原了原来热情风姿的样子。 这一下,李秋生没有再搭理眼前的老鸨母了。他又耍起他烂熟于肚的那一套,先是掏出金元宝在手中摸梳了一阵,然后招手向老鸨母探头说道。“掌柜的,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包保这个金灿灿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老鸨母一听,又满脸堆笑地打趣道。“公子,难道你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本院一定倾尽全力做到。” 说着,这老鸨母居然向李秋生抛了一个眉眼,肆意地扭了扭身子和肥大的股屁。。 李秋生则姿意地一笑,把金无宝一收,也极其狐媚地说道。“哎哟,老鸨母答应了就好。哪,咱们里边去说话。这里人多口杂的,千万别让人偷听去了。”说毕,大摇大摆地往后院走。 老鸨母标“嗯”了一声,转身也跟了进去。 兴隆客栈的东厢房内,李秋生一进入房内就急急脱去了外套,打着吻哨在掀开帘帐,准备上床美美睡上一觉的霎哪。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响,一条黑色纤美的秀腿立即就从床上的被子飞了出来,重重地打落在李秋生的胸堂之上。 李秋生啊然一声大叫,连人带衣飞了出去,摔倒在房门之前。他挣扎着爬起来,就听见狄金燕从床内发出了一阵格格的讪笑之声,随后她又娇慎的说道。“哟,小子还记得回来啊?你在哪个“春香院”不是摆显得很牛逼的吗?还左拥右抱的偎香软玉呢?这会儿,你怎么又想到回客栈了?真扫兴。” 狄金燕说罢才从床内掀帘而起,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上下左右打量着李秋生身上的每一寸地方,嘴里又发出了些许格格的冷笑。 李秋生挺身拍了拍胸膛,怨恨地盯了狄金燕一眼,恨恨地吼道。“贼婆娘,就你会来这一套。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取笑人家就算了,还飞来一脚,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肠?” 停顿了一下,忽然又似有所省悟的样子,狡诘一笑,伸长勃子拉长着脸说。“明白了,贼婆娘,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俗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原来就是这个样板啊。” “呸”的一声,李秋生的脸孔上又重生挨了一记鞋印,火辣辣的感觉就像被烈火烧烤过一样。李秋生往房内一瞧,妈啊狄金燕在床前甩出一只绣花鞋之后,又洋洋自得的娇笑道。 “这就是你小子乱嚼舌头的下场,什么谋杀亲夫?什么最毒妇人心?我问你,谁是亲夫啊?谁是妇人心了。说不出了吧,说不出那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来妨碍本大美人睡觉了。否则,有你好受的。”说罢,懒洋洋的举起两手往头顶一伸,呵喇了几声呵欠,又安然的躺下。 李秋生在房中静呆了一会,摸索着火辣辣的脸庞说道。“贼婆娘,这是我的房间,你凭什么癞在我的床上。滚,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 狄金燕在床上忽然支撑起半个身子,伸出半个头颅来,两眼一瞪怒道。“臭小子,不然怎么样?说呀,不然会怎么样?说不下去了吧。告诉你,今晚咱俩就定了一个房。老规矩,我睡床上,你睡地下。不过你得记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秋生顿时沙哑在哪里,涩涩的答不上一句话。眼睛好像直有冰冷的泪水在搅动,无论怎么样就是不肯滴下来。 他又摸了摸被狄金燕甩痛的脸庞,冷冷地往里瞧了一眼,嚅嚅细语道。 “贼婆娘,算你狠,咱好男不跟女斗。”说着,说着,倦起地上的被笼倒头就睡。 第二天,二人起得不早不迟。一通梳洗装束之后,阳光刚好半窗而入。 要过一道茶水和点心,李,狄二人各自吃了一点便朝街心的“大福米铺”走去。 今天一大早,“大福米铺”的何掌柜就喜滋滋地守在柜台前,侧腮微闭双目。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一直在心底盘算着狄李二人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一看到箱笼中被他锁着的‘金元宝’,所有的疑虑又打住了。生意还没做成,自己就先得了一个金元宝。天下那有这么好歉的生意,可他“大福米铺”的掌柜何福贵偏偏遇上了这等好事,而且那个金光灿灿的“金元宝”就真实地收藏在他的钱囊中。 “掌柜的,快看,昨天那两个贵客李公子和狄公子又来了,你接是不接?”守店的小六子魏颤颤地走近何掌柜的跟前拍手说道,虚的一晃就把何掌柜盘算的发财美梦搅碎了。何掌柜一手拍着小六子的额头微微怨道,“财神爷来咱家了,哪有不接的道理。快,去接财神爷。” 说毕,何掌柜急忙迎了出来, “二位公子,里边请。”说毕,礼请有加。 李、狄二人原本就没打算再来这个“大福米铺”,但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押粮队何大人的底细。二人又只得洋装而过,有意无意的让守店的小六子看见。果然,小六子一见李狄二位贵公子远远而来就叫开了。何掌柜昨日得了好处,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宾主三人入座后,何掌柜呷着茶水得意地说道。“二位公子所要的粮食,明日午时何大人就押送到。到时所需的钱粮马匹就靠二位公子运筹围握,何某人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李秋生立即接话题说道,“能够借何掌柜之名结识押粮的何大人处然是幸事一件,何掌柜功不可没啊。来,现在咱兄弟二人先以茶代酒敬何掌柜一杯,待日明大功告成之时再与重金酬劳。”狄金燕似是已会了李秋生这敬茶之意,也连忙端起茶杯向何掌柜敬上。 那知何掌柜却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心头一热呼就来劲了。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笑意浓浓地吹嘘道。“要说这何大人呀,和咱还是门远房亲戚。因得了梁王府和磊副相的倚重才讨得了这个美差。我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和亲戚联系上了吗?这中间得了何大人的照顾,生意也发达兴旺了。今后若是二位跟这何大人扯上了关系呀,咱们就坐等着老天掉钱下来喽。” “哈,哈,如此堪好,如此堪好。”李,狄二人相视着一笑,又狐眉地向何掌柜敬了一杯热茶。 五月初一这天中午,古兰镇来了两拨押运粮草的人马。 打着同一个大旗号,书着同一个楷体的‘何’字,让人费解和惊讶的是两队的人马列居然同一色的衣着打扮,两个头领的模样堪至看似也一模一样,毫里不差。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两队人马所使用的全部马匹和马车新旧款式,从头到尾也没有多少差异和不同,所押送的粮草不多也不少整整装满三十大车。 出城迎接的官员和衙役顿时也惊愕在了其中,一时显得手足无措。看着两队打扮衣着一模一样押运粮草的人马,听着他们口口声声自证清的辩词,竞然也分辩不出那一队是真是假。直至对方不得不拿出官防印信相互验证了事,最终这两队人马还是闹得个平公秋色,不相上下。 这一下,闹得古兰镇的官衙没有了其他辩驳验证的办法,另一面又不敢得罪朝廷派遣的大员。只得从本镇官衙中分出两拨人马,把这两队押送粮草的队伍一路相迎,同进了古兰镇的驿站。 谁也没想到,古兰镇的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 第七十八章 暗渡陈沧 当夜,古兰镇的官衙大摆酒席,热情款待两拨为朝廷押送粮草的人马。 因为两队人马的官防印信事先都经过了验证,无瑕批漏。故而一国之大,偶有派遣相同的押粮队并不奇怪。 所以古兰镇上的大小官员,一时之间也似欢迎自己的家人归来一样,喜从天降,毫无防备。 大家端起酒杯,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浸寐在这欢宴的酒席之中,推杯换盏,筹釜交错。 当然了,眼下有一种特别的怪异现像。就是盈利苟合,徇私结党,自然是各自为伍不公开的小秘密。 受梁王府和磊相爷联名派遣押运粮草的何大人,早已在进城的那会儿被古兰镇最大的官儿刘大胖和“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暗中请到了当镇最负盛名的“春香院”。这个时候正在李、狄二位贵公子的安排下,闹得声色犬马,不亦乐乎。 酒宴中,李,狄二人对视了一眼,端起杯子连连敬上二位大人说道。“承蒙大人照顾,兄弟我得了这粮道盈利的好处,一定不忘了两位大人的恩德。今日之礼,权当敬意。他日必将厚报于你。”说着,又厚重地向三人敬谢了一翻,才谦让坐下来自己品了一口酒水。 这三个老厉鬼也不谦让,推辞。端起酒杯就和二人碰在了一起,仿佛这些做作都是李,狄二位公子本来就应该疏通的关节。咱们只管来者不拒,我行我素,那管你是那里的来头。 在这样酒色肉香的媚惑下,没等酒过三巡,三个酒囊色鬼已被“春香院”的姑娘弄得神魂巅倒偎香软玉了。再加上李秋生和老鸨母暗中通好的事谊,“春香院”的头牌赛金花从中周旋,莺声燕语似的巅鸾倒凤。这三个官商勾结的酒色之徒还未待春深入夜,就已成了“春香院”的变相俘虏。醉得一塌糊涂,不辩东西南北。 李秋生和狄金燕暗中使了一下眼色,“三位大户,我兄弟二人不胜酒力暂且离去。所有的一切我都打理好了,三位只管在此慢慢享用。”说着,就要推杯离去。 何掌柜却站起来一摆手,左右摇晃,醉熏熏的说道。“难得二位大人同咱们一道相聚,二位公子怎么就不胜酒力了。哎,多可惜的机会呀,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实是可惜了。”说罢,又要挽留李、狄二位公子相伴。 一旁的何大人这时却醉熏熏地手道,“何老弟,让他们去吧。这个时候少了外人在场岂非更好,省得咱们多不自在呀,净是碍人耳目。” 何掌柜当即奸滑一笑,侧头道“嗯,何大人教训的是。”马上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二人自行方便。 二人出得“春香院”,直往镇上的官衙驿站走去。 在街心拐角之处,狄金燕一声吻哨,打响了联络的暗号。不一会儿,就见一众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之处涌了出来,奔向二人恭首听命。 狄金燕指着当中的一个黑衣人说道,“赵声,你速速带上我手中之物,偷偷溜出城去交与寨主。报知城内的情况,咱们得手后,让寨主随时随地在城东门口接应。”说着,已把手中之物递了过去。赵声接物在手,一转身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秋生眼看着狄金燕安排外援接应之事已妥当,看不出丝亳漏洞。立即又转过身对狄金燕说道,“贼婆娘,趁这会儿功夫咱们快去驿馆调换粮草去。” 狄金燕不满地横瞧了李秋生一眼,似是有十二分不服从的恨意在打转。她想拒绝李秋生在这么多手下面前毫不掩饰的指令,自行一套,省得在众人面前失了自己大小姐的威风。但是转念想了一想,这些日子以来的行径都是这个小子在出谋策划,自己就好像一个跟班一样,什么事都是客随主便,自己山贼的本性在这个小子而前一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得委屈地咬咬牙,喝令一声,带着安乐寨的帮众向驿馆走去。 驿站内,另一队押运粮草的人马早已从官衙置办的酒席中撤了出来,趁着对方人马大喝大醉之机,偷偷调换好了对方的粮草车马。仿佛只等着自己的人手一到,就立即打马出城去,朝安乐寨的老巢古莲峰石子岭飞奔而去。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等待是一种煎熬人心的苦旅。 鸡呜半响,天将微蒙。 古兰镇驿馆内一队打着‘何’字大旗的人马,整整押着三十大车粮草来到了城关东门前。 带队的白衣校尉驱马在城关东门前领头大喊,“押运朝廷粮草的车队要出城了,守城的兵卒快快打开城门,不得有误。” 城上城下的兵卒一听,天未微明就有人叫门出城,那里还敢稍有大意。当即走过数人在车队前验过官防印信,无暇有假,大喝一声“放行”,紧闭的城门才‘吱呀’一声慢慢被打开了。带队的白衣校尉一挥大手,押粮的兵卒便推赶着车马粮草缓缓出城。 眼看押粮的车队就要全部出城了,这时,只听得一个巡更的樵夫在后面大声地喊道。“失窃了,粮草失窃了!快来人,抓贼啊!抓贼啊!粮草失窃了!” 喊着,喊着,又急促地敲响了他手中的铜锣。霎时,叫喊之声,捉贼之声,四面而起,铺天盖地地轰轰隆隆传来,弥漫在天将破晓的古兰镇东城门前。 守城的兵卒霎时大惊,突然就呆在了当中,一时不知所措。当值的校尉急得更是不容多想便亮出了手中的兵刃,带着守城的兵卒大喝一声,就冲向还未来得及出城的车马之前,兵刃一指,团团围住。 但是他们显然已经是略迟了一步,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已带着安乐寨一帮之众从城门外冲了进来,即时加入了当时已经混战不堪的场面,和守城的兵卒交战在一起。 霎时之间,抢粮的黑衣人和守粮的兵卒拼在了一起,两伙人马各不相让地挣夺在未出城的十多车马粮草之间。刀剑碰击之声,嘶叫之声,一浪又一浪在城门之间响起又落下,搅得满面城风雨,人心惶惶。 在这当中董老爷子最担心的就是李秋生这小子不会武功,若是在城关动起武来必然要吃大亏。所以一冲入城东之后,董老爷子就一刻也不敢稍有停留,手执火把在混乱的场面来回寻找着。忽然,他看见一个兵卒手执长枪直刺向倒地的华衣男子。华衣男子眼看已避无所避,枪尖就要抵达背心一命呜呼了。只听啷当一响,一把钢刀不偏不斜正好挡在华衣男子的背心之上。 华衣男子随即回头惊叫道,“老爷了,你总算来了。要不我这小命就和你永远天人相隔了。” 这时,董老爷子恨恨地瞅了李秋生一眼,冷笑道。“没关系,反正报废小命的又不是我。你小子喜欢这么整蛊那就随你喽。现在走不走,就看你的了。若是再丢了小命,我可不管。” “哎,我说老爷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老爷子,我还不能走,我得回去应付那个何大人。要不万一露了马脚,安乐寨就麻烦了。”李秋生从地上爬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眼中又是鬼鬼闪动的样子。 董老爷子思虑了片刻,又叮嘱道。“也罢,不过你小子得小心应对,我可不希望我那乖孙女将来守着我要人。” “嗯 ,那我得走了。久了,就让别人看穿了。”李秋生应了一声,又加上这一句话,就隐入了微亮的晨曦之中。 等李秋生的人影一消失,董老爷子又提着钢刀冲入了这混战之中,仿佛渔入大海没了踪影。 城内越来越多的官兵和民众闻讯相涌而来,把个东城门口闹了个底朝天。金刀客眼见形势拖得越久对自己的帮众越来越不利,又无法一时抢得这几车未出城的粮草,反而伤了安乐寨众多兄弟的性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揪口打了一个扯风的吻哨,手中甩出避历火珠往粮草车马上一扔,火势借风而起,粮草冒烟,车马喧啸,混乱不堪。 片刻之间,安乐寨前来抢粮的帮众在古兰镇的东门溜了个干干净净,不着一丝痕迹。 守城的兵卒一时兴起还想穷追出去,至少捉他个替罪羊回来问问。但是被当值的校尉喝住了,毕竟城门口还留有**辆他们拼死抢回来的粮草。多少可以向上司交代得出去一点理由,所以他们只是像征性地紧追了一阵,然后牵马回城,尽忠职守。 清晨,刘大胖从昨夜烂醉如泥的酒色中醒来。听了衙役所报昨夜失粮之事,他怒气汹汹地吼道“你们昨夜为何不叫醒本老爷,任由贼子偷窃粮食而去,这是为何?”衙役惶恐地答道,“叫了,叫了啊,只是老爷昨晚睡得大死,任凭咱们怎么叫也叫不醒。”刘大胖瞪时大怒,“啊”的一声横眼冷落在他们的脸上。衙役一惊又急忙改口道“是,是老爷睡得大香,唤也唤不醒。” 刘大胖顿时气得捶胸顿足,哇哇大叫。一时被激将得不顾赤足穿衣,居然就冲到大堂之上,抓过令牌,狠狠地砸向跪在堂下听差的衙役,大声喝令道。“你们还在等什么,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合力捉拿贼人。” 第七十九章 笑里藏针 “捉贼人,快去捉拿贼人。” “哎,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本官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吗?快去捉拿贼人。” “反了你们,反了你们,枉我平日对你们相好一场。到头来,你们全是不中用的饭桶。滚,给我滚。。。。。。” 刘大胖当即在朝堂之上歇斯底里乱吼乱叫了一翻之后,又惶恐如落水狗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内堂, 一口接着一口猛灌茶水。 惊坐在椅子之上,嘴里不时还气得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贼人,居然搞到老子的头上了。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枕你皮,喝你的血。。。。。。” 这边押粮的何大人自然不比刘大胖好多少,他一觉醒来还发觉自己躺在“春香院”的闺房中,一左一右还有两个赤体的美女陪伴着。两美女看似仍旧酣然憨睡,春眠不足,犹在梦乡。 他冷眼横视了一下房内,懵懵懂懂地披衣而起。见阳光已上轩窗,他便向房外叫喊了几声,过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回应。气得他陡然变色,随即打开房门,嗓子一吼,才见一个店小二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客官,你有什么吩咐?春香院,全力做到。”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这个何大人直截了当的问。 “客官,现在已是晌午了。客人大都吃过早饭往外去瞧热闹了。”店小二毫不含糊地答,稍后又狐疑地加了一句。“好像,好像听说。镇上的刘大人正到处发兵追捕,搜查贼赃。”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何大人一把抓住店小二胸前的衣襟气急败坏的吼道。 店小二仿佛瞬间被凶神恶煞揪住了性命一般,惊恐地哑哑答道。“听,说,听说昨夜驿馆的粮草被贼人劫了。刘大人正在府上急得火烧眉毛,到处派人搜索捉拿来贼人。” 声落话止,何大人已如木偶一般倏然松开了抓住店小二前胸的手。“哎哟”一声大叫,两眼一白,机械地往后退了几步,咕咚一声,整个人终于倒了下去。 店小二一时不明所以,吓得惊叫了一声,“妈啊”。似是灵魂出窍一般,转身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霎哪之间,‘春香院’的‘银花’闺房内又恢复了安祥的平静。 阳光正穿透窗轩,冉冉而入,刺眼夺目。 早上,“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总算听得了驿馆失粮被劫的消息。 他一屁股跌坐在店中的柜台凳子之上,神情黯然苦恼。原本他脑中盘算着今天一过,就能拿到李、狄二位公子的第二个‘金元宝’了。谁知在他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这个愿想却成了他吐之不快食之无味的鸡肋。 何掌柜神情木然地望着店外,街道上来回走动着的人影,脑中又浮现出前几天李、狄二位公子光临米店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李公子在匆忙走出店门之后,又扎了回来硬塞给他手中一个金灿灿的‘金元宝’。虽然他当时真的不想收下,可是他却无法拒绝李公子的一翻好意。现在想起来摸索着金元宝的感觉,犹能让他心里泛生起阵阵惊心颤抖的涟猗。 守店的小六子好像窥透了何掌柜的心思一样,他一巅一巅地走过来,探头道,“掌柜的,别这么愁眉不展了,这是谁想得到的事呢?” “哎,去,去,你别来烦我了。我这心都被这档子贼事搅碎了,这不正苦着吗?你偏偏又来了。”何掌柜没好气地催赶着小六子道,看样子那窝心的疼痛差点让他有点失去了耐性。 这当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店外叫苦连天地传了进来,直扑何掌柜的耳朵。“何掌柜啊,你害苦我了,害苦我了。”说话间,李、狄二位公子已如失魂落魄的屈死鬼一样,走到了何掌柜的面前,呆呆地跌坐在当面的椅子之上。 何掌柜探过头来大惊道,“二位公子,你们这是何故?如此失魂落魄。” 李秋生却装出一副冤大头的样子,苦着脸答道,“你还问我,这,不,这不都让贼人劫了驿馆的粮草害苦的吗?”狄金燕也在旁边帮腔道,“今日一大早,咱们就去联系马车役夫了,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却听了这个该死的坏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咱兄弟俩银子没赚着,倒先赔了。何掌柜,你说这天下那有这样的理亏啊。。。。。。” 何掌柜顿时一脸无辜的怒斥道,“遭天杀的贼人,真真是可恨,坏了咱们的好事。若是抓到这贼人,我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才解了心中的恨。”说话间,手一抖,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柜台之上。当啷一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随着何掌柜千般怒气万般怨恨的火爆举动,从衣兜里突然坠落于地上。 三人一齐聚集了所有最精彩最惊异的目光,直接射落在那滚动的圆物之上。妈啊,居然是李秋生前几日回头塞给何掌柜的‘金元宝’。 何掌柜想要走出柜台赶紧捡上,李秋生已然抢先在手了。他一边摸索着这个金元宝,一边苦着脸赞道“这真是个好东西,揣在谁的怀里谁就是大爷。” 何掌柜连连点头应道,“那是,那是,李公子说得大对了。”说着就要伸手接过金元宝,李秋生却一扭身子避开了。 何掌柜顿时落了个空,又怕别人看出自己这时的失态,急忙掩饰道。“李公子,这个,这个,你还是先还给我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说着,又不自然地露出了一脸的苦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秋生手中的金元宝。 李秋生狡诘地一笑,呶嘴甩向一边的狄金燕。狄金燕似是领会了李秋生的意思一样,她瞅着何掌柜那财迷心窍的眼神说道。“何掌柜,咱们是做大生意的,总得有个规矩吧。咱们的生意没做成却先让兄弟亏了一大半,你说该怎么办?”何掌柜顿时语塞,人家狄公子说的没错,但他又不甘心就此失去怀揣了三天的金黄元宝,只得吱吱语语地哎哎应道。“这个,这个,”支语了半天,终是没有了下文。 狄金燕呵然一笑道,“何掌柜,你别这么为难。俗话说得好“生意不成人情在”,何刘两位大人那里就靠你去疏通关系了,咱们以后有得是合作的机会。”说罢,略微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个大金猪吗,咱得收回去。另外,少不了给你别的好处。” 何掌柜讶然一惊,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狄金燕的说法,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在那里。李秋生头一抬,犀利的眼光掠过何掌柜的脸庞,嘴角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啪’的一声大响,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只亮光闪闪的银元宝往柜台上一丢,看也不看一眼说道。“何掌柜,这是你的了。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何掌柜两眼一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即就凉在了那里,回不过神来。 李秋生和狄金燕暗地里一声冷笑,一转身就走出了“大福米铺”。 街道上已多了人来人往的影子,热闹正蔓廷开来。 古兰镇的官衙内,‘春香院’的老鸨母已派出两个小厮乘着马车,把何大人晕倒还没有苏醒过来肥伴的躯体送了过来。 刘大胖一时半伙也不敢怠慢,毕竟驿馆失粮之事发生在他的治所之下。何况,昨晚他和何大人等一众贩卖粮草生意的商贾聚在一起,美酒佳肴,笙歌无限,尽享天人之乐呢!今日他又怎敢丢下气得晕死未醒的何大人不管。即使他现在有心不管不问,但是想想这其中的后果和厉害关系,他也会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吞,和何大人一起承担这自食其果恶果。 所以,在‘春香院’的小厮抬下何大人的躯体后。刘大胖就命人抬进了自己后院的书房,还特意派上自己一个刚娶过门的小妾和丫环,好生照顾。这样一来,他才稍微放下心来处理案头上的公务,和追捕盗了粮草的贼人。 虽然刘大胖费尽心机四处派人捉拿贼人,但是直到天将暗黑,除了留在驿馆里那些被调换了的破车破衣和城关东门的打斗痕迹之外,终是没有寻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他气得又把官衙里所有的捕头和衙役召集起来,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若是明天之内再搜一点贼人的踪迹,我就把你们全都投大牢里,平白养了你们这些年,关键时刻还不如养一条狗来得管用。”众捕头和衙役尽管被刘大胖骂屈了许多冤枉,可是在火气之上他们也只能默默认了。毕竟,是在他们的职责之内丢失了粮草,这关系他们怎么也是洗不掉的。 一翻劳碌没有一点线索,刘大胖终是不能解气。天黑下来之后,他看看押粮的何大人也晕醒了,独自坐在书房里喃喃细语,好像神经病发作了的病人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两人一碰面却也是说不出一肚子的窝囊气,又不好扯皮,只得又朝街上的‘客满楼’酒楼走去。 第八十章 雪上加霜 何、刘两人这一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心‘客满楼’酒楼的大门前。 刚要踏脚闯进门去,远远的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叫喊二人的声音。“二位爷,赶巧咱们又聚在一起了。来,小弟在此恭请二位大老爷。”说着,那人就急冲冲的迎了上来。 二人同时一怔,回头一瞧,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就笑迷迷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一脸的肥肉像个猪头一样,笑嘻嘻地把一张难看的丑恶嘴脸即时伸了过来。 何大人和刘大胖同时发出‘哎呀’一声大叫,“哎哟,何掌柜,怎么又是你啊?” “哎哟,二位爷,可不是我这个小弟还能是谁啊?来,来,咱们这边进去。今天小弟作东,二位大人尽管畅怀大饮。小弟决不阻挠。只是咱们不许谈及正事。” 何掌柜从后面迎上来,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人自不推辞,稍微作势谦让了一下,便先行进去了。 三人上了‘客满楼’酒楼的二楼,选了一个当街临窗的雅座坐下。 一览窗外晚上古兰镇的夜色,居然也别有一翻风韵。 刘何二人顿时驻足窗前,探眼望上了这一碧深幽的夜色。脑中又勾起昨夜的一幕幕,满车的粮草,两队押粮的人马。‘春香院’丰儒女子的娇颜艳色,一点一滴在他们的眼前变得模糊而依稀。 不多时,自有店小二过来盘点菜肴。何掌柜摆开一副士豪不怕钱多烧纸的腔势,囔道。“都把你们酒楼最好的菜肴都奉上来,大爷今晚要好好招待一下二位爷。” 店小二顿时有些愣住了,定定的立在那里犹豫不决,捉摸不到眼前这位大爷的心思。又怕一时菜肴多得上不来,到时巧弄反拙。出力不讨好不说,这酒钱该算谁的帐。 何掌柜见盘点菜肴的店小二拿着菜谱久久犹疑不去,直愣在跟前吱吱语语不知所云。又怕时间担搁久了,在此冷落了何刘二位大爷的颜面,便拍起桌子一声怒道。“你这个斗鸡眼的势利鬼,怎么还站着不动?难不成是嫌大爷给不起这么多菜肴的酒钱吗?告诉你,你也别特么小看爷了,爷有的是银子。”说毕,‘啪’的一声大响,便把一个光灿灿的银元宝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店小二眼尖,一见何掌柜发狠地甩出这么个亮光闪闪的银元宝。立马换了笑脸说道,“三位爷,您稍等,菜肴马上就好。”说完,抹了抹额上溢出的汉水转身而去。 何掌柜在背后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哎,这世道怎么了?满大街都是势利鬼,吃酒也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没等何掌柜把这一声冷笑自豪地收入肚子里,细细地回味一翻这自豪的滋味。何大人和刘大胖同时向他瞪起了怒火中烧的大眼,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慢慢地一步一行向他副近。 何掌柜没有料到二位大爷突然之间对自己做出了如此剧烈的反应,他缩着颤抖的身子慢慢往墙上靠去,不明所以地吱吱语语道。“二,二位爷,你,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胆子小,别来吓唬我。”说毕,又连连抱手作了几揖,终是像蒙在鼓里的人,一派糊涂。 何大人首先怒吼道,“何掌柜,你快说,你这个银元宝是从那里弄来的?老实交代。不然的话,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掌柜一听这话就放心多了,心想不就是银子这么一回事吗?他何掌柜当官的可不敢说,这银子之事嘛他倒是多得是。 霎时,何掌柜的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地虚张声势道。“小弟自有办法,二位爷别紧张,听我慢慢道来。” 又是一声‘啪’的大响,刘大胖的手掌也已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酒桌之上。他不紧不慢地喝道,“何掌柜,你知不知道这个银元宝可是咱镇府昨夜驿馆失窃的财物?你说,这情形,现在我和何大人能不急吗?” 刘大胖这话一出口,何掌柜当即就像遭了五雷轰顶一样,整个脑瓜子嗡嗡作响。身如筛抖一般,眼睛惊吓得绝望之极,整个人立刻就瘫倒在了地板之上。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都是姓李那个小子今天送给我的。”何掌柜突然从地上爬将起来,抱着刘大胖的左脚惊恐地喃喃自语道,似乎几没有了刚才活跃财大气粗活着的生气。 “姓李的那个小子?”何大人急得直蹲下身子来蹭在何掌柜的跟前问道,又抬头看了刘大胖一眼,似乎已明了半分主意。 “走,快走,咱们回衙门去。今晚这酒咱不吃了,捉贼要紧。”刘大胖冲口而出,直接拉上何大人的衣袖就要往楼下走。忽又回过头来吼道,“何掌柜,你还不跟上来,难道等我回头派人来请你去吗?” 何掌柜吓得急忙应了一声,“嗯”,就努力爬将起来跟在他们的身后往楼下走。 古兰镇的官衙内,刘大胖命人急急找来半年前上头派发下来的通缉案底。抽出其中一张画着半个头像的文告,往惊恐如筛的何掌柜面前一摆,指着上面画的那个图象说道。“何掌柜,你仔细看看,那个像李的小子可是画上这个人?” 何掌柜扑府向前,借着亮如白昼的灯光,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辩识了一遍。良久之后,他才半虚张着惊惶如胆裂的苦哑之音点头道,“像是极像,就是衣物没有前几日穿得华丽锦绣,样子也没有前几日长得形容可爱,富态毕露。” ‘呸’,何大人顿时气得破口大骂道。 “何掌柜,你这个死猪头,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明白吗。这小子不穿着打扮光鲜亮丽华服一点,你我能上他的大当吗?亏你还在生意场上混那么久呢,原来一点也没有长进。看来啊,若不是我时时照顾着你,你小子早就玩完了。这一下好了,爷儿几个都被你玩完了。” 说罢,恨得抬起右脚直往何掌柜的身上踩去。何掌柜‘哎哟’一声大叫,又斜倒了下去。 刘大胖在旁看着眼前这两个哥们兄弟就权打将起来了,急忙趁向前来辩解道。 “何大人,息怒。何大人,息怒。何掌柜不也是为了咱们的粮道生意能够壮大而上了贼人的当吗?说起来咱们也有一定责任珠。若不是咱们兄弟急于出手这一批粮草,也不至于轮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咱们把一切过错全部推给何掌柜,恐怕有失偏颇吧。” 何大人被刘大胖这么一搅拌,胸中的怒气顿时落下了几分。他恨恨地望了何掌柜一眼,似是仍不解气的怒道。 “今日若不是看在刘大人为你解围的面子上,我代何某人一定废了你。” 言罢,又无可奈何的一屁股颓坐在堂中的大师椅之上。 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明白了,何掌柜和刘大胖二人相视着颓废地瘫软了下去。像极两条垂死挣扎的籁皮狗,横卧在古兰镇的官衙之上,已然发不出凶狠的叫嚣。 原来古兰镇内,端阳节前所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李秋生和狄金燕二人设下的骗局和诡计。二人一边显摆地讨好和迷惑“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一边暗地里盘算筹划出这一幕偷梁换柱的好戏。等到五月初一这一天,时机渐渐成熟,才暗地里向埋伏在城外的金刀客一伙发出了劫粮的信号。 城外,小道上,两骑并排而行,不时发出惊呼和洋洋自得的讪笑。 狄金燕扭头问道,“小子,在米铺那时你那儿弄来的‘金元宝’?差点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小子又从那里偷了人家的金元宝来摆显啦。哈哈,原来是个假货。小子,你做得真绝。” 李秋生微微一撩眼,看着狄金燕一副猴急的样子得意地神秘一笑,卖乖道。“贼婆娘,你不知道了吧,关键时刻还是我这些痞子的用场大。你呀,真想知道?哈哈,我偏不说,就看你干猴急的样子。” “呸,不说就不说,你那下三烂的手段我还不想知道呢,你摆什么神气?”狄金燕两眼一瞪,生气地反击道。再两腿一夹,马儿就嘿嘿的跑起来了。 李秋生眼前一急,也试着两腿一夹,把马儿赶跑起来。可是任凭他怎么样努力驾驭,嘴皮喊破了一连串的“驾”“驾”“驾”,那枣马儿就是原地直打转,不往前跑一步。 眼看着跑在前面的狄金燕快没有踪影了,李秋生这才急得抓耳挠腮的大声喊道。“贼婆娘,贼婆娘,我的马儿不跑路了。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狄金燕似乎装作没听到了李秋生没命的叫喊声一样,仍然自顾自的驱马往前跑。李秋生更是急得火烧火燎,撤开嗓子又大叫起来,看似差点眼珠子都急得像掉下来了。 狄金燕这才‘喻’的一声,勒住马头,回头一瞧。妈啊,这小子还在原地打转,一步也没有迈出来。不觉失声大笑,顿时计上心头,驭马就奔了回来。 围着李秋生前后左右瞧了一遍,狄金燕才隐忍住肚子的讪然大笑说道。“小子,你也有今天?刚才不是很强犟的吗?现在变土豹子了。”说着,就在李秋生的面前摆起了一副得高傲冷俊意洋洋的样子,杵在了那里。 李秋生冷眼瞧了一下,很是无奈地勒住马头说道。“贼婆娘,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哈,哈,很简单,就说说你那个金元宝的秘密喽。”狄金燕很是一副扯高气扬的样子说道,把李秋生极不情愿的秘密逼了出来。 李秋生恨恨道,“贼婆娘,算你狠。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只怕说了你也不懂咱们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说完,嘴角又划过一丝轻蔑的笑。鬼鬼的样子,很是让人讨嫌。 狄金燕瞄眼上前,呵呵一笑,挥动手中的鞭说道。“小子,坐稳了,马儿要跑喽。” 说罢,就听得‘啪’的一鞭大响,李秋生座下的枣儿马便负痛狂奔起来。直把李秋生的身子抖得如狮筛一般,左右摇晃,摇摇欲坠。 晌午,古连山石子峰下安乐寨内,此时涌现出一片热火朝天欢乐的盛大场面。 端阳节的庆功宴上,寨内男女老少蜂涌在一起,一边狂欢,一边听着狄寨主的训话。 “安乐寨的各位兄弟姐妹,今天我要当着大伙的面为李秋生说上两句。大伙可否记得当初我带回李秋生的情景,你们当中是有很多人反对的,还有是排斥和仇恨的。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就是这个让你们抱怨唾弃不欢迎的李秋生,在短短的半月之内,兵不血刃为安乐寨带来了丰厚的大礼,就是咱们现在劫得的三十车粮草。三十车粮草呐,是咱们安乐寨多少人的口粮啊。你们还嫌弃他吗?他就是上天赐予我们安乐寨的小英雄,大伙儿为你们现在的诚心欢呼,呐喊吧。。。。。。” 不等狄寨主的话说完,安乐寨的男女老少就欢呼雀跃起来。围着被众人推到圈中的李秋生哄闹不停,其中有几个高大力壮的汉子不约而同地抱起李秋生,高举过众人的头顶。仿佛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被自己的士兵拥戴着抛上了空中,场面一片热闹欢腾。 董老爷子和狄金燕也夹杂在这欢乐的人群之中,为李秋生这小子举起了浓烈的酒杯。 李秋生也像个犹不知足的小乞丐一样,贪婪地吮吸着这浓泉美酒,噬食着这一会难得的甘泉。 庆功宴昼一直廷续到傍晚时分,李秋生还是被安乐寨中的男女老少当作英雄豪杰一样来敬佩。这时,一个外间送报的喽啰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往狄寨主的跟前躬身作揖道。 “老叫化牛通天求见,不知寨主意下如何?”说罢,一手指向正迎面而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化。 只见狄寨主往老叫化面前一走,笑哈哈地迎说道。“哎呀,这不是老朋友牛通天吗?今天怎么有空往我这个破山寨来了。” 那老叫化也是哈哈一笑,打趣道。“老叫化无事不蹬三宝殿。这会儿正顶着空肚子来山寨讨一杯酒水喝呢,就不知狄寨主肯不肯赏老叫化这个薄面了?” 说罢,话锋一转,又从衣兜中撸出一道官榜急促的叫嚣道。“狄寨主,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们只顾贪图欢乐,可知这是朝廷捉拿李秋生的八百里加急官榜呀?” “老叫化不才,请你过目。” 董老爷子在旁听得清切,顿时惊叫道。 “那,那,那不是大无天理了,给这小子伤口上撤盐,背负的罪名雪上加霜?” 第八十一章 大事不好 董老爷子这样一摞话, 众人皆是一惊,惘然一片,全都看上当中的狄寨主。 只见狄寨主接过老叫化手中的官榜,缓缓展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地淡淡说道。 “好啊,好啊,这一次咱们的安乐寨又要名扬江湖了。老少爷儿们这官榜有什么可怕的,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过官衙的能耐了。都听好了,不管官榜怎么样恨煞咱们,咱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说毕,把官榜往下面的人群一丢,又向寨中的男女敬起了浓浓的烈酒。 董老爷子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官榜一瞧,只觉心一沉,仿佛有千斤重压一样,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哎,这,这,这不是那些脏官又给李秋生这小子上的套套吗?怎么一个个会把他往死里逼呀?” “狄寨主,你怎么就不重视起来了呢?还是这般无忧无虑。” “哎,难不成是你小子长能耐了。” 董老爷子一声自言自的衰叹,顿时引得李秋生莫名的好奇。 他从人群的吹捧恭维中走过去,一把夺过董老爷子手上的官榜,细细瞧了个遍。 忽然李秋生也像金刀客一样昂首讪然大笑,他把官榜往空中一抛安慰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就别老涨着一副哭丧侮气的脸孔了,好不好?我李秋生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又不缺根筋,少个腿的,你急什么急呀?让人看着多不爽。” 说罢,一把拉过老爷子瘠瘘的身子往狄金燕面前一推,呵呵笑道。“贼婆娘,我就把董老爷子交给你了。你若是能让他高兴快乐了,我就告诉你那个‘金元宝’的秘密,不然我就和你拜拜喽。” 狄金燕霎时圆眼一睁,含怒笑道。“你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秋生回头道,“哎,有什么不敢的?那小爷就不和你玩喽。贼婆娘,拜拜!”说毕,眼睛一瞪,嘴巴一呶,招招右手,就钻入了当中的人群中。任凭那狄金燕伸长勃子瞭望了好一阵,也找不着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狄金燕只得暗叹了一声,只得渡回了董老爷子的身边。 董老爷子顿时斜着眼睛看上狄金燕,好像在说你大小姐和那小子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非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扯在中间,两头不得讨好。 狄金燕已发觉董老爷子一时好像变了眼色,似乎是已明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样。她腼腆一笑,娇俏地说道。“老爷子,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其实我和那小子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你知道的,那小子就喜欢在别人面前装神弄鬼。不过是在古兰镇的‘大福米铺’,给何掌柜弄了个‘金元宝’罢了。这会儿,还能拨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金元宝?你说这小子身上藏有金元宝?”董老爷子霎时惊得咋起舌头愣愣的说道,又一脸的狐疑看着眼前的狄金燕。干咳了一会儿,又涩涩的问道“大小姐,你不会是拿老爷子来寻开心的吧?” 狄金燕被董老爷子这半信半疑的困惑弄得心中一慌,动了几下嘴唇想说什么但又强硬地压了下去。 忽然她神秘地附在董老爷子的耳边细语一阵,只引得董老爷子一阵开心的点头微笑。 一老一少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热闹的庆功宴。 夜色降临,人影初定。安乐寨的人们经过一天的扎腾,此时已经浸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沉沉睡去。 此时,董老爷子摇头晃脑地哼着一曲小调往卧房走来,那副干瘪的形容极其阳光开朗。 李秋生连衣带鞋横躺在床上,见董老爷子就这么乐呵呵的哼着小调走了进来。急忙起身,好奇地看了董老爷子一眼笑道。“今天,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什么时候你老爷子有了这份上好的心情。” 董老爷子冷眼一瞧,眉间闪动,呵然应道。“小子,难道就准使别人夸你是英雄,不许我老爷子有自己怕乐子啊?现在我就是要闹自己的乐子,小子,你眼红了吧?” “呸,就你这个熊猫样?我眼红你。笑话,天大的笑话。”李秋生不屑一顾的说道,又偷眼瞄了一下,发觉老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才又‘呵然’一声躺了下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走进一个女子俏丽的身影来。没等李秋生睁眼细看,狄金燕已站在了他的跟前了。 她嘴角露出一丝狡诘阴柔的坏笑,目光犀利地盯着皮前这个难缠原小痞子。 李秋生‘呵然’一声叫道,“贼婆娘,人家都有睡了,你还进来干什么?不会是你变得这么好心了,连人家睡觉你都要管了吧?” 狄金燕鼻吼里冷哼了一声,扑下半个身子对着李秋生脸孔说道。“小子,傍晚时分你对我说什么来着?还记不记得你许下的诺言。我要是哄得董老爷子高兴了,你就把那个‘金元宝’的秘密告诉我。现在正是时候了,你也应该老实交代了吧。别等着我用刑罚来扎磨你。” 李秋生呆呆一惊,妈啊,这个贼婆娘居然是来讨债的。当初不过是一时的激将话,现在居然是让她拿来要挟自己的尚方宝剑。李秋生气鼓鼓的圆脸顿时瘪了下去,似乎悔得肠子都青了。 董老爷子在一旁倚灯而笑,坏坏的脸上好像烙印有他俩合谋的暗光。 李秋生木然坐起,无助地望了他们二人一眼,终于缓缓说来。“其实,其实,那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找一坨软熟的观音土,外面包一层单薄的铜皮缝合起来,在铜皮上渡一层相似的金油,再复古挑踢一下颜色就成了。” 二人霎时全都惊呆在了当场,这么简单粗糙的制作。李秋生居然敢拿来戏弄‘大福米铺’见贯了金银财宝的何掌柜,看来这小子胆子不小还真当人家是瞎子了。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二人还是感叹了一声李秋生这小子的鬼点子和胆量,要不古兰镇的粮草之劫可能就不会如此不动声色地被窃取了,安乐寨的人马也必然得大费一翻周扎。 惊喜之余,董老爷子的手连连颤抖地指着李秋生的门面,硬是说不出一句恰到好处相形容的话来。他只得把手一甩,负气地坐在房内的书台前,又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臭架子。 狄金燕却像个窃取了人家秘密的间谍探子,笑得花枝颤抖,前昂后俯。嘴巴里却压抑不住心中惊奇的瀑笑,连连哑涩道。“你小子,好坏呀,竟然这样也敢拿出来骗人。就不怕人家识破了你,一通乱打。” “呸,识破我诡计的人才还没有出生呢?这又如何能当说啊。”李秋生傲慢地甩了狄金燕一脸的避姨,头一昂,就躺在了床上。 一宿无语,天就慢慢亮了。 阳光又鲜亮的洒在这片土地上,李秋生懒洋洋地翻了一个侧身,又憨然睡去。突然他懵懵懂懂地大喊了一声“老爷子,快走,快走,官兵来了。”恽然坐起,眯眼蒙胧地环视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又倒了下去。 董老爷子刚好端着半盆洗脸水进来,听得李秋生这懵懂的一叫。手里的盆子‘咣啷’一声重重地掉落地上,半盆凉水就哗哗地洒落于地了。 董老爷子气得跺脚大吼,“你小子睡得昏头了吧,没事瞎囔什么囔?官兵来了,你怎么还不赶快走啊?”说着,弯身捡起地上的水盆子,又愤愤的加了一句。“懒猪,你还睡?只怕这个时候人家吴老先生在书房都等急了,说不得又要投诉到狄寨主那里去喽。” “投诉谁呀?我吗?”李秋生从床上一骨碌爬将起来,伸长勃子惊讶地问道。懵懂地惰坐了一会,忽然又急急穿衣整带仔细端详一翻,头也不回溜出房间向书院奔去。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远远的李秋生就听见吴老先生飘出书房的带读声,他忽然觉得今日的课程有些意思了。 到了书房,李秋生放轻了脚步,探头瞟看。只见吴老先生正端坐在书案上认真朗读,狄金燕就像一个虔虚的信徒一样,端坐在书桌下听着长老的讲经解义。李秋生想蹑手蹑脚偷偷溜进去,冷不防狄金燕嘴里吐出一声冷哼,横眼一扫。李秋生就乖乖地走到了狄金燕的身旁,把手一伸按在了书桌上。 狄金燕看也不看一眼,抓起左边书桌上的三尺诫尺,往李秋生的手心上一甩,就听见‘哎哟’一声大叫在书房中响起。吴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什么也不说又埋头教他的书了。这一下,只苦得李秋生摔着手掌的疼痛,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冷眼怒视着眼前这个贼婆娘。而狄金燕则像幸灾乐祸一样,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嘴在吃吃地偷笑。 寨外,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肩并肩地走在小道上。 阳光鲜亮地透过树梢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如烟光圈。欢喻的鸟儿正掠飞在林间或宽旷的空间,五月仲夏的季节迂然而现。 安乐寨毕竟是个山贼绿林聚居之地,隔三差五总布置有一个或明或暗的岗哨,防的就是恐怕遭敌人偷袭。岗哨上的人偶尔也会走出来跟金刀客和董老爷子打声招呼,然后又宿回了原来的位罢去,隐匿起来。 金刀客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长叹一声说道。“董老哥,真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僵,为了解决安乐寨的粮草之急,害得李秋生的身上又徒加了一条重大罪。真是惭愧啊,堂堂安乐寨居然要靠一个好小子寻粮渡日。哎,哎,哎,真是无地自容啊。……”金刀客说罢又连连叹道,脸上已布满了一层浓重的阴郁。 “金老弟,承蒙你们的照顾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和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逃亡了,只要能接回我那个孤身在京城的孙女,官衙定个什么罪都无所谓。”董老爷子想了一想,忙着安慰说道。又及时地眈眼四下里望了望一下,这山峦围绕馥郁下的安乐寨,此时看起来却也似世外桃源一般美好。 “哎,董老哥虽然说得这般轻巧,但是我狄某人还是心有余愧的。我总觉得从李秋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就不知董老哥对李秋生的根源了解了多少?右否如实相告。”金刀客一翻叹息和沉默之后如是说,眼睛里流露的疑问全射在董老爷子苍老的脸上,似乎希望从老爷子的身上寻得有他想要的结果。 董老爷子陡地一惊,无解地望着金刀客,一脸迷茫地说道。“其实,董老爷子那里会知道李秋生这小子身上藏有什么根脉呢?冲其量我俩也只是半途相逢的人。若不是有董嫣芷这个天仙一样降临在李秋生身边的女子,可能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也许一辈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你怎么看得到得它们相交的终点。 正在两人相互探询间,一个喽啰急急地奔到了金刀客的跟前慌慌张张地凛道。 “不好了,狄寨主。大事不好了,官兵把安乐寨团团围住了,带头的将领正囔着要捉拿咱们的小英雄李秋生呢。” 一听来人凛报,两人顿时就惊诧在了当中。眈着两双憔虑的眼睛,同时看上了远方的天空,但是却不知道他们都在瞧些什么。 见没有人回答自己的凛报之事,等待复令的喽啰又进言摧促道。“官兵围剿之事,还请寨主示下?” 金刀客看了看仍半跪在地上的喽啰,顿时转身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若是你作为一寨 之主,你该当如何处置眼前之事?” 董老爷子没想到金刀客有此一着,思虑了片刻当即答道。“若我作为一寨之主,决不拿手下喽啰的生命去与围剿的官兵拼命。毕竞生命只有一次,而活着才是对生命的最好负责。” “那如此说来,岂不是要我安乐寨的男女老少都做了官兵的俘虏才好?”金刀客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说道,好像是已隐忍了董老爷子这无厘头的一说。但心中的愤怒之气,多少还是流露出了少许。像冷风一样,掠过三人的面庞。 董老爷子霎时笑着对金刀客说道,“金老弟,董老哥当然不是叫你举手向官兵投诚。而是另有妙计。” 金刀客顿时讶然道,“董老哥,有何妙计,不妨直说。” 董老爷子则像卖乖的军师一样,笑而不语。急得两人一时杵在那里,抓耳挠腮。 第八十二章 退敌之策 古连山石子峰,深山老林树木参天,筋藤连蔓,遮天蔽日。 四面环山围绕,中间是一片开阔的地处,东西两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峡谷,南北两则就是峻峭的悬崖绝壁。 进可藏兵,退可守土,是个天然的绿林好窝点。 金刀客所在的安乐寨就座落在这样险要的地势之中,所以尽管目前东西两头有两队官兵在围困。但是相对于寨内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防碍,顶多是少出入这个山谷,少些与外界联系。安乐寨原本就像个世外桃源,只要寨内有粮在手,任凭你官兵围它个天长地久也不伤大雅。 所以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在听得来人所报的消息后,虽然有那么一下子的惊惶失措,甚至眼睛也迷茫了片刻。但是一会之后二人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我行我素行走在回去聚议厅的小径上。 安乐寨的聚仪厅内早已站满了闻听警钟之声而来的大小头目,在金刀客和董老爷子没有回来之前已然议论纷纷,各抒已见。打与不打之间,已然成了众人口中最后同心协心的统一口径。 有小喽啰甩开嗓子喊道,“狄寨主回去来了,狄寨主回去来了。”厅中的众人才安然寂静下来,张着一双双凌利雪亮的眼睛看着狄寨主的一举一动,似乎只等狄寨主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拿起刀枪奋起反抗,反抗这些侵害他们家园的贪官污吏。 狄寨主走入大厅,直座到他的虎皮大座中,拱手向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咱们劫了梁王府的粮草,引来了官兵。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天天生活在刀剑之下又不是头一遭了。但是咱们安乐寨今天却欠了一个人的情份,你们都听到外面官兵的叫喊声了吗?他们指名道姓要抓拿的是咱们安乐寨的小英雄李秋生,而不是咱们的人。为什么啊?就是因为李秋生帮助咱们安乐寨兵不血刃劫得了二十车粮草,整整二十车啊!你们想想咱们何时劫得过这么多粮食?这不都是李秋生的功劳吗?今天官兵要来捉走我的英雄了,要断我们的衣食父母了,试问你们能答应他们吗?” “不答应!”“不答应!”“打死我,也不答应!”厅中众人顿时热血沸腾,呐喊之声,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好,既然大家都不答应,那么接下来咱们该怎么样做?”狄寨主又趁火打劫的问了这一句,就站在当中等着众人的回答了。 “干了这一仗,让官兵知道咱们安乐寨的厉害。”有人大声说道。 “寨主,咱们刀对刀,枪对枪,好好地跟这些混账东西拼一拼。也让他们知道咱们安乐寨不是好惹的,想来捉人,得问问咱们手里的刀肯与不肯?”当中又有人提议道。 “对,寨主,那些混帐东西想来抓咱们安乐寨的大恩人,让他们吃屎去吧。咱们依险据守,让他们有来无回,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去。”又有人从中起哄道。 。。。。。。 “好,好,诸位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大伙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和官兵打一仗并不难,难的是咱们不能把安乐寨的生死性命全赔进去。”狄寨主一时安妥大家说道,话一落地又把大伙刚才闹得杀气汹汹的场面,带入了两难的境地。 顿时, 一髯须老者站出来说道。“狄寨主,如此说来咱们打又不能打,和又不能和。若是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这个髯须老者如此一说,厅中的诸人又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当中又有人出言道,“狄寨主,那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都说清楚了,也好让诸位兄弟心里有个准备。” 话毕,诸人又群起而附和道。“是啊,狄寨主,咱们兄弟总得知道个底细啊。” “诸位,莫急,莫急,请听我说。我想咱们既不能大张旗鼓的跟朝廷作对,又不能让官兵捉了李秋生去。但是要解眼前的困境,咱们必须得跟官兵干上一仗。最好的办法就是仗要打,但不能伤人性命。不管是咱们安乐寨的还是官衙的,咱们都应该避而免之。” “哎,我的好寨主啊,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你这们牵强束缚咱们的手脚,这仗还怎么打?”一个矮胖的汉子嘟囔道,似是很不满意一样。 “当然有打法了,咱们就要打一场伤人但不死人的仗。这样既可以避免安乐寨成为朝廷的公敌,又可以在江湖唱响咱们的大名”狄寨主一进大声说道。 “好”,“好”,厅中又有人连连叫出了好几个‘好’字。 “那就请狄寨主快点把你的好让意告诉诸位兄弟喽。”人群中又喊出了这一句。 此时,只见狄寨主向众人拱手作礼,就要说出自己心里酝酿出的好主意。只听大厅外传来一句铿锵的男子之声,话已随声传了进来。“狄寨主,我知道你心里想怎么个打法。不如就让我向大伙说一说吧,看看是也不是。” 诸人大惊之下,回头齐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巧施妙计抢得‘梁王府’粮草的李秋生。只见他已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衣,头策扎髻丝带,手持地图。仿如一位才智丰硕胸藏涛略的华衣锦服公子,翩翩而来。 李秋生一边缓缓而入,一边抱拳在手的说道。“李秋生给各位徒添麻烦,累及安乐寨的男女老幼,实在过意不去,在此深表歉意,请各位多多见谅。” “大恩人,你就别这样了说了,再这么客气怕是咱们见外了。虽说是你出的奇谋妙计劫的粮草,但说到底还是安乐寨的人得了好处。这怎么能说是你添的麻烦呢?大见外了,大见外了。” 那个髯须老者再次站起来如是说,众人随即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对,小英雄,你是咱们安乐寨上天赐予以的大恩人。别说那些生分的话。你还是赶快说说你的御敌之法吧,这样大伙都有个准备,不至于临阵生疏。”又一个上了年纪有点佝偻的老者说道。 “嗯”李秋生安然应道,跟着就把自己的意图全部说了出来。 “安乐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南北两面悬崖绝壁临立,只要咱们把东西两面入口一守。咱们出不去,官军也进不来。要破此困境之局,咱们必得主动出击,一者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多设陷井,片布疾黎竹尖,诱敌深入,伏而击之;二者断其水源,逼其就范。无水而力疲,不战而兵竭。三者连营围困,围而不攻。” 众人不解,一时又困惑地望上了当中的李秋生。当中有人说道,“小英雄,你此举一二条法子犹能识得大概。唯第三条有些难解,请你详加解释。”只见李秋生微微一笑,回头侧瞟了一眼端坐在虎皮账下的金刀客,又继续说将道。 “第三条之所以围而不攻,咱们只把晒干的辣椒,花椒,胡椒,集合捣碎成粒,浸油泡制,包裹成弹。等围营之时,引火投营。到时四面辣烟弥漫,外加生石灰粉从旁抛洒助攻,只怕官军受此辛辣之味攻击,石灰粉末沾汗之淹,必定会皮辣肉焦。想要和咱们作战已是自身难保,到时咱们从中杀出,伤而不杀又有何难。” 单等李秋生把心中的主意一一解说完成,厅中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有赞成的,有带着疑问还在细细回味的,也有好几个反对但并不提主意的。 金刀客一看这热闹的场面又开始了议论,他立即站起来向诸人挥手说道。“各位兄弟父老,刚才李秋生所说的大概也是我狄某人所要表达的。虽然各有详细不同,但总体方法确是如此了。李秋生这个法子,既是发挥了咱们的地理优势和特长,又狠狠地击中了官军当前的弱点。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咱们这就做到了兵书上所说的知此知彼,百战不怠。”厅中众人听狄寨主如此一说,仿佛韪醐颧顶一般醒悟过来,纷纷举手赞成。 见厅中众人再无异议,李秋生又转身向金刀客作揖道。“狄寨主,咱们计议已定,那就赶紧分拨人马从事吧。莫要再担搁了,战事宜早,不宜迟。”李秋生话语一落,旁边的狄金燕就跟着奔出来,向金刀客催促道。“爹,这小子说的不无道理,咱们是该早作打算的时候了。” “哈,哈。”金刀客忽然连笑两声,眼光凌利地掠过狄金燕的身上,嘲弄地说道。“董老爷子,看到了吧。我这个女儿呀,心都偏向外人了。以后啊,她的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爹的存在呀?苦喽,苦喽,原来女大不中留就是这样的。” “爹,你又当众取笑女儿了,女儿不理你了。”狄金燕此时又娇俏的说道,一张粉脸渐渐泛起了一朵美丽的桃红。 等众人一阵瀑笑过之后,金刀客突然收声说道。“各位兄弟听令:二当家,三当家各带领安乐寨三分之人的人马往东西两头迎击官兵,我自带三分之一的人马各处来回接应。各位必须记住依计而行,切不可妄开杀戒。”众人得令,一齐向狄寨主道喝一声,纷纷领命而去。 大厅之中,火光闪烁,转眼之间就走得只剩下几个单薄的人影了,刚才热闹喧天的场面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仿佛阴冷的秋雨,绵绵沾湿李秋生此时的潮湿心情。 第八十三章 桑农之事(上) 安乐寨的聚义大厅内,计议已定,众人便慢慢散去。 李秋生最后也随了董老爷子移步而出,狄金燕在后紧追赶上来打趣道。“小子,今天你好威风啊。所有的彩头让你占了,全寨的大小头目居然都服妥了你的谋略,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有这两下子本事的呢?” 董老爷子则头笑笑道,“大小姐,你就别被他这糊弄人的本事蒙着了。这是什么本事啊,不都是那些瘪三见不得人的手段吗?什么辣椒,胡椒,花椒一大筐的,若是真能拿到战场上打仗去,只怕这天下早就变了,那还有这小子在这里说话的份儿。” 无端端被董老爷子这么直白的刷洗了一顿,李秋生气得两手一甩,回头狠狠怒道。“老爷子,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煞人。我的法子灵不灵到时用了不就知道了吗?用得着你整天来拆我的后台吗?我就不信安乐寨这么多好汉英雄都是眼瞎的,放着我这些说法不疑而笨到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么一塞,居然是无语辩驳,只得一路阴沉着脸孔不说。 狄金燕则是从旁解说道,“老爷子,你也别小瞧了这小子。这小子这些时日里确定长进了不少,就连书房的吴老先生都时不时夸他一下,说是什么‘士别三日当括目相看’了。刚才这小子能在大厅上有一翻高论也是有原因的,老爷子就别一直用往日的眼光看人了。这小子鬼得很,我都得时时防着他,要不然我也是着了他的道儿的。” 说话间,三人就来到了院外的场地。一阵轻风拂过,夹杂着食物蒸炸的酥香悠悠飘来,就只见一个厨子手捧着刚出炉的食物往大厅去了。 三人抬头一看,日过中分,快到正午了。肚子里的蛔虫早已勾起了涌出喉咙的食欲,在嘴腔里打转。 李秋生急急往厨房里寻去,忽然回去过头来嘲笑道。“哈,哈,你们老少两口就慢慢的在这里评头论足吧。我肚子快饿晕了,咱得找吃的去。” “哼,小子,夸你两句你就来了。接招,少来这耍赖的一套。”狄金燕从背后丢出这冰冷的一句,好像是冷嘲热讽李秋生一般。李秋生倒是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晃悠晃悠的往灶房那边走去了。 董老爷子看着狄金燕这么急燥燥的对李秋生使激将,连忙转过话题来说道。“大小姐,咱们别谈这小子了。这小子不值得大小姐为他生气,更不值得咱们把他当月亮一样捧在手中。咱们由着他,看他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嗯,老爷子。不说了,咱们也去吃饭去。”狄金燕似乎看出了董老爷子暗地里维护李秋生的形像一样,居然也顺水推舟做了个好人情。 灶房外,三人围坐了一桌。厨子见是大小姐陪着安乐寨的小英雄过来用膳,急忙把大小厨子赶将起来,一通忙里忙外居然就做好了一桌饭菜。 大厨子把饭菜小心地顾端了上来,怕是口味不调,令三人食欲渐减。急忙又开口说道。“大小姐,小英雄,若是觉得那里不好,你们就说将出来。我再去给你们三人弄弄,保准让你们吃足了喝饱了,今晚打那些龟儿王八糕子去。” 李秋生咧嘴一笑道,嘲大厨子说道。“大厨子,你就甭这样站着了。你菲是这样,我就觉得特别的不自在。你的手艺那是这个的好,我就不多说了,三个字‘好’‘绝’‘妙’。” 那大厨子听李秋生这么一说,心里惊喜得连连点头哈腰道。“不敢当,不敢当,小英雄赤奖了,过奖了。” 董老爷子和狄金燕却连连呶嘴,露出了呵呵的笑。 李秋生正眼一瞧,脸上已是露出了一片泛黄疲软之色。他向董老爷子和狄金燕横看了一眼不再出声,拿起筷子,捧起饭碗,再顾不得两人在则,三下五二就兜起饭碗狼吞虎咽开来。但是肚子里‘嘎’然的一声暗叫,突然之间又让他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了吴老先生教授的诗词话句来。 李秋生顿时停下筷子来,坐定在桌子旁开口念头道。“。。。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方陆。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豕,人所饲。。。” 一时,狄金燕莫明其妙的说道。“小子,你这是发酒疯还是头脑进水了。这个时候假装念书,平日里都睡懒觉无能为力了,不是想证明你在咱们之间读书勤快吧?”董老爷子也接着狄金燕的话荐说道,“小子,你神气什么?不就让你念了几日书吗。别来烦闷我的耳朵了,咱听着心燥。”说着,又狠狠白了李秋生的一眼,才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李秋生忽然哈哈笑道,“怎么说你们两个榆木脑袋好呢?这书里有玄机啊。”说罢心里一动,转而念道。“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声落话止,眼睛一亮,即时又闪过一个鲜活的念头。并渐渐在脑子里扩散开来,充斥着他的身心。 外面一群整装待发的男女正在匆匆地作着简短的话别,此战虽然狄寨主颁布过命令严禁杀戮,但是刀枪无眼谁又敢担保万一打起来不伤人命。所以这出征之际总会有那么一场催人泪下的诀别,不管是有家的还是青壮的男子,亲人却是那样的不舍。 “儿啊,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爹娘盼着等你回来给咱们家添个大胖孙子呢!”一对半老的夫妻送着眼前临走的儿子说道,好像话语里充满了无尽的委曲。 “孩子他娘,别送了,我这就去了。若是这次我不能回来,你们一定要在安乐寨好好的活下去。”一个黑脸壮汉对着眼前一个手牵孩子满脸悲戚的女子说道。可是他一转身,一道冰冷的泪水潸然而出。 “夫君,你千万要小心,别伤害了自己的性命,我等着你回家,这家不能没有你啊。”一个好像是刚成为人妇不久的女子,就这样对即将诀别的丈夫泣道。那衰惋凄怨的伤情让人感觉不言而喻。 “奶奶的,安乐寨和天下的百姓一样,不都是为了一日三餐的粮食而争斗得你死我活的吗?难道这就没有解决之法和解决之道吗?”李秋生在脑子里打起了这样蒙胧的疑问,他看了看一下前后左右忙着拿弓拾箭前往东西两边拒敌守寨的男男女女。心里这种强烈的感觉由然而生,另一个胆大妄为的想法又在他的心里剧烈彭胀。 再看着这一幕幕妻离子散的悲惨场面,李秋生更加坚定了刚才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得把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在安乐寨施行下去,让安乐寨成为真正的远离刀枪战火杀戮的安乐寨。 “小英雄,你在此慢慢吃吧,咱们吃过了就先行一步了,等胜了东西两头的官兵,咱们再回头聊聊。”一个横眉冷竖,两撇胡须盈脸的壮汉,手持刀刃,牵着一匹骠罕的战马越过李秋生的面前说道。好像是所有的言辞都抵不过这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 李秋生虽然心生怜惜之意,但是还装作强颜欢笑的还礼作揖道。“刘哥,用心保护家园,我等你们回来一醉方休,同饮你们的庆功酒。到那时,咱们再天南地北,不管上天入地的,一吹到底。” “嗯 ,小英雄,我记住你的话了。咱们一言为定,明日之后不见不散。”被称为刘哥的壮汉抱拳回敬着李秋生等三人说道,然后跨身上马,一抖缰绳,纵也而去。 饭后,有人来传话,说是狄寨主找李秋生过去有事商议。董老爷子和狄金燕大是惊异,不明所以,只好也跟在李秋生的身后晃悠晃悠的追了过去。 到得厅中,金刀客已佩戴整齐。见李秋生跟着传话人走了进来,先瞥了一眼再说道。“李秋生,你跟我去巡视一下东西两边的战阵,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和建议的。最好在今晚发动偷袭之前纠正和补充好,免得战事一开就手忙脚乱,失了发寸。”李秋生忙应道,“好,我这就跟狄寨主一起去巡寨。” 这时狄金燕从后面崩出来,在金刀客的跟前撒娇道。“爹,就是偏心眼,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肯带上了。这外人一来呀,倒先带上了。”金刀客眉头一皱,笑嘻嘻的说道,“燕儿,不是爹偏心眼。这实在是人家李秋生在这方面比你强嘛,爹总不能放着好的良才不用先用篦麻吧。再说了今晚用你的地方多了,爹这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养足了精力再战吗?别闹了,快去休息养老精畜锐吧。” 狄金燕笑笑道,“爹,你说的是真的吗?不骗我。” “傻丫头,爹几时骗过你。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上阵不如父子兵。爹,舍时候少得了你啊。” “哪现在为什么不带上我啊?”狄金燕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 金刀客喟然一叹道,“看来是不带上你,我是出不了这个门了。也罢,去吧,一起去,也好有个大致的了解,免得到时慌乱,失了阵脚。” 狄金燕呵呵地笑道,“还是爹最痛燕儿了。”说罢,娇慎地看了李秋生一眼,然后大摇大摆揪着董老爷子的手一起往外走了。 李秋生忿忿地呶了呶嘴,终于憋嘴吐出了一个‘呸’字。 第八十四章 桑农之事(中) 李秋生随狄寨主一行已缓缓向东边的关卡奔来。 一路上花蝶逐舞却也是夏日春意盎然的景色,山坡荒野之中虫鸣鸟叫,芳草萋萋。虽有美景不胜入目,却少了许多田园的蓬勃生气。 单说这安乐寨东西两头进出的关卡已集结了两队互相敌对的人马,寨外围困的官兵正悠哉悠哉地在营内拼酒嬉戏,摆出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好像是打定非得困死所有贼人草冠的主意。 守护东关卡的二当家看到寨内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早已远远的迎了出来,不稍作语寒喧礼拜便领着众人往关口上的营寨走去。 一圈巡视之后,众人便停驻在一座高高搭起的瞭望台之上。狄寨主是个经验老道的家伙,他抬头冷眼瞧了瞧一旁的李秋生说道。“小子,你来说说咱们东关卡的防守还有何不妥?好好了,也好去了大家心头对你的疑虑。” 董老爷子听罢急忙掩饰着李秋生说道,“金老弟,李秋生这小子年少无知,那里能识得这些行伍打仗的大事。你就不要拿他的话来当真了,要不误了大家的正事那才是天大的冤枉啊。” 金刀客望着众人呵然一笑道,“董老哥,你就别处处护着他了。幼小的稚鸟总是要学会飞的,不让他经历些风雨将来怎么能担当大任。放心吧,他若是说错了,还有咱们安乐寨这么多好汉相助。但说无防。” 董老爷子一时语塞,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放任李秋生这小子乱说一通。只见李秋生张目极望左右四处环顾了一遍,才慢慢的看着二当家林堂主说道。“二当家如此布置防犯并无不妥,唯一缺陷就是难以防备敌军火攻。”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疑然大惊。李秋生说的没错,若是敌军利用火攻并不失为一条上上之策。虽然眼下正是夏日之炎,但是山森一点即燃并不为过。 百密难免一漏,千虑必有一得。众人一齐疑目盯向了当中侃侃而言的李秋生,似乎流露出一股邪乎其邪不可置信的惊喜。金刀客即时满面笑容地看上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看来是你多虑了,这小子说的不无道理,咱们还是得防着这一点。”一直对李秋生颇有微辞的狄金燕,这时也偷偷拉着李秋生的衣襟表示对他了几分的敬意。 二当家林堂主此时抱拳出来对李秋生作揖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咱们身为绿林好汉本是对这些最为熟悉相知的,关键时候反而忘记了。若不是小英雄一语道醒,只怕东关卡今晚就真的要吃此亏了。惭愧,惭愧。” 李秋生抱拳还礼道,“二当家不必过谦,咱只是偶然观之,不可与寨中诸位好汉相提拼论的。受教了,受教了。” 金刀客这时才大声坦言道,“你们就别再过谦了,最主要的是咱们有错能改,不让官军有可乘之机。” 说着,又抱拳向众人施礼道。“诸位,安乐寨的东关卡安危就拜托你们了。今晚一过,明天我在寨内为诸位庆功。”礼毕,金刀客招手一呼,便带着随众而来的众人往西边的关卡而去。 傍晚,月亮很快就钻出云层架在了树梢。清风拂舞,把溶溶的月色铺泻在广猱的大地之上,一节静极美好。 三更时分,东西两则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看来安乐寨的绿林好汉们已经开始了白天就布置好的进攻,就等着看两边围困的官兵能坚持多久了。 不等狄寨主发布援兵的号令,李秋生和狄金燕走到在厅外便一跃而起,飞身上马,直往东边的关卡飞奔而去。 一路上李秋生的脑子不断浮现出无数个连他也意想不到的结果,但是他始终相信他所期盼的那个结果正在冉冉向他走来。 “大小姐,快,快多带些人马去帮忙。东边虽然二当家依计而行,但是官兵势大,两边人马正打得火热,不分胜负。”一个小偻啰迎面赶过来说道,又慌慌张张地往寨内奔去了。 两人听罢小偻啰的凛报,相互对望了一眼,缰绳一抖,两腿一夹,跨下的战马便飞奔开来,不管虚实直往战事热火朝天的东关卡冲。 到了关卡东头,只见一片火光之灾已然燃尽,战乱的场上已没有两对人马混乱撕杀的打斗场面。二当家林堂主已然喜滋滋地迎了向来,一见便开口道喜道。“当真亏了小英雄的及时提醒,咱们东关卡才赢得这么顺利。”狄金燕霎时疑神问道,“二当家,刚才不是有小偻啰传报说东关卡吃紧,要派人增援的吗?怎么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反转大胜了。” 二当家林堂主又是哈哈一笑,向狄金燕和李秋生说道。“刚开始官气火攻势大确实吃紧,但咱们防范于先慢慢就不受限制了。反倒是官军中了咱们的‘香辣阵’自顾无暇,押粮官那厮见势头不对立马调转马头就逃了。丢下一帮虾兵蟹将那是咱们的对手啊,这不咱们‘香辣阵’一出,他们就丢灰弃钾了。痛快啊,痛快,当了这么多年的马贼,今天 总算打了一场好仗。” 等二当家的话音一落,后面又围上一帮小偻啰来起哄道。“大小姐,这仗打得真是来劲。可惜寨主说过不能刀上沾血,要不杀他几个为虎作帐的兵卒来祭祭刀就更带劲了。” 李秋生一听这帮小偻啰说到刀不能带血的话,马上就皱起了眉头,眼睛里似乎变得阴翳起来。连连打马后退了几步,刚要说话就被狄金燕抢了先着。狄金燕说道“算你们还有点记性,要不官军没杀着倒先拿你们的血来祭刀了。”之所这样抢着说,那是狄金燕早已看到了李秋生连连后退后的愤怒脸色。她想一定是这小子不乐意寨中的兄弟要大开杀诫,她只得抢先把话逼了回去。 既然东关卡获得了切底的大胜,那么西关卡的胜利也是不可避免到来的。狄金燕和李秋生二调转马头又向西关卡飞奔而去,可是未到西关卡已听到他们吹响胜利的号角。二人无奈之下,只得勒马向安乐寨的大营回转。 看看时间距离天亮还早,月亮如水温柔地洒在一片苍山翠峨的山峦之间。 李秋生和狄金燕缓缓地行走在山涧的小道上,没有了战事的重压两人像是御却了千斤重担一样,快乐得如同飞舞追逐的蝴蝶,又像是一对有千言万语的情侣在脉脉倾诉,但却欲言又止,唯有夜风匆匆而过。 狄金燕忽然扭头悄声问道,“李木头,看你现在傻呆呆的样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京城的董嫣芷了?她有什么好,总是令你这般牵肠挂肚,闷闷不乐。” 李秋生停驻了片刻,对视了狄金燕一眼,很久才悠悠的说道。“其实,我也说不出她那一点好,就是心里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了她。想起了有关她与我的一切,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片段。” 狄金燕等李秋生把话一说完,就轻蔑地一嘲弄道。“呵,这么说,你小子倒是个多情种子了。天南地北的,都不知人家现在在京城心里想的是谁了?你小子还在一往情深。真看不出来呀,咱们的李木头还有这嫉情的一面啊。” 李秋生两眼一瞪,恨恨地反击道。“我嫉不嫉情与你何关?反正你又不是董嫣芷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呢。任你怎么说,我心里就是这个样子了。” 狄金燕顿时落寞地甩手恨道,“是,是,董嫣芷是世最好的女子,不管我怎么做也是比不过她的。” “知道就好,那你就别来烦我这些心中事。”李秋生没等狄金燕发泄够了心中的怒气就连声回道,然后人一跳,就跳到了溪水中一处光溜溜的大石板面上,手脚一摊,两手抱头就躺了下去。夏夜舒适的感觉立即涌上了李秋生的心头,慢慢散遍全身。 狄金燕心下一横,气得狠狠跺了几下脚。忽然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嘴里嘟囔着狠命的往李秋生身上丢。可是李秋生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任你怎么样折腾,我自凯然不动。 闹了好一阵,眼见李秋生就像那块大石板一样横卧在溪水中,没了反应。狄金燕恨得脚尖一点,便跃了过去。把李秋生横脚一挤,腾出了一片地方,也和衣躺了下去。 李秋生突然冲口而出的念道“。。。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方陆。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豕,人所饲。。。” 狄金燕一推李秋生怒道,“小子,你神经了?夜色沉沉的念这些不伦不类的‘三字经’呀。” “你懂个屁。亏你读得比我好,还是没有领会古人的意义。”李秋生说。 “嗯,嗯,你行,你领会了能告诉我是什么意义吗?”狄金燕反唇相讥道。 “。。。地所生,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你念出来没有?地所生,人所食。这‘生和食’不就是要告诉咱们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吗?” “哈,哈,你小子原来是在想种粮食啊。可是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些做绿林强盗的那有会种粮食的。若是如此,咱们这不是和平头百姓差不多了吗?” “哼,咱们本来就是平头百姓,贼婆娘,你装什么清高啊。你想若是安乐寨的男男女女都能明白这个道埋,岂不是更好吗?桑农之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必为了那一点口粮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必为了某一次意想不到的生死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离别的悲惨今天在厨房外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何必又来装作不明所以,糊里糊涂。” “嗯,小子,我现在说不过你。即使你现在说得再好,明天在庆功宴上过不了安乐寨这一关,所有的设想也是徒劳的白想。” “好,那等明天庆功宴上,我就向狄寨主提出这个建议。让咱们安乐寨屯粮开垦,饲养六畜。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第八十五章 桑农之事(下) 两人讨论已毕,四周又慢慢沉寂下来。 听着耳边一涧清水潺潺作响,看着一轮明月就这样寂寂地交融在天地之间,银光遍遍,星星点点。 两人的心中又涌起了无限的情思,像花落尘水和涟漪一样,一漾,一漾繁衍开来。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俩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对方的影子存在。 第二天,安乐寨的庆功宴办得特别热闹。红红火火的场面超出了寨子有史以来最火爆的大宴。 狄寨主和二当家三当家主要的几个头领,正一桌接着一桌给寨中的兄弟们轮流敬酒。酒桌上喝得稀里糊涂的男女也不谦让,好像是他们应得的尊容一样,来者不拒。 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蹲座在当中的位子上,爷俩有心无意地独自对酌着,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喜庆欢乐。狄金燕在一旁摆出很是无聊的样了,一边幽幽叹气,一边眯眼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撩拨道。“真是扫兴,人家全寨子的人都这么高兴,豪饮。你们今儿却像是来喝哭丧的死人宴一样,爷俩就不能敞开心扉给大家挤出一点笑容吗?再怎么说这也是安乐寨的庆功酒,别扫了大伙的兴啊。” 董老爷子又昂起头独饮了一杯,抹抹嘴唇说道。“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呀。你们安乐寨是出名了,可是李秋生这小子就更遭糕了。说不准现在外面的各路人马都恨不得翻天覆地寻来搜捕这小子呢?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色,谁不想来分一杯朝廷赏赐的羹呀。以后咱爷俩再怎么走到京城去?”说罢,斜眼瞄了一眼对座的李秋生,手持筷子挟了一粒花生米‘噗’的一声,丢了口中慢慢嚼了起来。 “又来了吧,老爷子,你这杞人忧天的心啊能不能稍停一下。再这样下去,不用到京城找回董嫣芷你就先报销了。”李秋生没好气的狂喷道,他最恼董老爷子时不时就来一段这不相干的烦恼。不是有句话说什么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李秋生就是这么一副铁打的样子,才不管你外面的世界乱成一锅粥。 就在三人喋喋呓不休吵闹之时,金刀客已然走了过来。他拉着李秋生的手宛往土墩上一站,大声说道。“诸位兄弟姐妹,今天安乐寨能办如此风光火红的大宴,咱们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小英雄---李秋生。没有他就没有咱们劫得的二十车粮草,就没有昨夜‘香辣阵’的安然胜利,咱们寨子的好汉就会多流血,不流汗。” 金刀客一声赞赏又把李秋生推向了众人的面前,此时,众人的倾幕欢情几乎淹卷了所有的热闹喧哗之声。李秋生站在当中脸红了好一阵,这会儿居然颤抖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副窘迫的样子煞是尴尬。 狄金燕从旁向李秋生不停地做了几回抛眉弄眼,又绕手在头顶作了一个圆形的月亮形状,似在提醒李秋生不要忘了昨夜的交谈之事。 李秋生好像突然记起了昨晚在小溪涧停留的片段,他立即清了清嗓门向寨中的众人说道。“我有一事向大家说明,咱们安乐寨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除了抢得一时之快,我相信人员也损失不了,可是最终能得到什么呢?妻离子散的家庭,还是父母夜里呼儿唤女归家的悲怆之声。”说毕,寨中的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热闹的场面变得冷清下来。 金刀客一看眼前这个场面,似是明白李秋生话中有话,便接口道。“小英雄,有话但说无防。咱们不是闭塞言路的人,听不得扫兴的话。”说罢,便向寨中的诸人深施一礼,连连示意。 李秋生自是明白金刀客的意思,一转身又拱手说道。“我不说大家也清楚,眼下虽然咱们胜了官军一场,但后面的围剿会越来越困苦。咱们的粮草就会成为寨中最大的难题,若是解决不好安乐寨将会不攻自破,到时必将不复存在。”话毕声落,众人当即又是一阵沉闷的骚动,然后齐刷刷地望向李秋生,便悄悄的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开了。 有人在下面急得直起身子来囔道,“小英雄,若是官兵如你所说的赶来围剿,哪咱们该如何解决?” “是啊,咱们该怎么办。” “快说啊,别急死大家了。” “小英雄,咱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和看法。” 一时群情涌动的场面让李秋生大感意外,原以为在他脑海里强烈出现的抗拒画面。此时却是寨中众人表现得的出奇平静,似乎都在思虑着李秋生刚才所说的话题。 眼见时机已到,不等金刀客再出声安妥众人,李秋生就抱拳高声说道,“之前吴老先生教我读书云:地所生,有草木。此植物,遍方陆。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豕,人所饲。大意就是说在地里和水中都有生长的农耕植物,而稻粱菽麦黍稷此六种谷物就是人们的主要食物,而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种牲畜是人们养着借与辅助生活的动物。所以我提议安乐寨所有的人们,可以靠着寨内大片肥跃的土地进行桑农耕种之事。一来可以开垦屯种,二来增加咱们寨内粮食的自力更生能力,防止不期而致的外围困难,断绝咱们的粮食之急。” 金刀客和董老爷子顿时惊呆了,安乐寨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出奇地看着当中好像傻不拉吧的李秋生,根本就想不到他的解决之道,居然是叫安乐寨的男男女女进行入伙绿林之前的刀耕火种?这和做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的平民百姓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呀? 尽管狄金燕之前已知道了李秋生的心思,但是此时还是大感惊诧。她双眼迷茫地望着当中的李秋生,仿佛昨夜两人在小溪边交谈的情景又迂迥到了眼前。她很难想像李秋生没有经过寨主的授意,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众人面前提出自己勾勒好的桑农之事。但是李秋生确实这样做了,他凭着一已之力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案。 虽然狄金燕对李秋生有着迷一样的依恋和爱慕,有着说不清的允喜和迷茫。但是她此时还是不敢苟同李秋生的意见。她呆呆地俯首一边,看着眼前这个心中深深喜欢的男子,怎么样力排众议推行自己的主张。为她的一片痴心在安乐寨内创造最美丽的奇迹。 无言,沉默,思索,怀疑,疑虑,犹豫不决,一时之间全压在了李秋生的身上。李秋生像个铁打的人儿一样静静地屹立着,仿佛正在经受万般风雨吹打的考验,必须为他自己所筹画的风景坚持再坚持。 “好主意,好主意。” 金刀客终于从众人群中瀑发出了第一声最有力的赞赏,然后他分开人群直走到李秋生的面前拉手举起来扯呼道,“小英雄说得对,咱们安乐寨从今往后必须学会桑农之事。咱们不能一辈子做受人咒骂祖宗十八的山贼绿林,但咱们可以做个世外桃源的安乐人,咱们自己动手安把乐寨建设得和和美美的。” 金刀客话一落地,安乐寨的众人顿时就沸腾起来,有呼应的,也有反对的。各种不同的声音顿时杂合在一起,疯狂地砸上金刀客的额头。金刀客一时也显得难以招架众人之言,仿佛急得焦头烂额一般,无从应对。他突然提高声喉指着其中的一个人叫道,“单眼九,你很有意见吗?哪我来问你。昨晚派你去东关卡助战的时候,你为什么说自己身体病得不轻,不能随队去交战?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啊,你居然又大喊大叫的在这里装神弄鬼了。你真的病了吗?快跟众人说一说。” 这个单眼九被金刀客这么一吆喝,当即宿下头来怯忮的说道。“狄寨主,现在,现在我的病才好一点。这不大家都乐着吗?我就来了。”不等金刀客发话,众人就哈哈大笑地围着单眼九调侃道。“哟,哟,单眼九,看不出来呀?你挺能装的。不会是一上战场就怕得腿软脚麻的,舍不得一命乌乎了,落下家里的小娘子吧。” “单眼九,你大不仗义了。每次咱们兄弟在前拼命,你就躲在后面装孙子。原来你这么怕死,现在叫你做回农民百姓不用搏命了,你又唱反调了。” “哈,哈,你就小人一个,不交呀。” 单眼九被这几个赞成桑农之事的小偻啰一道算计,揪挂酱紫的如猪肝的脸色慢慢蔫了下去。其他反对的人还想再持续自己的辩论,一看单眼九被人揪住了痛脚,惨遭一顿嘲笑和溪落。慢慢的也跟着大多事人安静了下来,放弃了当初的抵触。 见场中没有了众人的反对,金刀客即时回头对李秋生说道。“小英雄,那咱们当务之急首先要解决的粮草之危?该当种何种农作物才是最好的上上之策。” 李秋生被金刀客这一问,稍微愣了一下,脑中立即闪过了一副让他一生都不能忘记的画面。 慢慢的,在李秋生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既温馨,又甜密。 第八十六章 弃恶从善 “大哥哥,你慢慢吃,不用紧张。咱们那里还埋藏有红薯,管够大哥哥吃。” 李秋生永远忘记不了狗儿把烤好的红薯,递到他面前时说的这一句话。狗儿那一副稚气未脱的纯真样子,和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有点胖胖的圆脸就如影随形浮现在他的脑子了。 那是李秋生第一次逃离青花绣楼外溜时遇到狗儿的场面,一帮小屁孩把他当作唱大戏的好小子一样跟着,缠着。直到李秋生为了解决一顿饱餐,而设下“烤红薯”换“大戏”的妙计。当时那一顿烤红薯的酥香,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延绵在他的记忆里,挥不去,抹不灭。 眼下被金刀客这一问,李秋生的心里又繁衍出狗儿这一幕,他不假思索的答道。“狄寨主,若是急于解决粮草之困,五谷杂粮最好。”说罢,就停顿在了当中,看向寨中的众人。 “五谷杂粮最好?”金刀客反问了这一句,又疑惑地看上李秋生。寨中的众人似乎也是一副不知所然的样子,张着一双双狐疑的眼睛望向当中的李秋生,好像这些桑农之事和他们的过去很遥远一样。 李秋生见众人不解,又解译道。“五谷杂粮之中以红薯最为易种,收获时间最短。亦少较择天时地利之机,适宜大片种植。别外芋头,玉米、马铃薯等粗杂粮食虽是简单易种,但仍是需要按时令季节播种。所以我认为现在正是仲夏时节,种植红薯玉米不失为上上之选,其他时间理应按季节性轮值种植相应的作物。” 说毕,连忙转向一旁的金刀客说道。“狄寨主,你看是不是我说得有些不妥?” 谁知金刀客一拍身旁的八仙桌大笑道。“小英雄啊,小英雄,让我说你什么好。咱们寨中这么多男男女女都是从田地桑农之间走出身来的,在安乐寨生活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五谷杂粮的这些妙处。看来人真是不可眇视的东西,就是不分年齿老幼身份高低所增长的智慧。”说罢,居然因一时说得大过激动,差点就要当众拜服起李秋生来。 李秋生赶忙阻止道,“狄寨主,不必如此客气。我能受到安乐寨众人的庇护,还得多多感谢你呢。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也就是我的平常所见而已,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玄机,受不得你们如此膜拜。” “小英雄,你过谦了。你当得起咱们寨中人如此的敬重之礼。”金刀客接着李秋生的话荐说道,然后四处环顾了一遍,抑手作礼向寨中的众人说道。 “作为寨主,我总得为寨中的子民筹画这燃眉之急的粮响。但是这些年,大概安乐寨的人们都过贯了那种响马盗窃劫掠的生涯,一时让你们改观过来做良民似是难有所成,变难有所改变。这样吧,明日从我做起,除东西关卡留守人员外,凡能耕作的男女都必须去寨中认领一块沃土,开垦屯种,稼接桑麻。” 在场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齐齐望向当中的李秋生。好像现在安乐寨的大当家不是狄寨主一样,反而是眼前这个改变了他们生活方式的不屑小子。 寻个间隙,李秋生偷瞅了狄金燕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好像在说‘贼婆娘,怎么样?我这肚子里的鬼点子还不错吧?昨晚还见你为我担心了好一阵呢,这会儿你就可以放二心啦。三小姐,还是我说得对,你就别想整天来猜测我的心思了。猜了也是白猜,你跟本就摸不着。’ 看着台上一副痞子得志的模样,狄金燕在台下向李秋生投去了避夷的眼光,心中不屑一顾的神色赤然泻在她的脸上。然后无聊地负气撤了一娇,托着腮膀子又忤在桌上自斟自饮一翻。 两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就这样远距离的较劲,似是弄得旁边的董老爷子总是莫名奇妙,两眼白翻。他一会儿瞧瞧旁边的狄金燕,一会儿又侧头瞄瞄台上的李秋生,发现没有什么大好的秘密。捏捏下巴,抓耳挠,终是不明所以,只得跷起二郎腿独自喝他自己的闷酒。 一切似是大事已定,狄寨主才拉着李秋生的手宛座回了八仙桌前。四人又是机械地举杯碰了一回酒,才正式步入了庆功宴的序列。 安乐寨的筹斟交错很快就持续到了半夜,再闹下去鸡已鸣更,天就要亮了。 山寨的晨曦来得并不迟缓,日出东方就把鲜亮的阳光送到了古连山上。像一道闪亮的金光,霎时就把安乐寨笼罩得云彩缤纷,霓红馥郁。 安乐寨的议事厅内已集满了一众寨中的大小头目,众人安静地听金刀客说道。 “兄弟们,昨日小英雄所言并非虚妄,对咱们安乐寨眼前的困境来说也是当下最好解决粮食的捷径。虽然种植五谷杂粮需要时间,但是种植红薯玉米大豆之类的作物时间最短,收成丰快。最主要的是咱们手中有粮就可以避免外出抢劫大规模的杀戮,避免不必要的人员伤害和减损。避免在座的各位和寨中的老小,不至于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弄得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众人一阵狐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惑不解便又开始私下议论起来。当中又听得金刀客在座上大声说道,“所以本寨主决定,从此以后咱们安乐寨以农耕桑麻之事为主,以抢劫掠夺为辅,非到危急必要之时千万不可泛用。如果在座的各位还有不愿意或者不接受我如此决定的目的和原因,在三日之内你们可以自行离去,安乐寨的帮众绝不阻止和挽留。若三日之内不离弃安乐寨者,本寨主就认定你们是愿意和接受咱们安乐寨种植桑农之事的。” 二当家林堂主站出来说道,“狄寨主,你这不是逼着咱们兄弟改行吗?若如此,兄弟们都不做抢劫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只怕到时不等你们把粮食种植出来,兄弟们就要饿死了。反正都是难逃死罪,不如做一场来得爽意的大勾当,也不枉当了这么多年的山贼绿林。” “二当家,你此言差矣。咱们安乐寨还没有沦落到如此困难的境地,但是不代表往后不会如此遭遇。所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得像小英雄说的先谋而后动,不可睢意妄为。”金刀客一时这样说道,又望了众人一眼,才坐回当中的虎皮大座。 有人又从中问道,“狄寨主,小英雄的想法虽好,咱们也有从良去恶的善心,只怕这些年咱们做下的这些抢财越货的恶行,官衙不会放过咱们的吧?到时官兵来犯,咱们又如何自圆其说。” “问得好,你这一问正是我想要说的。”金刀客朗声答道,然后又四处望了一下,接着拱手说道。“既然你们都认识到这一点了,正如昨日小英雄所说。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聚则生,分则死。咱们在古山镇劫粮这一票已经震动朝廷,再加上昨夜连败官兵之围,必将引起朝廷的极在震怒,势必引发大军围剿。那么,安乐寨大祸即将不远矣。所以本寨主才觉得小英雄的提议,是非常适合目前安乐寨所面临的困境的。” “嗯,都听狄寨主和小英雄的,咱们这就领田分地去。”厅中顿时有人在金刀客的话语落地之后,随声附和道。 接着就有一众情绪高昂的大小头目喧闹着,带头就往寨外的肥沃土地走去。 转瞬之间,安乐寨的议事大厅内就变得冷冷清清了,人迹渣无。 李秋生随金刀客父女和董老爷子一行人也缓缓渡出了厅外,狄金燕忽然退后几步向李秋生赞赏的说道。“李木头,你真有两下子。照此下去呀,只怕安乐寨的人们只知道有你而不知道有我爹这个大寨主了。真是恭喜你,大出乎我的意外了。”说着,满脸粉红的娇怯着,似一个禄出嫁的大姑娘。 ‘呸’的一声,李秋生冷眼一瞧说道,“贼婆娘,你不会是又看上我那好了,这么娇怯的来迷惑我吧。”说毕,迈步而去,忽然又丢下一句说道。“别费心了,我可是坐怀不乱的潘安喽。任你多娇娆,咱也不鸟你。” 狄金燕顿时气得双脚一跺,在背后无声地比划着两个纤纤细手,怒目圆睁地吃吃抢白道。“死木头,你,你,休得独苍狂。到时侯本小姐定叫你偿偿我的厉害,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山谷外,一片肥沃的沃土上,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安乐寨的男男女女正挥洒着勤劳的汉水,忙着开垦顿种。看看不远处一个**岁的小孩子,竟然也挥动着稚嫩的小手,忙碌地劈草翻茅,一铁锨,一镐锹,翻地剖土。 金刀客站在高处看着眼前这一切,激动得突然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还是李秋生的鬼点子好使,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们的思想。” “老夫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安乐寨在山贼和绿林的边沿中周旋这么多年,现在居然被你一语所动,尽皆弃恶从善。” “老夫实在是欢喜之极,英雄出少年,后生最可畏。” 第八十七章 兵围山寨(上) 古兰镇的官衙中,昨夜三更被安乐寨的贼众打得丢灰弃钾大败而归的押粮官何大人,此时正赖在刘大胖的官衙中,像个十足的泼皮一样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他娘的,老子纵横了这么多年押运粮草好事那里有过今日之辱。李秋生,你个死小子,有朝一日抓到你,老子若是不把你碎尸万段就难解难我的心头之恨。” 骂罢,不顾一切地挥起他那双肥厚的大手就往案桌上一拍,顿时又痛得拎起手掌‘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 刘大胖半是惶恐半是惊讶的说道,“何大人,你别急,别气啊。急坏了心肝可不好,气坏了身子也不好。你得慢慢安顿下来,咱们从长议计,从长计议。” “切,去她奶奶的,妈拉个吧子,从长计议。再这样从长计议下去,我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你刘大胖就等着看我何某人的笑话吧,算是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走到头了。” 何大人没等刘大胖把话说完,顺下气来缓一缓,当即又拍案擂声怒道。好像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的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一根剜心擂耳的刺,一点也听不进去。 “啊”,刘大胖突然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惶恐如丧家之犬的何大人,摇头叹了一声,最后还是紧皱着眉头的出声讨好道。 “何大人,你可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在谋思破贼良策吗?你仔细想一想,李秋生一个黄毛小子,居然敢单人独马在京城娇装打扮劫捋相府夫人,又怎么想不到他现在落草为寇,带着安乐寨的山贼绿林来劫掠朝廷的粮草呢?可恶,可恶,真真可恶之极。” “噢,如此说来,咱们现在是奈何不了李秋生这小子喽。”何大人突然从座上站起来认同地应了一声,又自顾自地说了这一句。 “当然不是,咱们还可以这样做的。”这边不等刘大胖回答问话,旁边的狗师爷就伸过头来接驳着话题说道。他那个装扮得如同熊模狗样的外貌,眯着一双小如乌豆的鼠眼,贼亮地扫视着像疯子一样乱了分寸和理智的何大人。 何大人丢下旁边的刘大胖直接凑到狗师爷的面前,急急地追问道。“难道狗师爷还有什么好法子,助我收了李秋生和安乐寨的山贼不成?若是如此,必算你奇功一件。” 狗师爷不敢造次,瞧了刘大胖一眼,欲言又止。 何大人顿时会意,急忙回头盯了刘大胖一眼。 刘大胖惊恐地急得直瞪双眼,手指微抖着说道。“狗师爷,你有何高见不妨直说。这会儿何大人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藏着掖着,看我不折煞了你。” “这个,这个,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然就凭咱们官衙和守城的这一点官兵,大概是无能为力的。”狗师爷终于说出了他憋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法子,似乎这就是他一生中献出了最好的杰作一样。 “呸,这是什么鬼主意,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何大人在听完狗师爷的妙计之后,不以为然的看着刘大胖冷冷地说道。眉眼里透露的冷笑似乎在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官衙师爷的好主意?还不如我家养的一条狗有嗅觉呢,真是白养了一头老猪麻。 刘大胖半是委屈半是无辜的说道,“何大人,你先别急着下结论,看看人家狗师爷是怎么说的。说得不好了,咱们再责罚不迟,何必急在一时。”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急不急嘛 。”何大人没好气的责骂道。 狗师爷在一旁听得主子的话说得有点是护着自己的意思,赶紧凑上前来说道。“何大人,既然‘大福米铺’的何掌柜能把这遭受天杀的李秋生和安乐寨的贼众介绍来糊弄咱们,说不得这何大掌柜跟他们必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的。咱们何不从何掌柜身上落手呢?先看他身上有什么情况再说。” “嗯,这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只是抽丝剥蚕大费时了,恐怕对咱们大为不利。”刘大胖又是担惊怕恐的说道,好像是特意让何在人听见似的。 那知何大人一挥手说道,“那还不赶快去把‘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抓来,审他个三日六大夜的,保准有什么都能掘个底朝天出来。” “嗯,我这就派人去把何掌柜请过来。”刘大胖在一旁急忙补充道,随即回身喝道。“来人,去把街心‘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抓来。” 堂下的差役急忙应了一声‘喏’,便四散而去。 不多时,众差役就把‘大福米铺’的何掌柜抓了过来,往堂上一押,凛道,“犯人已带到,请大人示下。” ‘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不明就里,突然在店里被众多衙役抓了过来,押在堂上。 一眼看见远表亲何大人气乎乎的歪座在堂上,当即就爬将过去,摇着何大人小腿上的衣襟抢白道。“大表亲咧,表弟我犯子什么罪啊?累得大表亲这么惶恐不安,下死令派人把表弟捉来问审啊?” 何大人瞪时端座在大师椅上,一脸怒气地拍着惊堂木说道。“乱臣贼子,你休得装疯卖傻。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设计,让那李秋生和安乐寨的一众山贼,假扮官军来劫持我押送的粮草的?快快从实招来,饶你不死;否则大型伺侯,你必灰飞烟灭。” “冤枉啊,老表亲,你这是从那听得的歪话呀?我怎么可能糊涂到陷害自己的远房老表亲呢。况且我这米铺的生意,这么多年了还不是承蒙你的照顾吗?就是你让我杀死亲爹,我也是不敢设计陷害你的。”何掌柜被两个衙役押解在堂下跪着表白道,一副蒙受无辜不白之冤的样子,寒渗渗地跪在朝堂之下,泪流满面。 何大人见这样寒渗渗地逼问何掌柜也是问不出一点有用的结果,心想这远房老表也不致于像狗师爷所说的那样,暗中构结李秋生和安乐寨的贼众趁机来抢劫我的粮草。这其中必无任何关系,想毕急忙找了个台阶降下来说道。 “刘大人,这事我看就不必再问下去了。问了也是毫无益处的。倒不如明天你带人把他押到安乐寨的东边关卡上,引诱众贼出来,问个明白不就得了吗?何必咱们在此多费时间。” 刘大胖沉思想了片刻,赶紧打圆道。“也好,就按何大人的意思办。哪这个何掌柜呢、怎么处置啊。” “哎,都是表亲,打不得,只好先扣押大牢了。”何大人厌仄仄的说道。 说罢,令人把堂下的何掌柜押了下去,又在堂中和何大人计较起这被劫的粮草来。 其时,‘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不明不白的受了一顿审,心中郁闷得无比气愤。他恨不得把这两个只知吃喝玩乐之后,还非要伸手出来跟你要拿要抢银子的蠢货诅咒个透明窟窿。不然白受了这一顿的窝囊之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心想平素里称兄道弟的家伙,一旦遇上窝心的事就不管你是兄弟,还是爷爷奶奶了。先捉了过来整你一顿,再让你成为他们无能抵责的替罪羊。 ‘大福米铺’的何掌柜这么一想,心里就要气炸了。可是他气急之下,脑中突然浮现出李秋生和狄金燕的形像来,他又变得衰声叹气起来。 这是那辈子倒的八辈子的大霉啊,一不小心就碰磕上这样的大煞星了。妈啊,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情况,怎么偏偏就落在了他‘大福米铺’何掌柜的头上?当初李秋生拿出手中那个‘金蛋’的诱惑力,自己怎么就这般鬼迷心窍了。 漆黑的监牢里闪过一点亮光,何掌柜的脑袋顿时也闪过一可喜的念头。 明天,明天去和李秋生和安乐寨的贼众对质的时候,他在脑中勾勒了这样一幅美妙图案。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监牢平心静气,乖乖地合上了眼,等待明天日出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何大人和刘大胖带着一干人马,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古兰镇。押解着‘大福米铺’的何掌柜,直往古连山石子峰下的安乐寨奔去。 到得安乐寨的东边关卡,何大人命人押着‘大福米铺’的何掌柜到关前叫阵。何掌柜没法抵抗,只得到关前委屈地叫道。 “各位绿林好汉,我是‘大福米铺’的何掌柜,不是来和你们叫阵打斗的。我是来和故人李秋生和狄公子叙旧的。烦请各位兄弟通报一声,何某人在此谢谢你们了。” 不等何掌柜颤魏魏的说完,早有守关的喽啰报与寨中的金刀客。 寨中一阵锣鼓鸣钟声响,金刀客便带着李秋生和狄金燕、董老爷子等一众寨中人员冲了出来,直来到东边的关卡之上。 何掌柜见李秋生和狄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急忙迎上关前作礼哭丧道。“二位公子,别来无恙。何某人现在真是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可得救救我啊?不然‘大福米铺’完了,我何某人也玩完了。” 李秋生迎上前来哈哈大笑道,“何掌柜,你就别这般演戏了。你的‘大福米铺’不会有事的。虽然我和狄公子通过你穿针引线劫得了一些粮响,但是对于押粮的何大人而言,那只是九牛一毛,伤不到他的筋骨的。况且,你们这么多年的盘剥勾结,安乐寨也只是偶而取之,何掌柜又有何损失啊?” “哎哟,现在何大人和刘大胖都把刀挂在我的勃子上了,李公子和狄公子总得为我何某人洗清关系和罪名吧。不然咱何掌柜可就是一个冤死鬼了,这一辈子还得和你们山贼绿林扯上亲戚关系,这不是谎天下之大不韪的冤枉吗?我何掌柜就是死也不能不承认和山贼和绿林扯上关系的。” 何掌柜一时显得惊惶如丧家犬的说道,双脚不停地颤抖开来,看似有些发软,但终究是没有一丝停止的迹象。 第八十八章 兵围山寨(下) “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响起之后。 这边不等李秋生答话,狄金燕就奔出前面来大声笑道。 “何掌柜,你可不能这么讨厌咱们做绿林的人啊。李公子给你‘金元宝’那会儿,怎么就不见你说这么无情的话啊。现在事情一闹将起来你就变脸了,你滚回去告诉何大人和刘大伴,这事和你没关系,想要把粮夺回去,你叫他俩自己来。” 说罢,啪的一声弦响,一支利箭直射在何掌柜脚下的地面上,把个何掌柜吓了个半死不活。 这边何掌柜被狄金燕一顿抢白和做作,立马抱头鼠窜而走。 后边何大人和刘大胖看得真切,知道何掌柜跟本就不可能是安乐寨贼众当中的一伙,更不可能和李秋生合起伙来欺骗自己这个远房的表亲。只得传令下去,收紧队伍,且战且退。 一场想通过何掌柜‘和平谈判’要抢回的粮草战争就这样阴侮地落下了围幕,何大人和刘大胖顿时气得面如紫色的败军之将,没精打彩地走在回古兰镇官衙的古道之上。 何掌柜从旁边的牢笼内伸过头来,向正失意得心慌意乱的何大人嘟囔道。“老表亲,这一回你总得信我了吧,我那是李秋生和安乐寨贼众的帮凶呢?其实,我也是受了他们的盍惑,急着为你出手手上那些顿积的粮草而已。谁知道竟中了此等奸人的愚弄,害得咱们兄弟不但丢了大批粮草,而且还扎损了大把的银子。最要命的是差点让咱们多年的兄弟情谊毁于一旦,互相猜疑,互相残害。这仇咱不得不报啊!” 何大人侧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道,“是啊,话虽是如此,但你何掌柜能有什么法子破得了此贼众呢?况且那朝廷累犯李秋生就在其中,若是被咱们捉住了也不失为奇功一件。两相抵消,咱们也算是功过相抵,有惊无险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咱们还是中了李秋生和安乐寨设下的圈套。” 为了不再招致何大人的指责,刘大胖还是小心翼翼的陪衬道。“何大人说得对。李秋生和安乐寨这两厮一日不除,咱们就一日不得安宁。若是朝廷追将起来,咱们两个肯定是罪责难逃,死有余辜。最可恨的是咱们这么多年经营的屯粮之道,一旦瀑光就会若来灭族之灾,甚至还会牵连出当朝的两大家‘磊副相’和‘梁王府’。到那时咱俩死不足惜,只是便宜了李秋生那小子。” “哎,哎,别动不动就说死了的煞气话,我看事态未必有你说的如此严重。”何掌柜以一个经营米店的老板眼光来说道,然后又近乎衰求的向何大人说道,“老表亲,你还是先放了我这个远亲吧,这样蹲在牢笼内不好受呐。” “嗯,何大人,何掌柜说得对。你就先放了何掌柜再说吧,事情都弄清楚了,你还这样委屈他也是说不过去的,必竟咱们多年的兄弟情谊还在。”刘大胖霎时借题说道,毕竟他一直都认为何掌柜没有做过对不起兄弟情谊的事,那里会合着外人来欺骗自己呢。 在刘大胖这么一悲催的苦说之下,走在前面的何大人回过头来,看了看牢笼中倦宿着身子的何掌柜,没好气的冲口而出道。“这事虽然与你无关,但到底是由你引起这乱子。你吃了这一点苦头,若是上面追究起来老表亲也好给你做个交代。你以为我就是一根筋做事的脑子吗?老表亲啊,你的后路我都有为你想好了,可你不领会我这翻心意啊。” 何掌柜被老表亲何大人这样直言点破,刚才还一副死皮赖脸乞求的颜面顿时就蔫了下来。其实,何大人说的并没有错,他何掌柜受这一点苦,以后若是上面追究起来,最少能在别人前表明何刘两位大人没有询私枉法,狐朋为奸。如此一想,就连一旁的刘大胖也不好意思再提起先释放何掌柜这事了。 刘大胖只得凑上来,苦着脸说道。“何掌柜,你就暂时先忍一忍吧。这在风头之上,何大人也是为着兄弟好才这样做的。” 何掌柜没有再支声,一脸失意,点点头又倦宿在牢笼内。 再说安乐寨被何大人和刘大胖带兵这样出其不意的一闹,虽然没有什么闪失,但是倒提醒了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两人。 即使你想改邪归正走一条自力更生的路,这会儿人家官衙也不让你歇着了。和山贼绿林强盗勾结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苦着哩。 事情闹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两人想走又走不了。想留吧,心又有不甘。况且,这一担阁又是三四个月。现在就连京城里的董嫣芷到底怎么样了?李秋生和董老爷子都是一头雾水,无从知晓。 此时,两人的心里简直是糟糕之极,一塌糊涂。 “别时容易见时难,今日匆匆一别,再不知何日能相见。” “秋生哥,嫣芷的心好痛啊。若不是受嫣芷所累,你也不用这样了。” 董嫣芷这些悲声断切心肠的话,,又一次萦绕在李秋生的心头之上。 隔着天际的思念与无奈,这揪心的痛就一路蔓延开来了。 金刀客父女两人和安乐寨的男女倒是不在乎这些的,毕竟他们原本就是过惯了山贼绿林强盗的日子。就算是官衙把天塌下来的罪名无端地加给他们,他们也昭样过得萧萧洒洒,不亦乐乎。所以不同立场的人,很难做到墨守成契。这中间,总会有那么不乐意的事情出现。或忍,惑让,就会成为调料生活的粘合剂。 只是在这些过往的日子之中,始终着一股疑虑埋藏在金刀客的心头。就是捏着那个鱼形玉配总是无端的想起一个人,一个二十多年前活在他心中的人。而从李秋生这小子的身上,总能多多少少看到那个人沉寂在心中多年的影子。但是金刀客始终不敢肯定,李秋生和他心中那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影子有什么相同的关系。 可是偶尔看见狄金燕一衣带水粘连李秋生的样子,金刀客的心又揪紧开来。就算董老爷子已经站在他的身旁等着他搭话了,金刀客似乎也感觉不到别人已来到他身旁边的存在。如此弄得董老爷子也是非常的尴尬,而董老爷子总是开玩笑的说道。“金老弟,想舍呢,这样走神。小心,莫被别人趁机在背后突袭一刀,小命不保。” “哈,哈,我的小命不保,哪董老哥的小命就保了?如此,岂非苦命一条。”金刀客苦笑道,似乎也是身不由已一样。 再说何大人和刘大胖带着偷袭不成的官兵回到古兰镇,心头上这一口气苦咽不下呀,更是急得三人团团乱转,坐卧不安。 眼看就要到解粮上缴府库的日子了,何大人终于发狠地对刘大胖说道,“刘兄,不若咱们兄弟三人先把这失劫了的粮草垫上,过后再想法子迟迟图之。” 刘大胖没有直接答话,他眼珠子一转,对着一旁的何掌柜猛使眼色道。“何掌柜,这就看你的了,粮草之事你总得周全周全吧。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何掌柜讶然大惊,一时急得眼直直地看着何刘二人,不言不语。心里却在暗暗地恨道,“老狐狸,全他奶奶的都是老狐狸。一有事情就让老子填上,没事的时候个个像个扒皮的厉鬼一样,拿了又拿,剥了又剥,全往自己的口袋上装。那些鸡肋,啃剩的骨头全往老子身上塞,你以为老子是专门收破铜烂铁的呀。” 恨归恨,但是何掌柜还是摆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说道。“二位大人如此决断,岂不是枉屈死小弟了。小弟虽有心帮忙,怎能奈手头上吃紧,也是有心无力呀。况且我在二位大人的手里总共就赚得那几个钱,全赔上去了也不够呀?这如何是好呢?” 不等座上的何大人说话,刘大胖瞪时就怒气冲冲地对着何掌柜说道,‘既然何掌柜手头紧,那咱们只好公事公办了,到时别说兄弟们不仁不义。” 何掌柜一听,想要争于辩白什么。这时何大人却装腔作势地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好了,都别吵了。我看还不如把此事上报磊副相和梁王府的好,有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些当头的撑着,省得咱们在这里吵吵闹闹伤了兄弟们的和气。” “对呀,咱们早就该把此事上报给磊副相和梁王府了。一来免了咱们失责的过错,二来发生这样打着朝廷的旗号来劫粮的盗贼,也不是咱们成心弄的错。”刘大胖当即一啪自己的大腿说道,好像此时他真找到了什么妙策神计一样。 可是,此时何掌柜一伸勃子的问道,“那我呢?算是什么错啊?” 何刘二人即时同声回答道,“这个,天知道。你呀,就等着朝廷来处理吧。” 张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望眼,何掌柜即时又瘫软在了地上。 驿外,八百里快骑飞身而出,直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十日之后,一将领兵前来,举着王旗,带着大队人马直接向古兰镇奔来。 锦旗灰钾,遮天蔽日。军威振动,浩浩荡荡。 一声吆喝,直向古连山石子峰下的安乐寨奔袭而去。 第八十九章 两阵对谋 七月炎夏的天空,安乐寨东西两边的关卡又被京城调拨而来的官兵围了个结实。 为首的领兵主帅是个年长的老者,在军中素有‘飞虎将’美称的李亮光。 李亮光带兵围了安乐寨东西两则的关卡之后,并不急于进攻。他先是在主帅的营帐内招见了两次领兵攻打安乐寨而失败的人,一个是押粮官何大人,一个是古兰镇镇衙之吏刘大胖。 两人被李亮光派出的亲兵惶恐地请来了大营,目光所到之处,军容整肃,威风凛凛。营内排局布列得体,岗哨流动有序。三军连首畏尾,前呼后应。外围明暗两哨,相得溢彰。水侵土淹,防护得当。咋见之下,朝廷调拨下来的大军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地方团练。 何大富心中暗喜,则头对刘大胖说道。“看吧,这回梁王府和磊副厢果然是大动干戈了。调派了这么得力的一员猛将下来,李秋生你这小子,还有安乐寨的山贼强盗们,这一回有你们的好戏看了。哼,和谁作对不好,偏偏和梁王府和磊副相作对,就看你们怎么个死法喽。” 刘大胖顿时帮腔恨恨道。“嗯,这一次让咱们之前失去的东西,统统从他们的身上找回来,就是掘地三尽也不放过他们一丁一口了。” “我说刘大人,你就不能留点阴德吗?说什么不挖地三尺也不放过他们一丁一口。看样子,你以为这地方有咱们说话的份量吗?别天真了,结果怎么样还不得而知呢。只要咱们能推脱得了这丢失粮草之责,就算是万幸了。”何大人突然鞭策着刘大胖说道,好像刘大胖肚子想法必须和他如出一辙,否则谁也脱不了这丢粮之责一样。 刘大胖一看何大富的话语不对,立即改了口说道。“对,对,大军所到之处,管他谁死谁活。只要脱得了咱们这次丢粮之责,就是咱们最好的结局。” 何大富霎时冷笑了一声,似是认同了刘大胖的说话一样。 “嗯 ,等一下见到领军主帅,咱们就如此这般说法,保管万无一失。”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气氛威严肃穆。一员老将正威威凛凛地端坐在虎皮大座之上,两边听令的将校则端座在两边的圆墩之上,神情肃穆,目光炯炯。 两人诚惶诚恐地站在帐内的台阶之下,急忙抱手作礼道。“下官何富,刘大胖见过李将军。祝李将军荡贼安民,旗开得胜。澄清宇内,振我国威。” 一翻客气之后,只听得帐中传来一声苍劲的龙呤之声,虎皮座下的大帅便开口说话了。 “两位不必多礼,本帅受朝廷所派特领兵前来擒贼平逆,二位能否仔细介绍一下你们两次对敌的情况,以利于我军剿贼,平民愤,安天下。” 两人心有所嘱,何大富首先开口说道。“李主帅,下官两次带领官兵围剿安乐寨的贼众和朝廷钦犯李秋生,皆被贼众利用天时地利之便把我军击溃,所幸的是安乐寨的贼众只是伤而不杀,故而官兵虽吃败仗但并无人员损耗。这实让何某大为惊讶,自古兵贼势于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这安乐寨偏偏是胜而不杀,追而不赶,实让人不解?请李主帅明示。”说毕,何大富即时退在了一边。 帐中的诸将校皆是大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作何解释才好。就只听得虎皮大座上的李主帅‘哦’的一声问道,“安乐寨的贼众竟然行此仁义不杀之事?实是大奇怪了。不知诸位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说毕,便作倾听之状,听由众人发言。 刘大胖怕在军中主帅李亮光的面前失了宠,话音一落立即就向前抱拳作礼道。“李主帅,安乐寨的贼众实如何大人所说,我和何大人两次带兵围剿,皆迫于地形之势,天时之限,生生被贼众出入于晚上之利,地熟之时,夜深而出,倚林而伏,围而聚攻。最可恨的是每临敌进偷袭之时,皆为贼众‘椒炮’‘流油’‘石灰粉尘’所困,我军不胜其扰,受其所袭,自伤无数,败师丧绩。” 等刘大胖的话语一落,帐中的诸将又是一阵小议。而军中主帅李量光疑坐在大帐之上,好似是狐疑不解一般,深思着。因为在他领兵行军打仗的生涯里,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敌人或贼众。说他是好却也尽干些鸡呜狗盗的事,说他是坏嘛两次围剿竟然不沾一点官兵的血迹。哎,这样一个小小的安乐寨贼众和李秋生,居然让‘飞虎将’心里有了莫明其妙的疑虑。 山贼终是要擒的,不然养兵有何用。主帅李量光在一翻思虑后,终于向帐中的诸将说道。“鉴于官兵前两两次对贼作战的失利,我军此次剿贼的主要手段就是诱其出境,逼其就范。贼不动,我不动,贼一动,我更动。取贼之长处补已之短,弃贼之地利而屈其兵刃。败而击之,缚而捉之。” 众将校听罢,甚是不解。一时尽往帐中的主帅身上望而却步去,好像是初上书塾而不知先生讲解的何物一样。 李亮光看罢诸将的表现,摇头一叹,立即起身走到地形图面前说道。“诸位,安乐寨的贼众就位于古连山石子峰下,东西两则线贯通,南北两首尽是千刃利壁绝崖。此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三大之利,是诸位最不愿意看到的凶险峰之地,四面八方于我军进剿皆为不利。若要成功铲除贼众,必得天险出奇兵,方有胜算。否则,就是天降神将亦是难于取胜。” 诸将校听罢,纷纷叹然,这天时地利竟是他们此次剿贼的致命根源。又要起心疑问,只听主帅李亮光说道。“诸位既然明了地利之势,人和之时,于我军进剿大大的不利。那就先行散去吧,各思良策,待我军中号角再响起,再行统一筹划。” 帐中诸将自是不解,但是主帅已然下令先行散去,只得按令而行,不敢稍有懈怠。诸人正走间,主帅李量光突然挥手叫停了一张校尉。张校慰即时走过来凛道,“主帅有何要事另行交待,未将誓死完成。” 李主帅向张校尉招了抬手,示意张校尉伸头过来,他附耳于厮的仔细说了一翻细语,然后拍拍张校尉的肩膀,拱手作礼道。“张校尉,本帅就全拜托你了,成功与失败全在此一举,你要好自为之。” 张校尉屈膝还礼道,“请主帅放心,未将定当誓死完成主帅所托,一举夺下安乐寨。”说罢,转身而去。 安乐寨的议事大厅内已是一片喧声如海了,有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的,也有围拢一团小声说着恐惧战事的,更有吹牛不打草稿自抬身价的。反正现在狄寨主不发话,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也装聋作哑,他们就牛逼成一群十足的强盗土匪了呗。 等众人牛逼了好一阵,啰嗦也发完了,火气也泄完了,最主要的是牛逼吹完了。 狄寨主瞧了一眼坐在则旁的李秋生,才站起来发声道。“众位兄弟姐妹父老,现在安乐寨的外围又被官兵围困了,还好小英雄李公子有先见之明,令咱们自力更生了一部分粮食,才不至于大家为粮食所困。但是现在最头痛的事,就是朝廷终已派出大军前来围歼咱们安乐寨了。听说还特地派来了全军素有‘飞虎将’之美誉的老将军做主帅,依我看,这个‘飞虎将’可不是来和咱们玩过家家儿戏的,他是来抄咱们安乐寨老窝的。很有可能安乐寨就要在这个‘飞虎将’的围剿下灰飞烟灭了,各位兄弟姐妹,你们还有何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吧,大家也好参详一翻。免得到时战火一开,有口难言。” “狄寨主,你少长他人的志气灭咱们的威风。咱安乐寨少说也立寨十多年了,何时怕过他朝廷派来的官军呀。别说一个老掉牙的‘飞虎将’,就是来十个八个什么‘地鼠将’‘蝙蝠将’,咱们安乐寨的兄弟也不是被吓大的。”一个满脸蚺须坦胸露乳的中年莽汉站台票起来直截了当的说道,好像跟本就不留一分讨价还价的余地给别人辩论一样。 “嗯,狄寨主,蚺老三说得对,十多年了,安乐寨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了,咱们又何必怕一个‘飞虎将’呢。只要咱们寨中的人团结一致,咱们必定会像前两次一样偷袭取胜的。”一个看起来有点胆色的中年壮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他也是摆预见了一副死战到底不愿受缚于人的的样子。 “嗯,狄寨主,咱们不管是生死还是战吧。和了他们不会让我们生,输了咱们一样没活头,即使咱们现在弃恶从善了,朝廷也未必牟接纳咱们安乐寨。”中间有人如此呼起,厅内的众人又囔开了,“一战到底,生死天定。” 见此情景,大厅内众人高涨的情绪已到了烈火燎原的趁势,一时之间很难平熄下来。 李秋生急忙站起来,摆手安抚众人说道。 “众位兄弟姐妹,别一上来就说杀啊拼啊的。咱们得先安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是战是和?凭咱们这点本事是不可能和朝廷大军相抗衡的。咱们最多只能是凭借地势之利固守拒敌,万万不可与之正面相敌。否则,咱们必败无疑。” 第九十章 故人相见(上) 李秋生此言一出,厅上的众人不待明白过来就喧闹开了。一个个寨中人好像变了脸的凶徒,立即向李秋生发起了进攻。 “哎,哎,小子,这不是你自己建立起来的安乐寨,当然不会心痛它的毁灭了。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咱们听不得你一个外人的指手画脚了。你战不战,咱们不强求;若是你不安份守已,想着屈膝投降,咱们就饶不得你,也当不得你是安乐寨 的小英雄了。” 众人一囔完,又是一阵闹如烧开的白水一样,闹得沸沸腾腾了。 眼看厅中的开有势就要群起而攻之,李秋生再无法以安乐寨小英雄的身份说服众人了。 金刀客只得从中站起来摆手说道。“各位兄弟姐妹,你们要考虑清楚,这一战官军志在必得,而咱们只倚势而守。战端一起,势必玉石具焚。到时若想回头,已是悔之晚矣。” “哎哟,狄寨主,咱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其坐等官军进剿,不如主动出击,趁其不备,大战一回又何防。”众人又是高声答道,似是已抱定了两败具亡的决心。 金刀客抬头四处一看,见再也难以改变寨中众人的主意。只好再次摇头叹息道,“既然大家决心一战,那就按老办法了。二当家,三当家,东西两头相守,我带人在中间来接应。” 顿时, 厅中众人像得了将令一样,又欢呼雀跃了好一阵才慢慢散去。 这一下,人一散去,热闹的大厅当即又冷清下来。李秋生跟随董老爷子正要离去,后面还赖在大座之上的金刀客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爷俩。“董老哥,李公了,二位请留步,狄某还有要事跟你们相商。” 董老爷子回过头来怔怔地说道,“金老弟,有什么话刚才你就应该当众说才是啊。只怕你这私下一说,咱爷俩又得被众人误会一翻了。”说罢,同李秋生,狄金燕三人又坐回了凳子之上。 金刀客却哈哈大笑道,“董老哥,你不是这么心胸狭隘的人吧?刚才他们随便顶撞你们二句就当真了。如此下去,以后咱们岂不是要成仇敌了。” “哈,成仇敌就好了,我也不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呆下去了。哈,哈,又可以逃亡新地方喽。”李秋生抢在董老爷子回答之前抢先说道,又是使出她那一副瘪三的样子,居然向金刀客和狄金燕摆起了脸谱。 狄金燕立即向李秋生努起了嘴巴,呵呵冷笑道“小子,臭美你吧。你不想留在安乐寨,咱还不稀罕呢。”说罢,又眯起双眼,狠狠地对视了一下才作罢。 这边金刀客却故意一喝道,“小子,我正要说你呢,你又闹起来了。真是水里和泥,舀不起来呢。也罢,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的正事吧。” “我的正事?”李秋生顿时瞪大眼睛看着金刀客郁闷地说道,心里已如打上秋纤的晃子,正一前一后甩放开来。 “是啊,说的就是你。”金刀客摆出不容置疑的口吻答道,随手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渔形玉坠赤。往李秋生的面前一摆,怔怔地说道。 “小子,还记得当初你刚来我安乐寨山谷之前,在小溪上我借你这个玉配说过的话吗?我说过这个渔形玉配可能隐藏着你的一段身世之谜。还说过帮你破解这玉配之谜,现在看起来是不能够了。外边大军压境,胜负难料,还是物归原主吧。小子,你要好好保护好它,它可能在关键的时刻可以救你一命哟。” 李秋生霎时狐疑起来,脑中立即浮现出当初在山谷的小溪上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今天若不是金刀客提起,他好像早已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李秋生才认真的看起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渔形玉配来,玉配通体墨绿,周边放亮,正面中间一条半渔形的雕刻栩栩如生,欲跃飞出。口中顶着一只白玉色的圆珠,仿佛金渔戏珠一般。反面当中一只初升的旭日,霞光四射。旭日之下,云彩相绕,仙鹤惊鸣。左右两边各雕虫小技着一个“河”字和“王”字。 李秋生在这细看的当儿,董老爷子也凑过头来瞄瞄眼笑道。“哈,哈,一看这‘河’‘王’二字,就是知道不是个好或西。原来这小子出生在有河的地方呀,至于姓嘛,那必是这个‘王’字了。合起来说的不就是‘河中王八’吗?哎,早知道这小子身上藏着这样一个宝贝,当初就该偷了换酒巴钱去,省得留着还说不准是个祸害。”说罢,就杵在了那里,再不正眼看人一下。 “你敢?看我不把你这张老皮扒下来,撕碎了喂王八去。还敢骂我是‘王八’,我和你没完!”李秋生则过头来冷眼旁瞧,恨恨地怒而喷火的吼道。 这时,狄金燕也靠在一旁,仿佛幸灾乐祸地帮腔着董老爷子说道。“就是,就是,董老爷子说得对。若我那时知道了你小子有这么一块好宝贝,我也悄悄偷了换酒钱去,省得被人骂作是‘王八’!” “哼,你们合起来欺负人,有本事和外面的官军拼命去。别在小爷的面前装模作样了,小爷看着作呕。”李秋生在听了狄金燕的帮腔之后,怒火中烧的吼道。似眼前的这一伙人,霎时之间全变了模样。就连贼婆娘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有一点温存的女子,现在倒也变成凶残丑恶了魔鬼了,正在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 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金刀客在旁忽然大笑开解道。“小子,别紧张。他们只是和你开开玩笑而已,不当真的,不当真的。” “这个我当知道了,只是他们这样说得人烦心。”李秋生在吼完这一句之后,反手拿着那个玉配终于像蔫了的枯草一样衰了下去。 此时,一个喽啰急匆匆的奔进来凛报道。“凛报狄寨主,刚刚东边来报,说官军的主帅‘飞虎将’正拥兵关前四处查看,不知是来偷窥咱们寨中的虚实?还是来向咱们安乐寨示威挑战的。请狄寨主速去东边的关卡探看一切,以便咱们安乐寨定计破敌。” 厅中几人听报之后甚是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各不出声,厅中顿时陷入了沉寂。董老爷子趁机四下打量了一下,走上金刀客的面前说道。“金老弟,不管现在情况怎么样,咱们还是赶紧去东边看看,看那官军主帅到底丰收打咱们的什么馊主意。” 一语点醒,金刀客顿时会意。立即向厅中剩下的几个头目吆喝一声,就奔出厅外向东边的关卡飞驰而来。 众人一齐急急奔到了东边的关卡上,站在城墙的关垛上探头往外一瞧。只见官军队前,一员虎将在亲兵的护卫下,威风凛凛地疑视着安乐寨设置在谷口的关卡。他时而在护卫亲兵的拥护下登高望远,时而就着眼前的关卡转身对着身边的将校指指点点。那一众围在他身边的将校看上去则好像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不时俯身作礼赞赏,不时举目远眺。全都好像找出了攻城拨寨的架子,转悠了好一会儿,他才领着众人笑哈哈的乐观而去。 这边城墙上的金刀客一众贼人强徒,眼见官军主帅李亮光带人出来溜达了一圈,又乐哈哈的走回了大营。众贼人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惊涛拍浪汹涌的怒气,撸手搂袖领恨不得就打马冲出关卡去和官军拼个你死我活,血肉糊涂。 只此之间,跟随观察的众头目纷纷拍墙握刀进言道。 “狄寨主,咱们现在就冲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灭灭他们的威风,长长咱们安乐寨的志气。” “对,狄寨主,你就下令吧。咱们攻其不备,杀他个片甲不留。” “哼,寨主,你就别在犹豫了,战机稍纵即逝。” 众贼人虽然说得贴切,令人热血沸腾,但是金刀客终是没有发出最后的攻击命令。他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众头目,良久才说道,“你们知道这个‘飞虎将’吗?咱们还是设法自保的好。” 金刀客之所以这样充满自悲的说法,那是因为在他蹬上城墙第一眼看见官军主帅‘飞虎将’的片刻,脑中就浮现出了一幅十多年前的激烈战事,一个人的影子就无声地迸射了出来。 在那一场拼死抵抗外侮的战争中,差不多十几二十年过去了,金刀客彻彻底底地记住了两个人物。一个就是当时领兵抗击异邦入侵的‘河阳王爷’,一个就是保护幼主脱离险境,去而复返引领他们拼死杀出重围劫后余生的李副将。而眼前的官军主帅,怎么看起来似乎就是十多年前,引领自己那一部分残兵败卒冲出敌**队包围的李副将。 这一下,金刀客显得犹豫不决了。因为距离大远,又看不堪清楚官军主帅的模样。只是大致觉得这个官军主帅,就特别的像那个曾经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李副将罢了。可是看如今,往事匆匆,岁月悠悠,在没有确定谁又是谁的影子之前,怎敢断定故人的影子好似就在眼前。只是人事已非的不堪惆怅,让金刀客的心里毅然觉得多少有一点情绪的波动而已。 城墙上,安乐寨的众喽啰,自然不明金刀客此时的心思。但是没有狄寨主的金口玉令,尽管他们的心底恨得官军怒火中烧,也只能作罢,自己呕气。 第九十一章 故人相见(中) 安乐寨东边的关卡上,大小头目以及守护城墙的众喽啰,已被官军主帅‘飞虎将’这一翻耀武扬威,走马观花的巡视气坏了眼睛。火焰一般燃烧的怒火从众人的心中燃起,仿佛蕴藏已久的火山口就要来一次切底的爆发。 金刀客看在眼里却记在心上,尽管众人的神情已表露无遗,但是他还是不为所动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他不能让这些已经燃起怒火和失了理智的寨主,即时冲出去作茧自缚一翻无谓的搏杀。毕竟,这是对手官军主帅特意为他们上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引蛇出洞。只要你安乐寨的贼众一怒而出,那他隐伏在附近的大军就会像潮水一般冲杀而出。到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董老爷子是上过战场的,他冷眼一瞧官军‘飞虎将’这个架势,就已明了其中的暗藏的名堂。所以他不动声色地走近金刀客的身边,抱手作揖说道。“金老弟,看来朝廷调派下来的这个‘飞虎将’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呐。我敢说,这一次咱们可是凶多吉少了。不知金老弟现在还有什么良策?” 李秋生这时刚好和狄金燕站在则旁边,听得董老爷子如此丧气的一说。立即上前几步,揪着董老爷子的衣襟说道。“老爷子,你这不是那个动摇军心的坏话吗?未战就先自言败了,不是你也这么懈怠的吧。难道说他官军的‘飞虎将’真有你们心里恐惧的那么厉害?我可不见得呀?” 说毕,就冷漠的蔑视在那里。 狄金燕也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从旁爽快的说道。“就是!老爷子,你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这会儿也变得如此萎薇秃败了?哎,真扫兴。”说罢,托手撑腮,依在了墙垛之上,眺眼望上了远方。 “哈哈,你们两个还真是黄口稚儿乱说话?竟敢如此大言不惭的顶撞董老爷子,看来还真是少教了。”金刀客这时充满责备的口吻说道,定眼望向官军那边的大营内。极目远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人见状,不再喋喋出声。同金刀客一样,定目望向关外的官军营寨,各有心思。 忽然从金刀客的嘴里吐出了一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寨迎战官兵。违者,寨规重处。”说罢回转身子又望了众人一眼,铿锵的说道。“诸位,安乐寨的一切生死荣辱,拜托各位守关卡的兄弟了。你们务必谨防官军趁夜偷袭,亦须防卫官军假戏真做,骗人耳目,乘机攻寨。” “是,谨尊寨主吩咐。”安乐寨的大小头目和一众喽啰,即时高声答道。 “好,兄弟们辛苦了。”金刀客抱拳作揖向众人,一一谢道。随后拉起李秋生的手宛,向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咱们走,先回寨中去。仔细部署一翻,另作良图。” “嗯,金老弟,咱们这就回去,另作安排。”董老爷子听后,立即应道。跟着,陪同金刀客一同前来的大小头目也飞身而去。 再说官军主帅‘飞虎将’带着大大小小的校尉队长,在安乐寨的关卡前一翻作秀之后,倏然就遁入了军中大帐内。 进入大帐,众校尉一一坐定。就听得‘飞虎将’在大帅的主位上发声了。“今日一观安乐寨的贼众营寨,布防结构,果然是和一般的绿林山匪强盗有所不同。如此训练有素的喽啰,和防卫得当的布局,明暗岗哨的设置,各种陷井的伪装,皆似得益于军营的排兵布阵。难怪何刘两位大人虽有二次剿贼雪耻之心,但奈何贼众深谙兵法,又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助,伤兵败绩再是自然不过的事了。” “只是他们遇上了我这个‘飞虎将’,也算是他们作恶到头,自取灭亡的时候到了。”说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阴冷的讪笑,眼光一把扫过众人的脸色,话峰一转又说道。“诸位有何破贼良策,请不妨赐教?本帅在此洗耳恭听。” 听得主帅‘飞虎将’对安乐寨的贼众这么轨蔑的一说,诸将校心里倒也落下了几分胜算。谁知还没等在座的诸人,高兴的劲儿刚刚像燃着的火苗一样升起,就被座上的主帅像泼冷水一样浇灭了。诸将校本以为主帅心里一不定期有了破贼良策,才这么傲慢无礼的说着。没想到,最后这个主帅又像球场上踢蹴鞠的人员一样,又把这汤手的山芋丢回给了他们。 众人一时被‘飞虎将’噎得哑了在其中,支支语语了好一阵,弄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激得座上的‘飞虎将’勃然变色,一啪手,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叹道。“诸位干瞪着眼睛有什么用,想不出破敌良策还不是一无是处。哎,你们呀,就只知道听主帅的调派指令,从来就不自己动脑,认真思考一下对战的双方形势。或许,这就是战争教会人的一个好处。” 众将校地时无解,齐齐把眼射上了当中的主帅‘飞虎将’,好像是非得从他的嘴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不可。飞虎将却摆出一副火烧眉毛也不急不慢的样子,就杵在了哪里。 在座的诸将校更是惶然如梦,不知道自己的主帅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干坐着愣是让自己憋得了慌。 过了好一会儿,主帅‘飞虎将’嗑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既然诸位都没有高论可言,那本帅就自行定夺了。“根椐刚才探测的结果和细作的报告分析,本帅决定今夜三更后,马去铃,人去鞍,分四队人马向安乐寨的贼众同时发起攻进。” “喏”的一声大响,没等‘飞虎将’把事情分拨安定,帐中的众将校就先起身领命了。看来不容‘飞虎将’再作过多的解释,众将校已按捺不住领命而出的冲动了。 “哈哈,如此甚好。”飞虎将自顾自的又大笑了一声之后,如是说道。接着他脸色一变,从座上站起来厉声道。“诸将校听令,本帅四对人马按排如下。第一队胡得力将军率领本部人马于三更前埋伏于东卡前,只待攻关炮响合率军直杀而出,与寨内南面爬壁悬崖而入的第二队王副将本部相接应,一力攻下安乐寨的东关卡。第三队由赵怀虎将军率本部人马于三更前埋伏西边关卡前,只等北面攀登悬崖而入的李校尉从北面山崖上杀将下来,你部便从正面攻城而上,二人里外合力攻下安乐寨西关卡。若是攻城拨寨取胜之后,所有安乐寨的残兵败卒,妇孺老小,各部人马概不得虐杀怠尽,严惩捋杀抢掠,如有违令,军法丛是。” 一通掷地有声的言词,一阵发号施令的严词敬警告,‘飞虎将 ’做得愣是有声有色。安排已定,在座的诸将校严然领令,纷纷起身离帐而去,各做出击前的准备。 大 帐中,一下子又变得肃静开来。除了主帅‘飞虎将’和左右副将外仍在外细致的斟酌外,其余的便是帐内帐外的护卫亲兵,巡岗守责的人了。 仲夏的夜色晚,白天的炎热还没有散尽。明月已如碧玉雕成的圆盘一样,银光仿佛流水一般寂寂地挂历在天上了。 古连山安乐寨东西两则的关卡外,山月国调派的领军主帅‘飞虎将’,在二更刚过的时分就在大帐中发出了他的第一道将令。 官军四路人马正在本部将校的带领下悄悄出营,按日中早已定下的计划分头行事,隐匿挺进。就等南北两面攀援悬崖绝壁的官兵得手之后,从安乐寨的壁垒之内冲杀而出,外面的官军从外接应而攻入寨内了。 古连山的夜,月明风轻,星星点点,不时还传出几声山禽野鸟的呜叫。可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杀戮已悄然显露,带着血腥的味道慢慢弥漫开来。 三更已过,四更将来,只听得安乐寨内南北两面的绝壁悬崖之地人声鼎沸,刀声相交,马鸣嘶叫,火光乱窜。喊杀之声漫天铺地的盖来,直往安乐寨的东西两头的关卡冲杀而去。埋伏在寨外接应的两队官军,此时也冲杀而出,直攻上城墙关卡之上的安乐寨贼众。 安乐寨内,金刀客和一帮大小头目衣不解带地假寐在大厅之中。 三更过后,听得南北两面杀声渐起,金刀客大叫一声不好,立即跳起来大声吼道。“快,快,各就各位,阻止官军偷袭。若是安乐寨失守了,你们就各自逃生,绝不可死守一处。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说毕,又转过头来吩咐董老爷子和狄金燕道。“董老哥,金燕,现在事态紧急,李秋生这小子就交给你们两人了。不管今年内夜的战事如何,就是我被官军捉住杀死了,你俩也要保护好这小子的性命。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小子真的值得你俩人死死守护,其他的不说也罢了。” 金刀客说罢,握手提刀,又转头狠狠地猛瞧了李秋生一眼,就矍然大步奔入了融融的夜色之中。 第九十二章 故人相见(下) 此时此刻,狄金燕还想再说上几句,终是迟了一步。 金刀客已然离去,气得她转过身来恨恨地盯了李秋生一遍,愤怒地说道。 “小子,看到了吧。我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可你小子就是不领人家这份情,我恨你,真的恨你。” 李秋生张目看了狄金燕一眼,想要再说什么话语。但见她一脸的怒气对视着自己,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好慢慢转过身去,无助地望向一旁的董老爷子。 董老爷子似乎明了李秋生的意图一样,急忙走过来安慰道。“大小姐,你就别气了。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咱们快走,保护好这小子。不然官军杀入,乱兵之下,难逸不出差错。若是那样的话,就辜负了荻寨主的一翻好意了。” “走吧,大小姐,老爷子说得对。”李秋生在两人各自说了一通火爆的气话之后,嘴里仍是没好气的说出了这一句。 “你叫我什么呀?大小姐。”狄金燕顿时变得一惊一咋地,带着满脸的狐疑望向李秋生,然后又洋张着坏坏的声调说道。“哎哟,小子,你肯叫我大小姐了?你不是一直叫我贼婆娘的吗?这会儿催命的官军杀将进来了,你就变乖巧了,这好像不是你小了的风格哟。” “哎呀,我是不是这种风格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赶快保命最为要紧。”李秋生突然变成一个怕失去生命的人一样说道,就差没有装出一副可怜吧吧的样子了。 狄金燕终于显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讪笑道,“老爷子,有人终于怕死了。咱们就走吧,别担搁人家逃命了。”说罢,一甩身子,‘唔‘的一声就走出了大厅之外。 爷俩对望了一眼,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此时,安乐寨内到处是混战的声啸力竭之声,中间还夹杂有老人和小孩子的哭泣之声。 尽管官军的主帅‘飞虎将’,战前给各部官兵下过不准肆意虐杀老人和小孩子的命令,但是夜沉月冷的晚上谁又敢保证他们百分百做到,况且在刀枪乱戳人生死关头,似乎也很少人去过问这一些。 等金刀客带着余众奔到打得最激烈的东关卡之后,城墙上的关卡大门早已被里外的官军抢占了。只剩少许的喽啰在一个小头目的带领下,仍然龟宿在墙下一角,犹在拼死抵抗。 四周围涌上来官军正慢慢将他们淹没,眼看安乐寨的大势已去,金刀客刚想大喝一声就要挥刀冲杀而出,就只听得城墙上一个将官大声喊道。“对面的可是安乐寨的狄寨主,你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困住了,逃不了了。快快投降吧,或许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再加反抗,对你们安乐寨定是鸡犬不留。” 金刀客遁声定眼一瞧,那将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带着一帮将校在自己眼皮底下,耀武杨威来来回回的官军主帅‘飞虎将’。心中顿时大怒,正想发作之际,仔细一想又沉默了。 原来所谓擒贼先擒王,打蛇就要打七寸。金刀客就在心中大怒之际,突发奇想不如凭借自己一人功夫子得之际,先期擒下官军主帅‘飞虎将’。一来解了安乐寨之围,二来又使安乐寨在江湖上杨名立万。如此,岂非是一石二鸟之计。 但是没等金刀客盘算好自己的心中梦想,只见城墙上一执旗校尉举手一挥,一声炮响,四周的密林又是涌出了一帮官兵,直围上来。再听得一声炮响,就只见得自己身边的帮众被擂得人昂马翻了。座下的马匹受此一惊,前脚立起直啸,险些也把他摔下了马鞍。 等金刀客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想施展自己单人独马直取枭雄的诡计。那知刚要跃过马鞍往上飞起,天上一张大网便如影随形地落了下来。直往自己的身上罩去,逃无所逃,退无所退。 “卟”的一声大响,金刀客就被官军抛下的大网兜了正着,直落在地上。正待扎挣,四周的官兵已然提枪摄刀的赶了上来,四下里一通捆绑,就把个安乐寨的狄寨主绑了个结结实实。 余下的头儿和小喽啰眼见狄寨主未先出手,就被官军绑了个结实,再不敢多加反抗和挣扎,就丢下了手中的刀枪,乖乖地做了官军的浮虏。 城墙上的主帅‘飞虎将’见官军转眼就收了‘狄寨 主’,又见寨中各处仍有火光蔓延,嘶喊哭叫之声不绝传来。‘飞虎将’思量半会,便立即派人飞赴各部晓喻众将校。攻克之地,必须安顿妇孺,妥善处理浮虏。严禁虐杀残卒败贼。稍后登得高垛之处,再四处瞭望了一下寨中各处,走下城墙来,驱马就往寨中的安乐寨大营奔去。 此时,安乐寨内各处岗哨早已被官兵攻下,剩余的大小头目和喽啰降的降,逃的逃。只有那些走不动反抗不了的妇孺老小,在一阵阵惊恐的凄叫苦喊之中聚集一处,惶惶恐恐地等待着命运的最后判决。 见此情景,官军主帅‘飞虎将’似是显得心急如焚,他再不顾黑夜的危险和残存贼人可能随时出其不意的攻击,打马各处晓喻自己不可虐杀浮虏和好孺老小的将令。跟随护卫的亲兵,见主帅在如此情况之下,仍然不忘爱民护小的善意,不觉也暗生敬意,不敢稍有落后,怕主帅遭遇了意外。 一 直扎腾到了将近天色微亮,安乐寨内才平息了所有的杀斗。取胜的官军也把中军大帐移到了安乐寨的议事大厅之内,一阵议事雷鼓敲响,各部的将校便慢慢聚了过来,齐齐步入大厅之内,一一凛报各部的战事所获之物,伤亡情况。 等这一切全部处理完毕之后,主帅‘飞虎将’才大喝一声说道。“带贼首上堂,本帅要亲自审之”。声落话止,自有押解之兵把金刀客从外面押入了大厅之内。一通乱扯强按,硬生生地把金刀客双膝屈扎了跪在‘飞虎将’的面前。而金刀客仍是一副不屈不拆的样子,气乎乎地说道。“败寇之人不言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乞求主帅大人不可虐杀了寨中诸人妇孺老小,千错万错,都是我金刀客一个人的错,与她们绝无关系。” “哈,哈,临死之人犹顾念他人安危,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本帅会听从你的劝导吗?你们安乐寨之人本就是绿林强匪贼众聚集作恶之人,按律已是当斩。如今又犯下抢劫朝廷粮草之事,抵御官兵围剿平贼更是罪上加罪,我作为官军主帅又如何能应承得了你的说辞。”‘飞虎将’李良光一时大义凛然的说道,说毕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桌。 金刀客一时大惊,挣扎着抬起头来说道。“你就是李良光?难道你就是当年河阳王爷帐下的李副将,现在朝廷美称的‘飞虎将’?” 官军主帅“飞虎将”李亮光在座上坐着很是一惊,临死的贼首强匪金刀客居然这样问起了自己。他抬头正眼一瞧,冷冷地说道。“不错,本帅正上‘飞虎将’李亮光。那堂下贼首,你又是何人呀 ?竟敢打探本帅的大名。” 金刀客一时不答,反而哈哈大笑道。“敢问大帅,你可是当年‘狐山’一战三进三出敌酋包围圈的‘李副将’?” “正是。”飞虎将大声地答道,然后惊讶地从座上立即站起来,慢慢渡到了金刀客的面前。 李亮光仔细一瞧,来回踱了几步,目光炯炯而敏锐地说道。“啊,你也知道当年河阳王‘狐山’一战?如此说来,咱们还是当年‘河阳王’帐下的故人?那你为何又沦落到占山为王的境地。” “那当然了,我还是河阳王最后组织抵抗的三十‘死士’之一呢?只是我的名气小,没有将军你的名气大。所以世人只知道有将军的神勇,而不知道有咱们那‘三十’死士之忠魂呀 !”金刀客突然气不改色的站起来说道,好像把心底里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悲壮情感通通泄了个底朝天。如同在这一刻遇着世上最好的知音一样,倾情而出。 “错”一声大叫,把帐中的诸人统统惊了个神魂巅倒。‘飞虎将’李亮光嚯地从啪着桌子说道,“我知道当年河阳王帐下‘三十’死士的悲壮,但是我想不到的是咱们老故人,十几年后,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厅中两人如此这般的扯谈,大帐中两排并列的将校自是不明所以,有人出言讥讽道。“都是死到临头的贼子二臣了,你还在这里各咱们大帅拉关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一条拖缓的心计吧,咱大帅没空和你在这里瞎扯谈。” 此人话音一落,又有将校从中附言道。“李大帅,咱们就别听这个贼首的虚言假语了。他这样说来说去,无非是为了找个免死的理由,好让咱们饶了他一条溅命。” “切,你们也大小看我狄某人了,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伤疤,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只是大仗夫生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俯昂不愧于人,对影不愧于心,生死又有什么不可以舍去的。只是事关当年‘河阳王狐山’一战之事,小人暂时不敢就死。” 金刀客一时气愤地大声对两边插嘴议论纷纷的将校说道,又狠狠地张着一双烈火如金的亮眼,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官军主帅李良光。 心中似有千言成语,要对眼前这个故人说不尽,道不明,喷薄而出的滔滔倾情而诉。 第九十三章 惊天秘密 安乐寨的大厅内,金刀客终是面不改色地正对着官军主帅‘飞虎将’。似是极具英雄色彩一般,准备着随时赴死的康慨。 此时, 厅内显得一片沉静,气氛显得分外沉重。在座的诸将校尉,也似乎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硝烟战火中,心底渐渐勾起一幅血战于野的猛烈战事,甚至是每一个士兵和敌酋奋勇搏杀,战马狂奔呼啸的生死场面。 沉默,压抑,悲愤的心情慢慢漫过每一个人的心房,像无声的洪水突然袭击了平和的小河流一样,汹涌,猛烈,恶浪滔滔。 李亮光渡回位子上,缓缓座了下来说道。“狄寨主,既然咱们都是当年河阳王的老部下,本帅自然敬你是一条汉子。你以前虽是英雄,但是你错入了山贼绿林之道。如今又抢劫了朝廷的二十车粮草,更是胆大妄为,擅与官兵对抗到底,伤人性命。姑且不论那一条,本帅都可以处你以极刑,以正国法,清明乾坤。” 说毕,李亮光又偷眼瞄了一下去堂下的金刀客,摆出一副为民伸张正义的样子,直杵在了当中。 两旁的将校听得清沏,对于十多年前的往事虽有不明,但是仍然没有多说反问。毕竟透过时光的年轮,他们依然能感觉得到那些沉睡风尘的血腥味。如同那些惑而不解的莘莘学子,在难题面前总是显得迷茫困惑。过后又在师者的点拨之下,突然有所明悟,豁然开朗。 “哈,哈,老故人既然都如此说了,那我还能再说什么呢?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李大帅’应许。”金刀客在讪然一笑之后,目光坚定地盯着堂上的‘飞虎将’说道,显得没有一丝的奴颜婢膝。 顷刻之间,只听得堂上的‘飞虎将’笃定神怡的问道。“狄寨主,可还有什么劳心之事啊?在本帅面前但说无防。” 李亮光此话一出口,金刀客就跟着说道。“李大帅此翻不远千里而来,明是打着荡贼平寇的大旗,暗地里打的却是捉拿朝廷钦犯李秋生的主意?敢问李大帅,我说的可是实情。” “当然,我不妨告诉你,这才是此翻我来的实情。谁叫李秋生那小子得罪了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朝廷的‘梁王府‘和磊副相。要知道此两府都是朝廷上有名的辣大头,惹上他们两府不死也得掉层皮。本帅此翻并不乐意而来,可是朝廷钦命又难以违抗,只得顶头之上,知难而为。”一时之间,堂上的‘飞虎将’李亮光略显得为难而疲惫的说道,眼中似乎也充满了对‘梁王府’和‘磊府’的不忿的愤怨。 “果真如此,狄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李大帅可允否?”金刀客在堂下又盯着眼睛往上看,一副静待‘飞虎将’欣然答复的样子。 “嗯,说吧。若是没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看在故人一场的情份上,本帅尽可能为你做到。”李亮光一时神情严俊地说道,好像他对‘梁王府’和‘磊府’的事情并不上心一样。这次他匆匆领军而来,也只是为了应付一下‘梁’‘磊’两府的颜面,和朝廷的委托。 金刀客在得到官军主帅李亮光的肯定答复之后,把心一横,又架起眼睛望了一下在座诸将校的说道。“李大帅,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此事关系重大,咱可不能当众所说,我怕有些心怀歹意的人啊,早就投奔了‘梁’‘磊’两府。若是说漏了嘴,只怕就此坏事了。” 说毕,金刀客又怔怔地望向了端坐在眼前,犹在狐疑的‘飞虎将’。 沉呤思虑了片刻,‘飞虎将’李亮光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了看两旁一并静听疑视的将校,挥手示意道。“你们渐且退下,若是有事再招尔等进来。” 众将校会意,立时起身而退。顷刻之间,大厅上就只剩下官军主帅李亮光和贼首金刀客两人了。 李亮光顿时敞开声喉说道,“狄寨主,有何机密可说?你现在就说吧,厅内就只剩下咱们两位故人了。” “嗯”的一声,金刀客从中应道。又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见再没有楞担心之机,才放低声喉怔怔地说道。“李大帅,你们所要明查暗捉的李秋生,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河阳王’狐山一战的遗孤。” 金刀客此言一出,包括‘飞虎将’李亮光在内,两人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惊愕的惶恐之中。 两双圆睁的大眼,四只如火一般烈焰燃烧的惊奇之目,当即就对视僵持在了一起。 大厅内,除了穿窗而入的寂静阳光,和拂动帘笼的阵阵凉风,就只剩下两种不同的急促的呼吸之声了。 过了良久,才听得官军主帅李亮光急促的问道。“狄寨主,你此话可当真?若是你自己为了活命而假意编造故事,我李亮光第一个饶不了你。” 言罢,金刀客也怔振振有词的反驳道。“老故人,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这个主帅在开玩笑吗?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之事我也早已看透。我一个落草为寇之人,在生死面前又何必拿一桩不是事实的事实来换取生机,以搏得你的苟延残喘。即便如此,大仗夫生于天地之间,我又有何面目提起故主之人来为自己的生命铺长掂垫。” 等金刀客把话说完,李亮光又狠狠地审视了一下眼前神情淡定的金刀客。急急追问道,“狄寨主,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李秋生就是当年‘河阳王’的血脉遗孤?” “这个?我可说不准。”金刀客也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答道。生怕自己的答错,又惹来李亮光的误解。不过末了,金多客又快速地补上了一句。“这小子勃子之上带的渔型玉配,获许可以证明他的真实身份。但是真要确定他是真是假,这还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吧。” “解铃还需系铃人?”李亮光一时喃喃自语地叼念着这一句话,又在大厅之中慢慢渡起了沉沉的脚步。 这时,李亮光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一股狂燥的热血从他的心底涌起,直达头顶和脚跟,流经他身上的每一条经脉和血管。 十多年前,救主护胤的那一幕,又如同二次亲身经历一般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刀弓血马,烈火焚烧,垂死时的挣扎和呻吟,翎箭和刀枪的拼影翻飞,全部如同滔滔大浪的江水,汹涌而出。淹没了他心底里,一直隐藏了十几年的衰思。 他的嘴角潺潺嚅动了几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光,顿时也变得泪花蒙胧,手指颤抖。这一刻,李亮光好像经历了几十年的光景一样,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铿锵的身影也似多了一些懦弱。 李亮光,他是个忠心救主之人,也是当年河阳王托孤护犊之人。 可如今,金刀客却对他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的话,你说李亮光自己对谁说得清楚这其中的滋味啊?况且,当年战事大急,自己最后托孤之人已物是人非。尽管这些年来,他也暗中派人查询过当年的‘托孤’青楼之所,但是战火铁蹄蔓延之下,大地苍生那有安巢之所。 所以大多的往事只能烟消云散,尘埃落定。任尔追,任尔寻,也是烟波渺渺,江水空自流。 一想到此,心如刀绞,悔后之情顿生,李亮光也不禁落下了几滴浑浊的老泪。 金刀客眼见李亮光一时落下了几滴才能泪,明白那是被自己所提起的往事之情所致。他马上趁火打劫的进一步说道,“李大帅,你也不必大自责了。当时那些场面,换作是我可能所得出的结果也是和你做的一样的。如今知道故主后继有人,有朝一日,能够昭明天下,咱们总算是不负当年的‘河阳王’之恩情了。” “狄寨主,话虽如此,但是咱们也不能就此确实李秋生就是‘河阳王’的遗孤呀?况且现在也不知道他逃到期那个地方了,万一再被其他的官军和山贼强徒捉住,送往‘梁王府’和‘磊府’领功邀赏,那岂不是断了‘河阳王’之后啊?”李亮光被金刀客如此开导一说,也跟着话题说道。 此刻,李亮光的心胸倒也是轻松了一阵,可是转念一想,随即又疑眉忧戚开来。 金刀客急忙跟上来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当务之急就是第一时间找到李秋生这小子。然后,不可走露风声,好好地把这小子保护起来。” “不错,正是如此。不过只有见过李秋生本人,我才敢认定他是不是‘河阳王’的遗孤。”李亮光在思量之中,又对跟上来的金刀客嘣出了这一句。 “哦,那李大帅,你把此事交与我去办吧。毕竟,我对李秋生这小子有差不多一年的相住之情了。说话,做事,算总比你派出去的人方便些。”金刀客突然懵懂懂地甩出了这一句,然后就驻在那里等着李亮光回答了。 “哦,你这个请求,我还不能应允。毕竟,你是我领兵来剿寇的贼首。”李亮光悠悠地说道,好像仍是充满不信任的敌意。 第九十四章 漏网之渔 金刀客见自己的提议没有被眼前的李大帅所接受,不由得好生一阵失望。 他又提高声调说道,“李大帅,你不是怕我狄某人借机逃遁了吧?故此不敢应允我的这个不情之请,还是因为担心别的什么原因呢。” 李亮光回头看了一眼金刀客,列嘴一笑道。“狄寨主,你糊涂啊?我现在怎么能把你私自放了呢?若是如你所说,我怎么向朝廷交代啊?这不是为自己找祸端吗?再说了,若这个李秋生真是咱们故主的后人。咱们都出事了,谁还来暗中保护他啊?怎么做才能还故主一片碧血丹心!” 说毕,李亮光又定眼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躲在暗处的耳目,又捋了一捋下巴上的长须说道。“为了故主的骨血和后继有人,说不好,咱也得做一些手脚了。” 说罢,伸手一招,他就附嘴于金刀客的耳根。如此这般窃窃私语,细细说了一阵,两人才乐呵呵地座回了各自的位置。 李亮光目光炯炯地坐在大堂之上,随手一啪,对着厅外大喝一声。“来人,速招各部将校来大厅商讨诸事。” 厅外,有护卫亲兵即时答道。“喏”的一声,便去厅外,擂鼓招将。 片刻之后,各部将校陆续到来。主帅李亮光示意诸将校在大厅安静下来,接着话锋一转高声说道。 “眼下安乐寨已被我军所占,贼首亦被我军所擒。但是朝廷要犯‘李秋生’仍然不见踪影,据贼首狄寨主提审所供,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此时此刻仍藏身在古连山中,不知各位将校对此有何看法?若是有好的主意,不妨直说。” “李大帅,咱们山寨也攻下了,贼众也浮虏了,那里还有李秋生的身影呢?只怕早就闻风而逃了。这只不过是贼首狄某人的片面之词,咱们如何信得啊?”当中一个参将站起来这样比划着说道,然后又四处望向了众人一眼,好像在征询更多的支持和同感一样。 “刘参将,你说得对,咱们断不可信贼首之言。”旁边一个校尉站起来附和道,然后又向堂上的李亮光作揖道。“李大帅,贼首狡诈,险恶。官军累加征剿多有死伤,亏得大帅神兵天降才剿灭了这恶贼。今日咱们不如把恶贼枭首示众,惩前毖后,以绝朝廷之患,岂非大功一件?” “至于那要犯‘李秋生’等遗贼,只要咱们把贼首往行刑台上一推,此等遗孽必来却囚,咱们就可以以逸待劳捕杀之。” 此人话题一出,厅中的诸将校立即纷纷起来附和道。 “是啊,李大帅,咱们只要把贼首一剐,万事大吉。不但消除了朝廷的贼寇之患,而且还能杀鸡敬猴,止一敬百。更主要的是咱们还能诱杀贼首余孽,一网打尽。” “对!杀鸡敬猴,一网打尽。” “对!李大帅,咱们就这么做好了。” 一时之间,堂上呈现出一片混杂之声,久久不绝。 主帅李亮光一看众将校再无特别的新意,都不过是一些贪功冒进的想法,不禁暗自摇头,随手一啪,喝道。“都别哆哆囔囔了,安静,安静,听我一言。” 见主帅拍案大怒,厅中诸将校即时安静了下来,纷纷张着一双惊惶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变故。 只见主帅李亮光一换眼前的神色说道,“你们只知道安乐寨的狄寨主是个十恶不赫的贼首,可你们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谁吗?我来告诉你们,他就是十多年前跟随‘河阳王’搞敌护国的”三十“死士之一。我相信狄寨主落草为寇并不是真正的做恶贼,而是好地利用这里的天时地利人和之事,为朝廷扼守了一方关卡,而且间接保卫了一方平安。” “再者说,你们在进攻安乐寨的时候也亲身感受到了。安乐寨的贼众并没有像其他的贼首一样和咱们官军搏杀拼命,都只不过是利用一些地势之利阻挡咱们的进攻罢了。你们又何曾见他们滥杀咱们官军一人,对伤者赶尽杀绝。倒是咱们兄弟手上的刀枪,可没有安乐寨的刀枪一样温柔,嫌和。所以,本帅并不认同你们的看法,最主要的是逃犯李秋生还没有落入咱们的大网。” “至于李秋生其人嘛,等他落入了咱们的天罗地网,再来议论他的忠奸吧。现在,好像还为时过早。所以眼下各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抓到李秋生这个人,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问题。”李亮光站在大堂之上,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说道,好像没有半点让诸将校商量讨价的余地。 诸将校听此一言,肃然起敬。虽然在座的很多将校并不知道‘河阳王’三十死士的故事,但是只要一提到十多年前‘狐山’一战之事,诸将校自是振耳发馈,犹如身临其境。战事之惨烈,死伤之悲惨壮,全部都超出了他们所经历过的大小战事。 如此精彩绝伦的悲壮战事,怎么不叫当兵的人记忆犹新呢?所以当李大帅把‘狐山’之战一说而出的时候,厅中的诸将校全都变得沉默下来,再也说不出半句多余反驳的话来。 见诸将校没有了反对的言词,李亮光才收起古板的脸孔说道。“各位将校须严厉约束自己的部下,决不可再行凶险恶劣之事,把寨中的妇孺老小安顿好,等咱们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捉住之后,一并行撤退。”说毕,便起身罢手示意诸人退下,他自己却座在上又陷入了深思之中。 诸将校得了主帅的吩咐,自然而然地退出了厅内,返回各部颁发将令,巡察实情,布防捉拿逃窜之人。 等厅中诸将校退去,李亮光又让护卫亲兵把金刀客主请来了大厅之中。他臂头盖脸就问道,“狄寨主,你现在也不用躲躲藏藏,怀疑我李亮光的忠心了。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现在逃往何处,你就直接说吧。晚了,只怕就误大事了。” 金刀客眼见李亮光的急切之情似是不假,赶紧抱手作揖道。“李大帅,先前狄某人对你有大多误解,现在看来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好了,李大帅,你派人把此物送到古连山草屋峰绝壁下的‘沟云洞’口,他们就会跟你的人来寨中了。”说罢,从身上扯下一个像是锦囊之类的物件,交与了厅中的李亮光。 李亮光接物在手,仔细一瞧,竞是一个纤巧的锦囊,精致之极。喜得他连连说道,“狄寨主,果然是细致之人。若无此信物,只怕我再派更多的兵将前去请他们前来,绝壁之下,看来也是徒劳了。” 说毕,转身唤过一个亲兵,附耳于言,说道。“杨校尉,你速带一小队人马去古连山草屋峰绝壁下的‘沟云洞’,把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等一干人物接了来。”说罢,再递与此物,着令他急速而去。 那杨校尉得令,“喏”的一声大应。作揖,回礼,接过信物,转身而去。 众人这一闹,就到了第二日中午。李亮光和几个得力的将校正坐在大厅之上,合计着后天退兵之事。 这时,一兵卒奔进来惶急地凛报道。“报,李大帅,刘参将把朝廷钦犯李秋生捉住了,正往大厅绑来。” 李亮光听罢,顿时大吃一惊,心中暗暗苦道。“遭了,这刘参将是‘梁王府和磊副相’出兵前特意安插在自己大营中的眼线。其目的就是监视自己在剿贼过程中,有没有滥用职权,谋取私利。然后,借与‘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手中的兵权剥夺掉,再一个一个地消灭自己的政敌。好像是要把山月国成为他们玩弄于股掌的神器, 天下为我所用,世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不过李亮光毕竟是经历过大是大非的人,虽然知道李秋生落入刘参将的手中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冲凛报之人,大声说道, “好啊,咱们终于抓住朝廷钦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了。这一回,刘参将立大功喽。快传下去,把李秋生捆到议事大厅来,本帅要亲自审问这个兔腮子。” 来报之人即时退了下去,片刻之后,就见刘参将笑哈哈地带着十几个部下,押着一个年轻小子和一个老者以及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刘参将先是礼节性地向李亮光作了一揖,然后手往后一挥,就大声喝道。“大胆逆贼,见了官军主帅为何不跪,难道还要等着我叫人来给你们上一程礼仪课吗?逆臣贼子,漏网之渔,快快跪下,饶你不死!” 话毕声落,刘参将就要挥手向部下示意,教训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等人一顿。 李亮光见状,在座上急忙出言制止道。“刘参将,本帅在此,你休得无礼。李秋生虽身为朝廷钦犯,但未必就是你们口中的逆臣贼子,一切等本帅亲自审问过后,上报朝廷再作定夺,咱们暂且不可惘下定论。” 刚才还兴致冲冲的刘参将被李亮光这样当头一喝,顿时像雪打萎了的茄子一样瘫软了下去。他估不到主帅李亮光会当场喝退自己的主意,让自己这活捉了李秋生的头功好像是受了苦罪一般。不但得不到主帅的当场奖赏,反而当场否定了自己的妄下定论,多少让他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一些颜面。 但是李亮光作为领军主帅,自有他自己的看法和做作。刘参将尽管心里此时心里多有不服和气馁,可是他作为李亮光的部下,即使背后有‘梁王府和磊副相’两大人物撑腰,但在军营之中也不敢大过放肆。所谓军令如山倒,有时候即便皇帝老儿是你的亲众爹,若是犯了军规,也是救你不得的。 最终刘参将还是识大体能够见风使舵的,他自然不会拿着自己的小命去和李大帅硬碰硬。即使有朝一日要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是选择现在这个时外。 第九十五章 揪心一刻 谁也想不到李秋生和董老爷子等人的突然落网,让李亮光心里一时备受打击,大出意外。 他在心里惊叹的同时,又不得不强作镇静地传令刘参将将人犯带上大厅来一一审问。 等人犯一带上大厅堂来,他自己的眼睛几乎就惊呆了。眼前的李秋生外貌形态举止,尽管是一副落泊凌乱的逃犯装束。甚至被刘参将部下的两个兵丁左右死死地押着,但是眉宇之间依然可见一股浓烈的逼人的少年英气。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是放射着哆哆逼人的凌利光芒。青衫粗布的身段,自然显出一股坚毅的担当神气。 李秋生整个人现在在李亮光的眼里,仿佛就是另一个人影子的活灵活现。不减一分之气,不染一缕俗世之污。 李亮光一时有些激动和忧虑起来,激动的是眼前的人又让他看到了故人后继有人的侈望;忧虑的是他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挽救一个只是十分相似而未曾确定身份的少年人----李秋生。而这个少年人又是一个让人触手可烫,畏首畏尾不能轻意招惹的朝廷要犯,更是‘梁磊’两府得之而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思虑之下,他的脑中突然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一条微抹之计便在李亮光的脑海中盘桓而生了。他抬目四处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声喉说道。“刘参将此次擒贼有功,本帅回朝之日定当凑明朝廷,论功行赏。不过此翻还得辛苦刘参将跑去古兰镇一趟,邀请上那押粮官何大富和镇衙刘大胖一并速来本帅大营,本帅要亲自在二位大人面前提审李秋生、狄寨主,董老爷子等一杆生要人犯,候期上报朝廷再作处理。” 李亮光话毕,喜得那刘参将急忙站出来作揖,领命道。“多谢大帅提拨,刘某必肝脑涂地以相报啊?我这就领命而去,烦请李大帅耐心等候一时半会,我必请得何刘二位官人而来。” “哪好,去吧。”李亮光在座上爽朗一笑道,盯着眉开眼笑的刘参将,连忙又挥了挥手才算完事。刘参将好像搏得了头彩一样高兴,领命之后,转身吆喝着自己带来的部众悄然而去。 等刘参将一行走远,李亮光又吩咐亲兵把‘安乐寨 ’的狄寨主押了上来。 众人一团相见,终是唏疏不已,泪水潸然。 金刀客讶然地问向狄金燕说道,“燕儿,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叫你带上李公子逃上那半壁悬崖的“虚云洞”吗?怎么一下子就被刘参将的人捉住了呢,你这不是陷爹爹于不义之中吗?” 狄金燕恨恨地看了一眼近旁的李秋生怒道,“爹,你去问李秋生这小子吧。我行我素的,谁奈何得了他啊?所以他不听劝阻就溜了出来,正好碰上这个带队搜山的刘参将。哎,这小子想自投罗网喽。”说罢,又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脑怒地杵在了那里。 董老爷子见狄金燕愣是整出一副气脑的形状,赶紧抢过话题说道。“金老弟,你就别再追问了。我就直说了吧,都是这小子犯的溅,不听大小姐的劝阻。你也不必责怪于大小姐了,她已经尽心尽力了。” “董老哥,我没有责怪燕儿。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没有看见李大帅派杨校尉,拿着我的信物去邀请你们过来?”金刀客一时迷惑地问道,满眼的不解泻满惊疑。 “爹,还有这事啊?”狄金燕插言说道,好像根本就不把自己当成被俘的逃犯一般。 “当然有了,不信你问问座上的李大帅,是也不是?”金刀客不容置疑的答道,直指把话题指向了座中的官军主帅李亮光。 李,董,狄,三人即时抬头望向了堂上的‘飞虎将’李亮光,似是心里揣羊十二分的不解一样。为毛堂堂官军主帅李亮光,居然会派人拿着狄寨主的信物去招引他们。 难不成这官军堂堂主帅,也被狄寨主一翻玲牙利齿说服了。居然肯让出一条生路来,让他们四人能够死里逃生,免却刀斧加身之祸。 三人这一迟疑,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高座在堂上的官军主帅李亮光。只见官军主帅李亮光向他们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划过一丝有弧度的隐笑。然后,目光坚定地扫向他们,似乎在说。“若不是我从中如此下令做作,只怕你们早已做了官军的刀下之鬼喽。那还有这翻功夫在这里聊聊唧唧,惹人眼嫌。” 但是李亮光终是没有作出最让人所希望的那样行动,他等堂下的众人一一见过之后,便命人把不相关的那些贼众押解了下去,单单留下了李、董、荻,三人在内,作势就要审视一翻。 堂下站立的四人,除了金刀客和李亮光有过接触之处,李,董,荻,三人并未真正与官军主帅李亮光有过什么交集。等堂上的李亮光,当堂要说审视他们四人的时候,另外三人才一股脑儿的憔急起来。纷纷对视而望,继而又瞧上了端座在堂上的李亮光,显得一脸的茫然。 李亮光突然挥手往面前案几上一啪,大声喝道。“堂下之人可是朝廷钦犯李秋生?协从犯董老爷子?抢劫官粮主犯狄金燕?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军法伺候。” 声落话毕,李亮光又威风凛凛地端坐在了大堂之上,静待堂下四人的回答。 爷俩和金刀客父女相视一顾,欲言又止。一言不发地和堂上的官军主帅李亮光对峙起来,惹得下边两旁站列的将校也有几分脑怒开来。一时之际,纷纷进言,欲将四人置之死地而后快。 “李大帅,咱们就别和这些胡蛮难搞不服王法的叼民再费力气了。拉出去,一刀一个头颅,拿去向朝廷领赏,岂不痛快。” “是啊,李大帅,别浪费咱们的力气了。也让咱们的士兵歇息一会吧,为这一寨的山贼强匪,咱们再不担搁和受伤了。” “唔”的一声,李亮光等堂下的诸将校说得正来劲的时候,他突然挥手打断了诸人的话语说道。“诸位将校,别急,别急。拿刀杀人始终不是最好的办法,以杀止杀,鲜血只会激起对立之人的勇气和血性;不会换来彼此的和平相处。同为山月国的臣民,咱们不能把刀口对准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咱们的刀刃只能对准同仇敌忾的异邦入侵。” 说毕,李亮光嚯地从座上站起,直接踱到了堂下被押着的四人面前。缓缓扫视了一圈之后,就定定地站在了李秋生的跟前。 两个押解疑犯的亲兵,见李大帅突然在李秋生的面前停了下来。心下暗想,肯定是李大帅有什么问题或者问话,要审问李秋生一样。即时把李秋生用力一扭,气势汹汹的喝道。“小子,快抬起你的头来,让咱们的李大帅瞧瞧,你小子到底有是长成什么熊样?” 李秋生被两个亲兵所扭,痛得‘哎哟’一声大叫道。“你们俩个蠢货,能不能轻点,扭得痛死你家小爷了!”说罢,怒目圆睁,负气挣扎,直挺挺地就要顶上他跟前的李亮光。 两个押解的亲兵见状,急忙用力往回拉,李秋生却拼命往前撞。两厢拉扯,李秋生勃颈上的衣领,‘嘶’的一声就被撕开了,一条镶钳着一只渔形的玉配即时显露了出来,明晃晃地闪烁在李这光的眼前。 李亮光跨前一步,伸手接住那条镶钳着渔形的墨玉玉配。仔细看了看,又反转背面瞧了瞧,脸色倏然变得凝重和急促起来。心里就像突然之间被什么利爪,狠狠抓揪了一下。揪心一刻,剧烈地疼痛起来。 李亮光顿闪动犀利的眼光,不住地打量着手中那只渔形玉配,更不忘时时瞄了瞄,押在他跟前的李秋生。 李秋生眼见李亮光伸手截了自己带在身上的渔形玉配,突然想起金刀客之前跟他说过话,立即大吼道。“贼官,休得贪了我的渔形玉配。快快还与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罢,李秋生又手脚拼用,拼命的往李亮光的身上撞去。那个汹罕的样子,好像就要立马撞上去,夺回自己勃颈之上被别人拿走了的渔形玉配。 两个押解的护卫亲兵立即大声呵斥道,“小子,休得无礼。再敢放肆,别怪咱们兄弟手下无情了。”说完,两人用力一扭,又把李秋生按在了原来的地上。 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父女脆在一旁见状,齐齐惊得大声叫道。“小子,休得张狂。快快停下来,免受皮肉之苦。”说罢,三人欲往李秋生的身边凑过去,怎耐左右被人押解着,终是劳而无功。 两旁的将校看得怒气直往脑门上蹿,有一将校出列,走上来拨剑制止道。“小子,再不识李大帅的好歹,老子就一剑劈了你,看你向谁喊冤去。”喝罢,就要挥剑往李秋生的身上,作势欲砍。 李亮光见势急忙出言制止道,“胡校尉,休得如此做作。本帅自有定夺,不劳你一旁操心。” 那个胡校尉被李大帅这么一喝,自觉无趣,只得恢溜溜地渡回了原来的队列。 一双眼睛,恨得怒目圆瞪地睥睨着仍在挣折反抗的李秋生。 第九十六章 筹谋划画 胡校尉被李大帅喝退后,心中自是生成了一股怒气,直直地闷在了当中。 李秋生被两个护卫亲兵左右按死,一时动弹不得。只得恨恨地盯着一旁正眼撂在渔形玉配的李亮光身上,嘴里唧唧吧吧地叼念着一大堆听不清道不明的唠嗦。 李亮光没有再看李秋生一眼,他只是闪烁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盯死在他手中捏着的渔形玉配之上。身形似乎微微摇动了几下,手中哆嗦的打着轻颤。他的脑中又浮现出十几年前的那一幕,所有的往事似乎都会重生的光景一样,在他的心头脑中悠然而生,点滴无遗。 这不就是十几年前,当年河阳王托孤之时,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个玉配一分为二的半圆渔形玉配吗?怎么就落到了这小子的身上了。难道这一切都像安乐寨狄寨主说和那样吗?这小子真的是故主“河阳王”的后裔。也就是说李秋生这小子,就是当年自己冒死护孤的那个男婴儿?也就是自己托付给青楼老鸨母时的河阳王亲骨肉。。。。。。 然后,一别就是十几年的光阴,今天当年那个冒死带出绝境的‘小男孩’居然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现在竞然成了自己的阶下囚。这不是闹了一出天大的笑话吗?可是,眼前的这个半圆渔形玉配又不得不让他相信,这是他当年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的,不容置疑。 大过突然出现的事实,又让李亮光慢慢疑虑和仔细推究开来。尽管眼前的渔形玉配足以证明了它是当年故主‘河阳汪’之物,但是他既不能当众揭开李秋生这小子的身份,也不能就此肯定眼前的少年人‘李秋生’就是“河阳王“的后世遗孤。 况且当年战后,直到十年之久,自己也派人暗中追寻和调查过。当今国主王族也多有发出寻访协查之令,但是他所托孤的青花绣楼和老鸨母,就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的尘埃一样,了无踪迹,何无音信。就连边垂之地的那一幢青楼也被大火焚烧怠烬,消失得一点残存的痕迹也没有。 人海茫茫,浮踪萍影难相寻。眼看一段积压多年的往事就要在自己的心中告一段落了,不想多年后的今日又在自己的眼前浮现。李亮光有些迷茫和悲愤难言起来。他一直深深以为对不起故主托孤之重的“河阳王”,今天终于在看到李秋生身影的片刻,看似可以让他好好释怀了。 示意护卫亲兵放开扭紧李秋生左右双手,李亮光亮了亮沙哑沧老的声喉,盯着李秋生扭曲的脸孔,摇了摇手中的渔形玉配说道。“小子,这是你的随身之物?不是你从别人的身上偷窃而来的吧?更不是你从集市的商贩手中卖来的吧?快快从实招来。” “呸,你是什么“飞虎将军”呀?怎么一开口就枉屈我是小偷?或者窃贼啊?你也不看看你家小爷生的是什么骨头,怎么可能做那些下溅的勾当呢?偷人钱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真是污没祖先呀?“李秋生在恢复平和的自由后,一本正经的呸上李亮光吼道。 惊得那两个放开李秋生手脚的护卫亲兵,急忙又扑了上去,一左一右猛地擒住李秋生吼道。“小子,休得对李大帅无礼!否则,打折你的狗腿。” “哈,哈。”接连两声大笑响起,李亮光不怒反笑道。“小子,你真有种!本帅面前你竞然敢大放阙词,污蔑他人。是可忍,熟不可忍啊!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拖出去,投入中军大牢笼里,待本帅亲自好好招呼,招呼!”李亮光见两个护卫亲兵又把李秋生死死的扭住,生怕有什么闪失,突然开中大声说道。 堂下的众人和旁边两列将校,不明李亮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眼见李秋生这小子的顶撞直把李大帅激了个大怒。又听得李大帅一声怒吼,直把李秋生打入了中军大帐的牢笼,顿时觉得松了一口大气,总算李大帅被这小子激怒了,所以投入中军大牢笼内,好好惩罚一翻。 众人殊不知,这是李大帅另一翻搭救李秋生这小子使出的心计。表面上是要严厉惩罚李秋生,实则是暗地里救出了李秋生免受了皮肉之苦。只是李亮光此时的手段做得上当高明,被激怒的诸将校和护卫一时觉察不到其中的巧诀而已。 就在两个护卫亲兵把李秋生拖出大厅,准备投入中军大帐牢笼的时候。前去古兰镇,请何大人和刘大胖两人来军营的刘参将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凛报道,“李大帅,何刘二位大人已在厅外听候,请李大帅示下。” 李亮光转身轻‘哦’了一声,看着满脸风尘仆仆的刘参将说道。“刘参将,辛苦你了。本帅,有请何刘二位大人,快快带进来。” 刘参将得令,转身而退,随手向外吆喝一声,何刘二位大人就慢慢渡了进来。双双走到李亮光的面跪下作礼道,“不知李大帅急召下官前来,有何要事吩咐?下官听差就是。” “不,不,二位大人,快快请起。本帅召你俩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安乐寨,本帅已攻下,设计抢劫你们押远粮草的主犯,以及朝廷通辑的要犯李秋生亦已抓到。因你是朝廷和‘梁王府和磊副相’钦点的押粮官,故本帅领旨前来剿贼之前,‘梁,磊’二府人员就叮嘱过本帅,人犯一旦捉拿到便交由何大人处理。所以本帅不敢擅越职权,故按‘梁,磊’二府嘱托所办,请何大人和刘大人查证验收。”李亮光坐在大座之上,极其委惋的说道,好像他带兵来讨伐安乐寨和捉拿来李秋生只是屐行的义务,其他的一切他再不闻不问。 何,刘,二位大人仿如做在梦里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心想李大帅不远千里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功劳,怎么可能就轻意让给自己了呢?这不是使用权人有诈吗?不行,咱现在手上一没有兵,二身边又没有将,如何能要得这捉拿贼寇和朝廷要犯的功劳。哎,还是推掉算喽,现在自己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好。只要能够保着脑袋回到京城,到时才能够海阔天高,任渔飞跃。 静默了一会儿,何大人叹气道。“李大帅,这事万万不可。何某人德溥福浅,不堪此任,还是李大帅你自己押解要犯回京吧,下官从旁协助就好。” “哦,何大人真会说话,难道你还怕我‘飞虎将’害你不成?本帅也只是按命行事,并无过份之想。”李亮光从座上站起来说道,直眼逼向了当中的何大人和刘大胖。 “当然不是了,李大帅名满宇内,谁敢在大岁头上动土。下官就不同了,只怕押着朝廷要犯李秋生还未走出古兰镇之境,又会引出另一帮贼众的虎视眈眈。迎面而来,岂不时下官又办了一件大坏事。”何大人此时竞诚惶诚恐的说道,再无当初的强势之理。 李亮光故住为难地轻哦了一声,说道。“如此,倒是难为本帅了。‘梁,磊’二府有令在先,我不得食言啊。若是何大人感到为难,那不如我助你领五十兵士回归京城,你看如何?” “李大帅,下官觉得还是收李大帅提领的好,下官真的是能力有限,不堪重任。下官,跟着李大帅一同回京就好,就好。”何大人一边说,一边扯上刘大胖应对道。此时,总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眼见何大人一再推委躲避,李亮光才面露笑容的说道。“既然何大人感到为难,那我只好屈蹲将就了。不过还得何大人一路相随,才能免了我日后被找渣算帐的滋味。” “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更好 ,下官回京之日,一定追随李大帅军营而走。”何大人又一次像表示衷心一样,向李亮光抛出了他的老底。 一旁的刘大胖自然也是使尽婀姨奉迎的极力讨好道,完全就是一副怒颜卑膝的样子。 “好,好,那本帅就勉为其难好了。不过二位大人还是先得把这要犯押回古兰镇的大牢看管住先,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马上赶去跟你们汇合。咱们三天后起程回京,二位大人早做准备。”李亮光在见到自己的计策又得以施行的时候,终于向何刘二位大人说出了这一句。 “嗯 ,下官随时恭候李大帅的差遣,咱二人这就押解朝廷要犯回古兰镇去。”何刘二位大人最后作揖向李大帅辞道,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李亮光等二人退去后,右手一挥,立即就有两个护卫亲兵走了上来。 李亮光附耳于其中的一个亲兵,一阵絮絮细语之后。两人也跟着何刘二位大人的后尘步了出来,直往中军大帐摆放牢笼地方而去。 厅中的诸人一时不解,完全想不到李大帅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段这特么有型的小秘密。 顿时,诸人全愕然了在其中。 第九十七章 白捡的功劳 何大富人一走出了安乐寨的大厅,摸了一摸额头上的汗珠对同来的刘大胖说道。“好险啊,要不是咱们反应快,差点又掉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圈套之中。” 刘大胖顿时伸过勃子,转过头来说道。“何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糊话啊?你看咱们既是‘梁,磊’二府的人,这个李大帅虽然名满面天下,可也不见得他能把咱们兄弟怎么着啊?” 何大富听罢刘大胖的话语,嘴角露出一丝奸滑的笑意道。 “我说刘大人啊,亏你还是古兰镇的正堂呢?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也不懂吗。他李亮光手握重兵倒是算计得好,却硬要把两个朝廷要犯推给老子押送回京,这不是明摆着把咱们往死路上送吗?你也不想一想,老子押送的那几十车粮草尚且难保存平安,这一回要是押解两个轰动朝廷的要犯又岂能幸免。如此看来,刘大人啊,咱们还是少沾这一趟浑水的好。” 经何大富如此一说,刘大胖顿时悟道,一边还是充满疑虑的说道。“如此说来,你说的也是不无道理。可是,可是,人家李大帅明明是说受了‘梁,磊’两府所托啊,这又不是他李亮光自己单独做的主意。” “哎,刘大人呐,嘴长在他李亮光的身上,他想怎么说不可。难道咱们现在还得去应证一翻啊?不可能吧。反正我这心里是不安稳的,你刘大人爱信就信了,到时出了别的大事来,你可不能说我没有提醒你。”何大富见刘大胖对自己的说法还是半信半疑的,一时又在旁边加紧语气如此说道。那憔恨的表情,真是雷打的耗子,大材小用了。 刘大胖眼见何大富对自己一时的表态多有怨恨,又怕事情真有所闪失,急忙接着话荐连连说道。“都依你,都依你,我刘大胖听你的就是了。” 何大富这时才一露笑脸道,“还是咱兄弟同心的好,有什么事情总能彼此照顾着。”说罢,又回头瞧了瞧后面,一手指了指,正从厅内追赶上来的两个护卫亲兵。 刘大胖即时会意,微微笑了笑,立即高声说道。“这李大帅真是个居功不傲的大人物,还把自己挣得的功劳送给咱兄弟,真是大让人感激和意外了。何大人,你说咱们兄弟该如何感谢李大帅啊?” 何大富也立即随声附和道,“嗯,嗯,李大帅真是个难得的君子,咱们兄弟一定要记着他的大恩。将来若是有个好处,咱们也得还人家一场恩情呐。” 两个追赶上来的护卫好像并不在何刘二人在说什么一样,一路小跑跟向来就直接抱拳说道。“二位大人,兄弟二人奉李大帅的主意特来给二位大人带路护驾了。若是多有打扰二位大人之处,还请二位大人不要见怪。” 何大富首先转头回身搭礼道,“如此堪好,有劳二位多多辛苦了。等回到古兰镇之后,咱兄弟一拼酬谢你们。” 那两个护卫亲兵好像受不得别人的抬举和夸奖一样,脸儿一红。立即装作酬谢一般 ,呆呆应了两句“使不得,使不得!”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在了何刘二人的前面。 四人来到中军大帐前,其中一个护卫亲兵走上去,忙从兜中拿出一道手令,恭敬地交与当班值守的秦校尉。自己就自觉地退到了一边,等待秦校尉的下一步吩咐。 秦校尉退后一步,展锦细看,随后回头挥手向身后站立的卫兵说道。“去,你们几个,去军牢把朝廷要犯李秋生押出来,交于何刘这二位大人解押回镇衙。然后再点一队兵丁,尾随相送。” 那几个卫兵得了将令,立即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就从中军大帐的后卫押出了一辆囚车,里面正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看样子闭目而卧,何无惧色,正是被李大帅特意押送回中军大帐加紧守护的李秋生。 等卫兵把囚车押到秦校尉的面前停下,秦校尉即时迎上前来作揖说道。“二位大人,在下已按李大帅的军令把朝廷要犯李秋生交付于你。请二位大人即时验证,咱好回复李大帅的将令去。” 何刘二人也即时向秦校尉抱拳作礼道,“好,咱兄弟这就查验去。”说罢,二人就围着囚笼仔细辩别开来。因为李秋生在古兰镇的“春香院”和何刘二人有过直接面对面的交集,所以验证起来二人也是不怕别人做假的。毕竞,在这一霎之间,任谁也无法在中军大帐内对李秋生做出以假乱真的把戏。 只见何刘二人围着囚笼转了一圈之后,何大富立即停下来,对着囚笼内的李秋生狠狠怒道。“哈哈,你这个遭天杀的小子,也落得有今天这个熊样。等老子把你弄回到镇府,咱兄弟二人一定得好好亲自招你小子一顿,不然难解咱兄弟这心中之恨,脑中之怒。等着吧,小子,很快你就偿到咱让低落生不如死的手段和滋味了。” 李秋生在囚笼内听得何大富如此雌牙列齿的怒骂,立即从笼内躺着的杂草堆中坐起来,对着何大富怒目而斥道。“哈,哈,你这个肥头大耳的猪,小爷的手下败将,你还有脸在这里狐假虎威,你不害澡,爷还潜你害澡呢。若不是凭着李大帅的官军,你这个猪能把小爷怎么着啊?小爷居然敢做下这么逆天的大事,还怕你这什么生不如死的手段吗?只怕到时死的是谁还犹未可知呢?现在就来这里大放阙词了。” “哎,小子都到这个时个了,你还挺猖狂的,难怪你小子敢做出这逆天的事情来。不过现在任凭你小子怎么嚣张都是枉然了,只要落到咱兄弟的手上,定叫你偿偿生不如死的滋味。”刘大胖在一旁,眼见李秋生还是死性不改的汹向何大富,赶紧出言阻止和恐吓道。好像他真不希望自己和何大人在秦校尉和众多的卫兵面前,失了自己作福作威的颜面。 何大富见刘大胖把话题旨了过去,免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官威势头。立即转身向秦校尉抱手作揖道,“秦校尉,这小子就是这么一个叼钻泼辣的无癞,咱们别理他子,还是办咱们的正事要紧。”说罢,躬身一礼,又接着说道。“多谢秦校尉的鼎力帮忙,等回到古兰镇,咱兄弟二人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秦校尉忙作礼还揖道,“区区小事,不劳二位大人放在心上。好啦,咱现在正式把李秋生交由你了,一切事情皆由二位大人负责了,小人就此从旁协作罢了。” “别,别这么说,还是由你来看守吧。”何大富在秦校尉说出上面几句交代完毕的话后,惊得大惊天动地失色的连连说道,好像他已领教过外面还有什么贼众和江湖人物,心有不死,还会偷偷摸摸过来抢夺李秋生这块到手的肥肉一样。 “既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二位大人,请前面带路,咱们这就押解李秋生回镇衙去。”秦校尉在听从了何大富极力推托的邀请之后,这样明晃晃的说道。 看起来秦校尉并不在意何大富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一样,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顺水推舟,暗地里屐行李大帅的将令而已。但是,何刘二人又怎么能看出这一招其中隐藏的奥秘呢。 诸人略微整顿了一下队形,何刘二人便带着秦校尉点起的一队人马,押着囚笼里的李秋生。和另一队从安乐寨押解出来和金刀客和董老爷子等一干人犯合在了一处,向古兰镇的官衙进发。 一路上,行程匆匆,倒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儿。除了李秋生有时隔着囚笼,大喊几句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父女的名字外,大家都是闭紧嘴巴不说话儿的主,谁也不愿意自己首先打破这个僵局的沉默。 这样沉闷地走了几个时辰,古兰镇的轮廓便隐隐在望了。众人一阵兴奋,不同的声音便嘈杂开来。顿时,这队人马合如此烧开了的沸水一样,咕咚咕咚直响,翻滚拆腾。 直至进了古兰镇的府衙,何大富才跳下马鞍来向秦校尉躬身邀请道。“辛苦了,秦校尉。来,咱们兄弟先为你接风洗尘去。其他的事自有府中的差人去办,咱兄弟就不敢再烦劳秦校尉操心了。” 秦校尉也跟着客气一翻道,“多谢何刘二位大人了,在下职责在身那算得了什么功劳啊?要谢,二位就谢谢李大帅罢。李大帅把这一块肥肉拱手送给你,那才是奇功一件呢。”说罢,竞也抬脚跟了进府衙去。 话虽如此说,可是何刘二人还是不敢慢待秦校尉的。因为这秦校尉现在就是何刘二人的护身符啊,若是慢待了他那不是等于自砸饭碗吗?说不准三更半夜的,外面突然钻出几个打劫的贼人来抢人,单靠府衙这几十个差人是不管用的,人家秦校尉带来的兵才是真家伙呢。 所以不等人家秦校尉自己说出来,何刘二人就先做足了这功课。毕竞何刘二人这白捡的功劳是不够让自己宽心的,只能从另一方面着手讨好这有实权的人物了。 因此这接洗尘接风酒一摆,下面的兵丁就乱了。才不管你是将军还是校尉呢,反正现在是开怀畅饮的时间,咱拿起酒水佳肴三五成群就灌了个底朝天,你老即使有再大的给耐也是管不着的。 第九十八章 阴奉阳违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不把秦校尉一行,当作亲爹亲娘一样伺候好,还等什么到时候啊?况且人家李大帅也发话了,三天后就来镇上接人一起押解上京去。若是这三天之中有什么闪失,岂不是自找苦吃?他何刘二人才不会这么傻呢?笨到把自己诓入到这浮燥的乱世中。 虽然何刘二人真本事是没有的,但是这伺候人的本事他们二人倒是学得十全十美的。才不管你镇上的衙役愿不愿意去伺候这些军营来的大爷,只要他们这些军爷吃得舒心,睡得安心,玩得开心,就没你们当差的什么事。否则,有个三长两短的闲言碎语,嚼舌根的市井烩话,咱何刘二位大人有的是办法整蛊你们。 这样一阵忙碌下来,苦只是苦了古兰镇府衙的当差了。一边要照顾不期而来的官军大爷,一边还得派人安顿从安乐寨捉回的一干人犯。而最让他们气愤的是,还得听丛何刘二位大人的轮翻指挥,把秦校尉这一众官军伺候得舒舒服服,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不是把镇府里那几十个当差的官儿扎磨得晕头转向,整蛊得软呼呼的了吗?谁还有心去管你是朝廷的要犯,还是那几个从安乐寨捉回来的一干人犯呢?咱当差的只要稍停休息,片刻这个时候那就是最好的礼遇了。 古兰镇府衙大堂上的洗尘接风酒正热烈地进行,那些郁积已久如同虎狼饱餐饥渴的士兵,此时那有收敛口福肚子之理。能喝能饮才是此刻各个士兵的王道,大餐面前凯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和口福。所以任凭秦校尉在就餐前就发布过吃酒不可担误正事的条令,但在这些见习惯了刀光剑影和生死的士兵面前,这些条令和丰盛的佳肴比起来,简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秦校尉见状,一时难以纠正这些见了酒就忘了爹娘是谁的兵丁,不得不抱歉地向何刘二位大人打歉道。“哎,这些终日不沾大餐油水的兵实在是大可恨,真是让二位大人见笑啦。其实也怪秦某领兵无方喽,连小小的百十号人也管不住了。二位大人,见量了。” 何大富此时那敢把秦校尉的话当真一样看待,他急速的迎上来说道。“不怪,不怪,当兵的都是靠拿命换来的,就这点粗鲁算什么。只要他们高兴,就是把镇上的酒巴肉全吃完了,咱们做父母官的也得为你们谋划上,诀不能让咱们的小英雄就些淹没。”说毕,又努眼看上了另一边的刘大胖,好像示意刘大胖该说什么似的。 刘大胖会意,即时迎向前去笑道。“我看秦校慰就不必为这些事耿耿于怀了,来,咱们喝酒去,别只顾了他们,忘了招待咱们兄弟的贵客。”说罢,一把上前,拉起秦校尉的右手就往后堂内走。 一时之间,秦校尉被何大富和刘大胖这样兜来转去骗了个通,又被刘大胖死死地拉扯着往后堂宴桌上的座位往下按。眼见自己反抗推辞不得,只得硬羊头皮顺从了他们二人的一翻美意,就着宴桌坐了下来。端上酒杯,彼此敬过一翻。 这酒杯一旦无端地碰起来,这酒桌上的活儿就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了。秦校尉看在心里急在气头之上,他一面竭力推辞何大富和刘大胖的劝酒之词,一面不失时机地寻找极有可能被另外贼暗暗下入的机会。虽然这保护人和反面的角色有些过火,但是这并不防碍秦校尉那躯具有军人血性的性子。在任何情况下,从来就不失具备血性的味道。 此时,何刘二人相互交替着把秦校尉等稍微有一些带队头儿的职衔,统统用他们一惯善于运用的温软细钿来诱赂行赌了。这样倒也把这些随来护卫的军爷,伺候得舒舒贴贴的,不敢稍有差错。看似眼前的情景,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他俩人把持和笼络一样。 秦校尉自是机智聪明之人,明知被何刘二人交替着劝酒醉饮,他也是装作一副糊涂的模样,任人摆布,随波逐流。喜得何刘二人顿时眉飞色舞,心中生起对牢笼中的李秋生的恨意和责罚,又重重地落在他俩二人的心头之上。 只见何刘二人向一旁敬酒把盏的青楼歌女,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那些被聘请而来的青楼女子,霎哪之间似乎是明了何刘二人的的主意一样,各自把盏,笑意盈盈地迎向当中的秦校尉和一众小头儿。弄得秦校尉和一众小头目顿时又失去了自持的定力,被她们这几个卖笑的歌女和舞妓,一时迷离得如坠入层层迷雾和云海之中。 秦校尉似是有意无意地迎合何刘二人主导的把戏一样,也张着一双迷离的醉眼,口吐糊语地伪装在这酒色之中。实则是他的心里一直在期盼着,你这两个家伙的把戏什么时候才上演啊,老子都等得心慌慌了。 何刘二人一见眼前这个酒醉群芳的架势,心里不免露出了一丝丝奸滑的喜色。二人相视一笑,便慢慢退出了当中的酒席中。怀着一腔泄恨的怒火,直向镇府的大牢内奔去。 夜已深沉,冷月迷雾。 守门的狱卒和赵捕头见何刘二位大人,仍然风尘仆仆星夜前来探监,自是不敢怠慢。一面吩咐人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护大牢内处;一面把二人迎入牢内的烤刑房内坐下,刘大胖即时附耳于赵捕头的耳边,细语一阵。赵捕头立即恭身而退,何刘二人又慢慢座回了原来的位子。 只一会儿,赵捕头和几个公差就押着李秋生和狄金燕张牙舞爪地押进了烤刑房。赵捕头抢先一步向何刘二人作揖说道,“二位大人,要犯李秋生和逆贼狄金燕已带到,请大人示下。” 何大富听罢嚯地从座上站起来,怒目而视。他皮笑肉不笑地审视了一回李秋生和狄金燕之后,才眯着一双只剩下一条缝隙而奸滑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哈哈,小子,这一回咱们又见面了。想想被你们两人害苦了的这些日子,老子就恨不得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啃你们的骨头!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你现在落在老子的手上,你可还记得老夫说过的话?等咱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我对你动用大刑伺候的时候!哈,哈,这一回,老子没有对你说假话吧。” “何大人,咱们别跟这两个乱臣贼子多废话了,先把这两个害苦咱们的乱臣贼子吃吃大刑,严刑烤打一翻。也让他们知道这此肉之苦不是好受的,不然难以解脱咱们这心中的怨恨。”刘大胖没等何大富把话说尽,声消云散,就已抢着话题说下去了。似乎他心中对李狄二人的恨意,比何大富结李狄二人的恨意还要深恶痛绝,不溶一分解释。 李狄二人听罢何刘二人的对话,心中的怒火顿时又剧烈燃烧起来。仿佛就要瀑发的山洪一般,茁壮而出,直往何刘二人的门面而去。 李秋生一甩两边押住自己手臂的差役,吼道。“狗官,你假借朝廷之名,贪赃王法;又倚‘梁,磊’两府的势力,巧立名目,横惩爆滥。害苦苍生,侵占民脂民膏。别人不解,容你巧舌如簧,欺上瞒下。若是我李秋生今日不死,他日再见你等贪官,必将手执利剑,削你等首级,凯容你害民误国。”说罢,又斜眼冷瞧了两个奸贼一眼,狠狠地吐出了胸中一腔怨气。 “哎,死到临头,你小子还在逞口舌之通,真是胆大妾为不知死活的家伙。看来今晚就是把你俩打死在这个烤型房里,也是死不足惜了。”赵捕头在李秋生说了一通话后,终于抢先了这一步。似是在提醒李秋生道,“老子就是把你含家铲了,这个时候还有谁救得了你。” 在赵捕头言语的刺激下,何大富的神经终于被子激怒了。他把手往桌子上狠狠一砸,大声吼道。“上刑,快上刑,快快给李秋生这小子上大刑。” 话落声止,赵捕头等内个差役已然押起李秋生就往刑具架上绑,一顿疯狂的荆刺鞭子便如狂风瀑雨般打落在李秋生的身子上。 李秋生顿时痛得牙关紧闭,两眼发白。直起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座中的何刘二人,就算是被他们整蛊得哼哼呀呀的,他也终于没有叫不出一声来。 何刘二人,一看李秋生这个架势,就气得火烧火撩的怒骂起来。何大富首先眯起他那双鼠目寸光的眼睛,扫视了李秋生和狄鑫燕一眼,恨恨地贬斥道。“小子,你这么熊?怎么又落到咱们爷的手里了。看来老天也在帮咱们复这个仇啊,你就慢慢等着品偿和领受咱们的复仇的吧。咱兄弟有的是办法整蛊你,也不急在这一时。” “识相的,你就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抢咱们兄弟看管的粮草?说不出个所以员来了吧。看来你还是乖乖领受咱们为你这小子准备的美味大餐吧,咱们好看打猴的戏啊?”刘大胖紧接着口吐狂言嚎叫道,好像这个时候他已满足干眼前的报复了。 第九十九章 一道诏书 话说李秋生被这何刘二人狠狠地鞭打了一顿,看在狄金燕的眼里心里,霎时痛得嗷嗷直叫道。 “狗 官,有本事你来打我杀我?别再为难一个小子了。李秋生什么也不知道,全是我一个人使的诡计。你们要复仇出气,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说毕,又是一阵激烈的挣扎,直把那几个押解的差役弄了个慌慌张张。 狄金燕这一闹,还真把杀气腾腾的何刘二人吸引了过来。 何大富回头一瞪,顿时大声叫嚣道。“可恶的贼婆娘,你急什么急,等爷收拾了这小子再慢慢来伺候你不迟呀。”说罢,又抬起一脚,直往李秋生的小腹上踢去。只听得李秋生“哎哟”一声尖叫,捂着肚子就瘫软了下去。 狄金燕当下大惊,擎起一双圆睁的怒眼,直瞪上笑意犹存的何大富。吼道,“你这头肥猪,你把这小子整得这么惨。若是有机会,姑奶奶一定要让你十倍奉还!” “哈,哈,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再来担心别人吧。”何大富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得意洋洋地站在狄金燕的面前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像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样,只要轻轻挤动他的手指头,别人的生命就在这一瞬间被挤成粉沫。 可是,狄金燕还是面不改色地盯着何大富怒道,“狗官,你休得伧狂。今日落到你的手里,你就是把姑奶奶砍了,姑奶奶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贼婆娘,你现在这么急着为这小子送死,不是看上咱何大人这头上的乌纱帽了吧?它可是可以保你不死的哟。”刘大胖突然从旁插言道,把狄金燕刚才还怒发冲冠的火气给顶了回去。 “谁稀罕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乌纱帽了,你也嫌弄脏了自己的嘴。你们两个狗官,真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好搭挡。你们的所作所为,姑奶奶现在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们,也好为这世上的老百姓除去两条蠹虫。”狄金燕在听了刘大胖的插言之后,又是一通怒火冲天的快言快语道,简直就把这两个糊涂的‘官老爷’沧了个半死不活。 旁边行刑的赵捕头见状,急忙抢上来说道。“二位大人,咱们休得和这两个乱臣贼子啰嗦。你们只管下令行刑就好,小的看他们嘴还能硬到几时。” “哈,哈,赵捕头说得对。休得和他们啰嗦了,你们只管行刑就好。”何大富突然像寻到了打开复仇之门的锁匙一样,高兴得直向刘大胖叫了起来。 此时,刘大胖似乎也像热烈回应何大富的复仇利剑一样,跟着喙头,又是一阵奸滑的阴笑。 牢房内的几个公差又忙碌起来,挥起手中的鞭子无情地向李秋生和狄金燕的身上落下。 “啪”的一声大响,直在牢房内清脆的回应。随后,一颗闪亮着黑暗之光的鹅卵小石子,就直接清淅地打在了何大富的额堂之上。 只听得何大富当堂“哎哟”一声大叫,摸着被打痛的额头,从座位之上直站起来。张着一双惊惶失措的眼睛,瞠目四望。接着大声吼道,“谁?谁这么胆大包天。在大牢也敢暗中偷袭我?难道你们都不想活命了吗?”说毕,又莫名其妙地扫视了一下牢内。见没有什么发现,又驻回原来的位子,以为只是耗子翻动了那里,致使乱石掉落砸中了自己的门面。 何大富这么一吵囔,房中的几人直接就望向了他那里。等了一阵,见没有动静,众人又回归了自己的工作。 刘大胖不知就里,张着一双半信半疑的眯眼,看着反应有些过激的何大富说道。“何大人,你这是为何啊?无端的惊叫了一声,把行刑的公差都担搁了。” 何大富顿时莫名其妙的附和说道,“我懵端端的坐在这里被一颗石子打了?你们最好赶快提高警惕,免得遭此灾祸,恐生事端。” 牢房中的几个差役听得何大富如此一说,赶紧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但见牢房内烛火明灭可见,阴风阵阵,偶尔几声耗子的惊呼之声响起。整个牢房在深宵冷莫的夜色中,显得更加阴森恐怖,惶然如魔鬼地狱一般。 刘大胖和几个差役心里顿时发休和惶恐起来,相互对望了一眼,怯怯地向何大富说道。“何大人,咱们被你这么无端的一说,也感觉到了一丝丝阴冷发休的气息。与其在这里和这两个乱臣贼子耗着,不如咱们先离了这是非阴森恐怖之地吧。等明日天亮后,咱们再来收拾这两个贼子不迟。” 几个诚惶诚恐的差役话未说完,就被何大富一时指着鼻子骂了起来。“都别说了,咱现在恨不得一刀就亲手结果了这两个可恶的乱臣贼子,那里还有心情等得到天明再来惩罚呢?你们都给我狠狠的用力打,往死里打。把牢里所有的大刑都统统给这两个家伙用上,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俩人的嘴巴,报不了咱们所受的这些仇恨。” 刘大胖和几个差役被何大富这么一逼,又硬着头皮举起鞭子往李秋生和狄金燕的身上抽去。 伴随着李秋生和狄金燕的一声大叫,又听得“啪“的一声大响,站在一旁气急败坏的何大富又痛得剧烈地大叫起来。 “哎哟,痛死老子了。谁?又在暗中偷袭老子了。快点滚出来,不然老子和你没完!” 何大富的恐叫之声还没有说完,墙上的窗口外又飞来了一颗石子,直打在他的鼻梁之上。一时之间,痛得他嘎嘎直叫,在狭隘的牢房内团团打转。 刘大胖和几个公差更是大吃一惊,相互猜疑着此时的情景。是不是有高人从中作梗?暗中帮助眼前这两个顽冥不化的贼人。 李秋生和狄金燕见此情景,亦是大感意外和吃惊。想不到到了这个危急的时刻,还有人为自己施以援手。于是,李狄二人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像乐得坐山观虎斗一样。此时又苛刻地向何刘二人说出了一通激烈愤怒的话语,气得何刘二人当场有苦难言,一时亦不敢大过于对二人再施与酷刑了。 只听何大富气得咬牙切齿的在一旁说道,“龟儿孙子,你真有种,到死也有人暗中帮助你。咱今晚暂且饶过你,待明日再收拾你不迟。姑且让你俩多活跃内个时辰,省得到时说咱何某人不仗义,苛刻人。”说罢,又夺过差役手中的鞭子,狠命抽向当中冷眼渺视的李秋生。 这时,就只听得牢房背后传来一声大响,吼道。“何大人,且慢!你这是为何啊?公报私仇?还是想杀人灭口啊?” 牢房中的众人顿时大惊,即时回头看向牢房中的门外。只见秦校尉带着十几个护卫亲兵,一脸怒气的闯了进来。在门口处,右脚稍一用力,就把牢中的大门踢得山响,摇摇晃晃。 何大富见状,赶紧迎向前去,笑意盈盈的献尽殷勤说道。“噢,秦校尉,你怎么也来了?这种地方不该是你来的啊。你劳苦功高,本来就应该呆在酒宴上的。不知道是我摆设的酒不好?还是伺候你们的歌妓不美?只要你说出来,我何某人马上去给你换酒换人。” “嗯,这阴森恐惧的大牢就不该烦劳秦校尉亲自来查岗了,刘某代为效劳就好。秦校尉,你还是转回镇府去宴饮吧”刘大胖在一旁也不落殷勤的说道,好像急得眼珠子都要飞奔出来了。 但见秦校尉冷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冷冰冰地指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李秋生和狄金燕说道。“是啊,我本应该是在酒宴上的。只是这个时候我若不来查探的话,只怕有人就要做胆大包天的事了。我呀,为了自身的职责所在,还是该来查一查这牢岗的好。” 何刘二人明知秦校尉此时说的话是冲他们二人发起的怒火,心里虽有不甘和拙拙的恨意。但是,一朝被人家抓紧住了把柄,也只好装腔作势,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一时之间,竟也是有苦难言,有冤无处诉了。 这边,秦校尉话语刚落,又冷眼打量了一下何刘二人。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回头喝道,“来人,把这两人弃了刑罚,扶到干爽通风明亮的牢房去。等三天后,与李大帅一起进京。” 后面护卫的亲兵,像得了将令一样。即时走出四人,分别把李秋生和狄金燕扶了起来,直走出了这阴暗的牢房内。 秦校尉又冷眼一瞧,哼的一声“冷哼”,冷冷地给他们丢下了一个不可抛拗的背影,和一阵利索冷凉的寒风。 何刘二人,此时弄得自己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顿时,气得把牢房里刚刚准备好的刑具,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又怒气冲冲地踩上两脚,张着血红的大眼睛吼道。“李秋生,我和你没完!李秋生,你等着,终有一天,我要踩死你!!!” 三天后,古兰镇的官衙内,李大帅正准备打点人马,整理大军。押着一干人犯,朝京城进发。 这时,衙外传来了一声八百里快报的呼叫。当中就有三个兵卒模样的人骑着三匹快马飞驰而来,口中喊道。“八百里快报,李亮光,何大富,刘大胖速速听诏。” 三人一阵迟疑,相互对望了一眼,只得落下马来跪地接诏。 第一百 章 偷梁换柱 话说上回,一首诏书突然而致,使得李亮光,何大富,刘大胖,三人齐齐落下马来,急忙跪地接听。 当中就有送诏的使者,趾高气扬地站在他们的面前。四下里瞭望了一眼,见眼前已是跪倒一片人山人海,个个疑神屏息的样子,读诏之人才神乎其神地持诏宣诵道。 “诏曰:滋接获抵报,‘飞虎将’李亮光平贼戮首,旗开得胜;且此仗一举捋获朝廷要犯李秋生及其同伙董庭仪。为惩前毖后,安抚一方,佑我社稷,朝堂审议,令‘飞虎将’李亮光为审察监斩正使,押粮官何大富为监斩副使,刘大胖为协丛使,将一干人犯按国之刑律从重处之,不得徇私舞弊,以敬效优。诏此钦定!” 宣读毕,持诏使者当即冷眼环视了一下众人,又是一声高喊。“听诏之人,还不快快接诏,难道还等国主并自来宣诏吗?” 三人被站在前头的持诏使者如此一哼,当即就躬身向前接诏道。“臣等接诏,谢国主,愿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摆事实出一个接诏的架势,就立定在了那里。 就在三人向前接诏之际,持诏使者当即又轻哼一声,向前一步小声道。“何大人,传梁王府和磊副相口喻,务必将朝廷要犯斩首示众,决不可轻留至京城会审。”说罢,才把手中的诏书递到了李亮光的手中。然后才退回先前的位置站定,平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诏书已毕。咱们就随便些好了,何必闹得这么拘谨呢?同朝为臣就不必如此多礼节了。” 此时,跪着的众人才缓缓站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说了一些平常的客气话。现场的气氛,顿时也活跃和沸腾起来,不再有刚才听诏时的肃静和严厉。 李亮光走向前来向递诏使者抱拳作礼道,“劳烦周公公大架,不远千里传诏,本将实是惭愧,还望周公公海量。”说罢,立即转过身又对一旁的刘大胖说道,“刘大人,周公公等三人转辗千里送诏书,已是劳顿之极,烦请你按排人手,带下去盛情款待,以尽古兰镇的地主之谊。” 刘大胖听得李大帅如此安顿,心中自是欢喜之极。毕竟身处古兰镇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能够亲身伺候一回京城来的宣诏公公,想来不也是奇功一件吗?说不准还因此得以升迁呢。他刘大胖这人,现在怎么能不喜极而欢呢? 所以,当李大帅一把话说完的时候,他就摇摆着肥胖的身体直接走向周公公的面前,摆开一个迎接邀请的架势婀姨奉迎道。“三位辛苦了,请随小人到官衙中歇息吧。以便小人略尽地主之谊,为三位上使效犬马之劳。” 刘大胖这一啪马溜顺须的一说,只见周公公等三位上使老脸一横,当即冷哼一声道。“好,那杂家就随了你去,看你有什么好招待的。”说罢,辞过李大帅和何大富,招呼一声两个随从,转身跟丛刘大胖而去了。 等三位上使一走,何大富就渡到李亮光的跟前说道。“李大帅,你也听见了。这诏下得真是时候,既省了咱们押送朝廷要犯一路北上之苦,又安妥了一方百姓。看来还是梁王府和磊副相想得周到,哪咱们就跟着诏书的法子做就好了。既省心,又无风险。回头还得去谢谢这两府的恩情呢?” 何大富哪曾料到,没等自己的话语落地成形。李亮光就冷鼻子一哼,大声吼道。“何大人,你知道什么?这其中的厉害你想过吗?弄不好,将来咱们还得成为此事的替罪羊呢!砍人容易,救人难。你懂吗?”怒罢,一挥手,就回头嘱托刘参将、秦校尉等各部将领先带兵回营,安顿好,别作打算。自己则拿着诏书,没头没脑的直走入了古兰镇的大衙。见此情景,两边的护卫亲兵也不敢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跟在李大帅的后头走。 入得古兰镇的大衙,李亮光把手中的诏书往案桌上一丢,拉开当中的那把大师椅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左右两边的待从卑女,眼见李大帅竞如此生气,惊得像个哑吧的木偶人一样,只是机械地上茶倒水,环立伺候,再不敢多一分一厘自作的纠缠。 李大帅饮过茶水之后,居然托起左手,按在两边的大阳穴上,不停地揉动。接着呼出一声长长的气息,两手叉在胸中央。一双如鹰犀利秃鹫的眼睛左右四顾了一下,脑中似是立时飞速转动起来。只听得他自己慢慢的自言自语道,“李秋生啊,看来本帅真的得对你做一翻手脚了,不然你小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言罢,又似在心里狠狠的盘算了一翻,才招手叫人把何大富和刘大胖二人请了进来。 何大富正在呕气,御侮之际,听得李大帅有请,当下大是惊诧。先前被李大帅呵斥的一幕,又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垂头丧气地往里走,转眼之间便进到了李大帅正座着的大衙之中。他怀着极度惶恐的心情向李亮光悠悠的说道。“不知大帅请小人来有何指教,还请大帅明示,小人才好做作。” 另一边的刘大胖也噤若寒蝉的怯怯搭讪道,“是啊,李大帅,你有何指教就直说吧。咱们都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了,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 “二位大人,莫急,莫急。咱们先来商讨一下这个诏书的事情吧。二位大人,对此有何商见呢?但说无妨。”李亮光在座上冷漠地看了一眼何刘二人之后,才懒洋洋的试说道,好像很是厌烦眼前的辣手事情一样。 “这当然是按照昭书上的懿旨办事了,难道李大帅还觉得有其他的好计策吗?”何大富在听完李大帅的说话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一旁的刘大胖眼珠子一转,也跟着何大富的话题推崇道,“小人觉得何大人的入法最好了,咱们只按照朝廷的旨意做就好。什么麻烦也没有,日后别人也抓不着构陷咱们的把柄。” 何刘二人这样一唱一和的照应着,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不需要考虑和谋局似的。现在只要李大帅一句话,他们就能马上去牢中把一杆人犯砍个稀巴烂。一了百了,免得夜长梦多。 过了一会,见座上的李大帅没有一点表示。二人不禁又彷徨起来,相互对望了一眼,又怯怯的说道。“那依李大帅的主意呢?咱们该如做啊。” “这个嘛?”李亮光顿了一顿之后,突然说道。“朝廷的诏书自然是没错的,只是这‘梁王府和磊副相’的口喻嘛,似乎就有点画蛇添足的那个了。我这心里总是觉得有一点不妥,但一时又不知错在哪能里?” “这个自然是不必考虑了,想那‘梁王府和磊副相’自是有周密安排的。不然他们二府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要周公公另传口喻,咱们只管按章办事就好。‘何大富明显偏上‘梁磊’二府的口喻说道,心中像吃了十足的定心丸一样,不怕你李大帅不按章行事。 刘大胖似是为何大富马首是瞻的,何大富说什么他就跟着鹦鹉学舌一般说什么,从来就不敢拿自己的主意来垫底。 李大帅在座上冷嘲热讽眼扫了二人一眼,终于嘘出了一口长气。然后,他突然站起来说道,“嗯 ,二位大人说得有理。哪咱们就定在三日后,在古兰镇的菜市口处斩这一秆人犯吧。现在需要二做的事就是即刻回去发布府衙通告,晓喻全镇,三日后处决这一秆人犯。”说罢,李大帅向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何刘二人退下。 何刘二人不敢稍有阻碍,只得唯命是丛。抱拳作礼“喏”的一声,缓缓退了出去。 等何刘二人一走,李亮光又派人叫来秦校尉。一阵附耳于言,细细交代之后,秦校尉点头作礼匆匆而去。 府衙布告一张贴,古兰镇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商阜档口,像瀑炸了的山洪一样,到处传说着三日后在菜市口处诀人犯的消息。沉默了一阵的古镇,又闹得沸沸扬扬,空前绝后。好像古镇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三日后的这一场处诀犯人的热闹一样,其他的事情就不足挂口经传了。 再说李秋生当夜被秦校尉救出牢房的行刑房之后,就转到了一个比较干净宽敞的隐秘大牢内。就边守护的人员也换成了秦校尉带来的亲兵,吃住用药也有了别于一般的对待。这让李秋生大为奇怪,想不到都沦落到了这个窘境了,牢里居然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特殊的对待。 他心里真是说不出憾然,这是一种喜或忧的滋味。 三日后,古兰镇的菜口上被看热闹的平民百姓围得人山人海,浪涛声急;看似大有山雨欲来风满城的架势。 古兰镇第一次处诀人犯的现场就设在了这里,场上的气氛显得异常严肃庄重。只见主场上端坐着一员正气浩然的老将“飞虎将”,旁边护卫着秦校尉和一众亲兵。隔案的何大富则一脸喜气地则坐着,手中执着的监斩令版已微微抖动,额头之上似乎也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汉迹。 “时辰已到,带人犯!验明证身,行刑!”刘大胖终于在快到正午阳光映照一点的时候撒开了嗓子,大吼起来。声振全场,轰人耳目。 就听见“咔嚓,咔嚓,咔嚓!”几声刀刃碰击骨头的响声传来,鲜血顿时激喷而出,直染红了一大片地方。 第一百 零一 章 将军之谋 随着菜市场上围观平民百姓的一声呐喊和惊叫,古兰镇上第一次处诀犯人的现场终于落下帏幕。 没有见识过处诀人犯的古兰镇平民百姓,终于大大地开了一回眼界。其实处诀人犯,和宰鸡杀洋没有什么区别,都只不过是让一只活生生的人或鸡鸭在瞬间失去生命罢了。唯一区别的是人犯多了一条在世上造恶作孽的罪名,并在行将就木的时候,接受了官府赖以维持统治者所制订的律法而已。 是鲜血,都一样充满了血腥味。是死亡,都一样充满了悲哀。 等围观的平民百姓一阵惊呼怪异过后,李亮光才示意一旁的何大富道。“何大人,该你上场了。这其中的言词就不用我这个武夫教你了吧,你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何大富像得了嘉奖令一样,顿时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到刑台当中;嘴一列,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商贾同仁,各位老少父们,你们都看到了。与朝廷作对,与官府作对,与百姓作对,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今天这个朝廷要犯李秋生及其同伙,安乐寨的匪徒贼首金刀客及一秆人犯,就是一个好端端的列子。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处。所以何某人在此奉劝古兰镇的各位老少爷儿们,切莫生贪婪之心,图谋之志。否则,今天这些乱臣贼子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明天。” 没等何大富说完,四周便有了不同之气即时回响。意在趁机起哄的;乘危渡却生死的;意在拼死冒险抢劫民众财物的;各色各样的人物顿时便行踪诡异起来。此时,冷晒得何大富的身子直打颤。他急急地望了李大帅一眼,无可奈何地摇头一声叹,恢溜溜地走回了座位之上。 刘大胖见状,急忙抢向来说道。“李大帅,你快看,是不是台下就要瀑发民众大骚乱了。为了不伤及无辜,咱们还是先撤吧。让这些叼民自己先乱一乱,咱们再出兵收捡他们不迟。” “哈,哈,想不到你刘大人坐镇于此,原来也是上贪生怕死之辈呀?看来还是非得老夫出面制止不可了。”李大帅即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捋着哈下的胡须说道。威严而精练的样子,犹如一只随时准备发飙的狮子,正虎视眈眈地注视菜市场中的一切反响。 刘大胖被李亮光当右一拂,顿觉颜面尽失。他刚想奋起反抗一下,为自己拉回点面子。可是他一回头,又一眼看见场子中四处激动愤怒的人群。此时已是群情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大有瀑发骚乱之举止。他一咋舌,又宿回头去,怯怯地对李亮光说道。“李大帅,这场面恐怕非得你老人家出面不可了。小人就这点本事,只怕没能耐控制得了这样郡 情激烈的场面。” “哎,刘大人,你打住,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本事了。那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帅的行事风格吧。”李亮光横了场子上一眼,突然出言打断刘大胖的话语说道。 说毕,李亮光往台子中央一站,闪电般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往天空上一挥,撩出个漂亮的剑花说道。“众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本帅奉命在古兰镇处诀要犯和山贼强徒,为的是按抚一方百姓,惩处一方山匪恶霸,还你们一方地面平安清净。上报国家,下报黎民百姓。请你们相信和支持朝廷的决策,也支持咱们朝廷的军事行动。本帅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无私的致意。”说罢,握剑作礼,向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深鞠一礼。 然后,他又抬目四处撩望了一眼,话锋一转又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还有那些不明事理,为虎作帐,认为咱们这些做法是在杀鸡敬猴做戏给你们看的。麻烦各位兄弟自己站出来,我李亮光一一给你们做答,释疑解惑。决不让各位父老乡亲心里打鼓,眼睛蒙尘。” 说罢,又把手中的宝剑往剑鞘里一推,宝剑即时入鞘。李亮光便如一座巍峨的英雄雕像,坚毅而又挺拔地站在了台子当中。 这样一来,刚才四周喧闹骚动的场面似乎立即停止了下来。众人都屏声呼吸望向台子中央的李亮光,好像都在等着他下一步明觉的指示方向一样,场面寂然而静。 刘大胖见状,赶紧走了过来,立在李亮光的身后说道。“李大帅果然是威风八面,虎威不可小觑。只要你一出马,这场面马上就变天了。不过小人还是觉得借李大帅的虎威,先遣散了这一帮围观的民众再说,免得他们这些叼民趁乱生事,岂不是自寻苦吃?” 李亮光顿时气得两眼一瞪,回头怒视着何大胖挖苦道。“既然刘大人这么怕这些叼民惹是生非,现在行刑已了也没刘大人什么事了。不如你和何大人就先撤回去,我留在这里看看,到底是官逼到民众造反?还是叼民生事多端。” 无端端的又被人汹了一顿,刘大胖的老脸顿时气得火辣辣的。他瞄了一眼台下的几个差役吼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头都砍了,还不赶紧收尸去。咱们好了事,交差撤回去。” 台下几个差役被刘大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顿瀑喝,心里自是积着一股怨气。但是人家刘大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能咋么样?顿时愣愣地走到场子中央,用布包裹好那几具无头尸体,抬起就朝南城门走去。刘大腾一看这场面,向李亮光和何大富打了个照面,自己便跟着那几个差役后头走了。 李亮光一看刘大胖已借故撤了,便也渡到何大富的面前说道。“何大人,你也不打算先撤回去吗?刘大人都撤了,我怕你看不惯这血腥的场面晚上会做恶梦的。” 何大富被李亮光这样一说,心里先是格蹬了一下,慌忙说道。“这血腥的场面何某自是讨厌之极,但是身为监斩副使我不敢忘了‘梁磊二府’的嘱托。既然李大帅说起此事来,那何某不如就此先撤回去府衙的好,徒留在这里看着也是生厌。只怕后面食之肉物,也是难发下咽了。” 李亮光轻蔑一笑道,“何大人既然惧怕于此,那你就先撤回去,李某留下来清场就是了。” 何大富听完李亮光如此一说,自是恨不得顺水推舟,送李亮光一个顺水人情。于是,他也客气了那么几句,然后打起晃子附着随从,也乖乖地打道回府衙去了。 等何刘二人及其所有的随便丛走后,李亮光又向场子中还没有散尽的人群说道。“众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人犯已处诀完了,时间也不早啦,还望各位父老乡亲速速趁早离去,天一擦黑,城门一关,你们想再回去也是难事。只盼各位父老乡亲谨记今日之事,不可作恶生事,不可为非作歹。否则,官军一来,后悔莫及。”说罢,又向四周作了深深一缉,然后慢慢退回自己的帐下。 场面四周仍不愿离弃的人经李亮光这么一鼓囔,慢慢的也渐渐退将而去。只是还有一些残留的小孩,仍意犹未足顽劣地观看在那里。显得新鲜而又害怕,拘谨而又窘迫。 直到这时,整个菜市口的场面上就只剩下李大帅的一些护卫亲兵了。再一看,天色将晚,霞光从云缝里拼命挤出,匆匆留下一缕残途的光影就消失了。 秦校尉从后台快步走向前来作揖道,“李大帅,现在已无外人,天色将晚,咱们是否可以把‘人犯’转移入中军大帐了?” 只见李亮光机敬警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外人和特殊的情况可能再发生,挥挥手当即答复道。“嗯,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但是不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秦校尉,你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从中做了手脚,偷偷把一秆人犯用死囚调包了。否则,将来后患无穷,你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秦校尉跨前一步,抱手作礼道。“请李大帅放心,就是小人粉身碎骨,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也不敢泄露半点故主的机密。小人必和李大帅一样,为保故主的一点骨血,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决不食言。” 李亮光急得赶紧离座起身,扶起半跪的秦校尉说道。“好样的秦校尉 ,你不愧是跟丛我李亮光多年的生死兄弟。你的这份情和义,我代表故主和李秋生向你致谢了。兄弟,谢谢你!”说罢,拍了拍秦校尉的肩膀,双眼疑视了好一阵。才又轻声说道,“兄弟 ,去吧,一切小心谨慎为谊。” 秦校尉一抱拳,坚毅地说道。“喏,谨遵李大帅的吩咐和安排,小人这就去了。”说罢,回头吆喝一声,带着几个亲信匆匆而去。 原来李大帅早在处诀犯人之前,就在府衙大牢之内由何大富和刘大胖二人,亲自验明证身了李秋生和金刀客等一秆人犯之后,便暗中派出秦校尉在押送途中上演了一出‘调包’大戏。用别处找来外貌与特征相似的死囚犯,换下了李秋生和金刀客、狄金燕和董老爷子等一秆人犯。 等到菜市口处诀犯人的大戏一结束,他便暗中支开何大富和刘大胖等人及一众公差衙役,只留下自己的亲兵卫队来维护清理现场。目的就是好偷偷暗中换下李秋生等人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入中军大帐,换上亲兵护卫的衣服暂时充当大帅的护卫人员。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能不动声色地救下了李秋生和金刀客等人。 如此做作,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看来李大帅这一手,做得真是天衣无疑逢,点滴不漏。 难怪李大帅在处诀犯人的场面上一直沉默无声,只等围观之民众群情汹涌之时,自己好从中使计,救人于刀下。 第一百 零 二 章 半道插曲 在古兰镇处诀案犯完结之后的第二日,李亮光在官场的形式上对刘大胖交代了一翻,便领着大军往京城进发了。 押送粮草的大官人何大富不想再在路上落单,亦恐在路上再生意外。便带着他的那拨人马,押着剩余的粮草,尾随在李亮光的大军后面,也一路往北驰骋而上。 这样一来,两支不同的队伍,一前一后走在风尘滚滚的官道之上。千兵出征,百骑飞奔,和着昭光日幕,看着就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李大帅并不反对何大富的做法,毕竞,同朝为臣,各有各的做法,各有各的任务和使命。走在同一条官道上,前前后后相隔着本也是极其平凡之事。何况大家都是急着回京交差呢,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相安无事。 奇就奇在李大帅的大军里藏着朝廷的要犯:李秋生和金刀客、董老爷子及狄金燕等四五个人。这几个人犯从两天前被李大帅莫名其妙的‘处诀’之后,一变身就成了中军帐前的带刀待卫,夹杂在这三千多人的大军中倒也是平安之极。如果不是熟眼之人,很难在众多的随丛中发现他们不是军中的人马。 好好的事情就坏在李秋生这小子的锼主意之上,没事的时候这小子却偏偏给你惹出是非来。在这行军北上的第三日,李秋生就在中军帐的位子上坐不住了。 这一日,大军行至了两座大山相狭的山坳前。因天色将晚,山势险要,夜里过山多有不便。为保险安全起见,李大帅便命令大军就地扎营,夜宿山坳之前。 这样一通命令下来,大军自是相安无事。各部人马自有自己的官长将校管制,用不着李大帅亲自去操这个心。倒是李秋生和狄金燕这两个年轻的男女,一穿上军装,又有秦校尉信一众亲兵暗中相护,倒是不安分起来。 这一夜,二人和秦校尉等众人用过晚膳后,话也不多,客气一翻,就乖巧地回营自宿了。 等到三更时分,夜寒露重。李秋生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就开始一通‘咕噜’‘咕噜’的乱叫乱涌,再过一阵就前胸贴后腹的干瘪下去了。饥饿伴随着清醒的意识就在他的脑中繁衍开来,转辗反侧之际,再难以入眠。他一侧头就看见与自己隔床相睡的狄金燕,此时睡得正香,仿佛做着一个悠长久远而又乱入心扉的好梦。 李秋生来了精神,想起往日贼婆娘对自己的种种不是,心里不禁发起毛来。他一骨碌爬将起来,慢慢靠近狄金燕的耳边,伸手挠耳细语道。“贼婆娘,贼婆娘,快快醒一醒,醒一醒。咱李秋生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狄金燕睡得正香,冷不防被李秋生这小子这样一纠,立马就醒了,睡意全无。她怒目而视李秋生道,“小子,三更半夜了你不睡觉,又想搞什么歪主意?现在咱们身在军营,多得秦校尉他亿从中照应,万事小心,你可千万别再来害我。” “哎,贼婆娘,你别动不动就先说我害你了。这一回,咱实在是肚子饿得厉害,睡不着了。现在不是来找你聊聊了吗?”李秋生当即憋夷的说道,不屑的眼神顿时放出精亮的光茫来。 “啊,你肚子饿关我什么事啊?偏来打扰我。”狄金燕又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好像她现在因睡觉大困的原因,真的不想理会李秋生这小子一样。 “怎么不关你的事啊?现在咱俩同住在一个营帐,我不找你找谁去。贼婆娘,别说了,你快起来跟我一起到外面去转转吧,看看这山里能不能有什么特别意外的收获。或者抓个山鸡野免之外的野味填填肚子。”李秋生在遭到狄金燕的断然拒绝后,仍然不死心的盎求道。好像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坚毅干练的小子了。 没办法,李秋生又软硬兼施磨了一会,狄金燕终是敌不过这小子的口舌之劳。心一横,就答应了。 李秋生顿时高兴得像个十足快乐的小孩,拉起狄金燕的手,躬起腰,出了营帐,躲过巡更哨兵的盘查,便和狄金燕飞身潜入了眼前的大山腰。 两人一入了夜幕中的深林,就如同进入了无边际的海样一样,宽广无际。趁着三更过后七月晴空露出的一轮月光,二人竞也能在夜幕中熟视睹物。仿佛当初二人在安乐寨的小溪谷,静听夜风歌唱百禽鸣啾一样,爽意而清雅,宁静而淡泊。 七月炎夏的夜,自是山中飞禽走兽日伏夜出的时候。饥饿如同雷打不动的定律,降生在这些有灵性和生命的动物之上。它们也会像饿极了的人类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寻找充饥解渴的食物。 当然,话又说回来。对于一个出身于绿林山贼的狄金燕来说,这些夜里擒捉山禽野兽的绝活在她的眼里自然是小儿科了。所以不大一会儿,狄金燕就带着李秋生在深林里寻踪觅转悠了一圈。一只硕大肥胖的白兔便奔奔跳跳地跃入了二人的眼中,成了他俩此时最好的猎杀目标。 只见狄金燕回头虚晃一指,对着李秋生吹嘘道。“小子,别动。你在这等着,看我的绝活就好。”说罢,蹩身前进,蹑手蹑足而去。 李秋生循生望去,只见前方那堆长势浓郁的从草丛中,慢慢奔出来一只肥硕的大白兔,正在疑惑地东张西望,好像举棋不定的样子,该不该迈出脚步下的那一步。 李秋生顿时睁大眼睛盯着那只肥硕的大白兔,一边抹抹嘴巴,一边喉咙里滴咕着几口哽咽的唾液。看他那个样子 ,好像眼前这个大白兔已经被他二人擒获折杀烤得正香了一样,只等待着他俩动手撕肉大口嚼食了。 “叽,叽”两声尖叫,前面那只肥硕的大白兔已被狄金燕飞手打出的小石子击了个正着。痛得它满地打滚,不停挣扎。 说时迟,那时快,狄金燕一个箭步冲上去,照准兔子的两只耳朵挥手擒去。那只肥硕的大白兔,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狗一样被狄金燕高高地捉在了手掌之上。空悬着两条后腿拼命挣扎了一会儿,便安静地停下来了。 李秋生快步跟上去,一转身,狄金燕便把手中的兔子举到了他的面前,嘻嘻一笑道。“小子,怎么样?姑奶奶的擒拿手法还不错吧。你小子还真有口福,半夜里混摸出来居然也让你碰上这么个大家伙。走吧,打个天阔干爽的地方,咱们烤了去。” 李秋生涩涩一愣,摸摸头脑苦笑道。“不是我有福,那是姑奶奶的绝活好,手段高明。” “知道就好。别说了,走吧。哎,我怎么也觉得我的肚子这时候有些咕咕叫了。”狄金燕盯了李秋生一眼,轻俏的说道。似是妩媚打趣的样子,又似是女子特有的娇慎矜持一样。 一堆篝火在七月的夜空生起,伴随着烤肉的清香慢慢飘荡开来。两个年轻人就在这样月色清柔的夜晚,分享着只属于他们自由烂漫漫的时光。 月亮很快就偷偷地西斜了,篝火也正在慢慢熄灭。李秋生轻咳一声,摸了摸有些吃得圆胀的肚子说道。“贼婆娘,还真得谢谢你,要不今晚我的肚子肯定得闹一场空城计了。若不是硬把你拽出来,我还不知道贼婆娘有这么一手好绝活呢。现在,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就像人家口里说的那些优秀的女子一样了。” 李秋生还想再长篇大论说下去,当即就被狄金燕怒目打断话题戏耍道。“哎,哎,小子,你说谁像什么样的优秀女子?你这是奉承我吗?姑奶奶才不稀罕呢。” “啊哈,当然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子喽。”李秋生眼睛闪过一丝奸滑笑说道,又不好意思地低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啪”的一声大响,李秋生的脑袋突然遭受了狄金燕狠力一击。接着就听得狄金燕再恨恨的骂道,“小子,让你能。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看来是你小子还真是人小鬼大了,这次就让你长长记性,免得下次再生事端,毁人清誉。”说罢,又要起身追打起来,不让这小子有片刻的喘息。 这时就听见林外传来了一声恨恨而又嫉妒的吼声,“好热闹的场面啊,你们两个是那个部众的逃兵?三更半夜色的,胆敢在李大帅的大营外生事喧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都抓起来,送李大帅帐前治罪去。”吼罢,一挥手,身后便走出几执长枪长刀的士兵来,直往二人身上夺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李秋生定眼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安乐寨捉拿住自己和狄金燕的那个刘参将。他猛吸了一口气心里衰叹道,‘真是冤家路窄,又偶上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另一面却又暗暗担心,怕被这个刘参将认出了自己的原型,进而影响了李大帅和秦校尉一翻精心策划营救的心血。 两人大惊之下,急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害怕受罚的样子,走向前来颤魏魏的说道。“…我…俩…不是,逃,逃兵,我…俩…是…秦…秦校尉…部下…亲来的护卫。只因晚上闹肚子,不想刚出来解手就被将军逮住了。还请将军鉴量,放过小人。” “哈,哈,你们以为本将军是三岁小孩随便可以戏弄的吗。我且问你,你俩说是闹肚子,可是为何却有这么多篝火熏烤的痕迹?而且到现在还飘荡有肉香的味道。你俩鼠辈竟敢如此敷衍本将军,不是作奸犯科之人,那必是混入军中的奸细了。来人啊,速速绑了二人送到中军大帐去审问。”为首的刘参将得意地讪笑道,好像根本就不听眼前这两个小兵的解释之词。只想按他自己脑中的想法,恨不得立即就去中军大帐邀功请赏。 几个兵卒一拥上前,就把李狄二人绑了个结实。押到刘参将的面前,刘参将正眼一瞧,突然一声尖叫“妈啊,鬼来了!”几个兵卒一时不解,并不知道刘参将为何在看见二人的片刻,突然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只好怔怔地望向他们的刘参将,连连问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为何闹得如此惊慌恐怖?” 刘参将好像顾不得回答他们的问话一样,盯着眼前的两人颤声说道。“李秋生,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你不是已经被李大帅当众砍了头的吗?怎,怎么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了?而且,而且,还穿着咱们的军装?” 李秋生好像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故意抬头装模作样的询问道。“谁,谁是李秋生?我不知道。小人叫陈二狗,他叫李金贵,咱俩是一同玩大的老小,也是一同来到秦校尉部下当兵的好搭挡。” 狄金燕听得李秋生临时起意给自己起了一个李金贵的名字,恨恨地盯了一眼李秋生狡诘地戏说道。“对,将军。陈二狗说的句句是实话,咱俩没有欺骗将军。若是将军不信,咱们言不由衷在就到秦校尉的帐中辩别是非。不然将军这样污蔑咱们就是朝廷的要犯李秋生和狄贼子,将军岂不是在截赃陷害秦校尉啊?恐怕有所不妥吧。秦校尉是李大帅的眼前红人,将军如此污蔑他人,秦校尉若是与你反将起来,李大帅岂能容他诬陷他人。” 刘参将这时才像回好魂魄一样,又在二人的面前打量了一翻。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才释然轻喘地自我安慰道。“嗯,像是有点像,但李秋生明明是被子当从砍了头的。李大帅怎么可能饶恕一个朝廷要犯和一窝山贼呢?必是我多虑,老眼昏花,错看人了。” “哎,罢了,罢了。不管了,还是送到中军帐由李大帅审问一翻再说吧。”刘参将终于在自己的疑虑中打消了心中的芥蒂,他心想把这两个人交给李大帅亲自审理总好过自己插手其中。将来不管有没有错,自己都能独善其身。如此一来,反倒是秦校尉的不是了。 主意一算计好,刘参将便笑脸一张一弛的说道。“走吧,把他俩送到中军帐去。”后面跟随的那几个兵卒随即吆喝几声,便把李、狄二人往中军帐押去。 第一百 零 三 章 虎父无犬子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李大帅和秦校尉正聚在案桌前密密细语,好像在商议什么事情。 突然,帐外有一个报令兵急急进来凛报道。“凛李大帅,刘参将在外求见,请示下。” “嗯 ,快请刘参将进来。” 只见李大帅座在案桌前,头也不抬的答复道。那兵卒得令,“喏”的一声,起身快步离去。 只一瞬间,刘参将便掀帐而入,后面还跟着被他手下兵卒押着的李秋生和狄金燕。 刘参将走到案前抱手作礼道,“凛李大帅,今夜小将当值带队在营中巡视,赶巧在营外捉得易服军衣的奸细两人。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却说是秦校尉的部下,小将不敢自断专宠,故押来中军帐让李大帅亲自定夺。” “啊,我的部下?”秦校尉未等刘参将把话说完,当即就在帐中“啊”然一声惊叫。然后,直直地走到刘参将和被几个兵卒押解着的两个人面前。仔细瞧了瞧,才笃定下来看着眼前的场景。 刘参将刚才进来之时好像走得大急,似乎并不注意到秦校尉的存在。当秦校尉“啊”然一声惊叫之后,刘参将才意识到原来秦校尉就在当场,自己这样当面告别人的小状岂不是自打嘴脸?但事已至此,没了回路,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充斥下去。 一时之间,两个将校就这样对瞪着大眼,僵在了当场。 李大帅一看这两虎相争的场面就要发生了,当即冷哼一声,说道。“两位将军莫急,且让本帅亲自审问一翻再作打算。” 秦、刘二人听得李大帅在大案上如此开解,急忙停下两虎相争的势头,双退到两边去。 李大帅座在案桌上悄悄往下瞄了几人一眼,当即就觉得心里发毛,眼中生痛了。 你道李大帅这冷眼一睢,看到了什么啊?当然是那壶不开提那壶的李秋生和狄金燕,这二个令人头痛的煞星了。 不过李大帅毕竞是经历过世事沧桑的风云人物,即使在他关眼看到李秋生和狄金燕的片刻。他也装出一副秉公执法严于律已的样子说道,“堂下被官军拘押的两人是谁啊?速速报上名来,本帅好作处理。” 李大帅的话音一落,刘参将就急忙从旁边站出来答道。“小将当初擒获二人时,就听其自报家门说过。这个肥大一点的叫陈二狗,消瘦一点的叫李金贵,二人自称都是来自秦校尉的帐下兵丁。小将觉得二人有假,故来请李大帅定夺。” “哦”的一声轻应,李大帅在座上愣是从嘴疤挤出了这极是从心底爆笑而出的冷哼。他很难想像得到眼前的李秋生和狄金燕,居然宁为自己的做恶劣迹,在刘参将的面前起了两个滑稽恢谐的名字。就连听着,也让人忍俊不禁,想笑而不敢笑。想泪又让人觉得大过虚假。 于是,李大帅斜眼掠过秦校尉的脸上,忽然一怔的说道。“秦校尉,你的帐下可有此二人?你可得从实说来,不可欺骗本帅,以致失了偏颇,错判律令。” 秦校尉初时亦是大吃一惊,但见李大帅的说词之意明显偏上自己,他顿时又觉得心定神怡。他也像李在帅一样,装模作样在李、狄二人的面前转悠了一圈,前后左右瞄了一眼。最后才慢悠悠的吼道。 “哎哟,这不是人帐下的陈二狗和李金贵吗?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啊,三更半夜不在兵营睡觉,偷偷摸摸跑到外面的密林做什么去呀?老实交代上来,让我也好在李大帅面前为你俩求得几份情面,就免得了这军中的赏罚之苦。若是你俩拒不交代,就按刘参将所说当作军中奸细处理。到时你俩遭受皮肉之苦,鞭怠之刑。可不要怪本校尉见死不救,不念兄弟的生死之情哟。” 秦校尉这一翻合情合理的解说,倒也是让人难以生疑。李大帅在案桌上见势如此,更是有意附和道。“陈二狗,李金贵,你二人就老实交代了吧。本帅看在秦校尉多年为本帅效劳的面子上,念你俩是初犯就不予追究了。若是你们俩刻意隐瞒什么,那就休怪本帅不讲情面了,责罚下去,任凭刘参将处理。” 李大帅说罢,两眼一瞧,又转上刘参将说道。“刘参将,你也看到了。这二人不是什么作奸犯科混入军是的奸细,是秦校尉帐下的亲兵护卫。我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还是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做好自己的值守之职吧。” 刘参将被李大帅如此一说,自觉并无不妥。正要作礼辞别而去,一抬头又与李秋生和狄金燕二人对上了一眼。刘参将略微迟疑了一下,又作礼向前疑惑的说道。“李大帅,小将心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似乎很意外的轻哦了一声,李大帅又横扫了一眼刘参将再说道。“讲,刘参将有何疑虑尽管讲来,本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那请李大帅见量了。小将倒是觉得这陈二狗和李金贵二人的面相和身段,好像就是前几人刚刚被李大帅当众砍了头颅的李秋生和狄金燕。”刘参将巍颤颤的低声说道,好像是犯了天大的军令一样,再不敢抬头看李大帅一眼。 尽管刘参将终是这么恐惧和卑微的说了出来,可是,这听在李大帅和秦校尉的耳朵里,仿佛雷打火烧一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惊天动地肉跳。他俩怎么也想不到刘参将这个时候 会突然提起他们心中的顾虑的禁忌。 两人足足在原地呆了一刻,李大帅才面露难色地说道。“刘参将,你是撞见鬼了吗?还是喝酒醉糊涂了。竞然说出这样的糊话,往我身上泼脏水。” 秦校尉见状,更是怒火中烧的吼道。“刘参将,你休得血口喷人。李秋生和狄贼子明明是当众斩了的,你现在却在怀疑李大帅作假?你知道你说这话的份量有多重吗?若是在朝堂之上你能担当得起吗?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你现在居然说是假的了。李大帅能容忍你,我可不能容忍你。” “哼,刘参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想从李大帅这里捞好处还是捞油水啊?我知道你是当朝‘梁、磊’二府的红人,但是你不能睁眼说瞎话!陷害忠良呀!!!” 刘参将被李大帅和秦校尉这么一唱一和的呵斥了一翻,顿时神色都矮了几翻。他怯怯的解说道,“李大帅,小将不是有意指现你呐。小将只是觉得这二人像而已,又没说李大帅暗中做了手脚啊!小将的心也确实是为了李大帅的自身着想啊,还请李大帅宽宏小将的过错,眼拙之责。” “哈,哈,天下相貌相同之人何其多也。刘参将,我陈二狗怎么可能是李秋生呢?他李金贵也不可能是狄山贼啊。我知道你邀功心切,可别冤枉李大帅呀。”就在大帐内众人陷入僵局之时,李秋生却挣扎着看上刘参将戏虐道。单单把这个刘参将当即休侮了个没头没脑,弄得他怒气不打一处来。 “哎,刘参将啊,刘参将,我劝你还是收了这立功心切的不臆之想吧。你看你自己这么一折腾,就把咱们的李大帅和兄弟都弄惨了。还是踏实些做人,别老想着攀高枝,依附权贵,到头来说不准害的可是自己。”秦校尉见刘参将被押解着的李秋生照头照脑劈开了门路,他也趁机进言说道,把个刘参将当面顶了个死结,不战而退。 刘参将眼见好心之意讨不了实处,只得恢溜溜地打喏退了下来。急急找了一个借口之词,把“陈二狗和李金贵”交与秦校尉,自己羞愧地辞过李大帅就带人转身离去。 秦校尉见刘参将落得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惨状,瞧了一瞧,又故意出言相留道。“刘参将,别急着走啊?这李秋生和狄贼子的事还没有搞清楚,你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嘛?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刘参将懊脑地回头苦着脸陪笑道,“秦校尉,真是不好意思。小将顾虑心切,弄巧反拙。让你和李大帅受罪了,这是小将的不是,请你们原谅!小将这就回营反省去。你们别怪,别怪。。。”说罢,竟杨长而去。 等刘参将带人一走,还没等李大帅开口训话。秦校尉就盯着李秋生和狄金燕狠狠的怒道,“哎,你们这两个活宝啊?刚才是多麻烦和危急的事啊。脑子好不好,别在给李大帅添乱增堵了。这里是军营,不是演马戏的场子。你们想做什么,先得问问咱们同不同意再说。免得一步错,步步错。 李大帅即时呵了几口气,眯眼后卧,背靠在大师上说道。“秦校尉,算啦,如今事情已过,多说无益。这上京城的路还长着呢,接下来的日子多得小心一些,别让人家捉了自己的把柄。否则,将来朝堂之上咱们自己就得吃大亏了。” “嗯,李大帅说的是。属下,这就领李、狄二人回去,好好管教,免生事端,招若是非。”秦校尉看了看立在帐中的二人,拱手作礼向李大帅说道。 李大帅又瞟了李、狄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小子,不错。够机灵,有点意思。原来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说罢,挥手示意三人慢慢退去。 第一百 零 四 章 初见曙光(上) 半夜帐外, 刘参将‘奇计捉奸细’这戏剧性的一闹,虽然李秋生和狄金燕两人在中军帐内巧妙脱险,但是他俩在军中的行动又受到了李大帅更加严厉的限制了。 这对于处处喜欢囔动和自由贯了的李秋生和狄金燕二人来说,无异于给他俩上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在李大帅中军帐这个小小的地方,给他俩立了规矩和划分界线。 失去了自由行动的李秋生就像一只被街头卖艺人锁上链子的猴子,再想在树林里来去自由的飞跃奔走已是不可能了。他只好每日百无聊赖地围在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的身边打转转,一会儿追着董老爷子戏说过往,一会儿再缠着金刀客讲江湖道义。 这时狄金燕总是摆起一副讨人嫌的样子,眼红得在一旁咋伸舌头;怒起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娇慎欲言,粉腮红胀。但是又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很让李秋生这个小瘪三,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着实是偷乐了一回,总算出了一口气。 一路行军北上,为了避嫌,惹人不再起眼。李大帅自是无暇顾及李秋生的,但是,在百忙之中他也不忘时时问起秦校尉几句,以便自己能够及时掌握这几个人的情况和信息。有个什么样的异端或突发事情袭来,也能及时对他们四人作出最好的应对。 军中的刘参将自从那夜中军帐大受挫扎之后,心里就暗暗地怨恨上了‘陈二狗和李金贵’这两个小人。他的心里总是时时蒙上李秋生和狄金燕两人活生生的影子,如同一个深入心灵的恶梦,让他挥之不去,擦之不灭。有时半夜想起此事来,刘参将仍然是揪心不已,牙关紧咬。 那日在菜市场上监斩‘李秋生和狄金燕’血淋淋的画面,又无声无响地浮现在他的脑中。可是,他总是心不由已的疑神疑鬼,把‘陈二狗和李金贵’这两个人和‘李秋生和狄金燕’等同起来,时不时想起这揪心的烦恼和困惑。他就气火得没处发泄,郁积在心底,差不多就成了一个奔涌而出的大火球了。 所以刘参将静心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暗地里派出二个自己得力的心腹干将,时刻注意偷窥中军大帐内‘陈二狗和李金贵’两人的细微行动,以破解自己心中这些繁衍的猜测。若是不幸被他刘参将言中,到时也好在‘梁磊’二府面前邀请一功,总不至于显得自己是个饭桶窝囊废吧。 刘参将这样想暗中这样做的时候,他张着苦瓜一样紧皱的脸庞,总算露出了一丝阴鹫的笑。仿佛他脑中勾画的一场瑰丽的前程壮锦,就在他的面前慢慢展现开来一样。 中军帐内,李大帅一时摒退左右闲杂人员,派人把已经改头换面了的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叫了进来,抱拳说道。“二位,这些时日让故人受委屈了,本帅在此实是抱歉。但是军中耳目众多,本帅亦不敢放心造次,让故人再受苦难之灾,还望二位故人多多包涵,谅解。” “哎,李大帅,你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吧,咱们又不是外人,千万莫要见外。”金刀客即时爽朗的说道,又连连拉上一旁的董老爷子一起表示真心实话道。 “哪,二位,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不日咱们将至京城,二位就先随我到本帅府内安顿下来再说。有关你们十多年前战功被埋没之事,本帅自会选取合适的时间慢慢向国主凛明,徐图进之必还二位故人一个公道。”李大帅在听了金刀客爽快的回答之后,不再拐弯抹角地说出了心中的所思所想。一来可以安妥二人絮乱的心,二来也表明自己还是顾念当年大家生死血战之情。 金、董二人听得李大帅如此一说,自是感念不已。当即对着李大帅作揖同声说道,“谢李大帅的再生之恩,咱金、董二人没齿难忘。此恩此德不言再谢,必与生死付之。” “二位,言重了。惭愧,李某不才,只能为故人尽点绵薄之力。至于李秋生之事嘛,本帅尚不能定夺,一切等到了京师之后,再便宜行事。不过在此之前,还须二位故人多多管束李秋生才是,免得又生出大祸端来,坏了咱们这些暗地里的做作。”李大帅在说完谦虚之客气之后,话锋一转,顿时沉郁起来说道,好像他自己也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一样,举步为艰。 “别说了,一切以李大帅的主张为是,咱俩就不搅扰李大帅的步骤了。免得到时不仅帮不上李大帅的忙,只会增加你的麻烦和困难,那就是咱们金董二人的大不是了。”金刀客和董老爷子见状,急忙插言说道,生怕自己的一时迟疑,又会增加李大帅的忧虑。 “好,二位如此体谅本帅,那本帅还挂虑什么呢?你们暂且先退下,我和秦校尉另有要事相商,怒不奉陪啦。”李大帅在说明自己的主意之后,为了避免泄露此时四人商定的秘密,便不再多言就直接说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嗯,既然李大帅事务繁忙,咱二人也不便多加打扰。咱这就赶快回营帐中去,免生他疑。”二人同时作辑说罢,然后就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被设在军中的特别营帐。 三日后,李大帅的剿寇大军浩浩荡荡就撤回到了山月国的京城---宴都。因为朝廷律令规定,京城‘宴都’除了禁卫军和虎贲营、东南西北四城守军之外,任何军队没有御诏,不得私入京城。否则,视同谋逆大罪。 有监于此,李大帅只得把大军交付于京城外围的屯兵营,自已先随军安顿了一宿。 第二日天光放亮,朝阳过窗,正是朝堂庙宇人勤物盛的时候。皇宫早已派了两位喧旨大监持诏而来,接诏之后,李大帅只得带着一队护卫亲兵跟两位喧旨大监进了‘宴都城’。 进得城内,李大帅又吩咐秦校尉带着几个亲兵回帅府先安顿下来。自己则带着‘剿寇平贼’的硕果向朝廷交差去了。 山月国的朝堂之上,整个宫殿看似檐宫带角,琉璃煌煌。玲珑雕栋,天然自成。 黄衣国主李天照一脸严肃地端座在金黄色的盘龙宝座之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朝堂之下,一众跪伏的文武百官。看样子国主今日的精神外貌表现得非常的振作,出奇,与平时那些烦锁操劳,憔悴的无厘头相比,现在国主所呈现的风格真是精神抖擞,春风得意,容光满面。 或许是他今日要在朝廷之上,带领百官迎接“剿寇平贼”得胜还朝的李大帅。这是一件隆重而振奋人心的大事,更是一件让他扬眉吐气,招立国威的大事。身为国主,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弘扬国威,宣耀武力。所以,朝堂之上的一切摆设尽显奢迷而威严,妖艳而肃穆。 卯时刚过一刻,早有司礼大监进来通报。“剿寇平贼‘飞虎将’李亮光在朝堂外求见,请国主示下。” 黄衣国主李天照当即喧喻道,“众文武百官,平身。即刻随朕出宫,迎接得胜回朝的‘飞虎将’李大帅。”喧毕,李天照立即起身,在左右四个贴切身大监的陪护下,带着一众文武百官朝正殿大门外迎上去。 正殿大门外,‘飞虎将’李亮光一身甲胄融装威风凛凛地抱手作揖站在正门前。眼见黄衣国主李天照带着一众文武百官步出朝堂来为自己洗风接尘,李亮光立即迎向前单膝半跪道。“臣李亮光甲胄在身,不能给国主行跪拜大礼,还请国主宽弘相待。” 黄衣国主李天照大踏一步,迎向前去,躬身扶起半跪的‘飞虎将’李亮光连连说道。“爱卿,免礼,快快请起!请随朕来,快快入朝吧。” 李亮光不敢稍作停留,立即起身拜谢道。“谢万岁,万万,万万岁。臣,谨遵对喻。”说罢,收礼,任凭李天照拉着自己的左手,并排而入。 后面的文武百官眼见‘飞虎将’李亮光,如此赢得了国主的厚爱和青昧。霎时就变得交头接耳,纶说纷纷。但是,一时又不敢贸然出言相说,怕言辞有失,触动龙颜,引火烧身。 入得朝堂,各归本位。黄衣国主李天照当即示意一旁边的司礼大监喧喻道,“奉天行运,皇帝诏曰。‘飞虎将’李亮光平贼剿寇有功,册封为拄国大将军,御赐宝剑一把,钱帛千簪。各有功官兵,着吏部按功封赏,不得有误。钦此!” 等司礼大监读毕,当中就有小大监接过诏书,捧持着走下玉阶,直走到李亮光的面前。 ‘飞虎将’李亮光立即上前拜谢道。“谢主隆恩,臣领旨。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礼罢,起身接诏,放入怀中。 当中就有同朝的文武官员纷纷向来朝贺道,“恭喜李大帅,荣升拄国大将军!” “恭喜李大帅,荣升拄国大将军!” “恭喜李大帅,荣升拄国大将军!” 第一百 零 五 章 初见曙光(中) 正当众文武百官热闹之际,又听得司礼大监在玉阶之上高声喧道。 “传国主旨意,着文武百官随国前去庆功殿,当为拄国大将军摆酒接风洗尘,大宴三日。” 堂下的众文武百官当即回喏,拱手称‘是’。 李亮光此时心中大急,当即越过众文武百官走向前来作礼道。“臣,有本启凑国主。还请国主允臣所请,不然臣难以开中。” 众文武百官瞪时大惊,都沉口闭声纷纷看上当中的李亮光。看看他这个刚刚当上拄国大将军的‘飞虎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以当面凑请国主的好事。 黄衣国主李天照也是讶然一惊,他跟本就想不到这个‘飞虎将’在封赏之后,还要向自己启凑国事。而且还得先自己点头同意之后,他才敢说。你说这‘飞虎将’闹的是那一出戏呀?但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他这个黄衣国主李天照又丢不起这个面子,只好略微一点头道。“什么事,也不比咱们为拄国大将军摆酒接风洗尘来得重要。看来咱们还是为拄国大将军先庆功了再说,免得另生因果,坏了咱们现在的兴趣。” 李亮光似乎听出了黄衣国主李天照的弦外之音,立即回凛道。“也罢,臣谨遵国主之意就好。”众文武百官见状,亦即拱手称‘是’,不再另有异议。 等黄衣国主李天照又携手李亮光走出大殿之后,众文武百官才在后缓缓退出朝堂,一夕之间统统跟了过去。殿堂之上,即时空空如野。 当此之时,李亮光落步于黄衣国主李天照一步之后。他忽然屏声细致地小心说道,“国主,臣所凑之事,实乃十多年前河阳王‘飞狐岭’一战身亡之事。不知国主是否还记得当年此战之后玄疑案件之一,就是河阳王的遗腹子未解之迷?” 黄衣国主李天照陡地一惊,立即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李亮光。 李天照手中一紧,又甩过左手来抓着李亮光的双急迫的说道。“难道是李大将军有王兄遗孤的消息了?还是找着其人了。” “没有,臣只是在此次平贼剿寇中偶得一人,似乎与十多年前的河阳王有关而已。没有切实证据,臣也不敢就此断定这人与国主的皇兄有关啊。所以臣刚才启凑之前,就先要求国主应允的原因就在于此。”李亮光急忙解向国主李天照说道,不时也回头看看身后相隔几步之遥的文武百官,好像生怕他们窃听去了似的。 哦,李天照终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是说,只是李大将军的猜测而没有确凿的证据喽。如此风物流言,咱们现在不谈也罢。还是先为李大将洗尘接风大摆庆功宴吧,这事咱晚上宫里再说。” “是,臣谨遵国主所示。”李亮光看着眼前的国主没了先前紧张窘迫的气息,一改之前严肃的氛围转而漫不经心。赶紧顺着李天照的口气回了这个尴尬的难题,再闭口不提此事。 朝堂外的庆功殿上,绫罗绸缎,霞丝飘舞;红烛澹澹,大红灯笼高高飘舞;宫娥绣女,娇惹桃李; 忙碌的宫役把个庆功殿内,装饰豪华得富丽堂煌,尽显皇家奢华涂蘼的气势。 等国主李天照带领着一众文武百官进入庆功殿落座之后,一旁环立的宫娥绣女便如美丽的云彩一样,飘动着婀娜多姿的丰盈体态,笑靥如花地迎上来斟酒伺候了。 又一曲池乐起,屏风后那些打扮娇艳的舞妓,便如翩翩起舞的蛱蝶,在花间流转飞荧戏水中悠悠起舞了。 此刻,殿堂中,霞光流转,酒声人影;桃红绿柳,莺歌如声;馋得殿中落座的文武百官,尽是醉眼迷离,欢情翕动。 众文武百官的阿姨奉迎之词更是显得飞流短长,一齐涌上当中的黄衣国主和接受此等荣耀的大将军李亮光。 当中又有一身穿龙纹花衣朝服的老者持杯而出,直向当中的黄衣国主李天照和大将军李亮光作揖祝贺道。“老臣仰仗大将军李亮光之功,得以绱食此翻庆功大宴,实是感谢国主之恩,及大将军之福威。臣等愿效大将军之绩,虽万死不辞,但仍愿为国主尽臣一点微薄之力,以报效朝廷国家。” 李亮光正在兴头之处,冷眼一瞧,出班说话的正是当朝摄政的‘梁王’,当下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杂陈的陈年罐子一样,说不清此时的心里是那一种滋味。但是百官面前又不能拒之于人,只得装腔作势应声道。“多谢梁王美言,李某只是尽心尽职而已,说不算有什么福威。” “哎,还是大将军轻虚了。这殿堂之上谁不晓得大将军劳苦功高啊,梁王说的不错,咱们同朝为臣的都要向大将军学习看齐了。”百官当中‘磊副相’又跟在‘梁王’的背后出列说道,手上已是作满了施礼作绣的模样。 此时,李亮光更是觉得自己有如吃进了十五只横七竖八的作死苍蝇一样,难以隐忍,作呕欲吐。一直讨厌与之相见的‘梁、磊’二人,此时偏偏又在国主李天照和他的面前演起了大戏。满嘴满口的阿夷奉迎之词,说得让人头痛不已。可是,碍着他们二人裙带的裢襟关系,和‘狼狈为奸’一时横霸朝纲的恶行。谁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敢怒不敢言。 一直蒙在鼓里的国主李天照,此时还天真地以为‘梁、磊’二人大大的说得好,就像是自己肚子的蛔虫一样,有功于社稷。一时也任由他们二人,尽情表演。哎,苦,只是苦了那一众心知肚明二人做作的清廉之众,于‘梁磊’二人又有什么损失呢。 但是,李亮光还是强作欢颜推托了一会,就装作不胜酒力醉下去了。国主李天照一时无奈,只好令人扶下李亮光,自己又在百官的祝贺中壶筹交错,一场欢娱一场休。 这一场盛大的庆功酒并不因为中场缺了主角而早早收场,依然乱哄哄的闹到了下午三四点才算勉强收场。 李天照看来还算得上是个酒中的高手,居然喝到最后也没有醉到的意思。不过这不知道是他自己喝少了美酒,还是心里有了介蒂不敢放手一醉,生怕惹出是非来。等四个伺候的大监把李天照扶回‘清心宫’的时候,他立即除去一副十足酒徒才有喝酒迷湖的滑稽形像,显露出了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暗地里派人,马上去请了大将军李亮光星夜进宫来。 李亮光这心里白天就攒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被‘梁、磊’二人逼得自己装醉卖笑庆功宴上中场而退。这气头上有的是怒气和窝火,好像要气得快爆炸一般,独自回到自己的将军府一脸不顺地自斟自饮。若不是秦校尉从中劝解和安妥,只怕那时李亮光连金刀客和董老爷子几人几乎也忘记了打招呼了。 将军府上几人正围坐一桌谈天说地,东西南北乱吹乱诵之际,暗传密旨的大监王公公就单人独马敲门而入了。 见了李亮光正和几个不大相识的人围座一桌欢乐宴饮,当即就扬起手中的鹿尘说道。“大将军真是特别啊,贵客临门,连国主的庆功酒也不吃了,却自己跑回将军府来买醉啊?这那是为臣作子之道,杂家还真是少见多怪了。” 李亮光冷不防这个鸡蒙时分了,王公公还蹬门而来,吓得急忙作揖还礼道。“王公公啊,别来无恙。你错怪本将了,本将那有这翻心思啊。只是当时看不贯‘梁、磊’二人的做作,一气之下打道回府罢了。那里敢顶撞国主啊,还请王公公多加体谅,本将拜托你了。”说罢,又连连向王公公不迭作礼,捧酒相迎。 那知王公公‘卟哧’一笑,拱手说道。“大将军客气了,杂家那有那么小气啊。快跟我走吧,国主还在清心宫等着见你呢。” 李亮光即时大惊道,“王公公,国主果然星夜召见本将?” “那还有错,不然杂家这个时候了怎么会还出现在你的将军府呐。”王公公答道,好像显得有几公憔急了。 李亮光没有再反驳,怕时间久了,露出金刀客和董老爷子的马脚。立即辞了秦校尉等人,就跟随王公公急急进宫了。 一路上,李亮光在脑子里勾勒出无数个与国主李天照的对话片段。他也怕再次遇上早上国主那表现得暗淡无神的眼际,说起李秋生的事又会吹成泡影。所以他得事先设计好与国主李天照的开场白,免得这难得与国主独处的机会又会白白溜走。 ‘清心宫’内,国主李天照已端坐在了镶满金色的大帅椅上,眼见王公公领了大将军李亮光进来。他立即挥手示意王公公等一秆杂使人员退去,又摆手请李亮光在他的面前小几上坐下,才断然说道。“大将军,你如何看待当年‘河阳王’之事啊?” 李亮光没想到李天照劈头照脸就来了这么一句,把‘河阳王’的事情摆到了桌子上。 当下心中大惊,暗想这国主今天 是怎么了。不是表现得冷淡,就是表现得特别的出奇。就像战场上两个撕杀的对手,突然一击,让你防不胜防 第一百 零 六 章 初见曙光(下) 不过李亮光毕竞是经历过大战生死考验的人,在片刻的惊愕与思虑之后,他又如同发现奇迹一般说道。“臣以为,时间淹盖不住历史的真相,迟早是要大白于天下的。聪明的君主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当断则断,不断其乱。” “啊,你是这什么意思?难闻道说联是不明之君喽?”李天照突然‘呀然’一声大叫,出口而说道。一副变化莫测的表情,全然泻在他那张惊讶得有些扭曲的脸上。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国主应该给‘河阳王’一个公断,让天下人归心如一。”李亮光不退反进的说道,又把李天照的说法逼进了一步。 “既如此,那如果我把这件事全盘交给你去查找真相呢?你会做吗?”李天照在被李亮光的话语逼迫了一回之后,突然这样说道。 “愿意,臣愿意。于公,于私,臣都愿意去做这件事。“李亮兴向前一步,抱拳作揖,单膝跪在国主李天照的面前一脸正气的说道。 “噢, 那你于公于私又何解说啊?”李天照又紧追逼问道,根本就不给李亮光喘息的机会。 “臣以为,于私。臣曾是‘河阳王’的旧部,当年深受‘河阳王’恩惠。古谚云: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臣当得为旧主尽一点故人之情,然臣又为国主之重臣,不能背相弃义,只能分而尽忠职守。于公,臣当为天下苍生着想,为十多年前冤死的忠魂还一份清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为社稷造福,卸乱。” “说得好,本王真的没有看错你。李亮光,你既不负朕,也不负天下苍生,那朕再成全你一段英名。”李天照在座位之上忽然变得激动而热烈的说道,似乎他已经谋虑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一样。 “谢国主之恩典,为臣一定不负所望。”李亮光又是尽表忠心的说道,好像他这辈子注定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一样,任谁也改变不了他这颗为国康慨赴义的决心。 李天照看了一眼跟前的李亮光说道,“大将军莫急,在事情托付你之前,朕还是想再问你一次。早朝之时,你向朕神神秘秘地透露了‘河阳王’遗腹子之事那是为何啊?” “臣为众生性命着想,先求国主应允再说。臣对国主决无二心,对社稷更无半点祸害之心。”李亮光眉头一皱,紧接着说道。 他似乎感觉到眼前的国主,对他仍存有诫备之心。而他又不得不想方设法,先去除国主对自己的这一份疑虑之心,才能更好地实施他的计划。 “好,朕相信你所说的话。那你先把‘河阳王’的遗孤之事说一说,朕再作定夺。”李天照终于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底牌说道,两只犀利的鹰眼已然死死地盯在了李亮光的身上。 李亮光赶紧作揖跪拜道,“国主可知臣此次带兵‘平贼剿寇’之人是谁啊?” “当然是安乐寨的所有贼众喽,李大将军难道认为朕连这个都不知道喽?”李天照有些不乐意的恻恻说道,好像在提醒李亮光一样。李大将军啊,我御批的圣旨难道还不知道你李大将军带兵打仗剿的是谁吗?你呀,真是小瞧朕啦。 “不,不,臣不敢。只是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李亮光赶紧趁向前来辩解道,他也惧怕国主一旦起了疑心,他李亮光再说什么也是迟了。 “哦,那你说说,何为其一?何为其二。” “其一,就是国主所说的安乐寨的所有贼众。其二嘛,这中间还夹杂有朝廷要犯‘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在内,内中更兼有十多年前河阳王帐下‘三十死士’之人。” “啊,这中间居然夹杂有这么多犯人和故旧之人?为何朕御批的凑折上只说大你李大将军大破安乐寨,擒获了安乐寨的所有贼众,只字不提这么些犯人故旧。你说,这是为何啊?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故弄玄虚?就不怕朕灭了他九族吗?”李天照一声自我解嘲的大叫之后,惋然如恍然大悟一般,忽然拍着面前的御案重重怒道。 “这个,这个,臣就不知了。臣呈送国主的凑拆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没有漏掉一个人名册的。”李亮光身子一振,似乎感觉到国主李天照的心中已然有些怒不可遏了,就差没有完全像山洪一样瀑发出来。 “哎,遭了,遭了。朕全把这些犯人故旧给杀了,这如何是好啊?”李天照在一通气急攻身之后,忽然又自我提醒的尴尬说道,懊脑的表情已然流露在他愤怒的脸上。 李亮光一听国主李天照这懊脑的话,心里马上就有些高兴起来。他觉得眼前的国主还是有那么一点明智和自律的,不然怎么可能有刚才懊脑的表现呢。放在其他国主的身上,说不准他早就把这错杀的旨意推给一众臣下了,何必自己在一个大臣面前表泻不已。 想到此,李亮光立即又凑上前来说道。“请国主赫免臣下死罪,臣才敢把实话相告。” “你何罪之有?不是你也来诓骗朕了吧。”李天照一时不解地盯着李亮光说道,满眼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哪国主赫不赫免臣下之罪呀?” “只要你说的是实情,朕,赫免你李亮光所有的死罪,决不搏夺你的封爵和尊荣。” “好,这算是圣旨还是免死金牌吗?国主得先声明一下。”李亮光又顾虑地重伸了一下这个问题,好像在做好国主将来要反悔时的准备。 “君主一言,驷马难追。皇帝开金口,定是金科玉律。”李天照重重地拍着眼前的御案说道,好像是特意给李亮光打了一记强心针。 此时,李亮光才心无芥蒂的说道。“臣以为那个朝廷要犯‘李秋生’就是当年‘河阳王’的遗孤,而‘董老爷子和金刀客’就是当年冒死相救‘河阳王’帐下的护卫兵和‘三十死士’之一。他们全是国主的亲人,和忠于我堂堂山月国的就死勇士。臣当初接下朝廷处斩贼首旨意之时,发觉其中大有不妥。故命人暗中做了手脚,用容貌相似的死囚换下了这几人。不至于让国主铸成大错特错,所以臣刚才冒死强难国主赫免臣之死罪才敢把事情原委说出来的。” “好啊,李爱卿,你做得大好了。你不但为朕挽回了差点铸成大错的遗憾,还为朕的江山(山月国)救下了有功人员,真是大委曲你了。” “朕在此向你表示歉意,朕对有功于(山月国)社稷的人员必将重赏,对揣改朕的旨意和谋害社稷朝廷威严的猪狗必将严惩,以申国法纲纪,壮我社稷之福泽。” 李天照思虑良久,终于狠狠地挥动手臂说出了这一翻话。气贯长虹,目列双光。 “国主若能如此深明大义就好,不枉为臣的一片苦心。”李亮光在听完国主李天照这一翻肺腑之言后,感激得涕零泪落的伏地说道。 “哎呀,你先别说这个了,你先说你把王兄的遗孤救下之后怎么样?他人呢?现在在哪能里?快快说来,朕好派人暗中保护起来,再慢慢核实。”李天照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想知道后事如何的心情仿佛已迫在眉捷。 “李秋生他人,现在就在臣的将军府里,应该很安全吧。这个就不用国主操心了,只要臣把李秋生随身携带的那只渔形圆玉配送入宫来,让国主和大后亲自审视过目就好。若那渔形玉配是先王赠送之物,国主和太后自然认得,到时再把李秋生送入宫中检验不迟。若是那玉配确是先王所赠之物,而李秋生又非国主王兄遗孤,臣自会顺藤摸瓜找出个真相,给国主和天下人一个交代。”李亮光又小心翼翼翼的说道,把他在来时的路上所谋画的一切都说了个干净。 “哎,如此做作也好,免得打草惊蛇,让那些潜伏在朝廷内专事生非的逆臣贼子从中作梗。可是这事如何跟大后说呀?你知道的,大后为当年‘河阳王’这事已是心力绞瘁了,现在又把她提起来,朕于心何忍啊!”李天照一边说,一边奈地感叹着,像极一个遇事不知如何处置的孩子。 “这个,就让为臣来为国主分忧吧,免得国主又陷入两难境地。”李这光看着一时显得心事重重的国主李天照说道,好像他的心中已想好了劝解宫中大后的妙计良策。 正在两人左右犯难,久久计较不下来之际,房门外的王公公突然隔着房门和帘笼喊道。“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接着紧闭的房门就倏然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位头着金色凤冠,身披妖艳丽服,打盼得雍荣华贵的中年妇人,就在左右两边宫女的陪同下,缓缓举步迈入进来。 国主李天照和大将军李亮光双双时迎了出来,作揖伏地而拜。 礼毕, 李天照又迎向前来作揖说道,“不知母后星夜来看孩儿,有何指教?孩儿自当诫省悟新,惘若母后担忧。” 第一百 零 七 章 太后惊悚(上) 太后梁氏迎面一笑,“适时天大热,烦闷,不曾安睡。听闻皇上星夜昭见平贼剿寇得胜回朝的李大将军,母后怕皇上有所弹怯和怠慢李大将军,所以就着宫娥绣女陪母后过‘清心宫’来了,希望衰家没有打扰到皇上才好。” 李天照急得直惶恐地说道,“孩儿不才,连累母后星夜来扰,实是惶恐之极。适逢李大将军在此,母后有何懿旨交代,请母后当面训示,孩儿谨遵教诲就是。” 此时,一旁跪着的李亮光赶忙抱拳迎向来拜见道。“不知大后驾临,臣接驾来迟,还望大后宽宏,臣不胜感激涕零。”说罢,又作揖恭礼开来。 “使不得,使不得,大将军,快快请起!衰家多年不曾参与朝政,你也不必大惊小怪。衰家只是听闻大将军平贼剿寇得胜还朝,皇上又星夜昭见,怕是有什么急事相扰皇上和大将军,再加上天气炎热难眠,故衰家过来走走,透透气,希望衰家不会打扰到皇上和大将军的谈话。” 太后梁氏如是说道,已在国主李天照的挽扶下坐在了当中的大师椅之上。 “有劳太后牵挂,实是臣子的不是。还望大后多多谅解,李某在此向大后请罪了。”李亮光在听完大后所说的因果缘由之后,急得忙向太后梁氏自我请罪道。 “哎,大将军远征近伐,为护佑皇家实在是劳苦功高,衰家在此就不必多言。衰家只是想知道皇上星夜召见李大将军有何急事,也好为皇上分忧解难。莫再使大将军车马劳顿,奔波忙碌。”太后梁氏又开口说道,噎得她面前一直低头聆听的国主李天照此时面红耳赤,惶恐郁郁。 “母后,皇儿虽愚,但亦不敢惊扰母后金安。然今日之事,事既致此,又与母后息息相关,儿臣亦不敢阻拦。况且他日母后必欲知之,不如今时就让母后知之亦不妨诶。”国主李天照难避太后梁氏的一通追问作答道,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他已刻意想把有关李秋生的事情就要破口道出了。 眼前这种情形突然而至,当是让人卒不及防,倒是急得李亮光在则旁大声的抢上前来说道。“大后呀,臣深受皇恩,蒙朝廷不弃,岂能心怀二志,不尽忠君之事耶。只是让大后如此操持久待,实是臣子的罪过。臣恳请大后对臣施与的责罚,以报天恩。” “哎,李大将军,衰家刚才就说了,你乃忠君爱国之辈,一心辅佐皇室,护佑朝廷,何罪之有。衰家只是不想让你如此操劳罢了,别无他意,大将军不必多虑。”太后梁氏如是说道,尽量想避开君臣之义宽代二人一翻。但是适得其反,这一下反倒是显得太后梁氏有些捉袖见肘的窘迫了。 见此情景, 国主李天照从中插口直言说道。“母后,儿臣有一事相凛,希望母后能经受得住这些微小的风浪。帮助儿臣觅得王兄之遗孤,告慰王兄在天之灵,以慰母后念子之心。”说罢,直接作手拱礼就跪伏在了大后的面前,摆出一副诚恐诚惶的样子。 “ 啊”的一声大叫,梁氏在毫无防备之中突然听到了这个揪紧人心的消息。当即徒然瞪目的惶恐说道,“皇儿,你说什么?快说清楚一点。什么帮助儿臣觅得王兄之遗孤,告慰王兄在天之灵?以慰母后念子之心。”忽而又紧张的追问道,“你,你,你快说清楚一点,到 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啊,母后心都被你惊掠了。” 太后梁氏这一剧烈的反应,虽然没有逃离李天照和李这光两人心里的惊恐,但是二人还是心惊肉跳地望向当中的大后,生怕眼前这个太后梁氏有什么更不好的变化,令二卒不及防。毕竞,“河阳王”’这事一直是太后十多年前就郁积下来的心病。但凡百官和众宫女一直都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这一段被岁月淹没了的往事,就是怕刺激到大后梁氏的那一根绷紧的筋,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什么都迟了,只见太后梁氏坐在位子之上的身子突然又抖动了一下,接着就要如同山崩地裂般斜斜倒下去。仿佛霎哪之间触摸了瀑风雨中的雷电一样,被击得愕然惊警,迷惘一片。 她呆呆地看上眼前说得有些唐突的李天照,过了好一阵又喃喃自语道。“皇儿,你快说呀?衰家都等急了。你是不是找到你皇兄的遗孤啦?是不是?快告诉衰家,衰家真的想知道呀 。” 李天照看着太后梁氏这时又变得憔虑忧屈的样子,赶紧向旁边的李亮光努了努眼,仿佛示意他做些什么事情,以防太后多有不测。 李亮光会意,当即作揖向前劝说道。“太后,此事全是微臣偶然得之,不过现在还不敢确定那‘李秋生’就是‘河阳王’的遗孤。但他身上带有一物,倒是需要大后你帮忙核验的。” “什么样的物件啊?难道是我见过的东西吗?”太后梁氏反驳道,心中当下又是疑惑一片。 “是的,大后不止见过那物,而且还是太后和先帝共同赠与‘河阳王’之物。的确和十多年前‘河阳王’受难之时,交与微臣护送幼子逃离困境的玉配一模一样。”李亮光又是一语中肯的说道,似乎这事已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已经找不出半分子疑虑的困惑了。 “噢,哪那物件和‘李秋生’人呢?现在在哪里啊?我要见见他。”太后梁氏在听完李亮光的肯定回答之后,再不顾虑皇家的颜面当即就冲口而出的说道。 “这个,这个。。。。”李亮光有些迟疑的说道,他又顾虑的瞧了一眼李天照,好像在等待什么暗示似的。 太后这样一反常态的举止,让李天照就有些懊恼起来。他想刚才真不应该先告诉母后这一些还不确定的事情 ,引来母后的这一极端变化。 他急忙拦上前来制止道,“母后,现在夜已深沉,要召见李秋生一人恐怕不大合适吧。况且宫闱之法,安危,诀不能独为一人背呀?还请母后三思。” 李天照这一开口,李亮光也跟着话题在后面劝道。“是啊,大后,宫闱之法决不能为一人背呀。况且那李秋生就在臣的舍下,你明朝一瞧不就得了吗?也不急在一时啊。” “母后,你就缓一缓吧,不急在一时。既然上天让咱们皇兄的遗孤与咱们再次相见,那一定会让咱们再见的。”李天照在一旁仍是积极的劝解道,似乎他的心里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母后有什么闪失。 太后梁氏忽然尽力张眼看了二人一眼,终于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衰叹道。“也罢,那就等明日吧。如此,衰家也累了,先回宫歇息了。” “你们君臣再聊吧,衰家就不相扰了。” 说罢,太后梁氏起身离座。在左右两旁的宫女引领下,缓缓离去。 二人一时无语,只得起身恭送大后回宫,这一块星夜畅谈之事才算结束。 等大后梁氏一走,李天照就转身对李亮光说道。“大将军,此事既然捅破,那就得设法为太后圆场。莫让太后心有所虑,负了这么多年的牵念。不然惹出是非来,危及太后的身体,岂非是朕的不是了。” “国主,尽管放心。这事是臣下惹出的是非,臣敢担保,一定不会祸及太后的。”李亮光当即跪下瞌头说道。 “嘚,若如此甚好。朕,在可放心了,就只等明日早朝后,再一同会见‘李秋生’吧。” “臣,遵旨。”李这光说罢,便起身退回一边,等待国主的再次训示。 此时,李天照似乎也放下了一块心中悬着的石块一样,自然座回了原来的位子之上。一摆手,轻哼道:“大将军,辛苦了。退下吧,咱们明朝见。” 李亮光即便有话要说此时也只得作罢,忙拱手作礼,在内宫大监的引领下走出了‘清心宫’。 回到将军府,早有下人报上门来。 秦校尉,金刀客,董老爷子等人急得赶忙迎了出来,嘘寒问暖,分宾主在见客厅中一一坐下。众人见李亮光此时此刻毫无异样,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金刀客急得首先站起来说道,“我等乃野外人士,本不该探访大将军和朝廷的国事。但是事关大体,不知国主深夜召见大将军有何见教?咱们那暗中护孤的事儿可有着落?” 不等李亮光回答金刀客的问话,在座的众人便随声附和道。“是啊,大将军。咱们本不该如此做作的,但是咱们可能抹灭了‘河阳王’的遗孤啊。” “唉,你们都别急,听我说。关于‘李秋生’这事我已向国主提起,适逢太后也知晓此事,正囔着要见见这小子呢。若不是国主加以安慰,想来这事在太后那里便有着落了,等不到明日早朝。众位千万莫急,耐心等等就是。”李亮光轻呷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末了还加上一句道。“嗯,不过我还是劝告众位,在事情没有查清确凿 前最好不要告诉李秋生那小子,免得横生是非。” 众人听毕,当下大喜。董老爷子理更是急得喜上眉屑的说道。“多得大将军操劳,老爷子先在这里代李秋生那小子谢过你了。若是这小子的身份一旦确定,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众人又忙点头相应道,“是啊,若能如此,咱们也自算是大功一件了。” 第一百 零 八 章 太后惊悚(中) 上回说到众人听李亮光这么一说,想着这事儿明日早朝必定有个好结果,自是心下宽敞,皆举杯相庆。 金刀客此时却乐呵呵地渡到董老爷子的面前,接口道。“那当然了,我还等着做这乘龙快胥的老仗人呢。”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金刀客这一举动,瞪时把董老爷子气得横眼一瞅,狐眉怒目道。“哈哈,金老弟,你想得倒是很美,就是不知道那小子的心思是怎么想的。照我说要做也是我这个老爷子来做这个孙女蛋翁,那里还轮得到你先。” 金刀客顿时也眼一瞧,猴急道。“不行,不行,你看我金刀客父女为这小子花了多少心思了。咱赔上了整个安乐寨不说,差点还赔上了老金我这条小命,说什么也该是我金刀客来做这个乘龙快胥的老仗人。董老哥,你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做生意嘛,谁花的本钱大谁就坐第一把交椅哟。” 董老爷子顿时语塞的吱吱语语道,“这个,这个,虽说是你金老弟花的本钱大,可你也不能横刀夺爱啊。没有我老爷子陪着这小子东奔西逃的,那有你金刀客什么事啊。说不得这个时候呐,你还在安乐寨做你的抢劫营生呢。” 两个胡子有点花白的老头,就这样一唱一和的顶劲着僵在了当中,看得干坐一旁的李亮光和秦校尉煞是好笑。 李亮光心想,这事儿到现在还见没半撇子端儿呢,你二人倒先吵起嘴来。这架势若是我不出手劝解,只怕二人就真是急起性子来喽。 这样想开来,李亮光忙走向前来分辩道。“二位莫急,莫急,这事儿咱是管不着,但是你俩也别大急啊。话说这小子若不是‘河阳王’的遗孤,盗用皇家之物也是该杀头的。到时我看你俩谁还争做这个老仗人?”说毕,又嘻嘻哈哈地笑看着二人。然后愣在一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揣摸不出他心里此时到底想的是什么。 这当儿秦校尉也在旁边帮腔道,“哎哟,你们俩个都争做岳仗胥翁了,那我岂不是只配做看门的家丁了。”说罢,顾自狐眉一笑,又呷起了手中的茶碗。 二人被李亮光和秦校尉这么一胡弄,当即就呆愣在了当中。董老爷子傻傻地看了众人一眼,脸红耳赤地瀑笑道。“我才不稀罕这个孙女胥翁呢,只不过是和金老弟逗着玩玩而已。这小子的事若他不愿意,你就是用十二头牛也拉不回来。我何苦做这个没趣的人,去招惹他。” “哈,哈,得!老爷子既然这样开口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不稀罕,那我稀罕了,到时别说我抢了你的孙女胥喽。”金刀客也一扳笑脸迎向董老爷子的眼光说道,嘴边的笑意已然坦露开来。 李亮光见好就收道,“你俩也别较劲了,夜深啦,咱们都各自回房安寤去。奔波劳累了那么久,众位该好好睡一觉了。明朝我给大家带回一个好结果。” 众人随即齐声附和,又一翻闲谈阔论后,才欢尽而散,各回安寢不提。 第二天,阳光鲜嫩地照在若大的山月国皇宫上,把本来就渲染得金碧辉煌的皇宫更加壮丽锦锈。仿佛也意示着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将要从这个壮丽的皇宫中飞扬出去一般。 庒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在施行朝堂礼仪之后又归于平静。静等高坐在朝堂之上的国主金口玉言,再轮到堂下的朝臣奉本启凑,无本听训的三步曲。 当中就听得梁王出列凑道,“国主,臣有本启凑,万望国主明查。” 只见高坐在朝堂之上的国主李天照眉头一皱,撅撅嘴喧喻道。“爱卿有何事启凑,但说无妨,朕自明辩之。” 那梁王持本凑道,“国主,臣各手下将官刘参将密报:在大将军李亮光剿贼灭寇的回师途中,刘参将在中军大帐外捉得可疑之人,很像是朝廷发布通缉的要犯‘李秋生’。但因大将军李亮光一力包庇纵容,陈言他说是其部下新招的护卫亲兵,致使刘参将不得问其所终。” 梁王此言一出,连同国主李天照和李亮光在内,全朝堂上上下下瞪时哗然一片,议论之声,窃窃私语。 堂下的文武百官一齐看上堂下的李亮光,又抬眼望向堂上高坐的李天照。 此时,李天照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让他极为讨厌的梁王。居然一开口就参了大将军李亮光一本,而且还把这‘欺君之罪’的帽子恬如其分地扣在了李亮光的头上。这让他大为生气和愤慨,这不是明摆着这个梁王在向自己和李亮光示威吗?但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李天照又不得不装出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 李天照威而不怒地喧喻道,“噢,那依梁王所说,大将军李亮光在剿贼灭寇的回师途中果真犯了欺君之罪喽?” 等李天照话音一落地,那梁王又持节紧逼道。“臣以为,天下无二人之同相,世上无二物之印模。若刘参将所捉之人果真是那朝廷通缉要犯‘李秋生’,那大将军李亮光就犯了欺君之罪。国主,以为如何呢?” “这,朕自会秉公执法,决不偏私。”李天照当众喧喻道。 “若能如此堪好,只怕国主心有余而力不足。哪咱们就问问一旁的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站在一旁的磊副相横眼斜瞧了一眼出列在前的梁王之后,他也急剧的出列凑道,刚好和这个梁王勾搭成了一对进攻的好手。 堂上的文武百官眼见梁王和磊副相二人又绞成了一对,死磕在李亮光回师途中犯了欺君之罪这件事上。一时也是众口无词,形同行尸走肉一般,唯唯喏喏,吱语不清。 李亮光瞪时一惊,急忙出列凑道。“国主,臣反对梁王和磊副相二人之说。这完全是无中生有的污陷,不错臣在回师途中确有此事发生,但刘参将所捉之人并非朝廷要犯‘李秋生’而是新近招的护卫亲兵陈二狗和李金贵二人。梁王和磊副相若是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去秦校尉的部下查探二人,看是也不是如我所说。” “哈,哈,大将军,天下那有贼人说自己是贼的,不都是自己用行动和恶劣的勾当做出来的吗?就如那个李秋生啊,他也没有在他自己的额头上写明自己就是恶贼乱臣啊,难道大将军就能说他是咱山月国的好臣民吗?”磊副相连连冷笑两声,狡诘的绞辩道,把个大将军李亮光狠狠的直往死里逼。 李亮光也反唇相讥道,“原来磊副相的额头上写着好人两字啊,怎么文武百官都看不见呢?如此说来磊副相岂不是贼子恶人了,难怪现在这么放肆,目中无人了。果真是一乱臣贼子,恶人先告状呀。” 磊副相瞪时气得语塞道,“李亮光,你,你。咱不和你说了,请国主定夺吧。” 说罢,磊副相一甩衣袖就作揖向堂上的李天照施礼道。“臣,请国主定大将军李亮光的 欺君之罪,以正国法,安抚民心。” 磊副相如此一作秀,一旁的梁王也惺惺作态道。“臣也凑请国主定大将军李亮光欺君惘上之罪,以安天下民心。” 梁磊两人这么一扰搅,下面的一众文武百官此时竞也似跟风似的,纷纷出列作揖附议道。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 这朝中一边倒的场面,一时看在谁的心里好像都是雾里看花,不明虚实。恰好逼得当时高坐在堂上的国主李天照也是左右为难的疑虑道。“众卿平身,此时犹有悬疑,朕不能单凭一面之词自专也。况且大将军刚刚平贼剿寇有功,如何能欲加之罪废我朝纲?还望众卿平息此议,等三司查明证据才能公布朝野,以视正听。” 众文武臣朝臣明白国主有意偏袒大将军李亮光,一时也不敢再越谏行事。只好默默退守一方,朝堂之上才显得稍有平息之气氛。 李亮光见状,知是一时难以为自己辩解清白。梁、磊二人对自己所作‘半道之事’穷追猛打,毫无怯妥之意。亦只得再次抱手作揖道。 “臣,谢国主明鉴之恩,不枉屈臣下之清白。臣,必为自己的忠肝义胆为朝堂佐证,不负国主所爱。” “好,朕自知大将军忠心耿耿,护佐我朝。”李天照当即大声赞赏道,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梁、磊二人所凑请的弹核一事。随即话锋一转,又向朝堂下的文武百官喧喻道。“所有朝臣听旨,此事暂且不提,待三司查证后再判不迟。” 众臣听国主如此一昭,立即在堂下作揖拜伏道。“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磊二人还想要再说什么,已见堂上百官亦已附议国主之说,只好余怒未消地甩手作罢。 正在这朝堂之上一片热闹与肃穆之际,朝堂之外的大监顿时大声喧道。“太后,驾到!众臣接驾。” 朝中众文武百官愕然一惊,纷纷转而望向朝堂大门之外。 只见一位打扮擁荣富贵华服丽彩的中年贵妇,在左右八个宫娥绣女的护佑下缓缓踏入朝堂之中,直向当中的高堂走去。 李天昭惊慌忙从龙椅上站起来,直接迎了下来。一边扶着母后,一边说道。“不知母后驾到,还请母后降罪,孩儿这就给你让座。” 众文武百官瞪时转身跪拜道,“臣等,恭迎太后大驾,祝大后福寿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国祚天祥,万世永长。” 第一百 零 九 章 太后惊悚(下) 等众文武百官如浪潮一般山呼已毕,太后梁氏才向众臣摆手缓缓说道。 “众卿平身,衰家谢过了。衰家多年不参与朝政了,今日明目张胆前来,只为见一物就走。若是惊扰到众卿家,还请众卿担待一下衰家之过。”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 众臣又躬身作答道,似是这整齐划一的回答之声像是经过训练一般,不多一字,一少一言。 “哎,不敢也罢,那衰家就说了。刚才衰家在朝堂之外就听见梁王和磊副相二人要弹核大将军李亮光,这却是为何啊?梁王,你说来听听。”太后梁氏一反刚才擁荣缓慢的口气说道,眼中已多了一份少有流露过的精明与刚强。 那梁王被太后梁氏这么一揣呼,直接站出列来凛说道。“臣,刚才在朝堂之上弹核了大将军李亮光,那是因为大将军李亮光在回师途中犯了欺君惘上之罪。为正国法经纲纪,庇佑朝野,臣不得不当堂弹核大将军的违法行径。”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太后梁氏像是提壶灌顶一般愰然醒悟的说道,然后顿了一顿又追问道。“那大将军是如何犯了欺君惘上之罪啊?梁王总得说清楚才是吧。不然国主一怒之下,错杀了护国良臣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寒心。纷说我朝中奸不分,乱臣贼子当道啊。” 太后梁氏这么一说,当即就把个刚才还兴致冲冲的梁王戳了个祼露的脊背骨。明眼人似是呼得出太后梁氏这话中之话,就是说‘你告人家犯了欺君惘上之罪,可你又拿不出一点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最可恨的是你还是在这里乱放屁,大呼小叫。我若是错判了大将军,岂不是天下人心尽失。你打的这份歪主意啊,还真是够歹毒的。可我不干啊,这一场戏分明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喊贼捉贼。’ 那梁王咋看这朝堂之上的势头大为不对,忙呶眼看向一旁的磊副相说道。“臣,也是听臣节制下的刘参将凛报的,目前尚无真凭实据。况且刚才国主也喧喻过了,这事暂且不提,等三司查证之后再作定夺。我看大后就不必再操这个心了,太后还是做你的正事要紧吧。” “对,对!梁王说得对。太后,臣也请太后暂缓此事,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赶紧见证太后的物件重要。”磊副相在梁王的示意之下,站出列来紧跟着他的话题说道。 “啊,磊副相也认同梁王的说法吗?”太后梁氏扭头看着跪伏在堂下的磊副相问道,然后话锋一转,又指着堂下的一众文武百官问道。“哪你们的意思呢?是不是也要衰家按梁王的意思办呐。” “嗯,臣等愚味,全凭太后示下。” 堂下的众文武百官好像精明得就像蹴踘场上踢皮球的赛手一样,又把这个话题的主导权踢回了太后的手里。众文武这样一来,既不得罪梁王和磊副相二人,又把化事的权利拱手送给了太后,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明哲保身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旁边的国主李天照和堂下跪着的李亮光,都不禁暗暗为太后梁氏摄了一把冷汗。生怕太后一时不明就理,反而做出有害于自己的主张来。 但是,太后就像是一个装懵垂幕的老人一样,只是机械地向堂下发出一声呵然的笑意,说道。“既然众卿如此成全衰家,那衰家就作主了。这事就按国主的旨意办,没有证据明大将军罪责之前,谁也不使污篾大将军李亮光。否则,衰家唯你是问。” 太后此言一出,堂下的众文武百官皆然惊愕一片。即时明了,原来看似昏愕懵懂的太后居然也是倾护于大将军李亮光的。于是,众朝臣赶紧众口一词的称颂道。“太后英明,臣等谨遵懿旨。” 当中的梁、磊二人,一看堂上的这个架势于已不利,赶紧俯身称道。“臣,愿听太后全断。臣,不敢再提半个有异议的字。” 二人如此一翻装腔作势的做作, 自然逃不过太后梁氏的法眼。朝堂之下这一帮文武百官的假意附和,不过是众臣惧于梁、磊二人的权势罢了。 看朝堂下众文武百官的表演,太后梁氏的嘴角上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下众臣的作揖唯唯喏喏的样子,然后淡淡地说道。 “既然刚才之事已了,衰家说过今天是来见正一物的,不是来参与朝政的。那衰家还恳请众文武帮衰家一个忙,辩认一下:这一物是不是先王和衰家亲手赠送予人的。” 说罢,见众臣已无异议,便一手指着堂下的大将军李亮光说道。“大将军,你可把衰家的辩认之物带上来了啊?衰家正等着用它呢。” 太后此言一出,除堂上的国主李天照之外,众臣全然惊詫地看上了当中的李亮光。他们似乎做梦也想不到太后所要辩识的宝物,居然是出处这个被梁王和磊副相共同弹核的大将军身上。 一时之间,众臣全然惊愕在了其中,像个木偶一样傻乎乎地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不动。 只见堂下的李亮光从跪伏的地下站起身来,缓缓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鱼形玉配。双手捧在掌心之间,举过头顶,说道。“太后,臣奉送上你所要验太后臣之物。恭请太后,检视。” 等李亮光做完这一切动作,早有传旨太监走下来,接过那只墨绿色的渔形玉配直接奉送到太后梁氏的面前。 李天照从旁伸了头过去,则看之下。 但见这个渔形玉配通体墨绿,周边放亮,正面中间一条半渔形的雕刻栩栩如生,欲出飞跃。口中顶着一只白玉色的圆珠,仿佛鲤渔戏珠一般。反面当中一只初升的旭日,霞光四射。旭日之下,云彩相绕,仙鹤惊鸣。左右两边各雕着一个“河”字和“王”字,旁边似乎还缠绕有藤云驾雾飞龙升空的壮丽景像。一条金黄色的丝绸之带,贯穿在玉配顶端圆形的吊耳之上。 在那个讲究门阀官宦士族的时代, 明眼人一看这渔形玉配的做作和装饰,应该就知道这是当时皇家的特有之物。单就那条腾飞于端的龙形之物,就中以说明了一切。但是太后梁氏在第一眼睇见这个圆润精美的玉配之后,双眼还是一紧,眉头顿时疑固成了一团鸡皮疙瘩,眼光霎时眯成了一条纤细的缝隙。 此时,太后不出声,所有在场的臣子亦不敢出声。仿佛一切都是凝固在了这一刻一样,时间停止了流动,生命停止了活跃。 突然 ,朝堂之上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太后梁氏当场就失声痛哭悲怆起来了。她抑制不住悲悯而又伤心欲绝地对着那个渔形的玉配哭泣道,“皇儿啊,母后想你想得好苦啊。这些年,你都淹没到那里去了?只留下一堆扎心的痛给母后,你就不怕母后一个人承受不住,扛不了吗?皇儿啊,皇儿。你好残忍啊!独让母后孤苦了这么些年,今天才觅得一点残存的痕迹。母后实在受不了啦。。。。。。” 这边没等太后梁氏自己把话说完,她的身子就在众人感觉莫明其妙的面前晃了晃,扑通一声就向背后倒去。 霎时惊得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顿惊叫道,“太后,保重!”“太后,安好!”“太后,挺住!”但是,任凭众文武百官之力怎么样拼命呐喊,嘶叫,太后梁氏还是暂时没有醒过来,一时还处在突然惊愕的昏阙之中。 国主李天照更是惊得灵魂出窍一样,急急抓着太后梁氏的手臂惊叫道。“母后,母后,你怎么了?孩儿救救你,快点醒来。” 李亮光则转身朝宫殿外的大门大声叫道,“李待卫,快去传太医。” 梁王和磊副相此时也像突然遭受意外打击一样,指着堂下一众文武百官叫道。“你们还不快快散去,难道还想呆在这里看热闹吗?快快散去,别在这里添乱了。” 众文武百官听得梁王和磊副相一言既出,那里还顾得你是国主的懿旨还是梁王或者磊副相的发话,当即就急急退去。瞬间,原本济济一朝堂的文武百官,霎时走得干干净净,鸦雀无声。朝堂之上就只留下了几个主要的人员和服伺的宫娥绣女。 趁乱之中,梁王和磊副相双走向朝堂的高台,冷眼一瞧则案之物。这渔形玉配居然是皇家御用之物,当即就明白了个中更概。原来太后梁氏突然昏阙晕倒,全拜这个雕刻着‘河’‘王’两个字的渔形玉配所赐。也就是说这个不祥之物跟太后梁氏应该有莫大的关系,而且是超乎寻常的。不然太后梁氏断然不会窄见之下,就急得错阙晕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几乎就要同时出手拿起那案桌上的渔形玉配。不巧国主李天照赶先一步,一把把那渔形玉配兜揽在手,说道“这是母后之物,尔等何虞?”斥罢,又渡回了太后梁氏的身边。 梁、磊两人一时失了手,又被国主一语相顶,不禁恼羞成怒地退回一边,各自相望一眼,即时沉默不语。 第一百 一十 章 认亲风波(1) 话说太后梁氏当廷辩认李亮光送上的渔形玉配之后,一翻激动,人就晕阙过去了。 吓得当时正在堂下上早朝的文武百官,顿时慌乱了手脚,呆若木鸡。情急之下,众臣好像是来观看热闹的人群一样,霎时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混乱当中自有梁王和磊副相一声大喝,众文武百官方才散去。哪知此二人竟趁乱包藏祸心,居然想把那上好的渔形玉配暗中拐走。幸得国主李天照在慌乱之中留了个心眼,没有忘记这个让母后辩认之后就激动得陷入昏迷的渔形玉配。他得为母后留住这个作孽的元凶,免得日后惹起事来再生是非。 就在三人同时把手伸向那个渔形玉配的瞬间,李天照的手伸得快了一点,挡在了梁、磊二人的伸出的手之前。这当儿李天照还顺便横盯了二人一眼,嘴里嘣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怒斥道“这是母后之物,尔等何虞?” 被李天照当面的一声诧斥, 梁、磊二人自是一惊,赶紧缩回了那双贪婪的猪手。三人顿时僵持在了当中,面面相覤之后,梁、磊二人脸色涨得酱紫一般,愣愣地退到一边。 李天照没有再多追究下去,拿起那个渔形玉配又急忙返身在太后的身旁,一时心急如焚,满脸憔虑。李天照这一举动虽是极为平常,可是正好坏了梁、磊二人此时产生的祸心。没得逞的二人,霎时又急得像全力救人的太医一样,拖词假意一翻。吆喝着那些慌乱了的宫娥秀女左右逢迎,进进出出,忙前忙后。 按说李天照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人另有什么心思,他脱口而出的斥责和做作,只怕也是脑子里下意识地收藏好这个渔形玉配。恐或日后还要以此为证,跟母后和李亮光二人较对一些事情,到时不至于落了个空口无凭,苦于物证。 可是做贼心虚的梁、磊二人,眼见国主快了自己一步,虽然心有不甘,更是暂且不知道今日太后为何突然临朝听政,但是二人的眉眼鬼胎里又草明生了另一种奇异的想法。 他二人拐在一旁,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个渔形玉配的来历,在国主和太后的眼里到底代表了什么?和自己有没有一丁点的关系。特别在满朝文武权势残酷的斗争中,他俩必须做到知彼知已,方能百战不怠。这是他俩多年霸占朝纲得来的经验,否则,一朝懈怠就会天翻地覆,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悲惨下场。 似乎每个做恶的人都会心有所怕,梁、磊二人亦是如此。之所以如此惧怕自己遭受来自朝中的打击和报复,那自是二人在朝中权谋使尽恶贯满盈的结果。以至二人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有意无意地担心或防备来自某些地方和权势的反扑。到那时就会有人把二人这些年做下的陈年旧帐,翻找出来,一一清算,彻底偿还。 梁、磊 二人可能也是居于此心,才情不由衷的去抢夺那个渔形玉配。但世上的事,往往总与那些作恶者无缘,或者迟之一步,慢之半拍。 朝堂之上弹核和指责不成大将军李亮光,反而若上了太后梁氏一场虚惊昏阙。梁、磊二人就算在朝中再飞扬跋扈,此情此景他俩也不敢再造次了。只得老实地安顿下心来,帮忙处理眼前慌乱的朝中事宜。 一众宫娥秀女和大监在李亮光的指挥下,总算不慌不忙把个激动得当场昏阙了的太后送回了‘寿春宫’。又经过李待卫急急请来的一众太医诊治,探询,太后梁氏的昏阙之症总算稳妥下来,慌乱的众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太后梁氏悠悠醒来,张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急急问道。“皇儿,李大将军,那玉配的主人呢?现在何处。衰家想亲自见他一见。” 太后如此急迫的一问,急得李天照赶紧趁上前来,半俯着身子答道。“母后,休得紧张。这事儿咱们暂且担搁一会,等母后身子安康无恙了,皇儿再为母后操持此事不迟。” 大将军李亮光也跟着趁向前来凛道,“太后,休得挂虑此事了。一切以太后的身子安康为重,那玉的主人就在臣的将军府内,臣一定尽力保护好那人,等等与太后相见。” 这时,那个氅气的梁王已是不请自来的接说道。“是啊,太后,微臣也觉得眼下太后的身子安康最为重要。不管是那玉配的主人,还是朝中的国事,都比不得太后的身子安康。若是朝中有人借此生事,微臣一定替太后征讨之。”说罢,梁王自是退下杵在了一旁。那模样好像就是不管你们之中有没有人请我进来探病,反正我是不请自来了。想怎么着,由你们定吧。 太后则卧在床榻之上,听罢梁王的说话好像挑衅一样。即时就横掠了他一眼,冷叹一声,又闭上了双眼,侧身睡去。 那梁王见太后并无响应自己的言词,反而讨厌地闭上了双眼,侧身睡去。众人亦不搭理他的言辞,好像他就是一个透明的物体一样,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只觉颜面扫地,羞耻满容,但碍于人多势众的面子,梁王亦不敢私底下稍有发作。只得自己找了个台阶,恢溜溜地下了这尴尬的场面。 没了梁王的打搅,李天照这时才安妥着太后说道。“母后,既然你的身子暂无大碍了,皇儿这就告辞而去。希望母后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莫要挂念大多。另外那玉配之事,皇儿自会派人处之。” “嗯,皇儿自去吧,莫要为母后的身体偏废了国事。那玉配之事暂且放一放,等母后身子骨好些了,咱们再议这个事吧。母后不希望这事儿把皇儿搞得满朝风雨,现在有些人呐,正等着看咱们皇家闹的笑话呢。皇儿记住,咱们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太后梁氏忽然转身睁眼的叮嘱道,懦愵伤心的表情又一览无遗地展现开来。你看太后这说话的中间,多少充斥着一些无奈和悲凉。总让人心情压抑不畅快,但是即便你生在帝王之家,又能怎样呢? “噢,大将军,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这事还没完,衰家一定要亲眼目睹一下这个玉的主人。请大将军暂代衰家看管好几日,等衰家身子骨硬朗一些了,必定到将军府上走一走,看一看,到那时再作道理。”太后梁氏略微喘了一口气,半是忧郁半是怆凉的说道,似乎她这时的说话力气真的无法再支撑她虚溺的身子骨一样。 听太后这样气长于吁的叮嘱自己,李亮光赶紧从国主的身后拽出来答道。“太后,再休得挂念此事。臣请太后放心,保重凤体。微臣定会好好看护‘他’的,微牙还等着太后一睹那‘玉主人’的风彩。” “嗯,你们都下去吧,衰家累了,先睡一会儿。”太后应摆李亮光的话说道,一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在三四个宫女的服伺下沉沉睡去。 众人退出‘寿春宫’后,李天照又着急地垂问了几位出诊太医,太后的身体到底有没有抱恙?在得到几位太医异口同声无恙的确切回答之后,君臣才一路同欢,一路问,一路答,直走到了正中的朝阳门才分道扬镖,各归本位。 当中自有李亮光和三五个大监及跟班待卫,仍跟随在李天照的左右,鞍前马后。 尽管如此李天照仍是觉得忧心重重,无人能解自己此时心中的烦恼和苦楚。一边是皇兄的遗孤有待认祖归宗,一边是母后因大过激动和劳累所造成的病体,他都无法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管理和干涉一翻。身为至高无上的国主,他也只能让时光去医治这些看不见的心灵沧伤。他李天照没有撼天动地的能力,也没有解除任何人身上疾病苦痛的权利。但身为国主,他又不得不为自己的臣民谋求最好的福址。 转回‘清心宫’坐下来,李天照接过王太监递来的一杯茶水,昂起勃子就干了个干干净净,点滴不留。随后抬头对李亮光说道,“大将军,你如何看待今日早朝之事?” 李亮光窄被突问,好像也是眉头一紧的答道。“依太后的过激的表现来看,臣以为:这玉配必是先王和太后所赠之物。只是这个“李秋生”就不知是真是假了。毕竞,那董老爷子和李秋生顶多也是半道而合的人,至于他的真实身世未必知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个’金刀客’,虽说是当年‘河阳王帐下的三十死士之一,他对于这个‘李秋生’亦是半道相逢,用计巧妙嫌得,知之甚少,更不能指望他来指证‘李秋生’的身世了。当今之计,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找到当年为臣乱军之中托孤的‘青楼夫妇’才能证明一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事变迁,人海茫茫,为臣一下子也未必能找得出这对夫妇来,还请国主见谅!” “啊,大将军,你就别客气了。我相信老天既然让你我遇上了这个‘李秋生’和‘渔形玉配’,那就一定示意着咱们能找到当年的托孤之人。”李天照在听完李亮光一翻感慨良久的慨叹之后,突然心有所得的说道。好像这寻人认亲之事,就像是一个转眼的光景。他的皇室必迎来他们分别良久的亲人。 “嗯,臣愚钝,没有国主想得周到,请国主见谅。”李亮光一时深表歉意的说道,并不在意旁边几时又多出了一张充满笑意和诡计的脸。 李亮光一扭头,强喝道。“王公公,你这是做堪啊?国主面前,不得无礼。” 第一百 一十 一章 认亲风波(2) 随着李亮光这一声吆喝,一旁的王公公即时笑意盈盈地答道。 “大将军,别误会,杂家别无他意。只是想提想国主和大将军,为何不还这个‘李秋生’自由之身呢?与其咱们这样猜测不已,还不如让他自己来寻找他的身世之迷。这样一来,岂不是不会两得,两全其美。” 李亮光听罢,随即望 了一眼身旁的王太监,猛然说道。“王公公,你这是真正的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解决方法吗?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了呢?居然想不到这一层了。王公公,看来你也不懒嘛,关銉时刻还能献上一计。难怪你深得国主欢心,真是有二下子。” 王公公即时晒笑道,“大将军过奖了,杂家也只是见多了才敢说一二的。不然呐,那里敢在国主和大将军 面前放肆啊。” “哎,得啦,王公公,你就别卖关子了。若是按你所说,放了那李秋生自由 之身,他这一去还返,你奈他何啊?这岂不是要了太后常常牵念的命吗?”李天照坐在位子之上突然这样问道,可见国主之前也是有想过这一层的。 “哎哟,国主,你忘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四海之滨,莫非王臣。即便他李秋生再有能奈,一个刚刚起步的少年人又能藏到那里去。只要国主派人暗暗的跟着,如同保护一般,定然能如国主所愿。”王公公在李天照刚刚提出疑问之至,便又巧妙的代解开来。 “国主,臣也觉得王公公此法不妨一试。臣想既然他李秋生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说明他就没有隐藏其行踪之心。况且按这小子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他自然不会像咱们所担心的那样胆心怕事。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隐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看不见、防不胜防的恶劣势力,在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暗中阻挠太后认亲,皇家团圆。” “懊,你是指朝中的‘那些人‘’?”李天照突然又抬高头颅,似有意识地盯着李亮光的眼光,惊疑地说道。 “当然是。”李亮光不假思索的答道。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打自从太后的‘寿春宫’出来,梁王的心里早就积穳了一肚子的窝囊气。他恨太后梁氏突然临朝听政,草草打乱了他弹核大将军李亮光的计划。更恨李亮光居然敢在朝堂之上,拿出一个所谓的辩认‘玉配’来祸乱了大后的心智,险些酿出一场‘太后当场失心疯’的大祸来。 虽然他暂时不知道这渔形的玉配代表了什么,但从他快要接触到这个玉配的一霎哪。一个‘河’字和一个‘王’字直冲他的脑门的眼际,他那绷紧的心便突然崩出了一个隐没了十多年的名字‘河阳王----李天封。’在这惊心的一刻,梁王自己足足呆愣了一会儿。他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难言的感觉,他只是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慢慢向他和磊副相冲来,迫使他日后胆战心惊,满目惊惶。 走出皇宫大门的霎哪 ,梁王又忍不住吆喝一众随丛手下打住,走下精致的马车,回头看了看整个山月国的皇宫。阳光下,这巍峨壮观建筑得精美雕梁画栋的皇宫,隐显着一股威严肃穆的萧煞之气,直冲他这个阳光下的碎影而来。一阵寒意轻袭,梁王不自觉地打了一阵寒颤。他又恨恨地望 了一眼这个让他恼恨的地方,脚 下用力一跺,嘴里剧烈吐出一个‘呸’字。 旁边,一个看似忠心耿耿的护卫即时走过来劝道,“王爷,咱们还是回王府吧。你有什么不顺心和气恼的事,等回了王府咱们再慢慢商议。难道王爷还怕了他们不成?” “呸,王爷我会怕了他们不成?你也特么小瞧你的王爷了。”梁王一时没好气地扭头对那个随身的护卫叫嚣道,随后连连挥动右手,又加了一句连责带骂的话。“哼,你真是个乌鸦嘴,谁叫你多嘴多舌了。王爷的心事也是你能猜测的吗?好啦,回去,回去!咱们现在就回去,赶紧离开这个烦人的地方。” 那些护卫家丁一时得了梁王的旨意,赶紧各归其位 ,牵动马车,浩浩荡荡而去。梁王府的人员家丁瞬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踪迹全无。偌大的皇宫大门口,除了那些手持刀枪肃立的待卫禁军,迎风抬展的锦旗彩绣,就显得空空荡荡了。 回到梁王府,梁王顿时一屁股瘫坐在见客厅的大师椅上。顺手接过丫环递上来的热茶,便囫囵吞枣灌了个底朝天。 突然‘哇’的一声大叫,又把还含在嘴里没有吞下肚子的茶水喷了个满空飞扬,尘土洒地。随即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狠狠地怒骂道。“你个死溅婢,这么热的茶水,也不凉一凉,你想汤死王爷我啊?溅人,你安的是什么歹毒心肠。” “王爷,奴婢有吹凉的。只是王爷大心急了,一口喝下,不关奴婢的事啊。”那丫环怯怯的辩解道,好像真是希望这个主子梁王不要错责她一样。 可是她想错了,只听梁王大声吼道。“你个死溅婢,还敢狡辩,看我不收拾你。来人啊,拖下去,家法伺候。” 不等这个怒气未消的梁王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家丁走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架起这个枉受了冤屈的奴婢就往大厅外拖。 但是任凭这个无辜的婢女如何挣扎,叫屈求饶,这个恶毒的梁王就像无动于衷的木偶一样,眼睛也不眨一下,还直直的叫嚣道。“你们还不赶快把这个可恶的奴婢拖出去,家法狠狠伺候。难道还要等着本王来亲自动手吗?” 那两个家丁被梁王这么无端的一吼,又急得直用力把这个婢女往外拽。眼看着二人就要把这个婢女拽出大门之外了,这时就有一个王府的太监安公公从后院急急闯了进来。 安公公一边走,一边抱手作揖歉意的说道。“王爷,且慢。听杂家一言,这奴婢虽然该罚,但罪不致家法大型来伺候。恳请王爷还是把这个奴婢交由杂家看管,杂家一定严加约束,时时调教,不负王爷的恩德。” “哈哈,难道安公也想为这个溅人求情吗?就不怕本王一怒之下砍了你的脑袋?”梁王从座上横掠了一眼急急从外走进大厅来的安公公说道,忽然又摆回了他那个嚣张的架势。 “怕,当然怕了,杂家怕得要死。不过杂家还是得求王爷放过这个奴婢,不然杂家难以安心。”安公公又怯怯的答道,好像他此时已是怕得浑身颤抖不安的样子,就恐别人把刀架在他的勃子上一抹了。 梁王此时从椅子上伸出半个身子来,瞪大眼睛问道,“安公公,居然你如此怕死,为何你还要替这个奴婢强出这个头啊?” 安公公身子一躬,向前一步,附耳于梁王的侧边说道。 “因为现在还不是王爷要动用家法伺候奴婢的时候,刚才磊府来人了,就在王府之外,说是磊副相今日有大发现,要等着当面见王爷呢。王爷若是在这个时候对一个小小的奴婢动用大型家法,只怕别人传扬出去,说梁王府是个杀奴婢下人不眨眼的地方,不知屈打死了多少冤魂鬼孽。这话若是传扬到别人的耳朵里倒是没有什么,要是传扬到国主和太后的耳根前,恐怕王爷就不好收拾残局了。” “哦,磊府现在居然有人来,为何你早不说啊?”梁王忽然抬高声喉吼道,一时急得立即从侧卧的大师上跳了下来。 “王爷,人家刚来,我这不是来跟你说了吗?”安公公急忙辩解道。 “哎,你个死大监,真是误我大事了。”梁王看着安公公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气激得一甩手说道。 他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连连挥手道。“好,好,安公公,这个奴婢现在就交给你看管了。来人啊,快去把磊府的家人请进来,本王要当面见客。”说罢,略微犹预了一会,瞭眼四望了一下,便又摆好架子坐回了当中的大师椅上。 安公公得了王令,忙向那两个拽着小奴婢的家丁挥了挥手,示意他俩赶快退去。又把小奴婢交由旁边的老嬷嬷带回后院看管,自己才去前门把磊府的家人带了进来。 这样一来,刚才还火爆十足杀人不眨眼的梁王总算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磊府来人的诉说。 磊府的马管家首先向梁王作揖请安了一翻,然后拱手怔怔地说道。“马某受磊副相所托,带口信给梁王。今日太后在朝堂之上所辩认之玉配,实乃已故‘河阳王’配带之玉,亦是先帝和太后当年所赐‘河阳王’之物。” “磊副相说,梁王今日所弹核大将军李亮光回师途中弄虚作假,一力包庇刘参将所捕获的疑犯之人----‘李秋生’,很有可能就是十多年前‘河阳王’的遗孤。若是此事真是查证为实,磊副相还说‘王爷此后行事务必处处小心’以防他人不虞之实。” 说毕,马管家还要续自我说下去,梁王已自惊得从大师椅上跳了下来,一脸的惊惶和恐惧。愤怒的表情瞪时变得呆傻,嘴巴颤抖得直哆嗦,嚅嚅的自言自语糊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事绝对是不可能有遗漏的!!!” 第一百 一十 二章 认亲风波(3) 一旁的安公公眼见梁王的情形,此时已然有了阴晴不定的变化。只恐磊府的马管家继续再说下去,又会激怒梁王心底的愤怒,反而适得其反。 他赶紧走向来见好就收的说道,“马管家,你也累了,先到外间歇息一会,杂家在这里陪陪梁王就来。请你转告磊副相,梁王府已知悉此事,一切小心从事就是。” 马管家愣然看了一眼插话进来的安公公,又扭头看了一眼显得浑身不自在的梁王,抱手作揖道。“那小人就此告辞了,梁王万事小心应对就是,别辜负了我家老爷的嘱托。” 说毕就要跟随只招呼进来的家丁出去了,发愣的梁王顿时呆涩地盯了一眼马管家,蹩蹩嘴,嘣出几个字道。“去吧,本王就不送了。也请转告你家老爷,从此万事低调,不可张扬,免得自取灭亡。” “嗯,小人一定按梁王的吩咐,点滴不漏地转告我家老爷。”说罢,竞跟着王府的家丁扬条而去。 马管家一走,安公公就凑到梁王的跟前阴恻恻的说道。“王爷,若磊府所言不假,王府该如何应对啊?” “该如何时应对?我还问你呢。”已自有点失意的梁王顿时气得生硬地答道,随后又飚出一句狠话,自言自语道。“哈哈,想要扳倒我梁王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你们怕他作堪啊。梁王府不是谁想扳倒就能扳倒的地方,咱们的人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王爷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不过王府的其他人是不是这样想就不得而知了。”安公公又提醒梁王道,深邃的眼珠子已然闪过一道阴毒的亮光。 “安公公,你传话下去。此事在梁王府内绝不能声张,谁走露了风声就灭了谁。”脸色和眼光已变得极为可怕的梁王,突然一甩手,回头阴恻恻的说道。好像他人的生死大权早已捏紧在他的手上,稍有不顺便可将他灰飞烟灭,挫骨扬灰。 安公公眼中掠过一阵惊惶,怯怯的应道。“是,杂家这就传话去。王爷,你老在此慢慢稍怠。”言罢,躬身而去。 梁王略微应了一声‘哦’,便自己斟过一杯茶水,往嘴边轻送了上来。只见他的嘴唇轻微翳动了几下,深叹一声,便慢慢闭上双目,斜倚在了厅中的大师椅上。随着鼻息呼出的急促之声,仿佛他的脑际慢慢辗过曾经的幕幕往事,一点一滴在他的脑海中浮生开来。 仿佛是女子一声声嘶力竭的绝望呐喊直透入他的耳际,又似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插入他的心脏,梁王突然惊悚地张开他那微闭的双眼,当空瞭望了一下,下意识地颤抖着又闭上了。 磊府的大门依然紧闭不开,门前守护的家丁似乎也比平日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大汉。不过那一双雕琢得张牙舞爪子的石狮子,依然威武地蹲守在大门的两旁。 傍晚时分,外面一条拐脚的黑影慢慢贴近了磊府右侧的小旁门。举手虚扣了门扉几下,小门倏然之间就从里面打开了,黑影随即隐了进去。 黑影进了磊府直奔当中的迎客大厅而去,大厅当中已然红烛高烧,把个装饰古雅的大厅映得灯火辉煌,一应丫环奴仆各司其职,亦已伺候当场。当中坐在大师椅上的磊副相,一副沉迷其乐的样子则显得悠哉自然,毫无异状。 单等那个拐腿的黑影走到跟前,磊副相才若无其事地张开双眼问道。“马管家,事情都办妥了吗?梁王府有何交待啊。” “老爷,事情都办妥了。梁王交代:咱们万事低调,不可张扬,免得自取灭亡。”马管家如是说道,好像并不十分认同这种无端的说法一样。 “哦,知道了,马管家辛苦你了。先下去吧,老爷我心里自有主张。”磊副相还是悠哉得让人有些讨厌的吩咐道,可是他的话语里多少透露出一些小人常有的阴毒和涙气。 马管家抬头说道,“若是老爷再无其他的吩咐,那马某就先行告退了。老爷,万安!” “嘚,下去吧。”磊相爷仍是半张半闭着眼睛答道,始终再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一连三天,由于太后梁氏突然当廷昏阙的缘故,国主李天照除了早朝和处理政务之处,几乎都粘在了太后的寤宫内。像世间最平常最普通的一个孝子一样,尽心尽责守在自己的父母身旁,生怕有些不容置疑的疏怱,就会造成遗恨终生,天人相隔。 而朝外之事他一手交就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将军李亮光,另一个就嚣张泼气的梁王。 没有人明白国主李天照这样安排的妙处,就连身体欠佳的太后梁氏也时不时为国主李天照这样的用人之法担惊受怕道。“天照啊,俗话说得好:疏不间亲,上阵还得父子兵。可是你这样用两个不能同心协力帮助你的人,你就不怕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互相倾扎,互相排斥,擅自专权,为祸百姓吗?” “天照啊,母后一想到此,却是寢食难安啊。”太后梁氏虽是如此担忧的说道,可是国主李天照却是自得其乐的答道。 “母后,你是担忧过度了。你听孩儿慢慢道来,太可放宽心了。” “孩儿现在重用梁、李二人,就是要利用他们相互制肘相互排斥的关系来平衡朝中的势力。大将军李亮光忠勇可敬,不生二臣之心;梁王瀑涙成性,贪权势大。这二人若是绞在一起,必然是势均力敌,棋逢对手。忠勇者更忠勇,贪权者更贪权,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摸清朝臣百官的人心向背,将来也可作好不二臣子的防范。如此功绩,岂非一大幸事。” 太后听罢李天照的一席宽论,一时也无言的叹道。“但愿朝中的一切皆如皇儿所愿,母后现在只是担心那‘玉配’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咱们皇家的骨血?若是自是好事一桩,若不是母后这心啊,估摸着也是像死了似的,再玩生机。” 李天照闻言心底一震,赶忙出言劝慰道。“母后休得如此悲伤,那事儿孩儿一定仔细密办,不负母后之心。” “皇儿啊,话不能说得大完满,大完满就成籖语了。母后不希望如此结果啊。”太后在卧榻之上挣 扎着说道,缓了一会,又继而接着说道。 “好啦,从明日开始你就不用天天往母后的寤宫跑了。你呀,还是掌管你的朝政吧,这样母后才放心些。明日母后再陪你多上一次早朝,安定人心,顺便再议一下那件‘玉配’的事情。母后这就心满意足了,不再祈昐皇儿为我再什么了。” “母后,你的贵体示好,孩儿如何安心理政,你还是让孩儿多陪你一些时日吧。”李天照此时极力求说道,根本就没有想回朝理政的意思。 “傻皇儿,母后身体已无太碍。国事为重,天下苍生都昂仗你来治理安抚呢?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敢私自霸占着一国之君呢?你不是想让母后背负一世的骂名吧?” “得了,你先下去吧。母后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太后终于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狠心了逐客令,把国主李天照硬生生地逼出了自己的寤宫。 李天照无可奈何地向太后作辞道,“母后既然这么痛惜孩儿,孩儿只得辞别母后回宫了,万望母后好好休息,莫让孩儿再分心。” “嗯,下去吧,母后答应你。”太后梁氏好像疲惫的答道,合上双眼,再不看一眼他人。 第五天,阳光鲜亮地穿窗而入,照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李天照和太后梁氏高座在殿宇之上,一脸宁静地俯视着堂下持节肃立的文武百官。两旁的喧召大监即时跨前一步,垂手而立高声喧喻道。“国主、太后临朝,百官,有事上凑,无事退朝。” 喧毕,这些喧喻太监便退回两旁,只等殿下的文武百官持节上凑,众议国事。 当中便有梁王持节作揖上疏道,“国主,太后,臣还是坚持已见:弹核大将军李亮光平贼剿寇回师途中犯了欺君惘上之罪,包庇窝藏朝廷要犯之人‘李秋生’和安乐寨的一应贼首。若是国主、太后不准臣之所凑,等待事情大白天下之时,只恐难以服众,安抚天下人之心。” 李天照和太后梁氏一听,梁王仍是老题旧谈,咬定大将军李亮光之事不放,心中自是郁闷不快。刚想出言解说, 殿下就有磊副相也持节出列凑道。 “国主不以臣出身低微而委臣以重任,臣不敢不思报君之恩禄。今朝中有人假人手法,以偷梁换栋之计,行暗渡陈沧之实,包庇犯人,逃避朝廷律法。食君之禄,不思报君之恩,有负国家威望,实是可恨之极。所以臣附议梁王弹核之事,以正国法天威。” 梁、磊二人这样一唱一和的登台表演,堂上就有一众大臣附议道。 “国主,太后,梁王和磊副相所言不错。若是大将军李亮光当真犯了欺群惘上包庇朝廷 要犯之罪,望国主太后依律所判,押赴三司,以正国法,昭示天下。如若另有隐情难言之苦,亦请昭示朝堂之下,众议情由,切不可偏私废公,失了天下臣民之心。” 第一百 一十 三章 认亲风波(4) 堂上大臣如此众说纷纭,激将得高座殿宇之上的李天照和太后霎时脸色大变,怒火渐渐从心中涌起。 李天照当即从座上站了起来,怒颜直谏道。“哼,你们只知道大将军犯了所谓‘欺君惘上’之罪,却不知道因为你们的儒腐和纵容害了天下多少黎民百姓,迂误了多少朝廷律法,上瞒欺下不说,却坐等苍生怨气冲天,唯恐天下不乱,实是可恨之极。” “朕且问你们,在座的各位臣僚那个没有做过好么一丁点的亏心事。没有犯过一些糊涂的。如果有这样的臣工存在,你就大胆的站出来,朕给你大大的封赏,加官进爵。如果没有人敢站出来为自己佐证清白,那么责人先问已过,不然你有什么资格去责备别人。” “朕,现在还不是在追究谁的错过,只是想告诉各位臣僚。多把你们的那一点小心思放在天下黎民百姓苍生的身上,那朕做梦都会大笑三声了。可是各位臣僚今天的表现和倾扎,实在令朕大跌身价。” 殿上李亮光的火气还没有发泄完,殿下的文武百官已自先叩头请罪了,一片惶恐责难之声顿时响切整个朝堂。 “臣等愚味,自犯糊涂,不知国主心中所虑,实是罪该万死,罪该成万死。” “,臣等,罪该成万死。” “罪该成万死。” “死又有何用?那些黎民苍生是需要发挥你们的才干去做的,而不是要你们在这里求死的。若你们的死能改变这种状况,朕早就千百次砍掉你们项上的人头了,还由得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吗?”国主李亮光又在殿堂之上狠狠的怒吼道,几乎就没有给这些附议的文武留一点情面。 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能听见各位臣僚急切的呼吸之声。梁王和磊副相仍然不死心地相互对望了一眼,又出列凑道。 “朝廷律法,祖宗之制。不可因小失大,更不可因为国主的喜好而废公立私。不管怎么样臣仍持议弹核大将军李亮光之罪。若国主仍以一已之力,包庇犯人之过,臣自是无话可说。” “哈哈,那依你之见,朕该怎样处罪你们弱核大将军李亮光之罪呀?”李天照连连冷笑了两声之后,突然话锋一转,把问题又丢给了梁王,自己乐得在这弹核之事上胡搅蛮缠。 磊副相见梁王之说又被国主李天照挡了回去,他也出列凑道。“臣虽认同国主之说,但臣子犯法不得不惩,不然国主以何为立威树信啊。纵然大将军之过有难言之隐,大庭广众之下,百官面前说出来也是无可厚非的。对与错,天下自有公论。” “啊,难道磊副相这是想窥人私隐喽?既如此,那朕就允你所凑喽。让你看看大将军到底是犯法了还是立功了?到时磊副相别自打嘴巴喽。”李天照又则身对出列提议的磊副相说道,好像李天照已做好了让人一窥到底的准备。 就在三人仍然相持不下百官缄口之时,殿堂上一直静听无言的太后梁氏,这时却站了起来直走到台阶前,平目环视了堂下的一众文武百官居,才悠悠说道。 “衰家多年不朝,你们竟敢欺凌国主之上。若不是亲眼见到你们今日之威,衰家还不知你们毁誉朝纲、坏君臣之义到如此田地,实乃痛心之极,国之不幸。” “在衰家看来,你们不就是眼红大将军劳苦功高封赏忠厚吗?若如此,外敌入侵,盗贼乱起,横刀立马血溅沙场之时,衰家怎么不见众卿家抢着应命报效国家呀?你们说啊,快回答衰家。” 太后梁氏这么一动情的怒说,朝堂之下的众臣又是一片磕头痛哭,请罪求死之声响起。“臣等无能,有负朝廷重托,乞求太后降罪。” “臣等无能,有负朝廷重托,乞求太后降罪。” 。。。。。。 “你们自觉无能吗?衰家怎么不觉得啊。弹核大将军李亮光回师途中‘欺君惘上’之罪时,衰家刚才见你们一个个都是有能耐的呀 ,怎么衰家一来就无能了。你们这不是荒天下之大不韪吗、是不是你们要置衰家于天下人面前,看尽衰家的笑话?” 太后又直接乘势追击着说道,跟本就不给这些已经显得彷徨不安的朝臣一个喘息的机会。她知道只要自己把口气松下来,这些顽劣的朝臣十有**又会在梁王和磊副相的挑唆下,给国主李天照再出难题。她只有拼着一口怒气来压制这些高高在上朝臣的涙气,才能好好地收拾后面可能出现的意外结局。 大将军李亮光明国主和太后在众朝臣面前有意袒护自己,已到了该自己出面陈词的时候。他跨前一步,站出列来持节凑道。 “国主,太后,请息怒。梁王弹核为臣犯了‘欺君惘上’之罪,不知他从何说起。若是能拿出真凭实据臣自是无话可说,甘愿受罪。但是若是梁王和磊副相只听刘参将片面之词,而枉屈为臣犯上作 乱之罪,为臣是不能接受。梁王和磊副相必得当天下之众为为臣澄清是非,还为臣清誉。否则,为臣受此冤屈,只怕寤令难安。” 说毕,李亮光便退到了一边,静待朝堂之上的众臣反应。半晌听不到有人出列驳斥,李天照急忙迎上来接口说道,“大将军不必难过,你所受之屈,朕自为你澄清昭雪,不待有心之人图谋之。” “臣,谢国主护佑之恩。”李亮光当即作礼拜伏道,叮,叮,叮,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边李亮光刚磕了三个响头,殿堂之上就传来了太后梁氏的委宛声音。“大将军,不必多礼了。起来吧,衰家知道你受了莫大的冤屈,心里一定难受得很。但请大将军放宽心胸,只要你忠勇护国,不负国主和天下百姓,朝廷必不负你。无论别人怎么样噬陷你,衰家都要为你撑腰。摒去迷雾,见本清源。” 李亮光顿时激动得五体投地的说道,“有太后为为臣作主,为臣敢不效命朝廷。即便为臣抛头颅,洒热血,马甲裹尸还,也不能报太后的恩德于万一。” “大将军,别说这些讨情的话了。起来吧,衰家明白。现在让你把事情的原委说一遍,也是强人所难。那就由衰家替你陈说吧。”太后梁氏又在高殿之上说道,随即冷眼扫过堂下一边的梁王和磊副相,说道。“梁王,磊副相,二位不是想让大将军把言不由衷的事情说个明白吗?那现在就由衰家来说一说了。” 梁王和磊副相当即双双作揖说道,“臣,不敢。臣不敢劳动太后太架,有损国体。” 太后冷笑一声反问道,“是吗?不敢?真是天太的笑话。衰家看你们一个个都敢,不但敢弹核群臣,还敢把国主拉下去,自己坐上来呢。” “太后,冤枉啊!你如此一说,还不如直接把为臣砍掉算了,何必这样折辱为臣呢?”梁王和磊副相急得颤抖的辩解道,不时还挥手抹抹脸颊上流下的汗迹,好像他俩的额头之上已然惨出了一层层密密的冷汗。 “啊,你们知道害怕了,流汗了吗?好,衰家不说这些了。衰家就说说大将军那一档子事吧”太后梁氏在殿堂之上,看了一眼堂下自顾无暇擦试着汗水的梁王和磊副相说道。 说毕,忽然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只玉配,一只让自己昏阙当场的渔形玉配。往前一摆,摇晃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当年“河阳王”随身所配带之玉,亦是衰家和先皇亲手所赐之物。多亏大将军此次从一个朝廷要犯身上寻获此玉,不然的话此玉仍然是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关于‘河阳王’,现在在朝的臣僚,一定知道当年的‘河阳王’是怎么样死的!十多年了,整整十多年了,如今人亡物在,怎不令衰家肝肠寸断。” 堂上声落话断,太后梁氏眼中已是一片悲悯之情。泪水已然悄悄延漫了下来,顺着脸颊汩汩滑下。刚才还硬朗的声音,此时已变换得低哑声涩。 一旁的黄衣国主李亮光霎时迎向前来劝道,“母后,如此悲伤,身子要紧。此间之事不说也罢,还是先行回宫休息吧。” 那知太后梁氏一反常态,随手一甩国主和众宫女从背后相扶持的臂膀,身子直接狼苍了几下,往前迈出三步。怒视着国主和潮堂之下的众臣子,大声笑道。“你们真以为衰家老了就不中用了吗?真是天太的笑话。想当年,衰家和先皇也是从苦水里熬出来的,今日这场面又怎能让衰家无能为力,望而生愄啊。” “衰家还告诉在座的每一位朝臣,大将军当时不杀一个身上带了衰家和先皇所赐之物的朝廷要犯,就是要寻出当年‘河阳王’不知所踪的消息和遗孤。” “别说只是一个朝廷要犯,就是十个八个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大将军挡下朝廷旨意不杀也不为过。这不仅仅是大将军的想法,也是衰家的想法。难道你们也认为衰家作为一个平凡的母亲,思念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也是一种错吗?这不是滑天下之大不稽吗?” “难道你们都不曾为人子女,不曾为人父母?不懂其中的苦与痛?还是你们自私自利,包藏祸心,刻意要离间他人父母、妻儿、子女,让天下人看衰家的笑话吗?” 第一百 一十 四章 认亲风波(5) “今天,衰家就把话说明白了。大将军无罪,那个朝廷要犯‘李秋生’也不可现在就死。你们有怨言,有弹核,有仇恨,只管冲衰家来。衰家相信,过不了多久,衰家一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一定能给你们一个十多年前淹没了的真相。” 太后梁氏这一通文动于情的说法,还没等自己把前因后果陈述完毕,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已是声泪具下,嚎啕大哭。一个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一时之间,众朝臣纷纷坦言进谏道。“臣等愚味,不知大将军和太后中间有此等衷情,差点枉屈和错怪大将军了,请太后和国主赐臣等愚味不知之罪,去臣等惶恐之心。” “不必了,衰家现在已说明了。你们明白就好,这朝廷还需要众位卿家多多出力,励精图治,才能国泰民安,富裕长足。” 太后梁氏终于换下了刚才一脸的强势和愤怒说词,随后缓缓地座回了龙撵之上。 看着朝堂上下一片臣僚的表忠之举和动容的哭泣之腔,挑事的梁王和磊副相此时已明白:自己蓄心谋虑的好事已然宣告失败。虽然他的心里多有不甘,脸色涨得酱紫,但是朝堂之上大势已去,他俩也只得屈丛将就,假意一翻,居然屈意迎合回凛道。“臣等谨遵懿旨,不负太后所望。” 此时,朝堂之上没有了带头闹事的人,文武百官总算安静了下来。看似一段‘弹核’闹剧就要宣告一段落了,只听得朝堂之下的一角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太后,微臣有事启凑,还请太后恩准。” 众人霎时傍然大惊,刚刚安静下来的整个朝堂,又像一石投入平湖秋色的静美意境一样,突然激起剧烈的波澜炸沸开来。几百双瞪得惊奇而又傍徨的眼睛,一时之间齐齐射上了出列启凑的刑部主事--乐炫。一阵莫明奇妙的瀑视之后,又纷纷转身扭头看上殿宇之中的太后。 看起来整个人似是有些疲惫和懈怠,甚于是有些虚弱和气喘。但太后梁氏还是不得不从坐着的龙撵之上再次站起来,步到殿宇之前冷眼说道。“乐爱卿,你又有何事启凑啊?” 堂下的乐炫答道,“微臣先恳请太后恩准臣之所凑,臣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又是一个与衰家讨价还价的家伙。今天都怎么了,难道你们还嫌衰家还够操劳吗?唉,乐爱卿说吧,衰家准啦。”太后梁氏在横反了一眼整个朝堂之后说道,好像她已经明白和想到。此时若是不给这个主管刑事律法的家伙开口说话,无异于自打嘴巴,封天下之议论而钳防万民之口。” 太后梁氏这样金口一开,那百官哧之以鼻,瞪之以目,误以为多事的乐炫便拱手作揖道。“微臣敢问太后和国主,微臣德才如何?办案执法公正否?朝堂之下有没有询私舞弊,中饱私囊?臣主管天天下牢狱之事有否冤死屈情?” 乐炫这么自责的一问,太令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顿时惊悚异常。这那里是什么启凑国事啊,分明就是在向太后国主炫耀自己的功绩吗。众朝臣似乎全为这个一向精明,此时却显得古怪不解风情的家伙,揪心捏了一把冷汗。 可是那出列凑事的乐炫就像是无动于衷的石雕,依样我故,全无惧意。他仍是无所顾虑地张着一双望眼,望着殿宇之上高站的太后和国主,好像就是在等待着她们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奖品突然频临一样。 那殿宇之上的太后和国主先是一怔,错然惊愕了一下,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乐爱卿居然当朝提出这样刁钻的难题。 可是,太后必竞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太后,她于国主李天照抢先一步说道。 “乐爱卿,衰家觉得你自入朝为官以来,所到之处还算政绩清廉,民心依附。刑罪无遗漏,民夫无冤案。特别是你外调入朝之时,衰家还记得当地的老百姓还为你刻送了一副‘青天大老爷’的匾额呢。那些日子啊,乐爱卿可是个响遍天下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啊。今天,乐爱卿怎么突然问起衰家这些陈年旧事来了?” “这么多年了,太后心中仍然记得有微臣这些小事,那自是微臣的大幸。”乐炫此时似是有感而说道,突然话锋一转又变得强硬的说道。 “既然太后不认为微臣德才不贤,执法不可谓不阿,那微臣就直言了。太后刚才当廷包庇大将军之举,实有不妥。护弊作假,更是与祖宗律法,大相径庭。所以微臣请太后准许微臣所言,此举万万不可助长,只可按律处之。否则天下朝臣群起效之,试问太后,到那时该如何时处之?朝廷纲常还能存于世乎?” 乐炫此言一出,众朝臣骤然响起。一时之间,朝堂之下又是一片议论喧哗之声。当中自有朝臣赞成此举之正,又有朝臣唾弃此举之嫌。两派人物各自针锋相对,又矛盾自戳,堂下聚然成了辩论乐炫此举的焦点。 太后梁氏自是心中一震,耳根仿佛掠过一丝冷凉。似是她不是不明这些自以为是的庇护弊端,而是她舍不得放下心中对亡儿的思念和挣扎。她宁愿违背朝廷的律法,背乎祖宗的行径,好要对儿女付出十分的母爱。 看着母后当庭就呆涩在了其中,似是有些不明所以有发愣,国主李天照急忙迎上来喧喻道。“那依乐爱卿所言,梁王‘弹核’大将军一事又该如何处理?” “太后,国主,依微臣之见,一切当按朝廷律令办之。如此做作,朝堂上下既不偏颇谁,亦无庇护谁之嫌,又可防天下百姓处事不公议论之口。”乐炫即时接口说道,好像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完满处置此事的想法。 李天照等刑部主事乐炫说完,又扭头看上堂下的梁王说道。“梁王,乐爱卿如此之举,你又有何说法?” 堂下的梁王刚刚已完全失去了‘弹核’大将军李亮光的信心,气妥得心中正弊着一股火。当下见刑部主事出列凑议此事,低落的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剧烈的复仇之火。 如今国主李天照又亲自点名征求自己的意思,他心中当下一喜,暗想‘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当真不假。‘李亮光’啊,你也有今日是,我梁王若不乘此之机置你于死地,还待何时。哈哈,看到了吧,不用我梁王再自己亲自出手,也有愚忠的人来要你的命喽。李亮光,本王看你还能飞黄藤达到几时。 思虑已毕,堂下的梁王才按奈不住激烈的心跳出列作揖道。“国主,臣愚钝,不明此举之责,还是交由太后定夺的好。”说毕,梁王就杵在了当中,张着一双奸诈的眼,静待事情的发展。 李天照见梁王这翻学聪明了,囫囵吞枣之间就把问题踢回给了自己。他又张眼望了一下堂下静默无言的磊副相,突然问道。“磊副相,你如此支持梁王‘弹核’大将军李亮光所犯之罪。如今刑部主事乐炫所凑正好符合了你的胃口,朕倒想看看磊副相对此事的看法。” 堂下亦已沉寂一旁的磊副相,突然遭此一问,赶紧抬起头来望着李天照和梁王作揖说道。“臣,臣不敢妄议,随国主和太后定夺。臣怕再多说一言,又会被众臣僚认为包藏祸心,离人妻儿子女。”说罢,就怯怯地站到了一边,好像他自己真的不怕再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一样。 李天照瞪即狠狠盯了磊副相一眼,气愤休休的吼道。“哼,装得再好,狐狸终究是要露出尾巴的。朕就不信,少了你一个人的主意就作不成此事了?天下没有这样的事情。”说毕,衣袖一甩,生气地退回了龙椅之上。 此时,梁王的眼角滑过一丝阴冷的绞诘,斜眼看上同声默契的磊副相,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 “大将军,别人弹核你,你意下又如何呢?快说来听听,朕不想寡言独断。”李天照赖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难看地指手对着堂下的李亮光说。 只见李亮光也不慌不忙的出列作揖道,“臣,一切听凭国主所断,听凭太后懿旨,不敢有私。”说罢,也杵在了当中,和梁王并排相对。 “好,既如此,就来喧断了。”李天照还没把话完全说完,太后就紧跟着喝断道。“皇儿,咱们什么也别说了,免得落人把柄。说咱们皇家之人置王法于不顾,询私舞弊,草菅人命。俗话说得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将军,你既犯了朝廷律法,衰家也保你不得。你就认罪吧,一切听天由命。” 说罢,太后脸色一变,又大声喧喻道。“乐爱卿,既然你是主管朝廷律令的刑事主官,又能秉公执法,威信天下,那衰家就把梁王’弹核’大将军李亮光犯了‘欺君惘上’之罪一事全权交予你了,希望乐卿家不负衰家和国主所托,秉公处之。” 太后梁氏在殿宇之上刚把话说毕,朝堂之下便传出了文武百官的山呼之声。“太后英明,国之所幸。” “太后英明,国之所幸。” “太后英明,国之所幸。” 。。。。。。 第一百 一十五章 认亲风波(6) 刑部主事乐炫此时也赶紧伏地跪拜道,“太后英明,国之所幸,臣之所幸。” 但是他真的估料不到太后梁氏,在这么短的一时之间就想得那么透彻,而且还做得那么稳妥直接,爽爽快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实属意外。 在他脑海深藏的计划里,他想他最少得向太后梁氏和国主陈述一翻理由,才能让太后和国主改观,欣然接受他的此翻建议。但是眼前的事实变化大快,让他也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中。乐炫张目地望着朝堂上一张张表现各异的脸孔,一时也感到了半分的迷茫。 乐炫的迷茫自然有他的担心和道理,他此时已想到了一个辣手的问题,自己已然当众捅下了一个众人避之不及的马蜂窝。他得为自己这一力承揽下来的‘幸事’解绳摘铃,得为太后和国主以及一干极力相对的人梁王做出一份公正的举止,不然他自己招揽的‘幸事’岂不是不攻自败,给自己的脸上抹黑。 人一旦被某些事态逼迫到这个时候,自然会想到“人为刀徂,我为渔肉”,岂能任你宰割。所以乐炫想了一想,又赶紧出列凑道。 “太后,国主,已允臣之所凑,那臣就不得不向朝堂上下交个底。微臣一直得以刑事公正为主事,立正直被人称颂,那么梁王弹核大将军李亮光之事,臣就得以朝廷律法祖宗之制而行之。若是微臣到时做了以下犯上的之事,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多多谅解。” “乐爱卿,太后和朕已把此事全权交予给你处之,你就公正廉明地做你该做的事,天下人又有何异议之言。别忘了,太后还等着你的结论‘认亲’呢?你就不要担心这么多了。”李天照高高地站立在殿宇之上说道,好像他也御下了这一件辣手的事情。 毕竞,让别人去做总比自己一国之主亲力亲为好得多。一来可以对母后有个完满的交待,二来可以封住百官和平民或多或少的流言蜚语。在‘认亲’这件事情上,他和太后都没有动用朝廷的最高权力,一切遵循朝廷律法,祖宗之制。再在这件事情上找渣,你们再想说我皇家什么闲言碎议语,是是非非,连门都没有。 得了国主和太后的亲口金科玉律,乐炫简直像手握羊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一样,又躬身作揖道。“微臣既得太后和国主的口喻,那臣下就当众宣喻一下微臣作为刑部主事断案的做法。”]关于梁王和磊副相合众弹核大将军一事,刑部按朝廷律法当廷初步宣告如下。” “一、保留梁王和磊副相合众弹核大将军李亮光回师途中犯了‘欺君惘上’之罪的弹核权利,直到刑部和三司查明此事的真相为止。二、大将军作为朝廷的领兵将帅,知法犯法,按律当革职查办。但事出突然,又牵连到皇亲国戚,旧案陈冤,为避免造成错漏冤假案件之虞,避免削弱和打击忠勇的爱国之士,喧喻朝廷上下对有功之人的彰迹和敬戴。大将军所犯之罪在没有事实证据证明之前,一切封赏爵位职务不可剥夺。三、双方在刑部和三司调查取证期间,不得对相关人员进行藏匿,转移,不得对当事人进行人身攻击和直接打击,更不得对相关人员进行追剿灭口。否则,刑部和三司一旦查实某一方有违些判,必将严辞惩缉,罪加一等。” 乐炫喧告毕,当堂向朝堂之上的一众文武百官拱手说道。“太后,国主,以及众位臣僚,不知乐某此判可公允否,若是有偏私之嫌还请诸位加以指正;若是没有异议,眼下‘弹核’之事暂且作罢。咱们不可背了太后‘认亲’之嫌,毕竞天下之大,能找着‘河阳王’的遗孤也是喜事一件。圆人之所愿,皇家团圆,天下人也能够团圆,那才是国之所幸,民之所福。” 不等别人先开口赞同乐炫的做法,梁王就急急站出来说道。“臣附议乐卿之见,如此之判并无不妥。既不损朝廷颜面,亦不损朝臣的利益。臣实在是无言可以挑揭,所以臣以乐卿之举实为公允,是再好不过的刑罚了。” 看来梁王如此快速的认同乐炫之举是心怀叵测的,他想有人为自己的主意出头去评判那是再好不过了。省得自己出面多了,反而落人把柄。到时引起太后和国主的双重注意,后果就难以意料了。所以当梁王看到堂上有人出头为自己的弹核之事开篇注解的时候,他心里自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事能在太后和国主双重的重压之下起死回生,全是这个刑部主事乐炫的无心之举。如今他自己反面向地上的众臣问起公允否来,像梁王这样勾心斗角的人,他当然会顺水推舟,送人以情,饶之以义了。 另一边,磊副相耳听梁王言语里的口气,心里已然明了梁王肚子里到底打的是什么歪主意。于是他也出列来温顺地说道。“臣也以为乐卿之举最为妥当,臣虽雎意支持梁王弹核大将军,但所作之事也是以公允为甚善。所以臣支持乐卿此举,双方平分秋色,不伤和气。” 一直沉默寡言的大将军李亮光,此时也随声附和道。“臣也认为乐炫之举最为公允,让人不能乱舌多言,流言蜚语。”说罢,斜眼掠过这朝堂上戏剧性的一幕,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沉闷的怨气,嘴角边终于滑过一丝苦涩的笑。 李亮光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他站出来为自己辩白一句,那么就无异于自取其祸,欲盖尔彰。这样做只会认天下人认为自己是在掩耳盗铃,反而不能在天下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忠勇之心。与其多此一举,不如少说一言。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可能就是天下聪明人的一般做法,或者也可能是李亮光此时最无奈的选择。 三个原本互相指责的权臣,此时既然大家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暂时向对方忍让屈服。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果谁非要多嘴插言进来说一句,无异于自己引火烧身,自寻死路。所以聪明的朝臣宁愿睁着两只奇怪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两只猛虎在树林里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满地,当然也不会笨到把自己的卿家性命搭进去。 所以,此时的沉默成了众朝臣自保的战胜法宝。但是一个朝堂之上总得要有人说话吧,不然要那多文武百官站在一起不就是一种摆设了吗?看来在此种情况下,还是得最有权势的人先发言了。不然朝堂之上,大家宁做井底之蛙也不会做出头鸟了。 至此,太后梁氏首先在座上扬手直言赞道。“乐爱卿,此举判得堪幸,合符当下,也合符你乐爱卿的一惯公正廉明的作风,衰家大感幸慰,自觉无有不妥。说来衰家还得多谢你啊,一言点醒梦中人。”此刻,太后仿佛没有了先前众臣附议时的悲绝一样,心情显得格外明睸开朗。 太后当朝如此赞赏,国主李天照自然少不得来一翻表彰。他也赶紧连连跟着太后的话题说道。“乐卿家,得太后如此当堂赞誉你,实属难得。说明乐卿家还真是忠心为国,清廉如风啊。太好了,朝中有臣如此仗义执言,实是朕之幸,国之幸。”说罢,也摆出了一副威仪不可侵犯的样子,站在那里。 等太后和国主说过之后,乐炫又连忙辞谢道。“臣能如此开怀畅言,全赖太后和国主的胸怀坦荡,不闭塞拒言,不钳人嘴舌,真乃臣幸事也,民之神福也。”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众臣也跟着直言谏说道。“太后英明,国主英明,臣等齐心协力当为国尽力,不负众望。” 此刻,不等众臣一翻朝诵完,又见太后在高殿之上说着。“众卿家,‘核弹’之事到此已了,那衰家也不便久留于此,就此回宫罢。免得在此久留,又会防碍众卿家商议国事了。”说罢,太后起身离座,不等一旁的宫娥绣女走过来相扶,自己就先站起来往殿宇上的后堂走去。 众朝臣又不得不躬身作揖拜谢道,“太后吉祥,福寿安康。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送走太后,朝堂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国主李天照座在龙椅之上向堂下的一众文武官员说道,“众卿家,谁还有何事相凑,快快说来。若是无事相议,退朝便是,各回本部协力办工即可。”说毕,就抬眼疑目看上了堂下的一众臣子,直等着他们甩出另一种议题的凛凑。 在殿宇之上等了好一阵,李天照眼见朝堂之下再没有人出来凑议他事。他不禁一声长叹,忽然从龙椅之上站起来对众朝臣说道。 “既然众卿家都已没有朝事相凑了,那朕今天就在这里宣布一件大事。朕决定从即日起委托大将军李亮光,负责追查当年“河阳王”狐山一战失利之事。天下臣民不管是谁,亦不论贫富,能提供相关线索和有力证据证明者,朝廷必将重赏。若是提供歪曲材料,妨碍追查事件真相者,虚构故事和积心处虑骗取朝廷奖赏者,一律严惩不贷,决不宽容。” 说毕,李天照好像一时性情瀑起,转身从一旁太监的身上纠过一玉,狠命的往堂下一甩。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玉碎石裂之响,那大监身上佩戴之玉已然碎成了细沬。李天昭又撙命补上一句道,“作恶、污蔑、迫害他人者,必将形同此玉。” 李天照这无故的冲天一怒,和惺惺作态,顿时令朝堂之下的百官瞪目结舌,不明所以。只得张着一双双惊惶失措的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殿宇之上的国主,一时似是摸不着头脑,切底没了主意。 第一百 一十六章 秋生闹事 话说朝堂之上李天照这么一说,众文武朝臣又不知他的心里到底唱的是那一出戏。反正是说不得,做不得,只得静下心来看看。等待着下一步的事情发展,才好为自己找一条退身之路。 在这中间,最让人大惑不解吃惊的就算是大铁将军李亮光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国主李天照会当堂宣布他的任命,而且是现在他正处于风高浪急的浪尖之上。百官都注意上了他,弹核他的人更是恨不得他立即就死,在朝中少了眼中这一颗钉子。可是国主李天照这一新任命又让他感到了十分的压力,在惊与喜之间又给了他一份尊贵的希望。 李亮光赶紧站出来拜谢道,“臣,谢国主明察之心,更谢国主在微臣受制之时仍能信任臣下。臣必不敢抱私怨之心报国主之大义,臣必竭力为朝廷尽瘁,不负国主所托。”说毕,又连连在朝堂之下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缓缓退回班中。 朝堂之下,那个梁王似乎对国主的这一任命很是不满,大为晃火一样,但是他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这一时的喷怨和愤怒,以免落人口舌。只是刚刚看到别人弹核李亮光的一点希望,此时又变得暗淡了下去。就像一盏在风雨中飘摇的灯,随时都有覆没的危险。 他无精打采地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磊副相,磊副相此时也好像是一副哭丧的样子直直地盯着他,就好像是上辈子欠了他十万八千的银子一样,死死地守在你进出的门口。一看见你走动的影子,就跑上去狠狠撕扯一口,直让你鲜血直流,啛啛饕叫。 梁王知道此时的磊副相已是无辙了,再想让他在自己的后头说些什么,或者再制造一些混乱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略一思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暂时停下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老本去碰撞国主和太后的底线,先前的事端已告诉过他了。那无异是自己在鲁班面前耍墨斗班门弄斧,绝对讨不到半分便谊。 哎,谁想去碰这个祸端就让谁去碰吧,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人嘛最好办法还是保存实力的好。若是遇到紧要关头至少还有得一拼同,这个时候丢出大多棋子反而是让人生疑,不打自招。梁王这样一通思索的时候,他顿时就变得乖巧老实了。他如一个毫无起眼最底下的臣子一样,站在前端却呆若木鸡,再一言不发。 李天照见朝堂之下再无人提出异议,见好就收道。“众卿已无异议,那朕就此作罢了。希望众卿在这件事上多多帮予大将军李亮光,不可从中阻碍隐满调查事实,知情不报。”说毕,才向一旁的司礼大监示意退朝。 那司礼大监赶紧走向殿宇前高声喧喻道。“国事已毕,百官退朝!” 众朝臣得令,在一片伏声跪地的拜谢之后才缓缓退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说这边朝堂上一闹,就担搁了整整一个上午。这样算来谁也不知在将军府等待消息的李秋生,到底又闹出了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好事来? 这急得朝堂之上的李亮光呀,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跳右蹿,处处不是。想走,走不了;想留,留在这朝堂之上扯这些无聊的是非,真是大没意思。但他又不能拂了太后和国主的旨意,忤逆朝廷律法。只好按奈着一腔火急火燎的憔虑心情,无精打采地站在朝堂之下听这些无聊的是非。 当然,这也难怪身在将军府里李秋生和金、董、狄等几人的憔怨了。从前日早辰太阳还没有露出半缕笑脸匆匆进入将军,到现在三日晨昏已过,仍然等不来一丁点朝廷的好消息。这对于他们苦苦等待好消息的四人来说,无疑就是一件摧心拆辱的事情。特别是金董二人的表情更是夸张得出奇,一黑一紫全摊在了几人的脸面上。郁闷得四人围聚一团,此时居然弊不出半个字来。 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大将军府花园的树梢上,小径亭台内,地台边,窗棂上,似乎散发着一缕缕滋滋的燋糊之味,甚至还会间或冒出几缕不经意的轻烟来。风一吹过,又了无踪影,去无痕迹。 金刀客又一次痴望向厅外的阳光,看着如同冒起青烟的大院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之气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哥,你看这不就是个认祖归宗的好事吗?为么太后和国主就是这么磨磨蹭蹭的,拖拉了这几日仍是不能给咱们一点实在的口风。难道说是他们皇家不想认自己的骨血了吗?哎,帝王家的事存贷是让人费解。”说罢,就气乎乎地杵在了哪里,又无奈地望向厅外。 董老爷子接口道,“金老弟,你就别这么吊嗓子的叹了,这小子的事儿不是咱们能按江湖规矩搞掂的。这世上惹说家事最难做的事就帝王之家的事了,规规矩矩大多不说,还免得天下人指指点点。依我看,咱们也别大心急,反正现在是吃着空响,又没有了逃离之苦,等就等一下呗。” 董老爷子的话还未落地生根,就被从旁蹭过来的李秋生怒气冲冲地驳斥道。“董老头,我看你这是实足的健忘症兼老年痴呆症并发了。别忘了咱们这么风餐露宿的逃亡目的,不都是为了到达京城接回你的宝贝孙女董嫣芷吗?如今你刚进入大将军府得了一些好处,就忘了咱们的心头之殇啦?真是佩服你了。” “小子,你说什么?”董老爷子来不及再跟金刀客搭话,就被李秋生这狠心的一戳,气得哇哇直叫道。“小子,我老爷子哪有那么多忘记之心,我家的孙女我自然心痛,还轮不到你处处来指戳我。”说罢,狠命地盯了李秋生那怒火的一眼,就气休休地杵在了一边。 金刀客一见这爷孙俩又闹了个白眼,彼此不搭理。当即就回头对李秋生笑道,“李公子,你真英雄啊。可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啊!如果你真有能奈为何不自己去做呢?偏在这里伤尽人心,卖弄嘴舌。”说着,说着,金刀客就从厅前转过来,拉过董老爷子,二人又在厅堂中慢悠悠地喝起了热茶。 李秋生地一看这架势,知道是这两个老顽童想整蛊一下自己。当即又想张嘴笑道,这时狄金燕已悄悄加入了他俩的战团取笑道。 “哈哈,咱们的小英雄今日怎么变成狗熊了?就只会像个以情的小鸟一样在此叽叽喳喳乱跳乱叫,却唬不了一个人呢?小子,你啊,是不是为情所困还是心里想着那个美娇娘了?看来你真有出息啊,见色忘友,为了董嫣芷你就可以这样汹疤疤的吼人啊!” 说毕,又睥睨地盯了李秋生一眼,嘴角尽是半冷不热的讽刺之意。李秋生霎时像个被激怒了年轻力壮的公年一样,顿时瀑发出十足的涙气来。他张嘴发飚道,“好,你们都是串通好来戏弄我的,硬说我是什么权贵人物的遗孤。居然你们想从我身上捞些好处,那我现在就偏不给你们机会。哼,你们想安享在这里坐等其成,那我自己一个走好了。反正以前我也一个人来,还怕什么呢。”说毕,李秋生就负气地冲门而出,直向将军府的在门外奔去。] 将军府守门的家丁自是不敢拦阻李秋生的行动,毕竟在他们四人进入将军府之后,李亮光就交代过一众家丁。对于四人的来处不得过多打探,对于四人的行踪不得多加干涉,对于四人的起居饮食不得短缺。一句话总言之,就是将军府的兵丁下人统统不得对新来的四人有所不利。否则,家法伺候。 这个说法在那个国法家法并行的天下,作为家丁下人兵将自然得听从主子的吩咐。不该问的事不问,不该看的事不看,不该做的事不做,总之条条筐筐都成了家丁下人头上的紧身咒。 李秋生就这样凭着一股怒气冲出了将军府,惊得金、董、狄、那三人顿时慌了手脚,掠起身子也急忙追了上。想要出手拦阻,已是有些迟了。李秋生已如同飞跑起来的野狼猛兽一样,走出了将军府大门。 那时虽然有守门的兵丁略微上来阻拦了一下,甚至还出言阻挡道。“公子,你意欲何为?你要出去将军府可使不得。放你出去,将军怪罪下来,咱们可担挡不起。”但是李秋生生就的那一股子强犟之气,就是不听别人劝阻的吼道。“滚开,我要出去。你们别在这里防碍我。” 说罢,两手闪身一推就闯了出去,守门的家丁不敢忤逆李秋生的意思。只得在一翻稍微的抵抗之后,就退回了大门的两边。 金、董、狄、三人虽然追至了大门口,但是在踏出将军府大门之际又倏然停了下来,一时之间犹预不决,再不敢往前一步。 两旁刚退回去的守门家丁见状,又围上来出言劝道。“贵客何事如此追赶,在将军府大门前嬉闹,岂非是小人守门之过?还是奉劝三位贵客赶紧回去,别再为难小人几个了。” 三人立时定在了那里,一直往大门外的官道上张望。只见李秋生负气走出将军府的背影越来越小,一会儿之后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圆点,再之后就渐渐在三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三人顿时觉得憔虑和失落起来,好像自责的情形一一写满在了他们的脸上。 第一百 一十 七章 公子伤离情(上) 话说金、董、狄、三人追赶着李秋生走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被守门的家丁围上来情怯怯的当头一说。立即就停在大门口之中,再不敢向前跨出一步。 三人无助地相互望 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和懊恼,但是为时已晚。又惧于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特殊身份,不敢轻举妄动祸害将军府。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变成了一个小圆点,直至消失怠尽,了无踪影。三人才失魂落魄地拆返了将军府,在后厅内又争长论短地各持已见讨议了一翻,终是无果而疾。气妥之下,三人各自呆坐一边,静待大将军李亮光回府再作打算。 李秋生这一走事情就像倒霉的跟屁虫一样迎面而来,围着这个骨子里充满瘪三气息的家伙不停打转。丢也丢不得,甩也甩不掉,这是谁也无法意料得到的情况, 冲出将军府大门之后,李秋生就一直沿着眼前的官道漫无目地往前走。这样说其实是错怪了李秋生这小子,不是他心中没有目标而是因为人生地不熟,迷离在其中。即使他自己想马上就赶到京城郊外的杜府去,见一见他心中日思夜想分别了二年多的董嫣芷。但是就凭他这个小子现时的方向感,一时半分也是办不到的。 不过即使是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辩东西南北的乱飞乱掸。李秋生还是按着他心中所想的目的地,极力向郊外的杜府冲去。 没有了绊羁的自由,李秋生就像耳边括过轻快飞扬的风,心情自然是宽闯无比。可是此时他的特殊身份,又让他萌生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想法。他不敢随意向旁边的路人开口打探一切,担心再次泄露自己的行踪又会受到牵连。只好凭借着过去第一次单人独马闯过京城的点滴记忆,尽力在脑中搜寻一些有关京城的模糊印像,作为他寻找杜府方向的唯一依据。 正午阳光苦涩地照在仲夏的树梢上,李秋生尽量搜索着脑子里仅有的一点记忆,漫行在京城繁华热闹昌盛的街道之中,跟着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的人群随意而走。 他想既然不能随便向旁边的人群打探杜府的消息,不如自己先在这些喧闹繁华如花的街道上走走看看,熟悉一翻周围的情况,阡陌纵横的街道。将来若是遇到有什么样特殊的情况,也好有个落脚的退路和藏身之处。不至于像第一次逃离京城那样,慌不择路。见路就逃,见人就避,从始至终,狼狈不堪。 有了心存积虑和芥蹄,即使在将军府穿上了富家公子的衣装,但是李秋生到底是个陌生的外来人。稍一不注意就会露出外来人的马脚,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可是现在对李秋生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京城时的那个愣头小子。经过安乐寨吴老先生的调教,和贼婆娘狄金燕对江湖险恶的悉心指点,人已非当初。 李秋生循着热闹繁华的街心走去,一路上也见了不少新鲜而又充满刺激新奇古怪的事物,更嫌一副富家公子模样的打扮,已然让他有一点脱胎换骨的感觉。 在街道上如渔游漓了一会,李秋生蓦然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将军府已远远的被他甩在了身后,隐没在京城繁华的亭台楼角之中。他冲自己讪然一笑,终于摆脱了这一些世俗的绊羁和束缚,迎接尘世的另一种挑战,自己如渔入大海一样,自由自在。 想得入神之时,李秋生的衣襟冷不防被人轻轻摇动了几下。一个稚娕娇涩的声音就灌入了他的耳旁,“大哥哥,随便打赏点吃的吧,我都快二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低头一眼,李秋生顿时触目惊惶起来。一个蓬头散发身披破衣打着赤脚脏兮兮的小男孩,闪动着一双雪亮如水的大眼睛,满脸惶恐地望着他,右手揣着一个破了半边的花碗正伸向他的面前。乞讨的情形蓦然让他心情悲恸。 李秋生心头一热,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小男孩这个情形,与他过去的某些记忆有着十二分的相似。特别是为了搏得填饱一顿肚子的饥饿,耍计巧弄狗儿和一众小孩子窑红薯的片断,更是记忆犹新。李秋生没有再犹预,蹲下身子来,怀着苦涩的心情平视了小男孩一眼,立即把手伸向衣兜的口袋,摸出一个碎银就丢了过去。说道,“小弟弟,拿去吧。先买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大哥哥能给你的就是这些而已。” 小男孩满怀感激得似是藏了十二分的欠意,直接向李秋秋躬身一拜,然后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又打住了,扭过头来说道。“大哥哥,你是外乡人吧?要是迷路了,或者其他什么的,你就来这里找我,我保准帮你,他们都叫我小叮噹。” 李秋生会意一笑,点点头,转过身去突然挥手抹了一下眼角上积蓄的泪水。又放眼远眺,只见前面的街市依然繁华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贩吆喝不断。可是这一切的繁华和热闹,已然没有了他想像中的美好。李秋生的心中又快速掠过一抹董嫣芷那娇美的身影,满脸泪迹哭泣的模样,甚至是和董嫣芷相别之后第一次逃离京城时的狼狈场面。眼下再次身临其境,人迹孤单的落漠和凄凉渐渐在心中生起,云深不知处的感觉随即覆盖了他的身心。 街心一匹骠罕的白马缓缓奔来,一位衣饰华丽身着青红带紫丝绸的富家公子,逍遥自得的骑在马背上,两目不时四处环顾一下,又如行云流水一般,轻掠而去,毫无在意。 转瞬之间,那匹白马就嘚嘚的带着它的主人,奔到了李秋生和小叮噹的眼前。小叮噹得了李秋生打赏的碎银,欢喜之余并未注意到身后逼近的危险。等小叮噹发现之时已是大迟,惊恐之下,眼见这匹白马连同它的主人就要横踩在小叮噹的身上了,李秋生像离弦的箭一样奔上前去,奋力一推,把小叮噹巧妙地推到了一边,恰好避开了白马的踩踏。 那匹白马经此惊吓,立时就狂啸起来。高高扬起两只前脚往后一抖,那骑在马背上的富家公子当即就滚落了下来。‘哎哟’一声大叫,吓得李秋生一手扶定小叮噹的同时,又迫不及待地转身去扶跌倒在地上的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从地上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又看了转身看地上有没有遗落的什物。再侧目看上停在一旁惊呼的白马,见没有什么不妥,才正儿八经对李秋生气休休地怒吼道。“小子,你瞎眼了吗?你家大爷的马儿正从这里打过,你就出来捣乱了,是不是想着今日专和你家大爷过不去啊?” 富家公子不吼还好,这一吼下来岂不是捅了李秋生心中的马蜂窝。只见李秋生正眼也不瞅一下这个止高气扬的富家公子,直接走过去,两眼一瞪,怒目而视。“哈哈,想在你家大爷面前摆威风,你还嫩着呢?告诉你,赶紧收起你那一套狗眼看人低的把戏滚蛋,小爷我不跟你计较,不然今天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小子,你吓唬谁啊?大爷我在这条街上混了十几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怕过谁。”那富家公子一时反唇相讥道,不屑一顾的脸色顿时摆满他的整张脸庞。又蹭上两步,和李秋生瞪目相对起来。 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顿时聚拢了过来,把三人不明事里就围在了中间。一时之间,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李秋生回头扫视了四周一下,又斜目盯了这个富家公子一眼,心里不免暗暗叫苦。“妈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在将军府被那三个老流氓气着。到了街心,又被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缠着。最恼恨的是自己的身上还绑着另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朝廷要犯,而且是处过一次死刑的逃犯。若是闹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只怕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见李秋生一时没有了反应,那富家公子又试着挑衅道。“小子,你怎么不吭声了?若是怕了的话,赶紧向大爷我认个错,再从我的跨下钻过,我保证放你一马。”说毕,竖起大母指在李秋生的面前晃了晃,然后跨前一步,两脚张开欺人的姿势,嘴上就发出了一串阴冷的笑。 李秋生受此一辱,内心的愤怒就要喷薄而出。小叮噹从后面扯着李秋生的衣襟说道,“大哥哥,你别逞强了。都是小叮噹惹的祸,就让我代替大哥哥去接受这个惩罚吧。免得这恶人,与大哥哥不停不休。”说着,把手中的破碗一放,就要躬身从那富家公子的跨下钻过去。 “不许你这样自贬身份,听着,小叮噹,咱们要挺直脊梁做人。”李秋生一眼看着小叮噹的举动,冲口而出的吼道。心中升起的十二分愤怒,好像全在这一瞬之间瀑发。他一把拽过小叮噹往身后一推,猛冲上去,狠狠飞起一脚直踹上那富家公子的跨下。 只听得那富家公子一声大叫,“哎哟,痛死我了。臭小子,你敢当街打我磊天异?我和你拼了。”说罢又连连跺起了脚跟,像一只单腿独跳的袋鼠,在原地上叫喊着直打转。但是面对眼前这个怒红了眼睛的李秋生,他又显得一时无措,手脚无力。只得发挥他那像泼妇一样凶恶狠毒的臭嘴,唠唠嗑嗑一通作罢。 第一百 一十八章 公子伤离情(下) 旁边围观的人群,霎时瀑出几声冷嘲热讽的大笑,好像是为李秋生这种抱打不平的方式鼓劲鸣欢一样。手虽不动,嘴上倒是帮了一把,作为两不相干的人多少算是一点精神支持吧。 一时解恨不得,李秋生又想擂起握紧的拳头直往富家公子的身上甩去。这时就有人从人群中一闪而出,在后直拉着李秋生的手宛叫道。“天子脚下,休得猖狂。”“天子脚下,休得猖狂。” 李秋生回头一瞧,当即就惊疑在了当中。一手指着来人,一边沙哑地惊叫道。“你,你,怎么是你呀?” 来人也是大吃一惊,正眼一瞧,更让他耸然惊悚。心便像平静如镜子的大海,突然从海底深处掀起了漫天的瀑风巨浪。 “李秋生。”这三个字眼,仿佛千斤之重的巨石突然从无边无际的荒原大海跃入来人的脑际。来人紧张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指着眼前的李秋生困惑地惊叫道。“李秋生,你怎么又来京城了?上次,上次,你。。。。。。” 语断话落,来人好像突然发觉说错了什么一般,又急急忙心改口道。“李公子,你到京城来了也不通知小弟一声,却在这里先闹起事来了,你这是作何道理啊?给小弟一个下马威?还是想狠狠敲击一下小弟的脑门。” 李秋生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的疯症一样,顿时就傻不拉卿地站在了当中,口中念有词。“韩公子,怎么是你啊?好巧呀,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是我韩羽鸿,还是谁啊?得了吧,李公子,你就别捧场我了。先说说这是怎 么回事吧?”被称为韩公子的少年戏说道,又扭头看了一眼被李秋生狠踹了一脚跨下,还在哎哎哟哟叫囔着疼痛的富家公子。突然迎上前去,指手说道。“磊公子,你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为么就和李公子打起来了?哈哈,难怪你刚才吃大亏啦。” 谁知那个被称为磊公子的少年,一时捂着跨下的痛苦,又不依不饶的掐上来大闹道。“好啊,你个韩白蛾!居然嫌着外人来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高高扬起另一只手,就要奔向来朝韩公子的头上落下去。 只见韩羽鸿身子一偏,连连向后退去摆手笑道。“磊天异,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冤枉我哦。我现在救你都来不及,哪 还有心思去和外人整蛊你。” “没有?”磊公子一声大吼,又指着李秋生叫嚣道。“哪 ,这个莽牛是谁啊?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倒先认识了。你这不是背着我在暗地里搞鬼吗?哼,你还狡辩。” “误会,误会。”韩羽鸿一边拱手抱拳一边带笑赔礼道。“磊天异,今儿没空和你扯这些闲工夫了。我得陪我的李兄弟去,日后再蹬门向你赔不是。” “哼,韩白蛾,你的兄弟打了我就想走?没门。我磊天异是这样任人欺负的吗?”磊天异此时居然还摆出一副扯高气扬的喷子说道,两眼好像朝天一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哪你想怎么样?要不要咱们再来一场打斗。”李秋生看着磊天异这副目空一切的熊样走上来说道,气急之下又要扬起右手,直向磊天异砸去。 韩羽鸿见状,赶紧拉着李秋生的手宛劝道。“李兄,千万使不得。你莫要忘记了你此时的身份,咱们还是快点撤的好。” 咋听之下,李秋生立时就撤下手来,口中洋狂道。“今儿算你走运,我心情好。遇着我多年未见的兄弟,不然小爷我定叫你好看。” 说毕,虚作一翻,拉起一边的小叮噹就朝人群之处走去。 磊天异傻乎乎地留在了当中,摸着被踹痛的跨下幽幽地念道。“李,李,李秋生。他是李秋生?” “哎呀,真是侮气十足,倒霉透顶。” 磊天异不由得茫寞的衰叹着,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暗的亮光,像发现了全世界的新大陆一样,顿时手舞足蹈的狂叫道。“哈哈,明白了,晥全明白了。韩白蛾,你这个兔惫子,居然敢和朝廷的要犯绞缠上了?老子跟你没完。” 这时三个衙役分开人群蹩了进来,当中一人向前走了二步,忽然抱手施礼道。“磊大公子,你这是作堪啊?大庭广众之下如何闹得这般狼狈,混顿。” 磊天异开口就大囔道,“哎呀 ,你们来得正好,快随我去抓捕朝廷要犯‘李秋生’。晚了,恐怕又让他逃了。” 那个领头的顿时一怔,抬头问道。“磊公子,你说的是那一个李秋生啊?朝廷要犯李秋生不是被大将军擒获之后,在古兰镇当众斩首了吗?你这不是来拿咱兄弟寻开心吧。” “谁拿你们来寻开心了,我刚才明明听见韩府那个韩白衣,叫打我的那个小子叫做‘李秋生’!”磊天异现得十足无辜的辩解道,又见那三个衙役毫无动静,一副怀疑鄙视的样子杵在那里。霎时又气得热血沸腾的怒吼道,“你们胆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胆敢坐等朝廷的要犯逃脱,看我不去京师府兆伊那里告发你们的死罪。” 三个衙役被磊天异一时闹得哭笑不得,又不知这个磊大公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好一起作揖抱拳假惺惺的应付道,“磊大公子,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了?还是眼睛昏花认错人。若是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咱们兄弟就先行一步巡更去,你好自为之。”说毕,又施了一礼,三人转身而去。 看着三人冷漠不为所动离去的样子,此时磊天异肚子里这个窝囊气呀,眼看就要迸裂而出炸崩天了。他狠狠地跺了跺脚,向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恶毒地诅咒道。“狗腿子,你们去吃屎吧,老子跟你没完。” 一旁围观的民众到 此仍是不明所,眼见官差介入又离去,一场好戏已然结束。当即哄堂一笑,渐作鸟兽状散去。 磊天异却恨得孤苦无依地留在了那里,像一秣鬼影,巅狂作崇,时隐时现。 再说李秋生拉着小叮噹当群这一走,在小叮噹的指引下连续走了好几街道才停下来。两人略微喘息了一下,又要向偏僻的地方走去。 后面紧追上来的韩公子,此时却低垂着身子,似是极度疲劳一样远远地招呼道。“哎,我说你们俩还真是能找事啊,跑了那么多条街也不累。能不能停一下,等等我,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李秋生回头机警地看了周围一眼,见没有什么异状才答道。“嘚,韩公子,你快过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听着就是了。” “嗯 ” 韩羽鸿总算是气喘吁吁地应了一声,才慢慢挪到了李秋生的跑跟前。李秋生赶紧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拍了拍地上沾着的灰尘,侧身让韩公子席地而坐。 韩羽鸿顿时急促而惊讶地问道,“李秋生,你不是在半个多月前就被李大帅在古兰镇斩首了吗?今天你怎么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人是鬼啊?而且还和磊府的磊大公子在大街上耗 上了,还真是让人夷所匪夷啊!” 李秋生斜眼一瞧,脸上掠过一股神秘的笑意。“这个,这个是私人秘密,不可向外人泄露。韩公子,请原谅。” 哈,韩羽鸿霎时轻蔑一笑,冷冷地答道。“这是私人的秘密?连我也不能说。要知道你这样一闹,磊天异那小子可是把我跟你绑在一起了。” 李秋生很是无谓的一笑,捏捏韩公子的脸颊说道。“不会吧,你别来糊弄我,我不懂你们京城里的小子是怎么混出来的。那个磊公子怎么知道我就是朝廷要犯‘李秋生’呢?难道是你老兄通风报信了,还是那小子未卜先知。” “哎,我说李公子收起你那一套街头市角瘪三的言论行不行,这都 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么不正经。且不说别的事情,我问你?你是怎么来到京城的?又是怎么样和磊大少交上了火。”韩公子一扳脸孔不无认真的说道,把李秋生这副二流子的形像翻了全底朝天。 李秋生顿时脸红了一片,挠挠头很是羞愧的答道。“我只说一句话,是大将军护送我进京城的。” 韩羽鸿大是吃惊道,抬头望着仿如泰然自若的李秋生说道。“李秋生,你又想糊弄我了。大将军李亮光是什么人,天下的人都知道。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他怎么可能护送你一个朝廷要犯进京,这不是给他的英名上抹黑吗?本公子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路人,你的事不问也罢。” 李秋生顿时又急促如丧家之犬一样的说道,“韩公子,你不信也罢,反正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说罢,又无声腔地望向了远方的天空,一朵浮云恰 好流经头顶,霎时遮住 了头顶上剧烈如火的阳光,有一种沁心凉的感觉同。 “对了,韩公子。咱们在这吹了半天的牛了,怎么也不见你向我提及一声杜府董嫣芷的情况呢?难道韩兄这么久都没有和杜府的人有来往吗?”李秋生突然在茫然中崩出了这一句,似乎他真的热切希望韩公子能给他透露一点有关董嫣芷的消息。 那知韩羽鸿脸色顿时疑重一变,心中似是很悲情的掩饰道。“董嫣芷早在三个月前就离开了杜府,独自带着杜府配送的一个贴身丫环回南方了。难道李公子没有和董嫣芷碰过面?”说毕,立时就惊疑在了当中。 “韩公子,你说什么?董嫣芷离开杜府回南方了?你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李秋生瞪大十二分的眼睛疯狂的追问道,好像已失去了心智的恶魔,再没有一点正常的人性。他顿时形情大悲大恸地如海浪一般操动着,时而又得像疯巅了的疯子一样喃喃自语。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李秋生和董嫣芷?” “董嫣芷走了,我来京城还有什么用!” “老天爷,我恨你!” 第一百 一十九章 故地重游(上) 李秋生当场形情大变,突然昂天长恨,倒让眼前的韩公子无所适从。 韩公子一时也变得犹犹豫豫愰忽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再把有关董嫣芷的事情一一告诉李秋生。他怕李秋生控制不住心中激动澎湃的情感,一怒之下又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来。况且,眼前的李秋生已经像迷一样耸立在他的面前了,他不希望眼前这个同自己一样年齡的少年再背负什么样的神秘迷团。彼此能够坦诚相待无言辞不说,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韩公子陷入这样困惑情结的时候,旁边的小叮噹走向来开口说道。“秋生哥,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你刚才反应过激愤怒的情形来看判断。嫣芷姐姐在你的心中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小叮噹别无所长,亦无他物,惹是秋生哥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叮噹一定甘愿为秋生哥赴汤陷火,万难不辞,也要让秋生哥和嫣芷姐姐在一起。” 李秋生一阵漠然苦笑,摇摇头,又蹲在小叮噹的面前审视着说道。“小叮噹,秋生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大哥哥不需要你的帮助了,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好。将来大哥哥要用得着你的时候,你才能有力量帮助大哥哥啊。” 小叮噹却摆出一副泣的样子,涩涩的回道。“秋生哥,你说话骗人。你这一走啊,小叮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了。你这样做不是在哄小叮噹开心,自己难过吗? 哼,小瞧人,我不理你了,大骗子!大骗子!”说罢,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拎起脚板就朝外边奔走。 李秋生想要阻扯小叮噹这份义气的帮手已然不及,只好在背后连连的叫喊道。“小叮噹,你别恼。秋生哥不是这个意思,秋生哥只是不想让你踏入这一趟万却不覆的浑水。记住:无论多么难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改变。” 霎时, 小叮噹像发了疯的公牛一样冲巷而出,再也没有停顿的意思。李秋生很是无可奈何地看了韩公子一眼,露出一脸落寞的神色。“哎,韩公子,你也看到了,一言不合这小孩就发飚了。莫不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我李秋生有这么差伙吗?” 韩公子莫明奇妙地看了李秋生一眼,半是冷嘲半是热讽的应着。“当然了,不然你小子能这么雄纠纠气昂昂的敢来京城闹事吗?我看十有**你俩就是这种人。” “喂,韩公子,你说话能不能不损人。虽然我李秋生是做了那么一丁点的坏事,但是那都是被逼无奈的。我沦落到今天的结果,你也看见了。这什么世道啊?谁人都可以来踩一脚咱们这些小民的命。而你们这些官宦大爷,整天高高在上,当然体会不到下层的苦了。”李秋生冷眼一瞪,也摆出一副鄙夷的眼色对怂着,没有给韩公子占据一分之利。 “嘚,嘚,不和你争这些东西了,眼下说说你自己的打算吧。去往何处,归宿何方?”韩公子突然正儿八经的问道,好像他现在真的很为李秋生担心牵绊一样。 李秋生霎时头也不抬的答道,“我想去杜府那个地方看看,你能帮我带路指引吗?” 疑惑和惊悚同时占据在了韩公子的脸上,他张着一双迷离的眼睛,心中像吊了十五个七上八下的水桶一样说道。“你要去杜府那个地方?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天下谁不知道你心里牵挂着那个董嫣芷,你就不怕再次落入他们的手中?” “先别说这一些,你现在到底帮不帮我,带我去效外的杜府。”李秋生直截了当的发飚道,好像那瘪子的气慨又立时回到 了他的身上。 “不帮,我不能再次把你送入虎口。董嫣芷为了你都那么疏远我了,若是我再把你送入官衙的大牢中,说不准那一天我就得死在董嫣芷的诅咒里。”韩公子口乞生硬的答道,腮膀涨得鼓鼓的,脸色气得酱紫。 李秋生顿时气急败坏的吼道,“好,不帮是吧,韩羽鸿,你记住,我现在就要大声喊人了,看你能怎么办?”说罢,两手一甩,扯开嗓子就大声朝外喊道。 “快来人啊,朝廷钦犯诈死犯‘李秋生’,和京城韩府韩大公子在此!” “朝廷钦犯诈死犯‘李秋生’,和京城韩府韩大公子在此!” “朝廷钦犯诈死犯‘李秋生’在此!” 韩公子还真没想到李秋生会这样作死,大惊失色之下急忙抢上来,捂住李秋生的嘴巴囔道。“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没关系,可别把人家也拖下水了。为了一个董嫣芷,你这又是何必呢!” “哈哈”两声发自内心如同鬼泣狼嚎的冷笑过后,李秋生又恨恨地对韩公子怒道。 “韩羽鸿,上次我来京之时还听你口口声声说佩服我,佩服我对董嫣芷的这份真情实义。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所说的,有那一句是出自你的真心话。难道以前的你都是你一直善于伪装浮夸的表像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懂得人间自有真情在!告诉你,我对娆嫣芷的这一份情义,你是永远也想不明白猜不透的。” 李秋生这股强犟的牛蛮劲一上来,韩公子先自矮了几分。他诚惶诚恐地应着,“李秋生,算我韩某人怕对你了。死了也要拖几个垫底,别囔了,本公子带你去杜府,到时你可别后悔。” “哎唉,韩公子,你几时见我李秋生是个后悔的人。”李秋生紧接着话题说道,然后略微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一股脑儿持续说着。 “韩羽鸿,谢谢你啦。我李秋生两次来京城都得着了你的帮助,也算是咱们有缘一场。实话告诉你,若是此去我李秋生再也回不来了,董嫣芷托附于你我也放心了。若是我李秋生此去还有命在,将来必定报你的大恩大德。” 韩公子大是惊异不解,看李秋生这说话的架势已是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之上,已然做好了一去不复返再次沦落牢狱的心理准备。这壮烈的情怀就像即将要献身赴死的英雄一样,让人感天动地,钦佩不绝。他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怒力使自己平复了一下这激越的情绪。刚想张嘴再说什么,李秋生已然起身向外面的街心走去。 来不及发出自己的阻止信息,韩公子在背后站起来说道。“李秋生,你站住。为了董嫣芷,我韩某人豁出去了。”说毕,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一个加急奔跑就赶在了李秋生的前头。“臭小子,听我一言,你在这等一下。我出去雇辆马车过来,好避人耳目。” 李秋生霎时停住了脚步,则目瞄了韩公子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苦涩而又满意的笑容。他不自觉地抬头远眺了一下头顶上浮云朵朵的天空,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会倏然吐出了一声长叹。 韩公子已从外面雇了一辆甚是平常的马车进来,不等马夫一声吆喝,李秋生就迅速的跳了上去。再一声摔打鞭子的声响,马车便平稳地行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韩、李、二人在马车厢内对面而座,彼此对望了一眼,谁也不抢先开口说话,空气仿佛也疑固在当中。 李秋生扭头想揭开厢壁上的窗帘,透透这闷热压抑的氛围,顺道细细看一看京城这繁华的地界。韩公子立即阻止道,“臭小子,快放下这窗帘,你还嫌惹的祸端不够多吗?你是不是非要弄得天下尽人皆知才好啊。要知道,我现在可是绑着韩府十几口人的性命,和你缠绑在一起了。稍有不慎,刀一旦举过头顶,血便流成河。” 李秋生终于宿回了掀帘的手,斜倚在车厢靠壁之上。他向韩公子投去了感激和卑微的眼光,心中虽有千万言语,可是他此时却谈吐不出一句有力的话语。 风匆匆从耳边掠过,掀起帘笼咋响又回应在车厢之内。闷热便从外面侵袭进来,让人烦燥不安。 李秋生的脑子又奔涌出自己第一次单人独马闯京城的情景。那时他还没有犯下这么多惹恼朝廷和磊副相的事情,当然可以大大列列地向街道上的人群打探杜府的位置和消息。别人也不用提防和担心他是不是那个地方逃匿到京城的逃犯而招惹是非。 可是现在大是不同了,自从在京城犯事之后,李秋生的画影图像就布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再加上在安乐寨劫夺粮草之事闹得朝野震荡,闻名江湖。自己的画影图像又像满 天飞舞的雪片一样,被官衙撤得街头市角乡里乡下到处都是。一夜之间,仿佛繁华似锦过后的满树桃红梨白在风雨过后落緓缤纷,凄凉满目。 心里越是这样想的时候,如梦似幻的感觉就越来越真实。 李秋生突然在车内大叫了一声,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样,急忙抱手对韩公子说道。“韩公子,你我必须在此别过,不然大祸就要临头了。这剩下的路我自己问着去就好,再不能拖累你了。” 第一百 二十章 故地重游(下) 韩公子正在闭目昏恻之处,咋听李秋生这样一说,惊得连忙掀帘往外看,吓得自己还以为是遇着官兵追缉了。不成想这只是李秋生突然惊悚的举动,自己这一颗绷紧活蹦乱跳的心又迅速地镇定了下来。 马车已急速地奔走在了郊外的官道上,离杜府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各种复杂的心情一涌而上,直奔两人的脑际,生成最美丽的记忆花朵。 韩公子挪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躯体,默默地打亮了一眼还倦宿在车上神情不定的李秋生。“臭小子,你真要在这里下车吗?这里距离杜府还有一段路程哟,你一个人走就不怕闹出什么意外来吗?” “不怕,不怕!”李秋生急速的答道,好像根本不在意韩公子的担忧一样。 “哎,若是我怕了,那就非得拖累你不可。你说过你现在是系着韩府十几口人的性命和我缠绞在一起的,我李秋生怎么能这么自私自利呢?为了一已之私,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就是你韩公子不在意,我李秋生也不能做枉辜人命之事。”李秋生也闭目疏疏而谈,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外面官役对自己的追剿。 韩公子听罢,轻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李秋生的性子,强犟起来只是徒劳无益。所经他伸手拍了拍车前的厢壁,示意马车停下来。 马车夫得了指令,立即扬起缰绳高喊 “喻”的一声就勒停了。韩公子抱手向李秋生说道,“李兄,你好自为之,若是有难就到那个‘碧螺香’茶楼来找我。为家人性命之计,我现在不大方便天天和你绞缠在一起。” 李秋生还礼,“谢韩公子玉成之意,此生铭记。若非不到情不得已之时,秋生决不打扰公子府上。”说罢,跳下马车作礼而别。 目送韩公子所乘的马车奔驰而去,李秋生站在原地上呆了一会,才继续住伸向杜府大门的驿道走去。 一路上,看着物是人非,花开依旧在的风景,实是让人感慨良多。脑中再次浮现出二年前和董嫣芷在杜府之外官道相别的场面,眼中又涌出了几滴苦涩的泪水,顺着脸夹颊往下流。耳中好像又萦绕出董嫣芷那凄美的声音,“秋生哥,秋生哥,你来了,让嫣芷好想你啊!” “嫣芷,我们终于又相见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玩完了。” “秋生哥,你不要这么乞怠嘛,怎么会那样呢?董嫣芷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你的眼前吗?你看你若是觉得心痛委屈不够解恨,你现在就好好的仔细瞧睢董嫣芷的样子,把我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你的心中。” “只要是能让秋生哥快乐和安心的事,董嫣芷都愿意为秋生哥去做。那怕是历经千难万险我都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让秋生哥看到董嫣芷脸上的脉脉笑容。 “不许你说这些丧气的话,在嫣芷的心里秋生哥比任何人都重要。秋生哥若是有个什么的委曲艰难,嫣芷的心里也是跟着受苦受累的。希望秋生哥好好的善待自己,不管有没有嫣芷在你身边相随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爱惜自己,不要让嫣芷感到处处为难。” “秋生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又要走了吗?” “别时容易见时难,今日匆匆一别,再不知何日能相见。秋生哥,嫣芷的心好痛啊。若不是受嫣芷所累,你也不用这样了。” 。。。。。。 伤情的片段如同白马缝隙,一闪而没。又像瀑风雨浸袭来的前凑,充斥着李秋生这一颗变得有些麻木而懈怠的心。 李秋生终于四处瞭望了一眼,快速扫过周围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捕捉到曾经温暖的片段,慰藉一下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辛劳,支撑一下他快要漰溃的精神支柱。但是四周除了间或有不相识的人流马车走过,偶尔几声落单孤鸟的凄叫,阴醫的浮云,就什么也没有了。 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和伤情的心境,李秋生想从中找出几分失落的希望来。他呆呆地站在那一片曾经驻足相别的小树林,尽力想像着那一场与董嫣芷泪水潸然的画面。 未等李秋生在故地怀念完一腔久蕴的情怀,城郊外,一个军官模样的黑髯男子在磊天异气陷嚣张泼忌的吆喝下,正指挥着一队人马分几路方向向杜府包抄过来。 髯须男子站在驿道的小墩上,吆喝着手势大声吼道。“快,你们几个顺着这个方向搜寻下去,你们几个按着那条小道追下去,全部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要打到李秋生那小子,梁王和磊府对咱们大大的有赏。”急促的语气和杂乱的脚 步,看得出他们这一伙人也是一帮为利是图不分清红皂白玩命的家伙。 李秋生驻足在驿道外的那一处小树林中,昂望着阳光穿透过的树梢,影子婆娑地洒落在焦黄的枯草上。他凄迷的眼又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茫,董老爷子那个苍老的背影像一缕鲜亮的阳光,铺射入了他的眼帘。他冷莫地环视了周围一眼,倏然走出树林之外向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几路围聚而来的官衙,各自遵遁着自己指定的方向搜索而来,带队的头儿更是没命的催促道。“小子们,快,快,快点围捕过去,眼睛和耳朵都给老子放机灵和明听点,谁若是遗漏或者放走了那个可恶的李秋生,老子和他过不去。”说罢,又在后面挥舞着他手中的钢刀,像赶鸭子一样驱赶着他们向前而进。 那些搜捕的役卒好像颇有厌烦头儿这么凶恶的情绪一样,他们经历过许多追揖的行动,却是没有遇到过那一次是这样凶狠的头儿。最让人脑火的是自己做了这件围捕的事儿,直到现在他们也搞不民懂到底是为朝廷做事呢,还是为梁王府和磊相府私下的单独行动。 嘴里虽然不说,但是心上早已愤恨之极。受着这个发了疯一样瞎指挥的公子欺压之气,就凭他口中一句子虚乌有的要犯‘李秋生’,他们就得没命的乱吼乱叫,还得披荆斩刺往向冲,到头来自己辛苦挣下来的功劳还是这个髯须男子的。 “李秋生,在哪!快,你们快上去把他抓住。”跟在髯须男子身后的磊天异突然高声喊道,手一指又气急败坏地指上驿道外一个徒步行走的少年身上。那些不明所以的役卒顿时一窝蜂地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众手一撵,就把那个徒步走路的少年绑了个结实。 被绑的少年顿时莫明奇妙的大叫道 ,“官人,你们抓我作甚?我又没人做违背朝廷律法的事。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放了我。快放了我。”但是任凭那少年怎样衰嚎大叫,那些役卒就像是追命的讨死鬼一样,牢牢抓住少年不放。直拖到磊天异的面前一甩,才算是完成了他们这一做恶的勾当。 怒犹未消的磊公子抬眼一看,自己气急败坏下的眼力居然认错人了,把驿道上单独行走的少年好几次懵端端地认作伤了自己的‘李秋生’。弄得那几个十分卖力的役卒也难堪了一把,人一旦抓错了,磊公子和那个髯须男子自然是没事的主儿,大手一挥,吆喝一声什么事都完结了。苦的是那些徒劳的役卒,一方面得跟错抓的人哭爹喊娘一般赔不是,另一方面还得继续做着同样徒劳无功的事儿。 一连错认了好几次,磊天异气得甩手跺脚对一旁的髯须男子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李秋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老子花了这么多血本和人力到现在连根毛也没见着,难怪这小子敢这么猖 狂大胆了,第一次到京就敢来却捋我的老娘了。李秋生啊李秋生,我就不信我磊天异抓不到你!” 其实李秋生的运气也是没有那么好的,他也遇到了一二路围聚而来的役卒。只是那些没有见过李秋生真容的役卒,就算上真遇上了李秋生本人,这个时候他们也是不敢认定眼前的少年就是李秋生的。怪只怪磊天异在街心一怒之下,回到磊府就把一众役卒统统招集起来,又吩咐马管家寻了一踏一二年前官府画影图形缉捕李秋生的画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分发下去,叫一众家丁役卒按图索骥追捕李秋生。 李秋生这一次从将军府溜出来,穿衣打扮,已非二年前可比,再加上他那一副瘪三的江湖阅历,这下二年来积攒的经验,眼下的李秋生十足就是一个高贵的官宦子弟,那些役卒要是拿图寻人,自然是有天壤之别。这样闹将起来,那些没有多少经验和阅历的役卒纵然是拿着李秋生的画像来捉人,一时之间自然也是模凌两可,不辩东西衣冠的。 李秋生得以饶幸逃脱这些役卒的搜捕,大摇大摆地走在回京城的驿道之上,简直就是一种奇迹。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一二年之后再从来京城仍然和之前一样,我行我素,自由如渔。 他终于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迂腐,好端端的‘逃亡’旅游生活,为什么一定要加上董老爷子的步步小心,金刀客的安然无恙,狄金燕的热情似火,才能为自己的下一步做好努力的方向。其实,有时候这些东西是不需要的,需要的只是一颗勇敢的心和坚强的执着就已经足够。别人再不能佐佑你的言行,估算你的后事。 第一百 二十一章 再入京城(上) 话说那日李秋生在将军府被董、金、狄、三人一翻愚弄嘲讽之后,自觉面上无光,一腔热血情怀被三人误解,嘲笑得一文不值。一怒之下,当即就单人独马逃离了将军府。急得那三人眼睁睁地看着李秋生这小子像一头发飚了的犟蛮之牛,疯一样在这个繁华凶险的京城横冲直撞。 三人想要再追出街市挽回李秋生之时,又觉一时身份特殊,若出是非来恐遭不测就会连累将军府。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犟蛮小子再一次消失在车水马龙的人流中,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才收回失望的眼神。 李秋生如渔入大海一般,一脚踏出了将军府那里还有回头之理。只气得三人无助地相互对怂了一眼,默不作声,垂头丧气地宿回了将军府。呆坐在将军府的后厅内,静待大将军李亮光上完早朝带回来的好消息。 再说那日早朝后,大将军李亮光虽然历经刑部主事乐炫一力谏议,幸免于梁王和磊副相的联名‘弹核’,最后又得国主委以重任调查十多年前‘河阳王’失利之迷。总算是有惊无险,避开了一场朝臣相互倾扎的阴毒诡计。以至退朝后,李亮光没有再推迟回府的脚步。一出朝门,他就吆喝着随丛桥夫赶紧往将军府走。好把早朝上坏的好的消息,统统说给还隐藏在府中的李秋生等一干相关人员听。 令李亮光大感意外和惊讶的事,就是在回到将军府穿堂过壁,进入后厅后听得李秋生这小子无端逃离了将军府的事儿。这对于一个经历过生死关头,心中刚刚升起一点希望和盼头的李亮光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劈雷和惊天动地的坏消息。 他一时惊呆振憾得呆立在了当中,手口不知所措。 董老爷子和金刀客三人立即从厅内围了上去,缠着李亮光当时呆涩的情形问长问短。噎得李亮光一时也不知从何答起,毕竟他现在心里最关心的仍然是李秋生。而当所有的欢喜和希望都即将在自己眼前出现的时候,你却跟他说那是一场梦醒无影又无踪的镜花水月。 可想而知,当时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震憾事和感慨。但是李亮光毕竟是经历过生死却难的人,尽管在霎哪之间听闻了李秋生负气逃离将军府的消息,他却极其快速的反应道。“董老爷子,李公子离府有多久了?往那个方向遁去。” 董老爷子顿时诚惶诚恐的答道,“大将军,这小子一出了大门就直往左边的街心走。因为走得急,咱们几个人拦也拦不住。又因为这小子在街心消失得快,咱们三人没敢跟过去,具体也不知他往那条道上走。”说罢,董老爷子似是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李亮光顿时停顿了一下又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追 出去,把这小子拽回来?任由得他在京城瞎狂,为所欲为。” “大将军,这个不是咱们几个不想拦截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凭咱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身份我怕惹祸上身,到时连累了将军府就遭了。”金刀客不等董老爷子从自责中缓过神来,就从一旁伸过头颅来直接驳说道,再不容董老爷子思索片。 那知李亮光当即就向二人惊叹道,“两位仁兄,实不相瞒,李秋生的事现在在朝堂之上已闹得满城风雨,不是你我一言几句就可以说得明白的。” “李大帅,难道朝堂之上还有为这事激烈争吵的不成?国主和太后不愿意相认李秋生这个皇室成员。”董老爷子又伸长勃项的问道,心里多少翻滚着一抹不为人知苦涩的味道。 “好啦,咱们先不要讨论这件事了,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赶快出府去找到李秋生这小子,不然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得到圆满的解决。”李亮光语气急促而又显得有些低落的说道,此时他好像也显得一筹莫展的样子。 三人愣是一惊,顿时就傻在了当中,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当中的李亮光。 李亮光更是急不可耐的说道,“你们别这么惊惶疑惑了。现在当朝的梁王和磊副相正以此为由,抓着我的这个把柄来弹核我呢!若不是太后和国主有意坦护,只怕这个时候我早已是阶下囚了。” 三人更是心头一振,两眼圆瞪,如同遭受了雷电打击一般,僵直在当中。 金刀客顿时又急急的张嘴问道,“李大帅,哪咱们这几个人朝廷又当如何处理啊?砍头?流放?还是籍没为奴。” “是啊,李大帅,你得给咱们交个底吧。不然枉作了刀下的冤死鬼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董老爷子好像是助威着金刀客一样,直接问道,再看不到一丝有活力的表情。 看着三人憔急的表情,李亮光很是惶恐而无力的应着。“嗯 ,咱们长话短说,就是你们几个人的身份还不能瀑露。否则,一切都将成为本将军“欺君惘上”的有斩证据。梁王和磊副相决不会让我坐等其成,找到足以让他俩低头认罪的把柄。他俩更不希望李秋生能还原皇族身份,揭开十多年前河阳王“狐山”一战兵败身亡的黑幕。” 三人听罢,又是一翻叹谓,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圆形的“o”字。还好李秋生出逃将军 府之时没有跟着起闹,否则,此时真的给将军府带来了灭顶之灾。 此时,又听李亮光急急的向外吆喝了一声,即时走进来两个护卫亲兵。李亮光即时吩咐道,“速命秦校尉,张校尉各带一小队人马装拌成普通百姓的样子,在京城各处暗暗查访出逃的李秋生。若是有机会,你们决不让他做出有损自己身体的事端来。” 那两个护卫亲兵一时领命而去,李亮光又扭头向旁边的三人说道。“眼下你们三人最好安心地留在将军府,一切皆为静候消消息。不要到处走动,以免落入暗敌之手。” 三人齐齐应道,“嗯,谨遵李大帅的教示,不为将军府带来是非口舌。”言毕,三人相对无言,各自散去。 京城郊外,一片小树林之中。 逃离那片二年前与董嫣芷相别的小树林,李秋生停在一处溪水照斜阳的石蔼之间。他望着天空那轮午后的斜阳显得分外出奇,世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仍是一个游离于世上的孤单灵魂,正处于渺芒虚无的绝境之中。李秋生觉得有人要追赶于他的命运之外,又觉得有人穷尽一生的办法,也不能够让他屈膝低头。 沉寂幻想之间, 背后有几个正在搜捕李秋生的衙役,隔着一段距离就向溪边冲了过来,高声喊道。“喂,小子哟,你有没人看见一个和你体形相仿年纪相若的小子打这经过?” 李秋生回头一瞧大是惊讶,同时几乎又差点笑出了口来。这几个忙忙碌碌的衙役这般挣扎,要抓捕的人不正是自己吗?这会儿却在远处向自己招手相询?不是特么十足的讽刺和挖苦么?但是李秋生不等那几个衙役相靠近,他就挥手向那几个人喊道。“官爷,你们说的那个人我没有见过,从始至终就我一个人打在这里。官爷,你还是别处去找吧,我这里保准没有。” “小子,你真没骗咱们官爷吧,要是骗了咱官爷,你小子知道下场怎么样。”那边一个衙役半是慎怒半是喊声如雷的吼道,又伸头往李秋生这边横扫了一眼。突然那衙役又提高声调的叫道,“小子,你不会就是李秋生吧,想糊弄咱哥几个,门都没有。” 李秋生闻听此言,顿时有些心惊肉跳。万一这几个衙役认真起来,只要其中的一人肯走过来略微瞧上一眼,他李秋生就是插上翅膀,恐怕也会被人从这里抓走。情急之下,转眼一想,李秋生就撤开嗓子回应道。“官爷,小人哪里敢在你老的面前撤谎啊,我真不是你们要抓的李秋生。” “啊,我想起来了。官爷,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在驿道的北面看了一个慌慌张张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和官爷刚才口中描述的李秋生差不多,模样也符合。我确定那个年轻人往北面匆忙而逃了。”李秋生这样一囔,那几个衙役顿时骚动起来,一哄而起直往李秋生指的北面林子追去。 见此情景,李秋生真想从盘石上站起来大笑三声,放纵心中这一份冷傲的蔑视。 谁也不知道李秋生就是这么一个幸运的主儿,那几个对他远远咆哮的衙役,直到最后撤去都没有一人愿意走过来瞧上一眼。只要瞧上一眼就会发现端坐在溪水旁盘石中的少年,百分百就是他们现在追捕如假包换货真价的李秋生。 又独坐静思了一会,李秋生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去。在驿外的官道,李秋生又如法炮制租了一辆老旧的马车。跟驾车的老者一翻交代,李秋生就往车厢里一跳,蹦了上去。再两脚 一趴,伸直身子就则卧在软绵绵的轩厢内。再不瞧一眼外面那些抓捕自己的衙役,现在是不是还在各处的小道或荒野里没头没恼的狂崩乱蹿。 在马车厢内晃悠了个把时辰,‘喻’的一声,驾车的老者就在入城的南门口停了下来。不等老者下车叫唤,李秋生已然掀帘往城门口横瞧了一眼。这一瞧,竟惊得李秋生差点就大叫了起来。 因为李秋生已然瞧见站在城南门口的一个人,一个今日中午几乎就要和自己大打出手干起猛架来的少年----磊天异。 这一下,李秋生的心里真是生起了莫名的苦恼。在他的计算里城南门口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可是他偏偏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给李秋生此时逍遥快像乐之情,横插一刀。 第一百 二十二章 再入京城(中) 李秋生这一惊非同小可,竟然不敢大意起来。 他停驻在马车上思索了一下,忽然附嘴于老者的耳边悄声细语道。“老爷子,求你帮忙个事。等一下你转马头往回走的时候,能不能按我教你的这几句撤开嗓子就大喊。” 那驾车的老者先是一惊,望着眼前穿得丝绸华丽的李秋生眨眼道。“公子,请问你是好一位?竟然央求小老儿这么做。你不是想置小老儿于不仁不仪之地吗?” 李秋生两眼一眨,说道。“老爷子,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本公子怎么可能害你呢?你可也是一家之主养家糊口的。”说罢,冷眼一瞧,突然从衣兜下掏出一个将军府的腰牌,往老爷子的面前一晃道。“老爷子,看清楚了吗?这可是当朝大将军府的腰牌哟,我可没有生害你之心呀。是不是你自己多虑了?” 那驾车的老者两眼一闪,惊喜地作言道。“公子既是是将军府的人,自然不是生事害人的主,小老儿答应公子就是。” 李秋生顿时呵呵一笑,附嘴于老爷子的耳根细语道。“等一下,你赶车往回走之时。只管喊道:秋生,秋生,春草夏花秋来生,生生息息往南迁。想要抓个秋生仔,快马加鞭追一程。”说毕,又细细叮嘱一翻,给过银两,才下车扬长而去。 那老者也不解李秋生教他说的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刚才他看到了那个将军府闪亮的腰牌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即就在城门口调转马头,往上一座,“驾”的一声。扬起鞭子就撤开嗓子唱道。“秋生,秋生,春草夏花秋来生,生生息息往南迁。想要抓个秋生仔,快马加鞭追一程。” 老者这么撕开嗓门的一唱,守在城门口的磊天异顿时就闹将起来了。他站在城门口高筑的土墩上循声而望,只见一辆老旧的马车刚到城门口就调头往回猛冲。唱声正是从这架老旧的马车上传出来,飘入他的耳朵的。 磊天异全身顿时打了一个激凌,当即挥手对一旁的黑髯男子大囔道。“钱豹,你快带几个人去把前面那辆老旧的马车拦下来,李秋生这小子可能就藏在那车中!” 旁边站着的黑髯男子像是被人狠狠痛凑了一样,霎时跳将起来,带着几个衙役飞一般就追了上去。 李秋生躲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刚咧出一丝诡异的笑,突然又快速地打住了。因为他看见城门口的磊天异,除了站在土墩上指手画脚,一通无力的啰哆之外,就像一个立定了的僵尸一样,寸步不移。又像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张贴的门神,怒目而视,却不能自由一分。 无奈和苦恼又一下子涌入了李秋生的心头,他刚才所设想的画面并没有完全按他的主意实现。磊天异这一次显得诡异而聪明多了,他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一样,用最笨重的办法来对付李秋生这个狡诈的对手。任尔千变万化,终不过是想靠着你的手宛来引狼入室。 李秋生衰叹地跌坐在躲藏着的树荫下,那一股无形的瘪三气息又悄无声息地迂辗在他的身上。他又抬眼扫过城关门口,除了黑髯须男子带走五六个衙役之外,集结在磊天异身边的衙役还不下七八个之多。就凭自己这个身手想硬闯进城去,那是自投罗网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眼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和机会,又觉人困力泛,]李秋生索性两腿一扒,眼睛一闭,干干脆脆就躺倒在浓树荫下静待回城的时机。 就在李秋生快要闭目假寢的当儿,一只稚嫩的小手突然从则旁伸了过来,猛推了他身子一把。说道,“大哥哥,你怎么躲在这里睡着了?” 李秋生当下大惊,睁眼一看,小叮噹已不知什么时候就什么来到了他的身旁。这会儿,正张着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欣赏着一件古老的珍宝。 李秋生一跃而起,抓着小叮噹的小手惊喜地问道。“小叮噹,你怎么也躲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又被别人欺负了,快告诉大哥哥。” 小叮噹环视着李秋生一脸惊奇的样子答道,“我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哪里能确定什么时起时候在什么地方呢?倒是大哥哥你为什么也躲到这里来了,真让人费解。” 李秋生顿时变得脸红耳赤,随手一指此时的城门口说道。“大哥哥,现在正被一帮恶人追缉。挡在了城门口之外,进不得,回不去。没办法,只好委屈自己在这个地方等一等了。” 小叮噹似是深信无疑地往城关门口一瞧,只见那个晌午差点马踏自己的富家公子,正在拼命地指挥着一干衙役,审查着来来往往进出城门口的各路人物。他又回头斜瞧了李秋生一眼,突然拍拍自己的脑袋叫道。“大哥哥,你不就想进城去吗?这事全包在我身上。等一下,你看我的表演。我把这些人引开,你就趁机进城去。” 李秋生没想到小叮噹有如此一说,回头惊讶地看了小叮噹一眼。“小叮噹,你想干什么?大哥哥不许你这样为我招揽这些麻烦。” “嘿,嘿”两声,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顿时在李秋生的耳边响起。小叮噹又是自信的说道,“大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等一下,你找准进城的机会就好。” 李秋生又回头看了小叮噹一眼,只觉此时的小叮噹已然有了一付男子汉的担当。他低头想了一下,不再拗执什么,终于点头应是了。 小叮噹当即大是欢喜,跳出藏身的密林,在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头就直往城门口闯去。 李秋生大感惊奇,已见小叮噹直接走到那个磊天异的背后,高声叫道。“磊大虫,我知道你要抓的人在哪里。有本事,你来抓我呀。我就是晌午之时和你在街心瞎闹的小乞丐。”说罢,右手一扬,那只小石头已然脱手而出,直飞向磊天异的额头。再扭身一转,小叮噹就慢慢诱导着磊天异一伙往另一边的林子里跑。 冷不防“哎哟”一声大叫,磊天异还未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小石头已准觉无误地打在他的额头上,鲜血已然流了下来直往脸颊冲。 磊天异在痛得大声高叫的一刻,只觉一股热流已然喷薄而出直往鼻梁下流。磊天异气得顺手一抹,鲜血霎时又遮掩了他的视线,模糊在他的脸庞之上。 旁边,一个贴身的衙役赶紧趟过来扶住捂着额头的磊天异说道。“磊公子,你不碍事吧?小人扶你下土墩。” 那知磊天异此时不喜反怒,左手捏成一个拳头恨恨吼道。“李秋生,我恨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随后一转身,又对蜂涌过来的几个衙役怒道。“小爷没事,你们还不赶快去追这个兔惫子。难道等他逃了之后,你们才说抓不到人吗?”怒毕,一手甩掉相扶而来衙役的双手,捂着额上的伤疤就朝小叮噹逃去的树林追击。 等了一会,城门恢复了往日的跌序。似是再无波澜搅起,李秋生才跳出藏身的密林,大摇大摆地向城门口走去。 城中,将军府的大厅上,横坐着五六个神情憔虑而又蹰踌满志的男男女女。 当中一个银丝飘动的白发老者站起来说道,“老爷子,你千万不要大着急了,急坏了身子可不好。虽然到现在我派出去的几拨人马都没有打探到李公子的消息,但这并不代表李公子就遇到了什么麻烦和不测。你也可以想一想,自从你们闹事后,朝廷不是也一直没有捕获过你们吗?即使捕获了到头来还不是让你们逃脱了。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李秋生这小子担心,他呀,我看鬼得很呢,要想抓他没那么容易。” 金刀客霎时也从座上跳起来,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摇摆着逗逼的手势说道。“对,对,董老哥,李在将军说得对。李秋生这小子鬼得很,没有那么容易被别人抓到的。你就安心好了,和咱老金喝上一二杯,解解这心中的烦闷也不错,何必地此愁眉苦脸。”似是他这一副出格的举动,定能解劝董老爷子心中此时的重重忧虑。 一旁持杯自饮的狄金燕也趁伙支声道,“老爷子,你这是何苦来着呢,整天担着一副忧忧戚戚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受不了你。李秋生这小子也是特么的孬种,咱们好心帮他一场。到头来一言不合就撤手走人,分明就是负心人一个,特么值得咱们这样对他吗?” “去,去,你个乌鸦嘴说的是什么话啊?爹不允许你这样在背后说李公子。”金刀客不等董老爷子和李亮光先开口,就抢先数落了狄金燕一顿。噎得此时的狄金燕就是一个有火又不能发的吹气筒,两头受罪,好不难受。 “爹,你大偏心了,难道 是女儿错了吗?”狄金燕不服气的反驳道,像是不出了心中这一口恶气就永远难以平心静气一样。 “金老弟,你也别压抑大小姐。这此致事摆在谁的身上都会发一通啰嗦的,何况是这个小子发了强犟之气。”董老爷子终于开口木然地说道,接着又对着李亮光抱拳作礼道。“李大将军,难为你了。为这小子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嘴上虽然不说,我心里也知道这一点不是平常人所能忍受的。但是你做到了,我代表李秋生这小子谢谢你。” 李亮光即时躬身作揖道,“老爷子,别大客气了。你们所做的一切才是我李亮光望尘莫及的,我由衷的感谢你们三人。若不是你们舍生忘死的付出和支持,我李亮光将背负对‘故主’的一片愧疚之心过完余生。这是何其痛哉的事啊,至此你们才是最值得我感谢的人。” 几人正在互相谦让和推托之间,忽有一护卫匆匆跑进来凛报道。“报告大将军,李秋生自己走回了将军府。正在西则的后厨用膳,请大将军示下。” 一时之间,惊愕,兴奋,可恨,可气,各种各样酸甜苦辣的悲悯之情,悄悄从各人的心底涌起,一直通往咽喉,直至喷薄而出。 “李秋生啊,你小子终于自己知道回来了!” 第一百 二十三章 再入京城(下) 话说将军府内众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就有护卫进来凛报。“大将军,李秋生自己回来了。正在西则的后厨用膳,请大将军示下。” 顿时,众人一阵惊喜,不由得彼此对望了一眼,激动之余,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贴心的话儿来。 董老爷子先是一怔,然后急速地向西则的后厨走去。众人见状,不好出言拦阻。略一停顿,便也跟了过去。 西则的后厨内,李秋生正半蹲在饭桌的椅子之上,张大嘴巴狼吞虎咽地蚕食着一旁下人送过来的食物。 此时,李秋生那个饿惨的狼狈相,真是难以用语言来相形容。就连董老爷子和李亮光等一众人员走进后厨来了,李秋生也只是间或看上一眼,眼角斜瞄了几下,嘴里依然吱吱喳喳地嚼啃着手里拿捏的半个鸡腿。那个馋食的猫样子,全然不顾众人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已经惊吓成‘o’字形停在脸颊下的夸张嘴巴。 董老爷子恨恨地走上去,气得一把夺过李秋生手中的食物往地上一扔,又撤手一拨。把饭桌上盛装好的美味食物,顿时弄了个底朝天和一片狼籍不堪。 李秋生霎时站起身子,瞪大眼睛斜瞄着余怒未消的董老爷子惊奇叫道。“老爷子,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何不让我李秋生在此吃一顿饱饭?难道是你神经病发作了,还是你有意装疯卖傻了,弄出这一般吓人的模样来。小爷,我可不是吃你这一套的。” 此时,只见董老爷子一个劲儿扯着李秋生的耳根子,气呼呼的责骂道。“小子,我让你吃!我让你吃!你不是很能的吗?现在我就是不让你填饱肚子。看你能怎么着?是吃了我,还是砍了我。” 气过一阵,董老爷子又拍着饭桌接连吼道。“李秋生,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吃东西啊?你不是全然不顾咱们的感受的吗?你抬头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为你的人身安危心甘情愿担着惊受着怕!甚至恐惧的表情都还泻在他们脸上!” “可是你小子倒好,把咱们这些人的好心当成了狼心狗肺。告诉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小子怎么耍起威风来,一点也不顾念大家为你负出的这一翻恩情呢?依此看来,你小子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咱们出生入死帮你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两眼一闭,什么也看不见的好。” 董老爷子这一阵狠心的叫囔,居然逼得李秋生这小子的眼泪一时直往下掉。仿佛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正在诚心诚意接受长者的教悔一样。他张着嚅动的嘴唇,涩涩地说道。“老爷子,大将军 ,狄寨主,金燕,我李秋生对不起你们,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也许我李秋生根本就不值得你们这么弹精竭虑的付出,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什么‘河阳王’的遗孤。充其量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孤儿,只是你们寄予我大多的期望和幻想罢了。我求求你们别再逼我了,我不想做什么‘河阳王’的遗孤,既然皇家到现在都不能承认我的身人份,我也不想要皇家的那一份尊贵与荣耀。你们不如就让我做一个平凡的凡夫俗子,不与天争,不与地角,不与尘世的一切沾染风烟。岂不是更好。” “小子,你想得大天真了。这尘世你不染尘,尘自沾你;你不恨人,人自怨你。要找一方净土,避尘于世,何其难啊。”金刀客在等李秋生一通言辞落地之后,冷冷地斜撩着他的眼睛说道。似乎在说小子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实。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永远站在真义的一边。 狄金燕在旁突然走到李秋生的跟前呵呵一笑,半是打趣半是愤懑的取笑道。“哎哟,李木头,半天不见你就变得俐伶智昏了。是不是京城的美女大多让你入迷了,居然说出这样让人唏疏的糊话。快说,你小子在京城到底遇上什么绝望的事情了,半晌之间就让你小子这个瘪三如此气妥,萎薇不振。” “嘚了,你们都别逼我了。”李秋生在三人的凌利攻势下,忽然张大嘴巴竭斯力底的惊叫道,冷漠的眼神扫过周围的空间,直让在场的众人泛起了一阵阵的痉挛。 董老爷子沉寂了一会,终于又开口向李秋生说道。“小子,你说咱们不逼你也可以。但是李大帅为了救你脱离死囚的苦海,如今已被梁王和磊副相当廷以‘欺君惘上’之罪弹核了。刑部主事乐炫正在着手调查之中。你现在就是这个罪恶的因,李大帅受到众臣的质疑就是果。” “小子,我且问你。你能忍心看着冒死救你的人,身陷图囹而无动于衷吗?你能让一直愧疚于‘河阳王’托孤的李大帅,背负一生的恶名而毁誉忠奸吗?如果你能这样于心不顾,老爷子无言可入说。如果你心中还有一点信念和理智,请你振作起来。不要总是活在自己怕世界里,给自己一份希望,给别人一份希望 。” 此时, 李秋生感觉是自己的心几乎就要跳了出来,实在是被这几个人轮翻攻击得大厉害了,体无完肤。 李秋生一面惊讶不已,一面乱眼凌利地看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说过话的李大帅。他低微地看了一眼,神情惊异地嚅嚅说道。“对不起,李大帅!李秋生,陷你于不仁不义之中,让你为难和受屈了,实在是抱谦,抱谦。可是也请你愿谅我的不情之请,我真的不是你们口中所说什么‘河阳王’的遗孤。我李秋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不值得你这样高贵而廉洁的大臣舍生忘死的为我附出。” 李亮光当场一怒,拍着桌子吼声如雷的吼道。“李秋生,不许你说这样的丧气话。老夫冒死救你于刀斧之下,当然不是没有真凭实据。眼下太后和国主虽然有心让你认祖归宗,但是朝中反对势力暗暗而动,逼得太后和国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古生于帝王家本来就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天下有的事情。何况像你这种复杂多变的情况,还牵连到多年前‘河阳王’狐山一战失利之事,他人又岂可随便断定之。” 李亮光看着李秋生一时惊咋的情绪,又狠狠的加重语气说道,“李秋生,你听好了。从现在你踏入我将军府半步开始,在事情没有完全定案完结之前,你休想再踏出将军府半步,乱人耳目。”像是再不给李秋生一点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空子。 旁边的几人霎时变得堂目结舌,眨着不解的眼睛全盯上了当中的李亮光。李亮光此时像是完全不顾别人的反对一样,只是板着脸孔笑而不答,视而不见。 ‘哎哟’一声,李秋生又狂叫了起来,他怒目而视慎疚地对着李亮光哭笑不得的说道。“李大帅,我又不是你的私人财物,你干吗要限制我的自由?那你和那些恶人有什么具别啊?不都是一丘之貉。” 李秋生如此拼力反击, 只见李亮光淡淡的笑道。“老夫做事还要向你交代清楚吗?你现在又不是皇亲国戚用不着事事向你回凛。” 不等众人提醒,李秋生瞪时就惊呆在了当中,就连手中还拿捏着的半个鸡腿也‘卟’的一声掉了下不,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有口难言的哑子。 这一切正如李亮光所暗示的那样,李秋生现在什么身份也不是,凭什么我堂堂一国之将要听从你的呀?而且还要征求你的意见?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李秋生,你也听过这么一句吧:我的地盘我做主,也该是轮到老夫说话算数的时候到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时代,打自今儿起宣告结束。 百无聊赖的心情一旦生起,李秋生就像一个瘫软了的气球再也弹跳不起来。他一屁股跌坐在圆登凳之上,刚才所有的心情和傲气全部颓然蔫了下去。就连好好的食欲再也雄壮不起,脸上亦是找不到一丝笑容可掬的喜色。 众人咋见李秋生霎时变得如此颓废的情景,都明白了李亮光的一片苦心。忍不住又是哄然一笑,转身就要慢慢退出后厨之际。 李秋生突然又抬高声喉吼道,“老爷子,刚才我忘记告诉你了。三个月前,董嫣芷就已离开了杜府,离开了京城,带着杜府配送的一个贴身丫环回南方去了。看来咱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到头来全是一片白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春去呀。怨不得这般春光好!”吼毕,又显出一副失魂落寞的情形呆坐在那里,再不看众人一眼。 董老爷子正跟着李亮光的身后往外走,咋听李秋生这小子高吼的一言。霎时就停驻在了当中,再也挪不动脚下往前迈的步子。董老爷子缓缓转过身来,惊悚地木木问道。“小子,你,你说什么?嫣芷不在京城了?你这是听谁说的疯话,嫣芷不在京城,她能在哪里呢?” 李秋生霎时又呵呵地笑道,“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她啊。” 众人听着这爷孙俩的对话,一时也形情疑固起来。刚才放松舒缓的心情,又被李秋生这从天而降的一句话打回了残醒的现实。阴霾的风雨就会无声潜入,浸润着你的心房。 此刻,将军府的后厨一片沉寂,只有几双还示意着生灵的眼睛偶尔会眨动一下,圆睁得大大的。如同死了的时光,风静而迟,再泛生不出一点鲜亮的光活。 连同七月虫鸣鸟叫的蛙声, 一点点也听不到半分。 第一百 二十四章 寻踪觅影(上) 霎时, 董老爷子略微停驻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的阴霾。神情麻木而僵硬地紧盯了李秋生一会,突然就像一只兽性大发疯狂发飚的猎犬,直接冲上了不容停驻在饭桌旁的李秋生。他一手抓着李秋生的衣领狠狠地拽了过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没命地前后摇摆着李秋生瘦小的身子说。“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嫣芷不在京城了。你再从新说一遍,我听不清楚。” 李秋生也是倏然一愣,从未料到董老爷子会在这利情况下,突然这样狂莽而粗瀑地发飚,甚至几乎对自己做了一套不利的煞手锏。他颇受惊吓的宿了一下勃子,冷漠地看着已然扭曲了脸形的董老爷子说。“放开我,老爷子,你发什么疯。我再告诉你,董嫣芷不在杜府不在京城了。三个月前,她和一个贴身丫环就回南方了。你能怎么着?” 霎时,一老一少愤然相对,四只眼睛如同怒火中烧一般,是愤懑,是丑怒,还是悔恨?各种复杂而又悲悯的心情一齐喷江东涌聚集上来,仿佛就要崩裂而出,场面顿时变得火瀑开来。 众人大惊之下,一齐围了过来,七手八脚把二人瞬间分开来。 李亮光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一边规劝着董老爷子,一边对李秋生说。“小子,你这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自己亲眼看见了吗?老夫告诉你,眼中所见的示必就一定是事情的真像,听人说唱的未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劝你呀,还是少说这些丧气话的好。不然董老爷子闹将起来,我看你如何收场。” 迎面而来的调解语气,李秋生还是不为所动的说道。“这个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咱俩这么辛辛苦苦才一路走到了京城,眼看就可见着自亲人了,我有必要这样瞎折腾自己吗?你们不信也罢。”说着,又神情懊脑地瘫坐在了那里。 “小子,你得对你说的话负责,不然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金刀客面露愠色轻蔑地说道,又甩过一脸的不屑看上了神情麻木的李秋生。 “狄寨主,你不会也是这么小瞧我李秋生的吧?我可没有功夫在这里撤野啊。”李秋生返唇相讥道。 “哎,哎,小子!”这边不等金刀客把架子在李秋生的面前摆完,那边狄金燕就趁上来拖长声音说。“爹,你也真是的。转眼就对秋生哥凶巴巴的了,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变色龙转世,做起恶来一点也不给人活路。”说罢,就摆出一副恼恨的样子杵在了当中。好像是谁欠了他一两银子,总拉长着那张因怒而涨得粉红的脸。 在狄金燕对金刀客发起不满的喷瞒之后,李秋生突然冷笑两声说。“哈哈,贼婆娘,你看起来还是蛮有同情心的嘛。不过我李秋生还是谢谢你的好,不然亏欠了你的人情我李秋生拿什么来偿还你啊?”。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狄金燕再不帮李秋生说一句公道的话,那么李秋生此时就成了孤家寡人。不管好坏,众口一词,钁烁成金。 平缓了这么大半晌,董老爷子总算搓开几人的口舌说道。“你们就别为难这小子了,我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他的心好着呢,还不算坏。”说毕,几乎又要急得瘫软在座上。 有了董老爷子这仿如护身符一样的话柄,李亮光和金刀客渐渐放下了刚才高涨的情绪,火气慢慢平缓了来来。狄金燕则似卸下了身上的千斤之重,走到李秋生的面前左瞧瞧右看看。突然裂嘴嘻笑着, “李木头,别这样嘛,好不好。刚才是他们做得有些过火了,我向你道歉得啦。来,给姑奶奶笑一笑,别扳着一个臭脸孔给人看。”说着,又用手摇了摇李秋生僵直的身子,打起了小孩子才应有的泼濑。 “嘚了,你们都别来烦我了,我想单独静一静。”李秋生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凌利的眼光快速地扫过众人的脸庞,瞬间又消失于眼帘。李秋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他此时已没有说话的必要。但是看着他们此时有些扭曲变了样的嘴脸,曾经的好与眼前的坏又让他感觉到了一缕刺痛心扉的辛酸。 李秋生变得有些迷茫了,如同坠身在云里雾里一般。辩不明这些一时之间变了样的嘴脸,此刻真的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他身上隐藏的身世之迷和皇家血脉的荣光。反倒是贼婆娘狄金燕一连串的做作,总算让李秋生看到了一丝尘世的人性和友爱。 澜灯初上,将军府的大厅内,李亮光,董老爷子,金刀客,三人已然分成左中右三个方位座在了当中。 厅中沉闷压抑的氛围显得格外浓郁,仿佛夜来香花散发出来的气味让人闻之顿觉晕昏,又似两军对阵时悲凉的生死气息悄悄袭来。 沉默!沉默!除了三人偶尔端起茶杯轻啜吹动茶水的风憩声,以及吞咽茶水在喉咙的回响声,轻风间或吹来搅动窗帘和掀起纱帘的响动声,大厅当中还是无言的沉默。就像一潭四周涠起的死水,激不起一丁点的波澜,更滞不起一壶曲水流觞。 七月,促夏的风轻拂送,流疑不溢。 董老爷子终于蹩不住内心的涌动,夹杂着他那沙哑的声喉颤巍巍的说。“李大帅,蒙你多方照顾,老爷子方得一脚抵达京城。不想事与愿违,天意弄人,老爷子再收受不得你的恩惠,只怕又要离京而去了。” “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李秋生这小子的归宿了,虽说这小子的身上按咱们的推想是带了一点皇家的血脉,但是眼下得不到皇家的承认又能奈其何也。我想我是不能再让这小子跟着我再南归了,不然咱们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这小子我就厚脸托附给李大帅看管,不管结果如何我总算可以放心南归,一心一意寻找我的孙女董嫣芷。” 金刀客顿时提出反对的意见说道,“嗯,董老哥,你说的是实情不假,可是你不能就这样离京啊。你想你一离开京城,李秋生这小子能安心呆在这里吗?不闹翻天才怪。外面凶险的世道,又不知道谁是咱们的敌人谁是朋友。让这小子乱闯出去,万一碰上个暗地里的黑手,刀子一动,哪咱们的一切都完喽。就边连李大帅被弹核‘欺君惘上’罪名也坐实了,到那时还指望谁来管咱们这些山野之人呢?是你?还是我?”偶尔,又很是为难的抓耳挠腮思索了一把,亦是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 李亮光一时沉吟了良久,才抬头望着二人说。“你们二人担心各有其因,但老夫以为董老爷子急着南下寻找孙女也好,狄寨主担忧李秋生处境不利也罢,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赶紧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李秋生就是‘河阳王’当年的遗孤。这样一来,李秋生有了身份和地位,你们二位便可名正言顺的做事堂堂正正的做人了。再不怕那些隐藏暗处的黑手为所欲为,百般阻绕,加害于你。” 说完,李亮光又轻嗑了一口茶水,拿捏着手中的茶杯,静等金董二人的回答。 金刀客听罢,顿时出声附和道。“李大帅之话确有此理,好是好。就怕现在朝廷已经惊动了那些隐藏暗处的黑手,他们会不会为保住其既得的利益和荣华富贵,先行一步,铤而走险,把咱们要找的人先期除去,掐断咱们寻案的线索。若是如此,哪咱们就真正处在危险之中了。”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董老爷了似是开窍了一般抢说着,随后又接着话题说道。“要寻找李秋生真正的身份并不难,据我所知李秋生这小子从小就在离阳镇的青花绣楼长大,青花绣楼的掌柜刘脂儿应该知道李秋生的真实身份。因为刘脂儿一生无所出,离阳镇上的人都知道刘脂儿打心里只是把李秋生当成自己的儿子而已。从小到大对李秋生也没有像富家公子一样,有什么特殊的照顾和特别的对待。” 董老爷子此言一出,惊得当中的李亮光眼晴一亮,大声大叫道。“老爷子,如此堪好!如此堪好!你呀,早该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害得我还在苦思冥想没头绪呢?原来全在你老爷子的心里藏着掖着啊。” 董老爷子顿时‘哎哟’一声大叫,拍打着自己怕手掌心说道。“哎,李大帅,都怪我老爷子一时头昏智伶,为孙女董嫣芷的事搞分心了。我哪知道你李大帅不知道不了解这一些啊,若是有个清楚的底,我早该向你说了。”一脸懊脑的样子,已然无形地展露开来。 金刀客突然高兴得瀑笑如雷的说道, “董老哥哎,你现在说了也不迟啊。这样下来,咱们心里总算有一个底了。最少不至于像个瞎子摸像一样茫然无措,不辩东西南北到处找到处摸啊。”好像李秋生这一档子事在他看来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任谁也无法改变这个美好的结局。 当中又听得李亮光郁郁的说道,“二们,咱们得了这些先机自是好事。但是事情如若不是按咱们的套路出牌,那岂不是更槽了。到最后还是被那些隐藏暗处的黑手得了先机,坏了咱们的好事 。” 金刀客急得瞪大眼睛插言道,“嗯 ,李大帅担心的不无道理。那咱们就先防范着这一招啊,免得到时出了乱子咱们就全盘皆输了。”说毕,又是展现出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来,横瞅了董老爷子一眼,就定定地立在了当中。 第一百 二十五章 寻踪觅影(下) 董老爷子回敬了金 刀客一眼,愣是不急不慢的说道。“金老弟,你干瞪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青花绣楼的刘脂儿,怎么知道李秋生这小子的底细呢。你这不是白瞪眼了吗?”说罢,自己就抢先装模作样卖弄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金刀客也不客气地回敬道,“嘚,老爷子,你就在此得瑟吧。我老金没你一样能找出这小子的老底,到时抢了你的乖孙胥别说我不仁不义就好。” “爹,你害羞不?我的脸都让你在将军府丢光了。若是传扬出去,你让女儿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霎时,狄金燕从旁抢出话题来急急打断金刀客的话荐说道,心中的愤瞒和不快已然表露无疑。女子应有的娇羞,在这一刻得以无微不致地显露出来。 “你们,你们都别这样打趣和相互伤害了,咱们说正事要紧。”李亮光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似是没完没了的拌嘴场面说道,当中又问向董老爷子。“老爷子,那你意欲何为?真的要孤身一人往南走,只想寻孙女?再不管李秋生的事情了。” 李亮光这一问,董老爷子当即就哽咽在了当场。他微微张开口,直望着当中的李亮光,抖嗦了好久也没有飚出一句话来。这情形不是董老爷子不说,而是真的让他很无奈。一边是心心牵系身如浮萍不知下落何处的孙女,一边是与自己历劫生死萍水相逢毫无血缘关系的李秋生。 可是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不管你是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总得有个去处和选择。董老爷子面对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他必须给自己和众人一个选择和了断,要么一路南归孤身去寻董嫣芷的下落,要么和李亮光等人一起赶回青花绣楼向刘脂儿讨个明白。不管怎么样选择,对董老爷子来说都是一个揪心的痛。 就在众人等待着董老爷子作出选择的时候,董老爷子终于咽咽地说出了一句。“我要去寻找我的孙女董嫣芷,李秋生的事就拜托你们几位了。” 金刀客听得董老爷子吐咽出来的话语,按奈不住焦灼的心情说道。“哎哟,董老哥啊,你这一走就只怕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到时候就算你悔青了肠子也是没有用,放着李秋生这小子的‘皇子’身份不要,偏要去做舍易就难的事儿。我老金真是搞不懂你,哎,我多说无益,还是由得你董老哥自己做主的好。” “嗯,你们都不懂我此时的心情,以前我草率地负过了一次我的孙女董嫣芷,伤害一直延绵至今。现在我不能再辜负我的孙女董嫣芷了,哪怕最后的结果我只是寻得到她的一具尸体,我也要负起我做爷爷的责任,不能再负她了。”董老爷子再不看金刀客一眼恨恨的说道,根本就不在意他还在有理有据的劝解。 “也罢,既然老爷子已经决定先去寻找董嫣芷了,哪咱们就不能强人所难。只是这一路风雨飘摇,世事易变,董老哥可得当心啊。”李亮光长叹着说道,无助的表情犹在眉间展现。 “多谢李大帅的关心,小老儿还能应付这一点江湖上的风风雨雨。”董老爷子对着长叹气的李亮光回复道,心中也似涌起一层情感的波澜。只是作 为一个老人,他不便过于表现罢了。 这时,金刀客又站出来作手说道。“董老哥,哪老金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祝你一路顺风吧,早日南归找到孙女董嫣芷,咱们再好好相聚。到那时,再畅怀喝这一杯喜酒。”说罢,又转向当中的李亮光,拱身一礼。“李大帅,哪李秋生这小子的事就拜托你多操心了。若是用得上我金刀客父女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不必客气。” “嗯 ,狄寨主,你的话我记住了。”李亮光一时平静地答道,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突然他又一抬头,横眼扫过董老爷子的脸庞,心存疑虑的说道。“老爷子,鉴于你们眼下特殊的身份, 为安全起见。老夫特付你将军府令牌一只,以备不虞之需。” 董老爷子听罢忙起身谢道,“多谢李大帅操劳之心,小老儿必不负李大帅之托。” 此时, 狄金燕也心怀忧虑的起身嘱托道。“董老爷子,一路小心。金燕在京城晓首以盼,早日与嫣芷妹妹相聚。”说罢,掩面而去。 三人各自相望一眼,再无法说一言。 一宿无话,眨眼之间天就亮了。 初升的阳光鲜亮般射入京城的将军府,将军府内已是一片离情的忙碌了。 董老爷子收拾妥当,衣着再不似当初逃亡时的慌乱,一翻抖数精神的打扮倒是有几分宙人的贵气。惹得李秋生这小子看着董老爷子装扮得这熊模狗样,不急不慢反而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道。“乌龟戴了帽子变当宰相了,这里不是闹成了东海龙宫?” 李秋生此言一出,倒是引得狄金燕捂着嘴巴一阵娇笑。过后,她又氅近李秋生的身旁,一手擢着李秋生的额头怒慎道。“臭小子,有你这样比喻形容人的吗?董老爷子那候风地动仪又招惹你了,你这样损人。若是嫣芷妹妹在这里站着,我看你啊不马上变个狗熊样出来才怪呢?看你还有心思取笑别人的心情。” 董老爷子顿时老脸一横,马上就黑了下来。他怔怔地盯了李秋生一眼,欲言又止。终是自叹了一声,别无他意。 李亮光就不同了,听李秋生这小子这样一出口。马上就冷下脸来,急急的抢言道。“李秋生,你休得放肆,胡言乱语。你不知道你这样口无遮拦的说话会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吗、亏得咱们还想方设法还你正主儿的身份呢?你倒先在这里大放阙词了。万一隔墙有耳,告到国主梁王那里,你小子就是死十回也不为过。”说着,又狠狠盯了李秋生一眼,才回头对董老爷子说道。“董老爷子,咱们这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相见,只盼你早日传来佳音,咱们好一了故人之情。” “嗯,李大帅,老爷子何偿又不是如此之想。可眼下偏偏生出这些事端来,让咱们这些故人朝夕难见,实是让人揪心呐。”董老爷子即时哑声应道,悲衰的表情无溢言表。 “好了,好了,董老哥,你也该上路了,咱们都别尽扯些无言伤感的话题,就让我金刀客送你一程吧。李大帅军务繁忙,咱们就不相扰他了。”金刀客看着眼前又要增生的悲情场面,急忙走向来推托道。其实,他的心里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是不想让故人的眼泪再一次冲洗大家的心房罢了。 “小子,我走了,你要好好听李大帅的话,一切听从李大帅的安排。”董老爷子终是在踏出将军府的一霎哪,又回过头来叮嘱李秋生说道,满腹的关切之情不言自溢。 李秋生这时终于收起他那一套**儿啷当的瘪子气息,沉声隐隐地应了董老爷子这一句。 挥手在即,董老爷子的身影在京城的街道口一点一点消失,渐渐没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流。也许是心有感触,或者是离别带来大多的悲情,凭任李秋生这小子嘻嘻哈哈的模样,众人终是窥得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丝怜悯和疼痛。 董老爷子这一走又如坭牛入海一般,在众人面前没有了消息。又像一叶没入大海的小舟,谁也无法捉摸他的方向。还好董老爷子有过一段江湖的阅历,虽然是单人独马南归,总算没有急迫得临时抱了佛脚。 出了京城的南门,董老爷子就赶着李大帅特意嘱托的马车顺着官道往南寻了。 此驱离京城的那一刻起,董老爷子的心里就一直在捉摸着想。董嫣芷一个弱小的女子居然是带着杜府一个贴身的丫环执意南归,自然走的是先前他陪伴她进京的官道,不可能走的是那种乡间小道,山野捷径。 一来可以避开不认路的陌生和迷茫,二来官道坦荡时有人马商旅经过,即便孤身一人或者雇辆马车当行脚,也可避开山野小径上时常出没的绿林强盗。退一万下来说,即便有危险系数发生,也可能是极其微小的。所以当董老爷子这样盘算着的时候,他先前紧皱的眉头也舒缓开来,担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一半没有先前的急烈。 可是,当董老爷子抬头又看向远方一片渺茫的天地之时,他的心又冷凉了半截,眼光定格在这一刻。 一时之间,只觉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何处又是董嫣芷南归的落脚之处,何处又是自己即将要驱车前行的地方?这二年多来的逃亡经历,浮沉飘泊的情景,又如影像一般在他的脑海掠过。李秋生和董嫣芷的身影又双双呈现在他的眼前,欢快的,悲伤的,愤怒的,各种心情一时涌满了他疲惫的心灵。 董老爷子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李秋生,董嫣芷”之后,突然醒来,倏然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梦中。因为董老爷子相信: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对董嫣芷的情份并不比自己差,只怕的过之而不及。董嫣芷若是回归南方,落脚 之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老地方。 他无可奈何地对天长叹了一声,提僵勒马向地处南方的离阳镇奔去。 第一百 二十六章 “父女”惹事 话说董老爷子这一走,李秋生的心就揪痛起来。如同被人硬生生剥离了身体一样,说不出是那一种前熬的扎磨。 幸好还有金刀客父女陪在将军府,李秋生的人总算获得了一些安慰。虽然他耿耿揪心于离去京城的董老爷子和董嫣芷,但是又被李大帅下了一套特别的紧砸咒,他也只能暂时屈就在将军府中。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泼忌,他人也变得乖巧安静了许多。 倒是金刀客父女还有一些自由的身份,烦闷之处还可以在将军府之外潇洒地趟上那么一回,逛逛京城的繁华烟雨,闯闯京城的富丽堂煌。再不行也可以去那些人杂的茶楼酒肆,品品京城的茶水美酒, 聊聊当下的的热门话题。他俩的日子看上去,过得如同神仙一般逍遥快活。和李秋生过的生活相比,父女俩快活的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这一日,父女俩闲来无事,不知不觉又和李秋生这小子干上了一架。彼此郁闷之际,酒气趁势上涌。金刀客父女趁着一腔酒兴,和起起落落的坏心情往京城的街心溜达了。 正四处游玩瞭望行走间,只听得街心处一声嚗喝声响起,一匹建壮骠肥的枣红大马就嘶叫着奔到了父女俩的眼前。马上高座着一员带甲武将,顿时横刀立马在金刀客父女俩的面前。 金刀客父女俩先是一愣,后是一惊,横刀立马在他俩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李大帅带兵剿除安乐寨中带兵捉了李秋生和狄金燕的刘参将。 不等金刀客父女俩再有片刻的思想,那刘参将就满脸诡笑地嘿嘿驱马上前说道。“你们二人,不许走,待本将查验过后再作道理。”说罢,手中的青龙宴月刀往前一挡,就挡在了金刀客父女的面前。 父女俩大惊,刚要反抗 。四周就围上来十几个手握刀枪的兵卒,把父女俩死死地困在了当中。 父女俩一时不敢贸然出手,但又不甘心做了刘参将的瓮中之鳖。立时向四周环顾了一遍,眼见街心之处的人群汹涌而来。一旦闹将起来,必是伤及无辜,牵连甚广。只得安下反抗之心,作壁上观。 刘参将眼见自己横刀立马堵住了这两个人的去住,立即向旁边的副手吆喝道。“去,你派几个人去搜查下这两个人的行囊。弄清楚一下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他俩,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那副手马上向前一步,指手画脚驱使着下面的小兵小卒吆喝道。“你,你,几个,快去查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何来头?刘将军还等着拿人犯呢。” 几个被刘参将副手驱赶的兵卒马上走上前去,按住金刀客父女就要搜查起来。突然听得狄金燕连连退后几步,避开那两个兵卒的搜查而骂道。“狗官,看清楚了我是谁?难道你忘记了咱们平寇归来的半道插曲了吗?我就是被你在李大帅面前诬告的那个李金贵,他就是我的老爹‘李大山’。怎 么刘参将这会儿还要拿我父子俩去见李大帅吗?” 狄金燕话语一落,就连金刀客也惊得直瞪眼睛。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狄金燕此时此刻也学会了李秋生这小子的那一套,仗着一个假狼头来唬人。而且有模有样,毫厘不输那小子的气节。 这时,高座在马背之上的刘参将好像擒获了一个战场上敌对的敌将一样。他满脸笑容的诡笑道,“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让我在李大帅面前丢尽颜面的李金贵啊?大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着,又莫名其妙的奸笑了一通,才得意洋洋地坐在高头大马上左右瞧着当中的金刀客父女俩。 狄金燕以为这样就讨得了刘参将的一些好处,正想再说几句好话,好糊弄过去。可是,只听得刘参将高声一吼,喝道。“李金贵,你们父子俩别得意大早,老子现在抓的就是你们爷俩。看你能怎么着啊?”说毕,大刀一挥,又驱赶着手下的几个兵丁向前围捕过去。自己则在马背之上,又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阴恻之笑。 狄金燕本是女扮男装之身,生怕被那几个兵丁抓住露了老底。只得左躲右闪开来,尽量避开这几个上前抓捕兵丁的缠绕。那几个赶将上来的兵丁咋见狄金燕左躲右闪,身手甚是灵敏,似是有意在刘参将面前戏弄自己一样,心中一发狠便一拥而上,连拖带拽仍是沾不着狄金燕半边衣领。 站在一旁的副手急得抓耳挠舌的囔道,“快抓住李金贵这个小贼,刘将军重重的有赏。”“快抓住李金贵这个小贼,刘将军重重的有赏。”囔毕,立即挥动手中的单刀向躲闪着的狄金燕砍去。不巧一刀落空,由于那副手用力过猛,略一错过身形,往前一倾,差点就连同脱手的单刀一起摔落下马背来。 刘参将在马背上看得真切,气得挥动手中的宴月大刀狠狠怒道。“一群饭桶,连个小小的李金贵也抓不了,你们还能干什么?都给老子退下,老子要亲自擒下此贼,一泄我的心头之恨。”说毕,马缰绳一抖,两腿一夹,就纵马冲了过来,挥刀直取向当中的狄金燕。 狄金燕顿时冷冷一笑道,“刘狗熊,你也敢向姑奶奶背后下黑手?姑奶奶现在就让你好看,看本姑奶奶是如何教训你的。”说着,身子一闪,躲过那几个兵丁的纠缠,直接飞跃起来直往马背上的刘参将踢去。 由于马匹冲撞过来的贯力过大,彼此相隔的距离大近,再加上刘参将一时气愤不休,理智早被心中的怒火吞噬,只顾得一路冲将上来,那里还能躲闪得及,就重重地中了狄金燕飞跃起的这一脚。只听得“哎哟”一声大叫,刘参将比刚才还失败的副手悲哀地摔落在地上,像个四脚趴地的王八糕子,动弹不得。 引得街心外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那个带头的副手见刘参将也失手摔成了一个王八糕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哎哟”“哎哟”地大叫不停。急忙落下马来,吆喝一声那些惊呆了的兵丁,立即向刘参将跌倒的地方蜂涌而去。 狄金燕顿时喜得在一边挠手直叫好道,“刘狗熊,怎么样?姑奶说的不错吧。你这狗吃屎的王八姿势,总算没有浪费姑奶奶这一脚。”说着,又不忙自顾自的格格讪笑起来。 刘参将被众人挽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衣襟,又瞄眼看了看此时立在一边得意洋洋的狄金燕,不喜反怒道。“你们急什么急,扶什么扶?都滚开,快去把那个小贼人抓了才是正事,本将用不着你们这样照顾。”言毕,一摆手,抢过一个兵丁手上的刀抢,作势又要向前冲去。 那副手霎时眼明手快,跨前一步拦在刘参将的面前说道。“将军且慢,待小人和几个兵卒前去擒了李金贵这贼人便是,用不着将军亲自动手。”说着,右手一挥,带了几个兵卒又向狄金燕父女冲过去。 这时,就听得外围的人群中响起一声瀑喝,人群中间便纷纷闪开一条踊道来。只见在几个护卫亲兵的簇拥之下,突然走出一个披甲戴挂胡须半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来。 场中的众人一齐把眼光射向了来人,突然齐恰恰的拱手作礼道。“未将,见过大将军!”“小人,见过大将军!” 来人顿时也拱手还礼道,“诸位不必客气,李某这厢有礼了。”说罢,略微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又高声朗烈的说道。“本帅偶过此处,见突生变故,故停下来相问。不知此处发生了何变故?竞闹得如此喧哗凌乱。”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刘参将急得赶紧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迎向来作礼凛道。“回凛大将军,未将刚才带队巡经此处,发现了两个可疑的贼人。正欲将之拿下,不想大将军你就大驾亲临了。未将,这就拿人去,大将军稍候。”说毕,转身欲走。 金刀客和狄金燕见状,心头大喜。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要趁上前来作礼拜谢,却被李亮光趁机丢出的一个眼色阻止了。父女俩又呆呆地立在了当中,和李亮光如同是从不相识的两拨人。 此时,李亮光略微轻哦了一下,横瞄了刘参将一眼,随口说道。“堂堂天子脚下,京机禁卫之地,量来也不是一二个小贼胆敢胡作非为的。刘参将,你是不是又贪功心切了,错拿他人啊?” 大将军这话一出口,刘参将就急得额头直冒汉,赶紧跪下来作揖道。“凛大将军,未将着实捉的是可疑之人。未将曾也在回师途中捉得此人,但当时秦校尉一口咬定是其新招的部下,又经大将军亲自查审过自是无虞。可现在此人又在摇大摆在京机皇韩非子出现,未将恐其是异邦奸细潜入京城,刺探我**情报,暗藏灾乱我国之心,故令手下人捉之。未将,请大将军明查秋毫。” “啊!”李亮光故作惊讶的诧异道,“如此说来,这贼人还与本帅有关联?这,这不是破天荒的天大笑话吗?”同时,摆开了两个不明所以的大手。 “这当然不是天大的笑话,这是你真实的存在。”就在李亮光和刘参将骑虎难下两相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们的背后突然飚进了这一句振耳发聩的话。 二人自是煞然大惊,急忙回头咋看之下,一口凉气都还没来得及呼出,心已是冷凉了半截。 天啊,一身穿着龙纹花寇之衣的“梁王”,在磊副相的伴随下,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正一脸蔑视地盯着眼前的众人。 第一百 二十七章 “梁磊”发飚 刘参将如遇救星一般,立即越过李亮光的面前向‘梁王’讨好道。“小人不知‘梁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梁王’恕罪!”说毕,深躬一礼,又要跪拜开来。 ‘梁王’登时一甩衣袖怒道,“刘参将,免礼。本王并不在乎你的礼多礼少,本王在乎的是你有没有抓住你所说的奸细。” “这个,这个,小人还,还。。。。。。”刘参将顿时吱吱唔唔道,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半天等不出刘参将一个屁字,梁王似是漫不经心地瞧了刘参将一眼,又丢下话语道。“刘参将,你到底有没没抓到刚才你说的那个奸细?” 刘参将被 梁王这样一击,顿时又冒出满 头大汉来。他一边擦着额头流下的汗水,一边诚惶诚恐的吱语道。“末,末,将,未,未,曾得手。请,请,梁王恕罪。” 梁王顿时气得扽手捶胸道,“刘参将,本王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蠢了。从来就没有替本王做得一件顺心的事!看来你这颗脑袋也是不想要的了。” 这么有杀伤力的话出自梁王之口,估计这时的刘参将大约是惊得差不多魂不附体了。只见他浑身哆嗦的抖索在一边,在梁王凌利而又带有杀伤力的威吓之下,已如一只丧家犬一样龟宿在一旁,静候他的主人挥起锋利的屠刀。 一旁围着金刀客父女的兵丁见自己的头儿此时已没有指挥的主张,自己也不敢乱动一下,只是和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这尴尬的局面一出现,令在场的各人顿时也不知所措,大家都张着一双望眼愣在了当中。 李亮光像是不曾见到梁王来到当场一样,他也只是机械地向梁王像征性地打了一个照面。然后就退到一边,像看热闹的人群似的当作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就等着梁王和磊副相的下一步戏子上演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两眼到处四顾的磊副相,才从‘梁王’的背后越众而出洋说道。“刘参将,你没听见‘梁王’刚才说的话吗?你吱吱唔唔了半天也嘣不出一个响屁来,‘梁王’要你何用!难道你作为朝廷的一员偏将,居然不能抓捕一二个潜入国都的异邦奸细,朝廷养你何用?既然你不能为国出力为国主排忧解难,那么本副相当凑明国主情由革去你的官职人,贬泛这民岂不是更合适。否则,占着朝廷的爵位而不做忠君之事,岂不是我等举荐不力,用人不智 ,怠误国家。” 磊副相这么一张洋,梁王似乎就像投石问路猎人一般嗅 到了灵敏的触觉。他也故作愤怒地啊哼了一声,威而带吓的说道。“刘参将,你觉得磊副相刚才说的话有道理吗?你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你一再无所作为,徒费朝廷财力人力,本王也容不得你这般愚蠢昏庸。” 刘参将被梁王和磊副相这一出无情的逼迫,当即就跪下来向梁王求饶道。“王爷,饶命啊!王爷,你有所不知,非是小人不尽忠为国。只是贼人势大,小人动之不得呐。”随后又斜眼横瞄了一下,虚指了一旁站着的大将军李亮光。像是有意提醒梁王和磊副相似的,你们说得倒是轻巧,你们就没看见我的头上压着一座大山吗?小人敢乱动一下吗?只怕我稍微一动,就得粉身碎骨烟消云散了。 梁王似是愰然大悟一般,冷冷地盯了李亮光一眼,故作深沉地说道。“刘参将啊,亏你以前还是大将军的部下呐。难道你就不知道大将军是当今天下最廉洁最无私的钢正不阿之人吗?哪里会容得下那些异邦潜入国都偷窥军情国事的奸细啊!你这不是往大将军身上抹黑吗?我怎么说你好,放着眼前的奸细不抓,偏偏往大将军的身上抹屎。是可忍,熟不可忍!真是乞死本王了,你呀,我看就是一只十足笨头笨脑的刘狗熊!!!” 刘参将低垂着脑袋似是听懂了梁王话里的话的意思,刚想向前辩说一句,那知磊副相已然抢先了一步。 磊副相一边悠悠地捋着半抷胡子,一边走到刘参将的面前厉声斥责道。“刘参将,你个春材还听不明白王爷话里的意思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人抓奸细去,难不成还等着王爷自己亲自动手吗?” 此时,磊副相这石破天惊突然飚出的一言,就像轰天巨雷一样在刘参将的脑袋炸裂开来。但见刘参将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猛一回头横掠了李亮光一眼,立即就向带来的兵卒吆喝一声,提起宴月大刀就向金刀客父女冲去。 李亮光看着眼前这‘梁磊’二人的精彩表演,当即淡淡一笑道。“梁王,息怒!梁王,息怒!刘参将做事虽然有所不慎,但也不是无功啊!梁王怎么就能凭一已之言这么数落刘参将呀?本帅记得在出兵剿灭安乐寨那伙贼人的时候,刘参将还立过头功呢。不但把朝廷要犯李秋生和董庭君抓了个正着,还把好些安乐寨的贼首当场擒获了呀!其中就包括狄寨主的掌上明珠----女飞贼狄金燕啊,梁王怎么能说刘参将于国无功于朝廷不利啊!” “噢,如此说来,按大将军的意思是本王错怪了刘参将喽?”梁王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立即反驳道,又向前迈了二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样子。 “这个倒是未必。”李亮光故作忍让的答道,紧接着又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梁王身在宫闱自是不能事事明察的,又兼摄政国体更是无睱顾及些小人物了。不过还好这军营里的事情啊,还有老夫记着不至于错乱了军功,赏罚无度。” “对,对,对!”梁王一拍自己的脑袋不无解嘲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很是赞同李亮光之说的样子。末了,又旁瞧了磊副相一眼,砸砸嘴巴说道。“哪磊副相对大将军的说法又以为如何呢?本王倒想听听你的意见。”说罢,就把这辣手的话题丢给了磊副相。 磊副相自是不傻,早已明白梁王此时的用意。他装作满脸诚恳地向李亮光拜言道。“大将军做事自是赏罚有度,善恶分明,朝中谁人不知那个不晓。但是最让本副相疑惑的是天下至公之人未必就没有私心,若是连他自己也私心公用了,那又该当如何区别啊?” 李亮光看着眼前的二人呵呵一笑道,“噢,我总算听出弦外之音了,原来是磊副相在担心本帅也有做假私心公用的时候啊?这个好说,你磊副相若是不信。尽管追根究底去查访探寻,有一件算一件全记在我李某的头上。若是李某有半点推托和做作,你就大可和梁王一样当庭向国主弹核我,我李某人必是百口莫辩。”说毕,又自在轻松地杵在了哪里,只等着二人下一步的戏子。 两旁围观的平民陌姓,似乎也看出了一些三人不和的端倪。这时又听得‘梁磊’二人的话语对大将军李亮光多有不利,便纷纷囔囔的叫开了。 “大将军,咱们平民百姓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分得清谁是忠谁是奸,你不用怕‘梁磊’二人,咱们平民百姓甘愿为你清白。” “大将军,当今天下谁不知道你光明磊落,钢正不阿,咱们百姓支持你!” “大将军,好样的!不愄强权,咱们敬佩你!” 一看眼前的势头大是不对, 梁王当即一皱眉头,摇摇头向磊副相摆手道。“磊副相啊,你怎么对当朝大将军也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啊?你这样当场猜忌大将军不是在打本王的脸面吗?你叫本王怎么向当场的这么多陌姓赔罪啊。你呀,就该收起你那一套小人之心的把戏,好好向大将军当众赔个不是,不然本王难以容忍你刚才的过错。”说毕,便在李亮光的面前摆出了一副为之气愤不休的架势,好像是在为大将军讨回一个公道一样。 梁王这边一作势,磊副相就精明得连连装模作样抱歉道。“嗯,既然梁王都这样说了,那本相还能怎么样呢。本相在此向大将军表示刚才的歉意,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将军宽宥之。”说罢,就拱手向李亮光深深躬身一礼,随后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默无声息地退到了一边。 ‘梁磊’二人这样一唱一和的搭挡表现,似是天衣无逢一般。 李亮光更像是没有多少心思的散野之人,根本就不在意眼前二人的一场假戏真唱。只见他在磊副相故意向自己道歉之后,才淡淡的回复道。“难得磊副相一片诚心,李某受教了。惭愧,惭愧。” 梁王眼见李亮光开了金口,他立即就走向来拍拍李亮光的臂膀说道。“罢了,罢了,既然误会解开了,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否则,咱们都让外人见笑了。再传扬出去,只怕颜面都保不住啦。”说毕,又回头看了磊副相一眼,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哎,咱们只顾着在这里惺惺作态,都忘记刘参将办差啦,正好咱们也该看看刘参将到底有没有捉住奸细了。” ‘李磊’二人听梁王这样一说,同时抬头往前方望去。只见刘参将刚才大刀起处已舞成了一圈水泼不入的刀影,把金刀客罩在了刀锋之下。但是任凭刘参将死力强顶下去,再也难欺身前进半步,被金刀客从兵卒手中夺来的一根银枪挡在了枪尖之外。狄金燕那边也是胡弄得一众兵卒团团乱转,就是无法将二人一时束手就擒。 看着当下混乱的场面,梁王在一旁恨得心急火燎,当下气得气急败坏地恨恨怒道。“饭桶,饭桶,一群饭桶!废物,废物,一群废物!刘参将连同这么多兵卒,连两个小人物也抓不到,气煞本王也!” 第一百 二十八章 “校尉”解围 话说这一日金刀客父女和李秋生干上一架之后,乘着酒兴二人就溜上了京城的街心。大摇大摆地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市角之上,把个余怒未消的李秋生独独留在了地牢一样看管的将军府。 李秋生这没处发泄的恨呀,打自老爷子独自离开将军府之后就没有消退过。激将得困在将军府团团乱转,就差没有做出一把火烧死自己的蠢事来了。 在这苦暗无天日的艰难处境, 幸好当日晌午离营回将军府的秦校尉总算来解了李秋生这一把怒火。 当日秦校尉一出了了军营大营,就急着往将军府的后院闯。一脚踏入院门之至,正好瞧见李秋生单人独马兜在后厅上,自怨自艾乱发一通怒火。样子都变得十分凌厉和可怕,就差没有把人撕下来活活生吃了。 秦校尉当时看着李秋生这怒火中烧的样子,也是心有余悸地大吃了一惊,干疤疤的瞪着眼睛向李秋生问道。“李公子,干 吗呢?谁又招惹你发这么大的怒火了?你不是一个人自己在这里胡乱生焖气吧?那样岂不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谁知李秋生像个发了狂的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见物就吠。他不但没有和气生财地跟秦校尉说道,反而狠狠地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两个贼杀的野佬,今日我李秋生就和你找上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小爷我现在就祈老天爷:今日让你们俩个贼杀的野佬被官兵截杀了去,抓入大牢,再打个皮开肉绽,手骨脚拆,半死不活,好解了小爷这心头之恨!” 见此之时,秦校尉一时不明其故,不得不又摆显着老脸皮来讨好道。“李公子,你这是咒的那一行业啊?若是老天爷都听你的了,那母猪早就会上树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吗?” 李秋生被秦校尉这么一顶,顿时也变得哑口无言起来。他冷眼看了秦校尉一下,木木的说道。“秦校尉,我还能诅咒谁?不都是贼婆娘父女俩人吗?你来说说,评评理。天下那有这样的事,一早起来就和小爷干了一架,然后屁股一巅,就溜出将军府逛京城去了。明知小爷是不能溜出将军府之人,她们父女还偏偏来这一手,这不是特么来拿小爷来开刷吗?是可忍,熟不可忍!” “哈,哈。”两声干涩的大笑之后,秦校尉才开解地说道。“李公子啊李公子,还亏你们是一伙的呢、怎么就先闹起窝里反了呢?我看啊,十有**肯定是李公子做得不对,狄寨主父女才这样整蛊一下你,你又何必这样大动干弋呀。” 停顿了一会儿,秦校尉似乎突然醒悟了过来一样,好像想到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似的。他双手紧紧地摇摆着李秋生的身子问道。“李公子,快说狄寨主父女往那个方向走了。再迟一点,事情可就闹大了。” 李秋生一时不明所以地反问道,“秦校尉,你说什么?狄寨主父女不就溜出去逛个街而已吗?至于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就没有觉得呢?” “哎,懒得跟你扯皮了。快说她们往那个方向去了,我要去追她们回来。不然将军府就大祸临头了,到时咱们谁也跑不掉。”秦校尉气得恨恨的说道,再不和李秋生多扯皮一句。 听秦校尉这么紧迫的一说,李秋生似乎也预感到事情的不妙,赶紧停下来说道。“这两个贼杀的野佬只说往街心的‘柳叶’茶庄去,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霎时,秦校尉像得了将令一样,甩开李秋生的双手,返身就火急火燎地往将军府的大门外飚去,直向街心的‘柳叶’茶庄一路搜寻而来。 秦校尉这一路寻来,在街心的转角之处正好就碰上了金刀客父女,和刘参将一伙刚刚上演的一场好戏。 影入眼前的一幕,让秦校尉莫名的瀑怒起来。眼看着金刀客父女就要在刘参将抡起的宴月大刀下逼入了街心的死角,再无法旋展他俩的一技之长,外边又有一伙兵卒轮翻攻上,而且招招狠毒致命。秦校尉胸中的怒气顿时瀑涨起来,他刚想抽出腰下的长剑抢攻过去,救人于危难之中。抬头往前一望,猛然发现了前方另一边站着的李大帅和阴险恶毒的梁王。 顿时他又强压下了胸中怒火,松开手中握紧的剑柄,眼睁睁地瞪着街心上两方人员的瞬息变化。眼看金刀客父女渐渐被刘参将一伙,人多势众地逼入街心的死角了。突然他的脑际闪过一个急却的念头,直冲脑门而出。 他又张眼望了一望前方李大帅和梁王所在的方向一眼,突然就撤开声喉大吼起来。“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我有话要说。” 秦校尉这么大声一吼,打抖的场子上当即就静默下来,上百双眼睛全然盯上了他这里。 不等另一边的梁王先开口,正在向金刀客父女挥刀抡砍的刘参将就撤开嗓喉大喊道。“秦校尉,又是你,你又来和什么泥打什么叉啊?老子每次要抓李金贵这小子的时候都碰上你这个扫把星,这一次就是阎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买你的帐了。”说罢,又欲驱使这一众兵卒,抡起大刀向被围困的金刀客砍去。 秦校尉眼见刘参将似是没有理会自己的说话,心里一急当即又囔道。“刘参将,你别得意张狂。那李金贵二人原本就是我的部下,你凭什么处处为难他们,积心处虑想要抓捕他们?” “哈哈,这个就不和你理论了,等老子把这二人拿下,你就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了。”刘参将似是极不耐烦的说话道,又回头看了一眼后边还没有出声的梁王和磊副相。见二人没有什么动静和表示,他又摧促着手下的这一帮兵卒向前欺进。 这时,就听后边梁王身旁的护卫传来了一声大吼。“刘参将,梁王有令,你们暂且停下,且听秦校尉有何言语要说。” 一时得令,刘参将和一众手下立即停止了进攻,全都僵立在了当场。梁王才在磊副相等一众人员的簇拥下,慢慢渡上前来说道。“秦校尉,你如此风风火火的赶来阻扯刘参将抓捕奸细,这是作的何道理?难道你也和这些奸细暗中构结来谋害朝廷吗?” 秦校尉见梁王已亲自露了脸,又阧阧逼人的问向自己。他急忙走向前来抱手作揖道,“梁王在上,秦某这厢有礼了。秦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梁王明察秋毫。” “噢,秦校尉,你有何不情之请,说来本王听听。”梁王自是机警地洋装问道,一双阴沉的眼睛已然盯向了当中的金刀客父女,那里还有心思留在秦校尉 的身上。 “这个嘛,就是眼前刘参将所擒之人确实是小人的部下,受小人差遣外出买些日常零用的什物,这那里是什么异邦混入京城的奸细呀?还请梁王为小人的部下做主。”秦校尉故作惊慌失措的说道,惶恐的样子浑然哆嗦。 梁王顿时故作惊讶的样子,刚要张口说话,忙又向旁边跟过来的李亮光问道。“李大将军,依你看这秦校尉说的话可信吗?咱们又该如何做作。”说罢,横眼掠过众人一眼,又睥睨地露出了阴冷的笑。 只见李亮光面不改色的淡淡说道,“王爷,你不会忘记数日前,有关‘李金贵和陈二狗’的事你已当庭弹核过本帅了。这会儿王爷为何还这么健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呢。” 说毕,又目光坚毅地望向了当中的秦校尉。好像是有意无意地告诉秦校尉,别怕这一干 人等。他已明白梁王和磊副相此时的馊主意,就是不怀好意地把这一档子事又丢回给他俩,好让他二人来一场窝里斗,乐得他们一伙在旁坐山观虎斗。 秦校尉自然明白李亮光眼里流露的意思,他故作如梦初醒一般向梁王进言道。“梁王,李大将军说的不错。小人也听闻此事了,我部下‘李金贵和陈二狗’两人的事情,国主已当庭宣布交由刑部主事乐炫彻查了。难道王爷此时你还能说我部下二人是混入京城的异邦奸细吗?这不是滑天下之大不稽的笑话吗?” “这个,这个。。。”梁王一时语塞的站在那里,被秦校尉这一翻凌利的责难,似是显得有了一些凌乱含糊。他侧过头来看上默不作 声的磊副相,怕是被一众围观的平民百姓取笑般羞涩地问道。“磊副相,你,你记得有这一回事吗?我怎么就轻意忘了呢。” 磊副相当然明白就里,故意迟缓缓地走出前头来向众人抱手作揖道。“众位同僚,各位街坊邻居,王爷身为摄政大臣,一时事多健忘本也不可厚非。只是今日之事朝廷已有定夺,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在下以为眼前这事可能是刘参将闹的一场误会吧,自己人不明所以就闹将起来了。现在事已分明,各位街坊邻居,不如就此散去,不要再在此聚众防碍别人的早市了。” 外头围观的百姓街坊像赢得一场用利的战争一样,又‘哎哟’‘哎哟’的起哄着闹将起来。纷纷摆起剧烈不满的手,向场中的梁磊二人抛去。 第一百 二十九章“乐炫”搅事 纷乱的场面顿时失控开来,前边围困着金刀客父女的刘参将和一众手下并没有完全退去,依然保持着先前进攻的架势。 李亮光见状,连忙走向前来摆手说道。“各位街坊邻居,同僚,梁王百忙之中偶然忘记些错事也是可以愿谅的。就像我李某人常常被人当庭弹核也是无可厚非的,你偿就不必如此针对梁王了。刘参将,你们也可以收势住手了。都散了吧,不要再胡闹了。” 谁知李亮光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落地,突然从背后跳出来的梁王顿时就瀑怒道。“哈哈,你们这些无知的溅民,乱臣贼子,个个都 以为本王老糊涂了吗?我这样值得你们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今天,本王就让你们这些无知的溅民看看到底谁才是真假?来人啊,把‘李金贵’那两个贼子给我拿下,我要当场开堂审问。”说罢,又激将得狠狠地跺了跺脚,猛甩了几下衣袖,显得一脸的酱紫。 在场的 众人谁也估想不到梁王这个老狐狸,在此情况下突然来了这一手,一时都惊愕在了其中。李亮光茫然一惊,就立定了在那里。磊副相则是阴沉着脸,半露着奸滑的笑。秦校尉更是惊恐得像一个雕塑了的泥像,张着半开的嘴巴,一手指着气糊涂了的梁王呆呆地哑言道。“你,你,你竞然,出,尔,反,尔。” 梁王站在众人之首上,望着当场惊呆了的众人,一时得意洋洋地讪笑道。“本王现在就是出尔反尔了,你们这一帮溅民又能奈我何呀?谁叫我是王爷,你们是溅民呢?”说着,忽然又如厉鬼一般催促道。“刘参将,你们快点给本王拿下‘李金贵’这两个乱臣贼子。快点啊,本王重重有赏。” “哎,你个死王八,你就先顾着得意洋洋的吧!只怕到 时有人出来收拾了你一把,你才不知道溅民的力量有多大呢?”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出了这一句,随后围观的人群中又瀑发出了一阵犯烈的嘲讽,直接扑向当中孤寡站立的老狐狸梁王。 而梁王此时好像丧失了失心疯病狂的疯狗一样,狂叫着挥舞双手,连同衣襟,手舞足蹈一般。“哈,哈,你们懂了吗?本王站在这里就可以发号施令,可以安邦天下,更可以操纵生杀予夺大权,而你们呢?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听从天道摆布的命运。这就是皇权的像佂!皇权的像佂啊!” 梁王一时反常的举止形态,让他身边的一众手下大是受屈。特别是那些日夜守护在他身边的护卫亲兵和随丛,形情顿时变得像哭丧一样颓废,心灵更是像受到了砌骨的侮辱一样,恨不得操起手中的刀枪,就给此时疯狂的梁王来一万个透明窟窿。 磊副相夹杂在他们当中,好像也感受到了梁王此时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架势。他怕事情突生变故一样,对梁王大为不利,赶紧趁向前来委宛说道。“梁王,莫气。梁王,莫气。以致上了那些乱臣贼子的当。” 当中处于疯狂状态的梁王突听磊副相这么细致的辩说,似是有所明悟一样。立即收敛了刚才张狂的本性,假借话题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向众人辩说道。“哎呀,磊副相说得对呀。本王千不该万不该气昏了头脑,差点就上了这一帮乱臣贼子的当,把你们这些山月国的百姓都得罪了。若是那样岂非本王的不是了,小肚鸡肠呀。”说着,又抱拳作礼向在场的众人连连深躬了一躬 ,才算是把刚才自己张狂的过失挽回了一点点面子。 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瀑笑,和各种尖锐而刺耳的凌乱口哨之声。差点就把个惺惺作态的梁王糊弄得巅三倒四,不辩东西南北。还好梁王是个脸皮特别厚重的人,他并不在意那些溅民对他的言行评击。 李亮光见梁王在众人的协迫之下,张狂的本性有所收敛,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之心,便惋然心恸的走向来说道。“王爷,咱们在这里瞎拆腾半日了,除了你我被对立之外什么也兼不到,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喽。这‘李金贵’二人也该放他们一马了,何必揪住别人的尾巴不放呢。” “哼,这一回说什么也不放过‘李金贵’二人了。若不是他二人使坏,本王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坏了梁王的名声。要我放了他们,谈何容易啊。这会儿,不会是李大将军心里有鬼,才怕本王揪出他们什么把柄来了的吧。”梁王又气愤愤的说道,一副生硬的样子正如他自己刚才所说,即便谁来了他也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哈哈,是吗?梁王。老臣乐炫来了,你也不会放秦校尉的部下‘李金贵’二人走吗?” 刑部主事乐炫笑意盈盈地从人群中走了进来,后边一个随从则高声喊道。“刑部主事乐炫,乐大人到!”随丛高喊的这一句,声音却拖得老长老长。 李亮光赶忙迎向前来,躬身施礼道。“乐大人,李某这厢有礼了。” 乐炫不敢托大,也赶紧还礼道。“大将军,幸会,幸会。”说着,又走到梁王的跟前,深施一礼道。“王爷,安好。乐某见过王爷。” 梁王一时碍于情面,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威。只得硬着头皮略微向乐炫点头示意,总算给了乐炫几分薄面。 乐炫并不怪意梁王的慢待,倒是他的随丛看得有些气恼。但主人没有发话,做随丛的也只能忍气吐声。 此时,乐炫又走到一边默不作声的磊副相跟前,拱手作礼道。“磊相安好,乐某有礼了。” 磊副相自然没有梁王的架子大,虽然官阶比乐炫大了一二级,但是他自然是不敢不理采乐炫这翻问候的。即使他的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愿意和乐炫这种人打交道,但是现在瀑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磊副相也是不能够作得大绝的。俗话说得好,‘十线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谁敢打包票保证同朝为臣,以后没有犯到对方的手里。现在做绝了,到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不过磊副相还是差不多摆出一副像梁王半吊子鼻哼一样,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乐炫的卑躬屈膝。当然像乐炫这样精明的臣子,还没有傻到磊副相这冷鼻哼的意义,但是他似是极其平常一样,一切尽在情理之中。 在做完这一鄱礼仪之后,乐炫才慢悠悠地渡到梁王的面前说道。“梁王,下官散朝路经此处,听闻王爷和磊副相正在此间捉拿秦校尉的部下‘李金贵’二人,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梁王没想到乐炫会有此一问,即时不假思索地答道。“正如你所言,本王正驱使刘参将等一众兵卒拿人呢。不想你就来了,真是巧得很啊。” “噢,原来果真如此。”乐炫像是自我解嘲的长叹了一声,又旁若无人地再次发问道。“哪,梁王可曾擒得此二人啊?” 梁王听得乐炫此时不急不燥悠声悠气的部话,差点就气炸了肚子苦着脸答道。“乐炫啊,你没有眼睛看到吗?刘参将等人还在力敌此二贼呀。” 乐炫不脑也不怒地循声望去,只见刘参将带着一众兵卒还在苦力支撑局面呢,那里就擒得了‘李金贵’二人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则头瞄了瞄李亮光一眼,忽然拱手对梁王说道。“王爷,我看这‘李金 贵’二人刘参将一时也难以拿下。你不如就此罢手,让下官前来处置吧?免得外人到时到处乱传王爷手下尽是些弱兵朽将,岂不是坏了你王爷的名声。再者嘛,这秦校尉的部下乃是国主当廷喧喻给下官管理调查的要案。王爷若是再强难为之,恐怕就是有包藏祸心之嫌了。不能令天下人信服啊,这不是有损王爷的威名吗?” 刚停下怒火的梁王,没想到乐炫这个小官儿居然来向自己灌输了一翻不冷不热的冷水话。心中刚被压抑下来的怒火又瞬间崩裂开来,像山洪一样直涌而出,梁王扬起那破落的声喉,愤愤地指着眼前的乐炫沙哑地怒吼道。“你,你,你这个老匹夫,也敢来管本王的事情?你就省省你那一颗心吧,本王才不管你这一套呢?” 刑部主事乐炫似乎心里早已预料到了梁王会向他捶落下这一幕,当下淡淡地向梁王又摆起了他那不紧不慢的一套,说道。 “梁王,息怒。下官也只是按国主当庭喧喻的做作行事的,并没有半分失传伤梁王威风颜面的意思。但是乐某就不明梁王为何一开口就诅咒下官为老匹了?难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梁王本性就是这么粗俗不堪?修养就连那些被你蔑视街头市角的溅民还要低劣。大庭广众之下,王爷这不是自损皇家的颜面吗?若是礼部大臣在国主和太后面前弹核起来,只怕王爷也中有口难言吧。” 梁王在一通怒罢之后,又忍不住恶狠狠的从嘴里吐出这一句。“呵,你这个老匹夫倒会算计起本王来了。若不是看在国主和太后的脸面上,本王今天就法办了你。看你这老匹夫还能告到阎王殿去?” 在梁王粗言恶语的激怒之下,乐炫原本淡淡平静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怒瀑开来。他一提声喉,就向众人高声朗烈的浑然怒斥道。 “梁王,下官一直视你为高贵而明智的王爷,奈何你却恶语相向,剜人心肉。乐某也郑重的告诉你,你虽贵为王爷,但是国之体制容不得你这般放肆,国主之命容不得你这般恶行蔑视抵制。今日之事,既是国主当庭喧喻铁定的律,下官就得按朝廷律令所制来做事,决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祖宗留下来的法制。王爷令刘参将所逮捕‘李金贵’二人,决不容许你梁王私自带走,我刑部自然带走所有犯律之人。” “哼,哪你是铁了心志和本王过不去喽?”梁王气得不甘心失败地反驳道,又冷冷地死盯了乐炫一眼,像是给你个老匹下马威似的。 “啊,这个若是梁王不信下官所言,大可一试,看看乐炫会不会为王爷的所作所为憾动。”乐炫忽然挺直身子,一改先前卑躬屈膝的奴颜面色回答说,好像是他也不为梁王此时的恶言恶语横蛮所动。 一看乐炫扮成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梁王顿时又气得脸红勃子粗,恶狠狠地跺脚囔道。“好,你个老匹夫,咱们走着瞧。今天算本王碰上个倒霉鬼,被猪咬了一口,暂且不与你计较,他日必找你的短处,在国主面前狠狠参上一本。”说罢,一甩衣袖,转身向一众随从和护卫大声吼道。“走,咱们回王府去,都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刚走了几步, 随后又回头抛下寒惨惨的一句。“刘参将,你们这一帮愚蠢的饭桶也都撤了吧。别尽呆在这里让外人看笑话了,难道你们自己无能还嫌丢人丢不到家吗?”说罢,再不回头横看众人一眼,自己就先走在了回府的道路上。 李亮光正想向前开解梁王和磊副相的误解,好为自找回一些镰价的目的,但是已是显得略微迟了一步,梁王一行者等人已轻快离去。,只留下一堆烂滩 子让气丐也作做人生的妈验证, 刘参将等一众兵卒此时正处于彷徨惊慌之际,好像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往何处走的样子。突然听得梁王这撩拨人的一句,一声招呼,竟如如丧家之犬惶惶奔亡而去。 李亮光站在街心中,看着梁王因为愤怒而远遁的北影,似是有意无意的苛刻说道。“梁王,为何之事走得如此匆匆啊?我李某人还没有向王爷你讨教一翻治国论人之策呢?”只听得远去之声的梁王,此时回音呼联的吼道。“李亮光,本王等着你,咱们还会有交手的机会的。” “乐炫老匹夫,本王也等着你。”“你可别急着去阎爷那报到送死。” “ 我还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来为你做祭品呢?” 胜利的呼声催使场上围观的人群,又山呼 出一阵剧烈的骚动。直接把所有不快的垂弃和屈弊的悲愤,全部砸上了渐行渐远的梁王和磊副相一行。日光下显得稀疏而单薄,没了一丝朝气逢勃的生气。 第一百 三十章 逼出下策 见梁王和磊副相等一众人员远远的离去,直到此时,饱受梁王倔侮的乐炫脸上才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他一边抱手向旁边围观的众人致谢,一边向近在眼前的大将军李亮光作礼道。“大将军,乐某来迟,又让你受屈了,真是抱歉。下官不能为你排忧解难,实是有负军人舍家报国的血性。” 李亮光即时感慨良多的抱拳还礼叹道,“乐大人,你不必如此客气。李某身为军人又岂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李某此时并末受到梁王的恶意攻击和巫蔑,也未受到磊副相的该意叼难,还请乐大人放心。” 说毕,李亮光又冷眼看了一眼已渐渐远去的梁磊二人,不禁又长长一叹,不无担忧的说道。“乐大人,只怕梁王此时负气而去,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就如影随形,再难以拆分了。从这以后的日子呐,咱们更是艰难重重,不期而遇。你这样为李某生死会出,你让李某又如何感激你呢?” “哎,李大将军你又多心了。这是下官份内之事,量他梁磊二人一时也不敢拿我怎么办,就不劳大将军操这份心了。”乐炫仍是一翻乐观知命的说道,再不与李亮光扯及有关梁王和磊副相相关的话题。好像是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与梁王和磊副相等人决裂的准备,他再也不惧与染色磊二人的一翻恶战,甚至是不惜一拼的心理准备。 “哎” 李亮光又无言地沉沉叹了一口长气,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感激与担忧。他暂时无法分辩得出,乐炫为了自己这样对抗梁磊二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中的乐炫见李亮光仍是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即时乐观地自我开解道。“唉,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管他呢。大将军,咱们也各自回府吧,别耗在这里了。其他的不说也罢,明日事明日再忧,先过好今天再说。” 李亮光眉头一皱,当即乐呵呵地调侃道。“原来乐大人也是佛门中人啊,把世事看得这么透澈,再无半点尘世杂念之心。难得,真是大大的难得啊!” 乐炫立即还言道,“哎呀,大将军,又让你取笑了。下官只是觉得主管刑部主事这么多年以来,见贯了大多生生死死的场面,心也就慢慢的变淡了。至于超脱凡尘,面向佛门中事吗?乐某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只是高官厚禄也罢,荣华富贵也罢,平头百姓也罢,街头市角的瘪三乞丐也罢,都不过是朝夕各求三餐,暮色各求一宿。在这尘世迷乱之上,你不犯人,人自犯你。你想安安分分过一辈子,不可预知的灾难却偏偏找上门来,让你不得安生。为恶者,老天未必就予以惩罚。为善者,未必老天就会福报满门。” “为官者能清濂自洁,当属为民请命最好,不愄权贵豺狼虎豹。若是涂毒生灵,当属欲號难填,铜臭作恶,必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为恶为善都不过是自求本心,不庸人自挠耶。况且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那一个先来,过好当下问心无愧才是最好的安慰。” “大将军,你说下官说的对不以啊?若是不对,还请大将军多多包函。” 李亮光没想到乐炫掌管刑狱之更好多年,居然能悟出这么深刻明白的大道理来。果然是一位朝中人人敬重德才兼备的好官吏,不禁也慨然答道。 “乐大人此举之心昭昭日月,光耀庭汉。李某自愧不如啊,难怪国主把天下刑狱之事尽交付于你,也是得其所终。必是看重君之高德大义也,难得,难得,李某深受其鼓,必当对影相行。”说罢,即时向乐炫深深躬行了一礼,以示自己对他的尊重和敬昂。 乐炫却不胜惶恐的说道,“大将军言重了,乐某也只是自求本心罢了。没有没有大将军所深思熟虑的想法和做作呢!可以为国为家尽报一片赤子之心。” “当然了,大将军此生心不为已,全为天下苍生。真正是我等后人的楷模,心将名流千古,不掩其芳。”秦校尉这时才倏然接头插言说道,又是一通礼节拜向轻虚谨慎的乐炫乐大人。 乐炫接受礼毕,再顾不上应对李亮光的恭维之词,就忙拉过秦校尉偏到一边哆嗦的责备道。“你呀,真不该让‘李金贵’父子二人出来买什么什物。现在事情闹将出来了,麻烦也跟着追来了。何苦呢?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切忌不可再胡扯瞎闹了。” 秦校尉眼见乐炫这么一说,直指自己的要害。不仅毫载责备之心,反倒是让自己弄明白了许多道理。他再一细想,便举手作礼道。“在下多得乐大人见爱,苦于周旋,勇于出手。真是不胜感激,还请乐大人受秦某人一拜!”说毕,就直朝乐炫行起了跪拜大礼,还真有一点像学生对夫子的朝拜一样。 乐炫顿时伸手阻止道,“秦校尉,我乐炫这样做决不是为了接受你的跪拜大礼。而是让你知道有些事情强出风头的后果,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就像你部下的‘李金贵和陈二狗’二人,人家梁王和磊副相早已一口咬定,此二人就是朝廷要犯李秋生和狄金燕的化身。若不是大将军李亮光和下官还在苦苦撑着,只怕此二人早已被梁磊二人处决身首异处了,哪还有今日的街头闹事。” 秦校尉一时被乐炫渗乎得脸红红的,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当即就僵在了当中。 “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扯远啦,时间也不早了,眼下咱们还是先回将军府再作打算。”说毕,乐炫就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直接向李亮光的面前送将过去。 李亮光也不推辞,回敬了乐炫一礼,吆喝上秦校尉等人便一同向将军府进发。 秦校尉自是不傻,已明白了李亮光这一声吆喝的意思。他即时转身,向被刘参将一伙逼到街角的金刀客父女招了招手,便慢慢跟了上去,往将军府直走过去。 将军府的大厅内,李亮光,乐炫,秦校尉等人分宾主坐下。下人上过第一趟茶水,大家随即便聊了一些不关痒痛的问题。 话题一拉开,各人要说的就多了。不过客随主便 ,李这光首先就拱手说道。“今天多亏乐大人从中周旋,方解了李某的燃眉之急。李某在此以茶代酒,衷心谢过乐大人。”说罢,连忙递茶敬上当中的乐炫,又向同座的众人敬了一圈,才持杯座回自己的位子之上,一饮而尽。 乐炫见状,也提起茶杯来敬言道。“大将军言重了,下官只是职责所在耶,尽心耶,别无长物,你不必如此客气的。”说毕,茶杯一举,当即就先尽了一杯,以示自己的诚意。 厅中众人也一并举起了茶杯,一一先干为尽。 这一回乐炫却喧宾夺主地抢先向李亮光说道。“大将军,今日梁王和磊副相受了奇耻大辱,明日他俩必会寻机报仇。敢问大将军作何打算啊?” 乐炫这一问,李亮光就当堂瞪眼大笑起来,神秘兮兮地答道。“这个就得看乐大人怎么个判法了?” “啊,看我的判法?”乐炫顿时显得大惊失色地反问道,好像仗二和尚一时摸不着脑袋一样,眼光就直直地望向了当中的大将军李亮光。 李亮光开解地一挥手,做了一个生死一刀砍的架势。就满面春风地看着座上的乐炫,笑而不答了。 乐炫像是明悟了所以然一样,顿时眉开眼笑地自我解嘲道。“原来是大将军早就打好了算计下官的主意啊?亏我还蒙在鼓里担心着人家呢,人家啊,早就磨刀嚯嚯砍上咱的脑袋了。。” 李亮光见乐炫已然开悟,立即了又抱拳说道。“乐大人误会了,李某哪敢算计你啊。老夫只是想听听你如何判断秦校尉的部下‘李金贵’父子俩人而已。” “哈哈,李大将军,你这不是撑着船沿来游咏吗?水深水浅,你早就明了于心了,还用得着等候我的判断吗?”乐炫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像他也发觉了李亮光现在的所有说法和做作,都是跟着他闹的一样,真实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等着他刑部主事对‘李金贵’父子判决的结果,才能做出最好的谋局。 李亮光顿时也哈哈一笑,拱手对乐炫说道。“乐大人,彼此,彼此。李某的那一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住你乐大人的眼睛呢?既然乐大人都看穿了我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你总得给老夫透个底吧,我也好回答你乐大人的问题啊?” “就是,就是,乐大人,你若是不能透露一点你们刑部做事的处理意见,李大帅又怎么能够运筹围箼于帐内,决胜于千里之处?”秦校尉一等李亮光的话语出口完尽,就急不及待的抢说道。说着又死死盯了一眼,直把个乐炫像溶入自己的眼神炉火之中,熔掉锻造一样。。 李亮光忽然转接过秦校尉的话题,似是有意无意的明贬暗褒一样。“哎呀,秦校尉,你休得催促乐大人。咱们总不能为了自身的安危而逼人就犯吧,说什么这也不是咱们这些有血性的军人做作的勾当。” 乐炫当然不会看不懂李亮光此时的言语所指,只是自己不能失了一直坚持的原则,为私废公罢了。但是事情闹到了今天的情份上,大家又不得不有所顾虑,为别人即将倒打一耙的恶毒躲祸避灾喽。 所以,乐炫苦苦思索了一阵,忽然抬头直直地盯着李亮光的眼睛说道。“下官能否请教李大将军一个问题?还请李大将军能如实回答,不可藏私。” 李亮光顿时笑嘻嘻地答道,“哎呀,乐大人有何疑问即管自己提来,老夫没有不如实相告的。” 乐炫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问了。下官敢问大将军,梁王所弹核之人“陈二狗和李金贵”确是先前朝廷通缉的要犯吗?亦如梁王所说确是大将军用了调包之计才保下他俩性命的吗?” 乐炫此言一出,振得在座的众人堪是心头一震,一时愰惹迷雾的看上了当中的李亮光。只见李亮光在厅中来回踱了好几下,思虑良久才沉吟的说道。“这个嘛不过是坊间传言和梁王借以攻击李某的借口,信则有之,不信则无。那乐大人,你对此间之说以为如何呢?李某倒也想洗耳恭听。” “噢,这个好说。”乐炫坦然一笑,轻答道。好像他已然洞悉了李亮光肚子里闹的是什么良策计谋一样。缓了一会,继而又说道。“若如坊间所言,能逼使大将军这样铤而走险的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个人和大将军有莫大的渊源或者关系。若不如梁王弹核所言,那这个人必关乎一段他人的生死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可能关乎到当今皇家或国主,所以大将军不惜以身试法,出此下策。” 李亮光当即呵呵一笑,抱手一拳道。“哎呀,乐大人不愧是管理刑部冤狱的高手,一言半语就能打破玄机,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啊。乐大人,这个推论李某算你猜测对了一半。另一半嘛,请乐大人容许李某先卖一阵关子。时机一到,必能天下大白。” 听罢李亮光嘴里所说的话,乐炫禁不住兴奋和激动的情绪拍着大腿叫道。“哎呀,若是果真如此,乐某倒是心中有数了。梁王弹核‘陈二狗和李金贵’二人这个案子,乐某现在就可以做出决断了。” “哪乐大人,你将做出如何的决断啊?”李亮光不等乐炫兴奋和激动的劲儿过去,就紧追不舍的问道。也似是心里有了几分湍急的样子,直等着乐炫口中崩出的决断来。 “啊,这个嘛,请李大将军再容乐某仔细 想一想,必能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乐炫也似是装作一副卖尽关子的样子说道,脸上已是露出 一丝猴急的笑意。 李亮光不明所以,当即就僵呆在了当中,一脸的讶然。 第一百 三十一章 顺水推舟 话说乐炫这一笑,李亮光就显得有些懵懂了。 他痴痴地看向脸上仍然露着莫名其妙笑意的乐炫,一时不解地问道。“乐大人为何如此贪笑啊,难道是我李某人说错了话吗?” 乐炫一抹笑意,断然答道。“大将军,你多虑了。刚才乐某只是觉得大将军有些急迫而略显不安而已,那里敢胡乱来取笑大将军啊。” “唉,不是就好,李某放心多了。乐大人,你还是快说说你将如何处置“李金贵”父女俩的好,李某还等着他俩的人筹划下一段的事情呢。”李亮光又先自开了腔说道,似是眼下已到了燃眉之急的时刻,一分一秒也等之不得。 乐炫还是淡淡一笑,转而望向一旁紧张得神乎其神的秦校尉说道。“秦校尉看把你急的,像个上嘣下跳的猴子。你呀,本官不就是处理个你的一二个手下吗?你用得着这么夸张的惊惶和不安吗?真是瞎操一把心了。”说罢,又极其无辜地看了李亮光一眼,连声道。“哎,也真是难得你这样忠贞护主了。乐某又怎么忍心拆人城墙,坏人名声。” “哎呀,看你说的,我秦某人都不好意思了。乐大人,你就别再拿我开刷了。”秦校尉一时说道,他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惹脑了眼前的乐大人。只好张着一双憔急的眼睛,直直地盯死在乐炫的身上。 “也罢,乐某就不多说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你们各得其所岂非更好。”乐炫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底子说道,似乎已无任何秘密可言。就像一个装清水的瓶子,从里到外都是清澈透明的,没有半丝的遮遮掩掩。 李亮光大是惊喜的说道,“按乐大人所言,眼下‘李金贵’父子二人是说没事了可以自由了吗?” “这个当然。”乐炫不假思索的答道,好像要给人吃一颗定心丸一样。但是他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眼下这二人还是得跟下官去刑部走一趟,就算是做个样子也要不让人留下把柄。” 李亮光当即就着乐炫的话锋说道。“嗯,这个乐大人考虑得不假。即使你不这样做,依照今日梁王和磊副相所表现出来的情形来看,老夫也觉得有必要让此二人暂到刑部走一趟。一来堵了梁磊二人的嘴巴,让他俩在国主面前开不了口,有苦难言。二来,表明我李某人没有动用手中的兵权谋取私利,更表明了你乐炫这个人做事不愄强权的一贯清风。”一时之间,好像是完全考虑到了各方势力趁虚而入,再制造出重重困难和灾祸一样。 秦校尉立即赞成道,“乐大人,若如此那我就先把此二人交给你了,免得你明日早朝又被梁王和磊副相联名参上一本就麻烦了。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把‘李金贵’父女二人带上来交予乐炫带走。 乐炫忙站起来摆手说道,“秦校尉,现在还不是事急的时刻,用不着这么莽撞的。‘李金贵’父女二人我自会先行带走,但总得和李大将军商议妥当了才行吧。若我如此鲁莽的把此二人带回刑部去,虽然能堵上梁王和磊副相的嘴是无话可说的,但在别人的眼里多少总有一点嫌疑吧。所以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免得到时慌乱,错漏百出。” 秦样尉顿时脸红红的回复道,“也罢,一切听从乐大人的安排。”说着,就拱手一礼退到了一边。 乐炫安妥了秦校尉,转身又向李亮光拱手说道。“刚才大将军说乐某只是猜对了一半,那么请问大将军另一半又是什么呢?能否直言相告,也好去了下官心中的疑虑。”说毕,就定定地望向了当中的李亮光,单等他的回答了。 将军府的大厅上,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七月仲夏的风,还夹杂着一丝丝热浪扑面而来,侵入厅中每一个人的心房。 李亮光沉吟良久,终于叹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乐大人,有关‘陈二狗’和‘李秋生’的事不怕告诉你,实是和当今皇家和国主有关。你也亲眼看见了太后在朝堂之上的表现,若是处理不好咱们当臣子的难辞其咎。最主要的是还牵涉到十多年前,河阳王当年‘狐山’一战的败事。其中的原因我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我相信真相总会有一天水落石出。” “啊,还牵涉到这么久远的旧事?难怪太后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如此强烈了。”乐炫好像愰然大悟的懊恼道,像是不可原谅自己的疏怱和过错一样。随即他又急匆匆的说着,“如此‘李金贵’父女二人的事,乐某暂且把他二人带回刑部一趟,明日午后一定原样送还将军府。” 李亮光从旁补充道,“这个随你的主意了,毕竟国主当庭喧喻过此事,容不得他人干涉。”说毕,又座回了当中的位子,好像终于卸下了心中一件压抑已久的大事一样,精神抖索,目光锐利。 压抑的时光 一过,放松的身心就活跃开来。 又品过一趟茶水,再细聊了一阵。乐炫才缓缓起身辞谢道,“大将军,打扰贵府了。下官这就带‘李金贵’父女二人回刑部去,走完一趟刑部的步骤节凑之后马上就送回来,决不担误大将军的好事。” 说毕,走出大厅之外,向大门之内的几个随丛一招手,就押着‘李金贵’父女二人离去。 送走乐炫,李亮光又急急走入将军府的后院。只见李秋生像一个傻呆的木偶独自站在后院的凉亭之中,面对一池夏水显得格外凄凉。就连李亮光和秦校尉二人的靠近,他也似没有发觉一样,闻而不动,甚至连头也不回看一眼。 秦校尉走上去,一拍李秋生的肩膀说道。“小子,李大帅来了,你也不招呼一声。行呀,你真是把自己抬得大高了。实话告诉你,若是没有李大帅百般为你遮风挡雨,庇护周全。只怕你小子早就尸骨无存了,还能牛逼到现在吗?” 李秋生回头横掠了秦校尉一眼,不屑地厌恻恻地说道。“你讨厌不讨厌,没看见小爷的心现在正被你们这些人扎磨得支离破碎千苍百孔吗?还来招惹我?” “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叫做千苍百孔了啊?我怎么没觉得呢?”秦校尉似是半痴半慎的反驳道,又冷冷地丢下一句。“小子,真正的苦头你还没有吃过呢,现在就表现得萎薇不振了,真是令人失望 。” “失望吗?”李秋生头也不抬的反问道,继而又弱弱地说道。“我从来就没择时望过你们对我有什么希望,现在全来责怪我了。可是我的朋友,亲人,走的走,被抓的被抓,你们怎么就不为我想想呢?事情一出就只知道来责怪我。 ” 眼看二人就要吵起嘴来,李亮光即时走过来劝说道。“秦校尉,你就别作 声了,让这小子消消气吧。只怕这段时间他的心里也是极其难受的,一下子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离开了,闹个心慌气闷也是无可厚非的。咱们现在让着他,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会听咱们的了。” 秦校尉讶然大惊,露出满脸不解的神色看着李亮光说道。“李大帅,你这是纵容了这小子。现在外面那么多人明里暗里指着咱们的额头背脊,应该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才好。不然说不准那一天,他又偷溜出去闹出什么事情来才中为祸不浅呢?” “哎,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本帅已经严令家丁护卫看守了,量他一时也不能飞到那里去。”李亮光衰叹了一声,耐着一翻性子说道。好像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过多的刺激李秋生的神经一样。 “哎,既然李大帅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无话可说,由着他吧。”秦校尉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下了刚才高昂激扬的氛围。 明亮华丽锦绣的山月国朝堂之上,国主李天照已然端坐在了高高的龙椅之上。他一脸漠视地注视着朝堂下的一众臣子,高声喧喻道。“刚才梁王和磊副相双参本李亮光和刑 部主事乐炫之事,依朕现在所断,不过是梁王和磊副相的小题大作,多此一举。” “众爱卿,你们别忘了有关此事之源本,朕早在前朝之时就喧喻过此事,一切由刑部主事乐炫调查审理。现在梁王和磊副相又参本此事,岂不是要打朕的颜面吗?如果朕的金科玉律在你们这些臣子的面前都没有了威信,度问你们让朕又如何治理天下?” “朕,暂且不管你们昨日之事谁对谁错?但由此可以看出你们臣子之间的关系,可见一般。竟然在朕的面前互相倾扎,朋党为奸,你们置朕的江山于何地?置朕的天下于不顾?那朕还要你们这些臣子何用?不如统统削职为民,剥夺封爵的好!” 李天照这一通怒火冲天而出,下面的臣子就百口莫辩地噤若寒蝉了。 梁王又则头斜眼瞄了一下左边的磊副相,点头示意道。“国主,臣下错了。这些些小微事本不该再拿来朝堂之上再说的,都是臣和磊副相一时糊涂,犯颜了国主。请国主治臣下冒犯之罪。]”说罢,就跪倒在了朝堂之下,伏地而泣。 磊副相见状,也忙上前洋装跪地伏地跪拜道。“国主啊,全不关梁王的事呐,都是微臣一个人出的馊注意。以为多一个人参本大将军 李亮光和乐炫二人,国主就会大动干戈必定严惩此二人,不想全是微臣一时智聆齿昏,让国主无端生气,请国主赐臣下之罪,饶恕梁王吧。” “好啦,你俩狗不离貂的,也别再在此丢人现眼再演戏了。朕尚念你俩有治国之功,这一次就免了罢,下不为例。”李天照差点就被这二人演的一出戏气得吐出血来怒道,摆摆手示意二人暂且退下。突然又抬高声调说道,“这还得看看大将军李这光和乐炫二肯不肯饶恕你们二人呢?不然就是朕开了金口,也未必饶恕得了你们二人兴风作浪的罪行。” 李天照这一说,明眼人就知道 这不是把梁磊二人的辣手事情,又像抛绣球一般推给了李亮光和乐炫了吗?就算是李乐二人不肯饶恕梁磊二人三翻五次的搞事,但在堂堂山月国的朝堂之上,李乐二人总得表现出大度一点吧?不可能因此小事而要国主真治梁磊二人饶舌之罪。 可能这就是作为高高在上统治者的最高领导艺术,打你一巴掌,你还得捂着痛脸给他添手呢!现在李亮光和乐炫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形,看似所有在主动权和生杀大权全捏在你手上了,实则上只要你一句言词不对劲,马上就可以让你下不了台。 李亮光和乐炫并不傻,怎么不可能不知道国主的用心呢?所以他俩略微走向前来,顺水推舟地双双抱拳作礼说道。“国主,你就饶了梁磊二人的罪状吧。对臣而言这也不是什么芝蔴大小的事情,实在不足挂齿。” 李,乐二人这样一说,李天照马上就拍手喧喻道。“好啊,难得大将军和乐爱卿这般大度。梁王,磊副相,你们还不赶紧多谢大将军和乐炫的不罪之恩吗?朕都 为你着急了。” 梁,磊二人被国主李天照这么一摧促,当即就双双转向李乐二人抱拳作礼道。“多谢二位大人的不罪之恩,我二人必将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眼见堂上四人相互认了好,国主李天照爽朗一笑,又接口说道。“好啦,既然你们四人都相互认了错又宽恕了对方,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众爱卿全力商议国事了。朕,还等着众爱卿为国家为朝廷多多出力献策呢。有本的快快启凑,没本的臣僚也不要固步自封。都说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朕也希望众爱卿能像韩信一样多多益善,图谋自强,为朕分忧。” 霎时,朝堂之下又是一片山呼声响,众臣齐齐拜谢国主一片诚心教喻。随后,就听得一人出班持节凑道。“臣有本启凑合,望国主圣断。” 众臣一时看上出列之人,但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梁王和磊副相双双参本的乐炫。 他已持节在列了,正要上凑天聪呢。 第一百 三十二章 因祸得福 话说国主李天照在朝堂之上一通斥责之后,让出列参本的梁王和磊副相又吃了一顿闭门羹。不但迫使梁磊二人当庭向大将军李亮光和乐炫认了错,而且还让那些蛇鼠一窝的饶幸之臣心里蒙上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负担。最要紧的是国主李天照看似平淡的这一招,却起到了杀鸡敬猴敲山震虎的结果。 朝堂之上虽然一时鸦雀无声,众臣屏声呼吸,深怕自己的一个微小动作和呼吸之声,不经意的响动就会打破此时的肃静。但是刑部主事乐炫还是越众而出持节凑道。 “启凑国主,自臣受国主钦点接办梁王和磊副相双双弹核大将军李亮光,包庇‘陈二狗和李金贵’二人犯了‘欺君惘上’之罪以来。臣日夕夜忧,追根塑源,不敢稍有松驰;又经前日梁磊二人在街心相闹,捉获‘李金贵’父子二人。” “哦,既如此,那你有何发现?快快说来与朕听之。”国主李天照在龙椅之上伸长勃子的说道,一副想知悉事情原委的样子下怔怔入神。 乐炫得了李天照的口喻,轻应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经臣初步查明,‘李金贵’其人乃安乐寨寨主之女。真名为狄金燕,女扮男装被李大帅救于军中。而安乐寨狄寨主金刀客乃已故‘河阳王’当年三十死士之一。当年河阳王‘狐山’一战败绩身亡之后,流落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兵家必争之地的边垂小镇古兰镇,金刀客随后落草为寇。但其所寇所用的行径大旗仪式,全部按当年‘河阳王’的旧制而行,最难得是其选在了本国与异邦交汇的咽喉之处,大有阻止异邦入侵确保一方安定之势。” 不等乐炫停下嘴巴来稍息片刻,朝堂之上已是一片纷然之声。除了李亮光和乐炫表现得一如平常之外,包括国主李天照在内朝堂之下的臣子已是惊悚不已,议论纷纷。李天照横眼看了一下朝堂之下反应不一的众臣,又慌忙挥手喝止道。“众卿家肃静,肃静,不得高声喧哗,且听乐爱卿所说。” 众臣子一时又肃静了下来,则耳聆听着乐炫说道。“臣,总观其占山这王的作恶行径。除了劫掠那些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之外,就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犯得最大的案子就是本年端阳节之时劫掠了朝廷的三十车粮草。不过这三十车粮草,经臣细致调查也是何大富暗中扣留和盘剥各地粮税所得,实为贪桩枉法盘剥各地百姓所得。” “啊,竟有如此之事?”李天照听得入神之处,不禁讶然大惊地怒道。又则头冷眼横盯了一下朝堂之下不声不响的梁王和磊副相。只见二人的脸面之色,已由白里透红渐渐转为酱紫,满脸的羞愧之色一直蔓延开来。 堂下乐炫又继续说道。“由此可见,不管是‘李金贵’其人也罢,或者金刀客其人也罢,总观其安乐寨之人所作所为的行径来看,臣以为其人其事并无过火之处,亦无伤害国体,反则暗中有功于社稷,防异邦入侵于前。臣觉得金刀客的所作所为小玼不掩其瑜,小病不伤其大义,理应得到国主的钦点和招用。” 乐焴此言一出,朝堂之下的众臣又开始闹天了。当中有人支持,亦有人反对,而反对最急烈的当然就数梁王和磊副相了。 二人一等乐炫的话语落地,梁王就急急站出列来反对道。“臣以为乐炫之词不可为信,堂堂山月国天朝大邦,怎么可能招用那些吃了败仗而又不忠于主子的部众,况且还是千人恼恨万人诅咒的十恶不赤的山贼草寇啊。如若传扬出去,岂不是笑我堂堂山月国国中无人,百官无用吗?如此之有失体面之举,还请国主三思而后行。” 梁王此说一滞,后边跟着的磊副相也出列反对道。“国主,臣觉得梁王此举正合当下之势,国之大事切不可用不忠不义之人,更不可招用山贼草寇之人。此列一开,势必引起天下涌动,动之国体根基悔之晚矣。” 梁磊二人这样一反对,当下就有众臣子站出来附议道。“国主,臣也觉得梁磊二人言之有理,乐大人之言切不可用。自古兵贼势不两立,何况国之大休,还请国主三思而行。”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亮光此时看着眼前的纷争局面,终于清了清声喉出列凑道 。“启凑国主,臣本是受人弹核的带罪之身,不可多说什么。但是眼前两种纷争的局面让臣不得不站出来说一说。臣以为乐炫之凑并无不妥。” 一时之间包括李天照在内,朝堂之上的一众臣子霎时瀑发出一片惊疑之声。随即就有一些文臣站出来指着当中持节启凑的李亮光怒斥道。“真是想不到当朝的大将军竞然也说出这等有损国体的话来,朝廷若是如此做作岂不是变成了盗贼草寇的天下了,朝廷还有何威严可言。臣实不容大将军此举之言,请国主三思而后行。” “哎!”李亮光无言地长叹一声,又努力地迫使自己镇静的说道。“国主,文臣这些言辞错矣。一山之盛,草木茂之。一国之大,人才唯之。既然金刀客乃‘河阳王’三十死士之旧部当算不得盗贼之人,何况其落草为寇乃屯垦于边垂之地,暗阻异邦入侵之道。此举乃仗议之举,曲线护国之作。对于这等有心为国的人,咱们为何不能用之啊?试问当今天下比之那些贪官污吏,暗中造作,祸国殃民之辈,金刀客此等明智护国之人何其少也。况且收拢山野之人为朝廷所用,亦非我朝创举,臣以为有何不可用之?” 李亮光这样一据理力争,当即又引起朝堂之下一众朝臣的哄动。两方对立的人员急剧纷闹开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把个朝堂霎时弄成了一片热闹街市。 眼看着眼前的形势霎时变得扑塑迷离起来,朝堂之上两派对立臣子的纷争渐渐加剧,高座在龙椅之上的李天照顿时犹预起来。他一时也拿不准到底该听谁的主意才好,一方面是一班文臣的据理力争,另一方面是一众武将的据实而报。似乎各有各的理由和证据,各有各不可让对方击破的说辞。一时之间让李天照显得左右为难,手足无措,吃不准下一步该往何处走。 正在李天照犹豫之处,刑部主事乐炫又力顶众臣的争议大声说道。“国主,臣以为大将军之言可以依照祖宗之制,在朝廷律法的允许之下,可以灵活运用和招抚金刀客等一班‘河阳王’旧部之人,为朝廷所用,为天下苍生立功建树。断不可听信有些文臣之言,夸大其词地扼杀朝野之人。” 乐炫这一说,又把那些反对的臣子气了个半死。梁王刚想又站出来反对一通,国主李天照已然喧喻道。“众卿所议各有其理,但按照眼前实际情况,大将军李亮光和乐炫之言的说法未偿不可一试;梁王和磊副相的反对和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身为天下苍生计,身为百姓万民之主,朕决议先行前朝古制招抚之举,破例招用金刀客等‘河阳王’旧部为朝廷所用。” 李天照这一喧喻,朝堂之下的臣子虽有很多不服,但是国主开口即是金科玉律,断不可驳,所以那些不能理解的臣子也只能带着满腹的唠嗦按下不表。朝堂之上一下子变得静了出奇,唯一能听到的就只剩大家彼此的呼吸之声了。 沉默,随闷,不解一时充斥在了朝堂之上。梁王终是探奈不住心中的疑问又站出列来说道,“国主既然拟用‘河阳王’的旧部金刀客等人,那请问国主将何以用之?都把他们列入何方,归谁所辖。希望国主有个清楚的交代,不然到时这些不所教化的贼人又作 起事端来,如何是好?到时该作捉谁来兴师问罪。” “对啊,到时这些贼人又起祸端咱们找谁去啊?”角落中又飙出磊副相那满嘴蔑视的味道,就直直地站出来愣在了哪里。像个傻子在一直呆望着树上,长出一个大大的红色的桃子一样。 端座朝堂之上的李天照听梁王又这么一问,又听得磊副相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味道。顿时左手一拍龙椅上扶手,气得一脸怒气的说道。“既然你们这些做文武这么怕事,那好朕自有安排,你们都 听好了。金刀客等人是当年‘河阳王’的旧部,又与大将军同出一源。这样吧,朕都 把这些人划归大将军所辖,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乱子,这祸端是大将军李亮光惹下的档子,那就唯大将军李亮光是问可以了。”说罢,又转眼望向朝堂之下的磊副相,嘴角里崩出一个呸字的不屑。 磊副相被国主李天照这么一瞎囔,脸色顿时变得腊黄如纸,愄愄腮腮地宿在了一边。李天照见磊副相霎时就变得沙哑如母牛叫唤一般,即时又回过头对]李亮光喧喻道。“大将军,你觉得朕此举有何不妥吗?如若有,请你快快说来,朕好更改。” 李亮光咋被李天照如此当头一问,当即就愣愣道。“臣,并无异议,请国主放心。臣也乐意接受国主之选派,臣一定管束好金刀客等一众人员。” “哎,若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大将军如何按排此人?做些甚么公事。”国主李天照又在末尾加多了一句,拖长着声音说道,好像都要让所有的臣子知道此事一样。 李亮光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拱手答道。 “这个臣以为金刀客等人皆系落草为寇之人,必精通那些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盗贼习性,故臣举荐他们等人为巡捕营司吏校尉之职,专事追揖捕盗之职。” 李天照听得大将军李亮光这一通分析之后,呵然大笑喧喻道。“好啊,果然是大将军高明些。人用其技,物用其利。你所荐之职想来最属金刀客等人的胃口了,即便以后他们有贼性忤逆之心,朝廷也不怕他们在这个职位上能成什么气候。除之,剿之,皆不伤朝廷自身,朕应允大将军李亮光之荐了。” “恭喜国主又得良将之材,朝廷必将更加兴旺繁荣和昌盛。臣祝国主千秋成代,永世昌隆!”乐炫在听了李天照对李亮光的夸奖之后,立即又趁上前来出列说道。 一副身子已然跪倒在了朝堂之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跪拜大礼。 紧随其后的众臣子也跟着跪拜道,“国主英明,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堂上的事情一结束,李亮光和乐炫打了一声招唤也不再逗留,就直接往将军府赶。 李亮光大急于把朝堂之上的好事告诉金刀客和狄金燕了,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担心和煎熬大家的烦心事总算了结了一段。虽然李秋生的事情在大堂之上再没有人提起,但是金刀客和董老爷子等一众‘河阳王’旧部的人,眼下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最少他李亮光冒死偷梁换柱潜换下来的金刀客等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抬头做人了,再也不是被人见人骂的贼人而是享有官环的司棣校尉。连同李亮光曾经那一档子替换犯人的窝心事,在大家的眼里再也不是什么被人弹核的“欺君惘上”之罪,而是享有护幼庇国的半点功损了。 李亮光匆匆带回这个好消息,突然之间就把金刀客和狄金燕二人,这些日子以来被折磨得满目荒凉的残冬心情灌浇得春潮带雨一般,让多日来烦闷的心情突然高涨兴奋起来。 金刀客双手捧着李亮光带回来的一卷皇令,与狄金燕双双跪倒在李亮光的面前哭泣道。“山野之人和小女得大将军抬爱,从死神里挽救回来,如此既是山野之人的再生父母。又得大将军从中曲中求直,雾里寻花,终得洗尽一身尘冤,脱胎换骨,做回国民。真是大恩不言报,此生只愿为君死的诚心实意。” 李亮光眼中也是泪滴涟涟地抱手说道,“本帅与金兄皆为故主旧部,又历经生死才苟活到今天,好不容易能为金兄和董兄洗尽铅华,渡出金身,也算是李某的一份故人之心了。请金兄千万别在意,虽然你金兄和董兄能获得朝廷的赏赐,但是咱们故主之后还在受难之中,实是心痛呐!” 在金刀客和狄金燕这个欢天喜地的时刻,李亮光突然又把李秋生的事提了上来,三人一阵沉默,竞是相顾无言。只是呆呆地把目光投向后院的厢房,又痴痴地留在了当中。 第一百 三十三章 关系‘大了’ 将军府内,李亮光把这朝堂之上国主钦定的好消息带回给金刀客父女,这本来就是一件天大大快人心的好事。但是他在父女高兴之余突然提起仍未落实身份的李秋生,三人顿时又落寞开来。忧郁的愁云又笼罩在将军府的上空,就像一块风吹不走的乌云,不离不弃。 三人无言之际又把目光投向了将军府的后院,毕竞他们三人都知道。打自董老爷子走后,李秋生就像一只孤身栖息在别人屋檐的孤燕,一人傻呆在后院的厢房内,萦萦孑立,形单影只。仿如烛光中跳跃的火焰,随时都有被风拂灭的可能。 李秋生此时正一个人扒在窗户内呆呆地望向房子外面,外面的花园一片阳光明睸。七八月的天气,季节还没有过尽荼蘼繁花之时,后院的花园里还没有到夏尽秋来凋零的残败竞地。其中有些树枝上还张扬着细嫩的花朵,莟苞待放。 李秋生的眼神就疑固在远处一朵鲜嫩的花朵上,愰怱之间脑际又展现董嫣芷那娇美的笑靥。仿佛轻风拂动水波一漾一漾荡漾开来,直击他此时憔虑的心房。曾经有过的温暖和片段又一次,在这样宣嚣的尘世掠过他的脑际。李秋生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像是自嘲自讽的乱语道。“哎,他奶奶的,孤雁囚天际,惊鸿难聚首。看来咱李秋生这辈子算是白折磨了,倒霉透顶的事怎么就让我李秋生一件一件都遇上了呢?我这是遭的那般罪责啊。” 房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了,狄金燕连蹦带跳地闯了进来。一把拍在李秋生懒洋洋的肩膀上,娇娋地说道。“小子,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说着,就摆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尊容杵在了李秋生的身旁。 李秋生厌恻恻地回头瞄了一眼,半张着一双蒙胧的眯眼,无精打采的说道。“贼婆娘,你又给我添什么乱了?我呀,才没有心思理你呢?” 狄金燕听得李秋生这么懒洋洋厌恻恻的说道,自已就先扑哧一笑,笑开了。“哎哟,小子喂,还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真是一个多情种呀?真是笑死我了。”说罢,又一瞪双眉,死瞅着李秋生现时这个赖狗熊的模样挖苦道。“哎,这世上啊还真有单相思的男子呐,我看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啊,碍眼呢?难道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人吗?” 李秋生气得一扭头,丢嘴吐气道。“臭波娘,你就别来烦人了好不好?没见人家正在伤心之处吗?真是的,少不得小爷要教训你一下,你才不知道自己是谁呢?难怪你生错地方了,你本来就不应该降生在一个山贼的土匪窝。以至害得你现在就要嫁人了,还是洗不清漂不白你这个山贼的身份!” “哼,臭小子,你就就说错了。” 狄金燕又是装着一腔不阴不阳的怪腔娇慎道,停了一会,又接着戏说道。“哼,我自己是谁我自然知道,只是有些人呀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在摆架子还在牛逼轰轰的装呀,大搞笑了。”说罢,右手一挥,就把一张刚刚沾满大红印坭的将军府腰牌,摇摇晃晃地吊摆在了李秋生的面前,满脸显出尽是得意郫视的神色。 李秋生回头一甩,左手一撩,那张吊摆着的腰牌就拿捏在手了。冷眼一瞧,‘妈啊’一声大响就惊叫了起来,直接吱吱语语地惊问道。“贼婆娘,你打那弄来的这个假东西?就想来哄小爷啊,你还嫩着呢?羞不羞啊?” 狄金燕顿时气得鼻孔直冒青烟,疯狂地拍拍窗前的桌子,露出一腔尖锐的怒斥之声吼道。 “臭小子,你看清楚点。这个东西可是假的?告诉你吧,这是个实实在在的真家伙。是将军府刚刚在朝堂之上获得国主恩准,特令嘉奖‘河阳王’旧部的。现在不但国主认可了咱爹这些‘河阳王’的旧部人马,而且还把他们都编入了大将军麾下的司隶校尉营。我爹呀,现在大小也是个官?我这贼婆 娘的身份就不劳你小子操心,我也能自己漂白了。倒是你这个若人嫌的臭小子,到现在了连根毛也沾不上。你呀 ,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李秋生瞪时张大一双眼睛又惊悚得迷糊的问道。“贼婆娘,这是真的?不骗我?你再说清楚一点。” 狄金燕顿时严肃着脸孔,一字一板的说道。“李秋生,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就不是贼婆娘了,我是属于司隶校尉营的人了。有腰牌,有委任状了。” 李秋生眼看着狄金燕这么严肃一字一板的说道,好像也感觉得到事情的真实性。他又惊悚得瞪大眼睛地望着一副得意洋洋的狄金燕追问道,“哪 我呢?有什么结果没有?不会连我这么重要的人物都忘掉了吧。” 李秋生这一问,狄金燕又拖出一副半娇半慎的声喉讥讽道。“这个,这个,好像没有听到有关你的任何消息喽。臭小子,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认为啊,你还不如你现在为你的嫣芷妹妹落情伤心的好,自在,无拘无束。你啊还去想什么王侯将相的身份呢?” “贼婆娘,你?你大过份了。这个怎么能跟嫣芷妹妹相提并论呢?”李秋生冷眼一横,气得两手一甩的说道,好像他要把此时心中所有的恶和怒全部奔涌而出一样。 “哎,臭小子,算啦。不和你说了,就数你最横了。” 狄金燕还是心有不甘的反驳道,撇撇嘴,把手一伸,就把李秋生手中拿着的腰牌夺了过来。一摆弄,就气冲冲地走出了厢房内。 李秋生站起身子直追了出来,在将军 府的后花园内,一边走,一边叫囔道。“贼婆娘,等等我。别再耍你的贼性子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将军府的后花园说起来也是比较大的,狄金燕气冲冲地从厢房内一走出来就冲入了这个后花园。 虽然李秋生还是前脚跟后脚的往里追,但是狄金燕因受生恨发起狠劲来李秋生自是追赶不上的的。只一盏茶的功夫,狄金燕的影子就匆匆消失在了花园之中。 李秋生长叹了一口气,往旁边的亭子里一座,自言自语道。“哎,落泊的凤凰不如鸡,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会儿只听得李秋生的话语一落,左边的小径上顿时就闪出二个人的影子来。 二人一边走,一边冲还在发闷气的李秋生招手示意。等二人走近凉亭,李秋生抬眼一瞅,妈啊,此二人居然是李亮光和换了衣装的金刀客。看样子,二人正是冲自己找来的。 李秋生刚要出声相迎,李亮光就随即笑道。“小子哎,刚才你怎么也发起唠嗦来了?这可是我头一次看见的新鲜事呀 。不会是谁又招惹了咱们的李大公子吧?” 金刀客也在一边帮言道,“肯定是谁又招惹了这小子,不然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傻呆呢。” 李秋生陡然一惊,想不到自己因为贼婆娘狄金燕的缘故。在这个凉亭发个呆,唠嗦一声也碰巧遇见了这二人。当即就站起身来,闷闷不乐地作礼答道。“李秋生,见过大将军。刚才我的失态,让大将军见笑了。” 谁知李朱生的话语还没有落地,金刀客就冲李秋生叫囔道。“小子,大将军百忙之中来找你了也不见你给个好脸色。你呀就是不知足,想着心里的又惦记着眼前的。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呢?总让咱们这些老骨头不省心呢?” “你就看看我这一身衣装吧,现在可是不比以前了。咱有了正当的身份,做起事来也不碍手碍脚了。只是你小子的事啊?怎么就还没有半撇子呢?现在太后不急了,就边国主也不急了。咱们这些老骨头啊还真为你着急呢。” 李秋生羞愧得满脸通红地抱手说道,“狄寨主,你就别取笑咱李秋生了。李秋生本来就是街头市角的一瘪子,又怎么敢祈昐有什么王爷侯爵的非份之想呢?我可比不得你们都是有身份有资历的功臣旧勋啊。” “哎,李公子,你可不能这样亡自非薄啊。谁敢说你就没有这个天份呢。”李亮光接过李秋生一时丧气十足的话题说道,又碰上金刀客的眼色道。“狄寨主,我看咱们还是闲话少说,不如谈谈咱们眼前最为紧要的事情吧。” “哎,哎,”金 刀客一收当前戏笑的脸面,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忽然又转身向后面的花丛一声大叫道,“金燕,你也别躲藏了。都出来吧,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然到时又说爹是个偏心眼,总不让你赶个好差事。” 李亮光也则头一偏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和这小子正在闹呕气呢。但是现在还不是这个时候,老夫还得拜会金女侠去做一些大事呢。” 二人这样一唱一和的说了一遍,那花丛中一阵摆,嗖的一声,狄金燕已身如飞燕落在了三人的面前。她一脸的不屑说道,“谁稀罕跟他闹了,这不都是你们找我来的麻烦吗?” 狄金燕这么一叨囔,二人便相对一笑,莫名地转过身去。 李亮光却涩涩地走向前来,对李秋生悠声说道。“李公子啊,你的事不是老夫不尽力呐,实在是暗中阻力重重啊。老夫派出去那么多拨人马打探你的消息,到现在都毫无半点音信。这事啊关系大了,只怕将来要闹翻天了。” 第一百 三十四章 秋生求‘贼’ 三人听李亮光这么一囔呼,甚是一惊,皆举目望向当中默无声息的李秋生。 这时金刀客急忙伸过头来解说道,“小子,你也别恢心。只要你小子身上那块玉配是从小伴着你一起长大的,那就有戏看下去了。若是不是你小子从爹娘那里带来的,这事就完了。” 狄金燕不解地惊问道,“爹,臭小子这事有这么严重吗?那当务之急是什么?” 不想狄金燕这么无心的一问,一旁的李亮光就急促的答道。“只怕这事咱们必须快马加鞭,尽力而为。”停顿片刻之后,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哎,最好咱们能先人一步,找到养育这小子的青花绣楼老鸨母刘脂儿,可能这小子的身份就能迎刃而解了。” 霎时,李秋生顿时站起来向李亮光惊问道。“李大帅,我那老鸨母怎么了?你居然说能找到她就能解开我的身份之谜了。可是,你这不是明明告诉我老鸨母出大事了吗?你说呀 ,这到底是发一回事?”囔 着,囔着这话儿,李秋生就已经一个劲儿地抓着李亮光的手摇晃起来,苦苦地追问了。 一时之间,李秋生的异常举动突然让三人惊悚开来,他们一时无言地对视着李秋生,神情怪异,一动不动。 李秋生又转眼望向金刀客问道,“狄寨主,你知道这事吗? 你到是说话呀,做什么哑吧呢?”见金刀客又是一副无言的样子,转而对狄金燕说道。“贼婆娘,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呀。” 狄金燕冷笑一声,不屑地呵呵道。“臭小子,还叫我贼婆娘,看我不打扁你的嘴。姑奶奶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你得叫狄女侠或狄姑奶奶了。” “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你在这里熬气,你若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告诉我实情。不知道呢,就闭上你那个乌鸦嘴。”李秋生没好气地说道,又把目光瞄上了当中的李亮光。 李亮光像是感觉得到李秋生的愤怒一样,他撇撇嘴说道。 “李公子,你莫急嘛?这事老夫就直向你说了吧。前些时候老夫派了一拨人马去离阳镇的青花绣楼,寻找老鸨母刘脂儿就是想从她的身上找到更多有关你的线索。但是当老夫的人马找到青花绣楼的时候,青花绣楼的马福马管家告诉老夫的手下:在此之前,已有一拨自称为朝廷密探的神秘人物,先期找到了老鸨母刘脂儿。说你小子已被朝廷捕获,正法于古兰镇的菜讪场,点名要老鸨母刘脂儿前去为你收尸。老鸨母刘脂儿一急,就丢下这一份家业往北边的古兰镇进发了。老夫所派的人马又朝不停夕的赶到了古兰镇,向当地的官衙一打听,回说从来就没有什么离阳镇的老鸨母刘脂儿来古兰镇为你赎尸啊。老夫的手下无果而终,直接就回京了。我这不是就来向你凛明了吗?” 李秋生一听李亮光这么一说,差点就气得当场吐血晕了过去。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泪眼朦胧的低声哭泣道。“李大帅,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出去吧,你把我囚困于将军府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让奸人得逞,好人受难。倒不如让我出去走一走,把哪些暗处的黑手统统引诱出来,你们好一网将他们打尽。到时候你想为我正名也好,还你一世清白和英名也罢,我都会如你所愿。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亮光沉吟了一阵,冷冷地笑道。“嘿,嘿,李公子,你想得倒好。若是事情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老夫又何必苦寻了十多年‘河阳王’的遗孤而毫无音信呢?今天 总臬有一点眉目了,怎么可能让你轻意再溜走。更何况好些地隐藏暗处的黑手,也不会让你李秋生坐等其成的。必将视死挣扎,一杀到底。你若是气愤的一脚踏出将军府,必将陷自己于万却不覆之地。到那时,就算老夫手中有千军万来保护你,想来也是于事无补了。李公子不但正不了名,而且也就从此销声匿迹,只怕人间再无‘河阳王’遗孤之说了。老夫在此,还请李公子三思而后行!” “哎,我不要什么三思而后行了。我只要现在就行。”李秋生仍是摆出一副强犟的脾气瀑怒地说道,再无顾及三人此时的心里感受。 “臭小子,你有完没完啊?”金刀客见李秋生这么强横不服的训斥道,接着又据理力道。“臭小子,你还强犟什么?你以为李大帅是吃饱了撑的吗?一手包揽下你小子所有的事啊?图的是什么呀?不就是想给当年的‘河阳王’有个交代吗?还‘河阳王’的知遇之恩吗?” “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就凭李大帅现时的身份和地位,人家还有必要为你去冒这个险吗?翻这个陈年旧案吗?”金刀客说罢,又气呼呼地杵在了一旁,像是有十二分的委屈和不服一样。 如此僵持之下,不论李金二人如何劝说,李秋生就是一副气愤不平的样了横在了哪里。好像此时只有他心里最担忧老鸨母刘脂儿的安全一样,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关心刘脂儿生死的了。 这时,一旁的狄金燕冷了冷口中语气,不冷不热的挖苦道。“小子,你别在这里摆显和强犟了。咱们这里的人谁也不欠你的,若是你自己有种,有本事,你就逃出这个将军府去,没人拦着你。若是你没有这个本事,你就老老实实安份地呆在将军府里。让咱们这些命苦的人为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子跑腿奔波吧。” 那知狄金燕如此不冷不热的一说,谁曾想李秋生这小子居然停下了吵闹的架势。他木木地转过身,呆呆地望着狄金燕,忽然双膝一跪,激气地断续说道。“贼婆娘,现在你有身份了,可以自由出入来去。咱李秋生求你个事,就是拜托你能不能代我辛苦一趟。帮我出去寻一寻青花绣缕的老鸨母刘脂儿,她可是我李秋生的养育娘亲啊!求你了,姑奶奶!求你了,金女侠。” 说罢,李秋生就当着李狄二人的面,在狄金燕的面前足足磕了三个响头。瞪时引得二人一时口瞪目呆,哪里想得到李秋生这个小子在情急之下,竞然会直接做出如此稀罕的事儿来。 狄金燕当即就呆在了当中,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想自己答应了吧,她就得义无反顾地做下去,且不管这个结果如何。不答应吧,又觉得实在是盛情难却。毕竞李狄二人在一起也经历过生生死死的。现在兄弟有难,你若推却算那门子的事啊?若是应承下来帮了这个忙,可是这也是个渺茫而又无果的生意啊。就在狄金燕左右为难之际,李亮光推开声喉就说了。 “狄金燕,李公子刚才所说的未偿不是一个好办法以。你想以你现在的身手出去寻找刘脂儿,总比老夫将军府派出去的人手目标小得多,做起事来容易得多。一来让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黑手难以发现咱们的目标,二来咱们将军府表面上什么事情也不做了,对手就一定难以下手,这叫以静制动。再者说打探刘脂儿下落这事儿让你去做也算得上秘密而行了,对手要想获知咱们的行动可就难了。” 李亮光话语这样一说,金刀客也站出来帮腔道。“金燕啊,李大帅这话说得也对,爹爹也支持李大帅的说法。我看,你就辛苦一趟吧,不去管这个结果如何。再说了,你不是也一直在为李秋生这小子的事辛苦操劳的吗?现在正好是用得上你身手的时候了。爹爹,希望你能助这小子一臂之力。咱们也算是圆了这一场功德了。” 金刀客如此一唠哆,狄金燕就娇慎的怒道。“爹爹,你是不是也偏心眼了。这么好的差事你自己为何不去啊?偏叫我一个女子去做。” “哎,乖女儿啊,不是爹爹不相去做这事啊。你知道的,现在爹爹刚得了朝廷的恩惠和官禄,总不能说走就走吧。总得为李大帅撑撑面子,在别人面前抖抖威风吧。不然呐,别人就会说什么‘河阳王’的旧部啊,吹噳得这么厉害,原来也是一砣没用的屎啊。”金刀客在女儿的面前哎哎笑道,又摆出了一副恳求的样子。 狄金燕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全求向了自己,再想说什么已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涩地说道。“你们,你们就只知道乞求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就不知道求求这个小了啊。”说罢,嘴一呶,就瞟上了仍跪在地上的李秋生。 李秋生当即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连连说道。“姑奶奶,行行好!”“姑奶奶,求求你了。”“姑奶奶,帮邦我吧。” “好啦,小子,收起你这一套哄人的把戏吧,姑奶奶看着眼嫌。”狄金燕终于露出了一声扑哧的娇笑,总算是答应了李秋生这小子的请求。 李亮光一见狄金燕答应了李秋生的苦苦衰求,脸上终于露 出了一丝欣慰的笑。他拱手向狄金燕说道,“李公子得金女侠相助,必是功到垂成。老夫在此先替李公子谢谢金女侠了。” 金刀客见状急忙抢上来摆手说道,“李大帅千万不可如此纵容小女,你的恩得我狄某人还示来得及谢呢,倒让你先谢起小女来了,你这不是拆煞了狄某人的颜面吗?” 李亮光一摆手说道,“咱们先别说这些了,正事要紧。”说罢,再不理会金刀客,一把把狄金燕拽到了一边,就如此这般向狄金燕他细交代了一翻。 两人这一阵交谈,只听得狄金燕一边开口应承,一边点头称是。然后,三人同时向李秋生作别匆匆而去。 第一百 三十五章 不速之客 青花绣楼的老鸨母刘脂儿打自和李秋生在古坊镇的小客栈公别后,就和青衣小丫头一路兜兜转转兜回了离阳镇的青花绣楼。 刘脂儿那一颗晃如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吊着的心啊,终于在惶恐不安的日子里煎熬地渡过半年有余。表面上看刘脂儿的生活虽然脱离了李秋生的影子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暗地里在青花绣楼肌活的人都知道,刘脂儿的一颗心还连在没有了消息的李秋生和董嫣芷的身上。只是在平常没有人提起的前题下,谁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碰触刘脂儿心里的这一根底线而已。 没有了风雨飘摇的眷顾和外在恶势力的摧拆,刘脂儿又这样平静地过了半年。在这半年里,刘脂儿不但把青花绣楼的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而且就连她那曾经饱受‘耿候爷’扎磨和摧残的身心,也好像枯木逢春一般恢复了活力和生命。 这一日,刘脂儿悠哉悠哉地闲座在青花绣楼大院内后厢房前,满眼迷离地望着后花园这园将尽的春色。心底忽然又涌现起李秋生那小子的身影来,物别是李秋生冒死相救--‘耿候爷’毒打刘脂儿的这一段,更是让她记忆犹新深深地刻印在心底,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沉积起来。 刘脂儿一个人独自想着这些痛切心扉的事情的时候,董嫣芷那娇靥如水的画面又一次辗过了她的脑际。像一股激越的清泉突然在她干涸的心里绽裂开来,滋润着她干涩了一季的心田。刘脂儿突然从幻想的沉迷之中模糊地大叫了一声,“嫣芷,你可回来了?”然后就定定地睁开了微闭的双眼,愣愣地盯视着眼前这处李秋生和董嫣芷两人经常停驻留恋的地方。刚才如梦似幻的感觉,又变得莫名的失落了。 这不遭心的事儿,正在刘脂儿一个人在后园愰怱间想着李董二人入神的时候。青衣小丫头就一路慌慌张张地蹦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刘脂我的面前,嘴里不停的连连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姨娘!祸事,祸事,天大的祸事。” 刘脂儿大是一惊,当即睁开双眼来盯着小青衣说道。“青衣小丫头,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祸事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别那么神经兮兮的啊。” 青衣小丫头被刘脂儿这么一说,当即就定下激列的情绪来复道。“姨娘,秋生哥的坏消息传来了,就在前门的大堂之上。”“马福大管家派我来,叫姨娘快去前堂看看呢。” 刘脂儿咋听之下,惊得直起身子来问道。“青衣,你说什么?秋生哥的坏消息。你,你不是来哄我的吧?” “姨娘,当然不是了。这是实在的消息,送消息的人就在前堂坐着呢,你快去看看吧。”青衣平缓了急促的口气答道,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惊慌失措。 刘脂儿立即从卧槢之上蹦了起来,拉着青衣的小手,就风风火火的一股劲儿往前堂赶。 一脚走到青花绣楼的大前厅,刘脂儿已经看见二个官差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大厅当中了。马福大管家正在忙前忙地招呼着这两个人,青衣小丫头则指着厅中的二人说道。“姨娘,就是这两个官差传来的消息民。说秋生哥在古兰镇做了山贼,抢了朝廷的粮响。现在被官军剿灭了,就正法在古兰镇的菜市场上等着咱们去收拾尸首呢?” 一听青衣小丫头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带着刺激的话,刘脂儿的身子当即就摇晃了一下,险下跌倒了下。虽然刘脂儿已没有了先前遇事时的惊悚和慌乱,不过眼中早已是泪水涟涟,脸上一片苍白,脚下迈开的步子也如筛斗一般,经历许久也再难迈开一步。 见刘脂儿神情呆涩木然地走了进来,马福大管家急忙迎上前去招呼道。“刘掌柜啊,这两位兄弟自称是古兰镇官衙派来送信的官差,说是给咱们送来李秋生的消息了。刚才刘掌柜也听见青衣小丫头原话实说了,老奴就不再多说了。只是这两位官差传递消息之后,还囔着要见大当家的,说是还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别外相商来着。老奴不敢稍有待慢,只好款待着他俩等大当家的出来再说。” 刘脂儿哽着咽喉生涩地应道,“马福,老身知道了,你下去吧。其余的事,就让老身亲自来处理好了。”说罢,一脸麻木地懒坐在了厅中的大师椅上,再露不出一点有生气的样子。 那两个自称为古兰镇官衙派来的官差,眼见刘脂儿一脸死相不言不语,又如同一个只会机械运动跳跃的僵尸一样。生硬地和自己对坐了起来,而且还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哥儿俩。心里也不免一惊,像是被刘脂儿这个模样当场惊吓了一场虚惊一样,瞪着四只大眼睛,圆溜溜地虎视着眼前的一切。 三人就这样停缓了一会儿,刘脂儿当时的表情也平缓了些许,不再有那么吓人的勾当。那两个官差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的搭讪道。“你,你,就是青花绣楼的大当家刘脂儿?” 刘脂儿低头冷冷的答道,“回两位官在哥,老身正是青花绣楼的大当家刘脂儿。不知二位官差还有何事相商,老身自当洗耳恭听。” “呵,呵”一个稍微年长的官差连连冷笑了二声,才一转话锋道。“既然你就是青花绣楼的大当家刘脂儿呐,那就好。我家老爷吩咐过咱兄弟地人,咱们这事得借一步说话。这里人多口杂,只怕走漏了风声大事就不妙啊?” 另一个官差见年长的兄弟说出了口,也赶忙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我家老爷确是这样吩咐咱们兄弟二人的。虽然这儿离咱家老爷大远,但是咱们兄弟二人可不敢闹出半分差错啊。” “哎,既如此,那二位就跟老身到后堂坐坐吧。”刘脂儿长叹了一口气,努力的沉下悲凉的口气说道。随即便起身招呼着二人,踉踉跄跄地走向后堂去了。 入得后堂,分宾主坐下,四水和五凤赶忙端上茶水,一通细斟慢酌之后又退了出去。 刘脂儿这时才起声问道,“不知二位官爷千里传讯之后还有何要事相商,请二位官爷明言相告了。” 那午长的官差清了清嗓喉,又环视了周围一遍才慢慢的说道。“刘掌柜的,我家老爷说了。虽然你家李秋生犯了抢掠朝廷粮草的死罪,但朝廷尚念其年幼无知偏听了奸人的嗦摆,才走上这条不归路。所以我家老爷凛明朝廷之后才免了不杀之恩,可是令人不解的是你家李秋生的身上,居然带着当令太后和先皇赏赐给当年‘河阳王’的渔形玉配。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故我家老爷派小人前来送信的时候,特意叮嘱咱兄弟二人务必要弄清你家李秋生的真实身份。” 一听这官爷突然之间就提起了这一桩过往了十多年的陈年旧事, 刘脂儿的脸色霎时就变得苍白和紧促开来。特别是她鼻子中呼出的疑重呼吸,一直在后堂的空间回响,重重的压抑着二人急欲开解谜底的心。 另一个年短的官差见状,急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刘掌柜,若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关于李秋生这小子的你就说吧,咱们听明白了也好回复我家老爷。” 刘脂儿顿时定了一定神,眼光倏然掠过二位官差的脸庞,心中一股不信任的激流之情突然奔涌而出。她重重地审视了二人一下,总感觉那里有一些不对。心中再和城南作恶多端的‘耿侯爷’举止形态相比,刘脂儿立马就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刘脂儿暗下心想,如果二人是一般的官差衙役,绝无如此和好的客气。如果二人是一般市井之徒,做样来诓骗几个打赏的钱,似乎也是不大可能。因为没有那个人愿意去拿一个死人的消息来做交易的盘缠,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这二人必是为李秋生的身世而来,传递消息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借口。但是一时之间,刘脂儿又想不到这二人是那个老爷派来的。是忠是奸,亦无丛判断。 想到此,刘脂儿的整个身子仿佛打了一个强烈的寒颤。但是她又急促的反应道,“二位官爷,我家李秋生这小子能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啊?都不过是一些街头市井恶劣行径罢了。至于他身上带有当今太后和先皇赏赐给‘河阳王’的渔形玉配吗?老身就知之甚少,不能以实相告了。可能是他打小就随身携带的,也可能是他不知道那一天从市进街角捡回来的。” 那二个官差听刘脂儿如此一说,年长的那个当即就反驳道。“刘掌柜的,这可是关系到你家李秋生生死性命修辞关的问题,咱兄弟还是希望你能据实回答了。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年短的那个也附和道,“是啊,刘掌柜,你可想好了。这可关系到你家李秋生的生死大事,咱兄弟二人还是希望你据实回答的好。” 那二个官差就这么和和搅搅的相互依持着,又把刘脂儿惊吓得一惊一咋的。刘脂儿想了一想,惊乱之际正要回二位官差的话。这时,青衣小丫头又急急的跑进来囔道。“姨娘,不得了。姨娘,不得了。刘捕头又带着一个‘不速之客’闯进大院来了,囔着要见姨娘呢,现正在和马管家在大厅僵持着。” 后厅内,三人同时大吃一惊。一时之间,全然不解地望向了当中惊恐不安的小青衣。 第一百 三十六章 骗诈“秘密” 话说古兰镇来的那二个官爷正在后堂和刘脂儿商谈要事之时,一不留神青衣小丫头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一声叫囔就搅和了三人正在相商的大事。 刘脂儿身为地主之谊,咋听之下自然是勃然大怒,脸色倏然大变。这边牛事没了,那边马事又来。 李秋生这小子的生死之事已让她穷于应付了,再这么双层夹击之下。刘脂儿撤开嗓喉,立即就大声呵斥青衣小丫头说道。“小蹄子,你惊慌什么啊?看你秋生哥闹出这么大一档子事来,咱们都没有被吓倒。一个‘不速之客’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转过身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续继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全都来齐了吧。走,咱们前堂去瞧瞧,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说罢,拉起青衣的小手就要转身而走,怱然又转过头来对还愣在哪里的二位官爷说道。“二们官爷,不好意思。失陪了,老身先得去前面瞧瞧就来。” 二位官爷一愣,急忙吱语道。“刘掌柜,难道现在还有比你家李秋生这小子的性命更事重要的事吗?” 刘脂儿又回过头来,正脸地答道。“二位爷,当然没有了。可是现在人家闹上门来了,老身总得去搭理一下吧。要不把青花绣楼的客人都轰走了,咱们这一西洋参子人都喝西北风去。” “哎,既如此,那你就去吧。莫担搁大久了,记得咱兄弟二人还在等着你的话回复我家老爷呢。”年长的那个官差也衰叹了一口气,跟着这样对刘脂儿说道。 “嘚,官爷,你就放心吧。我家李秋生这小子的命金贵着呢,老身怎么敢担搁和忘记二位爷的事啊。”刘脂儿又怔怔有答道,好像已没有了先前的惊慌和恐惧。 刘脂儿和青衣小丫头一同来得前院大堂,只见府衙的刘捕头正带着一个“官差”模样的老者在八仙桌旁喝水品茶了。一看那‘老者’的衣着打扮,不用说刘脂儿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外乡来的人了。至于‘他’是不是官差或者是做什么工作来着的,刘脂儿一眼之下自然是无从知道了。再横眼一看,大管家马福则老老实实地围坐在一边,恭前毕后,小心地伺候和照应着他们俩人。 见刘脂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面上似乎还带着一股汹恶的煞气。刘捕头立即起身来抱手作礼道,“刘掌柜,好久不见,今天又打扰你了,真是惭愧,惭愧!” 刘脂儿似是摆着一副雪打霜冷的面孔一样,只是机械地对刘捕头点了点头,招呼一声,冷冰冰地答道。“刘捕头,你今天 吹的是什么西北啊?这么有空来青花小院来萧洒啊?你来就来嘛,还摆那么大的场子干什么啊?好像都不认得咱青花绣楼似的。” “哎哟,刘掌柜说笑了。我刘某那有这个天命来你家的青花绣楼快活萧洒啊?不都是你刘掌柜抬举见爱的吗?”刘捕头也摆出一副毫无正经瘪三的样子说道,那一副变化莫测的嘴脸就像让刘脂儿霎时吃进了十七八只可恶的苍蝇一样,恶心连连,欲吐不能。 刘脂儿平缓了一下胸中的恶气,轻拍着胸膛直接就问道。“刘捕头,你就不用拐弯抹角了。直说吧,今日所来为的是何事啊?” 刘捕头一抹脸上的笑容说道,“刘掌柜,你看这位爷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说罢,从八仙桌上抓起一物,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向刘脂儿的面前抛来。 刘脂儿扬手抓过那一物,两眼一瞧,居然是一通官府的封印的布告文书。青衣小丫头急忙接过那一封文书,从里面掏出了一纸通告。瞧了瞧,不明所以,就又把那文告送到了刘脂儿的手上。 此时,一旁埋头喝茶的‘老者’才抬起头来慢悠悠的跟着吆喝道。“刘掌柜,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咱们古兰镇官坊的通告文书哟,听说你家李秋生在古兰镇犯事了,我家老爷这不就派小的来请你老过去了吗?” 还没来得及折开细看,只听得那‘老者’这一言。刘脂儿的心就‘卟通’‘卟通’地剧烈跳动起来,脑中立即闪过一丝凌乱的疑惑。这‘爷们’闹的是那一般啊?明明后院里边还有二位爷们也是说来送信的官差啊?这不前堂又闹出一个‘老者’的官差来了,而且人家这个‘老者’还明明有本府的官差刘捕头相护着。 可是,再怎么说眼前这个‘老者’可算得上是个货真价实的‘二百五’了,至于后厅的那二位‘官爷’就不得而知喽。刘脂儿的心突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额上的汉水直白白地流了下来。她甩手一抹,恨恨地咬牙道。“妈呀,差点就上了别人设下的大当。你们这些王八糕子,到底唱的是那一出空城计啊?” 刘捕头眼见刘脂儿拿着一纸通告文书就呆在了当中,立即转口叫道。“我说刘掌柜啊,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怎么一纸通告文书心让你惊呆在那儿了呢?你这不是让我刘某见笑了吗?” 经刘捕头这么一声吆喝,刘脂儿又像脱离了魔咒的妖魔一样,立时活脱脱的摆出一副老鸨母应有凶狠的架势说道。“刘捕头,你不取笑我也罢了。现在我刘脂儿可是官司缠身,纵子行凶的典犯啊?你再和我刘脂儿走近一步,只怕就要把你们一干官爷都拉下水了。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划清楚汉河界的好,免得到时沾污了你们一秆大老爷啊。” “刘掌柜呐,你就别光汹咱们这些虾兵蟹将了。这事儿不是咱这些小角色能拯救的,你还是另想办法吧。”刘捕头一时脸红得头低低的说道,好像已经没有了刚才得意的神色。 “就知道你们这些大爷都是靠不住的,也罢,老娘就不和你们这些人惨和闹事了。都散了吧,老娘看着心烦呢!”刘脂儿顿时摆出一副十二分厌恶的情绪说道,转过身往里走,再不回头看他们一眼。 刘捕头一时被刘脂儿直白得像狗血淋头一样,痛苦和无助。只好低头作声道,“好吧,既然刘掌柜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那咱哥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况且咱们的信件也亲自送到了你的手上,那咱哥的事也就算完成了。刘掌柜,咱们就此告辞了,你老一路安好。” 刘脂儿和青衣小丫头已走出了大堂之外,始终没有回头再说一句。只倔得刘捕头一脸的丧诅,默默地带着那个‘老者’走出了青花绣楼的大院。 再说刘脂儿在前堂又闹了一肚子的窝囊气,索性向刘捕头下了逐客令。卷起青衣小丫头的手就往后院的后堂走去,别的下人家丁见刘脂儿摆出了这一副吓人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唯恐避之不及。 刘脂儿刚踏脚进入后堂,那两位久等的官差就凑过来问道。“刘掌柜啊,刚才前堂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了啊?让你老人家恼恨得如此火气冲天?” 青衣小丫头嘴快,横眼瞟了二位官爷一下,撇撇嘴就说道。“还不是你们这些送信的人闹的乱子,个个打着个官衙的头衔来说事,谁知道他们肚子里闹的是什么肮脏的鬼主意啊。” “噢,又是送信的?”年长的官差惊异的反问道。青衣小丫头正要扬脸回答,只听刘脂儿的嘴里吱出‘唔’的一声打住了。青衣便退了下来,不再言语。 刘脂儿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她一瞧眼前的光景,似乎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急忙往岔路里笑着打岔道。 “二位官爷,你们就别听这个小丫头的啰叨。她呀,什么也不懂就只知道给二位爷添乱。刚才明明是外堂闯进了一个喝醉酒‘送亲’的老头闯错了地方,在瞎囊闹事被本府的刘捕头制服了。这丫头却给二位官爷说成是‘送信’的人,二位爷,你说这个丫头能成什么气候啊?这不是活活气死我这个老娘吗?” 那二位官差听见刘脂这么一说,似是也相信了几分,再没有追问下去。年长的官差继而转过头来说道,“刘掌柜,咱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吧,别浪费时间了。” 刘脂儿似乎轻哦了一声,装作懵懂的问道。“二位官爷,咱们刚才有说什么 事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听刘脂儿这么一说,二位官爷大是一愣,惊望了刘脂儿一眼,说道。“刘掌柜,刘掌柜,刚才咱们不是说到有关你家李秋生身世的事了么?你怎么一转眼就忘记了呢。” 刘脂儿顿时停顿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二位官差,我刚才都说得清清楚楚了,难道你们二位还听不懂吗?这小子的身世白得就是一张纸,什么也没有你让我怎么说啊?” 其实此时的刘脂儿心里已打定了铁定的主意,她已隐约感觉到这送信的人有些诡异了。正如俗话所说的那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二位官差又紧紧的追问道,“刘掌柜,你再想想。李秋生这事有没有特别令人的闹心之处?若有你就如实说了吧。咱兄弟二人也是有个时间耐性的,你若是再不说,那咱兄弟二人只好先辞别而去。以后有什么事,咱兄弟可管不着。” 刘脂儿一见二位官差情急之下,居然说出了这样带有恐吓性的言话。心中当下就放宽了许多,毕竞现时她明白了这个事情的理。 一定有人想从她这张嘴里获得李秋生身世的消息,但这些人她却一时之间分辩不出谁是忠谁是奸啊?她得为李秋生这小子保留最后一丝秘密。 那二位官差见刘脂儿已铁了心不肯说出半个字来,一时又现得无可奈何。二人计较了一阵,立即面露愠色的怒道。“既然刘掌柜的不肯说,那咱们兄弟就此告辞了。”说罢,二人气愤而去。 门口迎客的下人,再回头去追寻二人之时。一时之间也不知二人散入何处,竟也走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 三十七章 ‘侯爷’造访 话说等二位官差怒气冲冲地走后,刘脂儿就一股屁懒坐在后堂的斜椅之上。环顾了四周一遍,衰叹了一声,斜卧下去,慢慢合上了双目。 青衣小丫头看着刘脂儿如此模样,刚才又受了一肚子莫名其妙的委倔,现在总算是吸取了教训不敢枉自出声来。不过小青衣还是不等刘脂儿的招呼就已经走了过去,则立在一旁,轻轻摇动手中的银屏小扇,为平卧着刘脂儿驱风赶热。 刘脂儿平躺了一会,似乎神气和精神也恢复了一些。她缓缓张开微闭的双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房梁紧瞧了一会,随口叫道。“青衣啊,你还是出去把马大管家请进来,姨娘有要事与他相商。”说罢,又微微合上了双眼,摇晃起她身子下那张斜椅来。 青衣小丫头‘唔’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银屏小扇,轻快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大管家马福请了进来。 马福慌愣愣地走了进来,立即向刘脂儿问道。“大当家的,你找老奴来有何事要吩咐啊?老奴请你明示。” 刘脂儿慌忙从斜椅上坐立起来,悠悠的张口说道。“马福啊,你也看到了。刚才二拨送信的官差都说咱们青花绣楼的李秋生在北边古兰镇又犯事了,而且这一次犯的事啊比其他的事儿都大呢。这小子啊,我原本以为他为了董丫头那女蹄子闹闹也就罢了,顶多就是个牢狱之罪,花花些银子也就摆平了,断断闹不到把自己送上断头台的地步。不成想这小子越来越放肆胆大了,居然和山贼强匪打成了一片,而且强抢了朝廷的一批粮草。这不是给咱们青花绣楼往火坑里推吗?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看咱们该如何处理啊?”说毕,刘脂儿又把目光移向了后堂之外,似乎在静听马福的妙手回春之计。 马福先是愣了一愣,近前一步说道。“大当家啊,这事可是不好收拾了。当初‘耿侯爷’若上咱们的时候,亏得有高人暗中相助才免去了一场纷争。现在李秋生这小了惹上了朝廷,咱们恐怕是无能为力了。你想啊,在咱们这个巴掌大的地盘上就‘耿侯爷’和朝廷的人最亲近了。但是咱们已经和他结上梁子了,现在要去求他,只怕没有董嫣芷那丫头在是办不成的了。你说现在咱们上那儿去找董嫣芷啊?再说了李大官人虽然和朝廷也有一点瓜蔼,但是那怎么可能指望他能帮上咱们的忙呢?只怕他现在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有心来染指咱们青花绣楼的事啊。”说罢,马福一脸无奈的立在了当中。 “哦”,刘脂儿轻应了一声,又变得有些纠心的说道。“那如你所说,咱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哪李秋生这小子真是造孽了。董老爷子也是啊,胡子都 一大把了,也不知道那些轻重缓急,整天陪在这小子的身边就不知道劝一劝。现在倒好,惹出大祸来了,人也不知道哪 儿去了。若是知道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同意他跟着李秋这小子。” “哇”的一声大响 ,青衣小丫头听了二人的对话之后居然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她连哭带诉的说道,“姨娘,你快快想想法救救秋生哥吧。秋生哥要是没了,青衣也不想活了。”泣罢,又露出一副哭泣欲绝的样子来。这哭泣的情景就像决了堤泛滥的黄河水,一时倾涌而出。 刘脂儿瞧了小青衣一眼,刚要出声大吼。马福就急忙出声制止道,“青衣啊,这时候你是不能哭的呀。你这一哭啊,姨娘的心就跟着碎了,怎么想办法去救你的秋生哥啊?乖,快别哭了,好好的在这呆着,别添乱。” 青衣小丫头被马福这样一哄,立即就收住了哭声道。“嗯 ,青衣不哭了。姨娘,你快想办法吧。”说罢,又用小手抹了一把奔流而下的眼泪,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此时,刘脂儿又叹了一声说道。“马福,你说的也对。这‘耿侯爷’虽说和咱们结上了梁子,可这一年多了也没见他对咱们青花绣楼再做什么坏事了啊。我想呐,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可以厚着脸皮去求一求他的。说不准这‘耿侯爷’呐,早把那事忘脑后了。这会儿求上他,他为了在咱们面前抖抖威风也是乐意答应的。” “嗯,实在是没办法想了,这也算作是权谊之计吧。但愿这个‘耿侯爷’能如大当家的愿!”马福也努力压制住心中的不快说道,又望了刘脂儿一眼。 刘脂儿静想了一会儿,又这样说道。“马福,如此就要劳你辛苦一趟了,多带一些钱帛锦绣去拜会‘耿侯爷’,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咱们只这一回实事。” 马福耸拉着脑袋怯怯说道,“大当家的,这样只怕不妥。我听外间传说,打自去年他在咱院子里惹出那一档子事之后,侯府的王夫人就放出恶言恶语来,有朝一日必为‘耿侯爷’向青花绣楼讨回这个公道。现在过去求他们不是自打嘴巴,让别人捏着咱们的把柄瞎拆腾吗?依老奴看啊,咱们还是另想办法以的好。若是能寻到去年那个暗中相助的高人,想来他必有破解之法。” “嗯,话虽如此说,但现在人海茫茫,咱们上那去找那个暗中相助的高人啊。马福啊,你这不是等于没说一样吗?”刘脂儿强咽了一口干涩的涶液之后说道,沉默了一会,又拾起刚才的话题道。“都 到这个时候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马福刚要说话,外面又急急闯进五凤来凛道。“姨娘,今天真是稀奇事来多了。南城的‘耿候爷’自己找上门来,说是要拜见大当家的。这会儿正在大堂候着,问姨娘见是不见?” 刘脂儿一听,心儿都快要跳出嘴边来了。这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今日还真是邪门了。她突然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说道。“五凤,你快去回‘耿侯爷’,就说我刘脂儿要见他,而且要在后院单独见他。先让他等一下,我就过去。” 五凤听罢,赶紧道了一个万福,转身领命而去。 马福又近前突然笑道,“大当家啊,咱们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你看咱们刚刚还说去拜会‘耿侯爷’,这会儿他自己先找来了。现在看来啊,咱院里的这个李秋生还真是邪乎了。每到凶险之处,冥冥之中似乎总是有不同寻常的人出来相护呐。还真搞不懂,这小子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大来头。”说罢,长叹了一声。转身望向窗外的景色,摇摇头,叹着气,又杵在了那里像是思索着什么。 刘脂儿顿时神秘兮兮地笑道,“对啊,马福。原来吉人自有天像,就是这一般道理啊?看来李秋生这小子有救了。” “嗯 ,总算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大当家的,咱们也别在这磨蹭了。赶紧去前堂见见‘耿侯爷’吧,省得人家又等急了闹将起来。”马福在刘脂儿兴奋的说过之后,急忙催促道。 “哎,走吧。”刘脂儿从斜椅之上站了起来说道,拉着青衣的小手就往外走,马福则在后面跟了出去。 青花绣楼的大堂之上,‘耿侯爷’已经在五凤的伺候之下,服服帖帖地靠在大师椅上眯上眼了。听见刘脂儿和马福从后堂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立即了起身相迎道。“刘掌柜,久违了。刘掌柜,久违了。” 刘脂儿一边走进来大堂,一边还礼道。“‘耿侯爷’,别不无恙?别不无恙啊?” 马福也自是少不了一翻礼节,跟在后头走了出来,连连向‘耿侯爷’道喜作礼。 不等‘耿侯爷’再次开口,刘脂儿就摆开了一个请的架势说道。“难得‘耿侯爷’亲自蹬门拜访,这里人多口杂的,咱们还是里边请吧。” 耿侯爷’即时笑呵呵地应道,“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进入后堂,耿侯爷不等刘脂儿先说话,他自己就先宾夺主直接摊开了话题。“刘掌柜呐,想必你也猜得到我‘耿侯爷’亲自蹬门拜访你的原因。不都是因为你青花绣楼李秋生哪小子惹的祸吗?现在啊就边我‘耿侯爷’也被他搞得一塌糊涂,受累着啊。” “你倒说说这小子算那门子邪门歪道啊?我不找他,他却来找我啊?”耿侯爷又一脸无可奈何的诉苦道,好像此时此刻他已经被天边外,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李秋生拆磨得死去活来了,就差没断气的份儿了。 刘脂儿瞅准时机已到,眼前的‘耿侯爷’好像真被天边外那个李秋生揪得心烦挠脑一样,无处可藏。刘脂儿立时撇撇嘴讪笑道,“‘耿侯爷’真是对不住了,我也不知我家李秋生这小子在外边犯了什么罪孽,缠得你老如此憔虑心急。还请‘耿侯爷’看在咱们同一个地方上混的份上,救救我家和李秋生吧。” ‘耿侯爷’一听刘脂儿这么揪心的哄着自己,当即就摆开一大缸苦水倒道。 “哎呀啊,刘掌柜,我说你家李秋生这小子的命硬着呢?岂是我‘耿侯爷’救得了的。跟你说实在的话吧,我这一次来就是想问问刘掌柜:你一生无所出,李秋生这小子到时底是什么来头?现在啊,好像弄得全天下的人都要跟着他打圈圈一样。像什么劫捋当朝磊副相的夫人李氏这样的大事啊,还有三翻五次逃脱官军的追捕揖拿啊,最让人气恼的就是居然和山贼强匪勾结在一起,强抢了何大富押运的朝廷粮草。” 说着,说着,‘耿侯爷’就停顿了下来。平缓了一会,他又接着气愤休休地说道。“其他的我就不说,单说就这一条吧,你家的李秋生这小子不是把自己的头颅往朝廷的断头台上送吗?胳臂那有强扭得过大腿之理。现在上面的人都让老子来查查你家的家底了。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来历,闹得这么凶。” 末了,又匆匆加上来一句。“哎,你说我这不是被你家这小子瞎拆腾害的吗?要不我能不请自来吗。” 第一百 三十八章 暗中黑手 话说刘脂儿和‘耿侯爷’在青花绣楼的后堂一顿长谈,没一会儿就被‘耿侯爷’的语言搪塞得哑口无言了。 按说刘脂儿长年在道上混,自然不会被人哽塞得哑口无言。可是,毕竟是李秋生这事做得大绝了,以致刘脂儿一时也拿不出更好的台词来对怂‘耿侯爷’。落败下来,那是自然的事。 但是,刘脂儿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转眼之间她又计上心头,立即露出一丝委倔的忧怨说道。 “哎哟,‘耿侯爷’,你说的是那里的话啊?你也见过我家秋生的,不是吗?就他那个熊猫草包样,他那里来那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干出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祸事来。他这不是要把老娘的命和他绑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吗?不是要把青花绣楼的所有人都和他扣上了被人唾弃的恶名吗?就我家秋生那小子的能耐,这怎 么可能呢?必是有人妖言惑众,想嫁祸于我家秋生那小子。” 刘脂儿听罢‘耿侯爷’发的一通唠嗦之后,仍是这么委婉牵强的开脱道。她真希望自己能通过这些扭曲的曲词能孜变李秋生的命运,不必刘脂儿就必得拿出她一直隐藏了十多年的刹手锏,方能挽救李秋生的性命于万劫不复之中。 ‘耿侯爷’听罢又是一翻嬉皮笑脸的捧承道。“刘掌柜,早在去年我来后厢房闹事之时,就听你提起过李秋生这小子是xxx的遗孤?这可是事实?你可有凭证证明你所说的这一句话?” 刘脂儿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的精明罕妇一样,终于明白了‘耿侯爷’蹬门拜访的原因。原来只是为了想证实李秋生这小子,到底是不是xxx的遗孤?照如此说来,只要我刘脂儿一天不说,不拿出手中的救命证据,李秋生这小子就会性命无忧。 既然让她想明白了这一层,又知道了‘耿侯爷’亲自蹬门的主意。这时刘脂儿却不急不慢的讪笑道,“这个,这个,我也中不得而知,哪是只是想起某人突然说过这一句话而已。情急之下,我就借用上了。” “啊”的一声,‘耿侯爷’顿时大惊失色的叫道。“刘脂儿,你,你太胆!那时,竞然是你不知从那里借用来的一句话?吓坏老子了。”说罢,恼羞成怒地盯着刘脂儿一通打量了一翻。霎时又和颜悦色的说道。“也罢,那都是过往之事,本侯爷也不和你计较了。咱们就单说眼前李秋生犯这个事吧,该怎么着?你总得吱个声呀。” 刘脂儿像是看穿了‘耿侯爷’的心思一样,仍是摆出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说道。“这就得看你‘耿侯爷’怎么帮忙了?你或是肯帮忙呢咱就说,你若是不肯呢咱也没撤了。反正迟早逃不过一个死字,就让这小子自食其果也好。早死,早投胎。” ‘耿侯爷’又是大吃一惊道,“刘掌柜,你的心也特么毒辣了。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若是如此,当初你还不如让我‘耿侯爷’一脚踢死了这小子的好。省得现在留下这一串麻烦事。” 刘脂儿顿时尖酸地反驳道,“不是我刘脂儿心毒,而是被你们这些土豪权贵逼的。若不是这样,我家的秋生又怎么可能走上这条不归路呢?你们还有脸面在这说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心毒呀,不如先照照镜子现形说吧。也省得说老娘嘴巴尖酸刻薄。” “呵”的一声,‘耿侯爷’顿时尖叫起来汹道。“老鸨母,还真是越说你越成精了。竟敢把这么恶毒的言语噬蔑咱们这些权贵和王侯将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你自己觉得这天下是你老鸨母刘脂儿的天下,这朝廷是你老鸨母刘脂儿自个儿开的朝廷啊?你这不是反了天了吗?” 刘脂儿一时听得‘耿侯爷’这么嚣张的挖苦和讽刺,当即也心头一怒反唇相讥道。“‘耿侯爷’,若是我刘脂儿有这么大的能耐,自个儿开了朝廷,你想想还有你‘耿侯爷’立足的地方吗?就凭你现在所做所恶的那一条罪状,我都可将你就地明正法典,伸张纲纪。可惜我刘脂儿命苦,不但受了你这个破落户的罪孽,而且连同我家的秋生和嫣芷两个娃儿也一同遭了你的荼毒。这一切根源都是拜你‘耿侯爷’所赐,我刘脂儿现在就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啃了你的内,喝了你的血,方解我心中的怨恨。” “哈,哈。”又是两声干冷的奸笑,‘耿侯爷’不怒反喜道。“刘脂儿啊刘脂儿,枉你在青花绣楼这道上混了大半辈子,终是没有明白一个理。唯有强者才可以对他人大呼小喝,也唯有强权者才能掌握他人的生死大权。”说罢,又横盯了刘脂儿一眼,吧砸了嘴巴一把,话锋一转又冷笑道。“刘脂儿啊,你是不是越活越湖涂了,连这一点都不懂。这就好比你现在开膛做生意的青花绣楼,来者是客。谁花的钱多谁就是大爷,你就得低声下气地叫他们为‘爷爷’为‘奶奶’!” 刘脂儿顿时语塞在那里,瞪着一双张得如同铜锣般大小的眼睛,圆鼓鼓地怒视着眼前一脸肆意的‘耿侯爷’。人家‘耿侯爷’说的不错,她这个青花绣楼的营生就是如此,谁花的钱多谁就是大爷,谁就可以抱得美人归。痛外被人狠狠地戳住了,刘脂儿像斗败了的一只公鸡,终于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虽然如此,可是刘脂儿的心底仍然是瀑发出了最强烈的愤怒之声。“即便如此,这一切也都是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逼出来的,咱们这些小民也是救个营生而已。” ‘哈’‘哈’‘耿侯爷’又是接连冷笑两声道,“真是愚蠢啊,你们只是求个营生而已?说得倒 是好听。那我问你,我今天来只是想向你问你一件事而已,你又何必为难于我?说了这么多不相干的废话。你为何不值接说出其中的因果缘由就好,偏偏生端出这么多是非来,你这不是自找苦果子吃吗?谁救 得了你啊。” 刘脂儿也连连冷笑道,似乎她已经做好了渔死网破的准备。“我刘脂儿自找苦果子吃?那好我且问你。你们三翻五次派人假扮送信的过来,是不是就是为了套出我家李秋生身上的秘密?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你。告诉了你们,我家的秋生还有命活吗?” “老鸨母,你真是犟啊。”‘耿侯爷’霎时怒吼道,“你告不告诉我,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不是我‘耿侯爷’要挖你家李秋生的秘密,而是朝廷之中的上头人物。刘脂儿,你听清楚了吗?不是我‘耿侯爷’而是朝廷之中的上头人物。” “我才不管你们是谁要挖我家秋生的身世秘密呢,在我没有平安见到他以前我什么也不知道。”刘脂儿横下一条心说道,再不看脸面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耿侯爷’一眼。 ‘耿侯爷霎时又声嘶力竭的说道,“好,老鸨母,你真有种!可惜我‘耿侯爷’现在已奈何不了你,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你好看。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大早,虽然我现在奈何时不得你,但是上头之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又是哈哈一笑,见刘脂儿还是莫名奇妙的愣在一边,似是不解的样子。‘耿侯爷’又神秘一笑道。“既然你不懂上头之人没关系,那么‘梁磊’二人你刘脂儿总该听说过吧。” 刘脂儿又被‘耿侯爷’一通戏耍,气得怒不可遏说道。“我什么 人也不懂,就在这青花绣楼等着他们来拧我的脑袋好了。你们这些权贵就喜欢暗中下黑手,背后捅刀子。咱们这些小民啊,就是望尘莫及了。” ‘耿侯爷’一听,刘脂儿又摆出了一副尖酸刻薄的脸面,立即站起来摆手道。“罢了,罢,不和你这个叨钻刻薄的老鸨母说废话了。居然你死活不肯说出这小子的来厉,那么我也不和你多计较了。各行各是,是死是活就让这小子听天由命了。等上头的人物来了,你就会明白了这个苦果子。”说罢,转身恨恨地走出了后堂,直往青花绣楼的大门迈步而去。 刘脂儿并不理会‘耿侯爷’的猛然出走,依然定定地座在自己的斜椅之上。一时之间,再无半点言语传出口中,只觉得心像被别人狠狠剜了一口一样生痛。 在前堂打点迎客的马福,并不明白后堂的刘脂儿和‘耿侯爷’这时已闹成了僵局。又见‘耿侯爷’气冲冲的从后堂走出,茶也不吃一口就直冲大门外走。 刚想凑上去道个近乎,就被‘耿侯爷’一甩衣袖打了个满面红光。霎时就呆在了当中,不知所措。 后面一众跟随‘耿侯爷’的随从仆人,也一路逶迤而去,片刻之中就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这时,青衣小丫头才在后面匆匆走出来大声囔道。“马大管家,快快送客!马管家,快快送客。” 马福又是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转身朝向大门口走出的‘耿侯爷’及一众人员大声囔道。 “贵客,慢走。贵客,慢走。‘耿侯爷’,慢走。” 第一百 三十九章 按图索骥 堵气送走了‘耿侯爷’一伙,青花绣楼的大院总算暂时安静了下来。 迎客的营生又一度繁忙开来,进进出出青花绣楼的人,好像很快就忘记了刚刚发生在后院并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没有人刻意去想起或者提起此等闲事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刘脂儿原本打算指望‘耿侯爷’能帮忙救助李秋生的希望,直到此时完全破灭。她的心一下子又像掉入太海的深渊一样,感觉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无论她怎么挣扎游弋,也游不出这一潭深湾。刘脂儿把自己静静地锁死在了后院,一个人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一天很快就黑沉沉地暗了下来,转眼之间已是万籁俱寂。离阳镇上的灯火已经次第亮了起来,那些没有收起门面的店铺,间或还传出了几声断断续续叫卖的吆喝声,街角市井上偶然走过三三两两的夜客游人。离阳镇虽然比上那些繁华州府的热闹非凡,但也是算得上麻雀虽小五脏六腑具全的啊。 赶集圩日,街市,秀坊,画郎,散集之地,湖光山色,一应不缺。 灯火亮如白昼的青花绣楼,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特别突出,不时还传出阵阵笛啸琴鸣的欢娱声,如天籁般飘动的仙乐萦绕在这一幕漆黑的夜空之中。 刘脂儿就是一个人独自站在后院这样黑暗如寂的夜空下,两目四处环顾了一下青花绣楼整个大院一遍,又定定把目光射到了七月半夏朦胧的牵牛织女星中。心中便慢慢涌现出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的身影来,曾经的一幕幕又如流水一般掠过她的脑际。不经意间,二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直往脸颊下流淌。 “秋生,嫣芷,你们在哪?都还好吗?”刘脂儿不自觉的在嘴边又轻轻叫出了他们俩个人的名字,和一翻情不自禁的喃喃细语。仿佛一首春闰长门之怨的曲儿,在无声地诉说这一份无人知晓的深宫怨。 夜风又一次寂寞吹过,掠起院中那些还没有凋谢尽的花朵,发出轻微的叹息之声。 青衣小丫头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着一盏灯笼进来了,她默默地守在刘脂儿的背后,静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怯怯的说道。“姨娘,你也别这样扎磨自己了,秋生哥和嫣芷姐姐会没事的。” 刘脂儿默默地回头看了青衣一眼,冷冰冰地说道。“青衣,你也别安尉姨娘了。姨娘知道,只怕你的心呀比姨娘还更急呢。什么秋生哥呀,嫣芷姐姐呀,我看比你的心肝都宝贝稀罕啦。” 青衣小丫头的心思似乎被刘脂儿一眼就看穿了一样,又古朴着声喉说道。“可是,可是青衣就是没有用,明明知道姨娘心里的苦,却帮不了姨娘一点点的忙,反而处处还要姨娘操心。姨娘,青衣真的没用,没用啊。。。”说着,说着,青衣的表情几乎就变成了一腔哭像。 “哎”,刘脂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青衣说道。“青衣,不是你没有用,而是咱们跟本无法和那些权贵相斗。他们呐把咱们当成这世上无足轻重的蚂蚁,随手一捏都可以抒咱们捏死一般。又怎么会知道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苦啊。” “好啦,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刘脂儿一弯腰抺去青衣脸上的泪水说道,转过身又望了一望天空那两颗牵牛织女星,突然开口说道。“青衣,你想不想去看你的秋生哥和嫣芷姐姐?姨娘明日就带你去见她们。” 青衣小丫头一时愣愣的说道,“姨娘,你知道秋生哥和嫣芷姐姐在哪里?” 四周一片沉默,见刘脂儿没有回答自己的疑问。青衣小丫头略微迟疑了一会,刚才刚升直来的高兴喜悦劲儿又如潮水一般退去,没落了。她变得十分委倔的断续说道。“可是,可是,姨娘,秋生哥都离开咱们快二年了,咱们上哪 儿去找他呀?” 刘脂儿这时头也不回的答道,“青衣啊,姨娘只问你想不想见秋生哥?你答了就是,其他的你也不必多问了。姨娘,应承你的话,一定为你办到。” 青衣听刘脂儿这么冷冰冰的一说,如同斩钉截铁一般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是机械地连连应了几声‘是’‘是’‘是’。其实她那里知道刘脂儿说这话的时候,在她的心里已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刘脂儿要去寻找这个不知所踪而又好坏消息频传飞来的李秋生。 夜色已变得深沉,但是前堂的大院内,依然时不时瀑发出有某些不协调的欢歌笑语,充盈耳际。二人没有再说话,刘脂儿却一转身拉着青衣的小手就向后厢房走去。 第二天,天一亮,刘脂儿就派人早早地把大管家马福叫到了跟前。细细向马福交待了一翻青花绣楼的事务之后,刘脂儿才突然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在这个茫然的尘世,她要和小青衣去寻找李秋生。 过了好一会儿,马福才反应过来。他一脸惊恐不安地望着刘脂儿百思不得其解,万般无奈。是啊,事出突然,让他吃惊不小。伧促之间,如五雷轰顶一般头炸欲裂,昏昏愕愕。但是等他清醒过来时,大当家刘脂儿的决定已是到了无可挽回之际。他马福只有无可奈何接受的份儿,那里还有讨价还价的地步。 他一时不知所措地摸梭着自己的手宛说道,“既然大当家的都如此决定了,那我马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其实说什么也没有用,也挽留不了大当家想见李秋生这小子的一颗心。只是天高路远,山重水复,这一路上大当家的得万分小心呐。稍一差错,那可就是万劫不覆啊!还请大当家三思而后行。” 刘脂儿盯着眼前一脸泪水汪汪的马福,蹩倔了一会儿,又是衰怜地叹了一声说道。“哎,马福啊,你就别担心了。这山高路远,天长水隔的,我刘脂儿按图索骥去寻找李秋生这小子不就可以了吗?” 马福还是极力劝道,“大当家的,这三拨人马传递的消息居同小异。只怕这其中一定有变故,依老奴看咱们还是静待准觉的消息好。这样一来,既省了大当家的长途奔波之苦,也可以让青花绣楼上上下下的人员安心。” 刘脂儿又是一声苦笑道,“马福啊,我知道这样难为你了。可是你知道一个做娘的女人心吗?明明看见有贼人要拿刀架在她孩子的勃颈之上,做娘的那有不救之理。” 马福终于沉默了,他扭头抹了一下脸上淌下的泪水,实在想不出更好阻止刘脂儿找人的理由。 这时,刘脂儿又缓缓补充了一句。“其实,这天下又不是乱到了没有王法管辖的地步,我刘脂儿出去找个人,这可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福已无话可说,又不好拂逆刘脂儿的本意,只得讷讷地说道。“哪好吧,老奴现在就派个小厮去外间寻个懂地形和路引的人来,给大当家说说这山川地形之势,溪水之流向。免得大当家到时候走到山重水复之地不明去向迷了路,若是如此迷失了方向,人在外面无所助哪就万事堪忧了。” “嗯”,刘脂儿轻应了马福一声,见二人再无话可说便挥手示意马福出去。马福不敢再有所顶撞和忤逆刘脂儿,只得郁郁转身离去,独把青衣小丫头自留在了房中相伴。 等马福一走出后厢房,青衣小丫头就开口说道。“姨娘,你真的决定和我主仆二人一起去古兰镇找秋生哥了吗?” “哎哟,我说你这个小鬼精灵的丫头,怎么现在就跟当初你的秋生哥说话一个模样了呢?老是跟姨娘的说话作对啊。”刘脂儿突然手一甩,指着青衣小丫头的额头说道,爱惜和怜悯同时涌上了心头。 青衣小丫头撇撇嘴狡诘地说道,“姨娘,我这不是为了让自己吃个定心丸才这么问的吗?我这心呀比你还急着要见秋生哥呢。” 刘脂儿立即讪笑道,“哎哟,你这个小鬼丫头居然先算计起来姨娘来了。将来真是有出息呀。” 青衣小丫头一时又低头羞涩的答道,“姨娘,你又取笑青衣了。” 主仆二人正在取乐之间,外间的秋月急急走进来说道。“姨娘,刚才听马管家说你要去古兰镇寻李秋生是真的吗?这事儿啊,秋月怎么能让姨娘丢下咱们一院的人,独自让你老一人去涉这个风险呢?外间啊,姐妹们都闹开了。” 刘脂儿又叹了一口气,对进来的秋月说道。“这个马福啊就是多事,姨娘明明是交侍过他的不得对外乱说。你看他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给我添乱了,想来必是马福怕老娘一走之后,你们姐妹不服他的调派了吧。所以想在老娘外出之前把话向你们姐妹说清楚,免得到时管起来你们姐妹来就费神费力了。” 刘脂儿说完这一切,秋月就愕然地看着二人一眼,欲言又止。刘脂儿又看了二人一眼,顺势说道。“也罢,也罢,老娘一并把前堂的事也交待清楚好了,免得到时真让咱们的马大管处处为难,受制于人。你们那些姐妹儿也趁机作乱。” 秋月顿时脸红耳赤的说道,“原来姨娘就是这么看偏咱们这些姐妹的吗?我秋月在这里向姨娘说明白了,姨娘走后若是有那个姐妹敢为难马大管家和作恶的,我秋月第一个不放过她。免得姨娘里外用心,咱们的青花绣楼就没有指望了。” “秋月啊,你若能这么想姨娘真是开心高兴啊,也不枉姨娘白疼了你这一场。”刘脂儿扶着秋月的双手说道,又伸出右手为秋月抹支渠脸上的泪珠,然后缓缓的说道。“走,都别在这里伤离情了。咱们前堂去,把事情跟大家说个清楚。” 秋月和青衣小丫头应了一声是,起身跟在了刘脂儿的身后,默默地往前堂走去。 第一百四十 章 山高路远 话说刘脂儿要去前堂向青花绣楼的女儿说个细致,一盏茶的功夫便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刘脂儿带着秋月和青衣小丫头来到前堂,只见青花绣楼的一秆儿女都围列在前堂,停在走廓或栅栏之处,三五成群议论纷纷,私语切切。秋月走向前来四处环顾了一下,向一众姐妹说道。“各位姐妹们,姨娘为了咱们秋生兄弟的事要外出几天。请各位姐妹不要听信流言蜚语,咱们不管姨娘在不在家里,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了,免得姨娘在外头受苦受难的,还要提心吊胆为咱们这些姐妹担心受惊呐。” 不等秋月把话说完,一众青楼的姐妹便纷纷囔囔闹了起来,其中有一个精明的柳姑娘直开声喉说道。“秋姑娘,你虽为咱们的头牌,但是你能保证姨娘走后,能以一人之力保证咱们一众姐妹的衣食无忧吗?”柳姑娘这么一囔,后面的姐妹便一涌而起跟着瞎闹了起来。直把个青楼的前堂闹成了街市的繁华喧噪,仿如市井的长舌妇,活脱脱的就闹成了一个女人的专利场。 刘脂儿两眼瞧见眼前这个阵势,默默地渡了上来冷眼一横,慢慢地说道。“你们这一帮野蹄子啊,让老娘说你们什么好呢?老娘还没有走出这青花绣楼,你们就先自己闹起来了,真是让老娘刮目相看呐。”说罢,停了下来,缓了一口气,又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老娘就在这里跟大家说清楚了,老娘虽然外出去寻找咱们家的李秋生,但是老娘并没有带走青花绣楼的半个子儿,你们跟着瞎起哄什么呀?老娘想你们这么叽叽歪歪的闹事,不就是怕老娘失了你们混生的依靠吗?你们都放心好了,老娘不是没心肝的猪驴 ,能够做出这等断人生计的事情来。老娘实话告诉你们:老娘除了路上带的盘缠之处,就和着青衣带着五凤两个丫头出去而已。你们众人之中,青衣和五凤这两个丫头还算有一点聪明和玲琍,老娘这样安排一来可以照顾老娘一路上的生活起居,二来路上也有伴儿说说话。其他的一切老娘都交付给马管家打理了,你们就安心的做你们的营生吧。若是你们都能像秋月这野蹄子一样,不让老娘担心受怕,知冷暖懂的,老娘还得重重感谢你们呢!” 前堂上,众姐妹被刘脂儿这么一翻打脸的陈说,众人刚刚骚动的情绪仿佛都稳妥了下来,顷刻之间便慢慢散去。偌大的前堂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繁忙,七八月的风依然夹杂有一丝凌利的淡热掠过。 马福早前派出去的小厮,已从镇上的街市找来了一位熟知山川水势之利的赶脚夫了。那小厮回报之后便退了出去,由马福引着那脚夫去后堂见了刘脂儿。 刘脂儿顿时大喜,又把那些官差送来的消息和地址向这个赶脚的张老豹说了个清楚。那张老豹赶紧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张破旧的地形帛白图纸仔细地瞧了一瞧,然后指着一个帛白地图上一个边沿的小黑点说道。“刘掌柜,你要去的地方就在这个小黑点上。不过从咱们这里到那里的脚程可不远啊,按咱们只走官道不走小道的路程算,只怕咱们也得走一个多月吧。” 听了张老豹的说话,刘脂儿顿时沉默了。她屈指算来如此生程就算她们三人走到那里,只怕李秋生这小子的事情呐人家早已处置完毕了,再等不着你刘脂儿去找人说情办事啦。如此一想,刘脂儿的心又崁突起来,犹预的神色布满了她的脸上。 青衣小丫头见状,急得提着嗓子赶紧问道。“姨娘,哪咱们不去寻找秋生哥?” 刘脂儿横盯了青衣小丫头一眼,愤愤道。“小丫头,就你急。没见老娘正和赶脚的轩夫在说话吗?老娘知道你担心你的秋生哥,咱说什么也得去一回。毕竞咱们和秋生这小子分开也快二年了,死活总得去见个面吧,也算是做了‘母子’一场吧。” 听刘脂儿这么干脆的一决断,众人像是被刘脂儿强撑着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小青衣欢天喜地地拉着五凤的手宛说道“五凤姐,咱们这一回就可以和姨娘一同找秋生哥去了,真是大好。” 五凤似是带着逗乐青衣的脸孔答道,“五凤姐就知道你最急,现在啊都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孙猴子,驾上云朵飞去了。”而一边的马福则是耸拉着脑袋,像是雪打的茄子蔫了下去一般,更是觉得自己的肩上责任重大了。 三人又比划了一阵,总算按图索骥在地形图上把路程又宿短了十日。那张老豹抬起头来说道,“刘掌柜,我所能知道的捷径和路程也就是这些了,若是路上再出了什么乱子和差错的话,这时间可能还要更长一些。我现在就再问刘掌柜一下,这一趟咱们还去不去?” 刘脂儿霎时也懵懂了,他无助地户着马福一眼,又看了看高兴还同有在脸上消退的站青衣,牙银一咬说道。“张老豹,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一趟,说什么咱们也得走一遭了。” 张老豹顿时接着刘脂儿的话荐打了一个响量的‘好’字,猛然说道。“如此甚好,哪咱们谊早不谊迟。我看今日你们就先打理好衣物盘缠,明日一早咱们就起程。”然后不等刘脂儿再交代什么,就收拾好帛白图形拱手作礼走出了后院。 脚夫张老豹走后,刘脂儿就吩咐五凤先去打点衣物盘缠了。又不忘记地特意交待了马福一翻,今日这一些烦心的事总算是结束了。刘脂儿摊了一个懒腰,厌恻恻地躺在斜椅之上慢慢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第二天,天刚拂晓,不等青花绣楼的众人起来相送,刘脂儿等三人拿了镇上府衙开出的路引便匆匆上路了。 马福大管家虽然于心不忍,一路跟着送出了城外长亭十里之处。但是主仆二人终究是避不开要分离的,只好再叮嘱了一翻五凤好好照顾刘脂儿之后,在一片两厢泪眼濛胧的模糊中各自别去。 再说董老爷子打自离开将军府之后,就一直驱马往南方的离阳镇走。 不出一二日,董老爷子便踏出京师地界。因为之前他也送董嫣芷来过一次京城的杜府,这一次再回去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可是因为一路上打探寻人的缘故,董老爷子虽然驾轻就熟,但是还是担搁了不少时间。这样一拖下来,路程就慢了。 这一日,董老爷子一路南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界首地面。在界首的一个驿站内,终于打听到了一点关于董嫣芷孤身回南方的消息。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那一日,董老爷子一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程了,人和马都到了困泛力竭再难行走的地步。董爷老子一看这时的天色已然有一些暗淡下来,再四下里一瞧。差点出声大叫起来。妈啊,眼前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今晚困于此地必是九死一生了。 单不说这种地形有利于打劫抢掠的山贼强匪出没,就是那大山里密林深处的豺狼虎豹,三更半夜成群的冲出来都让人头皮发麻了。不得已,董老爷子又强打起精神,努力摧马向前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这些穷山恶水的路程远远地甩在了背后,心一下了就宽松了下来。 他又循目四处张望,只见前面天色弥黑的边际透射出一丝微弱的灯光,似是有人居住的村庄一样。此时,劳累与饥饿的双重作用一齐压将下来的驱使,董老爷子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一横就摸黑直奔了过去。 近前一看,居然是一座说小不小的四方合院。借着在门口挂着的一盏青灯微光,董老爷子抬头一瞧,居然是一个州县府衙设置在此的一座小驿站。董老爷子的心立即惊悚了一下,皱眉暗忖道。“老子这不是自己白白送上门给人家擒拿了吗?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害了孙女不说,这一下连自己也诓进去了。” 正在犹豫间该不该敲响这座小驿站的柴门,一不小心手往下一滑就触到了腰间一物。董老爷子顿时就惊喜开来,眉头露出一丝喜色。他想自己现在虽然仍是见不得天日的逃犯,但在这荒无人烟的竞地,那些闭塞消息的驿卒未必就能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再加上腰间这个大将军府送的腰牌作路引,就算这些人能够蒙胧认出自己也是不敢把自己怎么着的。毕竞大将军府的腰牌在这里,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想到此,董老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挥手敲响了小驿站的门扉。 等了半晌,才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苍老的咳嗽之声,和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话声。“谁啊?这三更半夜的哆扰,莫不是山贼强匪突然袭来了。” 董老爷子连忙隔着门板高声向里答道。“我不是山贼强匪,我是大将军府的官差。老人家,快开开门。这山高路远的,你就让咱进去借宿一晚吧。”说罢,又连连擂了几声柴门。过了好一阵,才听见正堂之中又传出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和咳嗽声来。董老爷子透过门缝的间隙往里看,就依稀看见一个人老者提着一盏青灯摇摇晃晃地渡来了。 小驿站的门扉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了,霎时伸出一张满脸皱纹沟壑横生的丑恶脸孔来。董老爷子仿佛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就听得那张恐怖得吓人的脸孔列嘴说道。 “客官,这都三更半夜了,你是打哪来的啊?你是来投宿的呢?还是官差送信路过迷路的呀?说明白了,小老儿好差人招待你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长水阔 话说董老爷子在看见驿站之门从里面打开的片刻,一张满脸皱纹沟壑横生丑恶的脸孔立即影入了他的眼前。董老爷子瞪时被惊吓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瞬间又醒悟过来,这脸虽长得丑,但在这穷山晋剧水之间毕竟还是遇见了人啊。董老爷立即收回刚才惊悚的情神,把将军府的腰牌往那老者的面前一摆,装模作样说道。“老哥,你这就看着办吧。咱这是干什么的呀?大将军府的腰牌,你们作为驿卒难道都没有见过吗?” 那老者头一愣,看也不看那腰牌一眼了。一听说是挂了大将军府的腰牌,那里还敢再辩问是真是假。立即打开大门把董老爷子迎了进来,一边牵过马匹,一边连连向董老爷子笑着说道。“官爷,这黑灯瞎火穷山恶水的小驿站,甚是不便,请你这边跟小老儿来。” 董老爷子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二人走到了正堂的大门前,那老者站定往幽黑的正堂时面大喊了一声。“小春子,快快起床。有官爷来喽,赶紧起来伺候。”叫罢,又回头来对董老爷子笑笑道。“官爷,你稍等,小老儿去系好马槽就来。”说罢,兀自牵了马匹过去,把董老爷子独自留在了那里。 只听正堂大门幽黑的里间门声吱呀一响,一个年轻小子提着一盏灯笼从里面匆匆迎了出来。见董老爷子疑神定气地站在门口中央,立即露出一副笑意蒙胧的样子说道。“官爷好,小的来迎你老迟了,还请官爷见谅。”说罢,自己往旁边一闪,马上在前边摆开了一个邀请的架势。 董老爷子自是不大客气,迈开大步就走了进去。小春子昂头侧看董老爷子一脸疲惫和困倦的模样,忽然又出声问道。“这位爷,看样子,你还没有进餐吧?快随小的进里屋来,小的马上给你热食去。”说罢,又夸前几步直接打开了里间的一个房门,点亮灯烛,整理了一下房中简陋的床铺,直接就把董老爷子让了进去。 等小春子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系马的老者已然跟了进来。这个时候董老爷子才看清楚眼前这个老头儿,和自己差不多上下年纪,只是这老者在这个苍凉的地方显得比自己更加清苦和苍老罢了。 老者自我介绍道,“老夫梁老头就是这个小驿站的唯一主事,因为家穷无所居,就自请来这穷山恶水的驿站做了这个差事。这个小春子是老夫的侄子,也是老夫强拽过来帮忙和相伴的助手。” 梁老头介绍完毕之后,见董老爷子没有多大的举趣,反而是现示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梁老头似乎已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当即面红耳赤地解嘲说道。“官爷应该还没有用膳吧,老夫这就叫小春子去弄些熟的热食来。伺候官爷用饭,然后梳洗一翻,再让官爷你好好睡个觉,明日好赶路。” 董老爷子见梁老头说到了实处,当即哎哎应道。“那好吧,梁老弟,老夫现在急须的就是一顿热食。若是还有些剩余的就拿些酒食出来,让老夫好好吃一顿算啦。老夫实在是走得困了,急须大睡一觉。” 梁老头刚起身要出去找热食,小春子却一手一盘端着两种热食进来了。董老爷子一见,不等梁老头相请。他便一跃而起,接过小春子手中的食物直接就吃了起来。梁老头见状,乐呵呵地笑道。“董官爷,你别急,若是觉得不够。我这就叫小春子再去弄一些过来,保证够官爷吃。” 董老爷子连忙阻止道,“梁老弟,别忙了,有得吃就够了。我吃完这点就够啦,不麻烦你们叔侄二人了,明日还得赶路做事呢。” 梁老头眉头一皱道,“难道官爷是将军府的八百里加急快报,这么赶命似的。我梁老头这么多年在这个驿所服役了,还是头一遭遇见官爷这样黑灯瞎火拼命送快报的,真是稀奇的事啊。”梁老头说罢,小春子也在一旁帮衬道。“叔啊,你就别吹了。虽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但是你见过多少官差在咱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停留过。我说啊,除了前一年来过一二个官爷之外,就是前一月来过一位美如天仙的董姑娘吗?” 董老爷子刚把一口剩饭送入嘴巴,一听叔侄俩这一翻争谈。低头咽下一口饭,刚要插话就听见小春子口中吐出一个‘董姑娘’,立即丢下手中的饭碗和筷子道。“小春子,你说什么‘董姑娘’?是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长得这么高,模样端庄皎好,打从京城而来的女子。” “嗯,嗯 。”小春子不等梁老头作声自己就先回答了,急得在一旁边看着的梁老头气呼呼地怒道。“小子,你懂什么啊。见人就说三分话,还全抛一片心呐。去,去,一边去,我来说得了。” 董老爷子不由眉头一皱,冷眼看上一旁的梁老头说道。“梁老弟 ,你有什么话好说的?请闯开怀里说,千万别闷着。我老爷子听着就是,中间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梁老头点点头对董老爷子说道。“一个多月前,也是这种燥热孤黑的夜晚。那时小老儿正要关门回屋,就听见前边的道上传来了女子急促的叫喊之声。‘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命啊’。随即,就见一辆老旧的马车,挂着两只灯笼飞一般似的往驿站这边直驰而来。小老儿当时大惊,急忙转身叫了小春子抄上钢刀和火把,就往马车奔来的方向寻去,生怕在此间闹出了人命。” 董老爷子见梁老头停顿了一下,急得直催促道。“哪后面呢?又是怎么回事了。” 梁老头咽了一口涶液,嘀沽着喉咙说道。“小老儿和小春子奔向马车迎面而来的方向之后,就见一个手臂流血目光惊恐的老者,在前面驾着因惊吓而狂飙了马车没命的在官道上奔跑。一个头发凌乱衣衫单薄,探出半个身子来的女子半蹲在车辕之上狂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狼,好大的恶狼,就要吃人了,快来救救我家小姐啊!小老儿循声望去,只见七八只高大猛列嘴露獠牙的野狼似下山扑食的猛虎一样,在后头围着这一辆破马车紧追不舍。时不时往前一跃,扑上来就是随意撕咬一口,又跌了下去。其他的野狼似是分工合作,密契配合一般又跟了上来。如此循环往复不断,那受伤的马匹渐渐失去了直奔猛驰的力量。” “在这漆黑的夜晚,属于恶狼猛虎出没的穷山恶水之地,眼看这马车上了的几人就要沦落为恶狼之口了。小老儿见是已力不能相敌,灵机一动,揪出身边的箜喉往口中一放,立即吹哨出如猛虎下山咆啸的震天动地之声来。霎时就把那七八只穷追猛赶的野狼给震住了,停驻在半道之中犹豫着不敢再往前一步。” “僵持了好一会儿,那辆马车已与野狼有了差不多二十多仗的一段距离。小老儿见时机已到,一边吹着箜喉如虎咆啸的声音往前赶,一边叮嘱暗中潜伏的小春子打着火把往那辆渐渐停缓下来的马车靠近。等小老儿往前如虎啸叫一般驱赶着那七八只野狼撤腿就逃的时候,小春子也打着火把靠近了那辆马车。” “哎哟”的一声冷笑,小春子打断了梁老头的叙述,气休休的说道。“叔啊,你就吹吧。你若是有那么神勇,我也不用白挨野狼那一爪子了。” 梁老根回头一怒,冷眼讥笑道。“小子,你能。那你说呀,老子又没有封住你的嘴。” 董老爷子却急得忙挥手喝道,“小春子,你别打岔。我这不是急死了吗?梁老弟别理会他,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梁老头像是听到了董老爷子的喝令一样,立即回过头来又说道。“后来,咱叔侄俩靠近那马车一瞧。” “妈啊,好凄惨啊。火光之下,只见马车前辕之上赶车的老者已然昏阕过去。手臂和大腿上那些被野狼嘶咬过的伤口,仍然是流血不止。再往马车厢内一看,刚才那个探身而出的少女也已然吓得昏死在内,则靠在厢壁之中。中间枕着的被絮之上还躺着一个双目紧闭,脸色朝红昏然沉睡的女子。” “小老儿当时心就想,这三人一车,前面的两个肯定是被黑夜的野狼吓昏了,中间的那一个女子才是病得不轻呢。再转念一想,在这荒郊野岭救人如救火,稍待不得,赶紧叫小春子在前头牵着马缰绳往驿站走。到了驿所,又废了一翻周扎,叔侄俩总算把这三人救了下来。” 那像是昏死的丫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醒了过来。她一醒过来就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一样,撤开嗓子跪在咱叔侄的面前囔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已经发烧沉睡三天了。求求你们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啊。” 听着那丫头女子竭斯底里的乞求,和眼里迸射出的绝望,又看着那沉睡不醒脸红如炭火的女子,咱叔侄俩也是心软到底了。猛一咬牙,也不管是活马当死马医了,就摸黑在外面的荒山弄了一些草药, 煮了水,给那脸红如炭火的女子灌了下去。再用艾火在太阳穴,人中,掌心等处点了一下。说来也怪,不出下半夜色,那女子居然悠悠醒过来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那赶车的老者也醒了过来。三人立即向咱叔侄一齐道了千恩万谢,磕头不止。愣是把咱叔侄二人搞得一时懵了头,不知所措地呆在当中。 特别是那个沉睡了几天才醒来的女子,当即就拜谢道。“小女子董嫣芷,在此磕谢梁老爷子叔侄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恨小女现在身无长物,又流落他乡归家不得,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金银软细之物相谢。但愿有朝一日,寻得亲人,再专程来相谢。” 咱叔侄俩一看这三人的架势,虽然一夜辛苦过火了一点。但是居然把这三人全救活了,咱当时心里就想。咱在这个地方都呆了二十多年,可能这就是咱梁老头一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善事了。还需求什么别人的千恩万谢呢?说不准这不都是上苍让咱梁老头驻守在此做的第一件好事吗? 后来,那三人又在小驿站稍停了四五日。虽然不大明白她们三人的身份,但是咱叔侄俩也不敢慢怠他们。有好的,补的全供应上了。没有的,我便叮嘱我那小侄儿去附近的山中打些野味回来,给董姑娘补补身子。好董姑娘也真是厉害极了,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腔好调。那时啊,咱叔侄俩这枯燥的生活都被董姑娘的琴棋唱声占据了。 哎,可惜好景不长,好景不长呐。等那董姑娘身子和气色都好些了,三人就辞别了咱叔倒俩又南归啦。更可惜的是,这山高路远,天长水阔的,也不知道这个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可曾平安到达了家中?可曾找着自己的亲人了? 哎, 山高路远,天长水阔的。董姑娘啊,你这时又身在何处?又住那里去了啊!梁老头说着这话的时候,好像脑子里仍然充满着往日那一段欢乐和快活的场景一样,嘴角露出微微的笑,额上的皱纹也慢慢稀释开来。 旁边,董老爷子听着这个美好而又惊心动魄的故事结局,立即丢开手中的碗筷,向眼前的梁老头叔侄俩磕起头来。梁老头叔侄俩霎时大吃一惊,不知道眼前的官爷闹的是那一般。当即瞪着一双大眼睛,迷惑不解的看着董老爷子。 而这边的董老爷子足足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抬头正视着叔侄二人大声说道。“不瞒二位,你们所救的董姑娘就是我董老爷子在京城失散的亲孙女。我孙女报不了的恩情,就让我这个做爷爷的来替她报答二位吧。”说罢,又是深施一礼,才算了事。 梁老头叔侄二人又是大吃一惊,呆呆地又愣在了当中,不知所措。 第一百 四十二章 嫣芷离京 话说董老爷子当中一拜,弄得驿站这叔侄俩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二人弄明白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之后,尴尬的场面还真让董老爷子直爽得笑出了声来。 二人赶紧还礼谢过,这半夜里的拆腾总算到此完结。 三个月前,京城郊外的杜府。柳夫人因为劝解董嫣芷执意离京南归不得而催生了一场荒天泪水。 姨侄二人相拥而哭挨至了大半夜,最后柳夫人不得不收紧自己眼中的泪水说道。“嫣芷啊,想不到你到了姨娘的家里非但没有我意想中的光彩,反而让你枉受了一身的身心疲惫,更遭了奸人的算计和馋昧。哎,这都是姨娘的错呐。我那姐姐就留下你一根苗儿了,我也照顾不好。如今你又要离去,你叫姨娘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的母亲啊!真是羞煞死姨娘了。” 董嫣芷看看刚刚停止了泪水的姨娘又要来一拨浸袭,赶紧支开话题道。“姨娘,你就别想这些了。你怎么就不想想若是我离开了京城,岂不是少给你添乱若麻烦了吗?又有何可再伤心留峦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谁又知道以后公发生什么事情呢?”柳夫人抹了一把泪水,哎叹着一口气说道,又把这个若人怜爱的侄女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董嫣芷拍拍柳夫人的后腰背,像哄一个哭泣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说道。“好啦,姨娘,夜也深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凉着了。我收拾一下那些一应衣物也要睡了,不然啊明天又是个懒得起床的熊猫眼了。”说罢,董嫣芷又伸手拂去了柳夫人脸上的挂着的泪水。 一旁的杜府姐妹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个小孩子一样,反而被柔弱的董嫣芷哄着了。杜如姻急得直伸长勃子喊道。“娘,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子。你是来劝慰嫣芷妹妹的?还是嫣芷妹妹来劝解你的。我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没主见,衰 伤一片。” 杜如荷则是带着十二分的醋意帮腔道,“娘,你就安静些行吗?你一天到晚这么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着也难受,更别说是嫣芷姐姐了。你啊,真是让人受不了。” 听两个丫头这么一啰叨,柳夫人似是气中带怒回过头来直视着她们,像是带着不屑的嘲讽一样说道。“呵,痛不在你们两个丫头的身上,这风凉的话当然说得郑气有声了。若是这事落在你们这两个死丫头身上,只怕你们任何一人都承受不了这一般所磨和疼痛呢?” 二人一听,娘亲的语气里带着火药味,知道这是捅了篓子的前凑,赶紧禁口收声道。“娘,咱姐妹俩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又不是添油加醋,你何必这么跟我们过不去。” “死丫头,你俩给我闭嘴。老娘现在没心情跟你俩多费嘴舌,若是你俩能懂事点,现在杜府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柳夫人还是嘴巴不松口的唠哆道,好像根本就不愿意理会这两个女儿一般。 董嫣芷一时担心柳夫人因为自己将要离去而责怪了姐妹二人,只得紧促了一下眉头劝解劝道。“姨娘,你也别这样责怪如姻如荷二人了。其实一点也不关乎她们姐妹什么事的,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况且南边还有我的爷爷和刘姨娘呢,等回到了南方她们都很宠我的,你放心就好。” 柳夫人听得董嫣芷如此开解的一说,当下也宽心了许多。她又白了杜氏姐妹一眼,蹩蹩嘴说道。“你们两个臭丫头,瞪大眼睛学着点。看看人家嫣芷是怎么做的,别处处弄得自己像金贵的公主一般,娇滴滴的,金枝玉叶。” 二人讨了一翻没趣,只得静坐一旁,眼看手不动,闭口不言。 一宿无话,天很快就亮了。 当早晨的阳光又一次照在杜府的琉璃瓦之上,董嫣芷离开杜府回南方的时刻已然近在眼前。 柳夫人一早就特意从杜府的丫环堆里一字排列开,精心从里边挑选出了一个心思慎密做事灵巧的丫环春俏相伴, 柳夫人先是把粼选出来的丫环春俏拉到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春俏,老身看你在府里做事精细,遇事也能够沉着冷静,就把你挑选出来了。这份差事,你不会恨老身吧?。” 那被称为春俏的丫环即时施礼一恭,万福道。“夫人,春俏不敢。还请夫人放心,既然是夫人选中了我,那春俏自只有尽心尽责的份儿,哪有下人怨恨主子的。” 柳夫人立时哈哈一笑,拉着春俏的手宛说道。“哎哟,春俏啊,你真是说得好嘴甜呐。如今我把我姐唯一留在这个世上的根苗全都托付给你了,若是能得你如此坦诚相待那老身就放心了。”说罢,又上下左右看了春俏一眼,接着赞道。“你呀,果然是一个做事机灵的丫头。不过老身还是得告诉你,这一路上虽然少不得餐风露宿冷暖自知的,但是你只需好好用心,照顾周全好这个董丫头就是。千万不可嫌弃旅途劳顿,怠慢了董嫣芷。等以后你再回京来了,老身再作礼重重相谢。” 那春俏听罢,顿时捶胸顿足道。“夫人,你就放心吧。奴卑一定不负你的所望,把董嫣芷护送到家。不然奴卑若有辜负夫人的恩德,哪岂非是奴卑自取其祸,死路一条。” 柳夫人霎时一惊,心想这丫头真是好不怜俐啊,提头知尾,怜人心意。顿时又疑惑道,“若得你如此用心,倒是好事。就怕那些不上心的下人,心口不一,尽误人事。” 春俏似是明了柳夫人的心意一样,立即跪在柳夫人的面前泣道。“夫人如此一说,岂不是拆煞奴卑了。奴卑那来的胆子,做下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来。” “哎哟”一声大叫, 柳夫人接着说道。“春俏啊,你可别当真。老身只是比个说法而已,并非说你啊。老身有你这样贴心的丫头,满足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春俏缓缓站了起来,谢过礼,不再说话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似乎是为了防止一路上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势孤力单,柳夫人头日就派人在集市上雇佣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作为二人南归的脚程。 这时柳夫人又转过身来,指着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对一旁的老马夫王俞说道。“王俞啊,这府中就数你驾起车来轻车熟路了。老身今日有事相求于你,不知你老可依了老身的衰求啊?” 那马夫王俞即时答道,“不知夫人有何差遣,老奴必定依夫人吩咐而行,不敢稍有推迟。” “嗯,既如此,那就好。老身就直说了,老身现在就拜托你辛苦一趟,差你驾车护送我家侄女回南方一趟。你可是愿意啊?”柳夫人对着马夫王俞笑意跚然的说道,心中好像是担心王俞真不愿意涉足这一趟远道辛苦一样。 谁知没等柳夫人的话语刚落,那马夫王俞就趁前答道。“老奴世受杜府之恩,今日又怎能不尽主人之事啊。还请夫人放心,老奴愿意去走这一趟涉山远水之事,以报杜府之恩。” 王俞这样一说,柳夫人又是一惊道。“老身在此先谢谢你了,你这一趟辛苦老身将会铭记于心,日后杜府必然重谢。” 柳夫人此言一出,王俞就泛红着勃子惊呼道。“柳夫人,你言重了。咱们别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打点董姑娘的出行之物吧。否则,又要担搁行程了。” 眼见自己挑选出来的二个下人,皆如此尽责的推脱功劳。柳夫人心中甚是大喜,又赶紧转言道。“好,好,咱们不说这些了。都去准备其他的出行什物吧,好送你们这一程。” 杜府在柳夫人亲身打点治理之下,上上下下如此做作了一翻,为董嫣芷离京南归准备的衣物用品倒也是一应俱全,件件不少。 杜氏姐妹见得娘亲一早就为董嫣芷离京之事,忙前忙后,身体力行。一个早上都不瞧自己一眼,心里早已积满了一肚子的怨气。碍于情面两人又不好发作,只得时不时愣在一旁撇撇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发心中不满的唠嗦。“娘,嫣芷一走,你就把咱姐妹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个早上都不看咱姐妹俩一眼,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娘啊?你这安的是什么偏生心眼啊!” 柳夫人正在忙里之间,突然听得杜氏姐妹二人如此激将自己,心里顿时也激起一道莫名的怒火来。“哼,就你们这俩个泼猴会发难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使横蛮觉。要我说啊,早该你们俩向嫣芷表亲好好的辞行了。可是你们俩却安的是什么心肠啊?偏生在这里搅和。我主啊莫等错过了时分,你们俩才后悔莫及啊。” 这时姐妹才极不情愿的盯了董嫣芷一眼,正好董嫣芷此时也循声望向二人,似是有无尽的话题要说一样。眼见姐妹二人表情僵硬,神情枯涩。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赶紧戚眉说道。 “姨娘,你就别多说了。二位姐妹肯定是不舍嫣芷的离去而心生不快了。这姐妹之情啊,以前玩得好好的,现在突然说离去就离去了,心里到底是有一点的不舒服和难舍的。这心思儿嫣芷明白,姨娘宽解就是了。还有啊,嫣芷的事承蒙你们姐妹也受累了。嫣芷在这里向你们赔不是,若是我回到了南方,就等着二位姐妹亲临江南了。” “哎,到底是苦水泡大懂事的孩子。连说话做事都是拿捏得有分有寸,真是让人动容啊。只可惜姨娘没这个福气啊,生的那些个泼猴白白操劳死了,人家还不领情呢。”柳夫人又是一声衰叹道,再不看姐妹二人一眼。毕竟,在柳夫人的眼里,现在董嫣芷这个女娃子离京南归才是杜府的头等重要大事呢!你姐妹俩现在跟着起什么哄啊?难道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块不开窍的面料啊?整天挂不出这个场面。 姐妹二人害怕柳夫人再唠哆什么,脸儿一红,赶紧客气地赔礼道。“都是做姐妹的不好,又若嫣芷的祸端了,请嫣芷妹妹原谅。若是以后有空儿呐,一定去南方走走,探看妹妹。” 董嫣芷又是娇俏一笑道,“谢谢二位姐妹的情义,说不准往后啊,我董嫣芷还会自己寻上京城来的,到时别给我吃闭门羹啊。” 姐妹二人一惊,四只大眼睛就张得圆通通的定在了那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嫣芷遇险 杜府大门,董嫣芷辞别了相送的众人,转身就蹬上了马车。一副决绝的样子,忍不住泻满了悲伤。 柳夫人哭丧着一脸的泪眼濛胧,在杜氏姐妹左右两边的搀扶中,还是忍不住悲伤想要从中依依不舍的挽留。吴管家一看柳夫人这情势不对,立即挥手向马夫王俞喝道。“起程喽,走啊。” 吴管家这一声叨囔,柳夫人悲绝的情形好像又添加了几分。硬是不管不顾杜氏姐妹的百般阻挠和凌劝,死命的挣脱左右二人的牵扯,拼命往马车渐行渐远的方向声走去。 杜氏姐妹二人赶忙从后面追了上去,柳夫人突然一愣,双膝无力地跪在了半道之中嘶竭力的喊道。“嫣芷,嫣芷,姨娘舍不得你啊!姨娘,怎么舍得你离去呀!姨娘,这是怎么了?一再让你孤身一人,在这个尘世流浪,飘荡。” 看似千古伤离情的悲怆,从来就不是挽留离别的借口。即使柳夫人在杜府大门前上演的这一幕,虽然让人为之动容,观者伤心,但是终是不能阻止和挽留董嫣芷所乘的马车冲出官道远远而去。在路的末央留下一抹浅淡的背影,随着浮动的尘埃渐渐消失怠尽。 看着马车痴驰而去消失了的影子,杜府大门前送别董嫣芷的一幕才算结束。众人簇拥着失魂落魄的柳夫人,慢慢转回了杜府大院内,安妥一翻才各自散去。 再说董嫣芷这一走,在马夫王俞驾轻就熟的驱赶下,一路沿着官道往南走。天将擦黑,三人便已远离了繁华的京城。既是自然天黑日月交潜,那么逢店住宿遇村落脚也是最不常的商旅之事啦。 由此逃离了京城的繁闷和压抑,董嫣芷的心总算鲜活起来。虽然她现在看不见将来的自己是个怎样的自己,但是没有了压抑和束缚的绊羁。董嫣芷又像一只奔入林中的小鸟,恢复了她应有的快乐和鲜活。 如此算来,三人辞别杜府一路南来,倒也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大大的波折和困难。这南归的差旅,相对于以董嫣芷为首的三人而言并不算得上就是一路悲歌。这倒是显得有一翻自在逍遥的好和美。不去管天地变化万千,不去想尘世的纷崩漓淅之殇。 这一日行程骤紧,三人已到了穷山恶水的界首地面。对于首地面,当地一直有一首民俗的歌谣。“冬临雪地三千里,春寒不过一界首。七八两月鬼见愁,三四五六春来近。”尽管有这么恶俗的民谣伟之于耳,但是对于急于南归的董嫣芷来说。这只是充耳不闻的陈年旧事,不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岂能信之于惶。 放松了警惕之心,董嫣芷三人又往界首地面行走了半日。正转入一道山涧陡路之际,前方五丈开外之外突然蹿出四五个凶神恶煞的贼人强匪来。手握明晃晃的单刀拦在路的中央,像一尊山神一样挡住三人的去路。 为首的一粗壮头儿厉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 下卖路前。”言罢,驱马上前,扬起手中的钢刀原乱挥舞了一下,便面露凶光地立定在了三人的面前。 驾车的王俞自是大吃一惊,马缰绳一收,那行走中的马匹倏然受惊,便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前腿啸叫起来,瞬间往前面四五个贼人冲掸撞而去。 那四五个贼人见势不妙,赶忙往路的两边躲闪。其中一人顺势向直冲过来的马车抛出了一条套马绳,不巧绳 子偏颇了一边,直打在那马匹的头颅之上。那马匹越发受惊,立时一声啸呜,又扬起高高的前腿飞驰而去。 直奔出了十余仗外,只听得一声撞击之响,那车轮正好撞击在路边一颗硕大的石块之上。车厢一阵侧动,连连摇晃了几下,就听见一声马车上一声娇响,“哎哟”一声大喊。董嫣芷那娇弱的躯体便从马车厢内直接甩了下来,一连潘滚了几下直落在官道的中央。 那五个贼众眼见车厢内滚落下一个娇美的女子,立即哈哈大笑了一声,十目相对,提刀追了上来。 董嫣芷从马车厢上直接甩落在官道之中,霎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往身体的四周扩散,几翻努力挣扎硬是支撑不起来。但是则头一看,后面五个贼人又提刀紧紧追了上来。自虑唯恐落入贼人之手,生不如死。银牙一咬,再顾不得此时周身的疼痛和散了架似的身子,爬将起来,直往马车远去的方向跛足前奔。 同在马车厢内的丫环春俏,眼见董嫣芷跌落了车上。马上探妯半个身子惊叫道。“董小姐!董小姐!”“马夫,快停车。马夫,快停车。董小姐落马了。” 那驾车的王俞咋听得春俏从车厢内探身出来的惊叫,脑袋也是一时嗡嗡作响,慌乱了手脚。几次抖动缰绳,想要把马车停下来。但是发了狂的惊马,那再由得你任意驱使,几翻努力勒缰都没能让受惊的马匹停止下来。只好纵缰让受惊的马再毫无目的狂奔一阵,才好收住架势。 董嫣芷拼死往前走着,本想努力靠近自己坐乘的马车。但是眼见得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后面紧追上来的四五个贼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近,惊悚的心更是慌不择路了。董嫣芷四下里打量了一眼,便拐着脚往路旁的一条小径而走。 那四五个贼人眼瞧得就要到手的美人,晃惚间就蹿入了旁边的小径,浪荡的笑声更是如打雷一般在山涧中回响了。他们不紧不慢地跟追董嫣芷落慌而来,嘴里仍是叨囔着那些说习惯了匪话。“奶奶的,小伢们,还真是费老子的精神。等捉住你了,一定叫你好看。” 董嫣芷此时惊惶得如同一头迷失了方向听小鹿,见路就逃,见树就躲。但终究是甩不掉这四五个紧追而来的强匪贼人。眼看就要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匪贼人追上了,董嫣芷想也不相一下,索性就往前面的一个断崖奔去。 近前一看,妈啊,路尽断崖,旁边一池潭水碧绿清幽。一条白色的银链直接从山顶的高崖之处灌流下来,水声哗哗。 董嫣芷驻足停望了一下,四周已是到 了进退无路可逃的地步,面后边那四五个淫笑着声浪的贼人又慢慢从四周围了上来。 “小伢们,你跑啊、怎么不跑了?现在没路了,咱们看你再往哪里跑。” “我说小乖乖,你就加逃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你也是徒劳无功。还不如顺从了咱们的好,免受被肉之苦。” “哈,哈,就是啊。小伢们,你跑什么跑呢?现在跑不掉了吧。还不乖乖跟了咱哥几个去。” 耳边听着这五个贼人张牙舞抓阴涩歹毒的说话,眼睛看着四面楚歌身临其境的险恶之地,她的脑际突然闪过李秋生为她阻挡‘耿侯爷’被瀑力施虐的片段。董嫣芷的泪水立即了迷湖了双眼,世间的一切美好景像好像在向她一一挥别。她无斩地向苍穹大声控诉道。“秋生哥,咱们今世无缘在一起,那就等来生再会。到那时,董嫣芷一定不会负你的。” 言罢,转身跳入了清烈的潭水中。不想此时的潭水只没入到她的腰身之下,有一半的身休仍然露出在潭水之上,顿时冰凉酸痛的感觉钻心般散痛开来,直延伸在她身上的每一根感觉和神经。一时不熟死不成,董嫣芷忍着疼痛又往深潭前挪了几步,崖上的那几个贼人即时大声叫道。“小娘了,千万不可这样。别糟踏了自己,浪费了哥几个的心血。” 一听桩阴涩的恶心之话,董嫣芷整个人差一点就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但是人为刀徂,我为渔肉的尴尬境地,又让她忍痛往前挪了几步,再想往前走深一些,脚下已信生根了一样,再也挪不动了。 这时这四五个穷凶极恶的贼人,手提单刀慢慢从回面八方围笼上来,立在石潭边上。十目如喷射着猛烈的火焰一样,紧紧地盯着浸泡在潭水之中的董嫣芷,像是在精心细致欣赏呈件珍美的国宝一样。但是看着眼前已惶如丧家之犬的董嫣芷,又瀛弱得如同一只孤立无援就要落入虎口一样的糕羊,那三五个贼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奸邪而又淫辱的讪笑。 为首一个生得粗鲁而卑俗的贼人,立时蹲在岸边的石岩上尖声说道。“哎哟,小娘子,咱哥儿几个居然看不出你这个小伢们倒是有几分姿色来着的,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让咱这几个兄弟把你这个小伢们弄坏了,岂不是后悔死了哥哥这个心肝宝贝。小伢们,你别怕他们,快到哥哥这边来。”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把手中的单刀往地上一摆,然后向前伸出了他双那粗卑的大手。 董嫣芷置身在深潭水之中,浑身上下的衣服似乎有些沾湿了。这越发显示出她那如少女一般初露花蕾,含苞欲放青春漫妙的美丽身体曲线来。让眼前的几个贼人更是血脉喷涨,凡心蠢蠢欲动。那丑恶的嘴脸更是笑得坏到变了形状,就连声喉也泛起响亮的打隔之声,还一上一下的不停张动。 “恶人,走开,快走开。我董嫣芷就是宁愿死了,也不甘愿受了你们这些恶人贼众的侮辱。我要把我自己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留给我的秋生哥!” 董嫣芷霎时娇慎地怒斥了他们这几句,见这五个紧追自己的贼人并无半分怯意,反而变本加厉地像恶狼猛虎一样审视着孤立无援的自己。顿时气得浑身哆嗦地抱紧自己的双臂,张着一双又惊又怕的眼睛,如失去了保护的小鹿一样慢慢往后面的深潭退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恶狼当道 那贼首眼见水中浸泡的董嫣芷如此决绝,已做好了自我死亡的准备。立即出声制止道,“小伢们,你别怕。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这个美如花朵一样的娇颜,哥哥我怎么舍得你死去呢?哎呀,小伢们,你先上得岸边来好不好?刚才听所说你的秋生哥哥?咱哥几个想知道他是谁?” “不会是?啊,难道你的秋生哥哥,就是那个江湖上混得风声水起大名鼎鼎‘捋人劫皇粮’的李秋生?” 董嫣芷一时怯怯的答道,“自然是了,难道还有别的秋生哥哥能让我这么为他付出吗?” “哈哈,果然是有点邪门的小伢们,难怪你置身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中也表现得这么激烈。”那为首的贼人霎时大笑两声说道,又回头环顾了一眼四下里还在洋洋得意的几人。突然摆出他那做大哥的派头来,张着沙哑而阻塞的声喉说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可碰上了同道中人的小娘子了。那个,那个什么话说得真是大好了?朋什么?不可欺,不可欺啊。” 旁边的一个贼人趁势附上前来张嘴说道。“大哥,那是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对,俗话说得好。”那贼首肯定的说道,接着干咳了一下嗓子说道。“就是嘛,朋友妻,不可欺。既然那李秋生在江湖上混得比咱们的名声响亮,年龄又比咱们小,看来啊,咱们是不能招惹这小子的伢们了。不然将来李秋生那小子要是和咱们哥儿几个急起来,恐怕咱们都得完蛋。非但自身不保,还得连累家中老小啊。我看咱们还是收手算了,别一条道把路走绝。” “不是吧,大哥。这到嘴的肥肉你都要吐掉?这方圆十里百里的连个鸟飞的影子都看不见,还有谁知道咱哥几个今日做下这个下溅的沟当呀?”旁边的一个贼人立时惊疑地抢说道,不满的情绪立时横在他的脸上。 “哎呀,你个死猪头。那个碰得,那个碰不得,哥横行江湖几十年了还不晓得吗?用得着你来告诉哥啊?可说这个碰得,那就是碰得。哥说这个碰不得,那就是碰不得?你若是强着干,哥我扭断你的勃子。” “大哥啊,咱们先别吵了。你看这妞儿站在潭水中和咱们僵持着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这妞儿坚持不住了就要挂啦。到那时,这妞儿出了意外,咱们一样逃不脱这一层关系。该怎么办,你赶紧拿个主意呀,小的全听你的。”另一个贼人插嘴说道,把先前那个囔着不要丢了到嘴肥肉的贼人声音压了下去。 看着几个贼人一阵争吵不休的样子,董嫣芷兀自站在潭水之中又紧蹙了一下双眉。她颤声地囔道,“你们,你们,这些恶人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啊?这样叽叽喳喳的不如你们来得干脆一点,我也死得其所,不为你们沾污了。” 听董嫣芷这么一叼囔,那五个兀自争吵的贼人又傻眼了。这世上听说过有催钱的,催命的,却没有听说过自己催死的。这几人不得不又连忙望向潭水之中,冷凉得有些发颤的董嫣芷吼道。“小伢们,你急什么急,老子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呢?”说罢,又扭头看上了其余的四人,似乎又陷入了一场却难之中,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当中的一个贼人说道。“大哥呀,这么漂亮娇嫩的小妞儿,你不要,小弟我可是想要的了。我就是宁愿日后被李秋生这小砍了,也不想放过眼前这个天生丽质的美娇娘。” “你个死猪头,想得倒美。即使是大哥不要这个小伢们了,那也轮不到你偿鲜啊?再怎么说也该轮到我这个赛烈马了。”又一个皮肤白淅高挑的男子冷冰冰的说道,傲慢的语气不喻而显。把那个被称为死猪头的贼人气得翻了个死渔白眼。 为首的贼人刚想喝止住这二人的争吵,就听见浸泡在潭水中的董嫣芷尖叫了一声。接着整个身子就倚着冷烈的潭水瘫软了下去,瞬间就消失在这几个贼人的面前。为首的贼人先是一愣,随即纵身一跳,跃入潭水之中猛力向董嫣芷沉下去的地方游去。 剩下的四个贼人见带头的大哥已然纵身跳入了眼前清凉的潭水,再顾不得争吵和多想。纷纷丢下手中的单刀,纵身跃入往潭水之中,一起围上水中挣扎的贼首和董嫣芷。 费了好大一会劲儿,四五个贼人才把董嫣芷从幽冷的潭水深处捞了上来。往岸边的石块一摆,伸手一探鼻息,董嫣芷的鼻孔里居然还能吐呐出一丝丝微弱的气息,看样子董嫣芷并没有因为突然溺入水中而身亡。这几个贼人才稍微放下了刚才揪紧的心来,再不敢争吵一句。 那为首的贼人左右四处猛 盯了几个贼人一眼,嘴里跟着嘟囔出一句满是埋怨话语来。“哎,你们几个都瞧见了吧。对这个小美妞,咱们兄弟现在强来不得。虽说咱们几个与鼎鼎大名的李秋生没有什么瓜葛和交集,但是同道中人都是有个规矩的。咱们不能趁人之危,不欺同道之妻。你们几个若是再想打这个小伢们和主意,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那贼首的话语未落,四人当中又有一个贼人搭讪道。“大哥,你这不是拆煞兄弟们吗?看着煮熟的鸭子,嘴馋得流口水了都不能碰。你这是做的什么道理啊?” “噢,就你嘴多啊。我说你刚才耳聋啊?没听见我的说话吗?咱们不能趁人之危,不欺同道之妻。”为首的贼人头也不抬的从复道,略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个瘦狗就别再打岔了,闭上你的臭嘴。我把话拽在这儿了,那位兄弟若是对这个小美妞再生祸害之心,别怪我这个大哥的翻脸不认人。” 剩下的四个贼人听得带头的大哥如此气愤的一说,虽然心中多有不甘,眼光仍不死地时时瞟向当中昏阙不醒的董嫣芷,但是嘴上不说手中不动倒也老实了许多。一扭头,纷纷转身扯下上半身的衣服,把浸入的潭水一五甩干。然后又背靠背地围坐在一起,守着当中昏迷未醒的董嫣芷,像守候自己的父母双亲一样尊从恭敬。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董嫣芷才从昏迷的模糊中悠悠醒来。一睁眼就惊驚起来,惶恐不安地斜视着眼前这几个紧追自己的贼人,微微说道。“你们,你们还没把我逼死啊?我这是在哪里呢?难道真想让我屈从于你们?” 五个贼人听得董嫣芷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的询问,不觉全部失声瀑笑起来。刚才平静的局面,一石又击起千层浪来,五个贼人的脸上顿时又扭曲变形开来,吓得董嫣芷连声娇靥道。“讨厌,讨厌,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别磨磨蹭蹭的了,反正你们别想着我董嫣芷屈丛于你们!” “哈,哈,小伢们,你就别多想了。我大哥说了,咱们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否则,日后李秋生找来了,咱们就玩完了。”那被叫作猪头的贼人这一回学乖了,居然不等那贼首先发话自己就开腔了。 “你们还有这个良心?你们不是来寻我开心的吧。”董嫣芷仍是不信任的反问道,疑惑不解的语气又加重了一些。 那为首的贼人从众人之中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董嫣芷说道。“小伢们,当然不是了。就冲你是李秋生的小娘子这份面子上,咱们哥几个不为难你了,你若是能走就自己走吧。若是不能,你休息一会再走不迟,我这就差人前面去把你的同伴找回来。”言罢,回头大喝一声道。“赛烈马,你人面善,口舌子又好。这寻人的差事就归你了,快去把这个小伢们的同伴找回来,咱们也算是为同道中人助一臂之力了。” 董嫣芷仍是半信半疑的说道。“几位大哥,谢谢你们的善心。不过小女子还是难以相信你们的举止行为,一时之间竟然变化得这么快。这未免也让人回不过神来了。” “哎,原来你是为这个不信任咱哥几个啊。实话告诉你吧,你想你的夫君李秋生是何许人呀?被人陷身于绿林强匪之中,可是做的全是替天行道仗义执言之事。咱哥几个身为同道中人,虽然做不出同李秋生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害了他的小娘子啊。省得日后把这害人的事传扬出去,这个世道那里还有咱哥几个混生的地步。” 那贼首一时变得神情激昂的说道,四处飞溅的唾液也像飞舞的花朵一样,乱溅如絮,雪花飘飘。末了,他又隆重的加上一句。“小伢们,咱哥可是说的都是实情实理的话,你别不相信就好。”言毕,旁边剩下三个贼人也一并点头称是,再无侵犯自己之举。 眼前这一微妙的变数,直到此时董嫣芷才明白:李秋生这小子的‘名号’又一次在绝境中救了她董嫣芷一命,顿时她的心又柔软在与李秋生曾经有过的脉脉温情之中。像风拂开一池静水微澜一样,轻轻拨弄着她这颗少女之心特有的矝持情弦。 这时官道外即时传来了马车的啸叫声和寻人的急切呼唤声,那为首的贼人面露喜色的笑道。“小伢们,你真有福气。看吧找你的下人仆丛来了,咱兄弟几个送你出林子去。我啊真是漾慕李秋生这小子的小娘子还真有这样决绝就死的骨气,现在就连你那两个下人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也没有把你这个主子抛弃。在这个世上,这样忠于主子的下人丫环实在是难得了。” 说罢,那贼首又是摇头一叹,招呼剩下的三个贼人左右扶持,把董嫣芷恭恭敬敬地从断崖的石潭中扶出了两山之间的官道。再分出两人一前一后去寻找刚才返程回来又失散而去两个下人,一个丫环春俏,一个马夫王俞。自己却陪伴在则,一心一意守护着依然衰弱的董嫣芷。 四月的天气并不是很暖和,山涧偶有凉风拂过。眼看日过正午,又拆腾了这一段时间,饥饿的感觉顿时慢慢侵袭过两人的鹿鹿肝肠。那贼首正要为两人饥肠鹿鹿之事困顿之时,山涧的官道又传来了马呜的嘨叫声,随即便传来了一声声春俏急促的呼叫声。“董小姐,你在哪?董小姐,你在哪?你快快回声啊。” 那贼首立时面露喜色,随即大声回应道。“喂,你们的董小姐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你们的董小姐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啊。” 这两声振动山涧的呐喊一响起,顷刻之间,一辆走得飞快的马车便载着两人奔到了他们的面前。二人咋看之下,先是一惊,愣愣地傻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只等待着别人主宰的羊糕,不知所措。因为车上的两人看见了自己的主子董嫣芷,此时正着落在刚才紧追猛赶自己的贼人手里,双眼微闭,脸色沧白;一身疲惫,衰弱无力。 丫环春俏立在车上,看着董嫣芷这么一副就死的尊容,委屈在贼人的身旁立即就挥声垂泪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么了?快醒醒啊?”可是,尽管春俏已经是急得哭泣得不成样子了,但是就是不敢跳落下马车来,迎向当中的董嫣芷。 那贼人横看了二人一眼,首先说出了令二人大感意外的话来。“你们还傻呆着干什么?你的主子董嫣芷就在这里。难道你们两人不是来找她的吗?”马车上的春俏和王俞先是犹豫了好一下,见贼人说得再无危险,便直挺挺地落下马车来走了过去,搀起地上躺着的董嫣芷就往马车上搬。最后就连正常的说声‘谢谢’,二人也吓得免了去。 那贼首见之又是讪然一笑道,“好啦,咱兄弟总算把董小姐完璧归赵了。既然咱们现在两清了,哪 就此别过吧。我也好去找我的兄弟喽。”说罢,又抱拳在手,恭身说道。“三位,咱们就此别过。前面可是豺狼出没之地,三位可得当心了。咱兄弟就不相送啦,保重,后会有期!”说毕,那贼首转身就往官道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看着眼前的贼首走远,春俏才急急抱着昏睡不醒的董嫣芷,哇的一声就急得直呱呱的哭了起来。那马夫王俞也像是惊魂未定一样,恐慌着爬上了车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就是一鞭。那马匹负痛而走,拖着马车厢又向山涧的荒凉官道直驰而去。 此时日已偏西,山涧的黑夜很快就掠了上来。像披上了一幕浓郁的秋意,凉风肆起,落叶啸啸。 山坳处,两只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眼睛正盘桓在荒凉的官道之上,宛如两黑夜中的两盏青灯,摇拽生姿。 驱马的王俞像是发现了黑暗中有人家灯花闪烁跳动一样,立时惊奇起来。他一抖缰绳又驱马前行了一阵,猛然发觉那两只青幽如灯火的眼睛,居然是一头硕大的恶狼正盘座在官道的路口。时时摇动它的头颅,用评测眼睛散发的青光布下两盏宛迷惑人眼的宫灯。 夜里月黑风高,车上两个清醒的下人霎时惊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凛凛一般。马夫王俞在前面慨叹道,“春俏呀,咱真是命苦。前面脱了虎口,后面又入了狼窝。这催人命的险恶一重一重,咱们这样流漓巅沛何日是个尽头啊?” 车上的春俏听得马夫王俞这么悲悯的一声幽叹,这时又猛然探出半个身子来,抓住王俞的一只手臂哭泣道。“王俞啊,这眼前的生死之事就全靠你。咱们三人今夜能不能逃脱恶狼之口,就在你的这一念之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不要犹豫了。不然没把董小姐送回南方,咱们就先葬身狼腹了。” 赶车的王俞似乎也是个老道的赶手了,在春俏一翻柔情似水的哭泣和激励下,早已胆边生风,眼中生恨,王俞的心中早已繁生出了一种男子汉大丈夫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来。 他瞭望了一眼前方,把心一横。 捒好马缰绳,空出手来,拿着两支烧得火光烈烈的火把。一咬牙,猛叫一声,“春俏,坐好了。”就扬鞭抖动缰绳,挥舞着火把,驱赶着飞驰狂奔的马车向当中几只呲牙列齿的恶狼猛冲了上去。 那几只看似饿泛了恶狼并无惧意,在那只眼睛散发着幽绿光茫的狼首带领下微微向后退了一退,又挤拥在一起肆意地向飞驰而来的马车发起了恶意的挑衅。 王俞看准时机,在马车将要靠近几只恶狼的片刻,猛然舞动手中两支火光烈烈的火把向当头的恶狼擂去。那几只恶狼见火光飞驰罩来,掉头就退了一仗。王俞趁着火光与恶狼相距间隔的空隙,两脚猛蹬在马则上,那狂奔的马匹受了脚力,立即又拼死奔跑起来,瞬间就与那几只挡道的恶狼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狼首似是通晓灵性一般,望着直驰而去的马车引颈住空一啸。霎哪之间,道旁又几多奔出几只凶狠猛烈的恶狼来,直向着王俞驱赶的马车狂追而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初入将军府 打自太后梁氏在朝堂之上闹过‘认亲’风波之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隔时不隔日常常挂在太后嘴边的一件事,就是埋藏在她心底关于‘河阳王’的陈年旧事。 特别是近来朝堂之上,众臣子议论得热火朝天而又不敢明目张胆大肆宣扬,有关‘李秋生’的事情最让太后梁氏寢食不安忧心重重了。这个一直压抑了她十多年伤心之痛的根儿,偏偏在她将要全部遗忘的时刻却又不合时宜地被人抖露了出来。这是天意?还是另一场尘土封旧事的重演。太后梁氏实在是不得而知。 这样忧忧虑虑又过了半月有余,皇宫烦闷的固定生活节凑让太后的心身备受煎熬。这一日,闲来无事。太后自得其乐地摒退所有的宫娥秀女,一人静座在寐宫的后花园荷池旁。七月的夏季之风,仍然陪随有灼热烦闷的瀑燥之戾。拂动树枝柳梢的感觉,仍然回荡着微火温润的干热与湿澡。 太后伫立在疏荷亭台的楼阁之上,正眼看着池中一支独立水中而自秀的青荷,一只飞舞的红蜻蜓倏然停立其上,荷枝颤动,即时把池水的涟漪一漾一漾荡滴开来。这荷枝无风独秀的样子,和红蜻蜓屹立独妍的美丽,突然就打湿了太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几滴清泪沿着脸颊而下,飞溅在亭台的楼阁之上。 太后的心底蓦然又构画和幻想出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形像来,他正孤身一人走在满天风雨泥泞的小道上。猛风咋起,雨急苍凉,少年的整个身形在太后幻想的脑海中又打了一个不祥的裂趄。但是少年似乎稍微收定了一下身形,又迎着风雨走了上去。 背后,一声娇慎的责备从远处的花径遥遥传来。太后脑中离奇古怪的一些幻想立即被彻底打断了,她不无惋惜地回头看了一看传来责备之声的小花径上。国主李天照已提着衣襟急急地奔了过来,口中连连囔道。“母后啊,你怎么能一个人独处在这里暗自伤神呢?若是有个万一的意外,你叫儿臣如何是好啊?” 太后梁氏又回头瞧了一眼李天照,半晌才缓缓答道。“儿啊,你知道为娘的这般心思都是为谁闹的。而你又忙于国事,为娘何敢相扰你啊。如此一来,为娘一个人的心里苦啊!” “母后,这一切都是孩儿的过错。”李天照急得立即把所有的过错全部包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不想让母后再有一丝的忧虑和不快。 那知太后梁氏却冷冷的说道,“皇儿,你贵为一国之君,何罪之有啊?这不都是我一个老大婆自怨自艾的结果吗?与其他人不相关的。你就不要包揽下这些不必要的烦脑事了,否则,母后于心何安啊?” 李天照立即还口说道,“母后如此之说,那岂不是拆煞死孩儿吗?就是因为孩儿贵为一国之君却不能让母后笑颜长开,反而忧忧戚戚,愁眉不展。这个罪孽对孩儿而言不是大大了吗?还请母后宽恕孩儿的粗心漏意。” 太后梁氏忱着眼,回头望上池中那一支独荷说道。“皇儿啊,你就别自责了,母后这心里明白着呢。既然你想开解母后的心事,那母后现在就求你一件事,希望皇儿成全。” 太后这么一亮嗓子,李天照顿时就急得抢白道。“母后啊,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百件,千件,只要孩儿能够做得到的,就是粹身碎骨也必然竭力为母后做到,决不让母后再生遗憾。” “傻皇儿,母后怎么可能要求你做那么多事呢?不然母后置皇儿的天下于何地了啊。”太后梁氏呵然一笑,像是自责的说道。 李天照似乎已料想到太后梁氏的话中之话,一时不想再做过多的口舌之劳,立即恭礼说道。“母后,既如此体衅孩儿的天下,那就请母后说说所谓何事吧,非得请孩儿定断而且还得这么客气?” 太后梁氏顿时停下来想了一想,立即又说道。“母后想去大将军府小住几日,不知皇儿可准母后所求?” “母后,想去大将军府小住几日?”国主李天照在听到太后梁氏这一句话的时候,头脑轰然咋响。他怎么也想不到太后居然提出了这样执拗而又让人尴尬的话题,一国之母居然提出要到臣子的家下小住。那么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自打皇家的颜面吗?皇宫龙床龙椅,你不座不睡,非要到一个臣子的家下去瞎掺和。这是那个上古朝堂有过的破例啊?不是滑天下之大题而不稽吗? 李天照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少许的汗珠,他连连挥水抹了一抹额头之上就要滴落的汗绩。一时彷徨着心情举棋不定,一时又蹙眉着双眼犹豫不决。太后这一出为难的选择,让李天照霎时失去了往日的诀断。他也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太后梁氏看着李天照此时一副为难的样子,幽幽地叹出了一口长气之后说道。“哎,既然皇儿现在这么难以诀断,那母后就不强人所难了。随他去吧,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失意的慌凉如旁敲侧击一样直打着李天照滴血的心,他把五个手指紧捏一团,往亭台楼櫊上重重一击。说道,“不,母后,孩儿这就派人去知会大将军府,让将军府速速做好迎接大后的准备。” 太后梁氏亦是愕然惊悚,困惑不解。她也揣度不到国主李天照这时的快速反应,一时之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霎时,她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精神的亮光。 京城, 大将军府内。 李秋生百无聊赖地呆立在一棵苍老的古树之下,四处环顾了一眼,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像一个落单的孤雁一样似乎完全没有了去留的方向。他的心中又莫名想起了贼婆娘狄金燕离京前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竟然也有那么一串长长的影像片段。 哎,打自贼婆娘她人一走,金刀客又受命去了李大帅的司隶校尉营,董老爷子更是像消失得没有了踪影一样,前前后后再无半点音信。整个将军府就只剩下他李秋生一个外人在此挨人受苦,孤单的寂寞之感倍然增生。 李秋生无聊得实在有些慌乱了,他随手捡起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子,瞄了瞄一只盘旋在古树之上叽叽喳喳乱叫的乌邪,随手就猛力投了过去。只听‘啊’的一声在叫,就只听得古树背后走出一个将军府的老管家来,连声招手叫道。“李公子,大将军前厅有请,请你快快过去。” “大将军有请?”李秋生抬头反问道,目光顿时望向古树下的老者,半是狐疑的心还是激不起他此时的半分兴趣。 “嗯哟,李公子,你就快跟老奴走吧。前厅去见大将军,迟了只怕误了公子的事呢?”那老管家又是语重心肠的啰叨道,一副要走过来拉起李秋生就得往前厅走的样子。 李秋生拗执不过那老管家一时的固执,只得衰叹一声,撇撇嘴没好气的跟在了老管宾家的背后,屁巅屁巅的大摇大摆往大将军府的前厅走去。 二人从后院一前一后走来, 刚要踏入大将军府的前厅之际,就听得厅中的李亮光亮出一副兴高彩烈的样子来说道。“梁老太夫人啊,你要来我的将军府小住几日不是不可。只是将军府军务繁忙,李某一人又是分身无术怕是招待不周呐。到那时漫待了梁老夫人,你叫我李某如何是好啊?”说罢,又连连长叹了几声,兀自在厅中走来踱去,似是一副很憔急无奈的样子。 一时又听得那被称为梁老夫人的长笑一声才说道,“大将军啊,你也别烦心了。老身不就是来将军府小住几日吗?用不着大将军你这么为难的。老身在此有言在先,就此和将军府定下‘三不准’之约。一不准将军府大张旗鼓张灯结彩迎接老身,一切只按大将军府平日上下称呼招待就好;二不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员叨囔此事,若有饶嘴嚼舌之人必加以严惩;三不准外人相扰,老身只作将军府平常之人,不须派人特别照护。” 这梁老夫人‘三不准’之约一言既出,自然是一锤定音了。可是这‘三不准’之约却让将军府的李大帅一时惊得张大了圆形的嘴,木偶一般立在了大厅之中,眼睛瞪得如铜锣一般大小。李大帅此时沙哑的嘴巴,更是吐露不出一只片言半字之语来。 李秋生这小子还想定下身来静听下去,但是那将军府的老管家已然踏入厅中凛道。“李大帅,李秋生李公子已然带到,请李大帅示下。” 李亮光在刚才的惊悚之中猛然醒悟过来,抬头盯了一眼自己跟前的这个老管家,忽然快速的回复道。“哪快请李公子出来,好见过将军府的客人。” 那老者应了一声,立即转身而去,瞬间就带着李秋生从后廓走了出来。接着又回身把李秋生的身子往众人面前一推,才作礼退了下去。 那一直端座在大厅当中的梁老夫人,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循声问道。 “李大将军,这个少年就是你口子所说的‘李秋生’吗?” “正是!”大将军李亮光正声答道。 霎时,大厅之中陷入一片沉默。 第一百 四十六章 曲径通幽 李秋生耐着一肚子的性子挺立在厅中,眼光不信地打量着四周。好像在观察一道秘密的画锦一样。 这时就听见李亮光站在他的面前笑呵呵的介绍道,“李公子啊,这位高堂之上的梁老太太就来将军作客的贵人了。你来见过礼吧,免得日后相住在一起也显得生疏了。” 李秋生本来就很讨厌这种繁锁的礼节,但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作罢。于是走向前来拱手作礼道,“小人见过梁老太太,祝梁老太太福寿安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言罢,又机械地退到 了一边,再不想理会厅中的众人一把。 高堂之上的梁氏显得很是平常,眼见李秋生作礼而退,除了‘唔’‘嗯’一声回应亦是不动声色。一旁的李亮光急得就要出声欲说,梁氏却故意轻咳一声,好像是示意李亮光不要多说什么。免得让眼前这个小子突然有了某些心理防备。 李亮光立时会意,故作声喉说道。“梁老太太己已见过我家的李公子,日后若是住在一起就不相生了。若是李公子生性多有顽劣冒犯之处,还请梁老太太多多见谅宽宏,李某感激不尽。” “大将军,过谦了。想我一个老妇人不过是在将军小住几日,散散心,解解闷,又能与谁闹出什么乱子来啊。你啊,还是先把这位李公子送回后院吧,我老婆子可是有话要跟你当面说清楚的。”梁氏终于在李亮光的话荐之下,淡淡一笑,突然甩出这几句。听得李秋生这小子一时也是稀里糊涂,脑中不明所以。 虽说听不懂这个老大婆嘴里和李亮光啰叨的是什么鬼主意,但是见面送客回后院这一句李秋生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他偷偷侧目横瞧了一眼这个梁老太太,只觉得这个老太婆虽然满头银丝,但是发髻却是盘得很好。一双深遂明亮的眼珠镶嵌在清丽的两颊之间,高挺的鼻梁,端庄而威仪。圆润而丰厚的嘴唇着落在一张正脸之间,见不到一丝岁月爬满沧桑的痕迹;一副雍容富贵之态倒也显得慈眉善目。 李秋生的心在瞬间剧烈地疼痛起来,因为在他冷眼弊见梁老太太这一副尊容的片刻,他的脑际又掠过了老鸨母刘脂儿的影子。尽管眼前这个梁老太太明明不是远在天边的刘脂儿,但是李秋生在这神思愰惚之际几乎就认定了她就是她。 这一切还来不及等李秋生再多细想一下,刚才领着他走进大厅来的老者,又蹒跚着脚步愰了进来。手一招,一把推了推还在愣愣发呆的李秋生说道。“李公子,走吧,老奴送你回后院去。” 李秋生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大走神了。以致几乎误认这个梁老太太就是刘脂儿一样,赶紧低声应道。‘嗯’的一声才算应付过去。返过身,跟着老者走出了将军府的大厅,不时还恋恋回头看看,瞄瞄。 将军府的大厅上,又只剩下了李亮光和梁氏及其一位贴身随丛三人了。 那端座在大厅当中的梁氏则过头,满目含悲地说道。“大将军呐,你也看到了。这娃儿的外貌形态举止,和我那早逝的‘河阳王’何其相似啊!天下哪有那么多奇巧的事儿碰在一起呢?刚才呐,见到这娃狂的片刻,我这心都快崩出来了。若不是赶快让这娃儿回后院去,我怕我这个悲悯的情怀早就撑不住了。” 李亮光霎时惊得瞪大眼睛道,“太后呐,你先别这样悲悲悯悯的。免得让李秋生这小子看出了破在,事情就不好办了。这小子鬼得很,什么事情在他面前一露底,他就知道端兒了。再想套他的底,就难如登天。” “哦”,梁氏回声应道,瞬间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是刻意安慰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样。“哎,这也难怪了。他一个人在外面飘泊流浪这么多年,上无依,下无靠的,能够孤孤单单凄凄苦苦活到这个年纪已是不易,生性叨钻一些,顽劣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怪只怪我这个做奶奶的,没有好好尽到照顾孙儿的责任!让这娃儿在这个尘世飘荡浮沉这么久,说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呐!” 梁氏这么唠唠叨叨的一说,李亮光听得鼻子酸酸的,几乎同时就要掉下眼泪来。可是他猛然又想到,此间不宜让这个梁老太太大过伤心自责。免得生起乱子来,他和他将军府的所有人都逃不脱这一层关系。 想到此中的厉害关系,李亮光赶紧出声制止道。“太后,你千万要保重凤体,万不可因小失大。否则,下臣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保得太后的周传了。” “哎 ,大将军多虑了。衰家的身子那就弱得这么不经用了啊?说不得将来,衰家还可以瞎拆腾好几年呢!”梁老太太一时自我解嘲道,把李亮光此时所有的担心和顾虑全部打消了去。 梁氏话语一落,李亮光就谓然慨叹道。“太后能如此想,那就是我李某人的大幸了。多谢太后的良苦用心,下臣感激不尽。” “哎,都别来这一套了。反正我人已来到 了将军府,就麻烦大将军把衰家的住处设在李秋生居住的后院吧。这样一来,衰家也可以早晚和这娃儿相见。说不准啊,过了这几天衰家就和这娃儿混熟了。到那时,衰家这担等了朝不虑夕我年的心愿也大可放下了。” 梁氏一说完这话,就揪起身子要往将军府的后院走。李亮光也不好再同言阻止,只得吩咐将军府上等的丫环下人小厮全往后院的西厢房赶去。先把那里的卧榻之处收拾妥当好,才敢把太后梁氏的寤室安置在了那里。 恰巧,这后院的西厢房与李秋生的东厢房隔庭相对。只要两户人家早晚同时开门进出,仿佛就能一眼敝见对方一样。如此一来,李亮光这般巧设的安排,正好合了太后梁氏的一腔心愿。二人各自心照不暄,而又彼此默默会意。 将军府的仆丛一阵忙碌过后,后院若大的院子总算安静了下来。院中就只剩下梁氏主仆二人,和东院的李秋生这个小混混了。 李亮光四处巡迴察看了一遍,仍是有些不放心的吩咐下去。只留下府中三四个精明能干,忠心耿耿的丫环仆人服伺梁氏之外,其余人员一概禁止进入后院。再另派秦校尉率一队敢死精忠的护卫勇士,暗布在后院的四周和角落,以防万一不测之变。又严令下来,即使家人丫环仆人要进入后院忙活,也得百般查询缘由方可持牌进入。 做足一翻精密的部署之后,李亮光才来到梁氏的落榻之处作礼闲聊相陪。李亮光首先蹙眉慨叹道,“太后啊,你是来将军府住下了。可下臣却如坐针毡,左右坐卧不安呐。若是有个万一,你叫为臣如何担当得起这等大事啊?” 李亮光忧眉的慨叹一出,梁氏就抬目列嘴笑道。“大将军,你看你又来了。我说你就不能让衰家在将军府静心住几日,和那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好好聚聚吗?”说罢,又抬眼看了李亮光一眼,忽然又催促道。“若是大将军多虑不安,那不如快快遁去。衰家不想大将军左右为难,在为国思虑的同时又为衰家的私事百般忧劳。衰家这点私事儿就不劳大将军伤神计虑了,还是由衰家自己亲手解决的好。” 梁氏这么反客为主推杯送客的说词,李亮光顿时急得满脸通红的说道。“太后呐,你如此一说岂不是让李某羞愧难当啊。李某身为臣子,自然是不管家事国事都要为国主和太后分忧解难的。” “哎哟,既然大将军这么尽心尽责,衰家也不便久留你在此了。你还是自便吧,衰家这就想法子接近‘李秋生’那娃子去。”梁氏连忙安妥道,说罢自己就先从卧榻之上站了起来,伸出左手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右手宛,长出了一口心中郁积久隐的怨气。 李亮光见太后已下了逐客令,心中堪是不安。但是自己又不能拂了太后的颜面,横生枝节,只得拱手作礼道。“哎,太后既有主意,那李某就不横加干涉了。下臣这就告辞而去,太后只管在将军府小住几日,散心认亲就是。”说毕,慢慢躬身作礼退去。 等李亮光一走出后院,梁氏就逼不及待地对贴身的宫女月娥如许这般的俏说道。“冷月,咱们这就出去院子走走,看看将军府的后院有什么不同。咱们回去之后,也造些模型出来自己娱乐。” 宫女冷月自是心知肚明太后的主意,洋应一声,便搀扶着梁氏向庭院的花间小径走去。但见花间残红有娇,小径阡陌茵茵。绿草莲枝滴翠,仲夏的春意犹有几分之美戴在夏末之际。二人看着眼前的景色之美 ,倒也是一翻让人心旷神怡,赏心阅目。 冷月快乐得如同一只飞出久困笼子的金丝雀,欢奔乱跳活跃在偌大的树林间。她禁不住满心欢喜道,“老太太,这个庭院好像比咱们自家的院子好多了,不但错落有致而且曲径通幽的意境,最好的一点就是别具一格,构造精致别样。” 梁氏顿时格格一笑道, “哎哟,你个小蹄子,一出来浪就满嘴胡言乱语了。我这个老大婆啊,都快上不过你了。什么曲径通幽别具一格啊,不都是久困于家中的感觉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说着,话语一停,横瞄了冷月一眼,又叹道。“哎,小蹄子真是没有见识,难道天下的院子构造得都比咱家的庭院强吗?若是如此,天下之人又何必争先恐后往宫庭里钻,往皇宫里羡慕,哪还不如在自家的院子里栖息好了。” “嗯哟,话是这样说,不过也是挺新鲜的嘛。老太太,你就不能让人家满足稀奇新鲜一回吗?”冷月顿时倚在一棵小桃树旁撤娇道,美丽的笑靥又映在了桃红柳柳之中。 “哼,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俗语云:龙床再好,也不比自己的狗窝睡得舒服啊。我怎么就没有你们这种感觉?”一个少年清淅而幽怨的声音仿佛从天上的滚雷突然掉下来一样。 霎时,狠狠地砸在了梁氏和冷月二人的头上。吓得主仆二人咋是一惊,同时又遁声看上二丈开外的小径上,一个少年精壮的身影正冉冉向梁氏主仆二人走来。 梁氏定眼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厅当中见过一面的那个少年“李秋生”。心,不由得一惊,眼睛就定在了当中。 第一百 四十七章 情契相默 话说梁氏主仆二人正在将军府的后院闲聊高谈之际,一声清淅而幽怨的声音,仿如晴天雷滚一般从天砸了下来。接着一个精壮的少年便从东边的花径之处跳了出来,缓缓朝主仆二人走去。 梁氏眼尖手快,一睇过去,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眼皮底下了。这少年不就是自己在宫中一直叨念着想见又不得相见的‘李秋生’吗?这会儿,这小子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她却突然觉得自已有些犯难了。 见是不见?犹豫之情一时而起。见之显得大唐突,不待相见吧,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戏就要烟消云散了。梁氏的内心却打起了百般的疑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边的李秋生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奔出小径快步走到二人相谈甚欢的桃树旁,躬身作礼道。“李秋生,见过梁老太太。不知二位在此游历,多的打扰,还请见谅!” 眼见李秋生这样侃侃而说,梁氏便崁坦着起伏的心情就要作声道。冷月则在一旁连忙向梁氏努目使了一个眼色,又抢道在前先说,梁氏会意竟又把到刚到嘴边的话题吞了回去。任由冷月这个贴身的丫环蹄子,想着法儿在李秋生的面前尽情表演了。 冷月自是不傻,明知自己阻止老太太和李秋生说话之后,必要有自己的一翻表演。于是,她一边洋笑着迎向前去,一边娇慎地说道。“不相干的,李公子。我家老太太也是不道公子在此清修啊,不然也是不敢如此高声喧哗打扰公子的。李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听得冷月这么娇滴熵的一说,倒让李秋生有些尴尬了。这原本就是人家主仆二人在院子里闲谈游玩,碍不着你李秋生一个人什么事。反倒是你高声断喝了人家的谈话,硬把自己的话题插了进去,坏了人家的游兴所在。现在人家先是向自己道起歉意来了,你李秋生这样子算是那门子事啊。 想到这,脸刷地一红,李秋生赶紧向前抱歉道。“梁老太太,你们不必如此客气的。我李秋生在这里算不得是什么清修,只是暂时寄居在将军府罢了。既然大家来者都是宾客,咱们就不妨随便自在一些。免得被那些尘世的规规矩矩束缚死了,反倒失了自己的本心。” “哎哟,李公子能这样想自是开窍了。只怕李公子到时心里怪罪起我家老太太来了,那如何是好啊?”冷月又是故作娇情的反说道,似是硬想用女子特有的娇慎之情去戏弄李秋生一翻。看看李秋生到底是那一路货色,这样也好让梁老太太心里有个底细,将来认祖归宗之时怎样安妥这个小子。 “怎么可能呢?我不是这样的人。”李秋生彬彬有礼道,站在一旁作揖。 “哎哟,我看你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人。不然呐刚才你一声断喝,硬生生都把我家老太太和姐姐的心惊吓着了。我呀,这芳心儿现在还卟通卟通的跳个不停呢。若是公子不信姐姐的说话啊,你不妨伸手来摸摸。”冷月又是摆起一副矫揉造作得不能再夸张的妖艳之态回敬道,还是直愣愣地摇摆着身段想往李秋生的身上撞。 李秋生大吃一惊,连连倒退了几步,忙抱手作礼道。“梁老太太,这位姐姐,若是刚才李秋生所言真是惊吓到了二位,李秋生在此真心实意请二位多多原谅。刚才李秋生所言确实是无心之举,亦不知道会惊吓了二位。不然打死我李秋生也是不敢出口搭言的。” “哟,李公子居然说得这么情词肯切,姐姐相信你是无心的就是了。来,到姐姐身边来,冷月姐姐带你去见过我家老太太。”说罢,冷月又要伸出纤纤细手来拽上李秋生,一同向梁氏走去。 李秋生偏身一闪,躲过冷月伸过来的纤纤细手,低头埋怨道。“哎,都怪我久困于将军府,不得自由外出,平白生了这一桩是非。还惹得这位冷月姐姐对我这般轻狂,真是羞杀我李秋生啊。” 一旁的梁氏,眼见冷月这个野蹄子对李秋生居然使出了这样下三烂的调戏手段。又见李秋生一副连连自责的样子,惊得梁氏连忙白了月娥一眼,就要抢先而说。但是,扭头一眼,又见当中的李秋生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副不为所动熟视无物的样子,又把心里的话题强圧了下去,不出一言。 因为在梁氏的脑子里,此时立即浮现出李亮光先前告诉过她的一些情景。眼前这个‘李秋生’在青花绣楼,是如何舍身相救董嫣芷而得罪‘耿侯爷’的;又是如何孤身上得京城,捋掠磊夫人相救董嫣芷的;后来又是如何逃避官衙追捕,陷身山贼之窝一起参与劫掠朝廷粮草的。 一时之间,这些片段全上演在她的脑子了。有了这些事迹的生生浮现和活脱脱的教训,梁氏不再憎恨冷月这个贴身宫女,对‘李秋生’初次相见就戏耍的这些小心眼。毕竟,梁氏也想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孙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耐,年纪轻轻就能够凭借一已之力,搅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 直到此时,梁氏才明了这个贴身宫女冷月刚才那一努眼的用意和此翻做作,竟然是为了试探‘李秋生’这小子的底细,而故意做出一翻戏弄的娇揉做作。 可是李秋生好像有些懵懂了,他不明白这个梁老太太的使女,为何这么无端的对自己一翻戏弄做作。他在心里默盘算着,但是看在大家同是做客将军府的面子上,一时又不好发作开来。只得按着他此时烦闷的性子说道,“梁老太太,这位姐姐,礼我赔了,道歉我也作了。若是没事的话,我李秋生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相聊。” 冷月一看李秋生摆出这个冒火的架势,知道再也不能这样惹火下去了,立即变换了一副脸孔庄重地说回道。“李公子,你误会了。刚才月娥也是无心之举,若是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说罢,自己先向李秋生深鞠一礼,再道了个万福的礼仪总算是赔了刚才失态冒犯之意。 既然人家都先软下来又是赔礼又是鞠躬道歉的,你李秋生总不能耍着性子不搭理人家吧。俗话说得好,十线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况且李秋生和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又没有闹到僵局的这个份上,顶多算是个美丽的误会而已,又怎么值得他用心去记挂呢。 于是,不待梁老太太开口,李秋生话锋一转就接口道。“咱们既是闹了个误会,何必挂怀呢。正逢我也闲来无事,不如咱们就骤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也是极好的事情。” “嗯,李公子这个提议好,正合老身的心意。”后边的梁氏不等冷月回答,自己就突然开口赞成道。 冷月自是一愣,眼光快速地掠过梁氏的脸庞,忽然鬼鬼地拍手笑道。“好,好,老太太,咱们就这么着,和李公子一同游园赏花。” 李秋生随口附和道,“好,咱们三人一起聊聊谈谈。日后,多多走动也不妨。” “好,都依李公子所言。”梁氏又补充道。 忽然格格几声朗笑,冷月又笑靥如花的说道。“老太太,咱们都别在这里绕圈子了。都到庭园里走一走,游一游,岂不是更好啊。” “哎呀 ,对,对呀,你这个死蹄子早该如此说了。害得咱们三个在这里瞎呆了半个时辰,闹得面红耳赤的。你呀,就是不到刀口子上的事,你这个脑袋就是不开窍,还白白浪费了一段好时间。”梁氏一时开怀的笑谑道,差点就忘记了和旁边的‘李秋生’还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亳无介蹄就拉开了平常之谈。 冷月娇笑地反驳道,“老太太啊,我那有这个心思啊,不都是按着你的心思做的吗。” 梁氏两眼一翻,直瞪了月娥这个野蹄子一眼,竞是无言可说。 李秋生这时也洋装笑呵呵地掺和着搭讪道,“冷月姐姐,梁老太太说得对。就是啊,我刚才差点就被你吓死了。”说罢,又连连白了月娥几眼,一脸的诡笑。 冷月却好奇地探出半个身子来说道,“李公子,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啊。好像我没有撞到你啊,你也没有伸手摸摸我的心口呀?” “当然了,刚才若是让你直接撞上我的身子啊,这会儿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羞死几回了。”李秋生打趣地幽默反驳道,转身定定地望向了院子外的天空。好像又沉入了另一片回忆之中,神情悲悯。 梁氏在旁,眼尖看得又快又准,见李秋生整个人忽然有了些莫名的悲悯变化。立即岔开话题道,“哎,李公子咱们别说这个了。你也别介意了,我这个跟班的使女啊,就是喜欢用这一套狐媚的妖术作弄人了。今日咱们既然有缘相聚,那就好好珍惜。李公子呐,我主仆二人也是刚刚住入将军府的,一时兴起就情不自禁欢天喜地忘乎所以了。” “我主仆二人能够入住将军府,又能巧遇李公子这样的人品。看来啊,我这个老太婆得在将军府多担待几日了。李公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来我这个老太婆的卧榻之处走动聊聊的。这样一来,也不失咱们今日相聚之缘啊。” 李秋生赶紧接口道,“嗯,梁老太太说的是,我李秋生久困于此得遇老太太也是缘份之一吧。日后当得多多走动,不负今日之事。”毕竟,李秋生一人寄居在将军府也无处可去,偶得一人能够谈天说地,算起来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吧。 冷月则是一脸带笑连珠的说道,“梁老太太,你真是有福气啊。想住那就住哪,不受别人的节作。我月娥啊,真是羡慕死了。若是那一天我冷月也能如此行事,真是夙愿达成死也瞑目了。” 梁氏则连连哈哈大笑回道,“死丫头,你若能如此了。那可真是你飞上高枝作凤凰了,还用得着那么羡慕本家吗?” 冷月一听,急得一脸通红,出言直搭话反驳道。“老太太,就只会拿奴家来作消遣。奴家不理你了,看你老婆子依靠谁去。”说罢,一时落单在那里,愣愣的站着,好像是站成了一棵树的姿态。 李秋生见状,忙快语出言辩解道,“梁老太太,女子夙愿飞上高枝作凤凰,也是不无不可啊。只是取之有道,得之光明,方算得是夙愿足矣,了却平生志。” 那知李秋生的话语刚刚落地,后院的花径之处突然就传来了惊咋的沧老一声。“哈,哈,李公子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实在是难得,难得,老夫佩服矣。。。。。。” 庭中的三人一惊,同时回头齐眼望去,只见一人影影卓卓向他们匆匆走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事出有因 话说将军府后院之内,三人一老二少偶然相遇,亦是相谈堪欢之。特别是李秋生为冷月护短之时,反驳梁氏一言之际。后院的花径深处竞然传来了一声沧老的赞赏之声,跟着就走出了一个沧老的人影来。 三人愣是一惊,扭头相看,来人竟是先前领着李秋生走入前厅的那个老管家。 只见那个老管家一边向三人走来,一边拱手作礼道。“刚才大将军出府上朝之时,特意叮嘱老奴前来后院探看一下。看看梁老太太在院中是否住得习贯,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不妥之处。还特意嘱令老奴注意长往我家的李公子有没有打扰到梁老太太,若是有就出来多加劝阻,切不可惊扰了梁老太太在将军府的清修。现在看来,大将军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了” 冷月嘴快,没等那老管家把话全部说完,就抢上来带气的说道。“老管家,你这话说得跟放屁一样没有意思。你没有看见吗?那李公子和我家老太太现时已是相谈堪欢了。要我说啊,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家谈得好好的,你偏要出来打什么岔子啊?就算是大将军差你来打探消息怕,你也应该看看场合嘛?真是没事找事干。” 那老管家被冷月这个野蹄子这么一顿溪落,却也不争辩道。“嗯 ,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惊扰了三位的清修闲聊。老奴这就转出去,回凛大将军好了。” 梁氏在一旁看得真切,急忙出声制止道。“多劳大将军费心,烦请老管家转为代谢。也请大将军和老管家多多放心,我老太婆虽然身在将军府,但是我还是能做好自个儿的事情的。敬请大将军只管安心打理朝政就是,不必再为我老太婆这点小事相扰了。 ” “嗯 ,若如此堪是好,老奴也省了操这心的劲儿。”那老管家一边应答,一边又转向立在当中的李秋生拱手道。“李公子方才的言语真是洞若观火,一语惊醒梦中人呐。看来大将军直是没有看错你,为你操了那么多心也是值得的。” 李秋生听得老管家直赞己的刚才之言,不禁脸红微涨的说道。“老管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生只不过是不忘其本心照实说出来罢了,那有什么高深的懊理啊。” “噢,若是如此更好,不忘初心。不过老奴还是要叮嘱李公子一下,在后院与梁老太太左右为邻,相住一院,这日后的交往与接触就得多多担待了。万不可枉费了大将军的一片苦心,切不可枉丢了梁老太太的一翻本意。”那老管家仍低垂着头,似是不无心计的说道。一说到梁老太太这几个字,他好像又是加得了语气一样,又像是要刻意提醒李秋生一般似的。 李秋生在老管家一翻话语落地生根之后,就站出来抱拳说道。“哎,请老管家放心,并转告大将军。李秋生铭记大将军的教诲,决不敢慢怠和担搁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好像是提醒这个老管家,不用你多说我也不敢乱开罪将军府的贵客。否则,我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可做撑的吗? 那老者又谈谈的说道,“三位既是成了相谈堪欢的贵客和朋友,那我这个老奴也得退下去告诉大将军一声了。不然碍在你们中间,那真是成了焗炉的火筒两头受气,出力不讨好呢。” “嗯,客随主便,老管家麻烦你了。下去吧,咱们也该聊咱们的了。”那梁氏突然说道,好像也是提醒老管家放心而去的样子。 等那个老管家一走,三人又聚在了一起,相互闲聊着一些不打紧的欢乐事情。但是,另一方面,尽管梁氏此时已是真真切切的看着‘李秋生’这小子心潮起伏,热血澎湃,但是她也不敢去碰触一些有关李秋生的话题。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把握着与李秋生说话的分寸,生怕李秋生一不小心生了防犯之心,更怕李秋生一时瞅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和破荐。她和李亮光所有的计划和表演都将付之东流,一纹不值。 这样一来,梁氏主仆二人初入将军府的第一日,很快就在夕阳西斜的余辉中慢慢告别,黑夜缓缓来临。 李秋生当然是料想不到梁氏和大将军李亮光二人合谋算计自己,为他设计了这一场‘祖孙’相住的浓墨好戏。 所以李秋生尽管仍是没心没肺地过着自己寄人篱下的生活,即使今天在院子偶然相遇了梁老太太主仆二人一场戏,而且半途之中将军府的老管家又横插了进来,并且有意无意地暗示李秋生这小子。但是久困于将军府的郁闷生活好像已让他失却了一些灵敏的感觉,再加上落单了悲悯的心情一直让他情非得已。李秋生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人对自己的‘暗算’,他已没有这个心思去思考这些题外之戏了。 三人就这样在将军府若即若离的渡过了二日,这其中自是免不了你来我住的言谈欢畅,亦是少不了院中观花赏月。世里尘外,各抒已见。江湖快事,闻指染目。 直到第三日晚饭时分,先前的老管家又带着将军府的四个役使丫环,把两份上好的饭菜趁热端了进来,分东西厢房两处送去。这对于李秋生而言自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等饭一上桌,他便从那些役使的丫环手中接过筷子和汤匙,坐在桌旁挥动筷子就要进狼吞虎咽餐了。 这时一个丫环带着梁老太太的使女冷月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冷月一见李秋生就笑盈盈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李公了,你真是个自在有福气的人。这会儿到用饭时分了,我家老太太还掂记着你的好处呢。也不知道咱们的用餐吃的有什么区别,我家老太太生怕将军府的下人漫待了你,这不就派我来请李公子过去一同用餐了。” 李秋生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这个一见之下就喜欢用狐眉之道来戏弄自己的女子,提防着答道。“嗯,哪敢情先请姐姐代我谢过你家梁老太太了。这一顿啊,我就不去了。今日大家在院子里刚打扰过,这会儿又烦劳姐姐过来相请邀,我李秋生真是受宠惹惊,不敢再烦劳相扰了。”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我家老太太居然派我来请李公子了,那我就得把李公子请这去。除非李公子不愿给冷月姐姐这个薄面子?而宁愿让老太太责罚于我?”冷月又是半娇半慎地缠绕着李秋生的耳根旁说道,一时手脚并用,缓缓靠了过去。一把夺过李秋生手中的筷子,转手就丢在了地面之上。再拉起李秋生的右手往外就走,嘴里还嘟囔道。“哎呀,李公子,你就跟姐姐过去吧。我家老太太还等着和你一起用膳呢。” 李秋生一时被冷月这样缠着,脱身不得。他想努力挣脱冷月抓紧自己的手宛,又觉不妥。只得任由冷月拉着他的右手往院子的西厢房走,像是自己被别人挟持一样。 未到西厢房门槛,冷月便已高声叫道。“老太太,老太太,我把李公子请来了。你快快把盏同饮吧,若不然我一放松手脚,只孤李公子又要扭头走了。” 只听房中的梁老太太仿佛探出半身子来讪笑道,“冷月啊,你休得胡闹。李公子那是这般欺狂我的人呢?今日相见已知李公子是谦谦君子,既是随你来赴宴自然是不会丢下老身就走的。我看呐,八成又是你这个疯丫头拿出你那一套狐眉之术戏弄人了。” “冤枉啊,老太太。冷月虽然有时在老太太面前不捡点,喜欢拿人戏弄,但是对这个李公子奴家是半分心机也没敢使的。”冷月拽着李秋生推推搡搡地走进来说道,又回头对一脸通红的李秋生丢了一个眉眼。 梁老太太张眼一看,又见冷月给李秋生递了一个眉眼,立即又讪笑道。“小蹄子还说不呢,现在又来了。” 冷月刚踏入门槛听得一阵脸红,半晌竞不敢再反驳半分。李秋生正眼横扫了几眼静静立在灯光火烛映照之下冷月,着一身桃红素裹的她竞也相映出几分娇娆冷艳的凄美来。难怪他自己日间说过,若是让她直接撞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知要羞死几回了。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说得很真实。 李秋生收回自己扫视过冷月的眼光,直接瞄向了已拉开椅子直座在上面的梁老太太一眼,躬身道。“小生,见过梁老太太。感谢梁老太太对小生的一片错爱之情,小生没齿难忘。” “哎哟,李公子,咱们就别在乎这些世间的虚礼了。你入座吧,来陪老太太吃顿晚膳。”梁氏在位子之上伸出手来阻止李秋生的说词道,又急忙把身旁的座椅挪了挪,才邀请李秋生座下。 李秋生顿时大感意外,从中午在后院相遇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光景,人家就把自己当成相熟相知的家人一样,真是让人莫名奇妙,捉摸不透。老人家连吃个晚膳也担心自己吃不好,睡不香,非得把自己拉过来同她共进一桌不可。他李秋生到底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梁老太太一见之下竞如亲人一般,关心倍致,温情脉脉。这多少给李秋生苦闷的现状注入了一股活力,最少此刻内心一时没了先前的烦燥和孤独。 冷月等梁氏和李秋生二人入座之后,便走了过来一旁把盏执酒,不时还在他俩的耳边溜出几句俏皮的话来。“老太太,我看你俩这一桌同座啊。热情起来就像是真实的祖孙俩一样,真是慕煞旁人了。” 梁氏一听冷月这话,心头一震,立即顺势一笑道。“李公子,你看我家这使唤的丫头发起疯来真是了不得,居然把咱们比作了亲孙爷俩啊。” 李秋生脸上微微掠过一丝苦笑,突然站起来环视了一下梁氏主仆二人,眼睛里就急剧地流趟出两条清澈的泪水来。嘴里不停地翳动了几下,伤感的氛围慢慢弥散开来,像个受了委倔的孩子不住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梁氏主仆二人见状,顿时茫然不解。呆呆地立在一起,一时不知所措。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静水毓殇(上) 李秋生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然打了个梁氏主仆二人措手不及。一时竞也愣在一边,四目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终是梁氏年长见多识广,似乎隐约感觉得到李秋生这个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冲她俩对他的好而来的。有了这一层细腻的感知,梁氏的心里就觉得好办多。她盯着眼前这个一时找不着北的迷茫少年,内心里的善良和慈祥惭惭就涌现开来。梁氏沉声道,“李公子,实在对不起。是不是老太太的好又触发了你内心的伤感?让你想起你的亲人和家人了?” 李秋生没有直接回答梁老太太的问话,他只是机械地环视了二人一眼,收起眼中溢出的泪水,又扭头望向了旁边闪烁着烛光。他不想把心事倾诉给谁听,亦不想把痛苦分给谁承受。 见梁老太太一言中的的开了合,冷月也见机上前插嘴道。“哎哟,李公子,我家老太太并不知道公子心里有什么样不可告人的苦,既然碰触到了你的伤痛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若是你信得过我家老太太对你一见如故的话,不妨把你的心事说出来也许会好一些,说不准我家老太太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开解你的心结呢?” 一旁的梁氏见冷月如此把话说完,当即也占点头称是道。“是啊,李公子,你我一见如故,有何心事不可以当面说的呢?若是长久地积压在一个人的心里,确实是很难受的。” 此时就礼节上说,人家主仆二人如此豁达地开了口,李秋生就是再不想说话也不得不回敬人家一两句了。否则,就是自己的失礼。对于这一点,李秋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即时回过头来,看着梁氏主仆二人说道。 “在这个世上,其实我没有什么亲人了。即使有也被那些披着人皮的狼残害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刚才目睹你们主仆二人对我的盛情和好,又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我的那位故人。她也似梁老太太这般年纪,对我一直有养育之恩。可如今相隔千里,她人也不知下落何处?我又困身在将军府里不能自由出入,故此触景伤情而已。李秋生刚才一时之情惊吓到二位了,还请二位见谅。” 听罢李秋生的说词,梁老太太心中大是一振,暗想这小子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她仍是故作一脸悲情地说道,“哎,李公子,老身未解公子心之忧怨,而以一已之心盛情相邀实是唐突。老身不求公子见爱,但求公子见谅。”说罢,略停了一下,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李公子若是不嫌老身啰嗦,爱管闲事,不妨把你的心事一一道来,看看老身能不能有所相助?也不枉了咱们一见如故之交。” 李秋生又抹了抹眼中未干的眼泪,有些失意地说道。“承蒙梁老太太的错爱,李秋生敢有不从。但是确实是李秋生的身份悬殊,故事大多,让人爱莫能助了。别说你们主仆二位啦,就是大将军现时也是有心无力了。为了辩清我一个人的事情呐,他还枉受着朝廷之上梁王的‘弹核’呢。”说毕,一脸的绝望和无奈之情全部浮现在了他的哽嗓之间,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梁氏无言地盯了李秋生一眼,冷月则从旁搭话进来说道。“李公子,你也不必如此这般绝望和伤心了。你把事情原委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啊。说不准我家老太太还能帮上你的大忙呢!” 李秋生不可否认地苦笑了一下,看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烦劳二位了,你们也只不过是来将军府做客的贵人,又能帮我什么大忙呢?” “哼,李公子,这话你就说绝了。”冷月顿时气冲冲地甩头说道,好像李秋生这一句话,已把她一脸柔情掩盖下的凶恶和愤怒全部激发了出来。 看着冷月被李秋生的言语激怒了,梁氏似乎也挂不住颜面了,依然故作模样地张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孔,和卑睨的眼神不愠不火的说道。“李公子,天下之大,万事之源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啊!难怪老身刚入将军府之初,大将军就告戒过老身不要轻意招惹李公子,这就是你其中的缘故吗?若是如此,老身倒愿厚颜相助李公子一二了。只愿李公子能够解开心结,道 出个中缘由,咱们共谋出路。” 李秋生霎时就耸拉了脑袋,他那里估想得到自己无心无肺的一句话,竟然惹脑了眼前梁老太太主仆二人。等他发现自己的口头之过后,再想道个歉更改过来,求得二人的原谅。突见梁老太太又说出了这一翻不冷不热的话来,李秋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梁老太太的问话了,一时就愣在了当中。 毕竟自己是人家盛情邀请过来吃晚膳的,又不是来听自己讲故事吐露心声的。 想至这一层,李秋生犹豫不决的情神顿时闪烁在其中。他左顾右盼地支唔了一阵,终是没有嘣出一句连成的话语来。 一旁的冷月似乎是吃透了李秋生此时此刻所思所想的心声一样,又趁上前来温婉插言道。“李公子,亏我家老太太这般见爱惹怜你,难道你就不能把你的苦衷说出来吗?我想那怕你就是一个朝廷要犯,只要你肯把事情的原本道出来,说不准我家老太太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冷月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分胜算。” 冷月话语一落,梁氏又急忙点头称是。她悠悠吸了一口长气,望着眼前落下的泪滴的蜡烛说道。“李公子,我这个使女的话已经说得很分明了。说与不说,现在的一切就全看你的了。我老婆子一个,不在乎多一些烦忧心的事情,也不在乎少一些无谓的事情。” 梁氏说完这话之后又落回了原来的座椅之上 ,冷月忙过去,又添了一回热茶才退回来。李秋生终是一人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唯有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还示意着他在心里狠狠的盘算着什么主意。 房中三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去打破这个不静。这时,就听见厢房外传来了一声叫喊之声。“梁老太太,大将军驾到 !”接着就见一个高大威武的影子,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梁老太太定了定神没有挪动身子,只有冷月和李秋生听到叫声之后急忙转身迎了出去。 片刻之间,大将军李亮光就捋着半边长衫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直奔到梁老太太的跟前躬身作礼道。“老太太,李某来迟,未及请安,请老太太责罚。” 梁氏故作高声朗调地笑道,“大将军,军务繁忙,重担压身。不就少来个请安问候吗?何来责罚之说啊。大将军,多虑了,快快请座吧。”说毕,又回过头来,对一旁的冷月道。“冷丫头啊,你站傻了吗?还不快点给大将军挪个座,奉上热茶呐。” 李亮光见梁氏说得甚是奇怪,赶紧打岔道。“梁老太太,你也别死盯着冷姑娘不放了。你们身在在将军府就得让将军府的下人来做这一些吧,莫要动不动的就驱驶冷姑娘了。如此岂不是让冷姑娘笑话我将军府无下人可使吗?” “哎哟,大将军呐,你就别和我来计较这一些了。就让冷月这丫头来伺候这一阵吧,你还是快说说今日朝廷上又闹出什么新鲜事了。”梁氏一时连珠炮的说道,根本就不让人有一些插言的机会。 李亮光闻言略微一皱眉头苦笑道,“今日朝堂之上半无什么新鲜之事,仍是梁王和磊副相在‘弹核’一些无关痒痛的事,把刑部所拘的那几个瀑谑的门徒统统放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个京城啊又要闹出一些事端来了。” “哎,如此看来,这个梁王和磊副相真真是可恶,狡猾为奸,巅倒是非黑白。”梁氏忽然拍打着面前的桌子恨恨的叫囔道,看样子是恨不得把这两个人要狠狠惩治一翻才方罢甘休。 李秋生在旁听得梁氏和李亮光如此一谈,又听得那个磊副相在朝堂之上巅倒黑白,大弄权术。又想想自己现在的一切皆拜其所赐,霎时气得顿手捶胸道。“你个该挨千刀万剐的磊副相,那一天我李秋生再碰上你个狗贼子,一定要让你好看,要让你偿偿小爷的厉害。” 这充满仇恨恶毒的话语一囔出口,房中的诸人顿时惊悚起来。特别是梁氏那一张满是慈祥的脸庞上,此时也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了一丝宽容。她不解地死盯上此时已是气极而怒的李秋生,缓缓说道。“李公子,你年纪轻轻的就和磊副相有深仇大恨吗?刚才你为何要如此愤慨啊。” 打自二人刚才出去迎接大将军李亮光进来到现在,李亮光也没有空理会一旁的李秋生一眼。此时猛听得李秋生在梁氏面前发起了这一通怒火瀑吼,赶紧调过头来对这小子喝道。“李秋生,你休得对梁老太太无礼,在梁老太太面前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李秋生好像意识到自己已然失礼一样,赶紧又立定在那里,低下了一腔怒火的头颅,再不看众人一眼。 第一百五十章 静水毓殇(下) 在李亮光这一阵莫名的断喝之下,房中诸人显得异常的平静。没有了人的说话声,夜风一时拂拢而过,烛影交错,绣帘彩带,跟风而舞。 沉默,沉默,房中几人的一时沉默压抑得让人窒息无边。除了那不均称和急促起伏的呼吸声之外,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等着在沉默中瀑发了。 李秋生也一样,他已顾虑不了那么多。本来就少得连亲人都没有几个的他,这一翻拆腾下来,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困守在将军府了。再经过这些困守时日的酝酿和发酵,他已绷足了一腔的怒火,就等着达到瀑破的那一个顶点,在胸中和脑间剧烈燃烧。 李亮光抬头朝四周环绕了一下,眼见自己刚才的一声断喝,顿时让房中的别外三人突然住了一口,不言一语。自觉尴尬无趣,脸霎时一沉,就莫名其妙地看上旁边的梁老太太说道。“梁老太太,刚才李某出言鲁莽了,不该出重言断喝李公子一时之怒的。是李某大过武断了,真是惭愧惭愧啊。” 梁老太太见李亮光首先自责起来,眼里已是有几分委婉之色。她又冷冷地瞅了李秋生一眼,才慢慢翳动嘴唇放出言语来。“大将军啊,你又多虑了。李公子之怒自是恨于心底,源于心中,若是他没有受过磊副相的刻骨相害,又怎么能恨得他人如此入骨呢?只是这李公子啊似是不太相信老身能助他一臂之力,救他于水火之中。可就是刚才大将军未进来之时,老身只想让李公子和盘托出他的一桩心来,好帮他出个谋画。那曾想人家李公子眼光大高,直到现在也一言不发啊,老身可是苦于无计呐。” “啊,原来梁老太太是为这个发愁啊?这个事好说,你就交结李某来处理吧。”李亮光似乎突然愰然大悟一样说道,刚才惊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继而他又捋了捋下颌的长胡子,忽然抬头向李秋生瞪眼说道。“李公子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梁老太太好心相助,你却冷冰对人,不出一言。即便你不肯相信于梁老太太,但万不可这般无理啊。” “哎,幸好老夫在她们入住将军府之前就告戒过老太太了,否则祸事又至矣。如今老夫下朝回府之时听老管家直言你们,在后院其乐融融,亲于一家。刚才入房之时,又见你们三人围坐一桌和气用膳,想来必是你们三人始于交心致肺信仪相乐了。那曾想你李公子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信人于心底。若如此下去,老夫又如何能帮你啊?” 等李亮光把这一翻话说完,李秋生已是羞愧难当,眼中盈泪。他方始抬头慢慢望向已是有些生气的李亮光,无奈的撇撇嘴摇摇头道。“大将军,对于陌生之人。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我百般含恨受屈,李秋生又岂能对人全抛一片心啊。” “哎,李公子,原来是对老身保持着这个戒心呀?如此那倒是老太婆心大急了,对李公子一见如故就忘乎所以。却不知公子心之所忧,实是惭愧呀。” 梁氏瞪时张着一双半是惊愕,半边冷凉得沧白的脸孔喃喃自责道,好像她已放下了刚才对李秋生所有的成见。 “李公子,你也听到了。我家老太太现在对公子可是全抛一片心啊,你应该不必再刻意隐瞒什么了吧。”一旁的冷月听得梁氏为李秋生刚才的话先喃喃自责起来,一时急得直囔着抢言道。 “哎,既然大将军之前已向你们交代过我的事情,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我全把事情说出来,那岂不是要你家梁老太太摊上这‘莫须有’的关系,活活受累,受我牵联?我李秋生于心何忍啊!”李秋生忽然抬眼横扫了众人一眼,声调低沉的说道。好像他真的不愿意让这个无端的梁老太太,故意摊上自己这一桩倒霉的‘好事’。 李亮光又敝了李秋生一眼,顿时打趣地说道。“李公子啊,你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没有当初初见你的威风凛凛了?这可不是你李秋生的派头和作风喽。既然你小子羞于启口,那就让我这个大老粗帮你代劳,把你传奇的故事全抖出来喽。” 李秋生座落在旁,既不吭声,也不表态。只是专注地注视着一支跳跃的烛火,默默出神。 冷月在一旁却好奇地拍手赞道,“好啊,大将军,你就快点说吧,冷月早就想听听李公子的传奇故事了。” 李亮光再不谦让,先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昂起勃子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唇故作高深的笑道。“梁老太太,冷姑娘,你们听好喽。老夫这就为你们奉上精彩惊险的传奇故事----李秋生传。” 说罢,李亮光一改先前的洒笑之态,严辞凿凿地把李秋生所作所为的传奇故事,娓娓道来全部述说了一遍。听得那座中的梁老太太和冷月二人既怕又爱,既恨又气。到末了,竟然为李秋生的遭遇扼宛叹息起来,动情之处,眼中居然不知不觉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看着梁氏又一次心潮起伏的感情变化,李亮光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如此把李秋生的故事娓娓叙述一遍的。只要捡扼明简要的那几件说一说就可以了,何必如此大费周扎。 一来怕梁氏万一因为感情冲动爱恨交加而发生意外,那将军府岂不是遭大罪了。那不是为自己招惹麻烦吗?二来即使再这样苍白的叙说,让梁氏再一次深刻认识李秋生的行事品性。但也未必能让李秋生对梁氏生出什么好感,反而觉得自己的老底全让人家知晓了,心里反而繁衍出一种不可认同的耻辱感来。若是这种结果 ,李亮光这一场眉飞色舞的叙说,也只能仅仅是让人扼宛叹息一声而已,于事何无卑益。 李亮光再回头看座落在则的李秋生时,只见李秋生整个人已是一脸羞愧之色。仿佛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让人清算了一翻,屈侮之感从心底由然而生。可是李秋生却望向一幕如墨的窗外,努力逃避众人如雷电相击的眼光。但见窗外夜色沉沉,月露昏光,风却如嘲笑一般嚱嚱吹过。 直闹到此时,梁氏才平愎了激动的心情,缓缓地盯着李秋生说道。“李公子,我且不管你的做作和故事如何。我老太婆就只想知道你的出身来处,还有那只渔型玉配是怎么样戴到你身上的。” 李秋生被梁氏这无厘头的一问,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欲言又止,眼中却先闪现出几点泪花来。冷月见此之状,赶紧趁上来拍着李秋生的肩膀笑道。“李公子,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又何必未说先悲。即便你有天太的伤悲之事,也只有先说出来大家才能帮你。” 李亮光也赶紧附言道,“就是啊,李公子,冷月说得对。有些已知的事情咱们可以帮你,但是有一些未知的事情咱们无从下手啊。你还是先回答了梁老太太的问话,咱们才好想法子吧。” 李秋生听得房中三人皆是如此之说,又见梁氏张着一双勤于等待他回答的眼睛,终于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李秋生之所以伤悲,眼中带泪,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我那已失去音信又不知落泊于何处的姨娘刘脂儿。她于我而言,就像母亲与儿子一样,在这个世上是没有人能够取代的。” 此言一出,房中三人顿时惊诧不异,面面相觑。梁氏则张着急于破解的眼神慢恹恹地说道,“如此说来,那刘脂儿不是李公子的亲生母亲了?那李公子又是从何处安生在刘脂儿身边的?” 见梁老太太穷于这样追问,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很是着迷的样子。李秋生一咬牙,就狠心地和盘而出。“这个我不太清楚,只记得姨娘似乎跟我提起过。十多年前,在一个西北的边垂小镇,我是一个遭逢战乱落生在他们住处的婴儿。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姨娘也不知道。姨娘只说,在一个天将朦胧的早辰,我是由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匆匆护送过来的。” 说到这,李秋生哽咽了一下嗓子,落下几滴泪来。又接着喃喃说道。“至于这个渔型玉配,听说一直就携带在我的身边。后来,小镇遭了战火,姨娘就带着我流落到了南方,安生在青花绣楼中。” “哪,后来都没有人来找过你们吗?”李亮光突然插进这一句问道,期待和焦虑的眼神早已充盈了一层蠢蠢欲滴的朦胧珍珠。 “后,后来的事,不知道了,不知道了。”李秋生显得非常不安而瀑燥的答道,好像根本就不想再搭理三人这样反复讨厌的话题。略微停顿了一下,忽而又厌恹恹的出言道。“后来,姨娘就带着我安生在青花绣楼里,别人都把我当成一个多余的人,只有姨娘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料。” 梁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一抹涶泪的眼睛悲悯地叹道。“李公子啊,你,你就不能再平心静气跟老身说一说后来的事情吗?老身可是憔虑惶恐得很呐。” 谁知李秋生偏偏烦闷不安地狠狠丢下话语道,“现在你们都来跟我提这些前尘旧事,可是有谁能帮我去掂念我那已失去音信和踪影的姨娘呢?你们可知道姨娘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人。” 李秋生瞪时摆出这竭斯力底的一吼,房中的几人又是一片惊恐错愕,四下里一片寂静,再无人说话之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危情惊变 话说李秋生当时不胜其扰的怒火一吼,突让房内几个急于求解的人沉默了好一阵。 末了,终是李亮光首先开口劝道。“李公子啊,你能不能遇事就这么毛手毛脚急急燥燥呐。若是咱们都像你一个样子凭着性子做事,那天下岂不是又要大乱啦。所以还请李公子放宽心胸,静心和气,咱们万事好商量。若是你一上来就是火急火燎的闹,于事何益,将我等和梁老太太置于何地呀?” 李秋生还是不服气地吭声道,“当然了,事不出在你们的身上。刘脂儿又不是你们的什么人,你们心里自是急不上火的。我就不同了,没有她就没有了我。天下做儿女的,那有自己的娘亲不见了心里不着急的。”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睁得犹如就要喷出烈焰的火山口一样,喷薄而出。 冷月一眼瞧见李秋生霎时变成了这一副凶狠恐怖的样子,急忙走过来扶持在梁氏的身边笑道。“李公了,你也真是的,就不看看场合,凶起来就像要吃人的老虎。冷月看着都心寒,就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公不会心痛了。再者说有大将军在此,还轮不着你来唬人呢!” 李秋生被冷月当头一棒,仿如狠狠搧了自个儿一个嘴巴。顿时停下他心中的满腔怒火反击道。“我可不同你,有爹有娘。我就一个孤儿,对待亲人弥足珍惜。” 梁氏一时也看不过眼李秋生过激的反应一样,突然用手指敲着桌面缓缓说道。“李公子啊,对于你的姨娘不是我们不急,所有的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刚才听大将军叙说你以前的所作所为,试问那一件事情不是充满着你的胆略和智慧啊?可是一提到你的姨娘刘脂儿,你怎么就像失心疯了一样,无头无绪呐。你知道吗?在你痛惜你姨娘刘指儿的时候,老身也一样痛惜着你啊。” 李秋生瞪目而惊,顿时怯怯地说道。“梁老太太,我与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何这般痛惜于我啊?” 冷月一时嘴快地答道,“李公子,这个你就不必要问了。我家老太太心慈善良,愿意帮助于你啊。你又何必耿耿挂怀于这一个问题呢?时候一到自然见分晓。” 李秋生霎时冷冷一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的做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李亮光犹见李秋生担着一双疑虑的眼睛死盯着冷月姑娘不放,也趁势解劝道。“李公子,你别见风就是雨。身处这样的不环境你总得相信一下人家。如果你不能相信梁老太太爱莫能助,你总应该相信一下老夫这一张薄脸吧?老夫现在厅是为你担着罪名的。” 被李亮光当面一戳,李秋生刚才愤怒的心情顿时软化了下来。他定定地盯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时触景生情,脑中又闪过刘脂儿此时不知失落何处的影子。在这个世上,在这个时刻,可有她姨娘的一口热饭,一杯热茶。 想到这一些光景,李秋生的眼中又被冰冷的泪水模糊了一遍,忽然又冷冷地说道。“算啦,刚才就算我李秋生脾气不好,心烦意乱,一时之间冒冒失失地顶撞了梁老太太主仆二人和大将军你了。”说罢,沉吟了一会儿,李秋生又慢慢的说了一句。“梁老太太,大将军,我李秋生该说的话该吐的言都一点不漏地掏出心窝了。该怎么着,全由你们定夺。我李秋生此时心智已乱,再恐言语有伤三位贵人,就先告退回房中了。” 说毕,李秋生起身恭敬地向梁、李二人拱手作了一揖,转身而走。冷月见状急忙追了出去,一边叫道“李公子,请留步。李公子,请留步。”一边极力想挽留住李秋生其人。 可是李秋生似是去意已决,一扭头再没有停下迈开的脚步。 一顿晚餐就这样草草落下帷幕。 第二天早上,阳光和煦地照在将军府的后院上,看似一切如故,毫无变化。 唯一变化的是整整一个上午,后院的人似乎都没有人看见李秋生这小子踏出房门一步。 快近中午时分,才听见西厢房内便传出了冷月急催的呼喊声。“老太太,你怎么了?”“老太太,你怎么了?”“老太太,你别吓我?” 稍等片刻,又听到房内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咳嗽声,接着就是一阵不相称的对话。当中夹杂有一个沧老垂幕的声音说道,“冷月啊,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大呼小叫,自己吓唬自己啊。” “可是,可是,老太太,你现在咳嗽得很厉害啊?”冷月又连声泣说着,似乎仍是担心不已。 “傻丫头,年纪老了,心情抑郁受挫,偶感风寒也是平常的事。你这一囔啊,只怕把将军府的人都惊吓住了。闹得好像危情惊变一样,谁还敢来和咱们说话啊?”房中那个沧老垂幕的声音,霎时满是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 “老太太,不行的。你这个样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大将军,免得遭罪的又是我。”冷月似乎仍是坚持自己的主意驳斥道,没想着按老太太的意思去办。 房中又传出了一声沧老的衰叹,“哎,你啊,还是莫要声张的好。去,去把东厢房的李公子叫过来,老身陪他座座聊聊就好。” “老太太,这行吗?但是。。。”冷月反问道,仍是一副不可置疑的样子停驻在了当中。 “哎,死丫头,叫你去,你就去,那来那么多但是。”老太太顿时埋怨道,一激动之下又连连咳嗽开来。 冷月急急道,“好,老太太,你安稳些。我这就去叫李公子过来。” 说毕,又连忙在老太太的背后轻捶了几下。递过一杯茶水,洗涮了一把,才转身离去。 东厢房门前,冷月挥起纤嫩的巧手连连拍打了几下,一边急催的叫喊道。“李公子,你在吗?李公子,你在吗?我家老太太叫你过去呢。” 冷月急叫了一阵,房内仍是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即时气得连连敲打着房门尖声大叫道,“李秋生,李秋生,你死到那里去了?梁老太太都快闹出人命了,你还不赶快滚出来。” 这时,才从房内传出一个懒洋洋爱搭不理的声音来。“狐媚娘,你又搞什么鬼把戏啊?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啊,叫得跟摧命鬼似的,说什么我也不欠你的呀 。” 李秋生从门缝里露出一点面子,冷月就恨得咬牙切齿地囔道。“哼,狐媚娘?我家老太太都快闹出人命了,你还不赶快过去看看。当真出了大事,我看你还记不记得叫我‘狐媚娘’?”说毕,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拽手,捏着李秋生的手宛就往外拖,再不给李秋生一分辩白的机会。 见冷月势头来得匆匆急急,真似一副快要闹出人命急切的样子。李秋生乖巧得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猫猫,一任冷月在前拖拽着就走,再不出言反驳一下。 两人入得西厢房,只见梁老太太已挪动身了坐在床则的卧榻之上。一副咳喘得老气横秋的样子,憋得满脸通红,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脱枝欲滴。 冷月赶紧走过去,急忙理了理梁老太太的身子,又用水浸湿的毛巾净了净面。奉上一杯瓶子地温的茶水,让梁老太太轻萌了一口,才略微停下手中的工作。 李秋生快步走向前来,握着梁老太太有些颤抖的手宛关切地问道。“梁老太太,你怎么了?只这半日的光景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一副模样?你不要吓唬我啊,在这危情惊变的时刻,我还指望着你帮帮我呢。” 说毕, 只听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沙哑地说着。“李公子,老身昨夜偶感风寒,也是平常的事。你不必大惊小怪,想来歇息一下就好。叫冷月去请你过来,老身就是不想惊动将军府的人了。咱们老少爷儿坐在一起,聚聚聊聊最是轻松平常的事儿了。” 李秋生惊悚地答道,“梁老太太,话虽是这么说,可你毕竟是将军府的客人啊。怎么可能不让大将军知道呢?咱们聚聚聊聊虽是平常稀松的事儿,可是你得先保重身体在先,免得大家为难。” “哎,李公子,这不打紧的。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我与李公子是一见如故的交情呢。这会儿啊,老身总觉得只要能和你多聊聊谈谈,就好比那吃药熏汗的功效好多了,这风寒鼻塞之疾也畅顺多了。你呐,就好比老身问患得这风寒的一剂良药,药到病除,大神奇了。”梁氏抬眼望着李秋生缓缓说道,那情神似是真的爽朗亮丽了许多。 扑哧一声朗笑,冷月探头插过话题来挡道。“老太太,若是按你这么说。那李公子岂不是身无自由,成为你的药引子了。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只会让人笑话呢。” “鬼丫头,这个你就甭管了。我老太婆把人家当成自个儿的药引子碍着谁了?我就这么着,看谁能给我脸色看。”梁氏喃喃自言自语道,猛又狠狠盯了冷月一眼,硬是摆出一副天下我怕其谁的样子,眼里仿佛已多生出了几分责难。 “是,是,老太太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是碍不着你的。”冷月即时撇撇嘴,带着打趣的口吻顶着梁氏的话笑道。一时又把二人的注意力,从刚才的对视中吸引了过来。 李秋生仍是半跪半蹲在梁氏的面前,一脸懵逼的哑言道。“老太太,我,我,李秋生怎么就成了你的药引子呢?你这不是拿我来打趣穷开心的吗?” 梁氏静静地拿眼盯着李秋生,一脸的慈祥,笑而不答。 危情惊变,显得异常诡异。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私闯将府 话说李秋生那突然的一问,竟让自己莫明其妙懵逼起来。危情惊变,显得异常诡异。 他一边撤开梁老太太的手宛,一喧直起身子坐到了二尺开外的方凳上。霎时又摆出一副莫明其妙的样子来,定定地疑视着眼前这个有点妖娆而美艳的 冷月‘小狐娘’。 冷月瞬间被李秋生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定眼盯得死死的。过了好一会儿,仍是不明就理。她的瓜子脸,柳叶眼,立时就刷地红遍了整个勃子。一时之间又羞涩地伏依在梁氏的身旁,娇羞得就如将要出阁的新娘子。 揣着既惊喜又惊悚的不安心情,冷月低头含羞地斜瞧了李秋生一眼,娇羞羞地柔声道。“李公子,你为何这般死盯着小女子的脸宠不放啊?别人面前真是羞死奴家了。” 李秋生即时“哈哈”一笑,连眼也没有眨动一下。又摆出他从前那一副瘪三流氓的样子来,嘻哈哈地戏谑道。“冷月啊,你也有知羞的这一天呐。想当初咱们第一见面的时候,你这个‘小狐娘’不是也这般狐媚的作弄我吗?现在我也捉弄你一翻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不是妙哉,痛哉,善哉。” 冷月见李秋生这个时候不仅不关心梁氏的抱恙之疾,反而像个恶魔的色鬼一样来戏弄自己。情急之中,忙用手在梁氏的大腿之上轻扭了一下,梁氏的腿上突然受力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哎呀,你个死丫,今天是怎么了?毛手毛脚的,愣是给老身拧了个钻心痛。” 梁氏这突然的惊叫,果然把李秋生对冷月这一段眉眼的睥睨吸引了过来。李秋生立时惊叫道,“梁老太太,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冷月这个丫头又给你添伤了?若是的话,你就点个头,让我为你出出这一口侮气,治一治这个叨蛮的丫头。”说罢,又扳着脸孔看了冷月一眼,似是先给人家一个下马威。 冷月见李秋生把话题直接指向了自己,立即垂下头来低声反驳道。“老太太,你看,咱们一场好心帮了个白眼狼。我看他这个白眼狼啊,一转眼就反目无情,真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瘪三流氓。” “哎哟,谁是白眼狼了?别说你会那一种下三烂的手段了,我还是你的祖爷爷呢。”李秋生突然高声反驳道,接着又微微一笑戏谑道。“哈哈,我若是一个白眼狼就好了。至少对眼前这个美丽而妖娆的‘小狐娘’,我肯定得狠狠地咬上她一口,亲口偿偿这鲜美而带着血腥狐肉的味道。” 冷月一扳脸孔,顿时没好气地衰叹道。“唉,你个死要犯,越来越不正经了,难怪你处处受人压制,遭人捋掠。老太太都夜患风寒成这个样子了,你却拿我来穷开心。再不收敛你这副德性,我现在就告诉大将军去,让你无处可藏。”说毕,居然张显出一副极其讨厌的脸孔来,连连向李秋生作了一把仇恨的鬼脸。 李秋生见冷月又抬出大将军李亮光来压制自己,冷眼一瓢,“去吧,去吧,我还巴不得你快点去告诉李大将军呢。那样我就得自由了,再也不用把自己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吗,那就倒霉了,一夜之间把梁老太太伺候成这个样子,难脱关系 。”说罢,又怀着一肚子的坏水幸灾乐祸地轻瞄了冷月一眼,就等着她向自己臣服的样子。 “哈”的一声,梁氏从卧榻之上撑起身子来戏谑一笑,“冷丫头啊,你也有今天 ?我以为在家里你就是最厉害的角色了,如今李公子一比啊,还真是让我这个老太婆眼前一亮,小巫见大巫了。”说罢,怱而又扭头对李秋生狠狠的训斥道。“李公子,你也这般年纪了,总不能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你啊,还是多一点为董嫣芷处处强出头的性子艰一些。老身就是喜欢那些阳钢坚毅,有性格的人。” 听得老太太连连数落了自己一遍,又轻描淡写地点拨了李秋生一下,冷月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她轻捏着梁氏的肩甲骨一边揉搓,一边醋意大发的苦笑道。“哎,看来老太太这心呀 ,这会儿都被人家一个瘪偷走了,我一个丫环使女的命运也就是落得了这么一个悲溅的下场。” 冷月的话语像是有意刺激梁氏一样,梁氏即时‘唔’的一声轻哼道。“你个死丫头,我的心几时又被人家瘪三偷走过。这不,对你这个野丫头我还省过心吗?”说着又连连咳嗽了一下,才算平稳下来。 “哎哟,不得了,老太太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我得告诉大将军去。李公子,麻烦你先在这里照顾一下老太太,我去前院讨些药子就回来。”冷月一时忙说道,再不顾梁氏的反对,非要把这件事捅给大将军李亮光知道 。冷月急不可耐的说道,趁势向李秋生作了一躬,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梁氏还要出言阻止,李秋生赶紧又趁上前来安慰道。“梁老太太,你就别固执了。让冷月去前院讨些药子来也是好哪一桩,对你的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再者大将军是地主之宜,让她知道梁老太太偶染风寒也是无可厚非的。省得你病情廷误了,非闹出乱子来不可。” 听李秋生这么温婉的劝解,梁氏似一个温顺的糕羊一样,没有再表示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冷月则趁机走出了后院,向将军府的前厅走去。 将军府的前厅内,刚下早朝的大将军李亮光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朝服。听得冷月一时急促的凛报,话也不搭理一下急忙就向后院奔走而来。 李亮光一边走,一边问,“冷姑娘,梁老太太怎么就患风寒了呢?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冷月顿时长叹了一声,言不由衷的说道。“哎,大将军,你昨晚不是见到了吗?李秋生一走啊,那老太太就像丢了魂似的。可能是因为老太太大睹物思人悲伤过度,让风寒之疾乘机而入了。” “那病情严重啊?有没有伤害到老太太的身体。”李亮光沉声又问,说话间已抢身进入了后院的大门。 “一般吧,只怕是没有伤风止寒的药就得拖一阵子了。”冷月答道,跟在后面追了上来。 未及进入房门,李亮光就在踏入房前的一霎哪叫开了。“梁老太太,你可安好?李某来迟万望恕罪。” 只一会儿,就听得梁氏在卧榻之上笑呵呵地答道。“大将军,是不是冷月这野丫头嘴上馋言又让你为我分心了。我都说了不让这丫头知会你的,可她却是不听。哎。。。” “哎呀,老太太,你就别责怪冷月了。你这风寒之疾当然得知会我了,否则出了什么乱子她那里担当得起啊。”李亮光大步而进,嘴里还不忙为冷月辩解着说辞。 梁氏连连接言戏谑道,“哎,哎,你们说的都是有理,我老太婆说的就是不中用的歪理。这个我可不管了,你看我现在有什么症状吗?不是没事儿一样,空让人受惊吓。” 李亮光作揖道,“老太太,你可不能这么说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这将军府岂是受得了的。所以啊,万事还是小心的好,你也不用责怪冷月的揪心啦。” “哈,哈,只要能在将军府和李公子多说说话,聊聊外面的世界,我老太婆谁也不责怪。李公子呐,现在就好比我的良药了,比吃什么药方都管用。”梁氏对着李亮光的说话,再一次强调着。却把旁边一直陪坐的李秋生,瞪时弄了个面红耳赤。 一时不得已,李秋生腼腆地接言道。“大将军, 你别信梁老太太的夸大其辞。我那有那么神啊,能当良药病。不都是狄女侠留给我的药丸子起的作作吗?说真的这药还是挺管用的,梁老太太一服用下去,这精神和风寒之疾就好多了。” “狄女侠留给你的药丸子?”李亮光故作沉呻的问道。 “嗯”李秋生答道,“我第一次逃亡之时,病倒在寒冬,也是服用了狄金燕的药丸子才好的。这会儿老太太服上了,也立马见了效果。” 李亮光一时不再说话,只是沉呻地望向了当中渐渐见好的梁氏,又斜眼掠过了李秋生的身上。 梁氏却眉飞色舞地语道,“大将军,你别见风就是雨了。我好着呢,你军务繁忙,老身还是少打扰你及你的家人为妙。赶快去吃你的饭,做你的事去吧,老身有李公子和冷月陪着就好。” 李亮光见梁氏已下了逐客令,虽然仍是略有担心,但是却不好违拗。就在转身作礼辞别之际,老管家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刚要张嘴说话,一眼撇见了李秋生就坐在梁氏身旁,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梁氏和李亮光见状,明白老管家欲言又止必是因为有李秋生在场。于是梁氏眼珠一转,忽然对一旁的冷月说道。“冷月啊,我昨日所带的珠花好像在院中的亭子上遗落了一朵。你和李公子去看看,有没有遗落在那里。” 冷月不明故里,又不敢多问。但见李亮光和老太太二人之间疑重的脸色,又见老管家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拉起李秋生就应声而去。 老管家见二人出了房门,不等李亮光先发话,他就惊慌失措的颤声说道。“梁老太太,大将军。国主,国主他微服私访到府了,就等在前院大厅之中。” “啊”李亮光讶然大惊,立即哑声道。“这,这,国主也太突然了吧。” 梁氏则没好气地恨道,“这坏事的主儿来了,你别慌,我见他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母子同谋 话说将军府的老管家一语道破弦机,国主大人居然微服私访到家了。这可当场吓了林将军李亮光一大跳 ,但是太后梁氏的一句话又让他镇定下来。 梁氏避开房中二人的犹豫,当下快人快语道。“这坏事的主儿来了,你别慌,我见他去。”说毕,便从卧榻之上站了起来,不等李亮光相扶持就直往将军府的前院走去。 大将军李亮光不好阻拦什么,只得跟在梁氏的背后一路相随。毕竟,这是人家皇家的内部事情,一个外人又怎么能干涉得了。不管会有什么 样的结果,自己还得索性由她闹了。 三人路过后院小花径,刚好冷月和李秋生从亭子子往回返。见三人鱼贯而行,直往前院走去。冷月停下脚步来问,“老太太,你这是去那啊?怎么也不等冷月回来呐。” 梁氏又一眼撇见李秋生跟在后,不明所指地说道。“嗯,我这和大将军去前院有点事,你和李公子就不必相随了。回去吧,在院中等着老太婆回来就好。” 看着三人这样闪烁其词的情神,冷月隐约感觉得到他们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刻意瞒李秋生一样。于是,她故着极其顺从答道。“没有冷月在身边相随,那老太太就得小心一些,我在院中着老太太回来就是了。” 李秋生不明其意,则扯高声喉道。“梁老太太,冷月是你的使女这个时刻都 不在你的身边哪里说得过去啊。你就让冷月去陪你吧,我回自己的房中就好。” 梁氏故作轻松地回复道,“李公子,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留 下冷月与你相聊吧。老身去去前院就回来,你可别走远了,让老身好找啊。” “嗯,老太太既然这般自信,那我在后院等着你就是了。”李秋生淡然回复道,不复心中生疑。 李亮光走在后头,又回头丢下一句道。“李公子,有我在,你就千百个放心吧。” 说毕,三人一行急急向前院大厅走去。 将军府的大厅内,一片寂静。 当中一位穿着青衫戴着平顶花帽的无须男子,正笑盈盈地忙前忙后端茶送水,招呼着座中一位衣饰华丽脸容红润但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国之主李天照,李天照的左右两边各站着四位神情肃穆,眼睛机警,腰下跨着一把精雕龙纹宝刀威风凛凛的精壮汉子。像守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似的,把座中的国主李天照保护起来。 厅外,大将军夫人萧氏已带着府中所有的家人老小奴役,全部站列在入门的阶下,双手肃立,一声不响。那大气也不敢高呼一声的情神,就像士兵等候将帅检阅自己出征的军队一样,威严,肃穆,箫煞。 当梁氏和李亮光从后院就要踏入前厅的时候,那伺候的无须男子立即迎上来喧囔道。“太后,驾到!” 那男子见自己的声音大小,回头又见众人毫毛无动静。刚想还要转口再叫第二声,梁氏立即出声制止道。“张公公,休得再高声喧闹。衰家初来将军府之前就喧喻过,在大将军府内休得称呼衰家为太后,一律称作老太太。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那张公公被梁氏这么一声瀑喝,立即变声道。“嗯,老太太教训得是,奴才这就改进过来。”说罢,在前面闪到一旁,躬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厅中诸人见状,赶紧随着当中的李天照迎上向前去参拜。但听得李天照躬身说道,“孩儿多日不见母亲,甚是想念。加之又不通消息,所以孩儿今日便自作主张寻来了。若是打扰了母亲在将军府的清修,还请母亲教训就是。”说着,退后一步,请梁氏往当中的大师椅上座。 梁氏似是很不乐意的答道,“儿啊,你来都来了,母亲还能把你怎么样啊?我的事儿啊,刚到紧要处就被你这一来打搅了。”说罢,似是叹了一声,也不拘束,直接就座在了当中的大师椅上。 刚一座下,梁氏还未来得及轻萌一口茶水,激烈的咳嗽之声就从她的喉咙里喷涌出来。李天照急忙趁上前去,轻拍着梁氏的背脊问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只一二日的功夫就弄成了这一副模样,真是痛煞孩儿的心了。” 梁氏缓了一口气,刚要陈言叙述。李亮光早已迎了上来作礼道,“主上,老太太在将军府偶感风寒,咳得厉害。一切都是为臣的过错,请主上惩罚。”说毕,不等李天照发话,自己就先往地上一跪。一副甘愿领受惩罚的样子,就直直地摆在二人的面前。 “大将军,老太太来府之前,我就多有交待。为何事至今日,反而让老太太惹了一身病患,你这是何居心啊?”李天照似是心里带着十二分的生气怒道,刚才还红润的脸色已有了几分明显的阴暗,愤怒的目光已狠狠盯上了当中跪着的李亮光。 当中的李亮光仍是双膝跪在地上,拱手抱拳,一字一句又重复着刚才的话语。“老太太在将军府偶感风寒,咳得厉害。一切都是为臣的过错,请主上惩罚。” 除此之外,厅中已是一片沉默,仿佛万籁具寂一般。 过了片刻,李天照又环视了众人一眼,眼见没有人再搭理自己的问话。转身猛见李亮光仍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气得更是恼羞成怒。 刚要落下更加凶狠的话语来,梁氏就倚在座上冷冷地说道,“儿啊,你这是向谁发焖火呢?母亲这风寒之症本就有之,偶然复发,又与大将军等人何干?你这是冲母亲生气,还是冲另一个人发火啊?” 李天照被梁氏这一顿索问,一下子又沉静了下来。他口中喃喃地说道,“难道母亲在将军府出了这一档子事,作为儿子的不该过问一下吗?他们作为我的臣下,照顾不周母亲自然是该领受责罚的。” 梁氏叹声道,“儿呀,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人之生老病死皆是平常之事,若是母亲之疾在宫中复发病倒,那是不是就该追究你的首要责任啊?” “母亲,这不可同日而语。”李天照仍是气休休地驳斥道,好像非得追究出一个处罚人的结果来不可。 “大将军,你起来吧。别跪了,老身从来没有责怪过你。有我在,你也别听我儿的那一套了,随他去。”梁氏说罢,似是要站起来去扶跪着的李亮光。 李天照见状赶紧走过去,代梁氏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亮光。连连说道,“刚才错怪了大将军,还请大将军多多包函。” 李亮光双手抱拳躬身道,“国主所言就是金科玉律,作为臣子哪敢心生怨恨啊。况且老太太确实是在将军府患了风寒之疾,臣下难辞其昝。” “哎,你该看到了吧,大将军是如何忠心的。”话锋一转,又说道。“我且不管你是不是不可同日而语。我只想问你此来的目的,你最好老实告诉衰家。我可没有空在这里和你纠缠,我得回去见另外一个人,别让人家等得大久。”梁氏霎时又是连咳带喘的说道,脸上已因为咳得厉害而涨红了一片。 李天照又为梁氏轻抚了背脊一遍,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孩儿此来就是想看看母亲你的,不想母亲却感染了风寒。我看母亲还是跟孩儿回宫吧,孩儿也可早晚来问安,勤加照顾。” “哈,哈”梁氏又是冷冷一笑,突然低声说道,“只怕你这是说得口是心非了?你也别和我绕话题啦。我看得出来,你不过也想借探望母亲之名,来会一会那个‘李秋生’罢了。” 李天照见再无晃子好说,只得占头应道。“母亲既然了解孩儿的心事,何不成人之美呢?” 梁氏顿时乐呵呵地笑道,“天照啊,你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计,也只能在你母亲的面前使使了。你可千万别在臣子面前炫耀啊,哪可是要遭罪的呀。” “是,是,母亲教训得是。”李天照连连答道,似是心愿已了,就等着见‘李秋生’一面了。 梁氏轻嗑过一口茶水,好像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一样,指着门外阶下的一众人员说道。“天昭啊,你都叫她们散了吧。如此叫将军府的上上下下老小都 这样站着也不是礼啊!只是你千万别忘记了,先前和咱们说好的法子。装着咱们不是皇家的人员,千万别惊动了那个‘李秋生’,否则,功亏一溃啊。” 李天照急忙接过梁氏的话柄说道,“一切依母亲所言,孩儿记住就是了。请母亲放心,孩儿决不在李秋生的面前说出半个皇家之事。” 说毕,又回头又向身旁的李亮光打了一个招呼,再轻步走近了梁氏的身旁,搀扶着梁氏向后院慢慢走去。 李亮光明白李天照刚才的招呼之意,连忙吩咐下去。把厅外的阶下之人一哄散,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才陪着梁氏母子和那位伺候的张公公一同走入了后院。 后院内,冷月和李秋生正对坐在小径一旁的亭台上攀谈闲聊。猛见梁氏和李亮光带着二人走了进来,急忙从亭中迎了上去。 一见之下,竟是国主亲临,冷月吓得赶紧跪拜道。“奴卑,见过我家太公子,愿太公子吉祥万安!”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入皇宫 李秋生不明冷月何以对她家的公子行如此大的跪拜之礼,赶紧走过来问道。“老太太,冷月为何要对你家公子行如此非常之礼啊,这不是拆煞别人吗?” 李亮光在一旁抢言道,“秋生啊,这就不该你问的家事了。俗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冷月行此大礼自是有其道理,你就不必多疑了。”说罢,话锋一转,又扭头向着眼前的李天照介绍道。“秋生啊,这位公子就是老太太的爱子,名叫李天照。和你同一个宗姓,论起辈份来,你也该叫他一声‘叔叔’了。” 李秋生听了李亮光的介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人家梁老太太的亲儿子找上门来,这会儿只是带着来和自己相见一面,并无其他事情可言。当下心里就宽松了许多,再没有先前见冷月行此大礼的拘谨了。 于是,李秋生也向李天照作礼道。“李秋生,多得李叔母亲温婉相待,情同祖孙。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惹是有朝一日能报得大恩,李秋生自当涌泉相报,不敢忘于心间。” 李天照眼见李秋生出口就是‘恩德’‘温情’的,知道此子与先前李亮光告诉过他的情形相差无几,当即笑道。“秋生真是个爽快豪情之人,初见之下竟是如此这般讨人心欢。难怪外面都的人啊,把你传得神乎其神了。我呀 ,自是另眼相待了。” “惭愧” “惭愧”李秋生赶紧连连接口道,当下已被李天照刚才所说之词羞得满脸通红。一副羞涩的样子,傻傻地呆在了当中。 梁氏见二人初次相见却是极其平常,竞没有引起大大的波动。忙插口道,“李公子啊,这是我儿挂念老身来了。你看都把人站在这里,成何体统啊。若是有什么话说,咱们进房去坐下来聊聊吧。这样站着总是不好。”说罢,竟先转身向房中走去。冷月拉了李秋生一把,也跟了上去。 李亮光哈哈一笑道,“老太太说得对,老夫身为地主之谊,自然不能漫待客人,还请二位跟我来。”说罢,退立一旁,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天照自是不客气,一边谈说,一边迈步跟进了西厢房。见冷月已端过了热茶,李秋生接茶在手已递向梁老太太的嘴边。李天照咋见这一幕,略微惊悚了一下,心中似有几分欢喜。但是又不好出言直谢,只得洋装不见,扭头四顾了一圈。 一直跟在李天照身旁的张公公,撇眼瞧见刚才的这一幕,立即向李天照笑言道。“李太公子,你看这个李秋生倒是一个勤快的少年。刚入房就忙着给老太太端茶递水了,老太太真是有福气,能与一个陌生的公子有这般相敬祖孙之情。” 梁氏和李亮光都明白,这个张公公的话是特意说给李天照听的。一来让李天照心中有数,眼见为实。二来让李天照明白眼前这个他亲长兄‘河阳王’的遗孤,似乎并没有外间传言的那么狂傲不枭,亦没有梁王和磊副相当庭‘进谏’弹核的‘李秋生’这么恶烈。 有张公公打开了这个只有他们三人才明白的话题,自然就得有人跟上来接下话题。李亮光当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清了清嗓子带笑道。“李太公子啊,张公公这话说得不错。这李公子和老太太真是有缘,在将军府刚刚相处几天就混得亲如祖孙了。这份情真是难得,就像是上天特意安排给老太太来消遣解愁的。老夫真是希望李太公子能网开一面,接纳李公子同老太太一起回府,让老太太天天高兴日日欢喜,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天照听得出李亮光之言已点到了问题的点子上,他先是思虑了一遍,目光突然掠过院外的天空,然后又回望了梁氏一眼,才缓缓说道。“大将军和张公之言,我岂是有所不知,只是突然做出此举之际,只怕别人的嘴巴又多言多舌起来。到那时岂非又让大将军左右为难。” 李天照这么一说,梁氏就慢慢接言道。“天照啊,为娘知道你的担忧和顾虑。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为娘一个人做主算了。咱们先让李公子陪我一同回府,住到我那个院子去,再慢慢设法还其身份吧。” 李秋生在旁突然听着三人的谈话居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又听人老太太说先让自己陪她一起回府,而且还要住到同一个院子里。立即站起身来反对道,“老太太,李叔,虽然你们错爱于我,可是我身分特殊,如今也只是寄居在大将军府。若是住到你们家中,岂不是又把灾祸带到你们的府上了。况且大将军府尚且不能为我自证其身,你们的府上就更不用说了,说什么我李秋生也不能白害了你们。” 梁氏一听李秋生为了不让自己的带罪之身连锉了自己的府第,一翻言词说得倒也是英雄气短,情真意切。梁氏情不自禁地转身,望向了一旁还在思虑的李天照,衰叹着说道。 “天照啊,你也吸到了。李公子这等情怀岂是常人能比的。别的我不多说了,就单说李公子这个秉性,与你那长兄何其相似啊。在这个世上,不可能有那么相似和秉性相同的人。你惧于天下之言不敢相认,我老大婆都这把年纪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十多年过去了,老天终是没有负我的慈悲之心啊。” 梁氏越说越悲伤,眼泪已然先自流了出来。李天照急忙又凑近了梁氏的跟前安慰道,“母亲,休得伤悲。这事孩儿自有分寸,更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便是。”说罢,又怕母亲再有所闪失,不敢让其大过悲切,赶紧回头对冷月说道。“冷丫头,你快点和李公子先去哄一哄老太太吧,莫让她大过悲伤,再伤了身体。我和大将军还有事相商,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冷月似是明了李天照的用意,便又招哄着李秋生一边陪老太太去了。 这时,李亮光凑上来对李天照作礼说道。“李太公子,老太太这事又让你费心了。李某实是问心有愧,一切缘由皆因李某的私心而起。请李太公子降罪,李某方得安心。”说罢,就杵在了当中。 一旁的张公公却抢先说道,“太公子,方才大将军之言实是宽慰君侯之意,非是请罪之言。如此看来,那‘李秋生’之事迟早是要搬上朝堂议论的。看老太太这般喜欢李秋生的情形,还请太公子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处之不妥辣手之极。” 李天照正在深思熟虑犹豫不决之至,冷不防被旁边的张公公从中一言拨弄,仿佛就猛然被人从心中狠狠扎了一刀。鲜血直流,汩汩作痛。不过李天照沉吟片刻,突然回头猛瞅了一眼还在说着话的张公公,张口就怒斥道。“张公公,你嘴大多了,我李家之事岂是你一个外人能说三道四的。以后有关‘李秋生’这事你就少为开口,免得一言不妥,就会招来杀身之灾。悔之晚矣!” 那张公公见自己的一翻肺腑之言,刚一出口就被‘太公子’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忙作了一礼,不敢再指指点点,惶恐地退到了一边,连忙奴目盯上了一旁的大将军李亮光。 李亮光会意,立即又凑上来进言道。“李太公子,你所言不错。但是天下之事总得有个分明吧,你可封一人之口却不能封天下人之口。所谓天下人之事,天下人治之。毁誉忠奸,李太公子岂能自毁长城,留人把柄。况且,天下之治全为太公子撑控之下,皇家之事,外人又岂能干涉。李某之言,还请公子三思。”说毕,又硬生生地作礼立在了李天照的跟前,只等他的回话了。 李天照又犹豫了一会,冷眼凑向了院外的高空。只见天空鳞云片片,如渔游动;高阳冉冉,风儿轻轻。院中偶有几个飞鸟,惊叫着掠过,便又落在林中隐去了踪影。 房中,李天照猛瞅了几眼天空旷宇之后,略一沉思又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头朗声道,“大将军啊,这事我自已决定了。就按老太太的意思去做,就让长兄的遗孤‘李秋生’随老太太回转宫中,任由老太太的喜好自由按排吧。” 李亮光和张公公立即同声道,“太公子啊,此事你总算做了个开头,后面的事就理顺得多了。但愿太公子能审时度势,明哲断之。” 李天照听罢二人的说话,立时哈哈大笑了一声,转言道。“孤家作事,外人岂能明白。” 三人把这事一定下来,李天照就挥手示意张公公去外面把梁氏和李秋生三人招了进来。梁氏不等他们三人开口,就张口问道。“天照啊,刚才你们所商之事如何了?老身想知道结果呀 。” 李天照微微一笑,躬身扶着梁氏的身体道。“母亲啊,孩儿想过了。既然母亲喜欢这个‘李公子’作伴,那么孩儿就了却母亲的心愿。免得让母亲遗憾,孩儿后悔。” “哎,既然天照想通了,那母亲也放心了。”梁氏恍如梦幻一般,晃悠悠的说道。 话锋一转,忽然又盯着一旁的李亮光说道。“大将军啊,老身打忧将军府多日,恐怕再难在将军府赖下去了。若是再如此赖下去,恐有碍将军府,不如就此跟我儿天照回府的好。至于李公子吗,老身也考虑过了。暂且让他在将军府留待数日,老身回府收捡一翻,再派人过来的接李色子入府好了。” 纵是梁氏说得多有不妥,李亮光自是不敢相驳的。只得接着梁氏的话题说道,“一切遵随老太太的喜好,李某当尽心尽力而已。” 李天照从旁开口笑道,“那就有劳大将军多费心几日,李公子之事我自有安排。多谢了,大将军,咱们就此别过。”说罢,转身扶着梁氏向厅走去。 一连三日,梁氏主仆走后,李秋生又像一只落单的孤燕寄居在将军府的后院。偶有丫环下人进来端茶送水之外,就是李秋生自己偶尔走出厢房,在庭院中观花赏渔,萦萦孑立,形单影只。在将军府寄居的日子,就像一只庞大的无形鸟笼,把李秋生这只活泼飞跃凌厉的苍鹰紧紧地锁在了笼中。 直到第五日太阳刚照过窗帘之际,将军府的老管家就兴冲冲地拐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叫道。“李公子,喜事。李公子,喜事。梁老太太派来的车驾到了,就在将军府的大门之外候着。你赶快收拾一下衣物,随老奴出门,好送公子乘车过李府去。” 连过了这三四日,李秋生左等右等不见梁氏派人过来接他出去。心里已是到了绝望之际,正在荷池旁倚栏而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几无生机。突然听见老管家惊叫而来,口中一路喃喃喜叫不断。而且全是与自己有关的话语。当即心下大喜,也不管真假,赶紧回房收了一些衣物,随了那老管家直奔将军府的大门奔走而去。 李秋生在将军府寄居了这些时日,心中早已烦透,困绕不止。又见跟随自己逃亡的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父女一一离去,没有了消息。哪里还能在将军府坐得住,见有人要接自己出去,自是惊喜不已。也不管来人是谁,跟了老管家出了将军府大门,就直奔停驻在门口那一辆豪华的马车走去。 一跃而上,只听那马夫一声吆喝,马鞭一扬而起,只听那马一声啸叫,疾驰而去。李秋生则横卧在马车厢内,再不管这辆马车往那个方向驶去。 横卧在马车厢内,李秋生只觉得马车在官道上左摇右转,过大道转小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马夫一声大喝,“李公子,梁老太太的府地到了,你下车吧。”说罢,掀帘而起,肃立一旁边。 李秋生在马车厢内伸了一伸懒腰,又打了一呵吹,才晃悠悠地从车内跳了出来。抬眼一看,眼前的景色立即让他惊呆了。 一座金碧辉煌巍峨壮丽的大宫殿,就活生生地呈现在了李秋生眼中。只见眼前的宫殿雕楼画栋,蟾宫带羽;七巧玲珑,勾心斗角。上下左右七色彩带缠绕,宫灯玲珑精致,随风飘舞;楼台宇阁,庭院深深。花丛绿树,疏荷相盈。 再回眼一看,左右两边已默然站立着四个桃红彩衣的宫女。当中一个妖艳浓彩而精致的美丽良好女子已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冷月便已笑意盈盈地站在了李秋生的面前。 李秋生顿时大惊,连连后退几步,一揉眼大叫道。“冷月,冷月姐姐,此是何时地呀 ?却是这般富丽堂煌。” 冷月笑嘻嘻地迎向来答道。“李公子,这就是京城的大皇宫。” 李秋生霎时惊得更是张大嘴巴高声尖叫道,“皇宫?天啊,我,我李秋生居然来到了皇宫?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宫之‘乱’ 在大皇宫前,李秋生这当头的一惊,已然全是慌乱了心神。从来没有过的惊悚一齐涌上他的心头,他呆呆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可是,等李秋生抬头细看四周的时候,他的心头又立即冷凉起来。这迷乱的四周和错踪复杂的宫殿建筑,那里有他的逃跑之路。况且现在他的四周前后左右,都已被刚才下车时那六个桃红彩衣的宫女团团围住。再想逃离一步已是不能。 若是硬要往外闯的话,李秋生必得用手拨开这几个围困他的宫娥绣女。可是李秋生这时又畏宿了下来,他把挥动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若如此挥手推搡这几个女子的话,他必得与这些女子肌肤相亲,连襟相迎。这岂不是有违上古之大忌,男女绣绣不亲之举。他李秋生怎么能这么样双手沾满其他女子的姻脂水粉,那岂不是有负他心中一直苦苦珍爱的董嫣芷吗?他李秋生打死也不能干这种违心的事。 正在李秋生感到进退左右为难之际,站在面前的‘小狐娘’冷月却是扬脸呵呵一笑,娇眉一闪,轻言道。“李公子,咱们几日不见,你为何一脸惊惶失措之态啊?不会是被老太太派来接你过府的这几个姐妹吓唬住了,你却这般胆怯失勇啊。” “我,我哪有啊?”李秋生一时极力反驳道,又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宫女,连声道。“小狐娘,这不都是被你这些伢们逼的吗?你看我李秋生若是再不走的话,只怕又被你布下的这些美娇娘打一餐牙祭了。” “哎哟,李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吧。就别说我了,在这个皇宫之内有那个狐眉之女敢瞟窃于你啊?这不是自己为自己找死的理由吗。”冷月这时却稳稳冷静地说道,再没有了先前的冷艳狐眉之态。她忽然又扬手指着当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道,“花芷,你们还不快快领了这几个姐妹去为李公子打点衣装寤室。李公子,就由我领着他前去面见太后好了。” 那花芷望了冷月一眼,似是极不情愿的带头应声道。“是。冷月姐姐,我们姐妹这就过寤室去打理。李公子,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李秋生却哑然叫道,“你们,你们不许走,快把我送出外面去。我不要在这里,更不想见什么太后。”说罢,李秋生又抢步挡在了那六个宫女的面前,挤眉弄眼一般,似是非得让她们带自己离开这个皇宫不可。 见此情景, 冷月在后格格媚笑道。“李公子,你别忙。这是太后的口喻,她们怎么敢违抗呢?你呀,还是听我说的吧。” 冷月这一声‘太后’一出口,李秋生又是当头一震,脑袋嗡嗡作响。他打自和梁氏主仆在将军府相聚了三四日是,也没听谁叫过一声‘太后’,说过一声‘皇宫’。可是,现在冷月却口口声声说的讲的都是皇宫太后,他不禁冷冷地吸了一口气,张着一双冰冷似水惊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冷月道。 “小狐娘,你今天在我李秋生的面前尽搞的是什么鬼主意啊?一会儿是大皇宫的惊叫,吓得我李秋生心头一凉,落慌而逃;一会儿又是一声‘太后’,更让我李秋生懵懂无措,呆若木鸡。今天你这个小狐娘是不是又想把我弄糊了,趁机偷吃我的豆腐啊。” 冷月头一歪,立时连连恨道。“呸,你个死瘪三,流氓胚子。前几日林将军府不过是冷月略施狐眉之计,尽揭你这个朝廷要犯的底子罢了。为的是让太后明白你李秋生是那根苗子,那个货色。你还真以为我冷月这么一个标致、宛如鲜花一朵、冷艳绝色的女子,会以身相许你这个肮脏得不能再肮脏的‘土太岁’和朝廷要犯啊?揽镜子自己照 一照,你小了够不够格再说。” 李秋生则定在那里皮笑内不笑,又摆出他那一副自小习惯的瘪三尊容嘻嘻道。“冷月,不,小狐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说我是烂命一条和朝廷结上了梁子,可你也不能这么抵毁我呀!若是有一天,你当真想偷吃我的豆腐了,我还不鸟你呢。到那时,你别说本公子不瞧你这个骚狐狸一眼。” 听得这刺耳的话一出口,任何一个女子若是被别人当面言及,肯定是非被气得吐血不可。再加了那六个掩嘴想笑又不敢放声大笑的宫女在旁边听着,冷月这‘美女’更是被李秋生的话语气得粉脸腮红,银牙格格吱响。她气休休地指着眼前一副瘪子痞气的李秋生喝道,“你,你这个泼皮,真是讨厌。我不跟你计较了,快跟我走吧。带你见太后去,以后再跟你算这一笔帐。” 李秋生即时撇撇嘴嘟囔道,“好吧,小狐娘,日后还不知道谁算谁的帐呢?”说罢,突然又抬头指着挡在他眼前的六个宫女道。“小狐娘,哪这几个美丽的姐姐呢?是不是也让她们跟在我的身后,就把我当作众星捧月一般喽。” 冷月怒目一眼,狠狠道。“呸,你小子想得倒美。她们这几人是为你打扫寤室的人,我就不明白了。你是那辈子积下的阴德,现在居然得到太后这一般赏识。”言罢,略微停了一下,又叹气道。“哎,别说了,走吧。等见了太后,一切自有安排。” 其实,这也难怪冷月这般怒气冲冲了。打自她在将军府陪着梁氏回转宫中之后,梁氏就一直要她布置好自己寤宫的偏房,留给这位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主子。她只是懵懂知道,太后在带她入住将军府的时候就告诫过她。在将军府不论遇见什么人,都不能道破她梁氏是当今太后的身份。亦不能透露半点有关皇家的字眼。 所以在将军府初见李秋生的时候,为防万一遇事不测。冷有便对李秋生使了一个小小的‘狐眉’之计,以致现在两人再次相见之时,反倒成了李秋生拿来取笑她的把柄。但是,人家李秋生现在是太后梁氏的座上客,你再有不服之气也只能吞咽在肚子。 走过九曲十八廓,穿过楼台小径,再经过重重红色的朱漆大门,冷月总算把李秋生带到了一座巍峨壮观精雕细琢的宫殿前。 宫门口似有二个中年的姥嬷嬷,带着四个青春秀丽的青衣宫女守候多时了,见得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即迎向前去,作礼道 。“李公子,好!冷月姐姐,好!太后,在寤室之内恭候多时了。”说罢,六人分列两旁,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冷月走在前,只是稍微点头,轻哼了一下,就迈步而入。李秋生则却哆嗦着身子,跟在冷月的身后犹豫着该不该往前走。虽说李秋生是经历过刀光剑影,血与火真正考验过的少年人。饶是如此,现在置身在这样森阎罗布,寂静无声的女人堆里,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惊恐的懈怠的。毕竟,李秋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这样走入神秘而又森严的后宫殿堂。 磨磨叽叽了好一会儿,李秋生终于随着冷月走进了太后的寤室。只见一位衣着打扮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端座在寤室当中垫着黄色缎子的御用龙撵之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像欣赏一件珍宝一样。 两旁各站着一位青衣宫女,手拿银屏小扇正轻轻地摇摆着。圆桌之上的紫色龙纹烟罩,正从里面冒出丝丝缕缕的紫檀香烟,随着宫女手中的小扇上下晃动而显得摇拽多姿 。周边各色陈年古玩,花帘雕琢,花瓶器皿,摆设得错落有致,井井有条。 李秋生正看得眼花缭乱之致,那龙撵之上的老太太首先开口道。“秋生啊,几日不见,你在将军府还住好得习惯吗?这一下好了,老太太把你接进宫来了。你就不用再回那个将军府了,陪老太太在宫里好好过日子吧。” 梁氏这冷不丁的话语从嘴里溜出,李就生霎时就愣住了。他瞠目结舌地盯着座中的梁老太太,哑涩地噤声道。“梁,梁老太太,你,你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太后了。我,我,李秋生被你主仆二人骗得好苦啊。早知你是太后,我就不和你聊了。免得被你接到宫里来,我的日子只怕比在将军府活得更不容易了。” “哼,小子 ,你竟然敢跟太后这么说话?看我不着人抽你的嘴巴才好。”冷月从旁冷冷插言道,肚子里的怒气似乎仍是没有消退几分。 李秋生立即盯了一眼冷月,又带着戏弄的口吻说道。 “哎哟,小狐娘,我李秋生说的可是老实话,又不是能糊弄你的。难道你连让我说话的权利都剥夺了吗?我可不是你们的私人物品,随便摆设的。” “你,你这个泼皮。等一下,我非得拨了你的皮不可。看你还敢不敢嘴硬?”冷月气得脸色煞青的怒道,拿过一个拍尘的鸡毛擳子,就要往李秋生的身上丢去。 “” 梁氏见状,立时在座上冷哼道。“哼,你这个野丫头休得张狂。冷月啊,衰家的面前不许你这样对待李公子。都 给我退到一边去,衰家自己来跟李公子聊聊。” 冷月被梁氏这一声冷哼,立即退回一边,宿着勃子张着怒目,连连对面的李秋生做了一通可恶的鬼脸。好像在挑衅道,小子,你等着。这一口恶气,日后我冷月一定加倍奉还给你。 见冷月慢慢退后,梁氏又笑迷迷的说道。“秋生啊,你可不能怪衰家诓骗于你啊。哪时若是让你知道衰家的身份,你还会和衰家在将军府聊得这么开心,聊得这么多吗?你也不可能把你的身世之谜就这么直接的告诉衰家吧。衰家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的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算衰家是欺骗于你的,那也是衰家善意的‘欺骗’啊!” “善意的‘欺骗’”李秋生一时回味着梁氏的这一句话,当即又惊呆在了其中。心中却翻涌出一幕幕无限的惊疑和不容置疑的憔虑,他抬头看上了窗外透射进来的天空,眼睛里透露出一片苍茫。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祖孙’相争 后宫寤室之内,梁氏见自己的一翻言语就把不明其理的李秋生坠入了迷茫之中。心里虽急,却也是不能一言就把迷底揭穿的。 梁氏想到此,又望了一眼站立在寤室之中的李秋生,淡淡说道。“秋生啊,你也不用大惊小怪了。现在你已知晓衰家就是当今的太后,更是不必再迷茫惊慌了。好好的和衰家住在皇宫里,从此之后谁休想伤害你半分。” 见李秋生沉不应太后之言,冷月终于逮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她等梁氏的话语一落,立即接口道。“是啊,李公子,太后话已出口就如皇上的金科玉律。只要你好好陪太后在宫里生活,咱们以后在一起相聚的时间就越来越多。最主要的是咱们又能像在将军府一样,自由自在,闲谈阔聊,不受任何人约束。” “不是!”李秋生突然破口而出大声吼道,把寤宫内一片严肃静穆的气氛切底打破了。吼声像冲天而出的轰天炮一样,都把寤室中所有人的耳朵振得嗡嗡直响。梁氏等人霎时大惊,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吼声如雷的李秋生。 梁氏禁不住颤声问道,“秋生啊,你何出此言啊?能给衰家说个明白清楚吗?” “嗯啊,李公子,你总得给咱们说个清楚缘由。太后也好为你想想法子,出出注意啊。”冷月又慢慢凑上前来说道,她纤巧的手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几乎就把两人掺合在一起了。 李秋生一抹眼中屈辱的泪水,喃喃自言自语说。“梁老太太,我李秋生虽然能住在皇宫中安安稳稳的。可是我的亲人全部都流落在外,不知所踪,不通消息。你让我李秋生如何能够安心,一人独享这种来处皇宫的荣华富贵啊!这不是让天下人取笑我李秋生空有其表,华众取宠,不仁不义吗?” “当然不是了。”冷月又奔出前来格格笑道,“呵,呵,李公子,你能有这种享荣华富贵而不忘其亲的胸怀,令冷月看着实是有愧于心。难怪外间传言李公子情真意切,甚为高义。今见之,果然是传言不假。李公子,你这种重情重义的情怀真让冷月好生羡慕啊。” 梁氏一瞧,冷月这野丫头又奔出来瞎掺和,最恼其又在李秋生面前摆出一副娇媚娇艳的样子。立即也跟着呵呵讪笑道。“冷月,你个死丫头,也不害燥。莫非你也喜欢上李公子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说得出这般没遮没拦露骨露心的。衰家可是不依你的哟,你得小心了。” “哼,太后,每一次都 是你在冷月的背后泼冷水。难道你就不愿意冷月过得好一点吗?”冷月一时恨恨地退了回去,一脸不阅的反驳道。突然又加重了语气,冷眼盯着太后喃喃地说。“太后,看你说的,我冷月那有那么不知廉耻,见个公的就上啊。” 李秋生此时不待别人吩咐和指引,自己就先走过去挪动了一张圆凳子坐了下来。一扭头,看着冷月慢悠悠的说道。“哈,哈,小狐娘,这会儿你原形毕露了吧。刚才还诅咒我是个小瘪三呢,现在怎么又说好生羡慕我了,你啊真是个言不由衷的邹儿。不过你这个酸辣性格吗,我李秋生倒是喜欢得紧的。” “呸,小瘪三,刚给你几分脸面你就当自己是谁了。太后面前岂能容你放肆,赶紧收起你那一套头大尾小的勾当吧。刚才你还信但誓誓地说着,为亲人不知所踪受难而苦。现在啊,你小子倒是见色忘义了。”冷月又禁不住恨意难消的斥责道,可是等话一出口,她又有一点后悔了。心想本姑娘还懒得跟你计较,先不管你做出什么样招人嫌的模样,总有太后在跟前撑着,何劳我这个美娇娘强出头呢。 霎时,李秋生惊得如同一只张大了嘴巴的恶狼,嚎叫着终是挤出一句话。“我见色忘义?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当然了,你自己做作的派头那能知道呢。不信,你可以当面问问太后和这些宫女嬷嬷的。”冷月又冷冷地丢下一句,却巧妙地把话题往太后的身边引。 “哎,你们这两个欢喜冤家都别说了。打自你们两个一进来,衰家就是说的少,听的多。我这耳朵啊,都快被你俩个吵起呷了。罢了,都别说你们年轻人那些打情骂俏的话题了,多陪陪衰家说说其他的事吧。”太后梁氏听得冷月把话题引向了自己,赶紧接过话荐一本正经的说道。 梁氏这么一开合,李秋生也觉察到了刚才自己和冷月确实是费话说了一箩筐,而正中的话题一点也没有。再回头一想,跟随自己的亲人一个个不知所踪,杳无音信,他的心中顿时觉得骤痛起来,一点一点在脑中扩散。 李秋生努力控制了一下就要奔涌而出的悲情,沉沉地向梁氏说道。“梁老太太,今日之聚过后,恐怕我李秋生再不能陪你在这里闲聊了。我想借用一下你太后的权威,朝廷既不杀我,又不监禁我,你就令大将军放我出去,寻找我离散的亲人吧。让我呆在这个皇宫中还真是生不如死呢?像个牢笼一样没了自由。” 梁氏忽然盯了李秋生一眼,轻哦道。“这个,这个,我可不应允你了。刚才我就说了,只要你安安稳稳地各衰家相住在皇宫里,谁也伤不到你半分。至于你的亲人嘛,还由不得衰家做主。” 李秋生霎时瞪大眼睛急道,“梁老太太,不,我是该叫你太后了。难道你身为太后,高高在上,却不能为草民做这一点小小的事情?你这不是滑天下之大不稽吗?想哄骗我,却又不能帮我,那这是为何啊?” “李公子,太后都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冷月从中又插言说着,一副冷冰的样子又涌了上来,只是少了那一份妩媚的娇艳。 李秋生瞪时心头一怒,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不是身在皇宫了,撤开声喉就囔道。“那你们在将军府之时诓我来皇宫,难道就是为了我一个人的好?来陪你这个老太太闲聊拉扯而不顾及我的亲人之苦?你们也太小看我李秋生了!纵然我一人孤身就死,也不会和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太后独自在皇宫享福的。” “放肆!”梁氏一声断喝,突然又狠狠的怒声斥责道。“秋生啊,你知道你现在是跟谁在说话吗?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 李秋生当即哈哈大笑地冷笑道,“哈,哈,你不就是山月国当今的太后吗?我李秋生若是不服你的招哄,看你又能奈我何呀?要不要快叫你的侍卫进来,一刀砍了我这个朝廷要犯啊?” 说罢,李秋生目光斜视而阴猱地扫视了太后和那几个宫女一遍。继续又阴森森地喃喃道。“难怪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的千古定律一成不变。的道 是朝堂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岂能知道天下苍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苦。” “放肆,李公子,你大放肆了。太后面前还轮不到你教训谁,更不许你指桑骂槐。”冷月见李秋生又飙起了他那一股子瘪三的邪气,怕太后听见后有所闪失的样子,赶紧厉声喝止道。刚才娇美的粉腮和眼角的笑意,已然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那知梁氏沉吟了片刻之后,竟然衰声如嚎的哽咽道。 “秋生啊,不论你现在说什么,衰家都不怪罪于你。亦不管你曾经做出什么样慌唐之事来,衰家也不会追究于你。因为那是衰家亏欠你的,也是李氏江山这一脉亏欠你的。十八年过去了,你总算回来了。自从衰家知道你还存活于世上的那一刻起,衰家的心都被你搅碎了,泪也被你掏干了。上苍不负于我呀,终于开恩了,让咱们‘祖孙’终于团聚了。” 梁氏这一套声情俱茂的说词刚一出口,寤宫之内的人全都惊呆了。一双双惊奇而又略显惶恐的眼睛,一齐射向了当中的李秋生和梁氏。冷月更是惊得如张大嘴巴的邹鸟,瞪大眼睛,连连吱吱喳喳哑涩道。“太,太,太后,李,李,李秋生是你的皇孙?这,这,不可能吧?” 李秋生自己更是懵逼了,他就更想不通道不明了。世间之上与已年龄相仿的人何其多啊,偏偏自己就听了梁氏这几句懵懵懂懂不清不楚的糊涂话之后,他李秋生的身份摇身一变,瞬间就变成了皇室的一员,而且还是当今太后的滴亲孙子。换句话说,这关系可是只隔着一层纱那么薄的了。换谁,谁不愿意这个太太扯上关系啊。 不过李秋生似乎不是这样的人,最让他可恨的是这个梁老太太居然跟自己上演了一出真心策划的假戏,借将军府上演了一出十八年后‘祖孙’相逢的假戏。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题而不稽,让落泊的山鸡转瞬之间变成枝头的凤凰吗?这戏摆设得谁相信呀?他李秋生最是不信的了。 不等李秋生在一波又一波,波涛汹涌的惊骇巨浪中醒悟过来,梁氏又继续说开了。“秋生啊,衰家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这个事实。可是,衰家也一样难以相信你我还有这一场‘祖孙’相适的真实。如今屈指算来整整十八年了,十八年的日日夜夜,十八年的时时刻刻,十八年的长长短短,衰家没有一天不记挂着你这个遗落尘世的滴亲皇孙的!衰家曾也喧喻天下的官衙,一力苦苦寻找你的踪迹,但是你和你娘亲就像从地上消失了的尘烟一样,渺无踪影,苦得衰家无处可寻。” “这一拖啊,就是十八年。十八年的委屈,十八年的苦难,十八年的辛酸与泪水,十八年的所有人间悲欢离合,全部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是衰家做奶奶的一大失职,没有好好尽到做奶奶的一分责任。衰家不知道如何向你表达这一迟来的愧疚,衰家也不知道突然对你说这些,你会不会就打心底里相信这可能就是事实了。但是衰家告诉你,这一切都将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更改你的身世之迷。” 听到此,李秋生沉痛的心中又是霎然一震。脑中不自觉地呈现出这个老太太在将军府盛情款待,巧问自己出生身世之迷的片段,像晃落枝头的树叶,一片一片随风剥离。 李秋生禁不住双眼红润地看了一眼还在叙说之中的梁氏,顿时心乱如麻,头昏脑胀。他真不知道该叫眼前这个老太太为太后好,还是皇袓母好?一时愣在寤宫当中蹰踌不安,显得犹豫不决。 再回眼横视了冷月和那几个宫女一遍,只见她们都哭得眼睛红红的,似是被梁氏刚才的一翻话语深深打动着。特别是冷月这个‘小狐娘,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是出于真心的感动,还是为了李秋生的身世之迷突然转变多流了几趟泪水。反正她已没有了先前那一份狐眉的妖艳,反而多了一份窈窕淑女的春闰幽怨。 看着眼前的一切变数,李秋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突然好想和眼前这个变了身份的‘太后’再继续争吵下去,把强加于他身上的这一层皇家的光环切底洗去。但是李秋生的心里突然又萌生出了另一种想法。既然上天能在他穷途末路的情况之下,给了他这一场做梦和很多人舍生忘死也昐来来的意外,那么他为何不好好利用这一层皇家血脉的光环,去拯救他心中一直珍爱着不可相忘的董嫣芷,还有他的一秆子亲人刘脂儿和董老爷子。 虽然这是李秋生也耻于切齿的下三烂的手段,但是眼前却是李秋所能取之有效最能快速救人于危难的方法和手段了。李秋生一面极力抗挣着这一份突然如期来的沉重压抑和惊喜,别一面却极力抗拒着与眼前这个‘太后’内心波澜壮阔的苦苦争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迷茫和苦焖又一次袭过李秋生的心头,此时此刻李秋生已不知道自己的双脚,在下一步开始的时候该踏上何方。 他犹豫着,他彷徨着,他不安而惊悚着,犹如一只迷失方向的落单孤雁,凄凄衰鸣,寻找着自己的种群。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免死金牌 寤宫内, 一时静得可怕,只有急促起伏连绵的呼吸之声在空气中流动。 不等梁氏开口,那些嬷嬷宫女尽皆如梁氏同出一辙,瞪着大大的眼睛出奇地瞧着李秋生。仿佛两只相对而又殊死搏斗的虎狼,竭力想把对方败于自己的血盆大口之下。 李秋生的心里终是有末了的牵挂,如同毒蛇吞噬着他的神经一样,曾经的一切又慢慢浮生开来。脑中惊现的场景慢慢涌跃而起,直贯李秋生剧列起伏的胸膛。 他与董嫣芷在杜府之外,泪水涟涟相拥相别的悲情画面;亦有刘脂儿带着小青衣与他在小客栈,与之挽手匆匆相别顾自逃亡的悲情记忆;还有董老爷子那一副因为董嫣芷受困于磊府,恨得拍案而起脸形扭曲的悲情片段;更有金刀客父女勇于为已,两面插刀,甘愿受制于人的豪爽悲壮场面。。。。 一段段,一幕幕,都如晴空浮云一样辗过他的心头,掠过了李秋生现时波涛汹涌的心海和眼际。 “太后,这事儿咱们能不能暂缓一会。你先还我自由,让我去外面寻找我的亲人。到那时节太后想怎么着都行,李秋生惟命是从就好。”李秋生终于在一片回忆的迷情中脱口而出,郑重地丢下了这一句。 “这个,这个,还是容我思虑再三吧。”梁氏仍是不肯松口的勉强应道,眼里的阴沉仍是让人见不到 一丝睛朗的阳光。 “就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你作为一国之太后还要考虑再三啊?若是换作平头百姓的话,那岂不是真他妈的弄成蛋狗子了。”李秋生顿时气得飙起了他那一肚子的瘪气怒道,再也顾不上眼前这个给予他希望,而又逼得他狼狈不堪苦于接近破灭的太后,还能不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福利和侈求。 现在李秋生心里最迫切所想的,只不过是最想先见到他失散已久的亲人。还他一份内心的平静与安详,其他的都是神马浮云,风牛马不相及的霉烂事。 “秋生啊,你这可是关乎皇家天下的国事,岂能由我一个妇人做得了主的。国事家无大小,必得国主栽断之。你就不要闹了,等候听凭国主的圣栽吧。”太后似是极力拖延推委道,好像太后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李秋生这一眼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样。她顶多只是沉寤在喜于找回孙子的喜悦与欢乐之中,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于她全是不着边际的空谈。 因为她觉得,她和皇家一切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李秋生的亲人。而那些与李秋生有过患难与共的人,顶多算作是他的恩人而已,那里算得上是带着高贵血统的皇族亲人啊。所以对于李秋生这样憔恨的说话和要求,太后是没有多少兴趣的。 等来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结果,李秋生不由得一阵苦笑,随即喃喃道。 “哈,哈,太后啊,我的祖宗,你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这个‘皇孙’岂不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吗?笑话,真是天太的笑话。若如此,我李秋生不沾你这个光也罢。我走了,没空和你这个老太婆在这兜圈子。” 怒毕,李秋生冷眼横瞅了太后一眼,再不言一语,起身就向寤宫的大门走去。 “等一等,衰家还没有把话说明白呢?你休想走得出这个皇宫。”梁氏在龙撵之上冷冷地说道,李秋生的冰冷之言似乎已激起了太后心中的一丝怒气。 李秋生猛然回过头来嘲讽道,“哎哟,太后啊,你这个疯婆子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我看呀,你就别说了。越说越不明白,现在闹得我一个街头市角的瘪三,糊里糊涂的就变成了你的孙子了,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呢。若是传扬出去,你太后的颜面何在啊。”说罢,又连连冷笑了几声,抬脚就要往寤宫外走。 “你敢?看我不把你小子用棍子撵回来。”冷月一声瀑喝从中响起,继而恨恨地盯着李秋生。 李秋生斜眼横瞧了一眼冷月,走近她的面前,一脸的瘪气道。“小狐娘,我李秋生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连我的亲人都见不着了,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太后,皇子喽。要杀要剐,不过是人头落地,我李秋生最说品偿过了,又何必在乎多一次犯上作乱呢。” 冷月被李秋生这么惹 火的一激,怒气兀自涌上心头。她已管不了那么多的规规矩矩,突然厉声喝道。“你个死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姐妹们,一起上,快把这个狂傲的瘪三给我拦住,千万别让这个小子走出太后的寤宫。” “是”的一声回应,先前那几个嬷嬷宫女立即围上去,把怒火中烧的李秋生围在了当中。 带头的宫女月风柔声道,“李公子,你先别生气。回去吧,莫让咱们姐妹为难。太后她人好着呢,要不怎么可能千方百计把你请到宫里来,这是多少人也昐不来的荣幸啊。” “为难?荣幸?哈哈,放他娘的去吧,老子不稀罕。”李秋生冷笑着反问道,不屑一顾的眼神又让他向宫门口迈开了一大步。 “抓住他,别让这小子跪了。”冷月见眼前的形势越来越不对劲,一时急得歇斯力底的囔道。 那几个宫女听见冷月这么一吼,再也不敢唐塞过去。两个年纪稍长的嬷嬷一拥而上,左右两边各抓着李秋生的一条手臂牢牢不放。后面涌上来的几个宫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着衣襟腰带连拖带拽就把李秋生如同牵牛抢猪一般揪了回来。再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摁,又有两个宫女抛过一条丝带来,左右一缠绕,李秋生就像一只被绑缚的粽子,牢牢地与那张椅子粘连在了一起。只有那一张没有被封闭的嘴,还在叽哩嘎啦地叫囔着,不知所云。 梁氏看着被众宫女绑缚得不能再动弹的李秋生,一时又怜惜地叹道。“秋生啊,你这是何苦呢?与自己为难,与衰家为难,你又能得到什么?你急于寻求你的恩人,这我不反对,但你总得让咱们为你想个万全之策啊。” 被梁氏这么一说, 寤宫内又寂静开了。李秋生的反抗亦已没有了先前的激烈,一点一滴慢慢平淡下来。 梁氏又长出一口怨气,叹道。“你就不能静心想一想,衰家拥有驱使天下官衙的懿旨之便,尚不能寻求你母子二人于这个天下之中。现在让你一个人走出去,茫茫人海,你又到那里去寻人啊?若是在这个半途之中,你再闹出个什么意外来,你叫衰家如何面对李氏的祖列宗,面对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听着这种溢于心身的话,李秋生的情绪又开始波动开来。现在他居然觉得这个太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恶劣无情了,至少在他听到她刚才说这些言语的片刻,心竟然被轻轻地打动了一下。 这时,李秋生刚想张口说话,就听见宫门外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瀑喝。“是谁在寤宫内吵吵闹闹,这般无礼啊?还让母后这么为难伤心啊?朕一定要狠狠的惩罚你。”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着黄色龙纹绸衣,头带琉璃毡冠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宫内的众人霎时一惊,除了梁氏和李秋生之外,纷纷迎上前去作礼跪拜道。“奴卑,见过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那中年男子冷冷地应了一句,“免了吧,都起来,别跪着了。”说罢,就大步走到了梁氏的面前,躬身作揖道。“皇儿天照,见过母后。愿母后,吉祥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梁氏霎时乐呵呵地笑道,“天照,多礼了。劳你日夕过来请安,母后实是过意不去,还不快快请座?”说毕,用手拍了拍旁边的龙撵,则过身让出一个位子来。 李天照也不推辞歉让,挪过身子就座了上去。正面回来,一眼瞧见,一个少年被缠缚得乱七八糟地绑在一张椅子上。一副粽子的模样,甚是让人忍俊可笑。 李秋生已然看清了进来的中年男子是谁,就是那日在将军府与自己在后院相见的李天照。 他,他,李天照,就是当今山月国的国主?这一惊,立即又让李秋生如坠入十万八千重的云里雾里,拨尽云烟也不见天日。李秋生霎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迷糊晕了一般,闹心的堵慌。他刚刚雄起的热心顿时又冷凉了下去,原来这太后和国主在将军府都给自己上演了一场真实的假戏。 李秋生怒恨得刚要张口破骂,就听见李天照指着自己对梁氏说道。“母后,你就为这小子生气?为这小子气坏了身子?为这小子闹得寤宫不安?快告诉皇儿,皇儿为母后出了这一口恶气。” 听李天照这么一叨囔,梁氏顿时就想张言回复道。可是不知道怎么弄的,她一连张口叨囔了几声,都没有能把一声清淅的话语从口中传出来。 霎时,惊得一旁的李天照,呆呆地看着梁氏这一副说不出声的样子。大声怒斥道。“来人啊,快把这小了拉出去,狠狠的打上五十大板。再糊上一些辣椒盐,好让他偿偿得罪太后的恶果。” 李天照的话音一落,宫外就有两个带刀的虎贲卫士走了进来。抓起椅子之上的李秋生就要往外拖,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认太监。 梁氏一见之下更是急得口不能语,立即从龙撵之上跳了下来,拦在两个虎贲卫士的前面。挥手吱语了一阵,才突然奔出声音来喝道。“放肆,你们出去。不许伤害秋生吾孙儿。” 李天照不明所以,眼见母后一时之间又是口舌能言了。也立即向那两个虎贲卫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复又转身来说道。“母后啊,你刚才可是为何啊?口舌不能言的,快吓死皇儿了。” 梁氏猛盯了一眼李秋生之后才说道,“天照啊,你刚才就没有认出这少年就是‘李秋生’?为何一出手就是这么狠辣呀?他可是你长兄的唯一贵孤啊。你就不顾念一点兄弟情谊和李氏血缘的亲情吗?” 李天照一听梁氏这么幽怨的口吻,明知道自己刚才确实做得大过火了。急忙上前分辩道,“母后啊,非是皇儿刚才心狠手辣,差点错伤李氏皇室宗亲。只怪皇儿刚才脑羞成怒气急攻心,确实没有看清这少年就是长兄的遗孤‘李秋生’啊。若是看得清楚明白,皇儿决不敢这么对待长兄遗孤‘李秋生’的。” “哎,若是无心便好,衰家怕的是皇儿不念李氏血缘宗亲而惘开杀戒呢。”梁氏一时木然的说道,再不看李天照一眼。 李天照一愣,看着母后已然失态的情形赶紧作揖说道。“母后,你如此之说,那真是羞煞皇儿了,羞煞皇儿了。” 梁氏见李天照又显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绷紧的心倒是轻松了许多,脸上盈盈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可是俗语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梁氏还是万分担心的假语道,“哎,皇儿啊,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衰家知道生于皇室世家,做些错事有时也是身不由已难以避免的。从上古流传至今,生于皇族世家,常有夺滴杀亲之仇,更有‘弒君杀父’之恨。若是那一天,你把你长兄的遗孤杀了,衰家也一抹勃子去了,再也不想苟延于世。” 梁氏这么幽怨悲悯的一说,好像心里对李秋生的担忧从来就没有减轻过一分。一时又急得李天照惶恐不安的辩说道,“母后啊,你这不是拿刀子直抽皇儿的心吗?皇儿就是有百十个胆,也是不敢枉杀长兄遗孤的。那岂不是招致天下之祸端,自毁祖宗基业的蠢事吗?皇儿是万万不敢做的,请母后宽心。” 说毕,李天照扭头看了众人一眼,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小金牌。随手就扔在了李秋生的面前,连连高声说道。 “母后,这一回你大可放心。皇儿这就赐李秋生免死金牌一块,无论何时何地这金牌都可保他无虞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冷月出宫 李天照这一惊人的举动,好像是做给太后连同太后寤宫内所有人看的。 他清楚知道当场向李秋生抛出了这一块免死金牌,不外乎是三种不同的结果。一来安妥了太后这一颗迫切为李秋生日夕夜忧的愁心,二来也表明了他李天照没有偏私之恨,反而处处担当起护幼长兄遗孤的拳拳之心。三来他赐予李秋生免死金牌这事很快就会朝堂宫外之上散开。 这样一来,李天照也可以在自己的权利能力之下,无形之中给李秋生多罩了一层保护的外衣。更让天下人知道李秋生其人,不管是谁都是你不可轻意乱动的宫中之人。 梁氏自然知道能让国主亲赐一块免死金牌的份量,不是人人都得而好之的东西。李天照能这样诠释她的心意,好像长久以来自己多虑深忧的心都在这一刻可以切底放弃了。动情之下,梁氏居然说出了一句感激李天照的话。“皇儿啊,母后谢谢你。你能这样诠释母后的心,真是大不容易了。” 了却了母后的心愿,李天照自然是落得一身轻。他又回过头来横看了李秋生一眼,悠悠说道。“秋生啊,皇叔虽然暂时还不能还你皇家子孙的身份,但是我能赐予你这个免死金牌,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它,珍惜它,不要辜负了太后和皇叔的一片心意。” 李秋生虽然没有被解绑,仍像半个散了架的粽子一样靠挂在椅子上。但是他一双贼亮的眼睛已然看得见自己的座姿之上,突然多出了一块从天而降闪烁着耀眼光茫的金牌。尽管李秋生并不真正了解李天照赐予他金牌的含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光茫闪烁而又代表高贵皇权的金牌。可是他却从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的口中听说过当今皇帝手中金牌的妙用,见此金牌如同国主亲临。不论你做了什么事,只要在那些官差衙役面前这么投手一举,他们就会噤若寒蝉般对你拆服,恭垂听令。 如今他自己懵懵懂懂就歉得了一块,这对于李秋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天大喜事了。斜眼一瞧,金牌的面上却烙印着两个‘免死’的小棣字。一条金光闪闪的飞龙图案就围绕在四周的圆圈之上,甚是精致,灵巧。李秋生连眼看着这一块金牌,不禁看得连声发出了一翻感叹。“真是一个小宝贝,灵巧,别致。” “哇,这不是一般的普通金牌,而是一块拥有生杀大权的免死金牌。”一挨近李秋生身旁的宫女霎时咋舌一惊道,看得寤宫内那几个嬷嬷宫女更是眼中馋味之色随心而起,羡慕之意不抑而生。 梁氏眼见李秋生瞬间就得了一个‘免死’金牌,不由得转怒为喜的急急说道。“秋生啊,你看天照他都赐你一块免死金牌了,衰家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若是你觉还有不如意的地方,或者你执意要去找你失散的恩人,你现在大可直接就跟天照说说。天照,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的答复。” 听梁氏这么一张口,李秋生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了。他急忙列开嘴喃喃道,“李叔,不,我该叫你做‘国主’了。李秋生多谢国主赐予的免死金牌,也谢谢太后的一片眷爱之心。可我还是不知满足地恳求国主,允许李秋生出宫寻找失散的亲人。一来可尽秋生一片寻亲的拳拳之心,二来可以彰显国主的恩德天威,三来布施天下仁义,礼教四方。” 听得李秋生如此急烈之说,李天照急忙走过去,松开了李秋生身上的绑带。然后左瞧右瞅了一遍,见李秋生身上没有什么伤害,才缓缓说道。“秋生啊,现在母后这么倚重你,把你当成掌上的明珠一样宠爱,你可不能惹母后伤心生气啊。如若你执意要去寻找你失散了的恩人,假若你忍得母后这般愁肠苦结,顾影自怜的伤痛。我自是无话可说,当为你尽力安排。但是你这一走,又是人海茫茫,四海为家。这若寻人的千辛万苦,刀砺风霜,不言自喻。还望秋生侄儿三思而后行。” “嘚了,嘚了,都别三思了,一思就行。我李秋生决意去寻找失散的亲人,太后,你就暂且一忍。功德圆满之时,李秋生自会回来接受太后的恩宠。”李秋生此时已急不可奈的抢先说道。他突然双膝跪倒在了梁氏和李天照的面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泪流满面的甩下一句,“秋生,再次恳请太后和国主准许秋生这一次放肆的衰求。” 梁氏和国主李天照没想到李秋生在自己的面前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思虑了半日,中心有不舍,但见秋生衰情如雁,表情枯稿如死木。即使二人心再生痛,也只得狠心闭眼准许李秋生离宫寻亲去了。 正在母子二人摧心痛首之致,突然听得一女子的清脆之声传来,直轰轰的贯入耳目。 “请太后,国主,准许冷月追随李公子一同出宫去寻亲。” 梁氏母子又是咋舌一惊,立时就定在了当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口却是一时无语。 冷月此言一出,这倒让梁氏母子想不明白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一份不情之请?人家李秋生强行出宫是为了寻找失散的亲人,你冷月追随人家出宫为的是什么啊?既不为找人又无另有委派,如此看来岂不是纯粹为了凑热闹纯属赶鸭子下水吗? “我不允许你追随李公子出宫,只想你在宫中陪衰家解解焖。若是连你这个野丫头都离我而去了,那在这个若太的宫中还有谁来陪衰家解焖聊天啊?”梁氏思索片刻立即断声喝道,让人惊悚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众人,令人不寒而粟。 冷月霎时冲口而出道,“为什么?难道太后就忍心让冷月一辈子困死在这个皇宫里吗?”两条泪线猛然之间就挂在了她俊俏的脸上,映着淡薄的日光,晶莹透剔。 “啊,你说什么?你怨恨衰家把你困在宫中?这么多年了,倒最后你竟然衰怨衰家为难闻于你?冷月啊,你这言语真是让衰 家大失望 了。”梁氏一时气急败坏的囔道,又把她那一双阴沉忧郁的眼光盯上了宫门外。 “没有啊,太后。不是这样的的,不是这样的。”冷月急言分辩道,再也顾不得国主或太后的一句话就可以把她的梦想狠狠捏碎。 一阵冷场之后,见龙撵之上的太后和国主没有吭声。冷月突然又向前挪动了几步,惶惶如恐地说道。 “太后啊,冷月岂敢怨恨太后困我老死于宫中,冷月只是觉得公子这一份高义之情实是让人钦佩。身在皇宫却不恋富贵,天命安好却不忘故旧之贫溅情谊。放眼天下,茫茫尘世,又有几人能做到?又有几人是真豪杰?真丈夫人?如今让冷月有幸遇之,冷月又岂敢惜乎一人之性命而不成全公子之高义。还请太后国主垂怜冷月之请,完公子之愿,冷月此心足矣。” “此心足矣!”梁氏满脸悲情于心的恨道,片刻之后又泪眼凄迷的喃喃道。“冷月啊,你的此翻言语真是让衰家惭愧啊!衰家身为一国之母,尚不及一宫女拳拳之心。只顾念自己的子孙情怀而惘置天下为人子女之孝心,亲眷之念,实是衰家的私心大重,目光短浅呐。惭愧,惭愧。。。” 听得太后的自责之言,更见国主在侧低头不语,冷月更是心急得连连摇头衰怜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非是太后私心太重,当是太后深情之所致,才有毕生之念。所以太后不必自责如苦,苛刻相求。冷月只是想若是李公子离宫去寻亲,一路上风餐露宿,行无所踪,飘怱不定,在这茫茫的尘世需要一个人照顾公子的起居饮食罢了。部且冷月出身于奴,自认当做得这份差事,不负太后后顾之忧。愿太后和国主洞悉,不负冷月一片心。” 一直默座不妯言的李天照,这时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哼。“哼,冷月啊,你既然无怨恨太后之心,那你还来凑什么热闹啊?你就没长眼睛看见太后为了此事,人都神伤心碎了一圈吗?你真以为朕就不考虑李秋生之请,而让你在此自作多情的演说吗?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朕心里盘算着呢。” 说罢,李天照气恨得把自己的长袖子往旁边一甩,冷眼又盯着冷月狠狠怒道。“朕派你们来后宫是来伺候太后的,不是来跟朕提条件和做交易的。哎,朕看你们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妖精,那一天等朕的心情烦透了非得整治一下你们不可。” 李秋生没料到皇叔突然对这些无辜的宫女,无缘无故烧了一把怒火。细观之下,仿佛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立即走向前来朗声说道,“皇叔,请你息怒。这一切烦恼都是因为我李秋生一个人引起的,与那些宫女无关,你要处治她们还不如直接惩罚我好了,省得让她们为我受过。” 眼见李秋生公然敢顶撞国主为宫女求情,梁氏怕叔侄二人再起争执,立即从中调侃道。 “秋生啊,你初来宫中不习属性,难免你乱使性子,出口伤人。衰家可以原谅你,可是皇儿天照作为一国之主,你就得让着他一点了。以后在别人的面前,千万不可失了拂了天照的面子。否则,你让他的威严何在,如何去治理天下大事啊?” 李秋生听罢太后之言,眼珠子一转,心想我才不管你什么大事国事呢?寻亲才是我的头顶重要大事。立时又是半软半磨的说道,“嗯,太后教训得是,秋生记住了。以后决不再顶撞皇叔的威严了,不过秋生还得请太后和国主买我一个薄面。既然冷月愿意跟丛秋生四处流浪,不畏寒苦,那你们就从了她的心愿吧。秋生保证,日后寻亲归来之时一定完整地把她交回给太后。若是有损缺,唯秋生是问。” 一时之间,直蹭得梁氏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哈哈”一声大笑,李天照猛然说道。“秋生啊,你真是一个鬼怪精灵的小子。软硬兼施,捉人软肋,样样不少。我看啊,母后都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了。难怪那些地方官衙官吏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呢,真是羞死我这个做头的大哥了。” 李秋生兀自一声嘲弄,立时尖叫道。“哎哟,皇叔真是冤枉我了。李秋生那有外间以讹传诈的那么神奇厉害啊?这不都被你派去的大军围剿了吗?最后啊落得个手戴脚獠的牢狱之灾。皇叔啊,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这专揭人疮疤的毒言真是羞愧死人了。” “哎呀,看来要让咱们的秋生公子认服啊,皇叔还真得要做出一翻大事来不可。否则,让人小瞧喽。”李天照半是嘲弄半是谨慎的说道,眼光又撩上了当中还双膝跪在地上的冷月。话锋一转,又接连说道。“秋生啊,你看就连太后寤宫里的这些使女丫环啊,初见之下都被你拆服有加了。皇叔啊,怕是不敢再管你的事情喽。” “皇叔,你真是取笑死秋生了。所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秋生又如何能与皇叔相提并论啊!你还是放了秋生出宫吧,让秋生做个自由的人,岂不是你的恩德。”李秋生仿佛见缝插针的说道,对于李天照的夸奖之词全完不听,拒之门外。 李天照听罢李秋生这一翻恭维自己的语言,反而不恼也不怒,乐呵呵地笑道。“要走的始终要去,该留的用棍也撵不走。秋生啊,既然冷月如此固执非要随了你去,那皇叔再也不能阻拦你什么了,不如干脆成全你这一段美差吧。皇叔想过了,这一路上少一人不如多一人的好。我干脆把大将军帐下的金刀客调拨给你,就让他充当你的随身护卫吧。如此一来,你既有柔性的女子罩着生活,又有武钢的待卫护着性命,两全其美之愿,太后和朕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一时之间,太后的寤宫内双双响起冷、李二人拜谢国主的允恩之声。 “多谢皇叔抬爱,没让秋生做下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得以寻亲而去。” “多谢太后国主成全,让冷月有了追随公子的一翻历炼。” 第一百五十九章 莽原小驿 话说董嫣芷一行遇险脱困之后,又在山道之口弯弯曲曲走了两天多。 赶车的王伯本打算趁着天黑来临之前穿过这一带穷山恶水之地,找一户野外人家落脚,休憩一宿,歇歇这些日子南行以来的疲劳和困泛。 那知在这祸不单行的节骨眼上,自董嫣芷被贼人逼下潭水之后,走不出一二里路竟然慢慢发起热烧来。硬把董嫣芷一张精致水嫩的瓜子脸,烧得如火一般通红。整个身子躺在车厢内,还不时地乱说着一些糊涂的恶话。 看着董嫣芷由先前活生生灵巧的模样,突然就变成了这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吓得在车内相陪的春俏连连惊慌大叫,隔着车厢壁也能弄得驾车的王俞,亦是心不打紧的往一处想,就连抖缰的手也显得颤抖不已。 莽原茫茫,山川寂寂。 地面与车轮摩擦爆发出的吱呀吱呀之声,尖锐地回响在这个苍茫的夜色中。直刺人心,惊人心魄。 只有一轮弯似镰刀的新月,暗淡的月色当空笼罩在这一片荒莽与孤寂的苍穹之下。 夜风寂寂吹过,群山崴巍,更平添了几分孤寂的荒凉和恐惧。 “呜。” “呜,呜。” “呜,呜,呜,……” 几声振啸山林的狼嚎之声,猛然从莽原与山川之间响起。渐渐向黑夜之中,这一辆由北向南痴驰急援的马车逼近。 “狼,狼,好几只恶狼向咱们追过来了。王佰,你快点赶马逃跑吧 ,不然咱们可就葬身狼腹了。” 车厢内,探出半截女子花容失色的身子来惶恐不安地惊叫道,眼中的恐惧渐渐呈现开来。 车帘一甩,她人又带着几分惶慌失措和憔虑不安的心情缩了回去,抱着犯了热烧的董嫣芷喃喃道。“董姑娘,你快醒醒呀。狼来了,狼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啊?春俏知道董姑娘娘最是聪明琍了,你得为咱们想个法子脱困啊。” 可是,外面荒芜的天地,除了天上还挂着一弯暗淡的弯月之外。黑天大晚上马不停蹄的赶路,三人走到了这一步,已是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赶车的王俞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得牙根一咬,硬着头皮,拼命打马摸黑继续走了下去。 一时慌乱之际,就连往日准备好的一应良药也找不着北,更别说为董嫣芷灌药了。没有了止热散寒的药,春俏只得催促赶车的王俞拍马直驰。一来尽快找户人家落脚,好为董嫣芷治治这高烧的病儿。二来也好尽快逃离这荒原苍山的恶狼追击。 “王伯,恶狼,追上来了。王伯,恶狼追 上来了。快,快走啊!快走啊!”春俏又伸出上半个身子来惊叫道。 只听得后面的车厢一声嘶叫之响,一只恶狼已然扑了上来。春俏赶紧拿起车厢内的硬当之物,挺身使劲向扑上来的恶狼之头猛击下去。一边击打,一边气喘休休地惊叫道。“畜生,打死你!畜生,快滚下车,休得伤害董姑娘。” 车辕上的王俞听得春俏这么嘶囔之叫,心头亦是一惊,一缕冷汗已然从额头之上流了下来。他赶紧用力抖了一抖缰绳,嘴上连连吆喝道。“驾!驾!驾!畜生,快滚开。” 王俞这一急抖缰绳,马车受此一惊,又疾奔了一程。 那跳上车来用嘴猛烈嘶咬的恶狼两面受力,猛一纵身就从车厢内掉了下去。爪子和嘴上的利牙往上一翻,刚好碰上了春俏左手宛。刹时,一道血痕迸裂而出,宛如寒梅万朵渐次盛开。 受了血腥之味吸引而来的恶狼,立即又从两边猛扑了上来。右边一只恶狼似是狼之恶首,甚为狡猾。它纵力一跃,就向扬缰抖手的王俞扑去。 又听一声嘶咬布碎之响,王俞右边的大腿之上已被那冲跃上来的恶狼嘶扯了一口。一砣血肉模糊的皮层就坠落在车辕之上,血口子汪汪地往外冒着血水,撕裂之痛霎时传遍了他的全身。 王俞大吼一声,尖叫道。“畜生,可恶,伤我休肤!滚开,滚 开。”忽然又扭头徇问道,“春俏,你怎么样了?董姑娘可还安好?” “王伯,我还行。没大事,一点皮肉之伤。董姑娘可就难说,现在已烧懵开始乱说糊话了。”春俏一边用布巾扎紧伤口,一边紧声回复道。 王俞又接声道,“没事就好,那你坐紧了。我可要打马扬鞭了,得让咱们赶紧逃离这穷山恶水。否则,今晚性命难保。”说罢,甩手一鞭,那马匹受痛,扬蹄又直奔了一阵。 刚才那两只扑身上来的恶狼已得一着,那里肯退将下来。见得马车又飞也似的狂奔而去。其中一只突然引颈长啸,两腿一瞪,猛然追了上去。 身在荒野之中,眼下的情景已是藏无可藏,躲无可躲。偏在这半途的紧要之处,恰似是前虎后狼,烦心的事儿一筐接着一筐。扰得这乱如惊弓之鸟的仆丛二人愣是没完没了,一时担心**胆。 霎时,又见那猛追上来的恶狼一跃,直冲那奔跑着的马匹嘶咬而去。锋利的狼齿正好着落在马背之上,只听得那马匹一声惊骇,前蹄扬起,后面的车架就猛然一抖。那驾车的王俞冷不防备恶狼来了这一着,身子跟着往后一撞,后脑勺正中车辕隔木。王俞倏然一声大叫,顺势就昏倒在车架之上。 春俏惊如小鹿一般宿卷在车厢之内,听得车前的王俞一声大叫便没了声息,而那受痛惊慌了马匹奔跑得更是猛烈。忙探出半个身子来相询,猛然看见王俞已然昏死躺倒在车架之上,任由那受惊的马匹一路狂奔。又见后面的两只恶狼穷追不舍,顿时吓得她自己花容失色,泪雨凄凄。哭泣,孤绝之声,响遍苍茫的夜色和莽莽群山。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只听见前面百米开外的旷野又传来了几声凄厉的猛虎咆啸声。但见一个形状似虎,头上顶着两只亮如烛火的猛兽,悠悠地从道边蹿了出来,慢慢向迎面而来的马车靠近。 狂奔的马匹立时一声呜叫,前蹄扬起,便慢慢缓了下来。后边紧追而上的恶狼闻听虎啸之声,立时也刹住了狂追而来的凶猛,盘旋着,犹豫着不敢再上前一步。 车上的春俏茫然一惊,眼见这前虎后狼的恶景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诞生,前后左右无路可逃,立时就把她吓得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半边惊悚的身子也抖落在车厢之外。 等春俏再次倏倏醒来,已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古旧的卧室之内。 一盏油黄的小清灯正冉冉地吐着火芯,四散在这简陋而清寒的屋子里。旁边铺了毯子的草蓆上,正躺着董嫣芷昏睡不醒的身体。 春俏努力挣扎了一下,张着干涩的声喉空囔了几声。等了一阵,见没人回应,顶着全身酸痛如麻仿如散了架子的躯休慢慢爬将起来。探过身子去,仔细瞧了董嫣芷一眼,见董嫣芷仍是一副昏睡沉沉的样子,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只得无奈地退了回来,挣扎着蹦下床沿来。 刚向门前挪动了几小步,一个满脸沟壑皱纹横生的老者,手捧着一碗热汤推门而入。见春俏已然醒来,而且还走到房门前,惊声问道。“姑娘,你醒了。老爷子还以为你们要等一个时辰才能醒来,这不就先叫小春子熬粥去了。现在粥也熬好了,正好先趁热喝下去暖暖身子。” 春俏急忙应了一声,忽然跪倒在老者的面前哭泣道。“大爷,你行行好。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已经三天滴水未进,就这样昏睡着热烧不退。再得不到急时救治,只怕我家小姐就难以熬下去了。” 说罢,不等推门而入的老爷子答话,春俏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哭喊,重重地栽倒在了他的面前。 那老爷子听了春俏的哭诉,忙安慰道。“姑娘,你先莫急着哭,刚才我就注意到你家小姐的病情了。这不特意给她熬了一碗热姜粥,你看看你家小姐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能不能把这一碗粥给她灌下去。” 听了老爷子的这一翻话,春俏刚才漰溃的情神总算稍稍收敛了一点。她连忙站起来,接过老爷子手中的姜粥,扶起董嫣芷的身子侧卧着,慢慢的就把姜粥灌下去。 见昏睡中的董嫣芷犹能哽咽着嗌下一水粥,老爷子顿时欢喜起来。“姑娘,你先好好照顾一下你家小姐,我去看看隔房那个老哥有没有醒来。再和小春子去外边帮你家小姐弄点草药回来,保准让你家小姐药到病除。”就罢,看了二人一眼,就转身而去。 又过了半个进辰,才见刚才那个老者带着一个十**岁的后生小子,抱着一捆生鲜的草药走了进来,拍拍身上半片被露水打湿的衣衫说道。“姑娘,你家小姐真是好福气。咱在这个小驿站住下十多年了,从来就没能摸黑采摘到这么多鲜草药。看,这都是平常最难采摘到的稀罕之物,用在你家小姐身上最好不过了。” 说毕,老爷子又回头吩咐道。“小春子,你快去把这些宝物都煎成药水。这位小姐能不能药到病除就全看天意,咱们也算是救人救到底了。” “嗯,叔。你在这照顾着她们三个,我去熬好药就来。” 那年轻小子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等那个年轻小子一走,隔壁的王俞已蹒跚着拐了进来,拱手作礼向老者谢道。“多谢老哥的救命之恩,我主仆三人没齿难忘,谨向老哥作最好的谢礼。” 那老者即时拱手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能救下你们三人就算是咱叔侄驻守在这个驿站的功德了,何敢再要求言谢啊。” 王俞接口惊道,“啊,原来你们叔侄俩是驻在这个驿站的公差。真是大难得,走了这么多天,总算可以安心歇息一下了。” “不,我们并不算得是公门中人,只是沾了一点公门的余光而已。惹是三位不急赶路的话,你们只管安心住下就是。” 王俞堪是一惊,莫然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时百感交集,心有千言终是口中无语。 第一百六十章 劫后余生 太阳刚照过这一片荒山莽原的面目,鸟儿欢快地在林间跳跃,追逐,戏耍,笼罩的雾气渐渐散去。 荒莽之野的驿馆内似乎还没有从沉睡的光阴间醒来, 突然就听见左边驿房之中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尖叫之声。 “王伯,王伯,小姐,小姐,她吐了,你快来看看吧。”董嫣芷南归的贴身丫环,春俏正满脸惊恐地连连惊叫道。 而赶车的王俞则直躺在隔房的木床之上,正睡得香甜梦醇之际,突然听得隔房传来春俏的惊悚尖叫。霎时茫然一惊,不知昏睡中的董嫣芷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骤然爬将起来就往隔壁的房冲走来。别外,长住驿馆之中的叔侄俩好像也是听到了二位女子房中的尖叫声一样,立时赶了过来。 三人咋见之下,举手推门而入。只见春俏惊恐得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霎时就宛然耸立在房中的床沿之前。又见昨夜强行灌入董嫣芷肚子的米水,顷刻之间全然吐出在床沿之上。伴着一股带血的腥气之味,猛然呈现在三人的面前。 王俞趁上前来问道,“春俏,董小姐怎么样了?你竟如此惊慌,快点说说。” 后面跟随而入的叔侄俩亦是一脸懵逼的抢说道,“春姑娘,你家小姐又怎么了?按说你空小姐吃了咱们叔侄采搞的鲜草药,必定是渐渐见好的。你怎么又突然惊叫了起来啊。” 春俏惊悚之余,回头见得三人已然冲入了房中。顿时泪眼汪汪的,‘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手指往回一指,半晌不出一言。三人随着春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床毯之上,董嫣芷呕吐出的米水污秽之渍中,现出一团刺眼的腥红。仿佛白雪覆盖的苍茫大地,瞬间呈现出数朵寒梅花蕊之红来。 王俞怕昏睡中的董嫣芷有所闪失,急忙骤上前去往额头上一摸,霎时自言自语说道。“这,这可是怪了,董小姐的额头昨夜明明还是烫得厉害的,现在竟然温和如顺了。可是怎么又吐了呢?这不可能的呀。” “董小姐退烧了?退烧就好了,早少说明昨夜咱叔侄俩没有白费功劳。”后面跟上来的梁老头接着王俞的话荐说道,略微停顿了一下,忽然似有所悟的说道。“王老哥,春姑娘,你们就不必大担心了。依我看啊,你家董小姐这高烧算是退了。至于她为何吐出血来,可能是积劳成疾又终日奔波劳苦的结果吧。” “那可如何是好啊?董小姐可不能在这里病殁了。”春俏又带着哭声垂问道,好像她那一颗心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奴仆的身份。 “哎呀!”一声长叹,王俞回头对一旁犹自哭泣的春俏安慰道。“春俏啊,你先别急吗?咱们不妨先听听梁老哥怎么说再作道理。你想咱们一路南下经历了多少苦啊,不是都熬过来了吗?老天又怎么会忍心让董小姐消逝呢?” 逮不到插言机会的小春子,这一回却抢先说道。“对啊,春姑娘。你就别急了,看看我叔这个江湖郎中咋整再说。你这一哭啊,不但伤了自己,我相信大家的心呀都让你带着糊涂了。” “哎,春姑娘,我这小侄子说的话真是个理。你就收了你脸上的眼泪,让大家心情宽松一点。” 略微停顿了一下,梁老头又望着床上昏睡的董嫣芷说道。“要不你再看看董小姐此时的气色,和昨夜相比之下,是不是没有了先前的紧迫和急促,倒是和顺多了。若是这样的话,说明咱叔侄用的这鲜草药可是用对了,你家董小姐现在亦是没有性命之忧。”刚才进来时嵌坦的心,和宽松的语气,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和憔虑。 “可是董小姐明明是吐血了啊?你们却说她没事,这不是让春俏睁眼说瞎话吗?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啊?”春俏还是忧心重重的哭泣道,一副孤立无援的样子尽是梨花带雨一般凄美。 王俞赶紧回头安慰道,“春俏啊,你这是错怪他们叔侄了。我虽不懂医药之理,但也略知草药之功效。所谓十虚九劳皆是气血不顺之症,现在梁老哥叔侄能在这荒莽之地用草药之功,为董小姐解去虚劳之疾,驱除体内瘀血之固。如今董小姐能呕去休内瘀血,理顺肝肺之气,病体自愈,皆是草药之功,你怎么就不明其中之理呢?” 听了王俞的一翻理论,春俏虽是模糊不解。但是她的心里已然有了半分将信将疑,思虑片刻她又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咱们家董小姐能呕出体内瘀血,理顺肺腑之气,皆是梁老爷子叔侄药之功了?”说着,又转身横瞧了梁老爷子叔侄一眼,心中的疑虑和不安才稍微放松了少许。 梁老哥瞪时嘿嘿一笑,望着犹在放心不下的春俏说道。“当然了,正如春姑娘所说,咱叔侄采搞的这些草药皆不是平常之物,全是咱们贫苦之人买不起的高档良药。春姑娘不会忘记,我昨晚二次去而复返之时就告诉过你了。你家董小姐真是好福气,夜里全让咱叔侄俩把这些宝贝之药采摘上了。” 春俏呵然一笑道,“哎,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看我这个人啊,情急之下就什么都忘记了,还请梁老爷子叔侄见谅。” 小春子即时又爽声如亮的笑道,“春俏姐姐,你别说了。咱叔侄俩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在落难之时能帮上一把,总好过空守在这个荒莽驿偶虚度时日的好,再说了,这也算是为咱们自己积一点阴德吧。” “哪春俏更该感谢你们叔侄二人的求命之恩了,就让春俏再代我家小姐拜谢二位吧。”春俏这话还没说完,忽然一抬眼,就张眼瞧见小春子左手的短肘之上裹了一圈白布巾,似乎还浸透着鲜红的血色。春俏惊得恍然叫道,“小春子,你这是干 什么 了?快告诉姐姐,你的伤是怎么弄来的。” 小春子脸上一红,沉吟了片刻,刚要回答春俏的问话。谁知那梁老爷子霎时就抢先说道,“春姑娘啊,你别问了。这小子的肘上之伤啊都是他自个儿逞英雄得来的恶果。他那儿好意思说出来。还是我来说个遍吧。” 梁老爷子的话音刚落,就听小春子不屑一顾的冷哼道。“哼,叔啊,你老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老是说我的恶话坏话,抵毁我的形像啊!我,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哎哟,你们叔侄俩就别争了,你们其中一个人把话说明白了就好,何必这么相互拆台自伤内藏啊?”王俞落单在一旁,沉默了半晌才走向前来说道。惊异的眼神,一时尽是疑虑千生。 “哎,你们就别在这唠哆了,会影响董小姐身体的。咱们有什么事情还是走到外间再说吧,勉得全是前功尽弃。”小春子这时不知道从那里崩出了这一句,把梁老爷子的高兴颈儿压了下去。 就在叔侄二人相互争执之际,只听 “哎哟”一声尖叫,董嫣芷突然从床上咳出了声来。 随后便努力地张开双目,弱弱地侧头望着眼前的四人难难地吐气道。“春,春,春俏,王,王,王伯,我,我,我,这,是,在,在,哪儿呀?我,我,怎,么,就,这,么,虚,弱,呢?” 说罢,沉缓了一会, 董嫣芷侧目一张,又手指着一旁的叔侄俩喘气道。“这,这,两,人,又,是,何,人,啊?” 春俏急忙扑上去,握着董嫣芷的纤巧之手哭泣道。“小姐,小姐,他们两人就是这驿所的主人,是他们叔侄俩把咱们从恶狼口中救下来的。” “哦,你多代我谢谢这叔侄俩,待我身子好些了,再行谢过。”董嫣芷又强撑着弱弱的身子说道,苍白的脸上已然有了一些血色。 春俏在一旁点头应道,“嗯,知道了。小姐,你真是吓死春俏了。春俏以为董小姐再也醒不过来,你叫春俏如何是好啊?以后我怎么向柳夫人交代?”说毕,哇的一声,竟先嘤嘤地哭了起来。 董嫣芷又喘着虚弱的气脉,断断续续地哑涩道。“傻丫头,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就这样自悲呢?好了春俏,你别哭了,会让人笑话的。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我呀都被你感染了。” “嗯,春俏听小姐的话,再也不哭了。来小姐,你刚醒过来身子弱,春俏给你喂些水粥,再灌下药下去,小姐的病就会慢慢退去的。”春俏一边收住眼泪,一边端过旁边小春子递过来的粥碗,一勺一勺的滔喂过去。 董嫣芷也不反驳,静静的就像一个等待着母亲喂养的婴儿一样,只有张口吐饮食物的份儿。那还有她往日一般自由欢喜的倩影,像蝴蝶一样在花间草丛自由飞舞。 等董嫣芷喝过稀水粥和煎熬好的草药,先前潺弱的身子总算缓过来了。她张目望向一边的梁老爷子二人,刚要张口说话,王俞就在一旁又抢先介绍说道。“董小姐啊,咱们大难不死多亏这莽原驿馆的梁老爷子叔侄俩,昨晚是他们叔侄俩冒死救咱们于恶狼的血贫大口之下。还有这些草药啊,见小姐身患大恙更是他们叔侄俩摸黑采摘回来的,对董小姐的身子特别灵好。” 王俞说毕,眼睛望向窗外面的一方天空,一声长叹,又喃喃道。“过了这荒莽的穷山恶水之地,现在咱们是安全了。董小姐,你暂时可以在这驿所里暂时休憩几日,等你的身子好一些了,咱们再向南归去。” 董嫣芷的眼泪一时竟先流了下来,缓缓接口道。“嗯,王伯辛苦你了。嫣芷,谢谢你了。也谢谢这梁老爷子叔侄俩,是他们救咱们于绝境之中。若是没有你们这几个人耿耿相助,嫣芷的魂儿早就不知身在何方了。” “哎,董姑娘,你就别说这些了。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我叔侄二人只是尽了一点微薄之力而已,不值得董姑娘这般感恩的。”梁老爷子即时推托道,转身又退了下去。 董嫣芷即时又强辩道,“不,梁老爷子,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何况是生死雇佣择的大恩,我董嫣芷现在虽然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但是你们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终有一日会相还的。” 此时,窗外恰好射进来一缕鲜亮阳光,在房内显得格外耀眼。董嫣芷一时不由得衷心的慨叹道。 “好啦,王伯,春俏,你们俩也不必如此揪心耿耿了。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董嫣芷欠你们的,一定会一并还完给你们的。” 与此同时,她的心底又突然涌现了一句。“秋生哥,不管怎么样我董嫣芷都等着你。你是我的全部,我的希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弦断音消 早上,朝阳入窗之时。 董嫣芷蓦然醒来,爬将起来,睁眼一看。只见看护自己的丫环,春俏仍是一脸睡意犹酣地则睡在她的身旁。 粗细的眉毛,挺直的鼻梁,闭合的双眸,桃红的脸庞,鲜润而泛红的嘴唇,看上去精致而细腻,仿佛醉酒的女子浓睡不肖酒醒。 也许是不想惊动连日来奔波和劳累的体已之人, 劫后余生的董嫣芷这时才明白别人在自己生命中存在的意义。她只是莫然地看着她这一副沉睡精致的模样,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仿佛在心里自言自语地祷告自己一样,“春俏,谢谢你。这一路上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就没有我董嫣芷。这一份情,是我董嫣芷欠你的。今日之后,我董嫣芷再也不要你这样为我付出了。” 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回头又瞟了一眼熟睡中的春俏,董嫣芷才拖着仍然有一点懦弱的躯体向驿所外面走去。 驿外荒莽之野的雾气已然退去,阳光灿烂夺目,格外耀眼。早晨的风,夹杂着花香与泥土的气息悠悠吹来,让人分外爽朗。 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自由驰骋的放松心身了,董嫣芷静静地驻立在旷野之中。张开双手,双目微闭,迎向朝朝烈烈的朝阳,晨风。像一匹久困于槽的烈马,在挣脱缰绳那一刻的纵意狂啸嘶鸣,自由驰骋。猎烈的晨风爽爽掠过,她的脑际又突然闪现出‘李秋生’的影子。 连同青花绣楼刘脂儿和小青衣的音容笑貌,还有不知落泊在何方爷爷的苍老的背影,京城的,现在的,都如飞速流逝的时光一样闪过她的眼脑海。她忽然沉迷于其中的幻想之中,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只单程孤飞的凄雁。 背后慢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春俏已然从驿所里寻了出来。“小姐,小姐,你在哪?小姐,小姐,你在哪啊?听到春俏的呼喊声了吗?你快回来呀。都把我和王伯急死了。” 董嫣芷似是没有听见春俏凄厉的呐喊声一样,仍然沉侵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她的心已被脑中掠过的片段和情景深深吸引,此时此刻她像忘记了世间所有存在的事物一样,只想沉醉在她自己最美好的回忆中。那怕董嫣芷明明知道这是不现实和虚幻的存在,她也不想让自己久违的心大早被人惊醒,打破这梦一样憧憬异常的美丽和精彩。 “啊,小姐,原来你一个人独自痁在这儿啊?真是吓死春俏了,春俏以为小姐又不见了。小姐,小姐,你既然想出来透透气,看看这山间的风景。你为何不叫醒春俏陪你过来啊。若是再有个意外,你叫春俏以后如何向柳夫人交代啊。” 春俏嘴里满是带着忧怨和责备的口吻说道,她人却已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董嫣芷的身旁。再想责备下去,抬眼一见,此时的董嫣芷已然是一副坚毅沉着慧智的样子,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自己一副瞪目疑舌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一旁的董嫣芷。 董嫣芷则头一笑,即时轻言道。“春俏,嫣芷又让你担忧和惊慌失措了,请原谅。不过刚才嫣芷想过了,以后再也不能让你和王伯这样为我担惊受怕了。我自己要强大起来,一定不要让别人再为我痛惜和衰怨一分才好。” 春俏眼里霎时掠过一丝惊惶,她怎么也想不到董嫣芷在这次经历之后,居然说出了这一翻颇为有骨气的豪言壮语。“嗯,小姐能这样想那自然是最好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奴仆也可以安心多了。春俏就只怕小姐口中说得甜蜜,到时候一遇是更坏的情况又反悔啦。” “哎”, 董嫣芷低叹了一声,说道。“春俏,你真是个傻丫头。实话告诉你,就在刚才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浮想联翩的时候,我就想过了。秋生哥,可以为了我一个人安危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而我为什么又不能像他一样为秋生哥付出我的一切呢。虽然我和秋生哥没有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但是在嫣芷和他在青花绣楼所经历的一切,还有他孤身闯入京城劫捋磊夫人为救我而四处逃亡的悲伤。嫣芷都觉得秋生就是我此生不俞的依靠,没有秋生的存在就没有我董嫣芷活下去的意义。” 春俏突然盯了一眼,此时已然变得有些怪异的董嫣芷说道。“嗯,小姐,春俏真是大笨了。也不明秋生哥这样对你是对还是错?小姐说的这些大道理,春俏一点也不懂。但是没关系,春俏心里觉得。若是在这个世上也有这么一个人对春俏这么好的话,春俏也某愿为他付出一切的,那怕是我的生命。” “哎哟,谁说你笨了?”董嫣芷回头打趣着春俏说道。“春俏,若是你也能出生在富贵人家,想来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小姐。可是天命弄人,都让咱们这一般曲折离奇。我真恨我自己以前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是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不敢接受现实。现在倒好,我想通了,我要为秋生哥讨回一切。让那些曾经欺榨和压迫过我的人都要会出惨重的代价。” “大好了,没想到小姐能这么想。春俏,真为小姐高兴。”春俏一时惊得拍起双手直叫好道,迎着照射过来的阳光,眼里已放射出了异样的色彩。 两人正说得热闹之际,百十步外忽然传出一个苍老而憔虑的声音来。“哎呀,董小姐,你病体未愈何苦走来这风口之上以身犯险啊。” 说罢,王俞又扭头恻目望上一旁的春俏,幸幸道。“哎,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董小姐病体未愈,你还不劝小姐快点回去,反而在这里陪着受罪。春俏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说你什么好啊,难道你就忘记了柳夫人是怎么嘱咐咱们照顾小姐的?” 那知春俏像蒙受了王俞的冤屈一般,蹶起小嘴就漠然地反驳道。“王伯,你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呢?我不是同你一样紧张在乎董小姐的安危吗?只是董小姐自己不肯回去,我又能怎么办啊。总不能生硬地拽着把董小姐拖回去吧。” 王俞霎时又气愤愤地不满道。“哪 ,你总不能让董小姐如此做作任性听之为之吧。” “我,我当然有劝董小姐了。只是…”春俏的话尚未说完,董嫣芷已然插言道。“你们两个就别再争吵了,这事既不能怪春俏知情不劝,亦不能怪王伯忧心如焚。反正你们俩个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董嫣芷一个人的事,与春俏不相关的。王伯,你就不要再责怪春俏了。” “小姐,这怎么能怪你呢?这都怪我伺候不周啊。若是董不对小姐起身那会就发现了,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模样。”春俏又接过话题来补充道,好像董嫣芷出现在此山口的罪责都 是她弄成的。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只得低叹一声,任由她去。 听着二人如此唠哆的争吵,大大破不了此时的守静与美好。董嫣芷不由得叹气低眉道,“哎,你们都别吵了。刚才我已说得很清楚了,这事不怪你们两人,只怪我自己情痴。好啦,咱们都回去吧。免得让你们二人左右为难,我也落得个寡心静欲,心净眼明。”说毕,扭转身头,拉起春俏的右手就朝驿所走去。 王俞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忧思倍增。但他却始终无法明白董嫣芷此时的心情。在这个世道上,李秋生在董嫣芷的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想至此,王俞心头一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放眼长空叹气道。“哎,这个董丫头啊,也真是铁了心的多情人。我王俞受人所托,也只得忠人之事,全人之心了。” 第五天,沉寂了十几年的荒莽驿所内。霎时涌现出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色,其乐融融,琴声悠悠。 王俞,春俏,梁老爷子,三人正襟端坐在驿所的客厅内,平心静气地听董嫣芷抚琴而歌的惊艳之舞。 “浓愁含月小盏乱,画眉空忙落珠颜。若得描眉两相好,不辞劳苦过千山。迢迢又有天河隔,嘻嘻飞搭鹊桥仙。哎,哎,莫说此中心事,一翻愁,明知无人会月栏。但借月色赊美酒,对影成殇乱影重。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四人各自沉侵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想像着那一片美好的憧憬之画。心中浮现的别人永远也不知晓的希望之旅,各在自己凌乱的心头按下一个自己的梦。 莽原的驿馆外突然传来了小春子一阵惊慌失措的大叫之声,“叔啊,叔,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天大的大事现在正传得沸沸扬扬了。” “小子,什么天大的大事不好了?你正儿八经点行吗?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出息。”梁老爷子对着从外面狂奔而来的小春子吼道,脸上没露出一点好看的颜色。 “哼,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那个四处名扬的草莽英雄“李秋生”喽。”小春子讶然着脸说道,不屑的神色真是让人笑喷。 “啊,李秋生?” 霎时,梁老爷子的心里仿佛像受了刺激一般。他快步走出外面的驿院,拦住急奔回来已是满头大汗的小春子吼道。“小子,你这是囔什么囔啊?什么天下的大事传得沸沸晓晓了?快快说来我听。”说完,又急忙拉住小春子的手宛在他的面前竖起一个食指,轻轻吹嘘了一下,示意小春子不要大声喧囔,以免打扰了董嫣芷这一曲天下绝美的琴曲。 可是,好像是小春子不解其意一样,两眼一瞪,立即就往驿所内闯去。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一边还招摇着手上的一张官榜高声囔道。“嫣芷姐姐,嫣芷姐姐,大事,大事不好啦!官榜上说‘李秋生’在古兰镇的莲花山上做了贼寇,被朝廷派遣的大军剿灭了。朝廷明喻李将军当即在古兰镇的菜市口把贼首明正法典,以安民心。” 小春子这一囔,惊得驿中的三人各自朝着猛闯而入的小春子望去。一时惊得口瞪目呆,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董嫣芷更是惊得心头猛然一震,‘啊’的一声大叫,眼睛里立即放射出万般恐惧的慌张来。手宛下的琴弦一滑,‘嘣’的一声细响,当中的一条琴弦已然断裂。右手的中指上突然就溢出了一条血迹,一缕鲜血正慢慢住琴台上滴落。 董嫣芷刚才还弹得浑如天籟的一曲,嘎然而止,声消弦断。半片残余之音还在驿馆的空间袅袅萦绕,声声不息。 第一百六十二章 问道寻情 话说荒原的驿馆内,小春子这一阵喧囔。霎时就让原本沉寤在琴音与歌声之中的四人,打了个震惊的裂趄。 而且更让正在操琴弄曲的董嫣芷惊得心头一震,手宛一滑,‘嘣’的一声,弦断声止。右手的食指上已然多出了一道殷红的血迹,一缕鲜血汇聚成的水线硬生生的往琴台下滴。 一滴! 二滴! 三滴! 。。。。。。 琴台上,霎时疑成了一朵带血的梅花。 “血!血!血!” 一声惊叫,木讷之中的春俏霎时打破了这一时的沉默,接连又连连惶恐地惊叫道。“血,小姐。血,小姐。你的手指上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啊!” 但是,此时此刻的董嫣芷就像是一座毫无知觉的根雕玩偶一样,一副惊悚疑惑的样子就稳稳地定格在了当中。瞪着一双已濛上一层泪水的大眼睛,一动不动。脸上惊硬的表情,更是一片惨白。 “董小姐,你没事吧?不要再吓唬春俏了,春俏好害怕啊!”丫环春俏已然渡到了董嫣芷的身旁,一副憔急样子撇着红润的嘴唇说道。似乎她也没有意料到董嫣芷在听到‘李秋生’这三个字之后,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一时瞧见董嫣芷惊悚得变了模样,王俞也急得头上直冒冷汉的跟上来问道。“董小姐,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再吓唬我和春俏了。这一路下来,你不是怍惊怍喜的,就是让人担心吊胆,担惊受怕。只怕再这样下去,我和春俏也是无法再承受你这样喜怒无形的变化了。” 等王俞心有余悸的说毕,见董嫣芷仍是一副不动声色定如磐石的样了坐在琴台之上。他急忙用手在董嫣芷的眼前来回晃动了几下,亦见他没有任何动静。正待作话之际,董嫣芷却立时眨眼作声道。“王伯,春俏,嫣芷又让你们多心了,请原谅。嫣芷不是有心要这样的,只是当嫣芷听到有关秋生哥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心已是情不由已了。” “唉”一声长叹,王俞连忙安慰道。“董小姐,你先不要多想。这事情的真假现在还无从知之。你怎么可能就凭一纸官榜来左右自己的感情呢?老奴想,董小姐最好得理智一些,免得又白白糟踏了自己的一场眼泪。” 后面紧跟上来的梁老爷子,此时也显出一副歉意十足的样子说道。“董小姐,请你原谅我家小春子的鲁莽和莽撞。若不是他横来这一脚,少不更事的这一囔,也不会连累董小姐有这样千思百虑的样子,藕断丝连的痛苦。但是我想小春子他也只是想单纯把这事告诉你们,并没有在意到董小姐会这样千思百忧,痛切心扉。 说着,梁老爷子两眼一瞪,回头一把抢过小春子手上的官榜,狠狠一扯,霎时撕了个稀巴烂。随即又走向前几步,一把揪着小春子的耳根怒道。“小子,我让你整天去找一些无聊透顶的事情来取乐子。一时吓人心魄,一时又吹得风马牛不相及。你能不正经点,做些实事,让你叔为你少操那一点心,也好多吃几年清心汤。” 小春子当场被他叔这么抓着耳根子的一揪,痛得呀呀直叫道。“叔啊,你轻点。再一用力的话,我这耳根子都被你报消了。我,我哪里得罪了你吗?用得着你这样揪我耳根子。” 说罢,小春子刚要再挣扎一下。可是一动,那梁老爷子的手抓得更狠了。那痛就像钻心一般分散开来,噬食着小春子的每一根神经。 此时,只听得梁老爷子恨恨的教训道。“小子,你是没有得罪我。可是你今天却得罪了董小姐呀?你没长眼睛吗?你刚才拿着官榜就这么一囔,董小姐的手都作受伤了。你说,这事与你相关不相关啊?”说罢,顺势一推,就把小春子推落了一边。 只见小春子一手捂着生痛的耳根子,一边瞧着琴台上的董嫣芷疑惑地说道。“董小姐,是这样的吗?我刚才这一囔居然伤害到了你?不是的吧,你,你居然这么胆小。” “小子,你还有完没完啊?快闭上你的臭嘴,什么也别说了,碍事的家伙。”梁老爷子不等董嫣芷回答,自己就脸子先说开了。这一语又把当中惊疑的小春子,活活顶了个半死。 看着叔侄俩这样为董嫣芷之事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架势,一旁站着的王俞赶紧出来圆场道。“梁老哥,你就别怪小春子了。小春子靠着双脚跋涉上百里,能从镇上带回来这个消息已是十分难得,你又何必迁怒于他呢?况且董小姐也没有怪罪谁的意思啊?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乱猜测别人心思的。我看你就饶过小春子吧,他也是无心之过的。” “嗯,王老哥你说的没错。不过若要我饶过这小子,你可得问问董小姐愿不愿?”梁老爷子仍是不肯放松口舌的说道,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已把自己的眼光盯上了当中的董嫣芷。 董嫣芷莫名的笑了一笑,心情霎时为之一动,眼睛望着断了的长弦古琴,顿时接口道。“王伯,梁老爷子,请你们放心。对于这样的小道消息,咱们在京城之时不知道收到多少回了。可是到最后呢,都怎么样了啊?这些小道消息不都是不攻自破呀 ,我的秋生哥不是还好好的活在这个尘世中吗?”说着,董嫣芷的眼光忽然闪过一缕晶莹,泪红成珠,语气也变得有些压抑得和阴郁。 仿佛沉吟了片刻,等平缓了心中这一阵激动之气,董嫣芷又喃喃道。 “现在官衙又来一道这样的消息,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努力告诫自己还是莫要信以为真的好。说不准这又是那些官衙无中生有的歪主意,攻心之计,目的就是为了让秋生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自己站出来辩白真伪。故意捏造一个事实,让天下之人信以为真,让那些想要作恶为盗的狂徒再不敢雌意妄为。” “哎,董小姐能这样想哪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刚才看你的情形啊那真是要吓死人了。现在你能这样一说,我和春俏、梁老爷子的心也安乐多了。”王俞一时宽心的说道,刚才紧张的气氛已然去了七八分,似乎还有一二分挂在眉眼之间。 “是啊,董小姐,若是知道你真能这么想的话,我就不必揪着小春子的耳朵主话了。现在看来啊,倒是我梁老爷子一个人的错了!”梁老爷子似是既高兴又失望的说道,心中几分惭愧之色倏然而起。 瞧得王俞的心中仍有一二分的挂虑,再见梁老爷子开始了惭愧的自责。董嫣芷的心中不免呵然一阵苦笑,装出一副极其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哎,又劳众位为嫣芷瞎闹了一场,嫣芷真是惭愧之极。现在好了,你们也别为我揪这个心了,我董嫣芷心中自有主张。” 董嫣芷这样说的目的好像是说给这几个人听的,让别人相信和放心她的情感波动,从此之后,所有的事情再不会带有任何廉价的眼泪,让那些委屈软弱的劣根再来沾污自己的。 可是,当董嫣芷刚要抬手拉接琴弦之时,一滴鲜血又嘎然而滴,染得她手中的白纱如同白雪世界中的梅枝,突然折生出一簇殷红的梅花。她的心又一次在这霎哪之间浮闪过李秋生的影子,两条泪线晶莹地挂在她的脸庞上。 王俞惊叫了一声,正要说话。一旁的春俏已然拿过一条白丝带,倚身说道。“小姐,还是让春俏为你包扎了这伤口吧。免得白流了小姐身上的精血,对小姐的身体大有防碍。” 这一回,董嫣芷没有像以往那样任性抗拒,也没有刻意推搡挣扎。她只是机械地伸出右手食指,让春俏精心为她包扎这一道伤口。而她自己则极目疑视在那一团已被梁老爷子撕碎了的官榜之上,怔怔出神。 小春子突然一眼敝见琴台上的董嫣芷,傻乎乎地张眼盯着地上那一团官榜,心里顿时激起了几分疑劲。但是他一时又找不到探问的理由,只得抬手挠挠头,侧目又斜瞧了那一团撕烂的官榜一眼,快速走过去把那团纸捡了起来,紧紧地拴在自己的手中。 梁老爷子见状,又冲口而出骂了一句。“你小子还不死心呐,再想捡回那个该死的东西来惹董小姐生气啊,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根子。” “我,我哪有啊?”小春子突然狡诘地强辩道,猛吐了一口恶气,又恨恨地向梁老爷子挤了一个歪眉弄眼,才转身向驿所外走。 这时就听见董嫣芷在琴台上高声叫道,“小春子,你可否等一下,嫣芷有话要问你。” 小春子即时愣了一下,回头正犹豫间,冷不防被梁老爷子在背后猛推了一把,寂然笑道。“小子,董小姐叫你呢?没听见吗?你的耳朵又聋了吗?要不要叔再帮你疏通一下啊?” “我知道呢,尽要你这个糟 老头在这里教训我。”一时不知小春子那里来的勇气,当即狠狠地反击道。转身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在董嫣芷的琴台前站定。 董嫣芷霎时柔声说道,“小春子,我问你:官榜上的古兰镇从这里去该怎么走?需要多少时日?有没有抄近的小道?” “这个,这个,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董小姐好。对于这些,我是一无所知的,你就别问我了。问问我叔吧,或许他可能知道一点点。”小春子霎时惊得语无成调的回应道,脸上弊红的颈儿再也没先前的乐观。毕竟,他也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他只是一个窝在这里驿所的年轻人。 “哦”的轻应了一声,董嫣芷此时此刻变得锐利而又深隧的目光,霎时转向了当中的三人。 三人全然惊悚不已,目不转睛地盯着琴台上的董嫣芷,一脸茫然。 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董嫣芷居然向小春子探询这些路径的话题。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三人,她董嫣芷的心里早已有了打算去那古兰镇寻人的计划?只是先前不肯多说而已。若是如此,这南归之旅岂不是半途而废,她董嫣芷可就是真正的改道寻情了。 三人既然知悉了董嫣芷的心思,自然是不好违逆的,但是谁也不敢私自作定这个主意。毕竟王俞和春俏只是受柳夫人之命护送董嫣芷南归,而不是来陪董嫣芷问道寻情的。 眼见二人没有正面回答董嫣芷的疑问,一直都闭口寡言着。梁老爷子忽然洋作惊讶道。“董小姐,你不会是想从这里借道去古兰镇私见‘李秋生’吧?那你这南归之旅岂不是就没戏了。你这样做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吗?” “嗯”的一声亮响,董嫣芷又扬起她那一双娇如水晶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地回复道。“对,我董嫣芷现在就想改道去古兰镇,暂时不想南归了。我亦不是强人所难,我现在只是征询你们的意思。所谓姜太公钓渔,愿者上钩,不愿者岂能强为之啊。”说毕,即时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若是你们有谁知道走那一条道去更好的话,都说出来吧。遇到不懂的,咱们现在就可以好好考究一下,到时也少吃一点苦,少担阁一点时间。” “哈,哈。”两声冷哼,王俞持着强烈的反对态度说道。“什么愿者上钩?董小姐,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潺弱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这一路上的劳累奔波之苦?还谈什么改道问情呢?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从京城走到现在,你有那一天不是在我和春俏的担忧和顾虑中度过的。现在倒好,你为了自己的一腔情怀,可以不顾我们这些下人的生死和劳苦,但是你得让咱们先完成了柳夫人之托,到那时你爱怎么瞎扎腾都行。” 春俏见王俞持上了强烈反对的态度,她也涩涩的站出来说道。“小姐,你就别来瞎扎腾我和王伯了。还是早点回南方吧。” “早点回南方?”董嫣芷一时重新叨念着这一句道,“我何偿又不想早点回南方啊?可是南方真有我的亲人吗?茫茫人海,除了秋生哥和青花绣楼的姨娘我还能找谁?” 董嫣芷此言一出,驿中的四人尽皆惊愕不已。八只瞪目相望的眼睛霎时盯上了董嫣芷,迷茫和困惑越来越重。 可是令王俞和春俏弄不明白的,明明是柳夫人设计好的南归之旅,为何董嫣芷偏偏在这时要改道了。 “难道是一缕情丝,累死半生。”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重义长 荒莽的驿站内,一片疑重压抑的气氛已然弥漫开来,仿佛和这荒莽迢迢的撩人气息格格不入。 驿内,尽管王俞的说理之辞言词确凿而有条不絮,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董嫣芷改道寻情的决心。正如面对王俞的一翻激烈反对言辞一样,已在她的意料之外。 可是面对春俏的一副柔软苟且之态董嫣芷是心有芥蹄的,毕竟董嫣芷在心里面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她去寻人的,而这眼前这个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杜府指派的丫环春俏了。 当春俏也像马夫王俞一样提出自己的反对之态时,董嫣芷此时是显得孤立的。她看着已跟随她南行了一月有余的两个人,再也不敢要求他们做什么了。身为仆丛人家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你要怎么样瞎扎腾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犯不着再把自己的性命拿去和你做赌注。 驿内沉默和压抑仍在弥漫,两种不同的论调一直横桓在几个人之中。 突然一声清脆的高坑之声剧烈地从中响起,“董小姐,他们二人不愿意陪你去古兰镇,我小春子陪你去可好?” 小春子的话语一落,人还未回过神来。梁老爷子就狠狠地横盯了他一眼,出言怒道。“小子喂,你来起什么哄啊?人家董小姐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呢,你休得在此多嘴多舌。否则,我饶不了你。” 坐落在琴台上的董嫣芷此时更是惶然一惊,她很难想像得到王俞和春俏二人反对自己改道寻亲也就罢了。而人家,一个与已只有救命之恩的小春子,居然敢冒着不可未知的凶险。心甘情愿陪自己去涉这一趟与已无关,连最后都不可预知有什么结局的浑水。 董嫣芷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戳了一下,疼痛难忍。可是她仍是掩饰着这一份难抑的心情,对梁老爷子坦然一笑道。 “老爷子,你莫要怒斥小春子了。他这是关心着我呢,若是你能点头同意,小春子跟着我去古兰镇有什么不可啊?” 梁老根皱眉一听,急忙甩手道。“董小姐,不是我老爷子信不过你们这些官宦人家,也不是不相信董小姐的决心。只是你看这小子愣头呆恼的,看着就不顺眼,他那能做出什么大义之事来啊。还是请董小姐冷静想一想吧!” “叔啊,董小姐都 这样说了。况且董小姐的事情是由我捡回来的官榜引起的,就不能由我来结束吗?”小春子在一旁不服气地插嘴道,眼里已生起了一丝对梁老爷子的怨恨。 “哈,哈”,两声冷笑即时从梁老爷子的口中喷射而出,继而又睥睨地瞧了小春子一眼喝道。“小兔崽子,你说得倒轻巧,由你来结束?你也不撤把尿来自己照一照,你小子有这个能耐吗?我劝你啊,别在此丢人显眼了。在这个世上,就凭你一个浮臭未干的小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啊。” 小春子气得怒吼一声道,“叔啊,你先别管我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反正我就是被你诓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困住的。要不然我也不致于弄成现在这一副孤陋寡闻的样子,对外机的世界一无所知。现在我要趁着此机会去结识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李秋生’了,你却这般胡搅蛮缠。都不知道你这个老爷子心里,到底安的是什么好心肠了。” 梁老爷子见小春子在外人面前居然这样揭自己的短,再顾不得董嫣芷在一旁努力相劝,不禁勃然怒道。“小子,在这个世上你才吃了几斤几两盐啊,也敢这般大言不惭的自吹自擂。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知道吗?难不成你还真能反了天不成?” “我没有反天,只是觉得解劝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是由我引起的,我就得陪董小姐去古兰镇探个虚实。”小春子一时又气愤地顶嘴道,强烈不满的色彩已是什么分明显地表露了出来。 “不管你说什么或者你能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是不容许你去涉这一趟浑水。”梁老爷子又瀑出这一声断喝,把小春子刚刚燃起的一腔热忱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去。噎得小春子仿如一只惊呆了的小鹿,无助地被猛禽恶兽凶罕地追赶到了一个孤立的小岛上。 一时窥透了梁老爷子的心思,董嫣芷急忙自我解嘲道。“梁老爷子,其实,其实你不用这么恶吼小春子的。你既然不愿意小春子陪我去古兰镇寻亲,我自然不敢勉强他的。别忘了你叔侄俩还是咱们三人的救命恩人呢?这恩德就算我董嫣芷现在报不了,我也不敢去增加恩人的负担啊。 “我只是觉得小春子长久困于此荒莽之地,见识有限,难成其材。若是能陪咱们顺道去外面走一走,闯一闯,说不准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和结果。所以嫣芷还是请老爷子仔细卙酌一下,你是愿意让小春子长困于此呢?还是想让他跟着我出去外面历炼一翻。” 等董嫣芷把这一翻话说完,梁老爷子好像已是若有所悟的样子。眼睛一时放着精彩的亮光,神情也变得振奋起来。先前一搭固执已见的态度疑然而解,心底竟是宽松了许多。 梁老爷子思虑了片刻,一时竟然盯着小春子喃喃自语道。“小子呀,你真是长大了。叔知道,叔再也困不住你的心了。既然你不怕辛劳苦难想陪董小姐去古兰镇寻亲,或者更想去拜谒你所钦慕的人物‘李秋生’,那你就去吧。以后啊,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个叔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就好。” 心中的乞求,一时获得了梁老爷子的恩准,小春子竟然也有些莫名的惆怅起来。在这一刻,他似乎也濛胧体会到了一种心境和伤情。与亲人相别相离,不管是长久分离,还是即将分别。这都是一种无言的伤痛,像阴郁的霉雨天总是让人感觉到心情不爽。 小春子含泪地点了点头道,“叔,谢谢你。等陪董小姐去到古兰镇之后,我马止就回来找你。” ‘嗯’只听得梁老爷子悠悠一声回应之后,便哽咽地转过了身。一只苍老孤瘦的手,霎时抹了一抹眼泪。 董嫣芷胶洁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安然的微笑,眼睛霎时又滑过两条晶莹的泪珠。 见此情景, 一直带有强烈反对色彩的王俞和春俏两人,此刻也禁不住的偷偷动容起来。 只见马夫王俞直接跪身在董嫣芷的面前,渍渍自愧的说道。“董小姐,请你原谅王俞先前的鲁莽和误解。一个救已于命的外人,小春子都能舍却安乐和亲情陪你涉险去寻亲。我作为你的下属仆众,又有何理由拒绝主子的意愿而袖手旁观。反而不及一个外人来得情真意切,甘心情愿。惭愧啊,惭愧,我真是愚蠢之极,目光短浅啊!我好恨我,先前怎么就不明白董小姐的一片至真至诚之心呢?” 有了王俞的带头认怂,丫环春俏自是难孤掌难鸣。她也一改先前涩涩柔弱的反对之态请辞道,“小姐,小姐,你也原谅了春俏吧。先前都是春俏的错,思虑不周,只想着完了柳夫人之托就好。却不知小姐这翻千里离京,全是为了寻亲之义。春俏虽生为奴仆之身,但也懂得什么是‘恩义’二字。” “小姐,春俏嘴笨,不会说什么大义大亲之词。只要小姐原谅了春俏的愚和痴,春俏就会跟随小姐一辈,不离不弃。” 董嫣芷被春俏这么柔情的一拨,心弦萌动,眼泪一时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扭过头,一手拭了拭眼泪,一面声柔声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别这样干跪着了。我董嫣芷何德何能得你们两人这样真心相随相伴,不离不弃,这也算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吧。感谢老天,感谢你王伯,感谢你春俏,你们二人的此恩此德董嫣芷永远铭记于心。” 情已至柔,话语哽咽。 略停片刻, 话锋一转,董嫣牙芷又道。“不过我刚才已考虑过了,我董嫣芷不能夺人所爱,更不能掠人间亲情。纵然小春子能陪伴我去古兰镇寻亲,但是在这荒莽的偶所就只剩下梁老爷子孤零零一个人了。这与我的亲情被恶人强霸剥夺有什么两样啊?我岂能作这离间别人亲情的刽子手。” “所以我想你们二人之中只要一人跟我改道寻亲就可以了,留下一人来陪这荒莽之驿的梁老爷子。若是小春子跟我走后,我怎能放心梁老爷子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地生活。因此,王伯,我董嫣芷恳请你留下来,在这里陪梁老爷子一阵。不要让他像我一样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代我好好照顾梁老爷子这一程。” 王俞听罢董嫣芷的吩咐,心中早已打起了大在的问号,一时急不可待地反问道。“可是,可是,董小姐,我是你的马夫啊?没有我的跟随,这马你们如何驾驱?这一路上的风险你们如何阻挡?老奴都 跟随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说不要老奴就不要了呢?就算是刚才老奴有错在先,你也不能过河拆桥啊。况且,老奴是柳夫人特意雇佣来的,说什么也不能半道把我打发走了吧。” 董嫣芷听得王俞这激烈的言词,知道他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嫣然一笑道。“王伯,嫣芷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是不要王伯丰随了,我只是要你好好在这里陪梁老爷子一程。等小春子陪我去古兰镇回来,你就可以跟我继续回南方了。” “啊,原来小姐不是不要老奴了,而是李代桃僵这个意思。也罢,老奴就不和董小姐计较了,一切随小姐的安排吧。正好老奴也可以在这个驿所疗疗伤,和梁老爷子搭个伴儿。”王俞一时自我解嘲道,刚才的剧烈之气荡然无存了。 董嫣芷抬眼掠过四周,泪水翩然而下。 “王伯,小春子,谢谢你们,是你们成全了董嫣芷的乞求。” 第一百六十四章 空赴一场幽阙(上) 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的箭,驿所内董嫣芷分派已定。五人各得其所,一时竟也是欢天喜地,相安无事。 这样又过了二日,屈指算来董嫣芷一行三人在荒莽之驿已然休憩了五六日。退一步说,就算是三人身上所遗留的疲劳与苍伤看来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是借着马车做脚力赶路的话,对于她们来说仍是毫无防碍的。 这一日,董嫣芷独坐在驿内的小几上,信手翻开桌上那一本老旧得不能再旧的皇历。看着时光如流水一般的日子,再看看皇历上小春子已经浓重标注了的重要日期,越发接近古兰镇官榜上公开问斩‘安乐寨’贼首的日子了。心头一时不禁茫然大惊,嘣嘣直跳,颦眉紧促,两条晶莹的泪线又慢慢挂在了董嫣芷的脸上。 春俏恰好端着一壶热茶进来,一眼敝见董嫣芷脸上的泪水,赶忙丢下手中的茶水凑向前来说道。“小姐,你又怎么了?看着皇历也会惹下眼泪来。哎,真是急死春俏了,为了秋生哥那一档子事,这几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 董嫣芷横斜了春俏一眼,爱怜好回复道。“傻丫头,你别多心了。即使你多心了,也不懂这少男少女懵懂之间情契初开的情义。你呀,还是赶紧收拾好咱们明日的行装,莫等出发之时又落了这样那样的东西。” “这个请小姐放心,春俏虽笨,但保证一路上不拖小姐的后腿。”春俏仿佛觉得自己惹了一身腥臊之气一样,撇撇肥嘟嘟的嘴没好气的答道。手中却不稍停地卙上了一杯茶,默默地递了上来。 董嫣芷一手接过茶水,一面幽幽说道。“春俏啊,你怎么会笨呢?本小姐才是笨到家了,若得你们这么多人为我操劳。而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好恨自己错生为女儿之身。” “是吗,嫣芷姐姐?”正在主仆二人说得忧情又起之际,小春子已是笑嘻嘻地探进半个身子来说道。再一扭身,整个人就活灵活现地蹩了进来,接连地戏说道。 “我倒是羡慕嫣芷姐姐生为女儿之身的,虽然我小春子见的世面少,不懂什么叫做‘六艺’和‘五音’。但是看吧,就你这一手弹凑得宛如仙乐的琴弦,一声歌喉天下白的天籟之音,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与你相比得了的。只是我不懂苍天为何非要在你的身上添加这么多的苦难和风霜?让你一个绝世的凄美之人,单独承受这一份特殊的礼遇。” 董嫣芷霎时颦眉一戚,幽幽笑道。“小春子,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你可别为了骗取姐姐的开心而说慌喽。其实你那里知道姐姐的苦啊,在这个世上除了爷爷之外,能给嫣芷姐姐最温暖最好礼遇的就秋生哥哥和刘姨娘了。可是她们这几人都与嫣芷姐姐聚少离多,散如落叶,亲情难续。小春子啊,你怎么能羡慕嫣芷姐姐呢?你可知姐姐是天天浸泡在苦水之中过日子的呀。” 小春子一听董嫣芷这语气有一点不对,赶紧转换话题道。“对了,董嫣姐姐。我的行囊都收拾妥当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好?” 春俏却在一边插嘴道,“小春子,你没看见董小姐这心急得跟猴奔一样上蹿下跳吗?我看啊就小姐这神态和说话的语气来看,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她啊,早就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一只蝴蝶飞过去呢。” “蝴蝶?我,我可是听过这么一句话的,说什么 来着。‘蝴蝶终究是飞不过沧海的’,春姑娘,你何苦偏要拿蝴蝶来比喻咱偿董小姐呢?你看多不吉利啊。”小春子顿时皱起他那明亮的眼睛和锁紧的眉头涩涩说道,当下又偷偷瞄了董嫣芷一眼,生怕她因为春俏的比喻不适切而伤怀。 虽说董嫣芷没料到春俏这丫头会拿‘蝴蝶’来比喻自己,但是当她听到眼前二人的较真对话时,内心里已是一阵咕咚咕咚的叫苦之乐了。她促眉细想了一会,终究是暗暗叹道。是啊,蝴蝶怎么可能飞过沧海呀?这不是意示着她不管我怎么样努力追赶秋生哥哥,到最后的结局都是飞蛾扑火,引火**。 董嫣芷霎时就惊悚在了当中,痴痴的眼光仿佛流露出一片耀眼后的熣爘光茫。 突然,驿外一声骚动,跟着就传琮一阵急人促的脚步声。 梁老爷子语出惊讶地闯进来说道。 “啊,你们三人都 在这里呀,正好不用咱两个老头儿再动身子到处找你们了。” 后面比肩而至的王俞,也欢喜地跟着唱和道。“董小姐,你要老奴准备的一应之物都安排妥当了,就等着董小姐起程之后好好使啦。” “哎,你们都回来了?刚才我还为你们揪着心呐。”董嫣芷茫然回过神来应道。 “咱们那敢劳董小姐揪心啊?实是惭愧了。”梁老爷子一时推说道。 “又辛苦二位了,董嫣芷感激不尽。既然你们一切都准备就绪,那我们也该赶紧上路了,免得拖延时日是于事无补。” “啊,你们马上就要走吗?也不让我们二位老头子送你们一程吗?再急,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吧?”梁老爷子惊得咋舌的问道,彷徨之情迂然而现。 王伯顿时也吃吃的哑声道,“董,董小姐,你,你这不是赶旱鸭子上路吧?片刻也不让咱们担搁一下。” 董嫣芷一时正色道,“不了,王伯,梁老爷子,嫣芷有你们这些支持足够了。谢谢你们!” 说罢,董嫣芷连忙起身朝二人跪礼一拜,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一趟驿所之事才算宣告完结。 驿外,古道啸啸,草木茐茐。高阳照日,草儿莺飞狗吠。 突然,一辆马车打马扬鞭载着三人绝尘而去。只留下两个古稀的背影在原点之中静静驻立,一点一点在视线之中消失隐没。 千里之外的古兰镇,仿佛一座巍峨壮观的土丘座落在四面环山的西北边垂之中。 漆黑的夜就像一个撕去恶劣面纱的魔鬼,纪幻化着一腔衰嚎的风慢慢侵入夜色的肌肤,天亮的曙光才在黎时之前冉冉升起。 霞光微露,紧闭的城门才缓缓打开。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瞬间直冲而入,扬起城门口的缕缕尘丝奔驰而去。 有一二个守城的兵丁见状,霎时追了出来直囔道。“停车!停车!再不停车,就放箭了。” 只见驾车之人猛然收紧缰绳,那拉车之马啸然起立,嘿嘿几声便停了下来。 那两个兵丁手握着长刃一路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囔道。“那里来的狂徒,竟然蔑视咱们守城兄弟的存在。嘿,嘿,都给老子下来,接受检查。否则,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话音一落,车帘蓦然从内掀起,一张染满风尘的女子绝美秀脸顿时映入了二人的眼。 两个兵丁霎时一愣,其中的一个猛然开口道。“你是那一府的大家闺秀,胆敢公然直闯门禁。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特来找咱们兄弟的渣。” 不待那兵丁的声音飘落地上,董嫣芷宛如天籟一样柔软的声音,便从他们的面前响起。“军爷,不是小女子莽撞。实是小女子急着去寻找亲人,得罪了军爷还请多多见谅。”说罢,便从车内拿出一些散碎的银子直送了过去。 那两个兵丁得了银子,又瞧见车内仅是两个风尘仆仆的女子,没有什么可查的。只得垫量着手中的银子围绕了一圈,挥挥手道。“走吧,走吧,快走吧,别在这里防碍老子办差了。” 董嫣芷则连忙接说道,“军爷,听说你们这里官衙要和李将军在菜市口处诀‘安乐寨 ’的贼首?可有此事啊?” 那兵丁一愣,侧目打量着董嫣芷一眼,悻悻地说道。“我说你是那一家吃饱了几事干的大家闺秀啊?有事没事不好好的呆在家里,大清早的你出来添什么乱啊?”说着,又狠狠地盯了董嫣芷一眼,见没有什么异样才接着道。“那事儿啊,有是有,不过你们来得晚了。昨天午时,李铁将军就已经把一秆犯人处诀了。” “昨天就处决了?军爷,你这不是诈我的吧?”董嫣芷霎时全身颤抖,惊得声音哆嗦地反问道。若不是她手快紧紧地抓住两边的车回子,她的整个人的人身差一点就要往后面的车厢倒下了。 另一个兵丁则气势凶凶地扭过来头吼道,“小姐,你说咱兄弟诈你?诈你就是为了抢得这几个银子?拉倒吧,咱兄弟还没轮经落到这么溅的地步。” 董嫣芷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泪水缠说道,“军爷,这怎么可能呢?官榜上明明说的是后天的皇道吉日开斩的啊?怎么能说处诀就处诀了。” “哎唉,你个小女子有完没完。若不是看在这几个银子的份上,咱兄弟才懒得理你呢?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官家的事岂是你我能说得准的。哎,还是告诉你吧。小女子,那是朝廷的一纸律令下来,提前了。谁还能怎么着?现在就连看热闹你也凑不上了。” “我说啊,若是这位小姐实在是闲得无聊透顶的话,你又不怕看那血腥的场面,更想看个人被砍头处诀的究竟末端。我劝你最好趁现在人少物稀赶快过去,别在这里啰嗦了。否则,过了今天,你连那些尸首都看不到。” 一时之间, 董嫣芷再听了这个兵丁恰似无意而又剜心一样痛的话,嘴里猛然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简值就像一根墙头上生长的柔弱之草,风还没吹起就已经瘫软无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空赴一场幽阙(中) 话说董嫣芷探身出来和那两个兵丁一翻计较之后,差点就被当中那个和她搭话的兵丁,所描述的状况和场景吓了个半死。幸得春俏从背后搀扶了她一把,董嫣芷总算没有在两个兵丁面前当即瘫倒。 那两个兵丁自然不是个傻子,一眼瞧见董嫣芷这副气绝声短的模样,心里到底是估摸到了几分明悟。其中的一个当即奸声笑道,“小伢们,看你也不像是来瞧热闹的邹儿。我且问你,你到底底是那一家官宦世家的小姐,大清早的,赶早就来涉这一趟浑水。若是没紧要的事儿,兄弟我看在你这白花花银子的份上,劝你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会惹祸上身的。” 董嫣芷顿时强撑着软弱的身子说道,“军爷,我们三人只是路过古兰镇的外乡人。道听途说后日在古兰镇开刀处诀‘安乐寨 ’的犯人,想着是个稀奇的事,就顺道拐来看个热闹罢了。那能招惹什么祸端呢?何况这天下还是有王法管辖的,由不得他人乱生事端。” 听得董嫣芷这样强势一说,那军爷霎时就漠然衰声道。“哎,罢了。既然这位小姐不怕那血腥的场面,咱们兄弟也不好强加阻挠,多管闲事。哎,哎,都走了吧,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们也管不了。”说罢,摇头一叹,转身而去。忽然又回过头来诡异一笑道。“这位小姐,注意啊,到时莫让自己的三魂七魄吓出了窍就好。哈哈,莫说军爷没提醒过你。” 等那两位军爷走远,董嫣芷整个人已似虚脱了一般。立即瘫软在了马车厢中,脸色苍白,冷汗虚冒,不言不语。失神的眼睛已如微灭的灯火慢慢变得暗淡,充盈眼眶的晶莹之泪亦是滴滴溜转,迷濛一片。 看着刚才在两个兵丁面前还挺有骨气的董嫣芷,此时竟是变换了一副瘫软的模样,身旁的春俏急得操高嗓子直叫道。“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春俏啊。咱们经历了这么多艰难困苦,好不容易才到了古兰镇,你可不能就这样倒下啊。” 刚要扬鞭驾车的小春子,听得车厢后的春姑娘这么凄厉的嘶叫。惊得扬起手中的马鞭一颤,竟脱手而落,他亦顾不得再驱赶马车了。跳将下来,跑回后面的车厢掀帘叫道。 “董小姐,董小姐,你怎么了?不管你刚才听到别人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和恢心啊。小春子想道听途说未必就一定是真的,好比咱们赶来古兰镇之时,官榜上明明写的就是后天的日子。可现在不是也变了么?秋生哥是那么精明玲珑的灸手人物,我相信他不可能就这样草草收场的。” “小姐,董小姐,你要振作一点点。千万不要听信那两个兵丁的说话,秋生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春俏已经变得有些连哭带喊了。 “董小姐,你说什么也得坚持一下。眼看咱们就到目的地了,你怎么能凭二个兵丁的说话就先自伤了呢?要是人家官衙砍的是别的罪犯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惹人笑话吗?小春子以为董小姐只有眼见为实了才能相信事情的真相。否则,说什么都是瞎扯狂。” 二人就这样围着失魂落魄的董嫣芷好说歹说了一阵,才听得她的喉咙里极其艰难地挤出了一声轻咳,定格的眼神里才有了一线灵动。再看着她此时一副喉结上下繄动而又哑口无言的样子,惊恐失神的春俏才急忙给董嫣芷的嘴巴,灌上了一口清凉的水。 等平缓了好一会儿,才听细细得董嫣芷声喉哑涩地盯着二人,幽幽地悲衰道。“春俏,小春子,秋生哥,他,他,没,了。被 ,被,官,衙,处……” 话没说完,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之声仿如晴天劈雷一样炸响之后。凄声掠过四周,马车厢内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同这清冷的黎明之黑,一起沉入在这悲凉的啸鸣之中。 。。。。。。 “秋生哥,我不要你走。秋生哥,我不要你离开嫣芷。” “秋生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又要走了吗?” “嫣芷,请你原谅秋生哥的苦。现在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了,我要走了。秋生哥要走了。” “别时容易见时难,今日匆匆一别,再不知何日能相见。秋生哥,嫣芷的心好痛啊。若不是受嫣芷所累,秋生哥也不优级这样波扎劳苦的。” 此时,董嫣芷就像游走在自己躯体之外空灵的孤魂野鬼一样。茫茫之中,脑海又浮现出李秋生那痞瘪而又有一点狡诘的影子来。充斥在她的脑际和心间,形成了一片连绵不断的凄美画卷。而董嫣芷的口中仍是念念不忘地叨念着那李秋生的名字。 在这恍惚的悠念憧憬之中,董嫣芷一声尖叫,拼尽身上所有的力气突然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一刹黎明的曙光说道。“小春子,春俏,咱们都别在这里瞎哭了。秋生哥,是生是死?到 菜市场一看不就明了吗?快,快,咱们快走,趁现在人少车稀,也许还来得及见上。” 二人被董嫣芷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霎时吓懵了,四目瞪瞪地相互对望了一眼。似是不解其意一般,一时又怕是董嫣芷在惊慌失措之际乱囔乱叫的糊话,那里敢乱动半步。 见二人仍然是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董嫣芷又急声叹道。“春俏,小春子,你们俩个就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咱们趁早向镇上的菜市场走去,我要见秋生哥哥。” 二人这一回没有愣住,终于听清楚了。董嫣芷刚才迷失的神智已然清醒过来,悲悯的状态荡然无存。春俏喜极而泣道,“小姐,没事就好。那咱们继续走了,小春子,你去赶车吧,我扶小姐躺下就好。” 小春子极速地反应了一声‘好喽’,转身跳上车驾子,抓过缰绳,吆喝一声,扬鞭驱马便向街心奔去。 黎明的早晨,古兰镇的街道之上仍是处于一片氤氲的雾霭之中。 阴冷的感觉随着早上的冷风吹过,沁人心寒。空气中卷起的寒意轻轻袭来,掠起人们内心的阵阵的痉挛,肌肤里繁生的微凉疙瘩便一漾一漾起了皱。让驱赶马车远道而来的一行三人,在这清例而濛胧的早上,除了马蹄的‘的嗒’‘的嗒’的响之声外,心里不免使人生出了些许的恐惧。 街道两边已有一些早起的街市,偶尔还有一些赶早的人影晃动。早市上,蒸得香气四溢的清香随风飘荡,阵阵远扬,熏人鼻目。 清冷的早晨,凉风袭来,寒意阵阵。小春子赶马在前,走着,走着,只感到自己的肚子一阵嘎嘎直响,空泛的皮囊饥饿之感渐渐袭来。 他突然就把马车停在了一间开早市的饭庄旁,回头对车厢内的二人说道。“董小姐,春姑娘,这里有一间早市,我看那些食物倒是挺香的。咱们要不要先喝一口热汤水,暖暖身子再走。反正咱们劳累了那么久,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小春子等了片刻,只听得车厢内传来董嫣芷十分憔急的声音。“你们两个若是觉得劳累和寒凉,就先去喝一盅暖暖身子再走吧。我就不下去了,身子软没有这个食欲。” 得了董嫣芷的回话,小春子兴奋得就要叫着春俏一起下车去早市喝口热汤,暖暖身子。那知刚下了车驾就听得春俏掀帘而出叫道,“小春子,董小姐不去,我也不去了。你就顺手帮我带一二个香热的的软包就好,再把这个水袋带过去叫掌柜的灌满了,路上也好给董小姐暖暖身子。” 正在小春子转身接过春俏从马车上递过来的水袋就要转身之时,店铺之中走出一个头戴白巾的店小二,乐呵呵地迎了上来搭话说道。“客官早,欢迎三位进店享用新鲜的早点。本店香茶热汤,应有尽有。”说罢,便拉开了一个恭敬尊请的架势。 小春子却不厌其烦地答拉道,“小二哥,你就别来恭维了。咱们可是一路风餐露宿,一路辛苦而来啊。现在就我一个人进去用早点了,这二位小姐啊那有心情啊,仆丛主道罢了。” “哎,人都到店门口了,你们还不愿意进去坐一坐。实话告诉你们吧,等一会儿,那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打这经过啊。你们相躲也躲不开了,你们就得招惹一身阴秽霉运之气啦。”小二哥敝了一敝嘴,没头没脑的说丢下这一句。 “啊,你说什么?等一下,有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打这经过?”小春了回过头来反问道,一脸的茫然不言而俞。 小二哥一听小春子的叨啰,心里已猜到了几分,眼前的三人必是外乡之人。对于即将打这经过的收棺敛尸之人还是一无所知,便又退回来,不屑地说道。“客官,实不相瞒。只因前天本镇官衙在菜市口斩杀了‘安乐寨 ’的贼首,今天正是瀑尸三日圆满之期。收尸之日,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都是赶早在天亮之前做完这事。免得天亮后留下什么阴侮之气缠绕在镇中,到了晚上出来作恶吓人。” 小二哥不说还好,这一说可把事情就闹出来了。车上的董嫣芷虽然身子还发着软,可是还是把小春子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切切。她突然从车厢内爬将起来,掀帘探身而出道。 “小二哥,你等一等。刚才你说什么‘安乐寨 ’的贼首被砍了?收棺敛尸的恶人要打这经过?” “小二哥,你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我们这就进你的店铺去享用早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 空赴一场幽阙(下) 话说董嫣芷当即从马车上探出身来如此揪心一说,乐得那个店小二顿时又回过头来迎接道。 “我就说嘛,你们肯定是外乡人。初次来到本地,人生地不熟的。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今日收棺敛尸的恶人,趁早要打这经过呢?早听我说不就得了吗?吃个早点也用得着三心二意啊,难道你们三人真的还想去惹下这一身死人的霉运和侮气吗?” 小春子接言道,“小二哥,当然不是了,我们三人来古兰镇就是为了寻亲的,那曾想会遇上这样的祸事呢?合该咱们三个外乡人倒霉,人不解衣的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朝赶夜奔,到最后还是迟了一步。哎,真是……”言罢话断,摇头轻叹一声,再不丢出后面的这一句。 店小二已经迎了上来,听着与自已差不多年龄相仿的小春子的摇头叹息,竟莫名奇妙地惊问道。“这位小哥,你家小姐不是已经答应下车进店享用早点了吗?大清早的,你就傻愣着叹息什么啊?多不吉气呀 。” 小春子霎时横瞧了小二哥一眼,极不情愿的答道。“这个你得去问问我家董小姐了,我不是情理之中的人又怎么能说得清其中的缘由呢。” ‘啊’的一声,店小二故作惊讶地白了小春子一眼,还想再继续深根究底下去。 这时,倒是已经进入店内的春俏探出半个身子来说道,“哎,我家董小姐都已经进店了,你们两个还在那里滴咕什么啊?小春子快点,董小姐还得赶时间呢?”说罢,又瞟了店不二一眼,心中的不满之意已是明摆在眼中了。 “嗯,我这就进去。”小春子急忙应声道,说着已把手中的马缰绳递给了跟前的店小二,自己净身走入店内。 又稍等片刻,店小二就把一笼还冒着热气的各色点心摆在了三人的面前,再转身打过三碗浓烈的汤水端上,才笑嘻嘻的说道。“三位请慢用,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请随时招呼。我这就去店门口烧一把火,挡住那些侮气的霉运。” 董嫣芷听店小二这么一招呼,立即跟声道。“小二哥,你别忙。我有话问你呢?刚才你说的‘今日收棺敛尸的恶人’打之经过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一看董嫣芷就要提起那恶心厌污的死人之事来,连忙摆手道。“董小姐,你就别提这些恶心抵泛食欲的事了。我怕一说起来啊,就会令你们大倒胃口,恶心不已。哪岂非又是我的不是了?” 董嫣芷知道店小二这样反驳话题的目的,就是不想严重影响了她们三人的食欲。可是转念一想,除了这两个相互陪伴的丫环和小春子能够安然饮食之外。自己这些日子 以来又何曾有过真正的食欲,不都是饥一顿,饱一餐的吗? 现在虽然桌面上摆满了各色馨香的点心,可是自己的内心却憔急得连筷子也没有动一下,又谈何恶心呢?想至此,她又追着店小二不偏不倚的问道。“小二哥,求求你了。你就给我说一下,‘今日收棺敛尸的恶人’打这经过是怎么一回事?” 店小二呆呆地驻足了一会,挠了挠头发左右为难的地说道。“既然董小姐这么坚持,那我也只好实说了。若是影响了三位的饮食之欲,可是不关我的事啊?是你们的董小姐非要逼着我说的。” “好喽,你就别拐弯抹角了。这都担搁多少时间了。快说吧,你们不会怪责你的。”春俏不等董嫣芷出声自己就抢先说道,仆夺主权,这倒是让小二哥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所谓‘收棺敛尸的恶人’,就是咱们镇上对那些专为官府处诀囚犯之后收尸人的别称,又叫‘金钢人’。意思是他们的胆量特别大,样子生得又凶又恶,仿佛就是一个生活在世的恶魔猛鬼一样,不怕任何的阴秽邪气,不怕那些被处诀的犯人死后变成来万鬼来索命。” “可不是前天,咱镇上刚好又处诀了十几个‘安乐寨’的贼首吗?瀑尸三日之期已到,今日合该是那些恶人来赶早收尸的日子。他们要把那些斩断了而且已经腐臭了的尸体运出城外,必须要借道经过这一条大街。所以刚才你们停在店门口犹豫不决之时,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不是本乡本土人。本地人都晓得这个事儿,早就避之不及了,那里还敢早早的就往死人堆里钻,霉气邪淫里面撞啊。” 店小二这样解说,三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收棺敛尸的恶人’还藏着这样的典故,可是霎哪之间又听得店小二说到那些被斩断了,腐臭了的死尸,秽血流脓的可恶之状。一股无形的呕吐之欲猛然灌嘴而出,直逼着三人的食欲之门。 座上的春俏已忍耐不住呕吐之欲,‘哇’的一声,抢先吐了一地。小春子见状,急掩其口,一股酸臭之味逼得他直奔后门的茅厕。春俏此晨也顾不得董嫣芷了,一个劲的往后院跑。 董嫣芷却像没事的人儿一样冷漠地坐在当中,横瞧了二人一眼,又盯着店小二穷追猛问道。“小二哥,请你告诉我,在这些被官衙处诀的贼首之中,有没有一个名字叫作‘李秋生’的年轻人?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董xx’的老爷子?” 见董嫣芷不像那两个跟班的仆人一样,不但不吐。反而饶有兴趣地追问其中二个人的名字,店小二一时也变得苦逼和麻木起来。但是他又不得不持着苦逼面失色的面容,涩涩地说道,“董小姐,你问这个干嘛?那些人与你非亲非故的,你这不是自己在找侮气吗?你看你的那两个跟班都蹩不住了,咱们就别再提这些可恶泛食欲的事情啦。” 董嫣芷一脸的屈强道,“不行,小二哥,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些贼首中有没有这两个人?” 眼见自己强势不过董嫣芷,店小二只得又苦逼地挠挠头道。“哪好,让我想一想,这些死囚中有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 店中即时沉寂了片刻,董嫣芷只听得那个店小二似是而非的答道。“董小姐,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两个人的名字。”说着,他的话语突然就暗淡了下去,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等平缓了一会,那店小二抬眼望了董嫣芷一眼,突然又脱口而出地说道。“噢,想起来了。我记得前天在菜市口之上,那个监斩官好像还念道。查死囚李秋生,起因上京城行凶劫捋当朝磊夫人。案发后,拒捕出逃。逃亡途中又入伙安乐寨,打劫朝廷粮响。罪名确凿,按律当诛。查董xx,包庇逃犯李秋生’,罪证确凿,不容抵毁,视同死罪。” 没等店小二学着那日监斩官的模样把条词说完,董嫣芷刚才还强劲的架势已然如崩蹋了的山洪,咆啸羊到处乱蹿。一脸的悲容之情全然喷薄而出,直倒在一桌之上,店小二的面前。 店小二不明所以地喊道,“董小姐,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被我的学说之词吓倒了吧。都怪我多嘴,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春俏,小春子,你们快过来呀,董小姐犯晕了。你们快过来呀,董小姐犯晕了。” 店小二这一囔,却把整个店面都闹僵了。小春子和春俏从后院急急跑了出来,二人一见董嫣芷这满脸的僵硬之色,春俏便跑过来七手八脚捶背按胸缓气道。“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纵然小二哥说的是真的事实,你也不能不见其人其形就在开悲怆之门啊。惹是这个时候你倒下了,只怕你连他们最后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听着这些奇怪的言语,店小二也是惊吓得一愣一愣的。等他还想要在这里惨和下去,店掌柜已经从里面跑出来了。一看店小二还愣在一旁形如木偶一般,呆立不动,立即跑了过来一脚踹过去,接连吼道。“你个死小子,叫你去门口烧堆柴火驱除那些污糟的侩秽之气,你却死呆在这里半天不为所动。你小子安的是什么心肠啊?明明知道今日是那些收棺敛尸恶人出没的日子,你偏偏呆在这里泡美女。” “啪”的一声响,店小二又挨了店掌柜的一记手拍。小二哥刚想张口反驳一声,那知街头外面一声锣鼓之响已然隐隐传来。直惊得店掌柜瞪时一声大叫,手指着门外,两目圆睁,手脚交错,终是吐不出半个字眼。 店小二自然明白掌柜的意思,快点让他去店门口生堆猛火,以驱除邪魅。这时,小二哥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转身就朝店内奔去,抱起一捆干柴火往外就走。在离店门口一丈远的地方,倏地生起了一堆猛火。 再抬头看看前方的街心,已然朦胧可见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正用稿草裹尸推车而来的身影。店小二兀自惊悚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妈啊,他们来得好快!老子溜喽,千万别沾上这些污秽之侩气。 说时迟,那时快,小二哥他人已向店铺内猛跑进去。惊得那店掌柜在里面连连招手叫道,“小子,关店门。小子,关店门。别让那些污秽之气,弄脏了咱们的春来客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不由已 店内,董嫣芷在春俏和小春子两人相互安妥之下,悠悠地惊醒过来。 她抬目四处环顾了一遍,才张口缓缓说道。“春俏,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都借道过去了吗?你们快扶我起来,什么也别说了。我要出去街心看看,看一看秋生哥和爷爷他们最后一面。” 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犹豫了片刻,春俏才怯怯地说道。“小姐,小姐,那些,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还没有过去。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身子僵得像一块冰,还是先喝一口热汤暖暖身子再说吧。” 董嫣芷霎时轻喘了一刻,缓缓道。“我怎么不觉得呢?你们两个不是想来骗我的吧。快点,咱们快点出去街心看一看,不然只怕就晚了。”说罢,也不等春俏把半碗热汤移到自己的右前,董嫣芷便嚯地站立起来,端起那半碗热汤吹也不吹凉一下,就咕咚咕咚地灌了下肚子。把那饭碗一丢,就离座朝店门外走去。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不敢怠慢,立即丢下一贯铜钱在桌上,急急地跟着走在后面。 刚出到店门前,就见店小二已在店门口一丈之外生起了一堆猛火,店掌柜正在吆喝着小二哥走回来急关店门。 一见店掌柜和小二哥正急于关上店门,躲避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趁早抬着那些血肉模糊已经有一点腐臭的死尸经过。董嫣芷急得直奔上来,定定地站在店门口阻止道。“不许关店门,不许关店门,我要出去寻找亲人。” 小二哥和店掌柜顿时一愣,甚是疑惑不解。可是街心那边鸣锣开道的锣鼓动之声越来越响亮了,再容不得他俩多想。 看着那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抬着那些残缺的死尸越来越近。店掌柜霎时瞪着一双惊悚的眼睛,急得大吼一声,就横梗在店门口阻止道。“客官,快退回店内去。客官,快退回店里去。你们就不要出去,招惹那些‘收棺敛尸恶人’的污秽之气了。小二,你快点啊,再不关门就来不及了。” 这边囔着要急于出去的董嫣芷,直见得店掌柜瞪时就横梗在了大门之中,硬生生地阻止着不让自己挤出店门外去。 霎时,惹得董嫣芷尖声怒叫道。“店家,滚开!快滚开!我要出去。” 说着,还不忙用手尽力去撕扯着店掌柜横梗在她面前的躯体。 一时之间,董嫣芷这变了相的情形,直急得那店掌柜愣是不明所以,很是闹得自己糊里糊涂了一把。 店外,被掌柜当空吼了一把的店小二,此时正处在急于进店关门之时。冷眼瞧见掌柜和客人在店门口闹起了事端,那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谁是谁非。 双手甩在店掌柜的背后用力一推,硬把堵在店门口勾心斗角的主客二人往店里挤进了一把。店小二便顺着这空档之际撇身进去,顺手带过半边没有关笼的店门。双手用力往店内拉,还是差那么一点没有关笼店门。 五人一时挤在店门口里你推我耸,互不相让,仿佛那些急于跳跃龙门的鲤渔,各为自己越过龙门的目的排挤着。而街心外那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早已抬着那些血肉模糊已经有一点腐臭的死尸,已经鸣锣开道赶过来了。 “铛,铛,铛。”一声紧似一声的锣鼓之声霎哪之间由远经过了早闹的店门口,接着就听见那些单轮的独木车吱吱地喧叫着迎面而来。没有人声喧哗的热闹和车水马龙的潮涌,黎明时的街心分外寂静,好像全古兰镇的人都知道要避开这些做恶的鬼魂一样。 在这清冷死静而惊疑的氛氤中,一声轻微的哗然之响,春来客店的店门瞬间就被从店内推开了。一个衰容憔悴发丝凌乱的清瘦女子,立即就从店内疯了一般冲出来,直向街心那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迎面奔去。 店内的掌柜见得眼前的紧急之态,再也顾不得冲店而出的三个客人。只用力在后抓了店小二一把,往店内一拉,吼道。“你们这些小伢们偏要去掸撞邪,没人拦着你。” 说罢,‘鎯铛’一声大响,二人合力总算把店门关紧了。 “秋生哥,爷爷,嫣芷来了。秋生哥,爷爷,董嫣芷来看你们了。” 女子的凄厉之声不停地在前边尖叫,如同落花一般萧索,花叶卷眷,秋凉啸啸。 后面,落后几步,竟还跟着两个相使的仆丛和丫环。 董嫣芷衰声如怜,恸容之情,悲悯喧天。在这个清冷的黎明,仿佛一支穿心的利箭直透人心,痛楚便在这一瞬间弥漫开来,笼罩天日。 街心,那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亦是一惊。顿时全停在了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说来也是难怪,这些恶人在这道上混了那么多年,今天总算是头一回遇见有人来拦劫死尸体了。而且最让这些恶人大感惊讶的是眼前拦财挡尸的人,竟然还是一个瘦弱清柔的年轻女子。 带头的老年男子即时面露凶光地迎向来,露着狰狞的嘴脸恶狠狠地吼道。“你是那里蹦出来的小伢们,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大清早来拦财挡尸?我‘操刀杀’若是任由得了你这小伢们来胡闹,以后咱们兄弟的颜面还能在这个镇上立足吗?” 吼毕,‘操刀杀’又随口补充道。“混,快混,混一边去,别来防碍大爷做事的勾当。否则,连你也一拼丢到死人堆里去。” 此时,董嫣芷已似一个没有灵魂而不懂恐惧的痴傻之人一样,对迎面而吼的‘操刀杀’视而不见。仍是一副声悲悯切的样子,一边叨念着‘秋生哥,爷爷,嫣芷来了,董嫣芷来看你们了。’一边迎面扑向那些装载着残缺尸体的独轮车,慢无目的地寻找着她嘴中还在叨念的两人。 后面,先前还紧紧跟董嫣芷身后的俏和小春子二人,被带头的‘操刀杀’晋剧声一吼,居然愄宿地慢了下来,再不敢往前一步。 带队的‘操刀杀’眼见自己的吼声和凶刹之像,并不能阻止和唱断眼前这个女子的疯狂举动。立即了走上前去,大手一拎,吼道。“小伢们,你别闹了。快混吧,别防碍咱们恶人做这勾当了。” 面对迎面瀑走上来,冷酷无情兼具凶神恶煞的“操刀杀”,董嫣芷却一改刚才柔弱而疯狂的状态,异常平静和冷漠地说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滚的,我要寻找我的秋生哥和亲爷爷。” ‘ 操刀杀’霎时‘啊’的一声大叫道。“小伢们,你要找人,也得去那些热闹繁华的街市找啊?偏来和咱们这些‘收棺敛尸的恶人’唱什么对头戏呀。你快走吧,咱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这里全是被官衙斩首的山贼强徒。” “有”董嫣芷不等‘操刀杀’的话语消失 ,她就抢先高声回答道。把眼前这个还一副神乎其神得意洋洋的‘操刀杀’,霎时顶了个气撞心头,冷眼朝天。 “操刀杀”恶眼一怔,睥睨地盯着眼前这个毫无惧色的女子,忽然哈哈地冷笑道。“哈哈,老子做这勾当都 二十多年了,从未听说过那个被斩的山贼和强徒还有亲属敢来认尸的。你就不怕官家再把你一并收监斩了吗?” “不怕,我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董嫣芷又怔怔的反驳道,继而又漫无目的地往那些摆放着尸体的独轮车走去。 ‘操刀杀’见状,急忙从后追上来讨好道。“哎哟,你个小伢们,老子看你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既不恐惧官家之人,又不怕这些死尸,估计你也是个十足有情人。我‘操刀杀’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这样吧,今日就当我‘操刀杀’发个善心吧。你把名字说出来,老子指给你看。省得让你在这里瞎扎腾,担误咱们的时间。” 突然听得‘操刀杀’改变了先前的态度,居然愿意帮忙自己认尸。董嫣芷急忙回过头来,凄然道。“这位老伯,我要找的人,一个叫李秋生,一个董xx。” 那知董嫣芷话语一落,‘操刀杀’霎时就愣在了那里,眼睛瞪得如同铜锣一般大小,直张着嘴巴喃喃道。“李,李秋生,董,董xx。” “是”董嫣芷语气干脆而坚定地答道,眼中霎时又布满了濛胧的泪珠,神情又变得委婉而滂沱。 看着董嫣芷这突然变换了的衰悯之情,‘操刀杀’即时伸出右手指着前面的几辆独轮车,心中忽然崁坦不安起来,脑中瞬间闪过官衙中人对他吹嘘的一席话来。“你别看李秋生这小子人小鬼大的,他可有能耐了。听说这小子为了那个董什么嫣芷的女子,居然胆敢一人独闯京城劫捋当朝磊副相的夫人呐。” “我,我若说给她听那个车上的死尸是李秋生和董xx。这小伢们非哭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不可?若是这女子也是烈性之人,她悲情失智之下。见尸如见人,她一个不小心碰头徇情了,这岂非是我的不是了?我,我这不是借刀杀人自作孽了吗?” 想到此,‘操刀杀’忽然停下了他口中就要奔涌而出的话,硬生生地把喉结的垂液吞了回去。一时左右而言地指着那些独轮车上的尸首,喃喃自语道。“这个?那个?不,这个?那个?不……” 董嫣芷不明所以,冷眼一瞧,气急得恨恨地直囔道。“老伯,你快说。到底那一辆车上的尸首是李秋生和我的爷爷啊?” “唉,小伢们,你别急,我再看看是那一辆车。”‘操刀杀’故作惊讶地说道,突然他一拍脑门,‘唉’的一声大叫道。“哎哟,小伢们,老子忘了告诉你。我的这些手下啊,都把这些尸首弄乱了,我一时也分不出那一车是你要找的人啊。” “哎,你们这些‘收棺敛尸的恶人’,真真可恨,胡弄了我半天,到头来也认不出我要找的人来。”董嫣芷怒气冲冲地大声嘶吼道,仿佛一只受了伤害的獅子,猛力地向天空发泄她心中这一腔恨意。泪水和哭泣之声,霎时又覆盖住了董嫣芷一身柔弱的躯体。 后面木然站立的春俏和小春子见状,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恐惧和啸啸寒意。一齐奔上来,挽扶着几近疯狂哭泣的董嫣芷,再不让她向前走近那些发臭的尸首一步。 黎明的天空,浓黑犹疑。雾气寒笼,紧闭的早市店铺,清冷的街心,一派萧索,阴沉凄厉。 董嫣芷此时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撕心裂肺地跪立在街心之中。凄厉的哭叫之声,霎时传遍每一个角落,在这阴沉的黎明,摄人心魄。 “秋生哥,爷爷,你们都走了。嫣芷好恨啊!嫣芷来迟了,嫣芷本想着历经千山万水,早来一点带给你们最后安心微笑的。可是,终究是迟了一步。” “秋生哥,爷爷,你们还狠心把嫣芷一个人留在这个凄苦的世上干什么啊?不如都回来把嫣芷带去了,咱们好歹也有个照应,一家人团圆呐。” “爷爷,秋生哥,你们在哪?在哪啊?嫣芷来了,你们睁开眼睛看一看吧。” “爷爷,秋生哥,嫣芷好恨呐,嫣芷随你们去了吧。” 霎时,这一队‘收棺敛尸的恶人’就全都懵逼了。眼见得这么一个标致精细的女子,一大清早的就来拦尸哭人,阻挠自己的勾当。哭得泪人一般,撕心裂肺的样子,赶也不是,撵也不是,一时竟被董嫣芷阻挡在了其中。 此时,店掌柜从街的窗口上探出半个头颅来叫嚣道。“可恶,真真可恶!小伢们,你别阻拦这些‘收棺敛尸的恶人’了。快闪开,让他们速速过去,别弄脏了我的店门口。” 见此情景,就连一向凶恶无比的‘操刀客’霎时也惊得没了主意。再听得眼前这个披头散发凌乱了神智的女子,一口一声‘嫣芷’的悲容,疯狂地叫得“秋生哥,爷爷”之类的悲天悯人、肝肠寸断的惨状,仿佛时空也疑结一般。他定定地愣在当中,目光再也没有了先前那一种凶神恶煞的冰冷,而是多了几分触景伤情的柔软。 突然 ,队形当中走出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附身于‘操刀杀’的耳根,一阵窃窃细语之后,又退回了队列之中。 这时,就只听见‘操刀杀’立归撤开嗓子囔道。“小伢们,不,不。董姑娘,刚才忘记了告诉你:这些死人堆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亲人‘秋生哥和董老爷子’。他们二人和那‘安乐寨’的头儿犯的都是死罪重罪,官衙还要把他们的尸首多瀑尸十天呐。你就不要在这里阻拦咱们做恶的勾当了,快去前边的菜市口看一看吧。或许,或许,还能见得着你要找的人。” 这‘操刀杀’连连说着,说到最后竟连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再不敢正眼看董嫣芷一眼。自己低垂着头,喃喃自语的样子好像怕与任何人再有接触。 董嫣芷霎时就被‘操刀杀’的话语惊呆了,回过头来,泪眼濛胧地死盯着这个仿如厉鬼狂魔一般,凶神恶煞地站在她面前的‘操刀杀’,恨恨地怒道。“老伯,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当真,……”‘操刀杀’即时连连点头称道,好像很是惶恐委屈一般,颓然显得眼神恍惚,心虚。 董嫣芷兀自一声凄厉的苦笑,仿佛向着阴沉的天空,喧泄自己内心的万般苦恨。 突然,一转身,立即就朝前面的菜市口狂奔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住情深 …… 后边,紧追而上的春俏和小春子却不停地衰嚎道。“小姐,小姐,你慢点。小姐,小姐 ,你别心急,失足跌伤了自己。” 可是,前面失疯而去的董嫣芷那里还听得进任何一个人的规劝。仍像是一个受了苍伤的母虎一样,添着流血的伤口,咆啸着悲鸣而去。 当街之中,那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董嫣芷一举一动的‘操刀杀’,此时心里好像犯了错误万分惭愧的孩子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凄凉的一幕,却是无能为力。 ‘操刀杀’狠狠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霎哪间任凭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清泪长洒。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在‘操刀杀’这个素以‘恶人’著称,而在心里另一面又繁衍出善良的人。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跪拜在佛陀座下最虔虚的皈依弟子,静静地在佛的慈悲与怜悯之下赎椟自己的慌言。 “董姑娘,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这样欺骗你的。请你相信,在这个浮华的世间之中,我们这些‘收棺敛尸的恶人’也有善良和同情人间悲情的一面。只是常常被世人误解,做咱们这一行下溅勾当的‘恶人’罢了。” 其实,现在无论‘操刀杀’在心里面怎样为自己刚才的慌言救犊和赎罪,董嫣芷和在场的众人也是听不见的。但是‘操刀杀’就是这种性子的人,明明知道自己刚才的善意欺骗是为了董嫣芷的好。可是,他也觉得这是一种羞恶的行径,怎么也轮不到他自己拿出来善骗眼前的女子。 一声长叹,眼泪禁不住潸然而出,慢慢濛胧了他的视线。“操刀杀”忽然转过身,拭去脸上的泪痕,再回头望了一眼董嫣芷渐行渐远的背影。猛然挥手道,“兄弟们,咱们继续上路喽。别在为难董姑娘了,她已是个未亡人。” 带队的‘操刀杀’说的一点也不错,直奔而去的董嫣芷此时已是个未亡人了。悲伤和哭泣已把她扎磨得死去活来,失却亲人的疼痛和剜心之苦,就像昏天暗地的海浪一样袭卷而来。把她与李秋生和董老爷子在一起,曾经有的片段又浮生在心头之上,脑海之中。 那一翻与李秋生在青花绣楼大院初见时的生涩和羞愧,就仿如展现在眼前的光景一样,充满了迷离和未知。 那一段李秋生拼死抵抗耿侯爷侵犯自已,不惜血染润房,冷艳如雪中梅花的场景,又如一个深深吸引人心的憧憬梦幻一样,凄美裹着忧伤突然种植在自己的心头,让人卷眷不舍。 还有李秋生在离阳古镇十里长亭外,萋萋送别董嫣眷恋不舍勾住手心的画面。都恍如闪电的炎花在攻嫣芷的脑海生成,定格成一片连缀不断的绵画。 更有李秋生逃离京城时,与董嫣芷在杜府之外泪水潸然而下,漠漠离别之时]凄美如霜的冷艳画卷。都恍如栩栩如生的昨日之景在她的心头萦绕,挥不去,斩不断,理还乱。 再有那董老爷子与她一起从小大所走过的风雨的历程,都如电闪雷鸣的亮光一样,清淅地趟过董嫣芷的每一根神经。她已不知道这是一种记忆的好,还是一种记忆中的坏,竟如此打扰心境,如此断人情怀。 只是回忆的花朵再美丽也敌来过伤情片片的现实,董嫣芷知道此时此刻她所能做的一切已是于事无补,回头泛术。就连她心中原以为敬重和最为尊爱的人,秋生哥和爷爷亦已远远的离她而去。在这个迷离的红尘俗世,她只是一只落单了的孤鸣凄凄的飞雁。 但是当董嫣芷面对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面对那些独轮车上残缺不全腐臭了的尸首,她仍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和来迟。她只想赶在这些‘收棺敛尸的恶人’离开菜市口之前,亲眼见上一面那两个让她日思夜想,不辞劳苦奔波,浸透了骨髓人至亲亲人。 所以董嫣芷在听了‘操刀杀’的这一翻话后,已是不顾一切地往前面的菜市口奔去了。落得后面紧追上来的春俏和小春子二人,虽然嘴里仍是不停地叨囔着“小姐,小姐”的叫,但董嫣芷与这二人也好像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世界一样,再无相熟之念。 天已光亮的早晨,不管是远处的事物还是近处的楼櫊都能清淅可见。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鸣圆润的鸣啾之声,甚至还能听到街角的农舍内传出些许嚣张的犬吠。 街心上,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已远远把那些腐臭的尸首遁离了镇上。街中和早开的店铺门面,亦是晃动着人们早上活动的身影,那些趁赶早市的商贩更是渐渐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各摆开拉嗓子吆喝的架势,唾沫横飞地向过往的人流竭力介绍着自己兜售的货物和各种杂耍器玩。 古兰镇的菜市口到底在哪个方位,虽然董嫣芷并不知道,但是这似乎并不能足以难得倒她。 反而是她此时这一副失魂落魄的尊容,惊得那些趁早市的人们纷纷避让;一个清丽女子突然变得装疯卖傻,披头散发喃喃自语的疯巅模样,倒也足以让那些好戏围观的人群借道驱驰。而董嫣芷自己则好像很精明地循着那些街边店门未烬的火堆一路向前,竟也如愿以偿在半个时辰之内,兀自走到了古兰镇的菜市口。 此时的菜市口已然大变了意想中的模样,和‘操刀杀’所描述的情形。一片平淡如昔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就连‘操刀杀’向董嫣芷所描述的菜市场中,仍然高高地挂持着李秋生和董老爷子以及安乐寨众贼首头颅的笼子,现在在朗朗朝阳之下已是踪影全无。 菜市场上,只有赶早市的人流,和趁早市的商贩,各怀着不同的目的和心情在剧烈地喧嚣着,嘣叫着。那里还有闲散之人去注意和联想起,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天将黎明之时,这里还摆弄着十几具被官衙砍掉了脑袋的腐臭死尸。 董嫣芷循目四处探望,只见眼前的菜市场仍是一片商贩吆声售货,人们四处聚集交易之所。哭泣和失望交潜的泪水,痛苦和落寂崁坦的心即时繁衍开来。寻亲不遇的悲悯又一次冲破情感的大门,在心里莫名的悲诵起来,直冲喉咙而出。 “秋生哥,爷爷,你们在哪?你们到底在哪?为何?为何嫣芷与你们的情份总是那么的短浅。” 等董嫣芷在菜市口厉声哭完这几句之后,再抬泪眼四面环顾一遍。只觉得日光眩晕,人潮汹涌,当中的所有一切,都形同一只面目狰狞凶猛的恶兽向自己猛然扑来。自己好像被包裹在层层的梦靥之中,挣也挣不脱,逃也逃不掉。压抑,忧愤,惊悚 ,一齐涌上她的脑际。她突然尖叫了一声,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就跟着颓然瘫软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霎时围笼了过来,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唉,这女子多可怜啊?看样子真是可惜了。”有人站在旁边摇头叹息道。 “哎哟,一个好端端的女子怎么说疯就疯了呢?刚才还看见她清丽动人的来着,现在就变成这副样子?奇了,真是造孽了。”又有人接连怪声叹道。 “就是嘛,长得这么标致的一个女子,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嘛?非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悲惨的模样来。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当中又有围观的妇孺之人,报以避眱之色长吁短叹道。 “呵,呵,我看这女子肯定上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了?不然你看她把自己整得这么惨兮兮的干什么。不就是求人垂怜吗?哈哈,也真是的,这么损的主意也想得出来。”更有好事的下流男子这么恶毒的嘲笑道。 …… 末了,终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救助。 此时,昏阙在菜市口之中的董嫣芷,卷曲着身子仿佛就像一件珍贵而价值不非的古懂。摆在估值的市台之上,任人评头论足,讨价还价。而她身外的红尘,从此再与她没有了半点的关系。 “小姐,小姐,你又怎么了?” “小姐,小姐,你醒一醒呐,你可千万不能吓唬春俏和小春子啊?” “小姐,小姐 ,快醒醒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春俏回去如何向柳夫人交代啊?” 后面急起直追上来的春俏一把扑上去,抱着董嫣芷的身体跌坐在地上凄厉地哭囔道,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看似已然没有了半分主意。 而小春了虽然是没有经过多少世面的主儿,也跟在春俏的背后追了上来,但是终究是慢了一步,没能伸手直接搀扶住颓然倒下的董嫣芷。 他先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愣在那里,然后慢慢蹲下去围着二人看。突然出手如电闪一般出手稳向董嫣芷的人中掐去,力度适中地揉了几下。再在额角两边的太阳穴上捏了捏,然后在董嫣芷的后脑勺上一拍,董嫣芷‘啊’的一声大啊,悠悠醒来。 旁边围观的人群甚是惊诧,倏然瀑出了几声钦佩的赞赏之声。而小春子好像似是充耳不闻一样,扭头又从身后的布袋里取出水袋来,把水送到董嫣芷的嘴唇边慢慢灌了下去。 缓了一会,董嫣芷才张着迷糊的双眼说道。“小春子,谢谢你了。姐姐又欠了你的一份人情,可能姐姐这一辈子也还不上了。可怜秋生哥和爷爷都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春子霎时一怔,心酸酸道。“嫣芷姐姐,你不要难过,也不要伤心,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哪‘操刀杀’说的话虽然骗了姐姐,但是我相信他也是出自真心的善良。就是不想嫣芷姐再有一点点的伤心,落泪,可能这就老天对嫣芷姐姐的眷顾与垂怜。” “是啊,是啊,小姐,小春子说得对。你想啊,像‘操刀杀’那样‘收棺敛尸的恶人’都要维护小姐,老天爷怎么可能说让小姐的秋生哥和爷爷殁了呢?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的。”春俏接过小春子的话题说道,眼中的泪水又一遍一遍地落了下来。 小春子似是心中亦有所悟的说道。“小姐,你快点好起来,振作起来,我一定会陪着嫣芷姐姐再去寻找你的秋生哥和爷爷。再不去管要经历多少千难万苦,我都要好好的陪在嫣芷姐姐的身边。” 董嫣芷迷离的双眼再次淹没在泪水之中,忽然她挣扎着坐起来喃喃自语道。 “可是,可是,这一切不是都晚了吗?秋生哥,爷爷,他们都走了吗?我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唉!”又一声长叹,当中响起悲凉的吟诵之声。 “花若谢时秋事了,断肠如何泪中人?自信有缘春来近,最恨西风一梦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背后黑手 …… 是啊,自恨花若谢时,秋事了,断肠如何泪中人?自信有缘春来近,最恨西风一梦空。 梦空了,心会死吗?董嫣芷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片沧澜的平湖秋水,心中突然掠过这一揪心的疑问。 霎时,她惊警地瞭望了这一眼湖天一色的秋日丽景,又把冗长的目光拉回到了湖边一只无人摆渡的小舟上。 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平静多日的心又变得阴沉下来。又因为此时此刻,董嫣芷也根本回答不了自己这惊心的一问?她又理了理一怀凌乱的思绪,抹了一抹眼中溢出的泪水,没缘由的一笑,干脆放纵自由。一任浅淡的斜阳稀疏地打落在自己的身上,眼光温柔地俯视着这一片沧澜之水。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才刚收拾好的心情,你看你自己先又自伤起来了。唉,我……” 静静陪在董嫣芷身后的贴身丫环,春俏这时不无忧怨地插言道。突然又硬生生地拆断了自己冲口而出的话,任谁也听得出她话语里隐藏的不满和责备。就像辛勤采摘花蕊的小蜜蜂,勤劳而无怨。 董嫣芷蓦然回过头来,冲着身后的春俏莞尔一笑道。“知道了,春俏。我,我只是一时情不由己而已,你不必当真的。”说毕,董嫣芷的脸上已繁衍出了一朵美丽的笑靥,仿佛片刻之间就已除去了心头一些淡淡的忧伤,现出一副不让下人多于牵挂和担心的样子。 “嗯噜,若真如小姐嘴里所说的那么轻松美好,春俏也不用整日牵挂于心,步步紧跟了。”那跟随在后的春俏仍是不置可否的反驳道,好像是无论董嫣芷怎么样巧舌如簧的开解。她也不能掉以轻心,总得时时处处用心盯着眼前这个女主人一般。 “对不起,春俏。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不好,不该让你和小春子总为我一个人担心的。你就原谅,原谅我吧?”董嫣芷又是语出温柔的说道,已然扭身转过了身子,目光瞻瞻地望着这一片秋来的沧澜之水。 春俏即时走向前,撇撇嘴唇怯怯道。“小姐,你快别这样说了,这些都是我的份内之事,小姐何言谢啊。至于原不原谅小姐,春俏那敢跟小姐讨价还价呀?只求小姐别再戳我的痛处了,春俏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不值得小姐这么高抬我的”末了,连声喉也竟似有一些不胜其言的压抑。 那知董嫣芷却微微一笑,轻言道。“春俏,不许你这样说。你我虽是结缘于杜府的主仆,可是我何曾把你当过下人一样看待。况且打自我南归以来,你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一同陪我经历生死劫难,一同陪我衰嚎悲伤。无论我董嫣芷身在何处,落单于何方,都是你形影不离的跟着。此情此恩,我董嫣芷又何言报过啊。这对你春俏来说,那里是公平啊?所以我不许你再这样贬低自己,把我个人抬得高高的。以后啊,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了,你再不能高抬我了。不然我就根你反脸了,你可别忘记了哟。” 一听董嫣芷这没大没小的一言,春俏吓得赶紧跪下来辩白道。“小姐,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咱们离京时柳夫人就交代过了,要春俏把小姐当主子一样伺候得好好的。若是小姐有半点差错和闪失,只等奴卑回到京城之后,柳夫人就会披了我的皮的。所以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悲春俏一个丫头吧,千万莫让春俏失了这奴仆的身份。那敢忘记了主子的交代,到时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董嫣芷一时语塞,不曾想不到姨娘还这样严厉地交代过一个丫环。如果按照春俏的说法来看,这个丫头岂不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了。董嫣芷若是那一天不小心闹挂了的话,她春俏岂不是也要跟着殉葬了。想到此,董嫣芷的身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莫名地看了身边的春俏一眼,猛地一把把春俏拽入自己的怀里,一激动泪水又莫名的落了下来。 春俏似乎感觉到了董嫣芷此时的心情变化,她静静地伏倚在董嫣芷的怀抱中,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小姐,你莫要伤心。这都是春俏这辈子的命,与小姐不相关的。只要小姐活得好好的,那比什么都 重要 。” “春俏,你别说了。嫣芷没有那么脆弱的。就算我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我的好姐妹春俏呀。”董嫣芷语含哽咽地连连说道,主仆两人就这样紧紧地相倚相拥在一起。 过了好一阵,春俏抢先挣脱董嫣芷的怀抱柔柔说道。“小姐,你看这斜阳将尽,秋色将没 。咱们出来那么久了,快点回去吧,免得小春子在客栈内又要犯急了。” 经春俏这么悄悄的提起,董嫣芷才轻轻哦了一声。突然又抬头瞭望了眼前这一片斜阳将尽,归鸟眷恋的沧澜之美,悠悠说道。“好吧,咱们这就回去。多得学乖一点,再不让小春子多生些牵挂了。” 说着,倏然转身,招手一拍还在呆立着的春俏,嬉戏着,囔叫着,一路向镇内的春来客店走去。 主仆二人的影子就像落日留下的余辉,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映照在这一片沧澜之美的水上。 可是,就在她们两人转身离去的霎哪,令董嫣芷和春俏两人万万意料不到的是,再美的秋日落霞与斜阳相互交映的沧澜之水,也是暗藏着汹涌的波涛凶险。此时藏身在树林后边的两人,正用两双狠毒的眼睛,奸邪地盯着她们。 其中一个声喉较为沙哑的中年男子,两眼恶毒得尖酸地盯着董嫣芷二人远去的身影,发狠地囔道。“大哥啊,我看这两个外地的妞儿若是被咱俩偷偷抓了去,卖给镇上赵麻子的‘玉兰府’,也是值得咱兄弟几百吊买酒钱的。” “唉,我说兄弟啊,你能不能老提那赵麻子的‘玉兰院’啊?咱哥的耳朵都快被你啰哆得起蚕了。”另一个被中年男称为大哥的长髯老者恨恨地反驳道,似乎他对那中年男提起的‘玉兰院’非常的反感。 “好,好,大哥,那我不说赵麻子的‘玉兰院’了。那咱们说说镇上的张千户吧?”中年男子又伸长勃子说道,好像他肚子里的鬼点子永远是别人掏不空的。 “张千户?”长髯老者头也不回的喃喃道,“就是城北那个守城的张百户?”说罢,他满是沟号的脸上霎时布满了不解的疑惑。似乎是他在这个镇上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个人一样。 “对,就是城北那个守城的张千户。”中年男子即时笑眯眯地凑上前来说道,好像古兰镇上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脱他的毒辣眼睛一般。 “我听说前日张百户的大管家贴出布告说:‘要招几名工女戏子,特别是那些会弹琴棋乐艺的女子最是合适了。我还听说那张千户急于招收这些乐工戏子,听说都是为了迎合南调而来的‘耿侯爷’。” “啊,镇上居然有这样的事?”长髯老者不置可否的反问道,好像他一副闻所未闻的样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把这两个外地的妞儿偷偷抓了卖给张千户做戏子,总比卖给镇上赵麻子的‘玉兰院’值几个钱了。” 那个中年男子好像摸中了长髯老者的软肋一样,又是摆出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添油加醋地说道。 “大哥啊,可不是吗?张千户那头儿大着呢?若是咱们能攀上这个关系啊,只怕以后的生活都有着落了。至于那个赵麻子吗,顶多就是一个能混一口饭吃,能摸上一把子甩子的索命鬼。有钱的时候咱是他的大爷,没钱的时候咱兄弟在他的眼里什么也不是。” 长髯老者顿时喟然叹道,“老二啊,刚才我那么反感你提起赵麻子的‘玉兰院’,也就是这个解不开的道理啊。” “嗯,大哥说的是,小弟刚才唐突了。”中年男子又逢迎地低首说道,一脸的奸邪之态触景而生。 缓了一会,中年男子那双贼眉鼠目一泛,又笑嘻嘻地迎向长髯老者低眉弄首的说道。“嗯,大哥啊,哪咱们干是不干这一票啊?” “哎哟”一声大叫, 长髯老者潸然笑道。“老二啊,刀口子都架在勃子上了,你说咱们兄弟还干不干啊?如今你找着这么好的主子,说什么咱们兄弟二人也得干了这一票。” “反正多干 一票,少干一票,对于咱们兄弟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我看啊,咱们到最后的下场,横竖都是躲不过伸长勃子等着人家砍下的那一刀。不做白不做,做了也不冤枉,还怕他娘的个球啊?最主要的是咱们找着一棵可以依赖遮荫的大树,以后就可以省点心喽。” 中年男子霎时如获至宝的大声附和道,“大哥啊,你真是想得大完美了。兄弟我是自愧不如啊,好喽,咱们兄弟就干他娘的做了这一票。” 长髯老者一时回过头来,笑得凶神恶煞地应声道。“老二,咱们走喽,追上去。踩了点,今晚就干他娘的这一票。” 晚上,古兰镇的夜市上。开档的商贩店铺却也吆声如雷,人影卓卓。趁黑赶夜市的人流,仍是有日间那么的一点点热闹。 春来客店内, 董嫣芷带着装扮一新的春俏和小春子二人,趁着夜色对古兰镇初来的新鲜劲儿,一路悠悠地走出了店外的街心,随着流动的人群闲逛而去。 后面,不远处两个面相凶神恶煞的男子,四只迸射出如火一样贪婪光茫的眼睛,却是不偏不倚的慢慢跟着。 似是善于捕捉猎物的猎手,在等待猎物松懈的一霎哪,他们的阴毒之手便悄然而至。 第一百七十章 遭人暗算 话说古兰镇的夜市,因为之前发生过‘李秋生’协同‘安乐寨’的贼众,一起上演过‘以假乱真’抢劫朝廷粮响的故事。再加上后来官衙出了一纸宵禁的禁令,所以在短时间内已说不上热闹和繁盛了。 酉时一过,率时来临,有些街心的商贩,和店铺已有人收起了摊档,夜市的人群也渐渐少将起来。 春俏和小春原本就是陪董嫣芷出来散心和排解烦恼郁焖的,此时随着稀疏的人流游走在街心中,三人正处在兴头之上,那里就肯回得客栈去。 “小姐,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春俏在董嫣芷的游兴之上悄悄提醒道,并四下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渐渐稀少的人流。 “春俏姐姐,你急什么急啊?难得董小姐这么开心的出来游荡,咱俩不如索性让她趁夜玩个够。反正过了今晚,明日咱们就回去了。”小春子似是心有所结的心道,又茫然地看上了前方。 “哎,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既然出来了,咱们就得好好玩一玩。也算是不枉你们陪我经历这一趟的辛苦和悲悯吧。”董嫣芷“哎”然一声说道,仍是没有回头看上她们俩人一眼,继续向前面的街心溜去。 放眼瞭望,只见街心左右两边的店铺酒肆仍是灯火明亮,人影卓卓。 除了像平常白日里的吆喝叫卖声之处,就是各外酒肆热闹如织的戏酒瀑笑喧闹之声,以及杂耍精彩之时响起的喧囔之声外。偶尔还隐约可见三四个官衙组成一班的衙役,一班换一班地来回巡更。 古兰镇的夜市,仍是热闹得一切并无异样。对那些习惯了夜市的人来说,古兰镇似乎并没有官衙的禁宵之说。 董嫣芷眯眼一笑,不禁连连丢出一连串的冷眼道。“哎呀,春俏,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多心了,你看这古兰镇的夜市好不比京城的差啊?麻雀中小,五脏六腑具全,样样不少。我还真是意想不到呢,一个边垂小镇居然的如此热闹的夜市。” 表面上董嫣芷的嘴里虽是这样欢喜地说着,可是话锋一转,她又喟然叹道。“可惜啊可惜,可惜秋生哥再也不能陪着咱们一起逛夜市了。不然啊,凭他那古灵真怪的手段必定是有很多好玩的活儿。”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蓦然听得董嫣芷又莫名其妙地提起了李秋生,心里霎时一凉,暗附道。“遭了,这董小姐现在玩得好好的,突然又提起了李秋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咱俩得想法子转移她的话题,不然的话若是董嫣芷闹将起来,那可就不得了,只怕到时又少不得一翻周扎。” 董嫣芷仿佛识得二人突然不语的原因,肯定是自己又提到了‘李秋生’的缘故。她审视了一会,灵机一动,手指前方,突然故作惊讶地叫道。“哎哟,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被董嫣芷这无离头的一逗,虽然心中仍是有气,但是仍是禁不住循声望去。只见董嫣芷手指的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就连暗中飞舞的白蛾声响,也听不到半点的痕。 突然董嫣芷在前面忍俊不住的大笑,二人方觉上了董嫣芷这挑逗作恶的一当。春俏当即尖声叫道。“小姐,你好坏哟,居然也来诓骗咱们俩人了。若是不抓住你狠扯一翻,实是难解我的心头之气。”哪 里还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向董嫣芷谑笑的身子扑去。 旁边的小春子,亦是明了春俏要当街捉弄董嫣芷的用意一样。立即附和道,“春俏姐姐,咱们这就捉拿董小姐去。别让她把咱们当猴耍,也得让小姐偿偿咱们的苦头。”说着,话也不摞下,就跟在春俏的背后,嬉笑着向董嫣芷追了上去。 一时之间,主仆三人竟在古兰镇的夜市上闹趣了‘老鼠捉猫’的游戏。 走在前边的董嫣芷,一边嬉笑着回头挑逗后面紧追而上的两人。“来啊,你们快点追上来抓信我啊。再不追上来,我就要往前走得更远,不理你们两个了。”一边又慌不择路地往前边人少的地方拐去。 后面穷追猛赶的春俏和小春子,亦似不甘示弱一样。哪里肯放过董嫣芷自己挑逗起来的事端,直恨不得把她抓住了往死里猛整一把。多少发泄一下,这些时日以来自己所受的委屈。 一时之间,春俏和小春子两人也忘形地往前追逐着,喧叫着。“小姐,你逃不掉的。等一下我和小春子把你抓住了,一定叫你陪我们叫酒肆去。也好让你出出钱兜里的血,不然你老是欺负咱们两个的钱袋子,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如此一来,前边的人在逃,后边的人在追,黑灯瞎火的自然不是游戏的好地方。但是心性初萌的三人一直被压抑了这么久,那里还肯轻意放过这样的机会。谁都想在这个知暂的夜市找回往日失去的欢喜和快乐,充淡心中那份余情未消的牵念。 好在明日天亮之前,三人启程回归荒莽驿所之后,不再留下一丝牵强的遗憾。 “呯”的一声大响,因为回头走得大急。唯恐被后面追赶上来的春俏和小春子两人抓住,董嫣芷居然撞到了一个长髯老者的身上。只听得那个长髯老者‘哎哟’一声大叫,身子忽然前昂后府地打了一个裂趄,整个人就捂着肚子往地上一头栽倒了下去。 老者痀瘘的身子霎时就慢慢扭动抽搐开来,嘴里断断续续地叨念道。“撞…死…人…啦,撞…死…人…啦,这…位…小…小姐…撞…撞死…老…头…儿…我…了。来…人…啊,救…救…我…啊。” 这时,就听得旁边一个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忽然从前面几步拆返回来,蹲在长髯老者的身边憔急地问道。“叔啊,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侄儿只是往前急走了几步,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叔啊,明知你老有病在身。侄儿,就不该离开你身边的,应该是紧紧跟在你的身边的。” 董嫣芷一时惊傻了在那里,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呆涩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不知所措。 “叔啊,都怪侄儿走得心大急,让你落下了这个样子。叔啊,都是侄儿的不是啊。你若是出了半点乱子,让侄儿怎么办啊。”中年男子一时悲声大哭,情状凄苦,倒也吸引了一些过往行人的聚拢和围观。 后面追赶上来的春俏和小春子两人,一见董嫣芷因为走得急霎时间就闯下了这个大祸。一时之间竟也傻愣在哪里,满脸的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后面围观止来的人流越积越多,渐渐就把这几人圈在了当中。 此时,那躺在地上的长髯老者才慢慢抬头望着傻呆了的董嫣芷冷眼幽幽的说道。“侄儿啊,你别急,叔叔现在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拜这个姑娘一撞所赐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老头儿只管找这位姑娘就是,决不难为我的大侄儿的。” 这长髯老者如此慢声吞气的一说,那中年男子仿佛突然开悟一般。回过头来看了董嫣芷一眼,蓦然站起来怒道。“这位姑娘啊,我家叔叔现在都被你闹成这样了,你总得负责一下吧。舍去钱财不说,你最少总得帮我安妥一下我的叔叔吧。不然就算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地,这黑灯瞎火的,你看一下周围的人会不会放过你。” 傻愣中的董嫣芷被中年男子这么一通怒吼,本能地立即反抗分辩道。“不关我的事,不与我相关的。是老爷子自己撞上我的,我不就在后面走急了一点而已,至于这么用力撞得伤老爷子吗?分明是老爷子身上有疾,恰巧遇上我轻轻一撞而已。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不就是想噬蔑冤枉好人吗?” “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叔他噬蔑你,冤枉你了?”中年男子一时气愤地怒道,霎时瞪起他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冷漠地盯了董嫣芷一眼,好像是挑衅一般,放纵着奸邪的凶光。 过了片刻之后,中年男子又故意提高自己的声调,装作很是无辜冤屈的一副样子向围观的人群乞怜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来说说,评一评理。这姑娘说得多不负责任啊?明明是她自己闯了祸事。偏说是我叔一个老爷子要诈她,这姑娘岂不是巅倒黑白是非不分了吗?” “我,我,哪有啊?他们血口喷人。”董嫣芷极力辩驳道,企图为自己开脱这无端的罪责。 这时春俏和小春子两人也凑上前去,纷纷抢言道。“这位大哥,你看我家小姐这么柔弱的身子,就是你给她十二公的力气,也不可能把你家叔叔撞成这个样子呢?你还是放过我家小姐,顶多赔你一些银子,作为老爷子的汤药费用。” “哼,原来你们家小姐是掸撞倒了别人还这么会推委责任的人啊?真是想不到你们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是这样可恶的人。”中年男子霎时气愤愤地怒吼道,又向周围围观的人群报以无助的求援。 围观的人群正在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之际,突然从外围闯入三四个巡更的衙役。那为首的衙役不由分说的闯进来吼道,“什么人,竟敢在此生事?都把你们几个锁了带回官衙去审问。” 中年男子见有衙役突然从外面插了进来,好像是遇着求星一样,连忙可怜兮兮地向前哭诉道。“差大哥,你们来得正好,小人求你们给小人评评这理。这个女子黑灯瞎火的走路不长眼睛,刚才一转眼的工夫就把我家叔叔撞成这个样子了。小人刚想与她们几个理论一下,谁知这几个恶人不但不承认事实,反倒说是我叔叔噬陷她们三人来着呢?你说我叔人都成这样了,她们却反咬一口,可气不可气啊?” 听着中年男子的陈述,董嫣芷气得立时张口就反驳了几句。“这位差大哥,事情关不是像他说的这样。她们叔侄俩完全是巅倒是非了,求差大哥为小女子作主了。” “噢,不是这样的,那事情是什么样的?这位姑娘你倒是说来听听。”为首的那位官差霎时疑望着董嫣芷说道,似乎他也想从中得出事情 的真相。 “就是,就是刚才我走路走得急了一些。摸黑不小心,不知道怎么的,就轻轻与这位老者相碰了一下。然后,然后,这位老者就变成这个样子。我想,我是绝对不可能把他碰成这样的。差大哥,你来说说嘛。”董嫣芷说到最后,几乎是像哭泣着说了的。 这时,就见得那为首的衙役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忽然阻止住董嫣芷再说下去的话语。然后,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喘息的长髯老者,忽然张口说道。 “这位姑娘,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位老头儿被你撞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大家也是看见了的。你们三人若是不想摊上这官司,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安抚老者一翻了事。若是你不愿意的话,咱们就得公事公办都把你们带回官衙去,听后发落。” 董嫣芷霎时心头一惊,连连叫道。“差大哥,我,我怎么会是这样?” “你当然是这样了。”那为首的衙役冷冷地答道,殖民地不看董嫣芷一眼。 霎时董嫣芷又傻愣在当中,似是一副万分不解的样子。妈呀,这不是要我摊上大事的前凑吗?旁边的春俏和小春子两人,更是懊恼得连连惊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你快说说啊!” 沉寂了好一会,那为首的衙役又恨恨地说道。“这位姑娘,你考虑好了吗?是根咱们回官衙去听后发落还是你们自己去安妥一下这位老人家啊?” 董嫣芷一时撇了撇嘴,无奈地柔声道。“差大官,既然你们也认为是小女子的责任,那就由小女子来了解了这一件烦心的事吧。小女子,就不敢劳动差大哥的辛苦了。” 等董嫣芷这样一说完,那为首的衙役就撤手向围观的人群大声囔道。“大伙都散了去吧,没事了。都散了去吧,没事了。小心啊,若是违了宵禁要坐大牢的。” 霎时,众人渐渐散去,而地上躺着的长髯老者则对中年男子相视一笑,闪过阴沉的眼光,那可恶的面容立即又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引狼入室 等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街心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时间已指上亥时,古兰镇的夜市人渐稀少,已然进入尾声。 为首的衙役又横眼看了董嫣芷和那个长髯老者一眼,像是没了多少耐性的吼道。“这位小姐愿意拿出一些银两安抚你们叔侄,也算是负了这次事故的责任了。你们也别在这里闹事了,快走吧。” “差大哥,不是我叔侄俩不想走,而是我叔侄俩现在也走不了啊?”中年男子看着坐卧在地上的长髯老者为难地说道,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不可告人的心事。 “啊”的一声诧异,为首的衙役目光惊异地盯着中年男子说道。“啊,你们叔侄不能散去也?这是为何啊。难道你们叔侄想违抗官衙的禁令吗?还是你们的家根本就不在城里。” 中年男子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唯唯诺诺说道。“唉,差大哥猜的不错,我叔侄俩的家确实不在城内。今日是我叔邀我特地赶来镇上的千户府,同去应聘花工和家丁的。那知去应聘的人大多了,担搁了出城的多时间。本想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去的,现在我叔他老人家又摊上了这等大事。哎,差大哥啊,你看我叔侄俩今晚那还有地方着落啊?” 中年男子似是很会委宛衰情地述说道,霎哪之间,好像就把眼前这几个人的情感底线碰了个响,心顿时有些惶惶然。 为首的衙役又是心头一愣,返岗头四下里瞭望了一遍,又冷眼看了看横卧在地上喘息的长髯老者叹道。“罢了,罢了,至于城门,你们叔侄俩现在肯定是出不去的了。夜也深了,不如就近找间客栈歇息得了,明天出城也不迟吧。” 听罢为首衙役的说话, 中年男子犹是狐疑不解道。“好,是好,就是咱叔侄俩没有那么多银子。差大哥,你,你叫我叔侄俩怎么住客栈啊?” 为首的衙役很是一腔怒火的样子,但是横看了一眼那长髯老者,终是忍住没有把这一肚子的怨气泄了出来。 “唉,就你们叔侄俩多事!还好今天让你们叔侄俩碰上我这个老好人,老子再好人做到底,帮你们一把。” 这话一说毕,为首的衙役就直接望上了一旁还在傻愣着的董嫣芷,清了清声喉故意咳道。“这位小姐,你刚才也听到这位大哥的说话了。人家正在为难之处,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就多掏一点房租钱吧?也好让他们叔侄俩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代表他们叔侄俩,向你这位小姐致谢了!” 人家为首的衙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董嫣芷就是再的铁石心肠也不好拒绝了。 她含首地点头微笑道,“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们主仆三人也正好是寄居在宝地的春来客店中。本想趁着今夜的闹市好好玩个痛快,明天就打马回去的。谁想却和你们叔侄俩闹下这一桩祸事,既是同命相苦的人,那么我就应下了差大哥的这份请求啦。” 那为首的衙役当即抱拳谢道,“多谢这位小姐的恩情,小姐能够这么深明大义,我作为当差的深为感激。” 霎时,董嫣芷漠然一声长叹地说道。“哎,差大哥,你也别这样高抬我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又多了这一桩祸端。”再低头看了那个长髯老者一眼,眼眶一热泪水就潸然而下。 因为在董嫣芷的眼光再次瞟见这个长髯老者的片刻,她的心中又默然浮现出她那个已经仙逝了的爷爷。她想她的爷爷若是还生存于世的话,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也遇上这样的事儿、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位温婉的女子这样善待他。 “小姐,你又怎么了?一激动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子哪 里吃得消啊。”春俏从后面凑上来说道,那心急的情景已是不言而喻。 小春子则在董嫣芷的耳边小声提醒道,“董小姐,你的心虽好,可是在这个世上也是不能滥用的。我看咱们都他叔侄俩一些银子了,他们的住处咱们就别管了,免得再给自己添找麻烦。” 没想到董嫣芷睥睨地轻嫣一笑,回头一脸歉意地望着小奉上子说道。“小春子,咱们出门在外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好处吧。这事儿是由我引起的,就由我来结束吧。况且现在也的几位差大哥在这里作证,若是有什么麻烦早就被他们看破了。你就不用操这个心啦,都是穷苦人,咱们就通容一下他们叔侄俩吧。” “小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碍不着我小春子一个人。顶多我只是多跑几趟腿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春子一脸的不悦道,心中的喷瞒已然而现。 这时,中年男子似有惧意的说道。“小姐自然是乐善好施的人,只是你的两个下人就不怎么喜欢咱叔侄俩人了。我看还是不打扰小姐的清悠为好。” “哎呀 ,你们这是说的哪里话啊。若是你们不嫌弃那客栈偏陋,你们叔侄俩就随了咱们三人回那客栈去吧。”董嫣芷极其不好意思的说道,若不是沉寢在黑夜之中,她脸上飞起的一片潮红早已让人窥得清清楚楚了。 那个为首的衙役一见眼前的情形发生了好的变化,急忙走向前来拱手作揖说道。“好啦,既然你们当事人都谈拢了。那我们当差的也该去别处巡更了,董小姐谢谢你的好心了。” 此时,一直侧卧在地上的长髯老者,似乎也强烈感受到了董嫣芷的热情和悲悯之心,情不自禁地挣扎着爬将起来,声调阴沉而悲悯地说道。“大侄儿,你还傻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点来拜谢恩人。”说毕,长髯老者就先自己兀自作礼,要恭拜起董嫣芷和这几个衙役来。 中年男子见状,似乎醒悟了一般。立即走向前,搀扶着长髯老者一齐跪拜道。“谢谢你了,这位差大哥。更应该谢谢这位董小姐,若不是遇上你们,今晚咱们叔侄俩都不知道落脚何方了。哎,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呐!愿老天爷多多保佑董小姐一生平安,福禄长寿。” 一时听了长髯老者和中年男子的拜谢之话,董嫣芷急忙出言制止道。“这位老大爷,你们叔侄就不要客气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说罢,董嫣牙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街心上的夜市人迹已孤,两旁营生的店铺和酒肆以及茶庄娱乐的地方,渐次关门熄灯。董嫣芷忽然又出声说道,“各位,夜深了,你们叔侄也累了吧。不妨就跟随我们三人一起走回春来客栈去。” 董嫣芷的话音一落,长髯老者和中年男子就立即附和道。“大好了,谢谢活萻萨。今晚,咱叔侄俩终于有依靠了。” 二人说罢,叔侄二人谢过那四位衙役,便跟在了董嫣芷三人的身后,一路向春来客栈走去。 回到春来客栈前,就只见店小二一人独守在店门口,左瞧右看,似是一副憔急等人的样了。 远远的看见董嫣芷三人从街口走来,店小二急忙从店门中迎了上来说道。“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们总算回来了这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都闹到那儿去了。” 董嫣芷轻微一笑,腼腆地回道。“小二哥,难为你了。又害你为咱们白担心了一场,真是抱歉。” 店小二一时大大列列地接口道,“董小姐,什么也别说了,回来就好。快跟我进店来吧,免得这个时候遇见官衙的人咱们就遭殃了。” 小春子却走近店小二的身旁呵然大笑道,“小二哥,你大多心了。咱们董小姐啊刚才还跟几位官衙的差役打过交道了,就是现在遇上了他们啊也应该是没事的。大概也不会牵涉到你们春来客店有违宵禁之命的。” 店小二霎时愕然大惊道,“是吗?你们真的遇见巡更的官差了?他们真的没有为难你们?”说毕,又定定地看了董嫣芷三人一眼,忽然摸梳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哟,如此看来,你们遇害见他们这可是破天谎的事情了。” “当然不是破天谎的事情了,那是我们小姐命大。不但遇见了宵禁的官差,还惹得他们的感恩戴德呢。”春俏一时也争先恐后地插言道,唯恐落后于人一般。 店小二还想再继续问下去,忽然回头一看。冷眼瞧见长髯老者叔侄二人在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便退后二步指着二人说道。“这两位是。。。。。。” 话未说完,董嫣芷霎时就接过话荐说道。“啊,差点忘了介绍,他们叔侄俩是我邀约过来客店投宿的。小二哥,你帮忙照顾一下,我们少不了你的辛苦钱。” 店小二横眼偷瞄了二人一眼,黑暗中只觉一股寒意的萧杀之气迎面扑来。仿佛是两只血性大张的恶狼之眼一样,吓得直让人连连打了一串寒颤。他畏惧地退了几步,惊颤了的身子再不敢看,那生相凶恶的步侄二人一眼。 长髯老者见状,似是感觉峌到店小二有什么异样一样,又怕引起董嫣芷等人的生疑,赶紧趁上前几步,沙哑地咳喘道。“这位小哥,我老头儿步侄今晚傍得董小姐的福荫,总不至于露宿街头。还请这位小哥看在董小姐的薄面上多多关照,小老儿自是感激不尽。” 店小二心头一凉,连忙退后几步,冷冷地回复道。“这位爷,既是董小姐的吩咐,那我照着办就是了,不用你老再操这个心的。” 说罢,店小二再不搭话,直挺挺地领着五人往店内走。 第一百七十二章 落入圈套 话说董嫣芷一行五人从夜市转回春来客栈住下之后,一宿无话,天就亮了。 当早上的朝阳初上轩窗,阳光温暖地从窗棂的间隙上照射进来,清风徐徐地在外边面吹动。 店小二早早就打好洗刷用的热水,送到每个房间门口,再隔着房门撤开他的嗓子催人起床道。“天亮喽,起床喽。天亮喽,起床喽。温热的开水,清香酥脆的香油饼,浓醇的茶奶配上上好的糕点,可流人口水喽。” “起床喽,客官,快快起床喽。快到者,口福满满,不枉此生。迟到者,失之口福,一生难求。” 俗话说得好,最是好眠早上觉的宾客,被店小二这么卖力的一顿瀑囔。霎哪之间,各宾客里的房间已是慢慢的骚动和热闹起来。 陆陆续续起床的梳洗之声,人来人往走动的呼叫之声,还有小孩子偶尔的哭闹之声,片刻之间就响切了整个春来客栈的后院。有些手脚勤快的客人,看起来已然是洗刷好了,正往那早已准备好香酥早点的前堂奔去。 “小姐,小姐,你早起了吗?” “小姐,小姐,你在哪?” 在客房之内熟睡得如同海橖花开犹未足的春俏,被房门外嘈杂的叫囔之声惊醒后。一骨碌爬将起来,没有看见发下芷的影子立时惊得就撤开嗓子大叫道。 一遍之后,见房内没有人回应自己,春俏又定神地叫道。 “小姐,小姐,你在哪? ” “小姐,你早起了吗?” 又叫了第二遍之后,整个客房内仍是无人回应自己的叫喊,空荡得出奇的幽静。放眼望去只有穿窗而入的朝阳,莫名光耀地昭射进来,卷起一圈一圈的小烟圈。窗外的晨风莫名地吹动着,如同猫抓老鼠时的连续搏斗,居然令人有几分惧意。 早上,出奇空幽的春来客栈,突然让人觉得有一丝不祥的寒意。 客房内,春俏怕得心惊肉跳地从床上爬将起来。擦试着濛胧有睡眼,四下里瞧了一遍,仍是没人,惊得她连声音也顿作颤抖地叫道。 “小姐,你在那里啊?” “小姐,你出去了吗?” “小姐,你出去了,为何不叫上春俏一声啊?” 声落话止,半晌客房之内仍是没有半点回应之声。寂静的客房让睡意犹醇的春俏,霎时又怕得心惊肉跳起来。 她满眼迷离地瞭望了整个客房一遍,确定自己不是在半梦半醒之后,又颤抖地张着沙哑的嗓门叫开了。 “小姐,你在哪?小姐,你不会是丢下春俏不要自己走了吧。” “小姐,董小姐,你在那里啊!” 董嫣芷租住的客房内突然传来了春俏惊恐失措的呼叫之声,把个早上还沉寤在柔和之意的春来客栈,霎哪之间就闹得了一个瀑炸般的惊变。 “来人啊,快来人啊,董小姐不见了。” “小春子,你快过来,小姐不见了。” “店小二,你快过来,帮忙找一找董小姐啊。” 春俏在房间中这么一囔,此时正在外头叫嚣着的店小二,也不得不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他伸着一张不明所以的嘴脸,隔着门板急切地问道,“客官,你怎么了?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边听着春俏还未打开房门,就在房中抢先惊叫起来的哭泣之声。小春子亦是心下一凉,仿佛触动雷电一般。虽然一时弄得不明所以,但是一股寒意却莫明奇妙地由脚心逆袭而上,霎哪之间就传遍了周身。 正处在梳洗之中的小春子,霎时抖了拌身子,那里还管得了你三七二十一,丢下手中洗刷的活儿就直向对面董嫣芷租住的客房冲去。 店小二仍然杵在房门口叫道,“客官,开门,开门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还没起床就先闹开了。” 小春子急走直到,他一边掀起如雷鼓一般敲打的手掌啪打着门板,一边心不失迭地高声叫囔道。“春俏姐姐,春俏姐姐,你怎么了?董小姐又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开门啊?我要进去了。” 急囔了一阵,二人还是听到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哭声之声,并不见有人来开门。 小春子又急得直起嗓子叫囔道,“春姐姐,春姐姐,你们到底怎么了?快开门啊?老是这样锁紧着门,真是急死人了。” 又等了片刻,才见房门突然从里面打了开来。春俏一脸哭相,惶恐害怕的心情,差点就急得把自己变成了一副快要作死的样子,就这样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小春子的面前了。 二人直闯而入,整个客房中再也见不到董嫣芷的影子。小春子吓得急起直问,“春俏姐姐,董小姐她人呢?你快说啊?人都不见了,你还在哭什么哭啊?”说毕,一副茫然无解的样子,就这样浑然无误地呈现在她的眼里。 春俏即时回过神来,抹了秣一道泪痕,哽咽道。“小,小春子,我,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董小姐?房中也找了一个遍,没有啊。你,你有没有见过她啊?或者早,早上,董小姐有没有去找你?” 听着眼前之人带着哭腔的诉说话,小春子简直就中了魔咒的恶徒一样,目瞪口呆地立在春俏的面前僵问道。“董小姐不见了?春俏姐姐,你这不是在和我开破天荒的玩笑吧?” “当然没有啦。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春俏没好气地回复道,衰伤的情形并没有改变。 小春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听错了什么话题一样,或者仿佛聋了一般。对于外界并无半点感触,只有自己的头脑霎时嗡嗡作响,天旋地转。有那么几下,只差一点点,整个人就随着这剧烈的旋转而倾倒。 “小春子,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说谎话。刚才听得店小二的叫囔,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了董小姐。你若是不信的话,就进房里来看一看吧,董小姐昨夜睡的床铺还原封不动的杵在这里。”春俏见小春了一时现出了这么剧烈的反应在,度图为自己的话语解释道。 怎知小春子一急,语出声恶地训道。“得了, 你别再解释了。我自己进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罢,二人推门而入,再不回头看春俏一眼。 小春子循目望去,床上的一切摆设果然如春俏所说,原封不动地留置地那里。就连董嫣芷起身之后被窝叠起的皱子,也横七坚八地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瞭目四顾,房间内并无异样,就是单单不见了董嫣芷自已的身影。 窗几边,梳装台上的胭脂水粉。古铜花镜,女子梳洗应用之物,亦未见有人挪动应用过的痕迹。靠近床头的古雕花饰的衣柜,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亦未见有人开启过的形状。 再四处抬眼环顾了一遍,见房里已没有什么大大的发现和蹊巧,小春子又回转目光来看着春俏问道。 “春俏姐姐,从昨晚回房到现在你就没有发现董小姐什么不对吗?这其中或者三更半夜之时,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特别古怪之事?董小姐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吧。” “哇”的一声,春俏又急得直哭起来道。“小春子,我,我不知道啊。昨晚打自咱们回来之后,实在是大累大困了。我和小姐一同睡下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刚才店小二在门外叫囔之时,我才醒过来的。谁知,谁知一觉醒来董小姐就不见了?我这不是就叫你们了吗?” “哎,真是怪了,一夜之间董小姐能走到那里去呢?难道真能凭空消失得了。” 店小二一时自言自语道,又抬眼疑望了那房门之上,没有一丁点弄坏痕迹的门闩,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记得昨晚自己在店门口左等右昐,仍不见董嫣芷三人归来。正准备关门之际,店掌柜却突然跑出来吩咐自己道。“小二,你得当心了,你必须得等那三个客人回店之后才能关闭店门。否则,若是那三个客人惹出什么乱子来,就是咱们这小店赔光了本钱也是洗脱不了关系的。” 对于店掌柜的吩咐,店小二自是不敢怠慢,他知道打自‘李秋生和安乐寨的那些贼人’闹出了‘劫粮’事件之后。古兰镇上的官衙更是加大了对来往人流的管制和盘查,只要稍微有些对不上的官籍订记的,必先抓起来一翻严查盘问。若是再对不上其籍缘由的,严重一点的,那就得判入牢狱充军流放了。 后来又听说朝廷鉴于古兰镇在边垂之地,处于交通输扭和战略上的重要性,就在半月之前又增设了一个千户府,目的就是加强古兰镇的军事力量,压制那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为所欲为的山野贼子,匪类强徒,以及总想趁机入侵的外邦敌对势力。 当他不经意的想到了这一层厉害关系的时候,店小二的心不禁就打了一个冷冷的寒颤,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缕缕的冷汗。 “是啊,万一这个董小姐真的在自己的客店里出了大事,这种与官府的厉害关系说什么也是洗脱不清的。若是事情闹大了就像店掌柜昨晚交代过的,就是赔了这个小店的全部本钱也是不止事的” 一时之间,店小二顿时急得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他再也顾不得了那么多,竟然跟着小春子和春俏二人,在房子周围相互叫喊起了董嫣芷的名字。 就在这时,住在另一个房间的长髯老者,好像也听到了董嫣芷房间即时传来的女子尖叫之声。 他们叔侄俩也赶紧凑上来,故作一脸惊讶地问道。“哎哟,大清早的,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是董小姐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三人望着此时带惊而来的叔侄二人,一股嫌弃之意全然泻在脸上,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无由之火。但是碍于那叔侄俩是董小姐出手相救之人,虽然是怒上心头,但是也没有直接发火。 小春子讨厌地看了叔侄二人凶恶的面相一眼,没好气地回复道。“是啊,董小姐不见了。可是,又关你们什么事啊?现在天亮了,你们叔侄也该走了,还想留在这里多事端吗?” 那知小春子带着火气的话语一落,就只见那长髯老者脸色变得极其悲悯的喃喃道。“哎呀,这董小姐真是遭的什么孽啊?就像活萻萨一个。昨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是那一个世道的王法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那长髯老者说罢,竟然一时难以压抑自己的感情,先带着年迈的激气顿时就悲泣起来了。 伴随在长髯老者身旁的中年男子,立即接着话荐说道。“叔啊,你身上有伤,先别这样。我看董小姐的事啊,咱们穷苦人家没权没钱的,只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了。咱们还不如先回去,省得再给董小姐她们添乱了。” “切,你小子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昨晚咱们叔侄才受了董小姐的大恩,才不至于落泊街头,忍饥受冻。怎么一转眼,你小子心就变黑了呢?难怪你小子都三十好几了,还取不到媳妇。原来就是老天爷在惩罚的你,好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叔啊,我,我有那么坏吗?我,我……”中年男子刚想反驳道。 “我,我,还我什么我,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废话。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董小姐慈善之心的伤害,也是对叔的侮辱!我不听,不听。” 长髯老者顿时对着中年男子怒斥道,突然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偶尔又间或地打断了他的一片悲天悯人的哭喊之声。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这么没长天眼呢?董小姐这么一个人好人,活萻萨的一个,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老天爷啊,你张开眼睛看看吧。世上的好人怎么就这样难当啊?你有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吗?” 再看那长髯老者此时此刻抑郁的悲悯之情,无论那个中年男子怎么样劝解和宽慰,他就是无法停止下一腔僵化的悲伤。 三人见状,亦是心随情动。刚才对他们叔侄二人怀着的敌对之意,一时之间竟然去了十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叔侄’变脸 长髯老者叔侄二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诡计,终于获得了小春子和春俏发及店小二的一些好感。 三人一时顾不得寻找董嫣芷的憔急万分,唯恐这长髯老者一时悲伤过度,又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顾此失彼,弄得春来客栈是非不断,只得先停顿下来安顿了这叔侄俩一翻。 小春子恻恻地对长髯老者说道,“老人家,你就收敛一些,先别这样悲衰。我家小姐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别只顾伤了自己。若是你们叔侄俩没事的话,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家去吧。客栈这里的事情就不烦劳你们叔侄俩操劳了,我在这里先代表我家小姐谢过二位的恩情。” “呀呀,小恩人。你这不是急着撵我小老儿走吗?你想现在董小姐出事了,她是我的大恩人,你说我能说走就走得了的吗?若是那样子的话,我小老儿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那还有脸面在这个镇上呆下去。” 长髯老者一时语出惊人的说道,叔侄二人刚才还显得惊讶的目光竟然多了一分平淡,惊悚的表情也恢复了安详,好像眼前什么事情的也没有发生过。 春俏急忙凑上来接说道,“不是这样的老爷子,我们怎么可能撵你们叔侄二人走呢?只是念着你们叔侄二人还有家人所念,又累你们在这个客店留宿了一夜。你们也该快点回去给家人报一下平安,我们之事也不便久留你们叔侄二人了。” “对,对,对,咱们就是这个意思。”店小二也走过来附和道,又偷眼瞄了一瞄二人一眼,总是感觉得到那个地方对这叔侄二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毕竟店小二对长髯老者叔侄二人的凶恶之相记忆犹深,以及突然而至的行踪和乐于纠缠的言辞,一直怀有戒备之心。 此时仍见叔侄二人犹是念念不愿离去的场面,店小二刚好顺水推舟说了上面的这一句话。意思就是提醒这长相凶恶的叔侄二人,这里已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你叔侄俩还是赶紧给我溜吧。否则,多留你们一刻,还不知道你们叔侄俩能给本店带来什么祸福。 但是长髯老者叔侄俩像是纠缠不清的催命鬼一样,似是听而不闻,闻而不动。只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死盯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像是突然被这两个怪异的叔侄举动吓了一惊,话一出口就赶紧宿回了一边去,再不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店小二和那叔侄俩眼神里的微妙变化,仍是沉寢在寻找董嫣芷的恐慌之中。两眼望见长髯老者叔侄二人仍是不念离去,那里还顾得去多想,只当是平常一样人之常情罢了。 所以小春子便随口说道,“小二哥,既是老爷子想着帮忙找人,那我们又何必拒之于人。况且他们叔侄俩还是本乡本土人,对周围环境多有熟悉。让他们叔侄俩帮忙,也是完了他们报恩的心愿吧。” 听罢小春子劝妥店小二有话,长髯老者似乎是很高兴一样。捌脚走到店小二有面前,两眼一翻,随即说道。“看到了吧,你个店小二。人家董小姐的随从还不撵人呢,你一个外人却先撵起咱们叔侄来了。你这是安的何居心啊?是不是董小姐在你们的客店失踪了,你小子想着息事宁人,欺负他乡之人无亲无故不敢去报官啊?” 店小二一听这话,心里越发惊慌了。他恨恨地看了叔侄二人一眼,喃喃地反击道。“你们,你们叔侄二人少来这一套血喷人。本店虽小,但是从来就不会欺负客人。” “哈哈,不是吗?那你刚才还想撵咱叔侄二人走呢!我老头儿实话告诉你吧,咱叔侄昨晚受了董小姐的恩德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如今董小姐无缘无故在你的客栈失踪了,咱叔侄俩自是不能冷眼旁观。”长髯老者好像趁火打却的讽刺道,把个店小二的反击之语堵了个哑口无言。 “好了,你们三个都别吵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在春来客店的客人没有知道此事之前,咱们赶紧找到董小姐。否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传到官家人的耳朵里,所有人的麻烦可就大了。”小春子回头看着剑张弩拨的叔侄俩和店小二说道,心中憔急担忧的心情形不言而喻。 三人被小春子这么一啰叨,似乎也明了眼前的紧急之态。各自白了对方一眼,愤愤地退了两旁,又帮忙起找人来。 五人在店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找了一遍,仍是不见半点董嫣芷的影子。五人心中疑虑顿生,但是又无可奈何。 春俏毕竟是个贴身的丫环,一时之间,又急得跌坐在房中的地板上直哭起来。“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你,你怎么一晚上的工夫就失踪了呢?小姐,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事啊?你不是和咱们说好了的吗?等天一亮,咱们就赶车回荒野驿所去。可是现在小姐失踪了,咱们还怎么回去啊?” 小春子好像是很不耐烦地对着哭泣的春俏吼道,“哎呀,你就别哭了。哭能把董小姐哭回来吗?若是这样也能够的,我早就跟着你大哭一场了。” 春俏被小春子这一声大吼,好像突然之间就收住了一汪嚎哭。静静地低泣着,抹了抹一腔的眼泪。 小春子又四下里打量了房间一眼,见房内没有什么破荐可寻,或者人为明显的蛛丝马迹。一时也不禁叹声道,“这真是怪了?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那岂不是活见鬼了。”思虑了片刻,他突然一啪自己的脑袋道。“我怎么这么体呢?走,春俏,咱们报官去。找昨晚那个为首的衙役,或许他们可以帮帮咱们。” 春俏似是有所明悟一样,点点头,收住眼泪,转身就要跟着小春子往店外走。 店小二急忙拦出前面来阻挡道,“请二位先别着急,本店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董小姐能跑到那里去呢?不妨你们再等一等。休得把事情声张闹大了,官家人一来,到时谁也不好收场。” 旁边仍在帮忙寻找的叔侄二人见状,也趁上来附和道。“是啊,二位恩人。董小姐是否失踪,咱们一无所知。若是仓促报官,恐怕多有不妥,还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你们就暂听店小二之言,等一等吧。咱们叔侄之所以这样认为,也是为二位恩人着想的。” 正在小春子和春俏陷入两难诀择之地,突然有一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五人顺声望去,霎时全然哑言失声了。 董嫣芷一如平常一样,安然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春子惊得立即擦了一擦自己的眼睛,再遁目望去,果然是董嫣芷自己活生生地走了进来。一身的简洁便装并没有什么不同,身上也看不见有什么特别人为的伤害痕迹,就连往日的娇声甜气也没有增减几分。唯一不同的是,董嫣芷此时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变化,一双眼睛如同僵死了的植物一样显得枯稿和荒凉。 小春子只是轻叫了一声,“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立时就迎向前去。可是董嫣芷好像不当小春子此时惊恐的存在一样。她呆呆的只管向春俏走去,却把他凉冷在了一边。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春俏哭泣着奔上前来,一把扑入董嫣芷的怀里,止不住哭声如同澎湃的浪潮一样,喃喃自语道。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春俏好怕失去小姐啊?” “小姐,你知不知道。春俏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小姐在旁,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小姐,刚才咱们在客店内到处寻找你了,可是就是不见小姐的踪影啊。你说这是闹的那一般诡异的玩笑啊?你要是再回来晚一点,差不多就吓死春俏了。” 董嫣芷却一边抚膜着春俏的长发,一边面无表情地幽幽地说道。“傻丫头,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刚才啊,我就去了后面的厨房为你做了一点好吃的。见你睡得香就没有打扰你。你呀,瞎担什么心呢?还真是让你担心过度了。” 春俏即时叨囔着嘴巴道,“小姐,人家刚才到处找你却不见你,不急死人才怪。你看别说小春子和店小二了,就连那长髯老者叔侄俩现在都为你担着心,不肯回去呢。” “长髯老者叔侄俩?”董嫣芷一惊,随即望向二人漠然的说道,心中立即又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恨意。 长髯老者叔侄俩听得董嫣芷喃喃之中提到了自己,即时凑上来拱手作礼道。“董小姐没事就好,这可急坏了小老儿了。小老儿昨晚受了你的恩,早上听说你失踪了,到现在都在为你捏着一把汗呢。” 董嫣芷又回头睥睨了一眼二人,冷冷一笑道,“是吗?老人家。哪得多劳你费心了,嫣芷这就安排他们回去。” “如此堪好,哪咱叔侄俩就不打扰董小姐了。”长髯老者突然干净利索地丢下这一句,双手交叉作礼,朝董嫣芷躬身而半拜。 突然,怒目转身,犹如两尊天降的凶神恶煞一般。欣然一声大笑,漠然离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暗夜之变 等二人一走,店小二又凑上前来,用手上的白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水道。“董小姐没事就好,你呀,差点闹得咱们要报官了,那后果可就麻烦了。现在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去忙了。” 店小二正要转身离去,只听得董嫣芷“慢”的一声叫道。“小二哥,麻烦你多帮我准备一些路上吃的点心和干粮。等一下,我就要用到它。” “啊,董小姐,现在你就要走了吗?”店小二回头反问道,一脸惶然不解的样子就杵在了哪里。 “嗯,不是我要走,是我要选送他们两人走。”董嫣芷霎时回复道,一把含泪的柔情目光,立即投向了旁边的春俏和小春子。 “春俏和小春子,他们两人?”店小二一时大感惊讶的反问道,瞪得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不解的样子犹是挂在脸上。 春俏和小春子二人亦是大惑不解,听得董嫣芷说要送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这两个一直贴身跟随而来的伙伴。霎时就惊呆了在那里,两双迷惑不解的眼睛,泪水特别濛濛地装满了他们的眼际。不解,委屈,怨恨,失落,迷茫,一齐聚生在他们俩个人的脸上。 董嫣芷仍是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任凭小春子和春俏二人百般垂怜和乞妥。她亦是口不出一言,语气不带一点商情余地。 店小二一看董嫣芷这说话变了模样的架势,情知不妙,但又不好出言相驳。只得借故说了一个籍口,“董小姐,你们三人在此慢慢商量是,我这就为你路上的点心和干粮去。”然后,一转身就赶紧溜了出去。 可是,这一边,春俏又一发不可收拾地扑向董嫣芷的怀中撤娇道。“小姐,你不要春俏了吗?打算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让你和小春子先回荒莽的驿所。不然若是时间拖得久远了,我岂不是要陷自己于不义,失信于梁老爷子和王俞二人”董嫣芷又爱抚地摸娑着春俏垂肩而落的长发说道,似乎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可是小姐,春俏却是从京城杜府一路陪小姐南下走到这里的唯一亲人啊?春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小姐半分?现在你突然说让我先走了,这又是哪里做作的道理啊。”春俏仍是心有不甘的说道,好像仍是希望董嫣芷收回刚才的说话。 霎时,董嫣芷又抱紧了春俏一把,眼中的泪水瞬间就暗暗地流落了下来。 “春俏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就算你我情谊再浓再深,终有一天也是要劳燕纷飞,各奔东西的。与其到时再伤情一片,不如现在咱们就此拜别吧。免得到时又要来一场生离死别,把好好的一桩心事非要弄得更加支离破碎。” 春俏一时又嘤嘤地点头认同道,“哎,小姐的这些心中之苦,春俏自是明白。只是不懂董小姐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让我和小春子二人先回去。自己却一个人留下来,在这个小镇巅沛流离。” “哎”的一声长叹,董嫣芷又莫明奇妙地慨憾道。“春俏,你个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怎么就这么让我不省心呢?一板一眼的,就是一根筋。” 春俏被董嫣芷这么一根筋的指着脊背打趣了一遍,很是慨然道。“唉,如此说来,董小姐还是要赶春俏和小春子二人走的。好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陪你心中的那个‘秋生哥’吗?” “春俏,你让我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呢?”董嫣芷似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口中的语气似乎也用了一些喘急。 “可是,小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春俏跟在你的身边了呢?难道是春俏做得不够好吗?还是小姐要急于赶我走?”春俏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激气的表情早就顾不得董嫣芷的脸上有什么样的变化了。 一旁独自站着的小春子,这时突然眼瞪瞪地向春俏当头撤下了一盆冷水道。“你个小丫头,能不能争气点,别哭了。都一个早上了,就知道哭,哭,哭,你有完没完 ……” “哎,人家是女孩儿家嘛,你这个乌鸦嘴就不能多担待点吗?”春俏从董嫣芷的怀中挣脱出来说道,又一下子把头埋了下去。 董嫣芷看着一时顶嘴的两人长叹了一声道,“好啦,你们两个就别吵了。我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你们好,不是为我自己啊。” “春俏,你想一想,我拖累了你那么久。让你一直陪着我受罪,现在‘秋生哥和爷爷’都没有了,我怎么好意思还绑羁着你呢?小春子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我都带他出来那么久了,他的叔叔一定也很挂念他的了。基于此,我董嫣芷现在都没再挽留你们两人的意义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风尘随波飘荡吧。” “小姐,你先别这样说。从柳夫人派我特别追随于你起,我就是小姐的一部份了。小姐去哪,春俏就去哪?小姐吃苦了,春俏就跟着小姐吃苦。不管小姐要经历什么样的苦难和艰险,春俏都愿意陪在小姐的身边,决不离开小姐半步。你若是要我离开小姐独自回到京城的杜府,还不如让春俏去死算了。” 春俏始终不理会董嫣芷的说话,自顾自的说道。似乎是很想让董嫣芷和别人明白,她春俏这一辈子就是跟定你董嫣芷了。不管你要不要我,还是要赶我走,我都会死皮癞脸的缠着你了。 “哎”,董嫣芷又是一声衰叹,幽幽说道。“可是让小春子一个人单独回去,我怎么能放心呢?这一路上没个人照应,若是出了什么事故,你叫我董嫣芷如何向梁老爷子交代啊?我已经失了两位亲人,深深知道其中的苦痛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我不希望这么善心并且有救命之恩的梁老爷子,再重复走我走过的这一段路。” “春俏,你还是听我说,你一定要同小春子一起回去。到了荒莽驿所之后,你若不想再回京城去,你就留在那里和小春子叔侄一起生活也好。远离这纷乱的尘世,少惹红尘的是是非非。让王伯自己一人驾车回京城复命就是,也好免了我姨娘的一腔牵念。” 春俏听罢董嫣芷的一腔说话,终天鼓足勇气的反击道。“小姐,无论你怎么说,你的目的最终还是要赶春俏走吗?我可告诉过你了,你若要赶我走,那我就自寻短见算了。你还是让小春子一个人回去吧,反正我是决定不会走的了。就算留下来是个寻死的结果,我还是要感激小姐对春俏的这一翻恩情的。” 旁边的小春了听得春俏居然说出了这么决绝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跟自己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浓烈的恨意,他狠狠地盯着春俏那哭红了有脸蛋说道。 “春姐姐,你就算不想跟我小春子回去,也不用这么直白的刺激我的。我知道我小春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论怎么做都是不值得你信任的人。也罢,咱们本来就不是同一路人。说什么也只是偶然在路上相遇,同走一程罢了。路尽了,自然是要分开的了。” “嗯,你明折就好,我也不是故意不想和你一同走一同回去的。”春俏插言解释道,好像希望小春子更能明白一些。 但是,小春子似乎并不在意春俏的插话之说,他仍是轻声说道。“董小姐,你就放心吧。你不想跟我再回那荒莽的驿所去,我自然能理解你的心中所思所想。你想留在这里陪伴你那两位已殁的‘亲人’,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做。既然春姐姐死活不愿和我回荒莽驿所,再跟王伯回京城去,那么我一个人驾车回去就可以了。请董小姐放心,我小春子虽然不大经历世事,但是善恶之人还是能分辩的。” “哎,你能如此之想就是再好不过的了,省得你又误会我。”春俏间或插言道,似是她已经不希望小春子能有什么语出惊人的结果。 “我保证我这一路上回去,只是日行夜宿就好,决不做冒险的事儿。我要让董小姐放心,更要我的叔叔放心,董小姐没有对他食言。只是我很难过,我小春子再不能陪伴董小姐在这里守护‘亲人’了。” “小春子,你能这样想,董嫣芷真是谢谢你了。”董嫣芷这时才泪水涟涟地哽咽道,刚才的矜持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稳健。 沉吟良久,她突然一抬眼,坚定地望着小春子说道。“小春子,咱们来一个约定。惹是嫣芷姐姐这一次幸免没事,半年之内必去荒莽驿所看望你们叔侄俩。” “大好了,嫣芷姐姐,咱们这就说定了。”小春子高兴地应允道。话锋一转,他又接着话荐道。“哪等一下店小二把东西备好了,我立马就动身回去,再不担搁时间了。” “好,去吧。”董嫣芷轻轻一言,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其实,有谁知道董嫣芷内此时心翻起的汹涌波澜。她的脑际瞬间又浮现出昨夜那凶险的一幕,两张凶神恶煞的丑恶面孔又迂迥在她的心中。 董嫣芷清淅地记得,昨夜就在她和春俏睡下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已是到了子夜时分。 在这月斜风寒,夜深人静,整个春来客栈陷入一片沉静之际。她的房门突然被一阵急促而细微的声响敲动,接着就听到了一个苍老声音的呼唤。“董小姐,董小姐,你睡了吗?我老头儿有些紧要之事得找你问个清楚。” 董嫣芷恰好正处于半睡半醒状态,她则耳细听,居然是那个长髯老者的声音。不由得忙然大急,心想这深更半夜了还来相扰必是有紧要之事?难道是自己这一撞真把人家撞出毛病来了。这样暗自愣想的时候,她心下大惊。一骨碌爬将起来,冷眼一瞧。身则的春俏正睡得香甜,浓醇的样子很是让人不忍心相扰。 没有经过细想,董嫣芷急忙起身披衣向房门口走去。她先是隔着房门低声问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闹得这么凶!莫不是要做什么可恶的勾当?” 门外,即时传来了长髯老者断断续续的乞求,和语气里带着几份不胜衰怜的说话。 “哎哟,董小姐,你这不是冤屈小老儿了吗?小老儿真是让你见笑了。”门外的长髯老者一时说着,突然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又是几声自悲自叹的叹息。 “董小姐啊,小老儿这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吗?夜里寒风一吹,骨子里就痛得很。不知道董小姐出门在外,有没有备用一些镇痛止伤的药。若是有的话,小老儿想向你借用一点,止止这骨子里的痛,就图今晚睡个好觉。” 直到此时,董嫣芷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警惕之心。她听着门外老爷子的苦苦衰怜和剧烈的咳嗽之声,心头一软,就情不由已地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房门一开,只见两张丑恶的鬼头之面已然逞现在她的面前了。董嫣芷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然大叫,一把锋利而带着寒气的匕首,就闪电一般架在了她的勃子上。长髯老者的另一只手,也迅速地捂在了董嫣芷刚要张启的嘴巴之上。 而就在同一瞬电光火石闪烁之间,紧跟在长髯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此时也快速地冲到了睡得正沉的春俏跟前。回手一把,手中已多了一根吹烟袅袅的檀香之烟。烟火正慢慢熏往春俏的鼻孔,片刻之后,只见春俏头一偏,整个人睡得更沉了,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 董嫣芷想要挣扎呼救,奈何自己已受制于人,就连稍微挣扎一下也显得极其困难。她只得张着两只惊呆了的眼睛,看着眼前变了嘴脸的叔侄俩,做着丑恶的害人勾当,愣是呼叫不出半句惊响的呼救之声来。 董嫣芷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双眼,无助和悲凉之声无声地掠过她的心头,任凭泪水在这凄冷的黑夜无厘头地流趟。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恶意图谋 房内,长髯老者趁着董嫣芷前来开门之机,把董嫣芷控制之后。 另外那个中年男子趁势闯入房中,又把床上睡得沉沉的春俏用迷烟熏得昏死过去。 两人又悄悄地带上房门,伪装成房里的人都已经安然入睡的样子,才带着董嫣芷撤向客栈内空旷的无人之处。 一切做得妥妥当当之后,才听得长髯老者恶狠狠地撕下他那张丑恶变民形的嘴脸,来回地比划着她手中的匕首说道。 “董小姐啊,真是不好意思。咱兄弟俩都盯住你们好几天了,一直寻不着下手的机会。今晚是你们主仆三人作死,也怪不得咱兄弟心狠手辣了。只要你乖乖听咱们的话,不要大哄大叫,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一根毫毛。若是你不听话,非要弄出个喊‘救命’的声响来,那就别怪咱兄弟们对你不仁不义了。” 长髯老者话音一落,中年男子又跟着凶狠地怂道。“董小姐,识相的你就好好的跟咱兄弟配合。若是你老想着想逃离咱兄弟手掌的话,那就对不住你那两个跟班的了。我想你那两个跟班的对你忠心耿耿,爱护有加,你不会就这样忍心看着他们两个小娃子悄无声息的死去吧。” “况且,咱大哥也说了。只要你好好配合,咱兄弟俩决不伤害你们三人一根毫毛。老子还可保证今后的日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董嫣芷一时无语,惊得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二个凶恶之徒,甚是不解。又听得二人刚才之语,更是惊恐万分。 她的脑中不时浮现出夜前在街心与二人相遇的画面,二人的情形跟本就不可能与现在的凶恶之相可以比拟。 黑暗之中,心头一动,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董嫣芷的眼前,她终于明月白自己遇上了两个极其善于伪装的凶徒和恶人。 而这两个凶恶之徒特别有意思的,就是一直在跟着她们上演一场‘狼与羊’的故事。让人防不胜防,乖乖就范。想至此,董嫣芷无由地苦笑道。 “恶人,我不管你们二人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我希望你们绝对不能伤害我的两个兄弟姐妹。若是你们二人伤害到了其中的一个,我董嫣芷就会咬舌自尽,决不会让你们希望落成,美梦成真。” “哟,大哥啊,这小伢们还真有性格,看来挺讨人喜欢的。”中年男子眉头鼠目的向长髯老者讨好道,好像眼中的凶光尽然落在了董嫣芷的身上。 长髯老者怒目地盯上中年男子吼道,“老二啊,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的。你莫要忘记了的好,否则休怪大哥对你不客气。” “嗯,小弟那敢忘记刚才所说之言啊,只不过是多说一句闲话罢了。”中年男子又奉诚的说道,眼光又捋掠了董嫣芷一眼。 董嫣芷一时明了二人的心机,肯定是盯上她皎俏的美色。至于这两个凶恶之徒真正要把自己怎么样处理,她确实是猜不透。但是就从刚才二的对话来看,这二人目前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他俩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控制自己做某一件他们做不了的事情罢了。 至于敌对的恶意此时显得并不是十分的明显,董嫣芷好像突然间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一样,她得利用自身的条件摆脱目前的困境。于是,她冷冷地说道。 “两位恶鬼,我希望你尊重我刚才说的话去做。我也不想和你们浪费口舌。实话告诉你们,我董嫣芷来古兰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的‘秋生哥和爷爷’收尸害孝的。现在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于生于死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了。若急了我,大不了和你们两个恶贼拼个渔死网破,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董嫣芷的话好像刺痛了长髯老者的心结一样,他愤而恨恨地望了一眼已然被自己控制住的董嫣芷,又连带盯了一下中年男子那色厉智昏的熊猫样子。忽然冷冷地哼道。 “董小姐,你虽然说的是决绝和真实,但是我老头儿还是要告诉你。咱兄弟干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老头儿和大个子迟早躲不过砍头一刀。即便你现在就大囔大叫一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咱们同归于尽罢了。” “可喜的是,咱们兄弟二人的性命能换上你三人的命也是歉了的。如此划算的生意,咱们兄弟又有什么好可怕的。所以我小老儿还是请董小姐三思而行,不要白白丢了你身边别两个人的性命。” 两人这样相持下来,最让董嫣芷没有想到的是这长髯老者居然也是捉住了自己的痛处。他冷眼阴阴一笑,料定董嫣芷这菩萨一样濨悲的心肠,怎么可能拿着两个人的性命跟他们作赌注?所以当他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长髯老者早就看准了董嫣芷这个弱点。他可以轻而晚举地攻破董嫣芷的心里防线,让她乖乖就犯。 董嫣芷心中暗自大惊,虽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春俏和小春子两人的性命就揣在这两个恶贼的手里。一时也显得左右为难起来,正待自己要出言顶撞长髯老者的威胁。 旁边的中年男子瞧也不瞧长髯老者一眼,傻乎乎地插言道。“小伢们,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在这个边垂之地你们一个亲人也没有。退一步来说,就算你喊破喉咙估计也是没有人愿意帮助你们的。你还是省事些,别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董嫣芷顿时一怔,疑惑地应道。“哼,可恶的贼人,就算我是从京城来的,你们也不可欺人大堪!古兰镇还是有王法管辖的。只要我高声一囔,你们也是逃不掉的。况且现在的大街上,还有官差巡更呢,你们就不怕我高声一喊吗?” “笑话,咱们兄弟还怕你们高声一喊。若是要喊的话,你早就大喊大闹了,还至于和咱们这样啰嗦吗?我看啊你就别装了,咱们并不想伤害于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免受皮肉之苦。”中年男子又反击道,好像说得不留一丝余地。 “哪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说清楚一点。”董嫣芷气愤愤地怒道,几乎让人家把自己的老底摸了个清清楚楚。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咱们自不会把你们怎样。只是现在咱们兄弟手头上紧,想借董小姐的声喉和琴艺讨几个买酒钱罢了。”中年男子又漫不经心的说道,好像他们现在做的捋掠勾当不是触犯朝廷律法,而是和人谈生意讨价还价的事情一样。 “啊,你们抢劫我主仆三人就是为了几个买酒钱?这未免冒险也大大了吧。”董嫣芷惊得目瞪口呆的惊叫道,心中的万般惶恐和惊慌总算能放下少许。 “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朝廷在古兰镇增设了千户府,张大人已然就任镇城之主。不过中间又来了一个插曲,我听说那个爱附会风雅的‘耿侯爷’不日就来千户府造访。”中年男子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很是摸准了他口中这个‘张千户’的卑性一样,居然奸笑一声,又阴阴地说道。“可惜这个张大人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为了讨好这个巡视而来的‘耿侯爷’呐,现在倒是暗地里派人四处张罗搜寻那些会琴棋曲艺的歌女喽。” “耿侯爷?是那个耿侯爷啊?”董嫣芷听得中年男子的叙说,立即冲口而出的惊叫道。 中年男子紧盯了惊叫中的董嫣芷一眼,恨恨地丢下一通话语道。 “哼,小伢们,天下那么多姓耿的,我他妈的那里知道是那个‘耿侯爷’还是‘耿大爷’啊?我现在只管把你这个漂亮妖娆的小伢们往‘张大人’的府上一送,要是咱兄弟二人把这个镇守古兰镇的‘张千户’伺候好了,发后咱兄弟在镇上的活路就多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你这个什么‘狗侯爷,’还是‘牛侯爷’啊?” “啊,原来你们两个恶贼装聋作哑来欺骗我们,就是为了把我捋去献给这个‘张千户’讨好你们的活路啊?你们,你们真令人是恶心。我,我董嫣芷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你们的恶愿的。”董嫣芷终于切底明白了这两个恶贼的用意,心中不禁又万般的委屈起来,两行泪水霎时又籟籟地流了下来。 长鬌髯老者一见董嫣芷又泪水涟涟的低泣起来,恨得撕牙裂齿的连声吼道。“三更半夜的你哭什么哭,咱兄弟又没有难为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动粗的了。” 董嫣芷被长髯老者这么一吼,竟也奇迹停下了嘤嘤的哭泣之声。一双怒如喷火的眼睛恨恨地盯着这两个变了脸的恶贼,好像要把们二人如同豺狼虎豹一样,一口一口把他们撕碎。 中年男子看了长髯老者一眼,忽然又出声劝道。“好啦,董小姐,你也别再死盯咱们兄弟了。明早你暂时失踪一下,让你的两个跟班紧张一下。然后你再走出来,找个理由敷衍一下他们,先让你那两个跟班的自己回去。咱们兄弟二人决不难为他们,若不然的话可就别怪咱们心狠。。。。” 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完,长髯老者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恶狠狠地抢言道。”你做好了这一场戏,咱兄弟自然不会难为你。若是你演砸了这一场戏,那么你们三人就休想活着离开这个春来客栈。咱兄弟二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枉命之徒,决不会让你有你们有逃生的机会。” 在当下两个丧心病狂的恶贼,如此你来我往的交互相映恐吓着董嫣芷。董嫣芷早已显得失魂落魄一般,没有了先前的抵触之气。她重重地闭上眼睛,作出一副活死人的状态,再不看二个恶贼一眼。 董嫣芷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夜深人静之际。这两个假扮叔侄做恶的贼人决不会让自己再有逃生的机会,也决不可能让春来客栈的其他人员来搅坏他们做恶心的勾当。因为中年男子刚才趁机闯入房中,用迷药迷晕春俏的一幕就是最好的说明。 这两个做恶的贼人可是有备而来的,或许就在他们对董嫣芷做恶抢掠之前,就早已把其他的客人迷倒了一大片。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店小二时不时来廓中巡查一遍,对于这样微妙而迅速的作案手法。不是惊动众人之时,任谁也是一时难以觉察的,更别说是困意倦怠的店小二了。 他早就恨不得自己早点归宿在他那个狭小的前台,美美地睡上一觉,解解一天到晚的辛劳。 没有了逃生的机会,和指望别人来援救自己的危情,董嫣芷的心慢慢懈怠下来,似乎跟冬天枯死的了稿草没有什么区别是。她又一次张开她那一双紧闭的眼睛,略微扫视了周围一遍。 天上映出一轮残缺的寒月,稀疏地拆射下几缕暗淡的幽光。风,呼啸地吹着…… 董嫣芷美女葳一笑,忽然幽幽地喃喃道。“哎,两位恶贼,我劝你们也别再花费心思了。天下之大,反正已无我董嫣芷可去之处。如此伤人性命,拆人之美,不如我做一翻成人之美,隧了你们的恶愿。但是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还是会让你们的美梦变成泡沫的。” 长髯老者闻言大喜,当即答言道。“董小姐,别说一件。只要你称了咱们兄弟的心,就是十件事也无防。” “对,对,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也可以。董小姐你就快点说吧,我大哥他答应了。”中年男子一时愣头愣脑地凑上来说道。 “好,你们听好了。那就是你们把我送入千户府之后,绝对不能用我原来的名字。”董嫣芷一时冷冷地说道。 长髯老者侧头一听,大是惊讶道。“董小姐,那让咱们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董嫣芷顿时厌恻恻地回复道。“这个呀,就随便你们二人取一个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户府 “嘚,咱们就这么办,希望董小姐如约屐行。” 长髯老者突然断然喝道,再也不去多想一遍董嫣芷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让长髯老者想得最多的当然是他兄弟二人日后之事了,仿佛他的脑中似乎已闪过了未来美好的画面。 一旁站着的中年男子,似乎若有所悟地凑上来对长髯老者吱语道。“大哥,你可得想好了。一个人好端端的凭什么要改名啊?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长髯老者喟然叹道,“老二啊,你就放心吧。咱们是专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恶勾当的,难道还怕什么祸事不成?她董小姐只要应允了咱们的要求,爱怎么闹就怎么闹,管她呢?” “嗯,大哥说得对。咱们是专做恶人勾当的货色,还怕她个鸟事呀。”中年男子被长髯老者这么一开导,立即就唯唯喏喏道。 长髯老者得意一笑,突然,他又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着中年男子撇了一眼,阴阴地说道。 “老二啊,你就别多疑了。只要董小姐进了千户府,咱们兄弟的好日子就要来到了。现在啊,你把董小姐放回房去,量她也飞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风,呼啸地吹着。 古兰镇的大地之上,月黑风高。 仿佛这就是古兰镇夜晚特有的庄重宣告,这样的夜就是作恶抢劫捋掠的最好时机。 此时,春来客店的后厢房中,正上演着一场可恶的勾当。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董嫣芷主仆二人无端被恶人捋掠,竟然是在发生在古兰镇这样喧嚣的夜晚。 在这之后的结果如何?董嫣芷或者她们三人之中谁也无法去设想和意料。这两个恶徒的心机,趁黑抢人竟然真是为了几两买酒钱?奇怪,奇怪。 可黑夜的一幕沉默,似乎成就了这一道无解的天语,只能静静地等着后面的故事发生而谁也无力去阻止这一切一样。因为黑夜吞没了一切,美好的事物自然是无法重现。 客栈外,偶尔几声猫头鹰的恐怖之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半晌之后又在黑暗之中匆匆而逝。 像消失的风,总是让人在深夜里产生出一触即发的颤颤寒意,和半分怯怯的恐惧。 而城北的千户府,亦是朝廷在古兰镇发生了‘劫粮事件’之后,古兰镇新增设的‘镇西千户府’就自然而然地座落在了的城北当中。 此时的千户府虽然处于苍凉的夜空之下,但仍是灯火通明,人影卓卓,树景婆娑。 隐约之中还能听见那些萧管琴乐之声缓缓传出,那些新上任的官衙好像正在连夜庆祝着自己的仕途升迁,一派花天洒地的景象,那里还有一点朝廷增设‘镇西千户府’的原始意义,严然成了一处热闹欢腾的娱乐场所。 千户府内豪华气派的建筑,构心斗角,错落有致,甚至还有曲径通幽的意境。在暗夜里看起来,仍然是不失古兰镇中最具有雄壮的威武。 府外,戒备森严,卫士执戟耸立,偶有带头的兵长来回巡动。‘镇西千户府’五个朱漆大字的匾额,就高高地挂在了大门当中的门额之上,鲜亮而明。 府前,一条青砖铺垫的官道,直通向古兰镇的各处街心和要害。稍有夜风拂动的微尘,落叶纷乱。就如同大敌来临之前的一霎清凉,让人毛骨耸然。 那些深夜巡更的樵夫时时按更在前打过,一声一声地叫喊着他们不变的口号。“三更已过,关门闭户。防贼防盗,家家平安。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听门子说府中的张千户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年方四十,血气方刚,正是年富力强,勇武好斗之时。是当朝的梁王和磊副相共同保举的大红人。大将军李亮光在当天的朝会上也拗执不过二人联名举荐,只得在国主李天照的隐喻之声中栽定下来。 刚刚走马上任的张千户还没有坐热冷板凳,就听说朝廷要派一位大员来监察巡视了。经过多翻打探,才弄清楚朝廷派出的这位大员就是末落得荒唐的‘耿侯爷’。张千户这扑通扑通担着猛跳的心呀,才算稍微安稳下来。 加之千户府的大管家张干,又秘密探得这个‘耿侯爷’是个极其爱附会风雅的人物。平常有事没事总爱往他封地的青楼占人家的营生,听曲品茶,汹酒,斗蟋蟀,甩股子无所不能。虽然这位‘耿侯爷’大过荒唐如此,但是他毕竟是沾上当朝梁王和磊副相两层厉害人物的关系,以致于他的‘侯爷’之位还能这么安稳的一直保着。 张干自然不是傻逼之人,打探得人家‘耿侯爷’的底细如此清清楚楚自有他的主张。 于是,他喜滋滋地向张千户进言道。“老爷,这监察巡视的‘耿侯爷’乃是一位风雅人物。只要老爷把他伺侯得舒舒服服的,这千户府之职自然是无忧的了。” 张千户虽是武夫出身,凭的是沙场上的军功,但这朝堂之上‘人事’的微妙关系,他多少也是懂得一点点的。听张管家如此对自己开导,仿佛自己在沉苛之中突然吃到了一剂良药。药到病除,神清气爽。 他灵机一动,连忙对张管家反问道。“哎,管家啊,你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朝中人才济济,国主偏偏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巡察我的得失之过,岂不是为了更好地招览得力干将,换我之职吗?奈何管家未见其人却敢下如此定论之说啊?” 张管家却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道,“老爷,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人该是你啊。老爷肉色静心想一想,这国主之举梁王和磊副相岂有不明之意啊。但是他们谁也不指派,偏偏派一个与二人有关系的‘耿侯爷’来充当此任,不难看出梁磊二人对老爷的偏袒之心呐。这岂不是明里做事,暗中却不是帮助了老爷渡难这一把吗?” “啊,对呀,对呀,我怎么变没看出来啊。”经张管家客这么一分析,张千户空然自嘲起来。 为了避免此时出现的尴尬,他又急切地补充道。“如此看来,还是张管家做事干净利索,知根知底。这事儿啊,哪还得多劳张管家多多操持和费心了。日后,老爷我这个千户府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 眼见张千户一时如此倚重自己,张干心下窃喜。他凑上来又如数珍珠一样说道,“老爷言重了,这是老奴本就该做的份内之事,自然得为老爷排忧解难了。只是老奴的话面上虽然如此说得,还得请老爷多加注意和留心。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之事,就得早做好准备。” ‘啊’ 张千户又是一声惊叹,瞪着迷惑不解的眼睛说道。“张管家,此话又当如何说啊?想我行伍出身,这些人情上的关节就得倚持张管家操劳了。” “嗯”的一声,张管家回应着。突然,他迟疑了一下,望着有些犹豫不决的张千户说道,“老奴自知老爷之事,有老奴在,万事老爷请放心。” “当然了,老爷是梁王和磊副相保荐之人,老奴听说这个‘耿侯爷’亦是和朝上二人有些关系的。即便老爷在千户府之作任上有些瑕此毛病,单凭这一点,他‘耿侯爷’也不敢对老爷做出什么功过是非的抵毁。否则动了梁王和磊副相的颜面,他‘耿侯爷’岂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良久,张千户似乎明悟过来,忙唤过管家张干附嘴于耳,阴恻恻地交代道。“张管家,老爷我要投其所好。麻烦你私底下探寻一些善于琴棋曲艺的歌技舞女,暗地里统统请到千户府,我要好好款待这位‘耿侯爷’。” “高明,老爷真是高明,一点就通。”张管家一时兴奋地赞道,片刻之后又喃喃道。“既然老爷有吩咐,那老奴就依老爷之言私下里做事去了。” “嗯,去吧。”张千户点头应道,他那一颗还半悬着的心总算稳稳地降落下来。 这一日,古兰镇城北的千户府大门口突然热闹起来。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员拿着一面铜锣,站在大门之外的一处高台上。一边敲动手中的铜锣,一边拼命高声囔道。 “千户府招工喽,千户府招工喽,想找工作的妇孺老少,快来应聘喽!早来早得,迟来无份。” 一时之间,那家丁和铜锣的声音响切了整条古兰镇的大街小巷。那些没有着落而急于应聘找工作的平民百姓,霎时闻讯而来,在千户府的大门前吵吵嚷嚷,挤成了一团。 当中,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带着十二分的怨气叫嚣道。“他奶奶的,这千户府怎么就没有招收护院的武夫呢?害得老子挤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半日。” “哎,他奶奶的,这官家的事就是怪,命这么值钱的东西他不拿来当宝,偏偏招收那些锄草种花,挑水劈柴的莽夫充面子。可怜啊,可怜,真是可怜老子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用啊。” 那中年男子一声叹毕,就连人带气杵在人群之外树荫下。时不时偷眼瞄瞄那些已被收为长工杂夫的幸运儿,眼睛里露出一脸的羡慕之色。 第一百七十七章 离人泪 这时,应聘成功,入驻千户府的人员越来越多。 外边拥挤的人群渐渐疏落,偶有那些落选的人员无奈地叹了叹气,摇摇头,一脸的失意落慌而去。 中年男子冷眼瞧着这样的声景,越看心里越来气。突然,他昂天长叹一声,张口吼道。“他奶奶的,老子找别家渣子去。我就不信除了千户府,咱大恶狼还会饿死街头。” 说毕,中年男子余怒未消,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狠狠地抛向了当中那些还在争着应聘的妇孺老少。霎时之间,几十双惊悚无语的眼睛,一齐死死地盯上他这个嚣张的举止。 就在这一瞬间,千户府内一个五旬年纪穿管家模样的老者,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晃悠了一会儿之后,悄悄撇到中年男子的身边,附言于耳地窃窃私语道,好像是怀着什么秘密怕人窥穿了一样。 “这位壮汉,其实你不用这样衰声叹气的。这千户府啊,暗地里还特意招收一批专会琴棋曲艺的歌女舞姬呢?你若是有法子的话,千户府的恩德啊还是可以沾上的。” “真的?你不骗我?”中年男子霎时地反问道,同时死死地盯了老者一眼,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 怎知那老者连头也不摇一下,就阴阴地笑道。“壮汉啊,咱们三无识一的,我用得着骗你吗?这是千户府的私事,可不是随便能跟人说的。我看你这个人啊,十足就是一个劫家打舍,和山贼土匪无异样的人物。对于这些事花街柳巷之事必是手到擒来,所经才特别跟你偷偷说的。” 中年男子听得老者这么轻挑挑的一言,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撸穿了。立即惊得徬惶道,“老哥,你说笑了。你看我这个样子,我那是那种人啊。”说罢,又癞在了那里。 那管家模样的老者狠盯了一眼中年男子,仍是阴恻恻地低首附言道。“这位壮汉,我老夫可是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可你却这般敷衍我,老夫不和你说了,咱再找别人去。”说罢,真的转身欲走。 那中年男子急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拦在老者的面前笑嘻嘻地挠头道。“老哥,你说可是真实?若是我倒是见在这么一位奇女子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咱哥们能弄得几个买酒钱?” 那老者一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又呵呵一笑道。“我说兄弟啊,这千户府的事还能少了你那几个买酒钱吗?要是你的货色上等,说不准这千户府的张大人一高兴,还不得给你弄个小官给做做哪。到 那时,你才知道老哥我的话是不是真心呢?” 此时,听得老者如此神秘的欲盖弥彰,中年男子自是心中相信了几分。他又笑而不搭的挠挠头发道,“老哥,若是我弄得那绝色的歌女舞姬,又如何与老哥交接啊?”’ “哎哟”一声啐笑,那老者手一摆,又附嘴于耳细细说道。“若是兄弟的货色上等,那就来找xxx地,找xxx得了。” 那中年男子听得一阵狂喜,直跳起来抓着老者的手臂手舞足蹈地狂叫道。“哎哟,老哥啊,我的大恩人,你真是上苍恩赐予我的一颗大救星啊。” “行,行,老哥,你等着。三天后,兄弟保准给你弄个绝色的歌女舞姬来。到时你可不能跟我耍癞呀,否则,咱可就玩完了。” 老者则脸一笑,骄狂地丢下一句话,转身扬长而去。“兄弟啊,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来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 中年男子神色一怔,满脸讶然地看着转身而去的老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神来运转,前程似锦。 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扭头再看了千户府一眼,急急向镇中的街心走去。 晌午,春来客店内,店小二已经把准备好的点心和干粮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了。 他兴冲冲地走进后院董嫣芷租住的客房前,用力敲了敲紧闭的房门,撤开嗓子叫道。“董小姐,董小姐,你要的点心和干粮我已经收拾妥当,该如何处理还请你吩咐。” 片刻之后,只见春俏却从房中走出来郁郁地说道。“小二哥,董小姐说了你先放在前堂外待着,等一下咱们马上就要。”说罢,又冲冲走入了房内。 店小二见状,疑虑顿生。他刚想抬脚转身离去,忽然又觉得房中弥漫着一种强列的悲愤气氛。心中的驱使不由得让他又放缓了脚步,脑中却极力闪出渴望破解这个悲悯的原因。 “唉,小二哥,你还没有走远啊?正好我要找你,你就进入房中来吧。”董嫣芷那满是忧伤的声音,顿时从房中缓缓传了出来。 店小二一愣,忙转过身来不解的应道。“董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啊?非得进入房内说吗?” “当然不是了,只是希望小二哥进房来还能帮咱偿搬一些东西出去。”春俏不待董嫣芷回答,自己就抢先自顾自的说了,那里还管是对是错。 店小二听得春俏之言自是何无置疑,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跟了进去。 进入房内,映入店小二眼前的就董嫣芷一脸凄迷的气色笼罩在整个脸上。眉头频戚,眼中含泪,似是很多欲言又止的话语一时涌到了喉咙,但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这种压抑的苦让她更显得单薄和无助,往日稍微好转的心境似乎又濛上一片烟雨濛濛。 店小二正在惊讶之际,忽然听得董嫣芷幽声说道。“小二哥,你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声音平稳而清幽,仿佛已沾染了某一种不可言状的心底之殇。 无法驱除这种柔性声音的诱惑,店小二缓缓走到到了董嫣芷的跟前。只觉得自己的手中一沉,一点冰凉的感觉随即沁入心底。 银子?一定成色十足的银子,就这样沉沉地落入了店小二有些微微颤拦手中。店小二不知道董嫣芷为何突然递给自己这么一锭沉沉的银子,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片刻,只听得董嫣芷幽幽地说道。“小二哥,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多谢这些时日你对我们三人的关照,这些银子就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 店小二霎时一惊,在掌心触及银子的一瞬间,如同被雷电突然咋响惊吓了一跳,心里莫名的坦崁起来。他迟疑地盯了董嫣芷一眼,莫名惊异的说道。 “董小姐,这可使不得,我店小二可不能无故接受你的恩惠。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就说罢,我若是能帮的一定帮上。再说现在古兰镇又多了一道千户府,不至于再有那些贼人强徒做恶的横行勾当。” 董嫣芷轻俏一笑,怔怔地望着一脸惊疑的店小二说道。“小二哥又让多心了,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现在我要送小春子走了,只是觉得应该打赏你一点酬劳罢了。请小二哥放心,咱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哎,如此岂不是让董小姐破费了。”店小二手中握着那些银子说道,刚才疑虑的目光已然暗淡了下去。略微迟疑了一阵,他又怯怯的说道。“既是董小姐的一翻心意,那我就收下了,多谢董小姐的一翻美意。” “好喽,咱们也别只顾呆在房子里说话了。小春子,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带上你的衣物和行囊,我送你出城吧。这一路上风风雨雨的,全得靠你自己掌控了。”董嫣芷对店小二交代完之后,则过头来对小春子说道。 “嗯 ,嗯,这个就不劳董小姐操心了,我只希望董小姐不要忘记咱们的半年之约。因为我真的想再次见到董小姐,不想自己的希望落空。”小春子快言快语的答道,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一缕悲恸的情绪。经过这一二个月的磨厉,反而是多了几分刚毅的成熟,少了几分未脱的孩子气。 春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春子就要离去的原因,这时既显得激动又伤感。当她听完小春子这一翻说词的时候,竟然抢先回答道。“放心喽,小春子,就你那点心肠的事。董小姐若是忘记了,还有我春俏这个丫头记着你的恩德呢。到时候董小姐不去,我自己偷偷溜去就好。” 董嫣芷突然则目一笑,隐忍地看着春俏打趣道。“你这个小蹄子,真是多嘴多舌。我看啊,你还不如现在跟小春子就回去。这样一来路上也好有个伴,不至于寂寞孤胆凄。最主要的还可以一路欣赏风景,一路逍遥快活。” 春俏被董嫣芷这么一打趣,嫩白的俏脸霎时就铺上一层潮红,仿佛景像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娇艳而美丽。 小春子在旁边看得愣了一下,突然嘣出一句。“哎呀,原来春俏姐姐也是挺美的,我,我,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顿了一顿,他又斜眼一笑,急迷迷地娇靥道。“若是春姐姐不嫌弃我那里是荒莽之原的,你能做我的媳妇多好啊!” 春俏粉腮一红,扳起怒目娇慎道。“小春子,你,你,狗子里吐不出象牙。真是气死我了,再乱嚼舌头,我就,我就。。。。”说着,居然一时语塞,急得春俏擂起花拳绣腿就要往小春子身上砸下。 小春子见势不妙,灵机长一躲。一边嘻嘻地讪笑道,“春俏姐姐,我若是再乱说,你就怎么样啊?是不是早已想好,准备做我未来的媳妇了。”一边拿起桌子上收拾好的包裹立即就奔出房去。 客店外,小春子被春俏一气愤的追赶,已然先于二人出来。眼见店小二已整理好一切行囊,就等着自己套用了。 小春子快步迎向去,把手中的衣物行囊往马车上一丢。又回过头来绕着马车兜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不妥和破荐。立即就谢过店小二道。 “有劳小二哥了,谢谢你为我所做出的一切。咱们从此一别,必将天长水阔,若是有缘自然能相会。若是无缘,我也能把你记挂在心中。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等董嫣芷主仆二人出来,小春子已经与店小二相互作礼道别了,他正杵在车架把上,只等一声吆喝,他就可以扬鞭打马一路飞驰而去了。 董嫣缓缓走到马车前,又仔细地巡视了一遍已经整理好的马车行囊,见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宽心胸的说道。 “小春子, 嫣芷不能再次相陪你而返,实是出乎我的意料。既是天无从人之愿,我又可奈其何也?” 说罢,眼中一阵泪水潸然而出,视线模糊了一切。 沉吟片刻,董嫣芷又张目乍羊遥远的天际,喃喃地说道。 “小春子,嫣芷欠你的,来生再报还给你吧,今生只怕是嫣芷有心无力了。” 似乎这一切都是缘为天定,情为人愿。 你不来,我不老!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苦逼情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苦逼情怀 古兰镇的十里长亭上。 小春子跳上马车,拱起双手向董嫣芷爽朗地轻言道。 “董小姐,春姑娘,小春子告辞了!” “没有我在的日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保重。在荒莽驿站,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罢,“驾”的一声大喝,手中的马鞭一扬,小春子已然架着那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随声而去。 长亭之外,霎时只留下两个长长的瘦影,几缕浅淡的阳光,因风吹动而拂落枝头飘舞的枯叶。还有落寞的官道上,因马车飞驰而去卷起的尘烟,丝丝缕缕还在随风飘荡。 眼光倏然掠过,一滴小泪水,二滴泪水,三滴泪水,倏然从瞭望的眼际滑落。沾染了风的殇,暗淡了光的情,离落了云的恋,悄悄在董嫣芷冷艳的脸上落下。 此刻董嫣芷滴血的内心,仿如在风霜刀剑的刺剜之中凄凄告别。又像那落泊的孤雁,在落日的余晖里长鸣嘶叫一样,落莫的孤单让人顿生怯意。 “小春子,告别了。你的救命之恩和风雨相伴之情,董嫣芷对不起你的,只待来生咱们再相聚吧!今生,我只属于秋生哥一个人,与别人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含泪送别渐渐消失而去的马车,直到变成了一个再也看不见的小黑点。董嫣芷那颗不安的心和满脑子的片段,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往事的幻想。 那些远去的,近来的,眼前的,都依稀在记忆的时光中倒流。渐渐又让她善感的心灵濛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土,怎么擦也擦不掉。 一时之间,董嫣芷就像一个精美的雕塑被人定定地摆在当中,再没有属于自己一丝一缕的思绪。 “小姐,咱们走吧?别在这里发呆了。小春子他人都已走远了,在此再看下去,也不会有小春子的影子。” 春俏在旁边凑上来,拽了拽董嫣芷的衣襟缓缓说道。她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任何一缕悲伤的情绪,好像此时的主角是她而不是董嫣芷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出口而惊的春俏,董嫣芷沉声应道。“走吧,走吧,都走了好。走了,就解脱了。不走的,留下来,这世间就是一场极苦的炼狱。经历过的,未来的,都将会如数家珍一样慢慢到来,让你万劫不覆。” “啊!”春俏讶然大惊。她片刻又痴痴地望着董嫣芷一脸厌恻恻的董脸孔说道。 “小姐,你说的是什么啊?小春子一走,你就变脸了,难道我春俏就不能解小姐之忧吗?即使我不能解尽小姐心中的忧伤,但是小姐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变得这么悲观和绝望?难道小姐留在古兰镇不是为了‘秋生哥和爷爷’守孝的?竟是另有所图。” “当然是”,董嫣芷语气坚诀而果断地答道。可是她心中一紧,眉头苦涩地皱了一下,又无谓的地苦笑着说。 “春俏,我问你,如果我留在古兰镇不是为了‘秋生哥和爷爷’守节的,而是还有其他它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你怕不怕、你会不会恨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哎呀,讨厌!小姐就是个多疑多怪的毛病不好。姐姐的两位亲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了,谁又还来招惹你昵?那岂不是自讨苦吃?闭着没事干的家伙。”春俏小心而机巧地答道,她那仿如小鹿一般跳跃的心情已然没有了欢喜之情。 董嫣芷无声地看了春俏一眼,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春俏,要是我真有别的事情发生呢?你怕不怕?如果还是像掉落龙谭虎穴粉身碎骨的那一种?你还敢处处跟着我和我在一起吗?”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说的话越来越弦乎了。令春俏好生迷惑啊,我都不知道小姐现在说什么了。” 此时,春俏亦是一脸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她不明白是自己糊涂了,还是董嫣芷真的变了。董嫣芷的话越来越说得弦乎,根本就不像往日的开场合一样,现在听着居然是让人倍感意外,神乎其神,弦之又弦了。 春俏惊恐迷宫下,气得即时瞪大眼睛恨斥道。“小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说话古里古怪的,让人出乎稀奇,像是着了邪魔一般。” “唔,难道是小姐这些时日对‘秋生哥和董老爷子’的思念致吗?” “哈,哈,……” 正在春俏茫然无措之际, 几声奸滑的狂笑之声。突然从二人的背后传了出来,仿佛冷清幽谷中突然瀑发出几声狼啸虎叫的衰嚎,令人胆战心惊。 二人蓦然大惊,同时回头往发出恶笑的长亭看去。 只见昨夜那同留春来客店住宿的叔侄俩,已然变换了一副丑恶的嘴脸。正一脸奸邪恶毒如狼一般对怂着自己,一言不发。 春俏惊吓得尖叫了一声,就猛扑到董嫣芷的身边。惊惶如同遭受猎人追杀的小鹿,眼睛迷离而惊慌。 董嫣芷冷漠地扫视了那步侄二人一眼,仍是唇不启口的站在那里。仿佛根雕的木偶,半天之中还是一动不动。 旁边的春俏则惊悚地从嘴里连连发出惊慌的恐叫。“小姐,小姐,他们,他们叔侄二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竞然,竞然,这样凶恶地对怂着咱们。” 董嫣芷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春俏此时的惊叫一样,还是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天地。 此时,天空稀阳灿灿,云繄飘飘,风,轻俏地吹过,一切身外之景却是显得那么的美,那么的柔。 春俏感觉到自己的心都紧张得快要蹦出嘴巴了,董嫣芷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急得又摇晃着她的半个身子惊恐地说道。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快看看咱们昨晚救助的那叔侄俩,现在,现在,却变成两个恶魔的模样,正在偷窥跟踪咱们的去向呢。” “小姐,小姐,你怎么不出来喝止一下他们二人啊?是不是我们遇上假装善良的恶人。” 可是,任凭春俏如何惊恐地向董嫣芷急促地描述着眼前的一切境况,董嫣芷就像一个毫无感觉的木偶,依然无所动容。 一时之间,急得那春俏花容失色,珠颜暗落。仿佛一只怆惶逃窜的兔子,已不辩东西南北。 “哈,哈,哈…” 又听得几声猖狂的奸笑传来之后,才听得那个生相丑恶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地走过来说道。 “小伢们,你就别喊别惊了。你没看见你家小姐都不曾出声了,你这样吼着叫着怕着有什么意思啊?依我看啊,你还是跟你家小姐一样,闭上你的臭嘴,不许再多说一句。否则,我先灭了你再说。” “你们,你们,竟然是假装善良的强徒贼人?直来欺骗我们主仆二人。” 春俏惶恐得言不由衷地悲悯道,一副悲愤而又急切的样子就自然而然地显露开来了。霎时之间,竞然惊吓得如同张着嘴巴的雕像,委倔而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中年男子又近前几步,露出一副洋洋自得的丑恶嘴脸睥睨地说道。“小伢们,你就别装了。实话告诉你,这事儿你知不知知道都是一个样,你家董小姐心里明白就好。” 突然听罢中年男子带着奸邪的说词,春俏更是惶然大惊。心头一急,又猛然拽着董嫣芷的手臂惊叫道。“小姐,小姐,你快吭一声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春俏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小丫头,你就别闹了,乖乖跟咱们走吧。这事儿你就怪不得你家董小姐了,早上董小姐不是一直还在赶你走吗?这可是你自己死活不愿意和小春子回去的结果。” 正在春俏大惊失色之时,后边缓缓走向来的长髯老者,亦是摆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来讪笑道。仿佛晴天打了一个惊人的响雷,直惊悚着春俏已经慌乱了的心。 春俏茫然大惊,一脸不解地盯着默不作声的董嫣芷惊呼道。“小姐,小姐,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们要被他们捋掠劫持了吗?” 等了好一阵,仍然不见董嫣芷的嘴里吐出半句话来,一副心死如灰的样子,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血色。 春俏愰然大悟地颤声道,“啊哟,原来你们是早已预谋串通好来欺骗我们的了啊?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叔侄俩,你们真是作恶多端的强徒贼子。可恨,可恨,真真可恨!” “哈,哈,哈……”又是几声放荡的大笑之后,长髯老者忽然又欣喜若狂的叫道。“小伢们,现在明白过来你还不算笨呐。不过啊,还真是可惜了你一副为奴为仆忠心耿耿的心肠了。” 春俏一时看着老者那仿如恶魔一般的狂笑,忍不住又惊惶地叫了几声。“小姐,小姐,他们就要扑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小姐,你说说啊?” 直到此时,看着春俏一副大惊失色徬惶无助的样子,董嫣芷才缓缓伸手抓着春俏的臂膀冷冷地说道。“春俏,对不起,董嫣芷又连累你落入贼寇强徒之手了。” “这事我早应该告诉你的,但是又怕你们为我担心而不肯就犯。所以早上我就故意弄了一个失踪的场面,意在警醒你和小春子要多加小心,该走就走,不要再多留一刻。可是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就是死活不舍得离开我,离开古兰镇呢?” 春俏猛然一怔,抬着泪眼看上董嫣芷啜泣道。“小姐,我不怪你。是春俏愚笨,辜负了小姐的一翻心思。请小姐放心,小姐去到那里,春俏就跟到那里,除非我死了就没办法了,不然谁也别想阻止我。” 瞬间,哭声凄厉,怒恨之声更是咆啸云天。仿佛那一缕就要挣破浓云密布的阳光,突然迸射而出。 董嫣芷突然抱紧春俏,爱怜地抚摸着她那一头长发幽幽地说道。“好了,春俏,都别哭了。咱们已经为‘秋生哥和爷爷’哭尽了眼泪了,现在不是咱们该哭的时候。”好像一位慈母爱怜地抚摸着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 良久,又见董嫣芷两目怔怔地望着远方喃喃道。“现在好了,小春子总算是脱离了魔掌回去了。我也不必对梁老爷子心中有愧,要不然啊我的心又多了一条不可饶恕的罪孽啦。如今只有你不肯走,这可是令我万般无奈的揪心痛啊。” 听着董嫣芷的一时自责之言,春俏挣扎董嫣芷的怀抱择时眼说道。“小姐,你别说了,春俏不恨你。真的,也许这就是春俏生为丫头的命吧。” 片刻之后,董嫣芷突然两眼长望着远方,发疯一般狂怒道。 “不是,这不是你的命运,也不是咱们的命运。咱们的命运不是由别人主宰的,我们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接着平缓了一下,又继续自言自语道。 “春俏啊,你我名为主仆,实是情同姐妹。我董嫣芷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遭人陷害,沦落恶贼之手呢?春俏啊,咱们现在什么也别想了,你就听姐姐一句话。既然咱们被恶人算计了,只有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只有忍辱生存下去,我们才有报仇泄恨的机会。否则,命都没有了,一切都上胡扯瞎谈。” 春俏扑在董嫣芷的怀里,泪水潸然地点头泣道。“ 嗯,春俏明白小姐的用心。为了小姐,春俏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董嫣芷怔怔地答道,“对,春俏,咱们就是要这样。无论咱们以后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你值得了得给我好好的活着。” “我董嫣芷对天发誓:春俏,即使眼前咱们一同沦落恶贼之手,强徒的魔窟。我董嫣芷一定要救你于水火之中,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于你。” 春俏一时又抱紧着董嫣芷的身子,嘤嘤地啜泣道。“嗯,谢谢嫣芷姐姐的厚爱,春俏会与姐姐一直不离不弃。” 旁边,突然又响起了长髯老者的凶恶之声,粗瀑的语气就像天空浓密的乌云一样,直接笼罩在董嫣芷二人的头顶之上。 “好啦,你们两个小伢人们都别哭了,都别在这里啰啰嗦嗦的了。咱哥俩听着心烦,你们有什么话要说的等到了地方,自然有得你们俩人说。” 侧旁的中年男也狠狠地怒吼道。 “哈哈,到时候只怕你们俩人再多的废话也说不出口喽。” 第一百七十九章 艳压群芳(上) 三人正在你争我辩之际,当中只听得长髯老者突然大声喝道。 “他奶奶的,你们都那么啰哩啰嗦干什么?又不是让你们生离死别,有这么没完没了的吗?搞得好像咱兄弟就是把你俩生吞活剐了一样。哎,真是活见鬼了。” 中年男子一愣,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他也讪然一笑道。“对,小伢们,别啰嗦了。不就是把你们送入千户府换个咱哥俩的卖酒钱吗?至于闹得这样吗?说不准啊,等进了千户府你们偿到了那甜头还赖着不想走呢?” “杜老二,我说你也别这样和她们两个啰嗦了。赶紧把她们带到千户府去,咱们交差换酒钱。”长髯老者有些不耐其烦的说道,又狠狠盯了被他称为杜老二的中年男子一眼,才转身向前走去。 杜老二头一愣,一脸不满地说道。“好,牛老大,咱们这就向千户府交差去。”说罢,向前吆喝一声,从怀中帛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像驱赶不听话的猪牛羊一样,在后牵引着二人往前走。 春俏顿时尖叫一声,怒气如烈火燃烧一般愤愤道。“你们,你们真是挨千刀万剐的小人恶贼。我家小姐昨晚好心收留你们,想不到只这半夜之间你们就恩将仇报了。像你们这样的恶人贼子,我诅咒你们一定不得好死,必遭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长髯老者突然凑到春俏的面前,高高地扬起巴掌想要扇下来怒道。“小伢们你们有完没完,别说你们怨恨咱兄弟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就是官家要把咱兄弟逼上刀山,投下油锅,今日之事,你们也休想逃脱。” 董嫣芷见状,赶忙转过身来阻止道。“恶贼,你休得打人。你们若是如此恶劣的对待咱们姐妹二人,我们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你所愿的。” 杜老二怕牛老大一怒之下真的出手伤了二人,赶紧趁上来劝道。“大哥啊,咱们不能把到嘴的肥肉都吐了出去吧。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大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不能把到嘴的肥肉自己弄丢了吧?那岂不是白白拆磨了自己一场。” 长髯老者突然睥睨了董嫣芷二人一眼,哈哈一笑道。“杜老二说得对,咱们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白白吐掉。” 说毕,两眼一转,又倏然喝道。“老二啊,咱们走吧,任凭她们怎么说,咱们别理她们就是。” “嗯,大哥说得对。”杜老二奉承道,回头大手一挥,猛向董嫣芷二人大吼一声。 “走吧,别傻愣在这里了。” 古兰镇城北的千户府大门两旁,卫士执戟而立。 大门前一条横丫的小道上,一大早就停了一辆还算是比较豪华的大马车。 车上歪歪斜斜地坐着两个衣衫装饰一新的年长老者和中年男子,二人目光阴鹫而贪婪地死盯着千户府此时还紧闭的朱漆大红门。马车上好像时不时传来女子拼命挣扎滚动的都囔声音,沙哑而愤怒。 当阳光映照过千户府的硕大匾额之时,紧闭的千户府大门倏然一声从时面打开了。三个看似负责守备大门的老者,各执着水桶和扫帚从里面迈了出来,一前一后地忙于洒水扫地。 这边马车上的两个男子见状,立即对视了一下。那年长的老者点点头,就见那个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向那三人走去。 走到其中一位站在那里指挥洒扫的年长老者面前,中年男子拱手作礼道。“这位老哥,早上好。小弟麻请老哥代为通知一声千户府的张管家,就说杜某有要事拜访,务必请张管家移步相见。”说毕,又深躬一礼,才站定在当中。 那年长的老者两眼一怔,生愣愣地白了中年男子一眼,嘲讽道。“小子,就凭你也想见千户府的张管家?做梦去吧,我还没空搭理你呢?” 一见那老者对自己出言不逊,中年男子亦是大吃一惊,但是有求于人的怒颜卑膝又让他忍住了心中的怒气。只见那中年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突然抬头对那个老者瞪眼阴恻恻地说道。 “这位老哥,你可以小觑小弟,但是你不可小觑了张管家交代小弟要办的大事。若是这事被你担搁了,只怕日后张管家查问起来,你就叫不了兜着走了。” 那老者一听中年男子的说话语气,忽然甩袖怒道。“你这是威胁我?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行吗?” “不敢,小弟那有这个胆子啊。只是张管家之事,还是望老哥通容,通容。”中年男子卑膝地说道,就差没跪下来叫爹娘了。 那老者又怒止横了中年男一眼,好像找到了下台阶一样,立即了冷哼了一声道。“量你也没有这个能耐,不过既是张管家交代的事,我就帮你通报一声吧。”说毕,扭头对一边的一个老者喝道。“长福,你去通凛一下张管家,就说前门有人有要事相商,务必要与他相见才好。” 那被称为‘长福’的老者立即丢了手中的扫帚,向那老者恭维了一声,就急急向府内奔去。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只管那老者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门外的中年男子远远的瞧见了,立即就迎向前去拱手说道。 “张管家,你可来了,小弟这等都等得惊慌了。你这千户府的大门啊就是不好进,要打你老啊还得一转再转,真是麻烦,候门春深。” 那缓缓走出来的张管家也拱手还礼道,“哎,让杜老弟在此相等实是惭愧。奈何千户府有千户府的规矩,老哥我也不好违背呀,还请杜老弟多多见谅。” 中年男子连忙打岔道,“张老哥客气了,若不是你交代过的事相扰,小弟岂敢来打扰你千户府的大管家啊。我这不是被你闪代的事逼急了,才来找你的吗?” “哈,哈,好说,好说。”张管家忙说道,两眼骨碌一转就把这尴尬的一幕代解开了。 他忽然鼓起他那与生俱来的贼亮眼睛,左右前后瞭望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人跟随在他的身边。神秘一笑道,“杜老弟,哪你的好货呢?老哥我倒是要看看的。” 张管家这么一说,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_c_o_m 中年男子赶紧趁上来笑道。“张老哥,你别急,马上就过来。”说毕,转身向外打了一声长哨,就见横丫的小道上驶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顷刻之间,那马车就驱使到了他们的面前。 中年男子指着车架上的长髯老者介绍道,“张管家,这位就是我的搭挡牛老大。是跟小弟一起过来的,还请张管家以后多多提携,提携。” 长髯老者猛然向张管家点头示意,二人相互见礼毕。中年男子才带着张管家绕到车厢后,掀起车帘,指着车厢内的两个女子道。 “张管家,你看,这就是兄弟拼死为你寻得的上等好货。小弟保准这两个小稚儿能让张管家脸上贴金,在千户大人面前争尽光彩。” 张管家循着中年男子的掀帘而起的手势,往里一瞧,只见车厢内捆绑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娇弱女子,其中的一个,心如死灰,面无表情地靠在车厢内;另一个,则一脸惶恐地盯着自己。 中年男子趁向前来笑嘻嘻地说道,“张管家,你看这两个小伢们还算满意吧。一个个的模样也不差,年龄相合,正是青春漫妙之时,仿如鲜花一般娇艳。我想千户大人一见之下,必是欢喜得不得了的。” 张管家回头冷眼瞧了二人一眼,阴阴地说作势说道。“杜老弟啊,这两个稚儿看样子是不错,很是上眼,但是就是不知道在琴棋曲艺方面,有没有什么物殊之处了?” 中年男子霎时头一愣,两眼直勾勾地看上一旁的长髯老者,突然诡异一笑道。“大哥,这个问题你就来说说吧,也好让张管家作一百个放心。” 长髯老者被中年男子这样一带,突然错愕了一下,摆出一副很是严肃的样子开声道。 “张管家,你就放做一百个放心吧。这两个稚儿别的我老牛倒是不敢大言,若是说到这琴棋曲艺呀。最里边那个李金儿啊,只怕你千户府的歌妓舞女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能顶得上的。” 说罢,话锋一转,又指着前边的春俏说道。“不过前面这个杨彩儿啊,这一方面可能就逊色多了。” 等长髯老者一说完,中年男子又唯唯喏喏地对着满脸疑惑的张管家恭维道。“就是,就是,我老大说的一点也不错。张管家,你看咱们怎么样交接完结了吧。咱兄弟也不想拖得大久,夜长梦多。” 张管家用手捋了一捋颌下的山羊胡子,眼珠一转,回头对着先前那个扯高气扬的老者喝道。“长安,你回去,派几个丫环婆子到后门去迎接新人。顺便带上五十两银子,我要好好谢谢杜老弟这一翻 美意。” 那被称为‘长安’的老者似是很机警听话一样,应喏了一声,转身就急忙往千户府院内走去。 第一百八十章 艳压群芳(下) 等那老者应声一走,张管家就笑咪咪地拱手道。 “两位兄台,咱们往后门走吧。前门大显眼,这样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咱们还是走后门的好。免得被那个多嘴多舌的长舌妇看见了,传扬出去必将坏了千户府的名声。” 中年男子当即跟声道,“张管家说得对,咱们兄弟二这就随了你的后脚跟去。”说毕,恭身请张管家走在前面引路,二人打马赶车跟在了后面。 只一会儿的功夫,东绕西转,张管家便把二人赶着马车带到了千户府的后门。 后门早有先前那个守护大门的老者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丫环婆子分两边站着。 等马车一靠近后门,长髯老者和中年男子就双双跳下马车来。转到马车后厢,打开门页,拉开帘子,就把车内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缓缓抬了出来。 张管家一打手势,两旁站立的丫环婆子马上就走将上去,两边丫环婆子各扶一个,就左右挟持着把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带进了千户府。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虽然被绑得动弹不得,但是眼看自己就这样被恶贼平白无故地卖进了千户府。接下来二人将是面对一个怎样的境况完全不知,只恨得拼命挣扎,左右挄动,嘴里还不断地发出连续的嘶哑嘟囔之声。 一时之间,二人死命的挣扎腾挪跌摔,弄得那四个丫环婆子差点就拿捏不稳,几乎要跟着被捆绑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起栽倒下去。 见此情景,当中的长髯老者突然向那些丫环婆子叫道。“你们慢点,这两个小伢们可是嫩着,最金贵了。若是你们不小心弄坏了任何一个地方,那就大非所用,物非所值了。到时别说咱们兄弟欺骗了你们张大管家,还害得咱们像是胡弄了千户大人一样。” 听得那长髯老者的叫喊之声,那张管家亦是回过头来叮嘱道。“慢点,慢点,你们别伤了这两个稚儿一根毫毛。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听得张管家如此深讳其言,那四个丫环婆子果然放慢了一些手脚,再不敢横拉强拽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了。 二人虽然得了一些缓劲,但是奈何被人绑捆着手脚,嘴里又塞着一团东西,哭吐不得,虽然拼命挣扎终是效果不大明显。被这四个丫环婆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东拉西扯一翻终究让人拽进了千户府。 外边那两个恶贼强徒,眼睁睁地看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被拽进了千户府,中年男子才蹭到张管家的面前笑嘻嘻地道。 “张管家,你看咱兄弟办的这活儿还不错吧。你是不是也该屐行你许下的诺言,该给咱兄弟几个买酒钱花花了。” 只听得那张管家眉开眼笑地说道,“杜老弟,你这事办得这么好。老哥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只是老哥还不知道这两个小伢们的底细究竟如何?所以先给杜老弟五十两银子的一半吧,等过了一段时间,咱弄清楚了这两个小伢们的底细,老哥我再付给你那一半如何啊?” 中年男子和长髯老者蓦然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顿时吃吃地笑道。“张老哥,你,你这不是和小弟我开玩笑吗?什么先给一半啊,这分明是咱们混社会中的黑吃黑吧?” 说罢,摇头一叹,长髯老者又吃吃地说道。“张老哥若是想要酒吃茶喝那也无妨,只要你把这买卖的钱给咱兄弟俩,现在就可以请张老哥镇上的酒肆吃了。” 过了片刻,只听见张管家突然唉哟一声苦笑道。“杜老弟,你真是冤枉老哥我了。这千户府交代下来的私事,我怎么敢疏怱呢?若是杜老弟给我找了两个没用的东西,到时银子花了事情却没办好,你让我如何向千户大人交代啊。所以这个事呐,还得请杜老弟和牛大哥多担待几日,老哥一定付还你这些银子。” 二人听得张管家说得如此诚恳,脸色似乎一红,在他们两张丑恶的嘴脸上居然多了一些难得的羞色。 两人不再嘟囔,不好意思地抱拳谢过张管家。收了二十五两散银,客气一翻,当即就告别而去,消失在古兰镇苍茫的街心之中。 张管家看着两个贼子强徒在街心消失了的背影,嘴角上又露出了一阵阴冷的笑。然后倏然转身,往千户府后院走进。 话说董嫣芷和春俏被四个丫环婆子挟持着进了千户府的后院,又被安置在了东院偏偶的一角。两个丫环就地守在房内,把二人身上的绑绳解开。而另两个婆子则退了出去,往厨房打了两桶热水又往返了回来。 按照张管家的吩咐,四人守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洗刷了一翻,换上千户府送上的新衣。重新装扮一翻,四个站满环婆子再把娇艳和媚姿丛生的董嫣芷二人,往千户府半月来张罗网织的一群善歌能舞、曲艺琴棋具会的美人堆里一放。 董嫣芷的美艳和鹤立鸡群的效应,顿时就降生在众人的眼前了。眼前的董嫣芷霎时就出落得如同清水出芙蓉一般,婀娜多姿,卧水青莲,妁妁其华。弱柳扶风,不胜其力。 看着光鲜与亮丽相比照的两人,四个丫环婆子惊乎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怠慢,立即就有人急忘走出去通报了还在外面守候的张管家。“管家,大管家,美人,美人,真正的大美人。大惊艳了,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小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张管家一时听得丫环婆子的凛报,憔急的心情那里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忙喝一声“快走”,就带着几个小厮立即奔进了东院卧房之内。 咋见之下,张管家惊得几近目瞪口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猛烈的火焰来,似要狠狠地吞噬了眼前这个令他心善类为之一震的大美女。 他傻弄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脑,脸上划过一阵笑意。也不容分说就直接跑到千户府张大人的耳边,绘声绘色地如此这般秘密一说。“老爷,老爷,真正的大美人,人间的优物,可让咱找着了。老爷,老爷,你快去看看吧,保准老爷赞不绝口,一百个甘心情愿。” “啊,竟然的这样的事?张管家,你不是来哄我的吧?”那个正忙于公事而血气方刚的武夫张千户,一时惊得连忙丢下手中的公案抬头说道。随后竟是不由自主顾跟在张管家身后,跑到了后院歌技舞女的云集之处。 但见董嫣芷如含苞待放的鲜花儿一般,娇艳欲滴。雪脂玉玑,弹指可破。椭圆弧一磁的瓜子脸,樱桃小嘴上钳着两片桃红的红唇;一双眉眼乌梢的娥眉,似伴星朗月般明耀如水;挺秀高挑的鼻梁,如落雪般按生在两颊之间;一绺柔丝般乌黑靓丽的秀发,仿如瀑布般飞泻下来,恰如其分地披在董嫣芷的秀腰上。 一身白衣素洁的纤细,一尘不染的袅娜多姿,一位出水芙蓉般清纯丽洁的少女就仿如娇艳无比的天仙一样飘临人间。 仿佛看得在场的一众人员神魄巅倒,两眼发光。就像一件珍贵的古董珍品悬挂在当中一样,把人性深处的贪婪之欲全部引诱出来了。 再看旁边的那些打扮得妖艳一新的女子,虽经胭脂水粉衣饰重装打扮,但必竟不是天生丽质的佳人胚子。只是有其形而无其实质,有其貌而无其材。一副唯唯喏喏的样子,简值就和那些街道上行走的普通女子没有什么具别。若是要和董嫣芷强行扯上一丝平等的关系,恐怕就得下辈子重生投个美人胚子啦。 霎时之间,众人的一双双眼睛全变得僵值开来。眼前这一美掩全丑的女子若是强行把她放在众女之中,简值就是天囔之别。一个高高挂在天上,一个低低地呆立在地上。 张管家的心不禁既惊又喜,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会儿随风高高升起,一会儿又怕因风无力而重重地从高空摔下来。 张千户看得眼睛仿佛出了神彩一般,他大大烈烈地走过去。围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转了好几圈,然后绩绩称赞道。“世间竟有如此出尘隐世的娇女子?岂不是上苍赐予我的礼物吗?” 一时听得张千户大喜之言,张管家心下窃喜,上前喃喃自语道。“老奴能为千户大人效力,自是荣幸之极,何敢言谢啊?还请老爷莫要羞煞老奴为好,不然老奴脸子上就是无亮无光了。” 张千户回眼一瞧,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张管家,你真是给本千户府长脸面了。不枉本千户辛苦栽倍你一场,你让本千户好何感激你啊。你轻虚也罢,装作也罢,这事儿就全拜托于你了。老爷我还有公务在身不得久留于此,还请张管家代为安妥和善置。将来老爷我坐稳了这一条冷板凳,肯定少不得你的功劳。” “哎哟,老爷说得客气了。这岂不是要折了老奴的颜面吗?老奴尽心假说力还不能报答老爷之恩万一呢,如今又怎么敢讨老爷的恩宠啊。老若是公务繁忙,那这些小微事就让老奴代为掌管了。老爷放心谋你的前程去吧,老奴保管不负老爷的恩德。” 张管家话虽如此之说,但是心底下已有了另一套的想法。只是碍于表面上的人情世故,他一直不敢直言而已。 可是张千户却微策说道,“哪老爷我忙去了,你就多多操劳吧。”说罢,一脸乐悠悠地走出了后院。 只冷冷地丢下张管家还愣愣地站在当中,似是不明所以,又似心有所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计除元凶 对于张千户的话,张管家努力想了一下,终是似是而非,不得其要。 只觉得眼前这两个美女虽然不可同日语,但必竟是他这些日子张罗此事以来收获最好的功绩了。 万幸的是现在这个大美人‘李金儿’,总算搏得了主人张千户的大大欢喜之心。至于其他的事情,有了张千户的支持,张管家自然就是手到擒来。 而张管家的心里现在万分担念的,就是生怕这个冷美人在那个环节出了一丝差错,反而弄得自己前功尽弃。将来在千户大人面前没了颜面,岂不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愣之下,他连连哑声叫道。“你,你们,快,快,去把千户府最好的衣岑之物,统统给我换上。我要从新布置这两个美人的卧榻之处,还,还有,你们绝结不可慢待了此二位佳人。否则,千户府的家法刑杖伺候。” 众小厮和丫环婆子听得张管家如此急怠的说话,已明白了张千户对眼前二女的眷顾和善待之意。那里还敢怠慢半分,立即各司其职,分头行动各做自己的事情去。 院中,霎时就只剩下了张管家以及董嫣芷等一众多会琴棋曲艺的女子。 张管家冷眼横瞧了众女子一眼,头一摇,一手挥,连声吼道。“除了新来的李金 儿和杨彩儿留下外,其余的女子全部退下。没有我的召令,不得善自荒废了琴棋曲艺的煅炼。” 众女子听罢张管家的训话,虽多有不满,但也只得张着一双羡慕的眼睛,一时惶然而退。 院中又只剩下分成了两个阵营的四人了,张管家和董嫣芷各自相互对视着。如同虎狼相遇的生死场面,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双方就这样相持之下,一时之间竟让张管家确得有些胆寒心惊。他犹豫了一下,才胆战心惊的问道。 “李金 儿,杨彩儿,你们可知千户府花重金把你们买进来是做什么的?” “啊”两人故作惶恐 和惊讶的片刻,董嫣芷抢先答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姐妹一点都不知道。还请张管家多多明言,小女子感激放不 尽。”就在刚才众人还这么围观看着二人的时候,其实她的心中早已生起了千丝万缕的恨意。 “噢,原来你们一点也不知道讶?”张管家先声夺人的冷笑道,又极其睥睨地盯了二人一眼,似是很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哪请问你们二位可会琴棋曲艺丝竹之乐?可擅长莺歌柳舞之能?” 没等董嫣芷回答,春俏就急得惶恐道。“张管家,这个我不会的。我什么都不会的,除了服待我的小姐之外,我什么也不会的,你别逼我。” 张管家霎时疑固了刚才的笑脸,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含怒道。“你们,你们美人胚子一个,居然不会这些琴棋曲艺?天啊,大让我失望了。哪我千户府留你又有何用?” “是啊,我也不明白那两个恶徒贼人,强捋我们姐妹进入千户府籛作什么用啊?”春俏又出言大声反击道,似是想着籍此口可以脱离千户府一样。 “啊,你们若是果然如此?那岂非是我错爱了你们,还得让你们笑话咱家上了那两个恶贼的大当?”张管家霎时惶然道,像后悔了一般。 “那当然了,谁叫你听信了那两个恶贼的话呢?”春俏像得寸进尺一样嘲讽道,一颜面也不留给他。 院中,一时显得沉默,语气湍急而疑固。让人生生觉得,双方仍是无法谈拢过来。 彼此 无语了一会,张管家突然讪笑道。“哈哈,即便你们无才无德,就凭着你们这一副美貌无双的皮囊。我相信也能把‘耿侯爷’那个酒色之徒搞店,不会白白浪费了我这一副操劳已久的心血。” “是吗?” 董嫣芷对视了春俏一眼,又冷冷地盯上张管家答道。好像她已明了其意,只是故作不解而已,让张管家空急一翻。 董嫣芷正在懊脑春俏过于抢言回答之际,突然计上心头,微微一笑,脸上的恨意顿时隐藏了几分。 董嫣芷像拿捏着张管家的软肋子,向旁边的春俏打了一个眼色,慢悠悠地吊着他的胃口答道。 “这个嘛,那得看我们姐妹二人的心情了。张管家若是让咱们姐妹心情舒畅了,那琴棋之事自然 是手到拿来。若是张管家惹 恼了咱们,那琴棋之事定教张管家在千户大人和‘耿侯爷’面前颜面尽失。而且永不翻身。” “啊”一声惊讶之音,茫然从张管家的嘴角边嘣出。他忿忿地看着眼前美艳如同仙子降临人间的董嫣芷,一时讶然大惊道。“你,你们既然进了千户府。这,这个,由不得你们了。凭什么咱们出钱卖来的歌技舞女,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和心情啊?哪岂不是滑天下之大题而不违吗?” “哈,哈,”两声清脆而银铃般的冷笑,即时从董嫣芷的口中喷涌而出,冷冰冰地直打在张管家的脸面上。 “这事儿,咱们姐妹可不管是在千户府还是万户府。反正咱们姐妹已是命悬一线,你们要想听咱姐妹的歌声琴艺,长袖善舞,那你们就得看我的心情和脸色行事了。否则的话,到时候绝对让你们鸡飞蛋打,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管家又是讶然大惊,霎时之间,莫明奇妙地摸摸自己的头脑喃喃道。“小丫头片子,你们凭什么跟我这样说话?现在在千户府除了千户大人,我就是说话最能的人了。我,我还怕你们恐吓?” 董嫣芷“享”的一声冷哼,轻蔑地笑道。“张管家不管你信不信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刚才是谁在说琴棋曲艺的事情呀?若是张管家自己说的,那就对了,我可没有强难你喽。” 春俏这时也学乖了,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帮腔道。“是啊,张管家,你爱信不信。不过别说我没告诉过你,我家小姐的琴棋曲艺可是整个京城都难能找到与其相比媄的。要讨好一个巡视的小小‘耿侯爷’,我空小姐的琴棋曲艺那可是游刃有余。” 张管家听春俏这么气势汹汹的拼力推崇道,居然被人家说得自己头脑晕晕的,一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当他的一双眼睛耿耿有神地盯着眼前这两个绝色美女时,他疑惑的心又开始坮摇了。 见张管家已坠入了一阵迟疑之中,只见董嫣芷又故意调侃道。“张管家,你考虑了那么久,到底信不信我妹妹刚才所说的话呀?若是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再给你露一手,借你一张古琴,我来弹凑一曲让你听听。” 张管家见此时已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沉思一阵,猛一咬牙,向院外大声吼道。“来人,快去取一张琴来。我要李金 儿亲弹一曲,探探她的底细和究竟。” 声落话止,就吸见院外有一小厮回道。“请张管家和两位美人稍待,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听见一阵急切奔离之声,人影早已消失了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就见一个小厮捧着一张古琴走了进来。把琴放在院中的亭台上,又慢慢恭身退了出去。 张管家见状,一脸阴沉沉地笑道。“李金儿,刚才你说得自持托大,现在琴来了,你就露一手吧。你姐妹俩若不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话,本管家自当另题相论。”说罢,话锋一转,又加重语气得意地奸笑道。“否则,我就只当你俩是那此些普通的卖笑歌女,并不是我千户府要花钱买入的歌妓舞女。事情完结之后,我会让你们偿到罪有应得的恶果。” 这时,董嫣芷并不避违地走到摆放琴台的面前,轻手一抚,琴声就悠悠地弹跳起来,直悠悠地往四周的天空飞泼传扬。 惊得那张管家直愣愣的盯了董嫣芷一眼,满脸惊悚地立在那里,简直就不敢相信这袅袅悠扬的琴声是从董嫣芷的手中弹凑而出的。 正待张管家闭目沉思,听得琴声入神入心之处。只听得琴键突然一声大响,悠悠的琴声就嘎然而止。刚才那一阵悠扬的琴声,仿佛就像天空空然降下的天籁之音霎哪断裂,余音袅袅,古色古声。 张管家立时睁开眼睛,惊讶地盯着董嫣芷此时按弦而断的琴音呆呆问道。“李金儿,我正听得入神入心之处,你,你怎么就不弹了呢?你这不是跟我过不去吗?” 董嫣芷嫣然一笑道,“张管家,我的琴声只是弹给一个人听的。现在你有幸听到了一点,已是我的恩惠了。你惹想我的琴棋曲艺为你千户府所用,那你就得让千户大人答应我二件事。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李金儿也是不操手弹琴的。” 张管家又迟疑了一会,刚想开口说话。旁边的春俏又插言道,“怎么样?张管家,我刚才说的话没有欺骗你吧。我家小姐的琴艺绝对是一流的,你呢能不能答应小姐的事就看你的了。” 看着春俏和董嫣芷此时一副扯高气扬的神态,又听了刚才一曲神音。张管家伸了伸舌头,喉结咕咕地响了几下,然后唦哑地急切道。 “哈哈,在古兰镇上,有千户大人为你做主撑腰。管他是那个乌龟王八蛋,惹上千户府的人,必叫他倒霉一辈子。” “李金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我准了。” 董嫣芷见势又进逼道,“张管家,你说话可是算数?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是后悔药的哟。” “哈,哈,李金儿啊?你也特多虑了。千户府张管家的话,若是答应了别人什么时候落空过。” “哪,我就要你们千户府帮我们姐妹严惩凶徒恶贼,长髯老者牛大胆和中年男子杜狗子。”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艳四座(上) 看着千户府的张管家亲口答应了自己的第一件事,董嫣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着落下来。 她回眼瞧了一旁霎时呆立的春俏一眼,慢慢凑上去。用手碰了碰春俏,又眉生一计的向张管家说道。 “张管家,刚才你已经答应了我的第一件事,千户府帮我们姐妹严惩牛大胆和杜狗子这两个恶贼凶徒。那么也请张管家一并答应了我的第二件请求,咱们好交割对方的承诺之言。” 张管家眉头一皱,没好气的恨道。“李金儿,你有完没完?千户府岂是你等女子计价还价的地方。你也不用镜子照照,看看你们自己是谁?几斤几两。我他妈的还想着得寸进尺,尽是损人的歪点子。” 不等张管家把一腔怨气泄尽,春俏又像一个讨嫌鬼一样帮腔道。“张管家,你知道你这样说的后果吗?刚才可是没有人逼着你答应我家小姐的条件的啊?如今还没施行你就反悔了,估计你的德行和那两个恶贼强徒,也是没有什么区别吧。一转眼,就反复无常了。” “没有区别?反复无常?你指的是我吗?”张管家恨得直起勃子大声怒斥道,好像刚才所受的委屈突然在心中燃起一堆怒火一样,令人余恨难消。 看着张管家不对劲的势头,董嫣芷急忙阻止春俏道。“彩儿,我和张管家的事,你就别搭岔了。凭着张管家这么精明能干的脑门,他自然会拿捏得准的。不然他怎么做得了千户府的大管家,统领这么多人啊?” 霎时,张管家被董嫣芷无厘头地戴了一顶高帽,刚才还怒火中烧的心情马上就平熄了一半。他眼珠一转,嘴角边露出半截阴沉的笑容,嘻嘻哈哈地说道。 “哟,看来还是李金儿会说话,这擂死人的天籁之音啊听着就是舒服。今儿看在你这个美人的份上,我就不和杨彩儿多计较了。” “啊,既是如此,那李金儿就多谢张管家了。”董嫣芷一脸轻笑道,又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几下。 那古琴韵律之声,突然之间又像夺命的**之乐一样悠悠地从天宇而降。把张管家那颗还在扑弄扑弄的心,又莫明奇妙地重重狠击了一把,完全把他的魂都勾没了。 他一张嘴就讪然道,“李金儿,你还有什么事都一快儿说了吧。另拖得人家提心吊的,不知所措。” “呵,呵”又是几声讪笑之后,董嫣芷才微张嘴唇道。“好,既然张管家爽快,那我就说了。第二件事就我这个妹妹啊,不管会不会琴棋曲艺之乐,会不会能歌善舞,我都要张管家把她调配给我,不离开我的身边左右。也就是说我在那,我这个妹妹也必须在那,不可把她一个人丢落在其他地方。” “我这个要求,对于张管家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就不会为难张管家。但是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现在所能保护彩儿的最好方法了。”董嫣芷最后又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说道,不管张管家是否答应,心中已是打定了这个雷打不动的主意。 可是,出乎董嫣芷意料的是张管家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就沉声道。“李金儿,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啊?你不是在逗我玩吧?”说罢,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董嫣芷。 董嫣芷正言答道,“是啊,我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啊?难道张管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当然没有。”张管家喜形于色答道,好像终于御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担一样。过了片刻之后,张管家又自言自语道。“李金儿啊李金儿,你若是个金灿灿的火凤凰,别说这二件事情我能答应得了你,就是十件八件也是无妨的。就怕你是脱了毛的山鸡最终变不成凤凰,落得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刚才我还在自思,你若是个真凤凰。我千户府还落得个丫环下人一心伺候你呢,现在倒好了。既然你想让杨彩儿跟在你身边,那我就当她是个丫环仆人算啦。反正有你这个金凤凰在,将来搞掂‘耿侯爷’的事就指望你了。” 董嫣芷又盯了一眼,已是被她耍得神魂巅倒的张管家,轻启朱唇道。“张管家,你放心。就那个破落户‘耿侯爷’啊,保包让他说不得千户府的半句闲话,准让他哑口无言。” “好啊,有李金儿这一句话,我张干就放一百个心了。”张管家即时自嘲道。 一回头,望了望院外一遍,张管家又随口说道。“得啦,李金儿,咱们也别在这里老呆着了,都回东院去。看看她们给你准备的闺房,可曾称心。” “嗯,春俏,咱们走,回东院去。”说毕,回手拉了春俏,跟在张管家的身后,一起走向东院走去。 三人入得东院原来的厢房,重新收拾和布置过的寤室已是焕然一新。跟先前刚被拽进来的模样已是冰火两重天,就连刚才那四个丫环婆子也清一色换上了年轻的丫环。 董嫣芷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之间的变化,煌煌之感不免心生怜叹。所谓行德才兼备,原来真的是救命稻草。女子有技在手果然是行遍天下不怕,即便有貌也未必能称心如意。 看着房中的一切装点比意想中的还要侈华,董嫣芷没有再说什么。加之又能得偿所愿,不但妙计报了一已之仇,更能保护了日夜和自己相随相伴的春俏。没有落下当初自己立下的口头之言,目前对于飘泊不定的二人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毕竟二人被恶徒凶贼捋掠卖进千户府,能有如此规格的待遇,全癞自己的一副天生歌喉和一手琴艺之技。 想至此,董嫣芷连忙转过身对张管家客气道。“李金儿,多谢张管家对咱姐妹的眷顾。既然咱们有约在先,也算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了。我李金儿自然是不能有负于人的,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张管家晃悠地围着董嫣芷二人转了一圈,乐得嘻皮笑脸地说道。“嗯,李金儿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吧,你再看看房中还短缺什么不够使用的,就差人去前边凛报一声,我即刻差人送来。若是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二位美人清修了。千户府还有一摊子的事情,等着我去安排和处理。” 眼见张管家对自己二人已多了几分敬重和客气,董嫣芷当即也歉意道。 “如此多谢张管,咱们两处安生,各不相扰,也算是一桩好事。” “嘚,全依你。”张管家直言答道。接着又巡视了整个厢房一遍,回头对那几个服待的丫环和下人吩咐道。 “各位,若是李小姐二人有什么需求和短缺的,你们必须尽快知会我,不得有误。谁要是坏了千户府的好事,这罪责你们都知道最后的下场。” 说毕,拂袖而去。 这样一这样一来,董嫣芷二人在千户府又过了半月有余。 因为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烦心之事,闲睱之余,董嫣芷倒也教起了春俏学习一些简单的琴棋之理,偶尔也让她单独弹凑一曲。 春俏经过这一劫的经历,倒是认识不少。一技在手,行遍天下,所以学得也很认真。 半月下来,竟然也能学得有模有样,技艺不逊于那些另外买入千户府的琴师。 由此可见董嫣芷对春俏的指导,更是日见渐长,不可分割。 话说千户府依托张管家这一阵忙碌,倒也颇见成效。 特别是张罗迎接‘耿侯爷’这事儿,张管家那可是办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千户府张千户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每见着忙碌得因因转的张管家,向自己凛报着这样那样事情的时候,张千户总是挂念于嘴的说道。 “哎,这千户府之外啊有我顶着,千户府之内啊多亏有张管家张罗操持着。不然呐,我这个千户府的主人可就当得燋头烂额了。张管家,多谢,多谢你了。” 那时张管家自然是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唯唯喏喏说道。 “多得老爷栽倍,老奴又如何敢居功自傲呀。老奴能有今天的一切,还不是全凭老爷的恩赏?即便老奴含草而报,也未必能报尽老爷之恩呐。” 说话间,主仆二人又谈到了‘耿侯爷’即将西巡的大事。张管家心中一激灵,立时就想到为了迎合这个‘耿侯爷’而买入千户府的董嫣芷。 他则耳于心,低低地提道。“老爷,这事儿你就放心吧。那新买进千户府的李金儿可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对上‘耿侯爷’这种花里胡俏的破落户,准是卓卓有余。” 张千户听得张干如此吹捧,心下生疑道。“那新卖进千户府的李金儿果如张管家所言?若是如此倒是好事。” 沉吟片刻,张千户忽然又忧忧道。“只怕李金儿言过其实,那就坏事了。想那‘耿侯爷’虽是个破落户,但必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年长月久混迹于风月场所,只怕李金儿难入他的法眼。” 张管家心下一惊,忙凑上前来惶恐说道。 “老爷,这事儿你虽然担心得是。但是事以至此,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李金儿是马驹还是骡子?等‘耿侯爷’来了,拉出来溜一溜不就见分晓了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艳四座(下) 沉吟一会,书房中只听得张千户一声长叹。 “张管家,你也不要多心了。我说呀,这事儿是福是祸躲不过,咱们尽心尽力就好。” 说罢,良久,张千户又自言自语地嘣出精亮的一句。“哎,毕竟不管是那一个国主,总得找一位有勇有谋的精良之将,镇守在古兰镇之上吧。” 张管家猛然抬头,一时哑口无言地看着张千户,一脸迷茫。他那里估料得到,张千户在这个紧要之处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夜色慢慢深沉了下去,主仆二人慢慢谈着,谈着,竞似有点不欢而散。 数日后,朝廷派遣下来监察巡视千户府的‘耿侯爷’如期而到。 那日,只见古兰镇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打着大旗,锣鼓喧天,威风凛凛而来。 霎时,风尘滚滚,遮天蔽日。 守城的张千户和古兰镇上的官衙之吏,一见之下,顷刻之间全部涌出城外,毕恭毕敬地迎接这位钦命而来的‘耿侯爷’了。 半柱香过后,双方人马相汇一处,彼此接引相见,同僚礼毕。 ‘耿侯爷’便一边作礼迎向张千户,一边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受国主所托,前来拜会张千户。如有打扰,还望张千户多多见谅。老夫感激不尽。” 张千户亦是迎向前来还礼道,“下官得‘侯爷’亲临指点,已是三生有幸!无论对错,哪里还敢嫌弃‘侯爷’繁扰。‘侯爷’如此之说,真是羞煞下官了。” 说罢,张千户便把大队人马安顿到了千户府的署衙,只把钦命的‘耿侯爷’和几个随来的僚属迎入了千户府。 进了千户府,张千户自然不忘为‘耿侯爷’和同行的各僚属,大摆接风洗尘的喜宴,亦是少不得的官衙各场合的那一套。 ‘耿侯爷’和一众僚属亦是不相谦让,拱手作辞一翻,便款款落座。好像这些千户府的热情款待是自己应得的酬劳一样,皆是举杯同庆,众人不醉不休。 那曾想,正当一众同僚热闹得乱哄哄之际。只听得一阵悦耳悠扬的琴弦之声,仿如天籁之声从天而降一般,惊艳在当场的四座之中。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沉寂下来。全被这突然而致的琴弦之声坠入了神魂巅倒的世界之中,一片沉醉悠悠…… 谁知正席座上的‘耿侯爷’忽然捋起酒杯来,对着张千户笑哈哈地说道。 “张大人,老夫真是想不到呀,在此边垂之地亦有如此清雅脱俗之声可听。真是可惊煞老夫了,老夫还得多谢张大人这一翻苦用心。” 说着,‘耿侯爷’便拱起手来,连连作礼相谢。“多谢,多谢各位,多谢张千户。” 张千户心中一惊,快速地掠过‘耿侯爷’当面一眼,急说道。“托侯爷的洪福,下官也是偶得听闻天音,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话说张千户这样一恭维,当中的一众同僚也不忘同声说道。“我等托‘耿侯爷’洪福,得闻天籁之音,实乃‘侯爷’再造之恩。多谢,多谢‘侯爷’之福。” 没等众僚属说罢,‘耿侯爷’又摆手辞谢道。“众位,莫推我一人之功,此乃千户大人良苦用心呀。不过可惜了,诸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能一睹此女花容月貌岂非一大遗憾。张千户,难道你就不愿把此女献给众人一观,竟私下留给自己慢慢欣赏?” 众同僚被‘耿侯爷’如此一挑逗,马上就向张千户起哄道。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自私自利啊?有美姬佳肴也不愿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同乐?岂非都把咱们当外人了。” “哟,张千户,千户府藏着美姬天仙哪,咱们同为古兰镇的官衙,你也不愿让我等一同欣赏啊。张千户,你真是大不够意思了。” “哎,你们就别说张千户了。倘若我府中藏着美姬歌女,我也不会拿出来跟众位一起欣赏的。你们不必取笑张千户了。” 一时之间,张千户被众同僚这样一逼,马上就明了其中的原因。这‘耿侯爷’果然是个混迹于琴棋曲艺坊间的破落户,一听到这些媚惑人心的琴棋曲艺就座不住了。 我的张管家呀,你真是成精了。果然是猜对了其人了而且还用对了治其人的方法。这一下,我这个千户府的主帅该一百个放心了。但是转念一想,众目睽睽之下,你就算窥破了他人的弦机,也总不能针对着人家说些闲话吧。 同僚之中那等张千户思虑过来,又有僚属随即起哄道。 “张千户,你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吧。人家‘耿侯爷’千里迢迢的来到咱们古兰镇,你作为主帅总不能扫人准入颜面,挡人之乐吧。若是我呀,早就把那美姬倩女请出来了,何必这样吊人胃口。” 张千户一时被逼得无奈,随即伸手向外一拍,就只见两队穿着妖艳丽服的舞女,包裹着一个红衣女子抚琴而出。即时惊艳当场,令人神魂巅倒向往,爱慕之心绵绵更生。 众僚属咋见之下,一阵尖声大叫,呼啦鸣哨之声随之而来。宴席上的官衙合僚那里还有一个正儿八斤的样子,早恨不得爹娘多生一双手脚和眼睛,尽把眼前的一众美色收览于眼。伸出手脚来,拽住一个美姬艳女就往自己的怀中抱。 这一下,众僚属闹得当场人声鼎沸,各抒已见。酒入肝肠,那里不管得你是‘侯爷’还是‘千户’,喧哗之势大有一场见色忘义的熊熊烈火这情势。 当中的‘耿侯爷’更是叫得势利,他居然不顾自己作为钦差上上等的身份。竟然从正席之上猛然蹦起,手捏着一杯酒水就向那女子走去。 眯了眯他那昏溃的老眼,笑呵呵地奸笑道。“美,美 ,真是大美了。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刚才的天籁之音,小美人居然弹错了几个音符。不过没关系,这个小暇玼并不能掩饰小美人的天生丽质,‘侯爷’我喜欢。喜欢啊!” ‘耿侯爷’此言一出,惊得众人齐齐大哦了一声。张着一副神乎其神的脸也,大多不明所以。 张千户更是神经高涨地回头盯了张管家一眼,一副神情漠然的样子好像在责备道。“哎,张管家,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啊?只一曲就让人家识穿了,多丢人啊。” “哎哟,亏你前些日子还一个劲的在我面前称赞,这个李金儿是个不错的主。现在怎么样呀,自己终于吃到苦果子了。被人戳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张管家似乎看懂了张千户的责怪之意,不慌不忙地走到张千户的身旁,悄声附耳道。“老爷,不碍事的。这个不是真主儿李金儿,而是她的跟班杨彩儿。” “啊,杨彩儿?你,你不是说她不会这些的吗?”张千户讶然大惊,更是不解地对张管家小声探导道。生怕声音大了,又被在场的同僚听到,未免又像刚才一样来嘲弄和调侃自己。 张管家又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那李金儿也教了一些曲子给杨彩儿。刚才这一出戏也是李秋儿自作主张安排的,老爷你看,我这就去把李金儿派上,莫让侯爷再扫兴了。” 张千户想也没有好好想一下,就挥手道。“快去,快去,别让这个杨彩儿冷了‘耿侯爷’的兴头。我看这个‘耿侯爷’就只知道琴棋曲艺之些事了,那里还管咱们千户府行不行呢。” 张管家匆匆说道,“老爷,你放心。我定教李金儿帮咱们缠住这‘耿侯爷’的心,保准护住你的头上红缨。”然后就急急奔回了内院。 片刻之后,又听得一声琴响,从内院传了出来。 仿佛天外的魔音缠绕在千户府的上空之中,飘飘渺渺,萦萦绕红,不肖不散。 宴席中的僚属,一个个又如灵魂出窍一般,附耳倾听在这神来之音当中。座中再没有人敢刻意去惊扰这一曲天籁之音,因为在他们听到这一曲惊魂的片刻,就深深被这琴弦之音迷惑了。 当中的‘耿侯爷’则像突然之间来了兴趣一样,又从张千户的跟前慢慢移步循声而去。 似乎他就想一窥究竟,再瞧瞧这一曲神韵之音,又是那一个娇艳的女子,那一双精巧之美的手弹凑得出来的。 正在一众同僚惊心动魄之际,只听得三声炮竹之响。 三颗冲天而上的礼炮和烟花,霎时就盛开在千户府的上空之中,火光惊警,妖艳异常。 后院正道之上,八个盛装粉饰的妖娆女子,正簇拥着一个头戴珠寇白衣袭靥的冷艳女子缓缓向院中走来。 ‘耿侯爷’直冲而上,一脸惊喜地连声赞道。“美!美!绝色的佳人,冷艳的美!我‘耿侯爷’活了大半辈子,纵横了无数烟花场所,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了。” 意脍沉迷之间,‘耿侯爷’忽然又回头来冲张千户洋笑道。“绝,真正的美绝。想不到你这个张千户啊,也大会弄人了。先前先来一个惊心动魄的妖艳女子,现在又来一个神魂出窍的冷艳美女。” 说话间‘耿侯爷’可能是因为自己上岁数的年纪,一阵激动之下竟然连连猛咳急喘了一阵。吓得跟在他身后的丫环赶紧跟上去,顺势帮他拍了一拍堵塞的气势,苦笑道。“侯爷,你慢点。这美人的戏子,小心别噎着自己。” 一时被逼得无奈,‘耿侯爷’只得停下来平缓了一会,又急忙抢声道。 “张千户啊,只怕老夫这一颗激动的心啊,都快被你千户府这些杂耍的妖精仙女掏空了,我命休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仇旧恨 “张千户啊,只怕老夫这一颗激动的心呐!” “都快被你千户府这些杂耍的妖精仙女掏空了,我命休矣。” “…哎…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一霎之间,张千户和一众同僚听得‘耿侯爷’自嘲的调侃,心中愣是一阵忍俊不禁的大笑,但是众人都蔽着,就是不敢直接大笑出声来。 一来怕有损‘耿侯爷’的威风,二来也显得自己不够厚道。‘耿侯爷’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人物,就连在众目睽睽之下,欣赏美女的方式都是别具一格。 众人大是惊异不已,但一时又是无可奈何。人家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手中握着皇命的生杀大权。若恼了他对谁都没有好处,只得睁一只眼,闭一眼,大家装聋作哑。 可是,这就是‘耿侯爷’与众不同的地方,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明知他是个混迹于烟花场所的人物,还要特地送给他一个名符其实的外号,真正的‘破落户’呢! 此时,‘耿侯爷’好像注意到了张千户和一众僚属对自己私下里的窃窃私语。他当即从当中转过身来,一脸阴恻的笑道。 “张大人啊,你们私下里叨囔着什么呢?放着眼前这么多美丽妖艳的歌妓舞女不赏,却偏在背后议论责怪别人呢?有种你们也可以像我耿某人一样,光明正大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啊?况且古已有之,食色素也!其中这色之一字,不正是一语双关,暗指美色吗?” 连同张千户在内,众僚属听得‘耿侯爷’居然为自己的好色之说,找出了古已有之的寥论,一时之间还真是无语而对。众人本想取笑人家一翻,现在反而让人家一语噎死,这不是自找的烦恼,真他奶奶的难受吗? 还好,在众人陷入两难之时,八个盛装女子已然簇拥着当中那个白纱袭靥的女子,停在了一脸阴笑的‘耿侯爷’面前。 只见那个白纱袭靥的女子既不向‘耿侯爷’拱身施礼,亦不向众人道个万福。 但见她仿若仙子一般,光艳地站在‘耿侯爷’的面前,轻启朱唇,吐语如兰地对‘耿侯爷’说道。 “刚才我一个姐妹偶然弹错了几个音符,也让侯爷听出来了。侯爷,真是好雅兴。小女子实是佩服,佩服啊!” 一众僚属见这个白纱袭靥的女子,竟然这样傲慢无礼地对待‘耿侯爷’。正欲为‘耿侯爷’满腹怨言而牢骚不平的时候,就听得‘耿侯爷’阴阴地抱手作礼说道。 “承让,承让,多谢这位美姬的夸奖。我‘耿某人’只是粗通音律而已,刚才之举,别无他意,还请美姬千万莫要多心。” 只听得董嫣芷冷冷地哼道,“是吗?‘耿侯爷’。小女子怎么觉得侯爷的说话总是那么的假呢?好像是没有一句真言实话哟。难道侯爷不觉得自己这样一出口,就来欺骗人家一个弱小的女子是一种耻吗?侯爷,你不会把这种虚假目光如豆成你的一种荣耀悒吧?” 院中,任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个白纱袭靥的抚琴女子,一上场就揭了‘耿侯爷’心中最深藏的短。霎哪之间,场上的众人大都为这个不知生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捏了一把冷汗。一众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了‘耿侯爷’的身上。 不知是‘耿侯爷’无意纠结,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眼前这个冷艳女子的刻意冷嘲热讽。反正‘耿侯爷’像个没事人一样,阴恻恻地接着董嫣芷的话题说道。 “哎哟,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耿某’何曾是这种人渣啊?小美人,你可千万别听信那些道听途说。我‘耿侯爷’可是堂堂正儿八经的侯爷,那里能谎唐到那些市井流氓的恶诈摇传呐。” 说罢,拿眼偷瞟了眼前戴了白纱袭靥的董嫣芷一眼。见她不为所动,还是一逼冷若冰霜的样子,‘耿侯爷’又急急的自辩道。 “小美人,你得想一想。我‘耿某’若是像那些市井上谣传的人物一样,下溅做作,国主那里岂能容得下我?全天下的男人又岂能容得下我?我这不是被人以诈传诈,发恶攻恶了吗?” 不等‘耿侯爷’的话音落地,董嫣芷又轻蔑地笑道。“侯爷,小女子又不是来讨问你过去未来的,你又何必自辩那么多呢?不过小女子还是相信,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做与不做,侯爷自己最清楚怀过,何须再来争辩。” 顿了一顿,董嫣芷又冷笑一声,才缓缓地笑道。“哎,侯爷所作所为,小女子在坊间求生之时早有耳闻,只是未曾料到今日竟能亲自遇上了。若是侯爷不怪意小女子多此一问的话?小女子倒是想问问侯爷:你倒底在风花雪月场所糟踏了多少卖艺为生的女子,混了多久才煅炼成这一副臭皮囊?” 董嫣芷此言一出,连同‘耿侯爷’在内,众人都觉得这是对‘耿侯爷’的奇耻大辱,令人惊诧不已。 但是场上的‘耿侯爷’却出乎报有人的意料一样,不但没有声嘶力竭地怒吼董嫣芷,而且连一点咆啸如雷的怒气也没有。‘耿侯爷’这一场忍气吞声的表现,让张千户和一众僚属都觉得万分不解和压抑。一个万人之尊的‘侯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心甘情愿忍受一个风尘女子的百般侮辱和耻笑。 他心里究竟图的什么?也许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委。要想破解‘耿侯爷’心中的答案,只有老天和他自己知道吧。 不管怎么样,宴席中的一众僚属和陪同伺候的丫环下人,眼见‘耿侯爷’没有对场中这个冷艳的女子,发出虎啸龙吟的雷庭之怒。不由得为眼前这个白衣袭靥的女子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似乎也稍稍松驰了下来。 当中的董嫣芷更是不由得心下大惊,脑中又浮现出三年前‘耿侯爷’单人独马,强闯青花绣楼寻衅滋事的画面来。 那时董嫣芷还是一个初入青花绣楼的稚儿,一点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经验都没有的青吆子。她所能拥有的就一把宛如天籁之间的声喉和肤浅的琴理棋识,根本就算不上一个见尽风尘,识尽人情冷落的女子。 特别是那一场强加给自己身心灾难的‘南霸天’, 就是眼前这个已经变得佳巧和颇能忍受自己滋意挑衅的‘耿侯爷’。两者一前一后蓦然无语的变化,‘猖狂与傲慢’‘无能与窝囊’两相对比,确实令人颇为意外和尴尬。 但是无论董嫣芷此时怎么思前想后的一翻冥思苦想,另一个人的影子又无缘由地闯入了她的心中。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差点就情不自禁地冲口而出,“秋生哥,秋生哥,你在哪?” 霎时,一股沉积在心底的恨意猛然升起,渐渐疑结在脑门之中,集结在一起两眼就要喷火而出。狠狠地把眼前这个已认不出自己是谁的‘耿侯爷’重重燃烧,直至烧成一堆灰烬。手指轻轻一弹,就可把眼前这个‘耿侯爷’弹指灰飞烟灭。 尽管董嫣芷此时的心中和眼中能够喷出熊熊的烈火,一眨眼就能把这个为祸人间的‘耿侯爷’切底焚灭。 但是谁也想不明白,‘耿侯爷’此刻仿佛就像一个可以担当天下任何耻辱和嘲笑的孬子一样。既不高声反驳,也不恼怒。反而是一副乐呵呵形容,阴恻恻地笑道。 “既然小美人知道了我的肮脏过去和那些龌齿的下溅做作,我不管你是谁,和谁有什么秘密关系,你休想再逃脱我的手掌心了。我一定让你永远囚禁在我视线之内,决不让你走出我的眼中半步。” 听罢‘耿侯爷’这软中带硬而且还盛气凌人的阴恻之气,董嫣芷的心又莫名的惊悚了一下。她突然盯了一眼与自己相隔三丈之遥的春俏一眼,心中霎时又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她的身子猛然拌动了几下,仿佛自己瞬间又掉入了一个冷冰冰的冰窟一般。 董嫣芷的脑中瞬间又浮现出初来古兰镇之时,在‘春来客店’遇上那些收棺敛尸的恶人片段。‘秋生哥和爷爷以及安乐寨的贼首’半烂腐臭流脓无头凌乱的死尸,董嫣芷的心又剧烈颤抖了一下,董嫣芷无助地看上了三丈之外已易了装容,几乎可以和她一起媲美的春俏。 她可以不计较人自己的生死和‘耿侯爷’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她不可以不顾及一直陪伴她南归的春俏的安危了,况且她曾经发过毒誓:决不让春俏再受到任何中一丝伤害,她董嫣芷不可能一举背信弃义。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了董嫣芷的心中,她恨得眼中的怒火如同猛喷的烈焰一样,死死地盯着一脸阴笑不止洋洋自得的‘耿侯爷’。 而‘耿侯爷’也像拿捏住了眼前这个冷艳美人的软肋一样,眼睛也不眨一下,狂盯猛涌上眼前这个似乎已是落入自己掌中虎口的小糕羊。美滋滋地想着后面,即将要接下来发生的美妙故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四目茫然相对,似是犹能杀人的快慰。你不动,我不让,两人就这样虎视眈眈地杵立在了一起。弄得场外的一众做僚属,愣是不明所以。 看着二人你前进我不退让的犄角怪样,张千户忽然走向来拱手作礼道,“侯爷,你就别这样惹人眼馋了,要不你的那些僚属也不同意你这样攻狂了。” 那知‘耿侯爷’却似发狂的疯狗一般,叫嚣道。“滚开,别来防碍老夫欣赏这个冷艳的美女。”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盘根错节 “滚,滚犊子,他娘的,你别来规劝我。” 接风洗尘宴上,‘耿侯爷’如此对张千户一句发疯的叨囔。 霎时整个宴席上的僚属和所有在场的千户府人员,都被‘耿侯爷’突然以发飙的这种情形弄懵逼了。 谁也想不到这个传说中的‘破落户’,竟然如此抗拒女色的诱惑。只要在兴头之上惹急了这个连胡子都花白了一大半的花花大岁,怒将起来,他才不管你是他爹还是他娘呢? 此时,‘耿侯爷’借着酒兴耍威风似乎上了隐一样,撇了撇旁边的张千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张千户,看在你是主我是宾,客随主便的份上,老夫姑且买下你这个面子。不论这个白纱袭靥的冷艳女子说什么,我都不与这个美人计较。” 顿了一顿,突然话锋一转,又缓缓道。“不过若是过了今天,这个小美人若是这样对我说话,老夫就难保她的下场了。” ‘耿侯爷’阴恻恻的这么一放话,众人的眼光一齐聚集在了张千户的身上。仿佛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古兰镇上,这个地位最高的王有什么样的反应一样,那去管这个结果是一场灾难还是一个笑话。 但是,好像失望是注定要在他们的脸上闪过一样,场上并没有激起任何的变化。众人刚才高涨的揪心之结,仿佛一下子又跌落到了低谷。 只见张千户被‘耿侯爷’当面这么一指戳,面色霎时大变。眼里似乎就要喷出了一团漠名其妙的怒火来,沏底把这个当众休侮了他的‘破落户’焚毁,或者撕得稀巴烂。 可是,但见张千户漠视了‘耿侯爷’一遍,嘴角还是隐隐的鼓动了好几次,终是没有瀑发出他那孔武有力的粗瀑之声来,而是幽幽地说道。 “侯爷,下官不敢顶撞于你。但是皇命在身,还请侯爷自重。不可为酒色之事,担误了朝廷的重托啊。” ‘耿侯爷’听罢张千户卑躬屈膝的说辞,冷漠一笑,慢慢回头看着众僚属道。 “张大人,要我说啊。有什么事情咱们摆在桌子上聊一聊,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何必白白浪费这么好的美艳时光,错过刚才这一片好心情。” 缓了一下,又惋然叹息一声。“哎,可惜啊,可惜。可惜和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夫在一起,就是缺少一种附庸风雅的情绪和氛围。我‘耿侯爷’此时真是知音难寻呐?小美人,你说是不是啊?” 张千户没想到‘耿侯爷’在自己出面干涉的时刻,还是没有崩裂出他心中隐藏的一腔恨意和不满。居然和自己调论起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果然是老狐狸心计毒着呢。 无论你想怎么样激将他,他‘耿侯爷’就是不动声色,不显山,不露水。让你们一秆人耗着干着急,也休想知道他心中暗藏的想法。 看着张千户无语而呆立的样子,董嫣芷挺身而进道。“侯爷之见,果然是非常之人可想得到的。小女子又怎敢妄自猜测侯爷心中的所思所想啊?说不准侯爷这个时候正一脑子的坏水,想着把小女子生吞活剥入了肚子才高兴呢?” 听得董嫣芷之言,‘耿侯爷’又摆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阴笑道。“哎哟,小美人就是会说话,都把咱这一副老骨头说成是吃人的妖精了。” “咳,咳。”连连干笑了两声,‘耿侯爷’又风趣地说道。 “哎,千户府放着你们这样美艳绝伦而不失风雅臆脍的大美人不赏,岂不是辜负了上苍的一片怜悯之心。你们既然如此浪费不赏,那我‘耿侯爷’就厚着脸皮向千户府代为收下了,那天一起带回我那南方的‘破落户’去。” “唉,就是让她们这一众女子在我的府里做个歌技舞女,也比在这里空闲着不用好吧?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董嫣芷没想到自己的一言,居然就引出了‘耿侯爷’这一份在心里已经萌生了的非份之想。想着刚才两人怒目相对的仇恨时刻,董嫣芷‘啊’然一惊道。 “‘侯爷’,你如此心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呀?可不要把小女子的心吓坏了啊。小女子的心呀,经不起这般折磨的。” “哈,哈,小美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侯爷’跟歌技舞女开玩笑的啊。我可是说一算一的主儿,要不然呐,我这一把老骨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玩完了。我老骨头还不想在玩完之时,带着遗憾离开这个大多美人的世界。” ‘耿侯爷’色迷迷地说道,他那一双贼眉鼠目的眼睛,终是没有离开过场上任何一个打扮漂亮的女子。 听着刚才‘耿侯爷’说得满是风趣的话语,张千户的脸上又泛起了一阵阴沉之色。他知道‘耿侯爷’这个‘破落户’说得轻巧,可是日 后一旦动起真格来,他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张千户尽管受到了‘耿侯爷’的一时侮辱,但是他仍是小心翼翼地陪伴在则。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看似讨好地旁敲则击道。 “‘侯爷’说的是,下官不懂附庸风雅,难以比翼你老,真是惭愧,惭愧了!下官,还请侯爷多多指教一二。” “多多指教?不敢,不敢!真是不敢!”‘耿侯爷’连连摆手道。 霎哪之间,‘耿侯爷’似乎也看了张千户脸上的不满之色。但是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凭着自己的性趣和爱好那里还顾及他人的面子。 仍然是我行我素,翻云为雨,覆手为雾,遮得天昏地暗。 这时董嫣芷亦是暗自思量,心想这个‘耿侯爷’仍是如此死性不改。幸亏自己此时是改了姓名和易了装容的,免得让这个难缠原破落户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又要遭受青花绣楼悲剧的重演?可是,若是这样的悲剧再来一幕旧事重演的话,这个时候再也没有那个‘李秋生’强来出头为她挡灾护难了。 心中的悲剧悲愤又一次涌上了心头,眼中即时就滴落出两行热泪来。董嫣芷赶紧低头悄悄擦了一把眼泪,又抬头张目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只听得张千户又恭谨地进言道,“侯爷言重了,既然侯爷不敢为下官指教,那咱们还是入席喝酒赏歌论舞的好。别为这些下溅的歌技舞女,因此担误侯爷的正事了。” 此时听得张千户口出的轻蔑之言,‘耿侯爷’眉头一皱,又乐呵呵地戏说道。 “张大人啊,歌技舞女虽然是低下了一等,但是也是这个天下人的组成部份呀。你怎么就轻薄了她们呢?没有她们的存在岂能衬托出你的风雅娇情啊。况且当今国主勤政爱民,视百姓为衣食父母,你又岂能如此轻视国主的臣民呢?哎,你们这些武夫啊,老夫真是无言了。” 咳,咳,两声,‘耿侯爷’又是一副连咳带喘的样子,急得后边伺候的人又跟上来阴止道。“‘侯爷’,别急,慢点,别伤了自己。” ‘耿侯爷’苦笑地自嘲了一下,只等自己平缓了一会,又撩开嗓子说道。 “张大人呐,若说是指教你呀倒是不敢了。只是千户府能调教出有如此造旨琴棋曲艺的女子,实属难得。老夫就想问问张大人,你私底下是如何调教出这些女子的、” “啊!”的一声,张千户霎时又是讶然大惊,一时之间竟是无语可答。他惊悚地盯着眼前这个‘耿侯爷’,一脸的迷茫和不解。心里更是猜不透这个‘破落户’,肚子里闹的是那一般啊? ‘耿侯爷’啊‘耿侯爷’,你身为钦命皇差不问政事,却偏偏来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后院宫闱之事。哎,你这是装作奇葩的‘耿侯爷’呢?还是故做糊涂以假乱真的大奇葩啊。 一时之间,旁边的张管家见自家的老爷竟惊呆在了那里,居然答不上半言片语来。 张管家急得额上冷汗直冒,他了场上二人一眼。急中生智,赶紧凑上来当中抢言道。 “凛侯爷,调教这些乐工歌女之事乃是小人所为,不与千户大人半点相关。我家老爷自领兵镇守古兰镇以来,日夕夙愿,殚精竭虑,为君为国,那里敢轻负朝廷之重托。故侯爷刚才相问我家老爷之时,我家老爷竟是一时无语回答,还请侯爷见谅。” ‘耿侯爷’故作惊讶道,“唉,既如此那我就明白了。张管家,你退下,我就不烦劳你回答了。” 张管家急忙谢礼,慢慢退回了边上。 看着张千户一副好像御下千斤重担的样子,‘耿侯爷’又平缓了一下他自己的犹为激动的情绪。 他突然偷眼瞟了董嫣芷一眼,阴恻恻地笑道。“哈,哈,小美人,看来千户府不是你该来呆着的地方啊?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董嫣芷顿时隔着白纱袭靥,故作一脸的娇笑道。 “侯爷真会开玩笑,千户府虽然不是我这等风尘女子该来的地方,但是侯爷府也不见得就是小女子该去的地方啊?” “只怕小女子一去了侯爷府啊,到头来别说人了,只怕连小女子的一根骨头都找不着北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眦睢必报 “哎哟,小美人。” “你看你,真是生就一张乖巧玲琍的嘴。” “把我的侯爷府说得像去不得的龙潭虑穴一样可怕,那岂不是冤枉死我‘耿侯爷’了。” ‘耿侯爷’一时自言自语地对着董嫣芷扯尽讨好的颜面说道,仿佛他此时已经不是一个钦命的侯爷,而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色鬼,和一条只剩下可怜的可怜虫了。 看着‘耿侯爷’此时忽然变成一条让人唾弃的可怜虫,董嫣芷的心又莫妙其妙的憎恨起来。因为李秋生的影子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中,仿佛她一直挂念着的‘秋生哥’并没有离她远去,而是一直就活在自己的身边。 以致现在她这么近距离面对旧日仇人‘耿侯爷’之时,依然能感觉到‘李秋生’就活生生的存在她的周围。一旦她有发生危险的事情,‘李秋生’就随时着冲上来护住她的娇弱的躯体。 想着已成往事一般烟消云散的‘李秋生’,痛钻心的痛直往脑门直闪,董嫣芷莫名的看了三丈之外正在歌舞飘飞的春俏,一颗豆大和眼泪又突然滑落眼帘。 董嫣芷突然明了,让人捏着自己的软肋竟是这般的无奈,无论你怎么挣扎和努力,始终被人如渔在掌紧紧握着你的生死荣辱。 只是不知道三丈之外还在载歌载舞的春俏,此时有没有感觉得到董嫣芷为了她的自由和快活,正紧紧地捏着一把难舍的生死决舍断。像汗珠一样,慢慢从手心渗出。 董嫣芷紧紧地捏紧拳头,仿佛拴着一团就要喷薄而出的火一样。突然抬头冷冰冰地对‘耿侯爷’逗笑道。 “侯爷,小女子没有冤枉你啊?早在小女子流落在南方之时,就听说过侯爷府中有一只‘母大虫’,谁惹上她,谁就得死。” “侯爷,小女子有没有说错啊?侯爷府是不是也不是小女子该去的地方呢?” “我想,侯爷必定是明白之人。不须小女子,再多说什么了。” ‘耿侯爷’实在没法料到眼前这个白纱袭靥的冷艳女子,居然也能把侯爷府中的那个‘母大虫’搬出来捉弄自己。而且没有半点捏造的痕迹,仿佛眼前的这个冷艳女子就一直在府视着他的侯爷府一样,明察秋毫,再无半分含糊。 冷汗汩汩从他的额头渗出,呼吸一阵紧住一阵在他的鼻腔流蹿。阴沉的脸色,此时显得暗淡无光,像黑夜的天宇一幕遮住了月亮和星星的亮光。 ‘耿侯爷’的心不禁蓦然而惊,他后退一步。有些惊讶而惶恐地直瞅着眼前冷艳的董嫣芷,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弱弱地问道。 “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侯爷府的王夫人就是个十恶不赫的‘母大虫’?还有刚才你说你是在京城坊间混迹谋生的女子,那你又是怎么样来到古兰镇的?又是怎么样混入千户府当上第一歌妓舞女来作 对我的?” “小美人,你能告诉我其中的缘由原因吗?” ‘耿侯爷’这么坦崁的凉薄之问,惊得一旁的张千户莫名其妙地盯着‘耿侯爷’问道。 “侯爷,你觉得这女子有问题吗?还是她就是异邦潜入古兰镇窃取军情的奸细啊?又或者这个小美姬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被人捋掠而来的歌女。” 张千户这么直囔囔的插嘴之语,‘耿侯爷’霎时就回头来对张千户府淡淡道。“张大人,你莫要什么事都沾上你们武夫的军事秘密好不好?实话告诉你这个小女子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歌女舞姬。若论琴棋曲艺,只怕全天下都没有几人能与她相媲美。” 张千户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语,片刻之间又被‘耿侯爷’这么一通叨囔,心中莫名的叹道。原来一个武夫永远只会拿刀舞枪冲在拼命的最前面,却永远都不知道一个‘无解’的秘密。 世上阴阳两极,交潜替换。此消彼长,相辅相成。“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等张千户从‘耿侯爷’的话语中明白过来,‘耿侯爷’早已一脸迷落茫地看在着眼前这个变得越发冷艳桀骜董嫣芷。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戏谑道,“小美人,你就别相信那些市井之流的风言风语了。侯爷爷若是有这么一个‘母大虫’存在,那还有其他姨太太活命的地方。况且,我‘耿侯爷’也不会这么怂容一个‘母大虫’危害我的心肝宝贝啊。” 董嫣芷向前几步,围着‘耿侯爷’转了半圈之后,嘿溜溜的说道。 “哈,哈,侯爷真会哄人编故事。你刚才说这样的话儿,恐怕连三岁的娃儿听着都不信,侯爷就别来拿小女子穷开心了。我是不会跟侯爷回去,自己跳入火坑冰窟的。” ‘耿侯爷一急,马上又露出一副猥亵的样子,缠上来辩解道。 “小美人,刚才你也应该听到张管家之言了,人家张大人根本就没正眼拿你当回事。你还是跟着我这个侯爷回府去,保管有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要你跟了我,至于你是谁,从那里来到那里去,为什么要混入千户府,这些问题统统迎刃而解,再不会有人追问你这些烦心的事情。” 董嫣芷一时听得‘耿侯爷’此般馋味之言,心中既气又恨。恼的是他堂堂一个侯爷居然可以这般无耻之极,为了美色可以为所欲为。恨的是眼前的‘耿侯爷’既是旧日仇人,亦是今日胁迫为难自己的新元凶。 所谓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报仇雪恨的烈火已经在心底熊熊燃烧。而你却让被迫害的对方臣服在你的淫威之下,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和恨到底有多深,有多沉。任谁也可想而知,你还死活要一个被凌辱过的女子跟随于你,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一厢情愿。 但是董嫣芷却不能脸面带这种悲伤的情绪,她只有咬紧牙关让这些疼痛沉甸在心底,带着复仇的火焰尽可能去挑拨‘耿侯爷’身边人的关系,以达到间人亲眷离人亲情的目的。 眉头一锁,董嫣芷突然一改当前烈火中烧的愤怒之态,转而笑靥如花地向‘耿侯爷’撤娇道。“侯爷,你真想让小女子跟着你回府享福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得整治一下你家那只凶狠的‘母大虫’。” “不然呐,就算人跟着侯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也只怕是昙花一现的故事,小女子就得从侯爷的眼中彻底消失。到那时你家‘母大虫’一发威,只怕侯爷也是有心无力了。小女子可就是个无依无靠任人宰割的糕羊了,多惨呐。你说,小女子怎么可能放心跟你走呢?” 董嫣芷把这如痴如醉带哭装悲的说腔一抛而出,加上她那一副天生的好嗓子调操控着天籁之音,再来一段绘声绘色梨花带雨的女子娇媚之态。眼前这个‘耿侯爷’已是神魂巅倒,三魂七魄早已跟出了一半。那里还顾得自己身在何处,心中早就恨不得早日抱美人归了。 “小美人,你不须担心这个的。等你跟我一回侯爷府去,老夫必定狠狠拆辱那个‘母大虫’ 一翻,再不管她和朝中的那个府有着联系了。” “要不然,老夫就写一纸休书和契约,休了她这个‘母大虫’去。让她也偿偿被人整蛊的滋味,免得她到死也不知道在侯爷府谁才是正主儿。” 看着‘耿侯爷’这一副为美色所演示的丑恶嘴脸,公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一翻侮辱侯府王夫人的逆天恶话。场上的众僚属顿时惊得面面相觑,一时又多半是莫名奇妙。但是谁也不敢多问一句,眼前的‘耿侯爷’为何竟敢这样说。 毕竟,在座的同僚和属下都知道,这个‘破落户’能在‘侯爷’这个位子上呆到今天,和他的正房夫人亲家不无关系。而他此时竟敢这样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而一直跟在‘耿侯爷’身边的张千户,因为自己讨好的说话连连被‘耿侯爷’打了个耳光子。当时已是心灰意冷地退了回去,蹩得一肚子的委屈之气仿佛无处可泄,对于‘耿侯爷’之作懒得再劝谏一回。 目睹‘耿侯爷’这一恶心的行径,董嫣芷心中的厌恶之感顿时泛滥全身,就像千万条噬心咬肺的寄生虫一样,此时正疯狂地噬食着她身体内的每一寸肌肤。 片刻之间,她突然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能用自己此时变换身份的美色报了曾经的一记之仇,也算是为‘李秋生’和自己讨回一点公道。 于是,董嫣芷又暗暗紧咬了一下嘴唇,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诀心一样,眼睛像要喷射出一股怒火来,心中却苦苦的呐喊着。 “我要报仇,我要眦睢必报!我要在这一把火上再浇一勺油,让‘耿侯爷’这一撮火烧得更大更旺一些。” 但是她突然又柔声和气道,“侯爷之言,可曾讲的是实?不是来哄弄小女子的。小女子,可是至死也不认这个理的。” 说着,琴声蓦然响起,像天籁之音一般从于宇之中徐徐落下。 顷刻之间,鼓乐齐呜,霓裳飞舞,女子特有的娇涩柔媚又一次在场上飞荧流转开来。 最像那些翩翩飞舞的花蝶,在阳光明睸的三月迎风飞舞,翻飞花丛,双飞双栖,流恋忘返。 千户府为‘耿侯爷’接风洗尘宴上的僚属,霎时又沉寐在这温柔的画面中。滏筹交错,人影卓卓。 ‘耿侯爷’的眼神,又一次迷失在这些如同花蝶飞舞的冷艳女子之中。脑中幻想着一幅最美的憧憬,口中仿佛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小美 人,你一千万个放心。侯爷之言,一言九鼎,岂容出尔反尔!” “我府里那个‘母大虫’一定有她的去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招是惹非 此时,千户府内,派生出一片幽帘生箫的侈靡景象。 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迷离的酒盏,翻飞的霓红,歌妓舞女的腰枝柳舞,挑逗情绪的低靡之乐, 交映着烛火的萤光,座落在古兰镇的千户府上,一场特意为‘耿侯爷’设下的接风洗尘宴,就这样如火如荼的热闹上演。 醉眼濛胧中,耿侯爷酒醇耳热之际,场中那个纤手抚琴,白纱袭靥冷艳女子的嘤嘤娇泣之声,仿佛又在他的耳中萦萦回响。 “侯爷,小女子可是不敢跟你回府的。小女子,怕你府中那个作恶多端的‘母大虫’。惹是让你府中的‘母大虫’抓住了小女子的尾巴,小女子岂非是死路一条。” “侯爷,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小女子,还请侯爷早作打算?” 霎哪之间,他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又浮现在耳,极其清楚地烦扰着他此时濛胧欲醉的心。 “小美 人,你一千万个放心。侯爷之言,一言九鼎,岂容出尔反尔!” “我府里那个‘母大虫’一定有她的去处。” ‘耿侯爷’的心即时格蹬了一下,似是被人突然用手揪痛了一般。 他抬头又眺目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折纱袭靥的冷艳女子,仍然是那么孤立弱小地抚琴娇泣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一个末日英雄突然救美一样。 ‘耿侯爷’一手松了一松紧扣勃颈的衣领,似让頜下的喉结咕咚咕咚地上下伸宿了几下;一手持着酒壶,昂起勃子又是一杯。 整个院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刚刚对怂过的一老一少,正在各自的戏份里极力扮演着自己的好戏,生怕对方一个多余的眼光就会看破自己的层层伪装。 所以谁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谁的一举一动,只有滏筹交错的酒杯和欣赏歌舞时的欢叫,还能让院中相识或不相识的人员,偶尔交流一下,点头示意。 地主之宜的张千户自然是脱不得一翻最好的殷勤,尽管刚才他受了‘耿侯爷’几次的言语中断之侮,但是他作为现场的两个主角之一,张千户不得不强装笑颜应承下去。毕竟,‘耿侯爷’此行的目的关乎他升迁的若大关系,你不小心应对的后果可想而知。 张千户不是一个傻子,自然知道武夫的命运全是靠自己手中的兵刃夺得,但是在国主钦命大臣的面前那也得小心从事。否则,人家一封凑折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也可以让你一生荣华富贵。 想明白了这一层关系,张千户仍是端过酒杯极力向众人奉承道。“诸位同僚今日得上天眷顾,朝廷终于钦派‘耿侯爷’来咱们古兰镇监察巡视了。本千户借此机会感谢朝廷之恩,更深谢国主对古兰镇的关爱和重视。各位同僚,就让本千户借手中的酒水遥祝天下大平,百姓安乐吧。” 说毕,张千户拿起手中的酒杯往四周一一敬示,然后竟把手中的酒水往空中洒了一半,又把杯中剩下的另一半往面前的空地一倒,即时双手抱拳作礼带头往空中遥遥祝贺道。 “臣张千户恭祝:朝廷昌盛,百姓安乐。更祝国主龙体安康,万寿无疆。福泽天下。天下其乐,乾坤永固。” 场上的众僚属见状,赶紧起身离座跟着往空遥祝长拜。一时之间,千户府院内倒成了众人向朝廷和当今国主表白忠心的地方,众僚属的恭谨之言片刻之间囔成了一片热闹的往洋。 ‘耿侯爷’一眼瞧见现场,竟见张千户霎时就把一众僚属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忙站起来高声说道。“好啊,张千户,你们对朝廷和国主的忠心本侯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待本侯爷奉旨巡视监察功德完满之时,必为各位在朝廷和国主面前钦点功名。” 说罢,‘耿侯爷’又一拱手中的酒杯,大叫道‘来,诸位,咱们共饮一杯’,头一昂,手一扬,当即一饮而尽。 宴席的酒桌上,众人一阵跟风,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跟着‘耿侯爷’的手势,昂头一饮而尽。 场中的琴弦之声又袅袅升起,那些歌妓舞女又萦绕在董嫣芷的周围翩翩起舞。像万花丛中的一只飞蝶,又像晨光中的朝阳瞬间就把晨昏的黑暗赶跑,留下一片光赤赤的炎红世界。 第二天,古兰镇的大街小巷,三姑六婆的啰叨中,以及市井之上快速如风的谣言之中。 马上就让这一股冷如疾风的风言风语,传遍了千户府一个女子的名字 --‘李金儿’。而且这个‘李金儿’不仅仅是一个从京城而来的女子,最紧要的是她还是一个深黯琴棋曲艺之音冷艳凄绝的女子。 一时之间,古兰镇的街头市角上全是关于‘李金儿’的风言风语。谣言和市井之风,霎时就把董嫣芷的琴棋曲艺之音和冷艳绝色之美。在古兰镇的谣言之中传得神乎其神,再也没有人能够出其左右。 而董嫣芷和春俏依然变换着另外两个陌生的名字,埋头隐姓放低姿态委屈地生活在此时的千户府,无情地等待着那个钦命的‘耿侯爷’百般无籁的宣判自己的命运。 董嫣芷又一次偿到了生离死别的悲伤和心痛,但是她努力把这一腔愤懑全部倾泻在手中的琴弦之中。她想通过这手中的琴弦之音向着天国中的长空,寄托她一腔对‘秋生哥和爷爷’的脉脉相思和牵念。 在这个喧嚣的古兰镇似乎就没有人能够明白董嫣芷的苦和悲,一任时光还在这种寂寞如水的静默中虚渡而过,似水年华渐渐荒废这心底的一腔苍桑。 顾影自怜中,董嫣芷还得和这些漫无边际的烦恼打尽交道,心头的殇又遗辗出‘李秋生’那一个荒痞而又刁钻的形像来。她突然不自觉地苦叫了一声,“秋生哥,你可知道嫣芷此时的心境吗?这个时候,董嫣芷真想一气之下,闭上眼睛就跟了你们去。” “在别一个美好的世界,咱们三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一起经历生活的起起落落,一起饮下这一杯自己亲手酿下的美酒。这其中的滋味,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只有咱们自己品偿过才深深知道。” 夜色如流水一般寂寂逝去,日子在光阴的熣燦中隐隐告别。 这一日,平静如斯的古兰镇街心道巷上,一辆走得缓急的马车由东向匆匆西而来。 赶车的马夫一扬鞭,‘驾’的一声又摧马向前,急走一阵就冲到了街心的十字路口。正准备拐弯转角往镇上的菜市口拐去,由于车速过快,‘喻’和一声收缰不及。马车在往左转的当儿,几乎就擦着一个穿戴得体,衣饰华丽,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和小厮的老者面前蹿过。 那半胡子半白的老者气得望着急驰需来的马车大骂了几声,一副气愤休休的样子就杵在了那里。后边紧跟上来的几个下和小厮,瞪时也睁着愤怒的大眼追上来啥时候止道。“他奶奶的,你是驾车的那个东西真想撞了人就走吗?天下没那么便谊的事。快停下来,跟咱们到‘侯爷’的面前理论一翻,认个错,算你没事。” 顿了一顿,气呼呼地喝道。“否则,你们休想走出这个古兰镇。” 赶车的张老豹突见旁边闪出了几个凶罕的下人和小厮,蓦地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心头耸然一惊,莫名地吓了一跳,赶紧收住缰绳勒住马头,探出身子来说道。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们要打劫吗?咱们可是没有钱的主儿。” 那几个下人和小厮突然围上来哈哈大笑道,“赶车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咱们是谁?你竟敢污蔑咱们‘侯爷’府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看清楚了,你可别乱说话。” “你们是侯爷府的?”张老豹探出头来惊讶道,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阴沉下来。 那几个人又牛逼哄哄地说道,“就是,就是,咱们就是侯爷府的人。还敢说咱们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你们吗?” “臭赶车的,你还不赶紧下车来给咱们侯爷赔不是?你们是不是不想走出这个古兰镇了?” 赶车的张老豹一听,好像犯了天大的罪责一样,哆嗦着说道。“好,好,慢着,咱这就下车去给你家侯爷赔不是。”说罢,便慢慢从车驾上跳子下来。 那几个人见后面的车厢没有动静,立即了又囔 开道。“哈,哈,坐在后面车厢上的,不管你们是谁也赶紧下来吧,别让咱们的‘侯爷’发飙了,你后悔都不不及了。”囔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正在此之时,那个老者已冉冉走了上来,一脸的怒气顿时瞪着车厢讪笑道。“嘿,嘿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敢蓄意对‘侯爷’不利。” 未等那老者的话语一落,车厢上的帘笼一掀,顿时露出一张年迈的老妇之脸来,一脸惊讶地盯着眼前的众人,嘴里已民惊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形。 那站立在地上的老者瞪时一惊,竟然指着车上的那张老妇之脸大叫道。“老,老鸨母,竟然是你!你怎么也来到古兰镇了?” 车上的老妇霎时也讶然大惊道,“耿,耿侯爷?怎么也是你啊?咱们,咱们又碰在一起了?真他妈的见鬼。”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哈,哈。” 那站在众人包裹之中的老者一连冷笑了两声,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老鸨母,怎么不可以是我‘耿侯爷’呢?你现在不是也躲避着咱们偷偷摸摸来到古兰镇了吗?” “如果我‘耿侯爷’猜测得不错的话,你这一行囊装扮,不就是为了来瞧瞧你那个心肝宝贝的‘假儿子’李秋生的吗?可惜啊,他已经咱们的朝廷被处诀了。你呀,还中来迟了一步,永远字书见不着你那个‘假儿子’了。” 那探身而出的老妇人的脸色霎时大变,刚才探身而出的慈善面容已然变成了满天 的乌云。卡在马车上上落不得的身子顿时颤抖了几下,眼睛惶恐盯着眼前这个老者喃喃道。 “耿,耿,侯爷,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李,秋,生’被官衙处决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被称为老者的‘耿侯爷’,一时听罢老妇人颤抖的说话,又哈哈大笑地阴沉着嗓子答道。 “老鸨母,你这就是不知道了吧?当初老夫告诉你的时候你不信,现在你自己却单独寻过来了。你呀,真是下溅的做作。” ‘耿侯爷’得意地停顿了一下,长舒了一口干咳的气息,又缓缓地说道。 “当初我找上你家青花绣楼的时候,你不信。现在你自己来了,可是已经晚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你呀还是独个儿回转你的里阳街去吧。这里只怕有的是你的伤心和眼泪,于你不利啊。虽说咱们是冤家对头,但是我现在还不想看着你出事哪。听老夫的话,你还是打道回去吧,别在这里瞎掺和了。” 那车上的老妇人愣是挣扎了一阵,在车夫张老豺的挽扶下终于蹦落下马车来。 她颤巍巍地迈到那老者的跟前,张着一副换魂落魄的眼睛,盯着那一脸阴笑的老者,沙哑地说道。 “‘耿侯爷’,你行行好,刚才你说的是那一档子的事情啊?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记得当初你上门找我理论的时候,你只是说我那假儿子‘李秋生’在古兰镇行凶抢劫而已,还没说过要砍头啊?这,这我一来,你又说迟了,被朝廷处诀了。你这不是拿我来寻天心吗?” “哈,哈,我拿你来寻开心?这是你自己的感觉吧。我‘耿侯爷’当初是这么说的,一点也不错。可你得看看现在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多少事情要发生啊?你就别说一个多月了,就是一天也不知道还能发生出什么乱子来呢?” 是啊,人家‘耿侯爷’说得有理有节,就是自己大慎痴了,不明所以。老鸨母刘脂儿一时瘫座在了地上,像一条软绵绵的丝绸彩带一样,再也无法高高挂起迎风招展。 那‘耿侯爷’又冷冷地瞅了跌座在地上的刘脂儿一眼,又嘿嘿地奸笑道。“老鸨母,既然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耿侯爷’就大度一点,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次就放过你了,下一次,记得叫你的车夫好好驾车,小心点别再撞上我‘耿侯爷’的大驾了。否则,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运气喽。” 刘脂儿抬目轻瞄了‘耿侯爷’一眼,没好气地冲口而出道。“哼,如此我刘脂儿就记着你的大恩了。到于下一次吗,打死我也不会和你们这些‘侯爷’‘马爷’‘鸡爷’‘狗爷’碰在一起了,免得自取其辱 。” “哎哟,话就别说得那么绝对了。所谓山不转,水在转,山水都有相逢时。你又何必不留一点口德呢?非得把事情说绝了不是。”此时,‘耿侯爷’像欣赏着一个跌倒在地上的活宝一样,漫不经心地说道,眼中又露出了几分蔑视。 刘脂儿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感觉此时的‘耿侯爷’仿佛就是对自己的悲惨遭遇百分百嘲弄一样,那里还有心情去跟人家讨价还价的份儿。她龟宿着一腔悲愤的心情,莫名地恨道。 “像耿的,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好不好?你那一肚子的坏水,从来就不见你好得到那里去。今儿我刘脂儿落魄无奈了,说不得那天风水轮流转,一不小心就转到你的头上了” 听罢刘脂儿自我安慰的话语和百般无奈的诅咒,‘耿侯爷’又连连露出几声干涩的冷笑,嘿嘿地打击道。 “老鸨母,好说歹说咱们做邻居也十几二十年了,你用得着这样诅咒我吗?平时我也没少去青花绣楼照顾你的营生啊?咱们就算没有交情,你总得看在白花花银子的份上少啰哆两句吧。” 说毕,哼的一声冷哼,‘耿侯爷’就要转身而去。复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盯了跌座在地上的刘脂儿一眼,丢下两句话道。 “你呀 ,最好祈求菩萨保佑我耿侯爷能长命百岁,看在你孤苦无依的份上,我好歹能照顾一下你的生意。” 刘脂儿橙目怒瞪了‘耿侯爷’这一副丑恶的嘴脸一眼,抹了一抹脸上流趟的眼泪,嘴角边恨恨地吐出了几个‘呸’字。 ‘耿侯爷’却连连冷笑了几声,转身在几人的簇拥之下扬长而去。 这时,从车上跳落下来的两人,已然一拥而上。左右两边,青衣小丫头和五凤各搀扶着刘脂儿的臂膀,慢慢支起了她的身子,悲恸的声音已然哭泣开来。 此时,刘脂儿仿佛从极端的羞辱中解脱开来。她扭头看了两人各一眼,嘴里冷冷地哼道。“哭什么哭,老娘还没死,你们就这么昐着老娘死掉啊?这对你们有什么 好处呢?” “来,你们都收了眼泪去。好说歹说咱们也是历尽千辛万苦过来了,古兰镇的菜市场就近在咫尺。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说什么咱们也得去看看,去闯一闯,别听信人家那一套,懵逼了自己。” 二人听刘脂儿这么决绝的一说,当即就收住了眼泪,强忍信心中的哭泣低声答道。“是,一切听姨娘的吩咐。” 说毕,二人同扶起刘脂儿就向马车厢走去。 四人正准备上车向菜市口驾驶去时,不防‘耿侯爷’又带着那几个下人和小厮奔了回来,拦在刘脂儿四人的马车前,一脸诡异地盯着她们。 刘脂儿心下又是大吃一惊,立即向前来跟那几个下人和小厮囔道。“滚开,你们这一帮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别站在这里挡住老娘的去路。老娘没心情跟你们这一帮下溅的东西瞎胡闹!” “谁说他们是瞎胡闹啊?是我叫他们转回来的。”前面又传来了‘耿侯爷’那不愠不火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的幸灾乐祸。 那几个下人听了‘耿侯爷’的说话之后,蓦然就在刘脂儿的面前闪将开来。‘耿侯爷’那道鼠两端的睥睨状态,就完全映入了刘脂儿的眼中。 ‘耿侯爷’还是带着那一腔眼空一切高高在上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 “老鸨母,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在青花绣楼那件事中你不是告诉过我,‘李秋生’是xxx的遗孤吗?吓得我当时还一愣一愣的,当时我还以为‘李秋生’的来头有多牛逼呢?原来是你一个人在吹虚的呀。” “直到这会儿,老子还真想不明白让你这个可恨的老鸨母白白哄了我一场。害得老子失去了会面那个什么“xx芷”的稚儿,现在想起来犹是痛心呐。老鸨母,我真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那时你偏偏坏了老子的好事。” 见‘耿侯爷’去而复返,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一件,让‘李秋生和董嫣芷’两人开始走上分离和逃亡不同道路的元凶之事和始作蛹者。 刘脂儿深藏心中的怒火霎时被‘耿侯爷’调拨起来,她突然张起一双怒目圆睁的大眼睛,歇斯力底地对着‘耿侯爷’ 憎恨地吼道。“好你个南霸天,你不说这事还好,你一说老娘就跟你没完。当着古兰镇街心上这么人的面,老娘我今天就要数落你这个‘耿侯爷’一翻,看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眼见刘脂儿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变成了一副‘母大虫’发飙的凶罕样子,‘耿侯爷’眉头一皱,连声笑道。“老鸨母啊,收起你这一套泼妇的飙罕之癞疯吧。你现在就是在古兰镇的大街上天天诅咒我,时时刻刻祷告我也是没用的。现在不怕告诉你:古兰镇的天,我说了算。” 霎时,刘脂儿悲愤的样子又从嘴角边狠狠地吐出了几个‘呸’字,一口涶液重重地落在了‘耿侯爷’的面前,一腔怨气更是恨得怒火中烧。仿佛沉闷的火山就要即时瀑发一样,熊熊的烈焰喷薄而出。 而此刻,‘耿侯爷’好像是有意要捉弄和刻意侮辱刘脂儿一样,瞬间又极其猖獗地讪笑道。 “老鸨母,我‘耿侯爷’三年前虽然被你诓骗了一次,没能会得‘美人胚子’的天籁之音和绝世容颜。不过好像是老天真的没有辜负我,让我在千户府又遇上了一个比你家那个什么‘xx芷’还要出色,姿容更加冷艳娇美的女子---‘李金 儿’。” “李金儿?” 老鸨母刘脂儿张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似是很不相信地盯着眼前的‘耿侯爷’漠漠地念道,两股清澈的泪水霎时又涌满 了她的眼际。 因为刘脂儿始终相信,在她的心目中直至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天籁之音可以和董嫣芷相媲拟了。 这时,‘耿侯爷’的口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李金儿’,怎么会不让刘脂儿一时思绪万千,心情凌乱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暗藏弦机 “老鸨母,你发什么 懵啊?” “难道说我‘耿侯爷’福大命大,终于在古兰镇找到了一个比你那什么‘xx芷’还要出色完美的冷艳女子,你就不甩服气吗?” “有种你就向老天爷叫屈去呀?何必在我‘耿某人’面前装模作样。看看老天爷会不会为你的的叫屈而动容?会不会来惩罚我‘耿侯爷’。” ‘耿侯爷’摆出一副很是理直气装的样子,趾高气扬地向一脸懵逼的刘脂儿撤横道,似是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一丝最后地的怜悯。 完全像一个十恶不赤的狂魔厉鬼一样,对这个世间再没有一丁点的宽容和濨悲。 那横列在两边的几个下人和小厮,仿佛也同‘耿侯爷’ 一样长着一对高高在上的大眼睛,对于眼前的一切,似乎什么 也看不到。只有一种愚蠢的冷漠和耻笑,连同着他们那一双已然空恫了的眼睛,还在无知地取笑着自己的另一种即将到来或未知的下场。 刘脂儿被‘耿侯爷’这样无情的一吼,迷茫的神智当即又清醒了几分。她怯怯地望着眼前的‘耿侯爷’,喃喃地飙语道。 “李金儿?一个比‘董嫣芷’还要出色完美的冷艳女子。”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在这个世上,除了董嫣芷一人拥有这样完美无缺的天籁之音之外,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女子了。” “耿侯爷,你这是特意来哄我、欺骗我、打击我、报复我刘脂儿的吧?” “你明知我对这个‘董嫣芷’念念不忘,几乎把我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所以你就来激将我了,报复我了。” 目睹着刘脂儿霎时如同失魂落魄一般丢了灵魂,语无伦次的样子,‘耿侯爷’又露出那一副十足狂傲的神态,扭曲他那一张纵横交错的老脸狂笑道。 “哈,哈,哈,刘脂儿啊,刘脂儿,你也有今天 这个可怜的样子呐。你为什么就不想当初我被你那个假儿子,‘李秋生’开水泼背受煎熬的痛苦模样呢?” “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的,是迟早都要还给人家的。今天看着你这个可怜失心疯的模样,就像我当年被‘李秋生’开水烫背一样伤痛难熬,我真的很开心。因为现在老天爷都在帮着我,而你这个刘脂儿钱财散尽,最终又能得到了什么?” 刘脂儿似死灰一样沉寂的心,在听到‘耿侯爷’扭曲脸形的神态说出这一句狂妄之话后,她的眼睛突然沉重地眨动了几下,嘴巴里哼哼地说道。 “‘耿侯爷’,就算我刘脂儿钱财散尽再也得不到董嫣芷了,我也好过你这个为恶不仁不义的东西。守着一屋子的姨太太和两个戏班子的花魁不满足,还要虎视着天下的各种绝色,到头来却落得了一个为世所不容的不恶魔,千世百世受人所骂所唾弃。” 听得刘脂儿这泼妇一般的骂街,‘耿侯爷’却乐得嘿嘿地奸笑几声道。“刘掌柜你是个聪明人,若惹是这些骂街的言有用,你早就可以和你那个假儿子‘李秋生’和‘xx芷’二人生活在一起了。可是你看,你骂了这么多年的街顶个屁用啊?到头来还不是务奔东西,劳燕纷飞。” “所以我劝你啊,还是省下这些力气,找个上好的客栈好好休息一二天,然后再打马回里阳镇去,咱们再好好碰个头,叙叙这段交情。” 刘脂儿气得恼休成怒地吼道,“‘耿侯爷’就算我刘脂儿在路上饿死了,被虎狼吞噬了,我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好交情有的。”说罢,就要扭转身心跳上马车去。 ‘耿侯爷’急忙右手一摆,拨开两边的下人从后面凑上来叫道。 “喂,刘掌柜,我的话儿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急着去了吗?等一等,我得告诉你。那个‘李金 儿’啊,可是有气质和灵性的女子。听说她啊还有个小名,叫什么什么禾火娍。都弄得我‘耿侯爷’纳闷了好几天几夜,亦不知是么个所以然。 “哎,这是什么 禾火娍嘛?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却启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呢?也搞不清这李金儿这么一个冷俊俏的女子,却偏偏起了这么一个破名字?刘掌柜,你大半辈在青楼上打转,你能不能告诉 我这女子的小名藏着什么意思吗?” 刘脂儿正回转马车中,突然听得‘耿侯爷’这么低声下气的问向自己。虽然心中充满了怨气,但是听得‘耿侯爷’指向刚才那个口中的‘李秋儿’。一时又来不好发作开来,只得呶呶嘴缓声回答道。 “‘耿侯爷’,这没有什么 好稀奇的。可能是那个小女子特意这自己起的小名,意在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和抬高自己的身价吧,其他的似乎就是避人之嫌了。” ‘耿侯爷’听得刘脂儿之言,刚才紧促的眉头慢慢舒殿开来。似是心结已解,整个人更加精神开来。 慢慢沉默了一会,‘耿侯爷’又连声对刘脂儿大笑了一阵,才在几个下人的陪护下转身离去。 望着‘耿侯爷’去而复返扎侮一翻自己的背影,刘脂儿的眼睛终于又流下了两条泪线。 “姨娘,咱们快走吧。别在这里担搁了,那个可恶的‘耿侯爷’已经走远了。” 青衣小丫头这时突然走上来拉着刘脂儿有些冰冷的手道,眼中已是蓄满了两框泪水。只是没有知道小丫头,此时已强忍着一腔悲伤的哭泣,故作淡泊无奇一般。 刘脂儿爱怜地抚摸了一下青衣小丫头的髻角,拍拍她的小脑袋,长叹一声道。“青衣,咱们走吧。无论‘耿侯爷’怎么样说,姨娘的心总是不到 ‘黄河’心不死。别人说得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马车边,五凤先跳上了车厢内,再探出半个身子拉了刘脂儿一把,小青衣再在后面扶持了一把,刘脂儿整个虚脱的身子才算上了车厢内。 五凤赶紧往里腾出一片软棉之榻,摆上短枕,让刘脂儿慢慢地躺在车上。小青衣即时也轻捷地跳上了车厢,和五凤一起慢慢照顾起刘脂儿来。 赶车的张老豹往车驾上一蹬,扬起手中的马鞭,‘驾’的一声,摧马往古兰镇菜市场的方向奔去。 刚走了一小段路,马车后便传来了五凤憔急的呐喊之声。“张老伯,张老伯,姨娘昏阙了,姨娘昏阙了,你快停车来看看吧,我们都没注意了。” 张老豹听得后面车厢内五凤和小青衣的呼叫,只好勒住马头停了下来。急忙走到后头打开厢门,只见五凤和小青衣两人一边,各守着躺在软榻之上脸色木然的刘脂儿,一脸的憔急之相,哭泣之声已然慢慢相泣而出。 伧促之间,张老豹匆匆瞧了刘脂儿一眼,回头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看,皱眉说道。“哎,刘掌柜啊,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么远的路途一路风雨你都挺过来了,不可能因为那‘耿侯爷’的几句话就落得如此下场吧。” “刘掌柜,要不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会,等你养足精神再作打算。若是你整天困在这个马车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反倒是连累自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五凤即时也看了一眼刘脂儿,嘴角半是撬动地喃喃道。“姨娘,咱们就按张老佰的说法先住下来再作打算吧,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伙急得过来的。只有先养好了你的身子,咱们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否则,大家呆在一起最是没法可想了。” 青衣小丫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事情是当务之急一样,在旁边也摧促道。“姨娘,你就点个头按张老佰说的去做吧。你这样强扛着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惹是跨了你自己的身子,反倒是处处受制于人。” 只见软榻之上的刘脂儿两眼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微微地深呼出了一口气之后,才略微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张老豹的说法。 张老豹得到了刘脂儿的认可,立即跳上马车,吆喝一声,扬鞭赶车往街边两旁的客栈寻去。 马车在大街上左挑右摇了一阵,才听得张老豹的嘴里吐出一阵喝止马车的‘喻’‘喻’之声。稍候片刻人,就听得一个店小二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客官,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喝酒啊?本店服务周到,各色风味小吃应有尽力,随你们喜爱就好。若是住店的话,春来客栈的客房绝对是本镇最清吉舒适环境幽雅的了,保包客官满意,落不下客官一丝憾意。” 说话之间,那店小二已然迎了上来,立在马车后面等待着眼前的四人落车入店。 张老豹还是先自下车,再拉开车厢的后门让刘脂儿等三人下来。店小二见状,忙上前来帮扶道。“看客官这一身风尘仆仆,想来必是经历一翻长途奔波之苦了。我想你们也是外乡之人吧,大都是冲着那个什么案犯的新鲜事,都赶往古兰镇凑热闹来的。” 张老豹顿时长叹一声道,“小二哥,说得对。咱们虽然是冲着那新鲜事儿来古兰镇凑热闹的,但是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来寻人的。” “寻人?”店小二及时反问道,头一愣,又仿佛突然明白了过来。即时苦笑道,“大千世界,寻个人还真是不容易呐!” 第一百九十章 道听途说 张老豹接住店小二的话题,一脸辛酸的说道。 “是啊,大千世界,林林总总,若真要寻起一个人来,也是虚无飘渺的。” “但是你若不去寻他,放任久了,他又像渔刺在硬,噎得你吞咽难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仿佛就像一个沉睡千年的心结突然苏醒过来,硬生生地扎在你的心头之上,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思想准备。” 等张老豹说罢,还没搁下话音。店小二又迎上来,呵呵一笑道。 “哎哟,这位大哥说得大对了,我店小二在这间客栈里迎来送往也有数载寒署,多少也算是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物。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世事沧桑,世态淡凉。有些事实是看着心痛,若要出手却是无能为力。” 张老豹又盯了店小二一眼,看着他过来帮着搀扶刘脂儿下车的背影,意犹未尽的说道。 “是啊,小二哥,你看就拿我眼前这一位刘掌柜来说吧,千里迢迢的来古兰镇寻什么儿子呢?谁知道他的儿子长什么样啊?弄不好,我看呀。她还得把性命搭在这旅途之上呢?我也是有心无力,再看着她弄成了这个样子谁不心痛绵绵啊。” 店小二则谓然叹道,“如此就来,这位刘掌柜岂不是一个伤心之人?看她弄成这个状如枯木的样子,一定是经历了不少伤心之事吧。” 张老豹早说和店小二一直搭讪着聊了那么几句,可是话也是到了几近压抑的地步,还想再想说什么突然发觉已是言不由衷。 缓了一会,店小二又盯刘脂儿面无表情的面孔补充道。“客官,别说是你亲身经历了,现在就连我也是看不下去了。” 就在这两人陷入悲愤的场面之时,一脸枯稿如死灰和刘脂儿突然开口吱声恻恻道。“张老哥,咱们的事你就别和外人多说了。只怕说多了让外人讨厌和提防咱们,反面适得其反。” 复又强支着虚脱的身子,扭转头来对相扶持的店小二言道。“小二哥,谢谢你的帮助和好意。咱们是外乡来寻亲人的,一时在路上担搁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如今暂且投宿在你的店下,有什么不便和麻烦的还请小二哥多多帮衬。” 店小二霎时呵呵一笑道,“客官,你就别说这些了,出门在外,图的只是个方便。你能来咱春来客店投宿,自然是对咱小店的信任。 在这期间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和交代的,小店无不依照客官之意全心全意服务。” 又听了店小二的一翻好客之言后,刘脂儿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她的眼睛即时生出一丝亮光来,仿佛是在心死之后突然又看到了某一种新的希望。 “嗯,如此那我倒是先谢谢小二哥的热情相待了。说不得日后之事多有打扰,还望小二哥多多担待。” 等平缓了一下口气,刘脂儿又回头缓缓说道。“好吧,小二哥,你先给咱们开两间上房,再备一桌香甜可口的饭菜就好。” 店小二即时喜得乐滋滋地说道,“好喽,你们先跟我来。安顿好你们的住处,再给你们准备香甜可口的饭菜。” 经过一翻扎腾,刘脂儿等四人总算在春来客店顿下来。 天一擦黑,除了五凤一直忙前忙后在悉心照顾身子仍然虚弱的刘脂儿之外,张老豹和小青衣二人已然昏昏睡下。 夜幕降监,春来客栈后院一片安静。在刘脂儿租住的客房中,一盏清油灯静静地蜿蜓在桌上。仿佛在夜色之中自由地跳跃着闪烁的火花,怱明怱灭,却又光明冉冉,延续不熄。 第二天,一觉醒来,刘脂儿虚脱的身子已然安好了大半。侧耳细听,外面的街心已有了早市人流走动的响声。 刘脂儿便摧着身边的五凤和青衣小丫头,迅速起床,刷洗一翻,再叫上赶车和张老豹,一起到店外吃了一些早点。向店小二问明了去菜市口的道路,四人便打马向镇外的菜市口赶去。 马车在大街上左摇右挑地走着,两旁不时传来人流走动,马车滴嗒滴嗒之声,还有商贩和顾客之间讨价还价的吆喝之声,以及各种喧闹的锣鼓之声。 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后,那驾车的张老豹突然‘喻’的一声就把马车勒停下来,回头往车厢后的刘脂儿喝道。 “刘掌柜,古兰镇的菜市口到了。你先下车来看看吧,等你看过后,咱们再转回客栈去,让你再好好休息一阵,解解这些时日的劳累与艰辛。” 刘脂儿在车厢内阴沉地应声道,“好啊,这会儿终于到目的地了,不管是福是祸总得有个结果了。” 说着,又探出半个身子来先看了看外面一眼,再回头对着车内的青衣和五凤喃喃道。 “五凤,小丫头啊,姨娘得事先告诉你们。咱们就算是来晚了,再也看不到‘李秋生’这小子的身影了。那咱们就下去看看这个行刑的地方吧,日后回去也能留个念想,总不至于白白遭踏了这一场辛苦。” 话未说到末处,刘脂儿的声音已是无语疑噎,泪水又濑濑地滚落了下来。 五凤只是含着一框眼泪,看着虚脱未俞的刘脂儿点头称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她的切底悲情。 小青衣自然装作一脸坦诚道。“姨娘,你就放心吧。无论怎么样小青衣都能经受得住的,只要姨娘安好那就是万事大吉。”说着,轻然一笑,嘴角边愣是嘣出一阵灿烂的笑容来。像一朵初开的鲜花,含苞绽放在春日的阳光里。 赶车的张老豹走过车后,探手扶着刘脂儿慢慢从车厢内迈了下来。后边的五凤和青衣小丫头也接连蹦下车来,一左一右搀扶着精神面貌已显得极其崩溃,而又强撑着躯体的故作强颜欢笑的刘脂儿。 等张老豹把马车停靠好,四人才缓缓向菜市口的当中走去。只见此时的菜市口又是另一翻热闹的景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贩讨客,童叟无欺。各色物品,琳瑯满目。飘红挂绿,彩旗猎猎。那里还能见着‘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被在此地处诀的场面,有的只是当中那一秆在空中迎风招展的彩旗,似乎依然在诉说着那些过往了的场面。 四人鼎足环顾了一遍这个热闹的菜市场,眼见已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张老豹忽然转身对刘脂儿说道,“刘掌柜,看来咱们真是来迟了。‘耿侯爷’说得没错,只怕这一回咱们要竹蓝打水一场空了。你若是还不放心的话,我就先去附近的茶肆或酒馆定个座,咱们也好一边喝口茶水一边向店家打听打听。” 不等刘脂儿点头称是,张老豹已然向旁边的一座茶肆走去。其实刘脂儿早已也想到了这一点,即使你是一个最最陌生的过客,茶肆或酒馆往往就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所以刘脂儿和张老豹的心思不谋而合,自然是按计而谋,不曾阻止了。 四人入得菜市口的一间‘颖客’茶肆,店小二马上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一边热情招待,一边擦着他们回人而座的桌子吆喝道。“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样品的茶水或酒肉,尽管开口,小店无有不照客人的吩咐去做。若是有半分差错,本店双倍赔偿。” 再不等刘脂儿开声,张老豹已从衣兜里掏出一些散钱,往店小二的手里一塞,马上作揖笑道。 “小二哥,咱们几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途中听说古兰镇就要在菜市口处诀那些朝廷的案犯‘李秋生’和安乐寨的众贼首了。不知是真是假?还请小二哥如实相告。这些散钱呢,权当作小二哥本人的辛苦费吧。” 那店小二先是一愣,见张老豹已把银子塞到了自己手里,一时又舍不得推辞掉的样子。当即摸摸自己的脑袋,呵然大笑一声道。 “四位客官,你所说的这件事情啊有是有,不过那事已经过去快一个多月了。当时那杀人的场景啊,真是吓煞恶人了。” “那天啊,似乎天公也不堪作美,天色阴沉,雷鸣有声,风啸于耳,好像全是为这些被处诀的犯人鸣叫不平而来的。但是官衙那里管得了那么多,朝廷一纸律令下来,几十个人就一并处斩了。那场景悲惨得简值就是一座人间活地狱,一时血流如注,头颅落地咚咚作响,乱滚乱飞。 “当时啊,特别是那些受刑之人一时急得大哭大悲,哭喊叫骂之声不绝于耳,引得那些围观的人流。霎时乱作了一团,几乎就要引起民愤,激起兵变了。亏得那个大将军李亮光出来镇压了一下场,才不招致更大的祸端。” 后来,我还听说当中有一个叫‘李秋生’的年轻人。原本就是与这些山贼强匪扯不上半毛子关系的,因为一个叫做“什么董嫣芷的女子”招惹了当朝的磊副相,后来就和‘安乐寨’的山贼搞上,还一同抢劫了朝廷的粮响,最后也被当成‘贼首’处诀了。 那尸首还被吊挂在菜市口的旗杆上瀑晒了三天呢,像是挂了杆子的风筝一样,到后来啊全都发臭发粗流脓了,才让那些‘收尸敛棺的恶人’过来把尸体收走了。 店小二一口气说到此处,才稍微停了一下。冷眼扫过四人,已见四人神情麻木,悲情切切。 一时之间,竟吓得他自己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就是董嫣芷 “你,你,你们这是怎么了?全是一副神情麻木吓人的模样。” “不是我店小二叙述的血腥场面吓坏了你们四个人了吧?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啊,当时的情景就是如此的嘛。” “啊,早知你们经受不住这些血腥场面的恐吓,我就不跟你们说这些了。省得让我自己招祸上身,到时又落得了掌柜的不是。” 店小二一脸惶恐地自己言自语道,看着刘脂儿三个女子的悲切情面又连连自责了一翻。好像店掌柜真的是就站在他的身子后面,已经非常瀑涙地指着他的后脊骨在无情的谩骂和教训了。 看着店小二这一副自责不迭的惶恐模样,张老豹差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笑出了声来。但是他惧于刘脂儿的颜面又不能做得大过份,只好赶紧凑上前来怯怯地说道。 “小二哥,这不关你的事?都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你就别多心了。若是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忙的话,那你就先忙去吧,咱们这里就暂不烦劳你了。” 店小二突然听到塞钱给自己的老者开口说了话,愰然一愣,再回头看一看座位之上的刘脂儿和另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子,终于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道。“既然四位客官要自便,那我店小二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若是有事,你们再叫我不迟。”说罢,拱手作礼而去。 等店小二转身离去,刘脂儿倏然转过身去,挥手抹了一抹眼眶里沉积的泪水,长出一口气叹道。 “张老哥,这一段日子辛苦和劳累你了,我刘脂儿在这里向你赔不是,并且郑重地告诉你,你的酬金等咱们回到里阳镇之后再双倍于你。不然我刘脂儿就是揣着一堆金子睡觉也觉得不安心,有负张老哥。” 张老豹突然惶恐地站起来,拱手推辞道。“刘掌柜,你大客气了。既然我张老豹愿意和你一道而来,自然不是图你的双倍银子。这其中的苦楚,我经常在外奔走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我也不能夸待了你啊?况且你也是靠这个来打拼养家糊口的,我又怎能不知,苛刻于你呢。”刘脂儿张开紧皱的眉头说道,一脸的诚惶诚恐已然铭心刻骨。 张老豹又推说了一阵,仍是不肯领受刘脂儿的双倍酬金。五凤见状急忙趁上来劝解道,“张老哥,你就别枉费了姨娘的一片心思。好好的领受了,咱们也就别觉得亏欠谁的了,做起事来也理顺成章。” 见五凤这么一说,青衣小丫头也插嘴上来说道。“哎,你们都别吵这个了,咱们好好的走完这一程就算功得圆满了,岂不是落得大家欢喜。” 听得青衣小丫头的说话,刘脂儿好像突然开悟了一样。干咳了几声,哎哎说道。“哎,还是这个小丫头说得好,看来咱们都落后于她了。现在的事情都还没有完结,就先惦念起银子来了,真是尘世俗物,满身铜臭。” 开悟了心中的纠结,刘脂儿的精神状态马上就变得精神和抖擞起来。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两眼痴痴地望着茶肆外的菜市口,一脸的疑重和呼吸紧迫。 刘脂儿的脑中渐渐又勾画出,店小二刚才所叙述的血腥场面。几十个被判处死刑的人犯连成一排,然后等着刽子手高高举起砍刀,从背后一个挨一个,按顺序把勃颈上那一颗颗鲜活的头颅,圆滚滚地砍了下来。 一时之间,血腥飞溅,雨点洒落。顿时郑起了一层粉红色的烟雾。 这场景,就像天空中突然落下千万朵沾染着鲜红血色的梅花,一朵朵,一片片,晃悠悠地往下落。整个地上霎时勾勒出一幅精美绝妙的血色画卷,片刻之间鲜血淋漓,血雨飘飞。 突然,一个熟悉的少年面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钻入了刘脂儿的脑海,她一时惊恐地闭上双目,努力地左右摇摆着自己满是惶然的脑袋。沉吟了片刻,又立即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天地。 片刻之间,青衣小丫头正张着一双不解迷离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已进入了满脑幻想之际的刘脂儿,忍不住喃喃道。 “姨娘,你,你这是做什么啊?一时闭眼,一时又心死似灰,眼光暗淡无光。你不会是因为大思念‘秋生哥’又暗自神伤了罢?姨娘,你这样的表情好吓人啊。青衣不要姨娘这样悲伤自许,不要姨娘这样苦哭于心,不要…不要……” 经青衣小丫头这么一闹,张老豹和五凤又开始严谨起来。张老豹先于五凤一脸正经地盯着刘脂儿说道。“刘掌柜,你是不是又想着那个‘李秋生’了?真是可惜啊,哎,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这个‘李秋生’又是被官衙点名处诀了的,除了天下之主谁又能救他于刀下呢?” “刘掌柜,眼下你就节衰顺变。现在无论你怎样伤心努力哭喊,那都是白费力气,空自悲。等明日我再向小二家打听好了镇上的乱葬岗在哪,咱们就去好里祭奠一下‘李公子’就好,也不枉了你们这一场母子情缘。” 那知刘儿突然脱口说道,“张老哥,说话容易做时难呐,我刘脂儿又岂是不知这其中的道理。我叹的是‘李秋生’这小子倾注了我皆有生的心血,却不料到 头来落得这样可悲的下场。老天爷,你真是无眼啊。老天,你何欺于我刘脂儿的心血呢?” 刘脂儿这一恸情的抢天呼地之举,正闹得另外三人(张老豹,五凤,青衣)心惊胆凉之际。店小二又捧着一壶沸腾的茶水走过来了,在加满桌上那些空落了的茶壶茶杯之后,他突然不好意思地狡辩道。“四位客官,刚才我还忘记告诉你们一件怪事。” 四人一惊,同时看向了一脸腼腆羞涩的店小二,好像无声摧促道,哎呀,你快点说吧,我们都 你的方语急死了。 只见店小二一捋额头垂落下来的发际,涩涩地接着说道。“就是,就是在二十多天前差不多一个月之间,那些‘收尸敛棺的恶人’把那些瀑尸的贼首收尸之后,阳光初出普照之时,菜市口刚刚恢复了商贩活动热门之时。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疯奔而来,似痴狂疯巅之状,又似撕心裂肺,泪水涟涟,而且嘴中还喃喃地叫喊着一些悲悯的怜人之语。” “这女子哭着,哭着竟然当众就晕死了下去。后来,后面又追上来两个似丫环和下人的小厮,一左一右把这个哭得晕死的女子慢慢救活过来。好说歹说,经过一阵苦苦的劝解,二人终于把那个白衣女子劝了回去。” “当时,围观的人们都被弄懵懂了,都以为是那家赖死不活的大小姐,可能不愿出嫁而上演的一场苦情大戏。其实我却不这样认为,你想啊,那些‘收尸敛棺的恶人’刚把那些案犯的尸首清理了,又有那家姑娘大小姐敢来碰触这样的大霉头呢?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没有空去深究罢了。” 店小二突然拍了一拍手,浅浅一笑。“四位客官,不好意思,抱歉了。这事就搁到这儿,后来那女子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刘脂儿知道店小二所说的都是真的,再想问下去也是毫无结果了。挥挥手,只好谢过店小二,眼睛却无助地望着望向茶肆外的一片繁闹集市。 出了‘颖客’茶肆,刘脂儿又带着三人在菜市口逗溜了好一阵。 放眼望去,但见日中的菜市口比早上的人流还要熙熙攘攘,商贩与商贩之间的吆喝叫卖之声一浪高过一浪,顾客车水马龙一般鱼贯而来,又似流水一般缓急离去。整个热闹交集的场面似乎就没有人再去记起一个月前在这里举行的行刑大会。 一切都似过眼云烟,在这些人的心头留不下一丁点的记忆,有的只是把过往的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远道而来的刘脂儿好像要把菜市口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要好好的记忆在心底,就是对‘李秋生’和‘董老爷子’最好的牵念。 四人一路幽幽寂寂地回到春来客栈,已是日过中天。客栈的店小二正独倚在店门口之外,一条白汗巾莫名地扇动在空气中,卷起一缕缕微澜的凉风。 见四人缓缓归来,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一副闷闷不乐的阴涩面容。店小二情知不妙,但是他两眼一翻,还是赶紧迎上前去打趣道。“客官,一大早就急急赶出去了,是不是捡到什么宝贝了这个时候才回来啊?你们外乡人真是怪,每次来本店投宿的客人,一个个都做得神秘兮兮的样子,总像是怕别人揭穿了自己的老底一样。” “就拿上一次那个董姑娘来说吧,也是刚入店就急着去找什么‘秋生哥’了。若不是我从中间调停啊,差一点,就为了那些‘收尸敛棺恶人’的事和咱们的掌柜闹翻了。” “哎,哎,真是搞不懂,你们一个个来古兰镇的人都像心中藏有故事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当儿,已进入店内座了下来的四人霎时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还在滔滔而说的店小二。店小二却傻傻地一愣,终是不明所以。 刘脂儿再不顾另外三人的反应,一把站起来,紧紧抓住店小二正在擦着桌子的手宛,惊得急起直摇挄道。“小二哥,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什么董姑娘?上个月来的人?我要你再说一遍,而且要仔仔细细地详细说一遍,酬金还会多给你一点。” “哎,客官,不就是向你们说个事吗,这酬金我就不要了。这董姑娘之事啊,我再跟你说一遍就好。”店小二一时挠弄着自己的头脑说道,立在当中显得很是一副窘迫的样子。 尽管店小二这样自辩之说了,而一旁的刘脂儿仍是万分憔急的摧促道。“小二哥,你就快说吧,这事儿我现在心都急死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人家十万火急的心情呢?” “十万火急?” “客官,这是多大的事情啊?有这么严重吗?” 店小二一时仍是傻愣愣地说道,好像这事儿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儿一样,那里算得上什么大事啊。 见店小二还是一副不憔不燥的样子,旁边的青衣小丫头用时抢言道。“小二哥,你知道吗?你说的这个董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董姐姐。 ” “啊!”店小二很是意外地的叫了一声,夸张的表情立即又浮现在脸上。片刻之后,突然又连声说道。“好,好,客官,你们别急,我这就给你们从头到 尾仔细说一遍。” 于是,店小二又一边为刘脂儿等四人送上一桌上好的好饭菜,一边又把这董姑娘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个遍。 等店小二把他口中所知道的董姑娘的事情前前后后一说完,座中的刘脂儿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一副呼天抢地的悲容,已是到了言不由衷的地步。她立时喃喃道,“董丫头啊,你怎么就到古兰镇来了呢?” 店小二回头再看旁边的三人,青衣小丫头亦是一副悲戚的面容,茫然无措地看着刘脂儿。五凤,早已扑在刘脂儿的怀里低声泣道。“姨娘,咱们终于有董姐姐的消息了。我们委会快就会团聚在一起了。” 张老豹毕竟是男儿身,虽有悲切之容 ,也是偶尔显于面上,一会儿就会消失得无影 无踪。 看着座上三人一时悲恸不能自拨的心情,他幽幽地叹道。“刘掌柜,姑娘总算是有一点消息了,可是人海茫茫,咱们又能到 那里寻找到她呢?” 张老豹这沉闷的一问,霎时又把刘脂儿一腔高兴激动兴奋的心情,推到冰冷到了水的最低点。 刘脂儿霎时也一脸茫然地望向了客栈外面,但见街心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茫然。 旁边的青衣小丫头突然站起来,叨叨囔囔地咕噜道。 “姨娘,我知道。她,就是董嫣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当头一刀 话说刘脂儿正感到一片迷茫之际,青衣小丫头突然站起来大囔道。“姨娘,我知道。她,就是董嫣芷!” 霎时之间,把在座的三人同时惊了个正着。刘脂儿一股脑儿的转向青衣小丫头问着,“你个小野头知道什么?在这里乱说话。我且问你,你说的那个她就是董嫣芷?” 青衣小丫头怔对了刘脂儿一眼,忿忿不平地怒怂着。“姨娘,刚才你不是无意中说到了‘耿侯爷’的一句吗?你说‘耿侯爷’在街心上大言对你说的。” “他在古兰镇这个千户府啊,居然遇上了一个‘李金 儿’。这个‘李金儿’啊,可是个有气质和灵性的女子。比你青花绣楼那个‘董嫣芷’强多了,听说她还特意给自己起了一个小名,叫做什么‘禾火娍’来着的。” “哎,真是想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女子非得给自己起个这么奇怪的名字。都弄得我‘耿侯爷’纳闷了几天几夜,始终是悟不出个所以然的道理来。” 青衣小丫头复述到了这里,好像大智先贤圣哲的伟人或神探一样,顿时变得神秘兮兮地自我分析道。 “你们有想过没有,‘耿侯爷’说他在千户府遇上这么一个奇怪而又有灵性的女子。‘耿侯爷’所说的‘奇’,就‘奇’在这里‘她还特意给自己起了一个‘禾火娍’的小名’。” 刘脂儿忽然有些好气地打断青衣小丫头的话语道,“小丫头,人家‘耿侯爷’说的话有什么好分析的。我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吗?这可能是那个女子避违别人或引人注意的地方。你啊,就别来打扰我的心思了,总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青衣小丫头刚才还一股劲儿的气头,被刘脂儿这么直白白的一打贫。立即像一个瘪了气的皮囊一样瘫在了那里,再也提 不起一丝有生命力的活气。 听见刘脂儿这样强列的反对,一旁的张老豹却煞有兴趣的说道。“刘掌柜,事情都 弄到这一步了,你又何必在意一个小丫的说话呢、我倒是觉得让每一个人说说自己的看法,没有什么 不好。” 霎时之间,张老豹的这一反对立即了引起了五凤的支持和兴奋。她也凑上蹩蹩肥嘟嘟的嘴巴,有一搭 没一搭的附和道。“是啊,姨娘,张老伯说得对。也许青衣小丫头真能知道嫣芷姐姐的下落也未可知的,你就让她把话说完再来定夺吧,反正又不会少从谁的身上的割下一块肉。” 听了张老豹 和五凤的劝解,刘脂儿扭头望着一脸委屈的青衣小丫头,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小手说道。“小丫头,既然你想为姨娘分担这些忧愁。那姨娘也不阻止你了,有什么话或者你想到了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吧。不管是对是错,也好大家参详一翻。 ” 青衣小丫头霎时又像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欢喜开来,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嗯 ,姨娘说得对,一个小女子给自己起个特别的小名不外乎就是避违别人或引人注意。” “如果按照姨娘的话推测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女子所起的小名叫做‘禾火娍’。咱们不防按照这三个数字的合成分折来看一看, ‘禾和火’二字合起来不就是一个‘秋’字吗?” 刘脂儿听到此处,突然暗自一惊,脱口而出声道。“即便如此合成一个‘秋’字,那又能怎么样?最后一个‘娍’字,你又该如何解说呢?” 正在万分入迷的兴头之上,突然被人打断了自己的精彩话题,青衣小丫头顿时显得有些气愤的怒怂道。“姨娘,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再来打岔啊?你这样急于求成,我就是天才也活活被你气死。” 刘脂儿霎时脸红红地羞涩道,“好,好,小丫头,你说吧,姨娘闭紧嘴巴就是。”复又指上旁边的张老豹和五凤二人,好像故意捉弄一下青衣小丫头一样,眨眨眼睛说道。“记住,你们也不许打断这小丫头的话题,咱们一起好好的听着就是。” 青衣小丫头被 刘脂儿这么一嘲弄,立即了又收声道。“姨娘,我不理你了,专来和青衣作 对。请注意,我要说我的分析了。”说罢,又气定神清地悠悠说了下去。 “最后一个是‘娍’字,这‘娍’字的读音就是一个‘生’字。如果再把这个‘娍’字折开来,就是‘女’和‘成’两个字。如果这两个字是这个女子刻意用来假借的代音字,咱们再含糊和拖音一点念‘女’‘成’二字,慢慢的就会变成‘李’‘生’二个字了。” “按姨娘所说,如果一个歌妓给自己取个特别的小名,多半就是为了记住和挂念某一个人有话。那么把这三个数字折合连起来念,就是真真实实暗含了‘李秋生’三个字。再结合店小二刚才所叙述的点点滴滴,前因后果连接起来看。刚才我才敢冲口而出断定,‘耿侯爷’口中所说的这个奇特的女子,肯定就是董姐姐无疑。” 三人听完青衣小丫头这样一一叙述,不禁莫名的兴奋动容起来。刘脂儿更是激动得捏着青衣的小脸蛋,忘形地泪趟脸颊道。“哎哟,我的小乖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连这个这么隐侮的事儿你都 能想得到,真不愧老娘白疼了你这么一场。但愿老天保佑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莫让老娘再一次一次失望下去了。” 忽然女回过头来对一旁的五凤沉声叮嘱道,“五凤啊,出门在外你也得多长个心眼啊?你看这次这个青衣小丫头呐,就做得特别好,居然能把一堆古灵粉怪的想法,也能如此强蛮说得通。真是大难为她了,这不都是我把她害的吗?” 五凤即时接口道,“姨娘,这不是你害了她,而是青衣妹妹的聪明玲琍。她这么一折一说呀,可就让姨娘安心多了,面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哎,说来真是惭愧。” 对座的张老豹也拍着桌子叫好道,“真没想到这小鬼丫头,关键时刻还能来一手。我老张虽然走南闯北的,见到过的娃儿也不少,真要和这小丫头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听着三人一时的夸奖和赞叹,青认小丫头却一脸不屑道。“忘了告诉你们,以前嫣芷姐姐和秋生哥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的名字折开来向对方介绍的。其实我没有什么能耐,只是按着她们两人的法子来说一说罢了。” 三人一听,又是一阵茫然。惊悚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盯小眼,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霎时,四人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既没有人敢否定青衣小丫头的见解,也没有人敢肯定。 沉默,无言,彼此急迫的呼吸却成了此时唯一的生命的像征。 末了,终是刘脂儿打破彼此的僵局道。“既然青衣小丫头都能这么说了,那么明日咱们就是拜会一下千户府,求见一下这位奇特的女子,就算是心有所得吧。” 张老豹壁报罢,又惊得瞪目结舌道。“刘掌柜,你看咱们这一身小民的打扮行吗?能求见人家千户府的歌妓舞女吗?” 刘脂儿却显得一脸平静地淡淡道,“行吧,不试过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青衣小丫头都能想出这么奇特的见解,咱们为何又不能尽心尽力去试一试!” 来到古兰镇的第三天,刘脂儿又带着三人往城北的千户府驱车而去。 这一日 ,天亮以后,阳光光赫赫地照射过窗上的半卷珠帘,鸟儿正在早上的树林间追逐嬉戏,雾气渐渐隐去笼罩的身影。 春来客栈的大门外,一辆半新古旧的马车正载着四人往城北的方向奔去。赶车的张老豹扬手一鞭,那马儿就走得直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烟影。 刘脂儿侧身倚在车厢内,她的心里此时正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求见到千户府那个奇特的歌女。旁边的青衣小丫头似是很机智地装作侧卧假寐,一点也不愿意惊动刘脂儿的样子。五凤,则把头埋在自己双手抱紧的膝头,亦是似闭目假寐。 马车在街道上左右巅波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张老豹‘喻’的一声吆喝,勒住马头向车内的刘脂儿说道。“刘掌柜,千户府大门口到了,咱们下车吧。” 刘脂儿听报,嚯地睁天双眼,叫了一声,“小丫头们,到 早上我地了,咱们下车喽。”说着,便缓缓从车厢内跳将下来。 再回头,一一把两个小丫头接了下来,左右整理了一上身上的服饰,看看都没有特别的卑陋之处,刘脂儿才拉着青衣小丫头的手,五凤在后跟着,一起向千户府的大门走去。 此时,千户府的大门早已一字打开,两旁的守卫正握着腰间的单刀来回地走动着,情势甚是威严,杀气剁剁逼人。 为首的小队长见有一年长妇人带着两个女子向大门走来,连忙从中抢出来吼道。“大胆刁民,胆敢擅闯千户府,所谓何事啊?” 刘脂儿迎上去,淡淡说道。“军爷,你可知道千房府有一位独善琴棋曲艺名叫‘李金儿’的女子,小民前来拜会千户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拜见她的。” 那小头目睥睨了刘脂儿三人一眼,慢条斯理地当即哈哈大笑道。“你是那里来的泼妇啊,也不瞧一瞧自己是谁?就想来攀高枝了。滚吧,快给老子滚远一点,别来惹事,不然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刘脂儿还想再向那军爷气求通容一下,那知那军爷二话不说,刷地从身上抽出一把亮光光的单刀吼道。“泼妇,你再不走开,老子就要给你当头一刀,让你一刀见血。” 说罢,那军爷还似不解劝恨一样,回转过身口中仍是不忘喃喃地怒道。“泼妇,让你囔,让你吵,让你自寻死路,统统给老子见鬼去吧。” 突然猛地扬起手宛,反转刀背就向刘脂儿的头颅砍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董老爷子 眼看那守护千户府的带队军爷就要一刀砍向刘脂儿的头颅了。 在此生死一线之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刀刃与刀刃碰撞之响,一把锋利的钢刀已然悄无声息地挡在了那个军爷猛砍下来的刀背上。振得那军爷的手宛一阵抖索,手上的单刀几乎就要抖得掉落下来。 他这个军爷怒目而视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老者,突然放声尖叫道。“你是谁?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刁民胆敢过来千户府闹事?难道你们都活溅了吗?千户府岂是你们这些刁民想来就来想闯就闯的地方。” 那个老者一言不发,撤回自己的钢刀,冷眼瞄视了这个军爷一眼,猛然走过去,搀扶起已被他踢翻在地上的刘脂儿,缓声问道。“老姐儿,你可被他伤着了?” 刘脂儿空然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来,猛一抬头,循声望去,‘哎哟’一声大叫,狂喜道。“我的天啊,董老爷子?这,这怎么是你啊?你,你不是已经被官衙处处诀了吗?” 那董老爷子即时哈哈一笑,继而又紧迫的说道。“刘掌柜,咱们现在什么 也别说了。快快走吧,先离开这个千户府的大门口再说,晚了只怕麻烦更多。” 说罢,不等刘脂儿再起声相询和应答,董老爷子已然搀扶着跌痛了腿脚的刘脂儿,又一手牵着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张着瞪目大眼的青衣小丫,吆喝了一声还在惊愕的五凤,调头就往外走了。 那吃了大亏的带队军爷一瞧,眼前这个老者如此蔑视自己的威严和存在。立即向后边的几个同们吆喝道,“反了,反了,反了天啦。你们都过来,快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老者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那几个小兵呼得带头的大哥如此一叨囔,一窝蜂似的全部涌了上来,瞬间就把董老爷子和刘脂儿等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窝在圈中冲不出来。 那受了董老爷子一刀之气的带头军爷,又从后边蹦上来,阴冷地笑道。“哈哈,你们走啊?怎么不走了啊?有胆来千户府闹事,现在就没胆跑了。”说着,又踱将上来,指时着董老爷子叫嚣道。“死老头,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哪?原来也是一个宿头乌龟。” 那兵头说罢这几句,犹是仍不解他心中此时的恨意一样,又冷笑几声道。“哈 ,哈,死老头,你现怎么不逃了?有能耐你逃命去啊,老子决不与你为难。若是没能耐,我劝你还是不要充当老好人的好,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面对被这些兵头围得剁剁逼人的刘脂儿,一时惶恐得急急地问向董老爷子道。“老爷子,你看咱们这不是没路可逃了吗?怎么办啊?快想想法子走吧。” 刘脂儿怎么也料不到董老爷子只是微微一瞪眼,立即扭头对那个带头的军爷冷冷一哼。“军爷,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不会指鹿为马强逼咱们这些小民造反吧?” 那个带头的军爷此时却漫不经心地答道,“都听好喽,你们这几个刁民不是我逼反你而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这就怪不得我了。”说罢,手一挥,那些小兵就挥舞着刀枪冲上去,把手中的刀枪一一架在了董老爷子和刘脂儿等几个人的勃子之上。 董老爷子又是冷冷一哼,仍是耐着性子说着。“这位军爷,你这样巅倒是非就不怕朝廷律法吗?” “哈,哈,”两声冷笑之后,那带头的军爷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死老头,你跟我讲朝廷律法?估计你也不懂什么是朝廷律法。我劝你呀,就别来装蒜了,乖乖受缚吧,免受皮肉之苦。” 听得那带头军爷不阴不阳的说话,董老爷子终于气得按奈不住心中的愤怒了。他一甩手,就把那些小兵架在自己身上的刀枪狠狠甩掉。猛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长方形的令牌,往那兵头面前一杵,冷冷地吼道。“小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咱们是不是要造反的人。” 那兵头先是一愣,似是受了惊吓一样。眼珠里急速反转了几下,凑上来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忽然讪笑道。“哼,我还以为你能拿出个什么令牌宝贝来,不想你却是掏出了这个鬼东西来。我且问你,你想吓唬谁啊?”说着,又傲慢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霎时,董老爷子气得肝胆具裂道,“小人,你再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点,这是什么?” 董老爷子这一吆喝,旁边的一个小兵慢慢凑上来,仔细看了一遍,突然大声开口说道。“头儿,不得了了。这个不普通的东西,这个是当朝大将军府的令牌。你,你快过来看看吧,小的,小的,担待不起啊。” 听得那小兵这一通胆战心惊的惊囔,那退至一边的兵头惊得马上凑过来瞧了一瞧,突然惊悚得头冒冷汗地抱拳拱手作礼道。“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还请这位大爷莫要见怪。小的,也只是按命行事而已,刚才说的全完不算,不算。就求这位大爷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小的,感恩不尽,永记铭心。”说着,猛一挥手,大叫道,“你们还不快快放下刀枪,想要害死我吗?” 董老爷子冷冷一哼,没好气地吼道。“你这个小崽儿,咱爷爷现在没空跟你一翻理论,要不然叫你好看。” 那兵头听了董老爷子软下来的口气,有了松动的痕迹,马上又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这位大爷的宽宏,多谢这位大爷的活命之恩。” 董老爷子懒得再和他们一众纠缠在,转身扶过一脸呆涩惊魂未定的刘儿,牵着青衣小丫头,叫上着五凤,又一同往外面走去。 那兵头见状,好像立即了松了一口大气一样,从地上站起来啪了啪身上的尘土,一脚中端上那个小兵道。“叫你不看仔细点,偏来害我这个当头了。” 话未说完,刚往外走了几步的董老爷子又回过头来盯了一眼。那兵头马上又连连摆手辩解道,“大爷,不关你的事的。我,我说的是我手下的这些小兔崽子,你包含,多多包含。” 董老爷子即时呵呵一笑,又缓缓丢下几句话道。“小崽子,这一次算你运气好,碰上的是我。要不然啊别人就是一刀砍了你的脑袋,你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滚吧,滚回去,越快越好,免得我又起了杀机,你就完了。” 那兵头咋地一惊,又莫名奇妙地盯了董老爷子一眼,半信半疑地停顿了一下,思虑片刻,马上就吆喝着那几个小兵退了回去。 等那些兵丁离去,董老爷子也搀扶着刘脂儿走出了老远。守在马车上的张老豹立即迎上去,把刘脂儿几人让到车上,才转身抱手作谢道。“多谢这位老哥拨刀相助,今日之事方得始终。我……” 赶车的张老豹还要一股脑儿说下去,刘脂儿从车上探出半截身子来笑道。“张老哥,你就别多礼了。今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不过还得多亏了董老爷子,不然咱们娘儿几个可能就要困死千户府了。” 张老豹一脸愕然地盯着刘脂儿,下待她要细细回答。车内的青衣小丫头突然崩出半个古灵精怪的脑袋来,一脸笑嬉嬉的打趣道。“张老伯,你就不用多虑了。这个老伯啊就是董姐姐的爷爷,咱们青花绣楼的老好人。”说罢,又机灵地宿了回去。 张老豹正待多问几句,董老爷子已自先开口说话了。“咱们现在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缓了一缓,又回头看了那几个守兵一眼,谓然叹道。“只怕这令牌吓得了这些小兵小将,却吓不得那个张千户。若是咱们在这里呆久了,恐怕麻烦就越来越多了。” 刘脂儿不解地从车厢内又探出头来说道,“老爷子,难道你这个令牌是假的?故意用来胡弄他们这些小兵的。”刚才激动兴奋的情绪又布满了一脸的阴郁,像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布满阴雨风云。 董老爷子赶紧摧了一下张老豹,同时跃上马车的前辙,一时回过头来无奈地答道。“这个令牌假是不假,只是我这个人的身份是造假的而已。” ‘啊!’刘脂儿在车内惊得花容失色地惊叫了一声,仿佛万分失望地回了董老爷子一句。“这可如何是好呢?进不去千府,咱们就见不着董嫣芷那丫头了。” 坐在前面车架上的董老爷子,霎时也是惊悚得啊然一声大叫,立即从车架上跳下来,蹦上后面的车厢一脸憔急地问道。“刘掌柜,你刚才说什么?请你再清楚说一遍。你说什么进不去千户府,咱们就见不着董嫣芷了。这可是真的吗?你们没有骗我?” 刘脂儿本来就充满失望的表情,没料董老爷子两年不见脾气居然变得这么凶罕了。两眼一瞪,又悲悯地复述了刚才的话一遍。 “这可如何是好呢?进不去千府,咱们就见不着董嫣芷那丫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从何而来 刘脂儿的话音一落,还没有完全消失掉。 董老爷子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刘脂儿的话激得他这个本来就火爆脾气的老头儿,霎哪之间就像火山一样炸裂开来。 只听得董老爷子一时肝胆具裂地大声吼道,“刘掌柜,你们先走一步,我去会会这个千户府,回头再去找你们。”说着,就要作势跳落下马车去。 刘脂儿赶紧出言阻止道,“老爷子,你千万不可造次。刚才你也说了,在此地多呆一会只怕麻烦更多,咱们何不先离开这个千户府再说。有什么急切之事,咱们也好商讨一下再作打算。” 沉吟片刻,刘脂儿又幽幽说道。“老爷子,如若你这一去,咱们又要分隔开来,更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再能见面了,那董嫣芷那丫头和李秋生这小子的事又该如何了结?” 话落声止,董老爷子听了刘脂儿的话,慢慢思索了一遍。突然一啪自己的头脑,变得不容分说地抢言道。“刘掌柜啊,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李秋生这小子不但没死,现在还在大将军府活得好好的。你就一百个一千个放心好了,有朝一日你们母子终会相聚的。” 没想到董老爷子的话,霎时就激得车内的刘脂儿两眼一瞪,惊得她连忙从车厢内爬将起来我,猛地扑向车厢外头的董老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宛,倏然痛心裂肺地泣声道。 “老爷子,你这消息是从何而来的?真的吗?可不是你拿不哄我高兴的吧。?你可知道,我等这小子的消息都等得身心俱碎了。” 霎时,不但刘脂儿变换了脸上的颜色,刚才阴沉的脾性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车上的青衣小丫头和五凤两人,仿佛御下心头突然千斤重担一般,灿烂的笑容全部挂在她们的稚嫩的脸上,桃花朵朵,阳光明眉。 青衣小丫头和五凤一阵惊喜,呼喊着立即扑上一旁喜极而泣的刘脂儿,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啜泣之声不绝于耳,泪流满 面。所有的一切快乐和兴奋,都似穿透浓密云层的阳光直射下来,春风也似一缕妩媚的春雨垂垂而落。 董老爷子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莫名的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两眶之泪也慢慢蔓延了出来,像两条挂了白练的珍珠,一滴滴往下坠。 前头,张老豹赶着马车在街道上左穿右突,绕来绕去。一会儿扬鞭驱走赶,一会儿勒马缓行,甚至感觉到马车在街道 之上狂奔猛走之时,突然听到避让行人的惊叫声,还有街道两边商贩大声叫喊的吆喝之声。 半晌之后,车后的四人终于听到张老豹一声‘喻’的勒马之声,随后高声叫道。“刘掌柜,咱们回到春来客栈了,都下车进店去避避风头吧。免得让千户府的那些小兵小将发觉上当受骗之后,一路寻过来滋扰生事也是有得咱们这些小民忍受的了。” 刘脂儿在车内一边回复张老豹的话说道,“张老哥,得,咱们就先下车进店回房去歇息一阵,再吩咐店小二整理一桌上好的美酒菜肴送上房来,按理咱们总得为失去音信两年多的董老爷子洗尘接风了。”一边示又意董老爷子先自下车,然后再转过身来搀扶着刘脂儿和青衣三人一起落下马车来。 五人进入店内,上了客户才稍微安定下来。这倒不是他们五人怕千户府的那些小兵小将来寻衅闹事,而是董老爷子自己刚才所说的,他在万不得已之下为了求出三人却抚使用了大将军府的令牌。这无异于给千户府和南巡的‘耿侯爷’提了个醒,你来南巡了,人家大将军府的人也秘密来了。 这其中的误会可想而知,若是人家以此为由向国主和朝廷那里进参一本,岂不是他董老爷子又给大将军 李亮光脸上添加了一知罪名。董老爷子还清楚记得自己在走出大将军府南寻之时,大将军李亮光的身上还背负着一条还没有洗脱清白的罪名。 等店小二把一桌上好的洒菜送入房中,五人便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刘脂儿顾不上多劝董老爷子酒水,便啸开嗓子说道。“老爷子,你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呀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能为我这头顶上挡上一刀。就好像是一场久旱逢甘雨一样及时,把咱闪这几个从苦难之中救 了出来。” 董老爷子呵呵一笑,看着满脸不解的刘脂儿诡异地说答道。“刘掌柜,不,还是觉得叫你老姐儿称口合心的好。这个我和李秋生那小子出逃的故事啊,说起来就像是倒一肚子的苦水和辛酸了。我说老姐儿,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知道李秋生那小子现在活着就好,没必要去知道咱们过去逃亡的事情了。” 处脂儿一扳脸孔道,“董老爷子,你不会是和我刘脂儿计较起这些鸡毛算皮的事来了吧。再怎么说你和李秋生那小子出逃了那么久,这其中的曲折离奇故事我倒是想听听的,也好解了这两年多的心中担念。” 旁边的青衣小丫头更是托着腮膀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期待十足的吆喝着。“董老爷子,你就说说嘛。说说秋生哥那些英武机智的事迹,也好让青衣小丫头分享一下你们的辛苦与快乐啊。” 五凤和张老豹 也在旁边急得像猴腮子摘不着桃子一样摧促着,董老爷子你就别来逗咱们这些见不得世面的人物了。说什么你也得为咱们说说你和李秋生做下的这些‘惊天动地’的帮事啊,也好解了咱们这些小人物对风云人物有昂望与钦慕啊。你总不可能不说说你的一点英雄事迹吧,那岂不是让咱张老豹和刘掌柜这几个人,为你们白白遭受了这一路的奔波之苦和劳碌大为遗憾。 “得,得,”董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被这四人如众星捧月一般,说得心花怒放,津旗摇拽地。“既然你们这么想听咱老头儿和李秋生那小子的故事,那我也不谦让了,就全说了吧,只是不许你们听得耳朵起茧子才好。” 青衣小丫头又嘣出她那颗嫩胖胖的圆脸娇笑道,“董老爷子,看把你说得咱们这些尘世之中的小人这么不堪,你是不是也嫌弃起咱们这些小人物来了。还不快点把你和秋生‘轰动’整个朝廷的故事娓娓道来?难道等到你把这一桌好酒好肉都喝得风卷残云了,才听你吹出大水牛来吗?” 董老爷子蹩了一眼青衣小丫头,很是逗笑地戏谑道。“我有故事,你没酒,你让我怎么说啊?这酒和故事呐是脱离不得关系的,知道不。”说着,又横眼斜瞟了刘脂儿几人一下,呵呵打喏道。“呼好了,我来吹大水牛喽,小丫头你就等着听牛屙屁吧,准把你熏个天错地暗。” 刘脂儿两眼一眨,对着董老爷子眉笑道。“哟,两年不见,你这个老头儿倒是学得奸滑了。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拜李秋生那小子所传染的了。” 董老爷子脸一红,翻着一双白眼睛喃喃道。“哎,别提 这小子了,提 到 这小子我就满 肚子的怒气。恨不得把这小子双手抓起来,往天上一丢,摔他个王八糕子,尽惹老子的生闷气。” 一看董老爷子这上火的架势,刘脂儿就及时劝言道。“董老爷子,你是想说你们轰天动地的英雄故事呢?还是想在这里发啰嗦呀,难怪你自己先提醒咱们不怕长耳茧子了,看来你是早有意谋的。” 董老爷子被 刘脂突然这么挖苦了一句,立即调声喉道。“好喽,我说正事了,你们静静听着就是。”说罢就拉开了一个架势,像一位在酒馆和茶肆的说书人一样,亮开嗓子就开腔说下去。 董老爷子一时娓娓道来,打自两年前和老姐儿在那个小客栈一别,咱俩一路北逃,倒也是毫无悬念可说。就是先在桃源镇遇上了一个咱以前的一个生死兄弟,开始之时好兄弟是对咱莫名的好,可是后来差一点就被他出卖了。若不是咱爷俩命大,估计这会儿早已做了地下的断头之鬼了,那里还有今天 与老姐儿一起相取反的缘份。 青衣小丫头好像很是不满意的娇慎道,‘老爷子,你能不能说些精彩的片段,尽说些兄弟之类的烦都 烦死人了。我就想听有关秋生哥的故事,不想听别人无聊的故事。比如秋生在古兰镇是如何落入绿林之道,又是如何和他们设下计谋出奇不意夺得朝廷粮草的。后来,双是怎么样被大将军李亮光领兵擒获,其中又是怎样假死逃生的。” 董老爷子霎时一瞪眼,似是不满的怨道。“小丫头就你急,我都还不急着问你们我孙儿董嫣芷的情况呢?你们倒先急起来我了。真是的,不说开头又怎么会有这个结果啊。”说着,又自顾的噜起了一蛊酒,又沉声说开了。 这一次董老爷子再没有停止过自己的声喉,就把这两年多来的逃亡生涯以及所遇到的各种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个缘由始末。听得座中的四人一时扼婉叹息,一时又泪水潸然。终是为董老爷子和李秋生两人的逃亡生涯,悄悄留下了自己酸甜苦辣的泪水和一腔爱恨情仇。 沉默和压抑,一直在房内流趟,扣紧着每一个人的心。刘脂儿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董老爷子那沧桑的老脸,仿佛这就好像是那个故事说的一样。 你有故事,我有酒,咱们合起来好好醉一回,听一听这一趟人间的风声雨雪。 第一百九十五章 擦肩而过 话说刘脂儿等人听了董老爷子的一翻叙述,终于明白和了解了李秋生和董老爷子这两年多来的逃亡生涯。有时险象环生,有时揪人心结,就像一锅五味杂陈的麻辣烫,辛辣甜苦唯有自已知道。 霎时之间,房内的氛围又弥漫着一种悲恸的气氛。刘脂儿双目含泪地喃喃道,“老爷子,这两年多亏有你照顾我那顽劣卑痞的臭小子。不然这小子那还有福气活到今日啊,老爷子,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大恩不言谢,你的恩德就由这小子来报答吧,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知如何拿他当回事了。”说着,又抬眼怔怔地看着董老爷子,一脸悲情和伤感。 瞧着这场景,董老爷子却轻咳了一声,清清声喉故作无谓的说道。“老姐儿,你就别和我说这一些了。当初若不是这小子独自上京相救我那孙女,李秋生也不会惹下这种大祸。说来说去,还是我家孙女董嫣芷欠这小子的一身债孽呐。惹是说要还的话,那还得是董嫣芷还李秋生的情义才对,而不是老姐该说这样的话儿。” “嗯哟,董老爷子能这样说大好了,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嫣芷姐姐的事而责怪姨娘呢。这会儿看你说的,我这小心肝呀乐了。”青衣小丫头适时地插言笑道,一脸的喜气已然充满了她此时稚嫩的笑靥。 众人正说得起劲之际,刘脂儿突然“哎呀”一声大叫道。“我差点就忘了,你看我都老糊涂成这样子了。看着你董老爷子现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样子,一激动就把董嫣芷那丫头的事忘了,真是该死,该死。” 董老爷子忙扭过头来,一脸的愕然道。“老姐儿,又出什么事了?若是董嫣芷那丫头的事儿啊,我在这一路上也是听说了一点的,这怪不得你,但是你能这样能为她着急已是咱董家的万幸了。若是她现在出了什么漏子,我也是怪你不得的。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就好,不必搞得这样客客气气 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我这心里不是为嫣芷那丫头急的吗?”刘脂儿自我辩解道,心中的憔虑似乎仍是不减轻半分。她环顾了四人一眼,又缓缓说道。“老爷子,刚才咱们这么鲁莽地去拜访千户府,本来就是想打听董嫣芷那丫头的消息的。现在已然去不得千户府,那董嫣芷这丫头的消息来又要断了。我这心啊,也算是操碎了的。” “老姐儿,你别尽说这样的丧气话。有什么事还是慢慢说出来,咱们也好有个商量的对策。我就不信董嫣芷这些小事儿,难不成还比咱和李秋生这小子闹的事大,到头来终是没人能给咱俩断头的这一刀。”董老爷子看着一脸丧气的刘脂儿气哼哼道,也顾不得许多人在这里瞪眼亮着了。 “老爷子,你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来劝解我啊?现在董嫣芷那丫头可能就陷身在千户府那里,恐怕又要遭受‘耿侯爷’的摧残和责难了?你说我能不担心她吗?”刘脂儿带着火气喷慲道,额上又掠过一阵阴云。 刘脂儿这样开了头,旁边的青衣小丫头立时就帮衬道。“是啊,老爷子,你怎么就不急嫣芷姐姐如今的危情呢?若是她在千户府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想过秋生哥会原谅你吗?” 五凤好像也被青衣小丫头带动了气氛一样,擦着两只泪眼濛濛泣道。“老爷子,你快想想办法吧。嫣芷姐姐陷身在狼窝之中,一定是很难过的。你不是有大将军府的令牌吗?干脆拿出来那令牌来咱们这就救人去。” 一旁独啜的张老豹摇头叹气道,“五凤啊,事情若是同你想的这样简单就好了。刘掌柜又何必费这么多心血来曲折反转,委曲求全。这些烦心的事情啊,只怕是咱们这些老头儿想帮也是指望不上的了。” 刘脂儿急忙阻止道,“哎,你们都别说了,你们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你们若是把董老爷子激怒了,他一气之下真拿着那个将军府的令牌往千户府一闯,那咱们岂不是都玩完了。” 稍微平缓了一会,刘脂儿又望着窗外的午日阳光幽幽道。“若是按着咱们的法子闹上一闹,那李大将军的头上说不好岂非又被咱们坐实了一条罪名?那李秋生这小子头顶上的冤帽何日才能摘掉还其清白啊?” 董老爷子刚昂起勃子喝了一蛊酒,听得刘脂儿如此气妥的一说,立即挥了挥手摆摆道。“哎哟,你们都别急了好不好?我老爷子的亲孙女难道 不比你们急吗?可这事情不是你们想得着急就能解决得了的。” “我就说了,你们都别在我面前急了。咱们好不容易才相聚在一起,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地吃喝一顿酒水吗?再说了即使你们真的认定董嫣芷现在就在千户府里又能怎么样呢?就凭你们这样赤手空拳打将进去救人还是抢人啊?只怕你们还没进入千户府就已经被人家绑了。” “求求你们几位了,就让我老爷子好好喝上一顿酒肉,再好好睡上一觉,我孙女这事就不烦劳你们几位了操心了,自家的事还是靠自己解决的好,假手于人我也是不放心的。” “哎哟,老爷子,你这样说不就是见外了吗?”刘脂儿想也没有想过就这样接着话题说了,她觉得让董老爷子这样数落自己,岂不是像在责怪她无能一样。 房内的五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董老爷子和张老豹二人的对啜之声,仍是不绝于耳,喇喇回响。 阳光正冉冉地照射过城北的千户府内,那个挨了董老爷子一顿训斥的小队长颤巍巍地向张千户凛报道。 “张大人,小的确实看清楚了,那个令牌确实是当今天下独一无二进出大将军府的令牌。小的曾经在跟随刘参将出征安乐寨的时候见过一面,就是现在这个老头手中拿的同一个样子。不长不短,不花不俏。” “噢,如此说来朝廷明里是派‘耿侯爷’来巡视监察千户府的所作所为了,暗地里却是派出将军府的探子来观察我的虚实和动向。如此下去,到头来我张某人还是得靠着手中的真刀真枪拼出个前程来,尽心尽责做好我的守城戎边职责了,这个‘耿侯爷’啊始终是靠不住的主儿。” 一旁的张管家却是嚅嚅说道,“老爷,这示可见得就是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子啊?既然朝廷都 下派了‘耿侯爷’作 为监察巡视贩正主了,又何必再派出将军 府的探子来观察一个千户府的虚实呢?好像没是没有这样的道理说得通吧。老奴还是请老爷不必为此事揪心,说不得这个拿了大将军府令牌的老者也不过是一个专程办差的人而已,断不是暗中观察和探询千户府守城戎边的职责。” “话虽如此说得是,但是身在河边走,岂有不湿鞋的道理。我啊,还是得小心行走的好。” “嗯 ,老爷能秉持中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不能,这个时候走些偏门也是不可厚非。我跟刘参将当兵打仗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投靠在梁王和磊副相门下的。”那个小队长在一边这么劝慰道,好像已顾不得弹忌什么了。 三人正在说话间,忽然有门卒紧急来报。“张大人,昨日那个老妇人又带着两个小丫头来求见千户府了?咱们守门的兵卒都 不知道如何处理?就直接来报与大人知了。” 那正座上的张大人忽然变色道,“啊,他们又来了?这,这大将军府搞的是那一道把戏啊?张管家,你来说说,我该如何应对才好呢。” 张管家喜形于色地蹦出来答道,“老爷啊,这一下你大可放心了。按说这老妇之人和那老者并非什么将军府的探子了,依此推断她们也是有求于千户府的,老爷大可见之无防。” 那守门的小队长马上上前凛道,“老爷,这事还是由小的去办吧,不须挪动老爷的。一来可以以此探探她们的口风,二来也好让老爷知道虚实。” 谁知那小队 长的话音示落,张千户就恨恨道。“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交由你去做了,看来还得我自己亲自去面见一下她们才好。否则,我这心里也崁坦不安。” “好,既如此,哪老爷,听们就前门去看一看,这些人到底是大将军府那一路角色。”张管家坦言说道,就恭身起来在前领路了。 一行四人从内走到千户府大门前,只见刘脂儿已然带着青衣小丫头和五凤立在大门口中央了,正和几个小兵在嘶囔着。 那几个小兵见自己的主帅突然间走了出来,立即退至一边,再不闻不问眼前还在囔着要见张千户的刘脂儿三人。 张千户从院内直走出来,向刘脂儿三人喝道。“你们,你们这是为何啊?竟然在千户府门口吵吵闹闹?” 刘脂儿眼见从院内走出这么一个人标致的人物来,既无官腔亦无架子,不禁颤声咅道。 “请问这位官爷,千户府可曾来过一位叫李金 儿的歌女?” 张千户正要回答,冷不防旁边冒出一个人琮答道。“有,是有。不过今天早上已经被‘耿侯爷’接走了。” 刘脂儿的脑袋轰然大响,暮然想起自己赶过来千户府之时,就看见有一队人马从自己行来的方向急速离去。 中间有一辆粉彩的马车,仿佛有一个白纱袭靥的女子下正掀帘而望。在自己与她们相碰接的霎哪,彼此的眼睛都放射出闪烁的眼光,好像的一种熟悉已久的味道。 刘脂儿突然一声大叫,“错过了,错过了,”整个人就萎然倒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望尘莫及 刘脂儿突然大叫一声往后便倒,让前来问察实情的张千户讶然大惊。 他横眼冷扫了眼前这个老妇人一眼,又瞧 了瞧旁边两个一大一小的丫头,悠悠说道。“你们这是为何而来?要求见千户府啊?” 五凤已然是急于搀扶刘脂儿了,就只剩下青衣小丫头一个人在旁边有些彷然无助。见得眼前这位生性粗劣面相凶恶却言语温存的官爷出言相问,心中怯意顿时去了几分,她一抬她那惊乎乎的小圆脸答道。“这位爷,我们是来千户府求见那个‘李金儿’的。这个‘李金儿’啊,可能就是咱们姨娘的干女儿和我的董姐姐喽。” 青衣小丫头这么傻乎乎的一说,旁边急扶刘脂儿的五凤却瞪眼悻悻地嘀咕道。“死丫头,就你多嘴,姨娘又没有吩咐你这样说,你凭什么说得这么分明啊?就不怕姨娘想来责怪咱们吗?” “五凤姐姐,你也特么多心了吧。姨娘现在都急得昏死过去了,还能说什么呢?我若不向这位官爷说明咱们的情况,那我们此来的目的又有何意义。只便是姨娘醒来知道我这样说了,我想姨娘也不会怪罪我的,毕竞我又没有说慌只是实话实说嘛 。” 两人正要吵嘴之际,张千户忽然开口道。“小丫头,你说得对。如果你不把实情说清楚民,我千户府又怎么能帮你所忙,解你所忧呢。” 五凤还是心有怪蒂地答着话题,“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意要帮咱们姨娘寻人的嘛?只恐说多了反而会惹 下祸端来,到时咱们又作何打算呢?” “唉呀 ,小丫头,你就别这么样多心饶舌的了。说什么千户府也是朝廷建在古兰镇治理边彊的地方机构,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不堪。”张千户仍是奈着性子在解说道,好介他的性情并没有他的长相表现得那么凶罕。 “哎,那多得谢谢这位军爷了,咱们都是来古兰镇寻人的外乡人。前日听闻千户府出了一个琴棋书画绝妙的女子‘李金儿’,我姨娘就带着我们两人来千户府寻问了。”青衣小丫头慢慢说道,一双惶恐的眼睛仍是瞪得大在的望着眼前这位凶罕的军爷。 那张千户府听了青衣之言,突然又一怔道。“那昨日你们也曾来过?而且还差点和我府里的一个官长闹起了乱子?” “是的,官爷。不是我们有意来闹乱子,而是那位官长大凶,还没等咱们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他就拿刀凶起咱们三人来,当时那情势挺吓人的。”青衣小丫头犹是愄惧的颤抖道,眼中似乎有了晶莹的泪珠,一脸哭相就要延展开来。 “小丫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了,是我这个长官没能治理好下属,偏偏吓着你们了,这是我的错。”那官爷出人意外的认错道,一脸的凶恶之相多了些温和。突然他回头一指,责怪地看了那个小队长一眼恨恨道。“小丫头,是不是这个人昨人吓唬了你们。” “不过我又听说,那时刚好有一个大将军府的老爷子站 出来救了你们,是也不是?”那官爷加午语气道,脸上也陡地起了莫名的变化。 “是有这么一个老爷子及时救了咱们三人,不过那老爷子承做后就走了,还说是急着赶回家看望病床上的老娘呢。”青衣小丫头说着这话儿,突然就不动声色地撤出了这一个慌来,连旁边一直在搀扶着刘脂儿的五凤也叵名的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揭穿青衣小丫头这一慌言。 那张千户听得青衣小丫头这样解说,迟疑了一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笑道。“哎,那我还得多谢那位大将军府的老者啊,不然就我那小队长就给千户府惹来灾祸啦。小丫头,你惹是再见到那位老爷子,就请代我谢谢他了,为我千户府免去了牢狱之灾。” 说着,又回头一顾,突然大声叫道。“张管家,快去拿些茶水来,喂这位老妇人吞下。再派几个人把这位昏厥的老妇送回她们租住的客栈去,看看咱们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再速来回报我。” 言罢,又向青衣小丫头温言道。“小丫头,你不用惊,我这就派人帮忙救人来了。你们好自为之,我得先走了。”说着,脸上又露出惋惜,倏然转身而去。 那身后的年长老者听得张千户如此叫囔,立即向后一人吆喝道。“快,你去支派几个下人过来,我先在这儿守着。”说罢,已然走近了还被五凤搀扶着的刘脂儿,仔细端详了一翻。 等张管家叫人把昏厥中的刘脂儿救醒过来,刘脂儿才莫名奇妙地看着眼前的一众千户府下人惊然道。“你,你们,这是为何啊?竟然如此卖力救人性命?” 张管家忙凑上来道近乎道。“哎,这还不是我家老爷大发慈悲吗?看着你们三人可怜,就吩咐下来先救人了。要不然呐,咱们那有工夫在这里和你们兜圈子啊。” 主脂儿顿时一怔道,“哪我多得感谢各位大哥大爷,我刘脂儿这厢有礼了。”说着就要扭身作起礼来,那张管家赶紧阻止道。“这位老姐儿,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我家大人有令,须得尽力救治你们。” “啊,还有这样的事呐?”刘脂儿瞪时瞪大眼睛说道,心中的五陈杂味已然涌上心头。她冷眼横扫了在场的从人一眼,皆见千户府的几个下人正在努力地为自己做着事儿,心中的惊喜竟然又多了几分。 刘脂儿突然向张管家急急问道。“张管家,你府中可是有个叫‘李金儿’的歌女?听说还是从京城来的。” 张管家闻言大惊道,“有,是有,不过今早已被‘耿侯爷’带走了。至于她是不是从京城而来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话音刚落,张管家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向刘脂儿说道。“这位老姐儿,我虽然不大清楚‘李金儿’是那里来的,但是却有两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刘脂儿急得直抓 起张管家的手宛急怨说道,“张管家,那是谁人啊?你说,我这就去找去,一刻也不能拖,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张管家见状,急忙出言拦 道。“老姐儿,你,你这是急什么急啊?慢着,再别闹出乱子来,我这就带你去。”说着,张管家挥手向旁边的两个下人耳语了一阵。那两个下人就急急而去,片刻就找来了一辆马车。 千户府的那几个下人在张管家的指挥下,把刘脂儿三人往马车上一抬,张管家也急速的跟了上去。只听得‘驾’的一声大响,那马车就直奔街心而去。 一阵入门的声响之后,前面驾车的人回头凛道。“张管家,古兰镇官衙的大牢到了,请下车吧。” 刘脂儿在车内听得前面之人说得‘大牢’二字,瞪时心惊肉跳地望向张管家,一脸茫然。旁边的青衣小丫头和五凤两人,亦是直颤颤地急得心都倒提到了勃子之处,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张管家见三人之状,忍禁不信的笑道。“老姐儿,你们莫急,带你们来古兰镇的大牢,乃是为了给你们弄清楚‘李金儿’的来处。” 三人听了张管家这样一解释,刘脂儿立时就喘下一口心慌之气道。“原来如此啊,还真是让你们吓死了,好端端的就把咱们往大牢送了,这是哪打哪的事啊?” “别急,等一下你就明白了。”张管家在旁边安慰道,又让三人下了马车,直往官衙内的大牢走。 张管家带着刘脂儿三人一直走到了一间漆黑的房子面前,队森恐怖。 两个差役手握横刀立在大门之前,见是张管家到来,旁边即时闪出一个小头目来抱拳道。‘“张管家何事啊竟敢累你大驾光临此等肮脏污秽之地啊?只要你吭一声,有什么事情兄弟们就给你送上得了,千不该万不该污秽你的大驾的。” 张管家随即拱手还礼道,“刘兄弟,有劳你了。上次个千户府抓来的那两个恶犯现在关于何处啊?这三个千户府的客人有话相訽呢?还请刘兄弟多多关照。” “哟,既是千户府的客人,我自是不敢抬慢。跟我来怕,兄弟这就带你们去。”那刘差头一面说着好话,一面往带着众人往牢内走。 片刻之间,左转右拐,那刘差头就带着众人来到了关押着两个的牢房中。当中一老一少长相凶恶的两人一见张管家,就撕牙裂齿地扑向来愤愤地怒道。 “张管家,你个小人,老子为你寻得了上好的美人胚子,你却把老子二人投入了大牢。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刘差头顿时飞起手中的鞭子,猛地向那二人打去,嘴里狠狠地骂道。“牛老鬼,杜拐子,你们凶什么凶,再吵老子就活剥了你。”果然刘差头这一吼,牢中的二人霎时就沉默了,都瞪着一双怪眼看着眼前的刘脂儿等人。 那刘差头又厉声喝道,“牛老鬼,杜拐子,这位姐儿部你话,你俩就得老实回答。若是让我发现有一句假话,等一下别怪我下手大狠。”说着,就把话题丢给了一脸茫然的刘脂儿。“这位老姐儿,你有话尽管问这两个死鬼,我估量这两个死鬼也不敢再在你老面前撤慌了。” 刘脂儿望着牢内的二人,崁坦了一下声喉说道。“二位,那‘李金儿’可是应试城来的人氏,又可曾叫做董姑娘?” 那两个贼人恶徒冷眼打量了刘脂一下,那牛老鬼即慢声慢气地答道。“对啊,‘李金儿’那美人儿就是从京城来的,听她说好像是特意来找什么生什么哥的。其他的我只管捋掠抢人,那里还管你是谁?” 杜拐子则在旁边搭讪道,“对啊,牛老鬼说得没错。那‘李金儿’是她盎求咱们改的,她身边的那两个下人都叫她董姑娘喽。还有她的那个丫环呀,也不是叫‘杨彩儿’。都是咱哥俩胡编乱造的。” 刘脂儿听得心中大惊,声腔已是沙哑地幽幽说道。“此话当真,此话当真。” 牢中二人大笑一声,眨动着两个如鬼火一样幽蓝的眼睛道。“当真,当真,咱们都是快被砍头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隐 瞒的。” 刘脂儿两眼一黑,当即又昏厥了下去。众人一阵大乱,伴着青衣和五凤两个小丫头的尖叫声,一起往大牢外涌去 出了大牢,刘差头急忙命一边的差役取来茶水,往刘脂儿的嘴上灌去,设法让刘脂儿醒来。 众人忙呼 了一阵,总算把刘脂儿救清醒过来了。那知她不管不顾,一声长叹,又哭泣又是悲恸道。“我哪苦命的董丫头啊,为什么姨娘就偏偏与你阴差阳错呢?你为何这么狠心让姨娘一个人为你揪心记恨啊?” 张管家和刘差头二人不明其故,一时之间竟见刘脂儿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得惊讶地问道。“老姐儿,你这是怎么了?那‘李金儿’可真是你的干女儿?” 青衣小丫头急急凑上来答道,“二位大叔,那‘李金儿’正是姨娘的心肝宝贝,我们的董姐姐。” 二人一阵愕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闹了好一阵,刘脂儿才收住眼泪,步屐维艰地往官衙外面走。 张管家和青衣小丫头等人见状,连忙追 上去。一左一右默默地跟在刘脂儿的身后,像追随自己的主子一样,一直一直朝前走。 日过中天,阳光强烈地照在古兰镇的官道上,不时随风卷起一阵淡淡的尘烟。 驿外的山道 上,一辆古旧的马车正在缓慢而行。车后,一个老妇人的身影却是走得慢慢的,一步三回头地眺望着身后的一切景物,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繁生在心底,正在一点一点演绎开来。 她忽然站立在一个路边的山岗之上,放眼远眺。但见斜阳草草,长路漫漫,一只倦鸟惊掠而过,归思渺渺,一声长叹,泪湿蹉跎。 古道边,千里眼,望尘莫及身后事,谁又横塑风头立中宵?伊人泪,小轩窗,明月两相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义凛然 话说那时还呆在京城大将军府的李秋生,打自他得了一些消息,央求狄金燕为自己出京城南下寻找老刘脂儿之后。在李亮光和金刀客二人不胜其烦左右而言的劝说之下,狄金燕终于点头答了李秋生这小子的请求。 然后就在与三人的道别与叮嘱中,狄金燕倒也是怀着一副女侠大义凛然的样子,干净利索地收拾了一翻管便的行囊,居然就单人独马出了京城,一路向南方的离阳镇寻来。 因为狄金燕没见过刘脂儿和青衣小丫头的样子,所经在临走之时她居然央求大将军李亮光找了个画工,按着李秋生吕中所述的样子画了一张刘脂儿的画像,以便在路上或客栈茶楼酒肆之间,若是偶然碰上了不至于错过。 对于狄金燕临出京城之际所做的这一点,李秋生亦是大感意外的。想不到这个他一直认为大大列列而有点小家子气的贼婆娘,单人独马做起事来的时候也是蛮细致的哟。 于是在狄金燕即将跨马出行之际,李秋生全然不顾自己现时的身份跑将出来,按着狄金燕报骑的马头泣泣说道。“贼婆娘,你真好,够哥们,等我李秋生那一天自由了,一定好好谢谢你,再和你骑着马儿畅游天下,浪迹风尘。” 狄金燕没想到李秋生这小子在自己出征之际,居然当着李大将军和金刀客的面子这样许诺自己,芳心猛然激动动了好一阵,脸上霎时飞起几朵红云,羞得她当即低头怒慎道。 “臭小子,你少来这一套。我帮的是李大将军的人情,又不是买的你小子的面子,休得来向我假献殷勤。你这个贴心窝暖心头的话儿啊,还是留着给你那个神仙妹妹董嫣芷说吧,我这个贼婆娘可是没有这个福份和苦命去听得的。” 狄金燕这么娇情的推说,引得旁边的李亮光和金刀客二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阵会心的讪笑。 李亮光凑上来打趣道,“金女侠,人家李公子可是难得开众多金口向人青情意的哟,你可别把人家李大公子的颜面拂光了,到时候你就是梨花带雨的哭啊,闹啊,人家李公子不理你了才委屈自己呢。你啊,还是见好就收,领下李大公子这一份情面,保包你的兼无亏。” 听得李亮光的话语,狄金燕正想反击,那曾料到李秋生已然抢先开口了。他狠狠耵了李亮光一眼,没好气地撤野道。“你们这些老糊涂啊,就只知道往我身上推桃花,要知道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不知下落的老鸨母,那里还有这一份闲散的心情跟你们在这里**打俏啊。贼婆娘,你别理会这两个糊涂蛋,记着我说的话,我会报答你的。” “哈,哈。”两声爽朗的大笑之后,金刀客微微走上来,说道。“小子,还说不是。你一来就哄我女儿,这情势我记着了 。那天你若是不想娶我女儿了,小子,我就拿这话跟你过不去。” “哈,哈,看着你两两现大这个郎情妄意的樫样,真是一对活宝贝。” 狄金燕被她亲爹这样一捉弄,脸红得仿如一朵桃花,当即就娇嗔道。“爹,你老是不正经的,就只会拿女儿来开刷,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说罢,一跃而起,飞身上马,又回头看了李秋生一眼,甩甩鞭子笑道。“小子,记着你的话。到时别耍懒,那天我就回来和你算这笔帐了。” “哈,哈,小了,我走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声音凄惋,惊然,像仙乐落漠于耳,又像刺耳啸声,横眉于目 ,快痴如风。 就在这一霎哪之间,狄金燕两腿用力一夹,那马一声长啸,高高扬起两只长蹄,像一抹落緓桃红飘渺在拉开火红的天宇,立即就撤开四脚直往京城外的官道跑去。 狄金燕这一路驱马长奔,在路上日夜兼程足足走了二日之后才缓了下来。抬头一看,眼前居然就出现了一座古城小镇。 小镇似乎没有那些大府城池繁华热门,可是也不少于那些大城的精雕细琢,构楼画樑,街市林立,店铺连排,不说也有那么一片热闹与繁华。 城门口仍是有守城的兵卒把守,偶尔会走上来盘查一二句,甚至会走上来搜一搜那些进出的城里城外的平民百姓,看看他们有没有怀着什么可恶的勾当。 狄金燕没有犹豫就打马进去,顺便把司隶校尉营的腰牌往那守兵面前一晃。那守城的兵卒眼睛一愣,惊得张大嘴巴沙哑了一阵终是说不出半个字来,眼前的人就已沿着眼前这一条街道直往前走远了。 此时的狄金燕既是疲劳和困倦,亦是饥肠鹿鹿,她一边往前面的街心走,一边四处瞭目远观,好像在寻找着那些深藏在街市的茶楼酒肆。 在小镇中的人流中,顺着街道东游四荡了一阵,一间不起眼的酒肆突然就落入了狄金燕的眼帘。狄金燕心中一喜,快步向那书写着 ‘悦来’酒肆匾额的酒店走去。 店小二好像已然迎了出来,扑打着身上那条白毛巾大声喝道。“欢迎客官来到‘悦来’酒肆,本店必让客官感觉宾至如归,如沐春风。酒醇,茶美,心暖。” 狄金燕现在才不管你店小二说得好不好,刚入店口门就张口说道。“小二,来一间上房,再置上好酒好饭送上来。”说着,就要往里走。 这时,就只听得酒厅中传来两个江湖豪客举酒对饮的谈说道。一个说道,“嗯,张大哥,你可听说了。古兰镇呐真是怪事多了。我听说呀,官衙都把祸乱粮响的‘安乐寨贼首’和那个狂徒‘李秋生’等人斩首三天了,还有一个白衣女子的两个下人在那些‘收尸敛棺的恶人’来收尸之时,哭囔着叫什么‘秋生哥’ ‘秋生哥’的叫。兄弟 ,你说这怪不怪嘛?” 另一个道,“是,宋老弟,这事是有些邪门的。大凡人家都躲这些恶贼强徒不及,可这白衣女子偏偏在那些恶人来收尸那天,一直囔着‘秋生哥’‘秋生哥’的叫,真是让人好生难解。” “这有什么逡解劝的,人吗总有一二个红颜知已吧,况且我听说那个‘李秋生’本就不是什么恶人强徒,倒是听说为了一个姓董的女子而得罪了当朝的磊副相继而被四处通缉的。根本和这些恶人强盗扯不上半毛子关系。” 狄金燕听得入耳,刚走到店内的脚 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向二人走去,在空着的座位上,一拉板登凡一屁股坐了下,则脸冷眼瞧着二人讪笑道。 “二位谈的可是朝廷前些日子刚刚在古兰镇开刀问斩了的‘李秋生’和‘安乐寨’的贼首金刀客。” 二人正谈得入神,冷不防被狄金燕在则打了一记冷颤。霎时,直瞪起四只惊骇的眼睛,盯着一身男装打扮的狄金燕幽幽问道。“你,你是是谁啊?咱哥俩谈话碍得着你啊?没事的给咱哥俩滚开,有多远走多远,否则,咱哥俩对你不客气。” 狄金燕顿时被激得性子大怒,一双眼睛盯着二人怒道。“二位,你们识得这个东西吗?要不要我告诉你们啊。”说着,右手一甩,那只司隶校尉营的腰牌就亮光光地展现在二人的面前。 二人细眼一瞄,惊得又立时瞪了狄金燕一眼,恭维地说道。“原来客官是公门司隶校尉营的人,失敬,失敬。刚才我兄弟二人变的正是官爷吕中所说之人,只是那个后来哭丧的白衣女子是谁,咱们兄弟 也不得而知了。” 狄金燕见二人收敛了刚才的情势,和自己又没有多大的瓜葛和牵联,而且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假二人之口探得了董嫣芷的下落,她的心蓦然欣慰起来。若是按如此推测,从未与自己谋过面的董嫣芷都懂得往古兰镇赶,那么李秋生这小子口中的‘老鸨母’自然也会往古兰镇赶的。 再仔细一想,心里不禁暗暗惊叫起来,妈啊,李秋生所认识的这些人原来个个都是精诚十足,生死相依的人啊!那我狄金燕在这臭小子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狄金燕的心猛然沉寂下来。再看旁边二有害怕 的表情已然贯满脸面,她一挥手,低头喝道。“二位,请便吧,我又没有锁拿你们,怕什么怕呀?有没有一占满男子的骨气呀。” 二人听得狄金燕之言,好像得了赫免的死囚一样,当即毕恭毕敬地唯唯喏喏地退了出去。 狄金燕的嘴角霎时露出了一丝微微自得的笑意。 进了上房,狄金燕也顾不得许多规矩,更管不得店小二还在房内唠唠叨叨,就着鞋子和手中的包袍裹猛往房中的卧床上躺。而旁边的店小二刚才已见识过狄金燕唬人的厉害,赶紧叮嘱了几声,又跑下去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送入房来。然后才恭恭敬敬对狄金燕拱手说道,“不知官爷光临本店,小人招待不周。若有不是还请你老多多包含,小店不胜感激。” 狄金燕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往房内的桌子走去。但见桌上几碟还冒着香油气息的菜肴,就像天上的蟠桃盛会一样令人垂涎欲滴,纪想翩翩。 而桌上那一壶美酒散发出来的醇香,早已漫过了整个房间,把人熏得醉晕晕的,迷离中挑逗着狄金燕张口就要喷血的食欲。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落人散贼应时 狄金燕一蹶腿就坐在了桌子上,一手把盏,一手夹菜,直往自己的嘴巴灌。吃到美酒佳肴之处,几乎嘴里又同时又惊叫着一个模糊的‘爽’字。 店小二见着狄金燕这样狼狈不堪的吃相,几乎惊各就要瞪起两个大眼睛来,还好狄金燕耳听八方的神功让她记起了房中还有一个伺候的店小二。她几乎是嘴手同时掠上店小二,示意他出去。人家刚走了二三步,她好像又记起了什么东西一样,嘀嘀咕咕地囔道。“回来,记得快去帮大爷准备一桶热水,我吃包了,喝足了,要好好地泡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个好觉,明日别担误爷赶路。” 店小二得了吩咐,吓得赶紧宿着身子溜了。刚把房门掩上,好像又故意推开一把,扑愣扑愣地往里望了一眼,心中好像在有意无意的暗暗忌恨道。“妈拉个巴子,就你这副德性还是个司隶校尉营的官爷呢?我呸,十足就是一个恶人贼子!只要你不叫,不吵,老子还是少惹你为妙。”说着,把门一带紧,转身就走出了客房的后院,准备热水去了。 等店小二一走,房内的狄金燕马上就变换了一副文秀的脸孔。毕竟她从来就是个女儿之身,虽然行走江湖之时为方便自已多为男子打扮,但是现在整个房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自然是没必要这么苛刻和强难自己。这时偶尔也可以放纵一下,装装女子本来就应该具有的秀气和温柔了。 半个时晨之后,店小二总算在房外敲门说开了。“官爷,你老要的热水,小的已送到。你还好吧,我可是进来了。” 半晌,店小二才听得房内传出狄金燕那粗重,似乎还带着一点醉意的微言之声。 “进来吧,我好着呢。” “把水放下,你就出去。” “没有我的招呼,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 “听明白没有,不然的话别怪官爷我对你们不客气。” 店小二推门打水进来,入眼就见狄金燕似乎喝得醉熏熏似的,直接就扑倒在桌子之上。两只手,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酒壶,另一只手还在魏颤颤地拿捏着倾倒在桌上的洒杯,但是努力了好几次终是没有成功。 店小二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官爷,你这是何苦呢?把自己灌得烂醉。”说着,长叹一声,就想凑上来帮忙一下。 立即就听得狄金燕带着那浓醇的醉意,挥手欲指地喷道。“小,小二,你,你别多事,赶紧把这些残羹冷炙都收拾了去。没,没事,少来打扰我。” 店小二无端地被狄金燕训说了几句,刚涌上来火热的心情随即又被当头浇灭了。只得自嘲一笑,只当这位官爷说的全是喝醉了的糊话。收拾好桌上零乱的菜肴酒不,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店小二带门离去,狄金燕立即又活跃起来。她把一桶热水倒入浴盆,围护好四周,退去身上的衣服便慢慢泡入水中。 话说刘脂儿千里迢迢泼山涉水来古兰镇,一心只想在官衙行刑之前见上李秋生那小子一面,但是偏偏事与愿违,无疾而终。 几天后,古兰镇方圆百里外的山道上,刘脂儿已然带着三人乘坐在那一辆古旧的马车上晃悠悠地往回返。董老爷子则苦逼着他那一张紧皱的沧桑之脸,骑着他那一匹疲瘦了的黄骠马,慢悠悠地跟在则旁。 青衣小丫头宿卷在车厢之内,又探身掀起旁边的车帘,挺着两只乌黑的眸子没缘由地盯着则旁的董老爷子。仿佛她眼中攒射出的迷离眸光,特有鲜意地想像着坐在黄骠马背上的不是董老爷子而是她自己一样。 落日的风已有了一些寒意,高阳却稀疏地照在苍茫的大地上,树影风斜,古道马声,总似有一股离人憔怨的味道。 五人在山道与平川之间又走了好长一阵,董老爷子突然打马往前瞭望了一下,折返回来对着车内的刘脂儿说道。“老姐儿,斜阳已至,幕色将近,你看咱们是不是就近找个村落或高坑的山岗歇息。” 刘脂儿从车内掀起帘子,探出半个头来看了一眼说道。“老爷子随你做主了,这些走岗过村的事儿你老早是熟悉了,我一个老妇人和两个小丫懂什么呢?这一路上咱们全听你的就是。” 董老爷子忽然苦笑道,“老姐儿,你这是取笑我了。张老哥才是这道上混的主呢?我得去和他说说才好。” “哎,老爷子,你既是有了主意,那就自行其是吧,我老婆子就不管这些了,经历了那么久才遇着你,这会儿我得清闲一下。”刘脂儿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立时出声摧捉着,话毕又宿了回去。 马车在山道上七拐八捺又走了一阵,见前去探路的董老爷子还没有赶回来,黄昏的落日一刻紧过一刻,似要转瞬之间就要隐没一样。 赶车的张老豹立时勒住马头,对车上的刘脂儿惶恐地说道。“刘掌柜,老爷子都出去这么一阵了,到现在了也不见打马回来,不会是在前面的路上出了什么 岔错吧?咱们要不要赶上前面去看看啊?” 刘脂儿双眼微闭在车内,突然听得张老豹如此之说,忙隔着车厢回话道。“哎,张老哥,你说这也真是的,这老爷子一去就不回来了。若是嫌着咱们拖累了他的行程就说嘛,偏偏在这些荒山野岭之处搞些要紧的小动作出来。” 沉默片刻,刘脂儿又叹气道。“哎,我也不知道这董老爷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来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困难,等要回去了却好像天下的困难都向着咱们压来了。你说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吗?” 不等二人把话说完,就只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马蹄紧急奔走之声和多人杂乱的吆喝胡叫之声。接着又见前面一骑单人独马飞奔而来,远远的就高声囔道。“老姐儿,刘掌柜,快走,快走,强徒山贼来了。”而落在后面的那几骑正在拼命打马往前追赶,手中似乎还张扬着几把明晃晃的单刀。 刘脂儿从车内探出身子来则耳静看了一眼,张老豹突然惊慌失措地说道。“刘掌柜,大事不妙,只怕咱们这一回真的遇上强徒山贼了。你看董老爷子都快被那几个恶贼追赶上了,咱们还是赶紧往回辙吧。” 听得张老豹如此紧张的声调,刘脂儿瞪时大惊,忙宿回车内囔道。“祸事,祸事,强徒山贼来。张老哥,咱们快逃吧,别给董老爷子徒添麻烦了。” 张老豹似乎也已意识到了董老爷子一路奔走呼号的用意,赶忙勒转马头就要打马而逃。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闪烁之间,前面那几匹强徒山贼眼看就围了上来,挡住他们的退路。 只见董老爷子立时勒住马缰,横马立骓挡在了马车之前,一边怒喝地咒骂着紧追上来手操单刀的强徒山贼,一边向后面驾车的张老豹大声叮嘱道。“张老哥,你们快走。别管我了,我来断后吧。”说罢,两腿用力一夹,顺手拆起路边一棵带叶的小树枝,打马就向紧追而来的强徒山贼冲去。 刘脂儿掀帘而望,见此情景,惊恐得立即悲怆而泣道。“老爷子,你回来,别这样,咱们一起逃吧。” 可是,此时被强徒山贼冲昏了头脑的董老爷子,那里还听得进刘脂儿这些悲怆之言,已然勒马冲上去和那些紧逼上来的强徒山贼扭打在一起。 前边一乱,后面紧追 上来的强徒山贼就抢先围了过来,把正准备调转马头的刘脂儿等人团团围住。不时还发出一阵阵凌乱而得意张狂的槽杂尖叫之声,这情形势就像一群饿极的恶狼和猛虎,眼睛里瀑露着精妙蓝幽的贪婪亮光,霎时就扑向一只虚弱毫无挣扎之力的糕羊。 尽管马车内有刘脂儿在旁边壮胆相陪,一脸稚气的青衣小丫头和五凤仍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哇哇大叫。而在马车周围围着他们不停打转的强徒山贼,此时更是像得胜了的恶魔狂兽一样,围着到嘴的猎物显露出更加张狂器张的嘴脸来,一会儿兜转着大声尖叫,一会儿探身掀帘揪人。 前边的董老爷子虽然是有几分武功的,但是在人困马泛之下,想要凭一已之力从眼前这些张狂的强徒山贼手中救人,那是白日美梦尽皆枉然了。没几下挣扎和反抗,董老爷子就被四五个强徒山贼用套马索的弯钩连人带马绊倒了下来,又有一两个强徒山贼一涌而上,瞬间就把董老爷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等前边几个强徒山贼把董老爷子收拾好了,一个似是头领样子的中年大汉才从马背上跳落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被围困的马车前,突然出手掀起车帘探 头一看,哈哈大笑道。“奶奶的,老子还以为车内是个小伢们,可以抓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呢?不想全是一鳖子老货和嫩嫩的稚芽儿,真是扫了大爷的兴。” 这贼头儿这么一叨囔,旁边的一众贼人不由得哄堂大笑,有些爱闹哄的贼人又忽然打起了响响的吻哨,连同架车的张老豹在内,刘脂儿四人被贼众牢牢地困在了当中,一时之间竟是动弹不得。 第一百九十九章 鬼影无踪 眼见刘脂儿四人受贼人所辱,心中埋藏的怒气顿时没缘由的泛生开来。 董老爷子虽然被两个贼人绑着守住,见得此情此景仍是挣扎着破口大骂,几次想冲破二人的挟持奔上来护住四人。 但见董老爷子连连挣扎了好几次都是何无结果,反而引得那两个贼人一时性起,左右猛擂了董老爷子一遍,霎时恨得恶言恶语如渔贯出,怒目相向,刀光闪闪。 那尽兴未足的贼首见状,一边冷眼瞧向董老爷子,一边笑意淫盈盈地讪笑道。“死老头,你想当英雄救美啊?这里还轮不到你呢,你就省了这心吧。别动别怒,大爷我自然不加罪于你。若是你想来加害咱们这些兄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就听得那贼首阴冷一笑,飞起一脚,猛向董老爷子的肚皮踢去。董老爷子立即惨叫了一声,脸色大变就慢慢弯着腰身倒在了地上。 刘脂儿在车上惊得大惊失色道,“老爷子,你没事吧?别闹了,咱们都老老实实听他们的话,先别伤着了自己,再徐图后援吧。” 青衣小丫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溜下马车来,带着她那一种特有的稚嫩声音,霎时伏在董老爷子的身上哇哇大哭道。 “老爷子,我不要你有事,不要你这样就死。你睁眼看看我,嫣芷姐姐还等着和你团聚呢。老爷子,你听到没有。” 众贼人被青衣小丫头这么一闹,现场倒是出奇地平静了一会,再没见有一个强徒山贼带起头来突然哄闹。 董老爷子这时才缓缓回过神来,睁开两只老浑濛胧的眼睛,嘴里挤出一丝艰涩的苦笑,沙哑道。“小丫头,老爷子没事。你别哭了,你再哭就不好看了。” 青衣小丫头突然收住哭声,嘴角露出一丝清脆的呵笑,挥手轻轻捶了几下董老爷子动弹不得的身子说道。“哼,不理你了,老来滑稽,你就只会来吓唬我这些小孩子。” 众人被青衣小丫头这样一闹,刚才逢场嘻闹的场面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流逼,数十个强徒贼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整个人都惊呆于当场之中,再没有一个去做出一些下流刺激人心的动作。 那领头的中年凶汉自是没有意料到这场中会有这一段插曲,瞪大眼睛惊异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阴沉的冷笑。“你,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像雪打的茄子蔫了一样,老大我有让你们这么难做作吗?” **个贼人被那中年汉子这么一逗,顿时像一群愣呆了的木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立在当中,不知所措。 那领头的中年凶汉又渡了董老爷子的跟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瞄眼对向一脸怒愤怒的刘脂儿。“死姑婆,我打他你就心痛了?难道这个死老头就是你的老相好。咱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摆着,怎么看也比你眼中的这个死老头子强上百倍啊?你怎么就看不上他们之中的一个呐?” 刘脂儿脸一扬,两目瞪时怒视着眼前这个对她大放厥词的中年凶汉,一时撇撇嘴猛地说道。“恶贼,休得张狂,虽然咱们受制于你,但也请你们自重。这世上的恶孽说不得几时就会回报给你的,还是请你抢财掠货的走人吧,咱们也好两不相欠。” 当中有一个年老的恶贼奔出来搭话,“哎哟,老姑婆 ,有你这样对咱们老大这样说话的吗?难道是你们真的不懂人为刀徂我为渔肉的道理吗?这会儿哪 里还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份。”嘴边那一撇胡子看似已然是很多年都不曾梳理过的了,话过之后居然飘出了一阵酸臭之味。 这年老的恶贼奔出来厥词一放,旁边那些五花八门胡里花俏的贼人便吹着尖锐的哨子跟着起哄了。当中又有一人出声附和道,“马大鬼,看你这个熊样子,这个老姑婆和你真的很般配。要不要咱们向老大求个人情,把这个老姑婆发落与你啊,也好脱了你这个光棍的板子铁打的钉儿啊?” 此贼声落语一地,周遭的贼人又立即起哄尖叫开来。“马大鬼,对啊,我看这老姑婆也挺配你的。咱们兄弟现在就捏合你们这一对吧,落得个借此机会喝了一场美酒。” “哎,哎,你们吼什么吼,闹什么闹,都给我把这五人连同马匹绑回那村内的老媪院去。今晚咱兄弟们全在那里好好的喝上一顿,再在这里守着劫上几手肥票就撤手散去。” 那领头的中年凶汉又嘿溜溜的走出来,瞅了众人一眼,阴冷地吼道,仿佛他的脑子又勾勒出了下一次的劫票之作,就只等着肥羊肥牛往他布下的口袋里钻了。 众贼人听得为首的头儿这么一叨嗦,都哑然禁口。当中有几个小卒各自下马,牵了董老爷子的黄骠马,调转张老豹的马车头,再封了车厢上的门户,就吆喝着被他们擒下的五人一起晃悠悠的往回走。 可能是青衣小丫头年纪还小,见的世面不多。眼见刘脂儿和董老爷子以及自己几人被眼前这众贼人强徒绑了,急得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哭声霎时响遍整个荒山野谷,在半空中一阵回荡不绝。 那贼首仿佛不奈听青衣小丫头的大哭之声一样,立即勒住马头凑上来贼眼一瞪,扮开半撇子嗓喉,拖延着当顾的谎言呵呵笑道。“小娃子,你别哭了,都哭得我心慌慌的了,再哭就把你丢在这山野之上喂老虎。再不然老子一刀下去,削烂了你的嘴巴,让你哭叫不得。”说着,马上捋起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直挺挺地对怂着青衣小丫子。 青衣小丫子那里经历过这样恐怖的场面,被这中年头儿一顿臭吓果然老实了不少。哭声渐去,眼泪也渐渐收住了,只是一双迷离的眼睛似乎还是有那么几分憎恨。 众贼人押着刘脂儿和董老爷子五人在山道上转悠了一阵,突然就拐进了一条山涧小道。只见几个贼人将就落下马来,在五人的头上绑了一条黑色布巾,立即把五人的眼睛濛上。就听得他们吵吵囔囔的叫开了,“你们都盯紧了,别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去处,免得到时留下祸患来,引火烧身。” 之后,又听得这一众贼人驱赶着那一辆劫来的马车,嘈嘈杂杂的七拐八捺奔忙了好一阵,仿佛才把五人带入了一个小村庄。 片刻之后,只听见那领头的贼首高声地囔道。“到家了,兄弟们,把这几个猎物送到后院有柴房去,可别让他们趁机逃走了。”说着,猛地跳下马来,又向着院内囔着。“死姑婆,快快搬出几坛的美酒来,咱们要好好大饮一场,解解咱们这几日守猎的辛劳。” 这头儿话语一落,就听得院内有人回声应道。“老大辛苦了,你老等着,美酒马上就送到。”说着院内又沉寂了下去,仿佛昭入无人之境 一般。 突然,又听得一个年轻的贼人猛烈地骂道。“死老婆子,你再摆出这么一副唧唧磨磨要死要活的样子。老子就一刀宰了你,过后再一把火烧了你的院子,看你能向谁哭诉去。” 霎时, 只听得一个老妇孺的声音缓缓传过来道。“这位爷,我这不是急着拿酒来了吗?我有脚疾,走路不灵便。你又何必这么嘴毒,诅咒我老大婆一个关寡之人呢?” “少啰嗦,再不快点,若恼了老大,我就砍了你。”那与之对话的贼人仍是恶狠狠的说道,不留一分宽容的余地。 “好,好,这位爷,我尽量做快点,你别气。”那受责骂的老妇孺立即惶恐的答着,果然极力让自己的动作麻利些。但是只听得‘当啷’一声在响,好像那老妇孺手中着的一坛好酒,突然脱手而落直响响地打落在地上,酒水和碎片霎时洒落在了一地。 刚才那个还没有熄下怒火的贼人,霎时又猛烈地飙了起来。“好你个老姑婆 ,老子越说你好像就越长脸一样。反而有理起来了,一坛酒也抱不稳,滚,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看着你个死姑婆的哭丧脸老子心里就带气。”说着,还狠狠摞起一脚,直向那还在惊慌中的老妇人踢去,卑劣的火气似乎比刚才的忧怨更大一些。 老妇孺着力受了一脚,‘哎哟’一声尖叫,就颓然倒了下去。她惊得努力挣扎了几下想要爬将起来,终是因为残疾的躯体没能成功。 刚才那个恼羞成怒的贼人霎时又气得哇哇大叫,走上去又猛加了一脚,并且还余恨未消地恶骂道。 “去你奶奶的,老姑婆,去死吧,别在这碍人耳目。” 当此之际,只听得那转身而去的恶贼突然抱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声大叫,双眼霎时露出无尽的惊恐之色,夸张的嘴巴已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字,再出声不得半个字母来。 他当即惊得一边不停地摸着疼痛的后脑勺,一边抬头四处瞭望着。“谁?谁在暗处暗算老子。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咱们明刀明枪单独来干一场。” 停顿了半晌,眼见四周终是无人应答,那恶贼又想迈步子走出前院来。只听得又是“啪”的一声大响,那惊魂未定的恶贼前额又遭受了重重的一击,他哇啦一声大叫,再次左右前后四处瞭望了一下,除了地上老妇孺的身子就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那恶贼疑神地惊叫了一声,突然吓得直愣愣地朝着院中的贼首走去。“老大,老大,鬼来了,鬼来了,你快快救救我吧,我都中招了。” 第二百章 衣祙飘飘 这时,在院中等着喝酒的中年贼首,已是按奈不住心中愤怒的性子了。 正想要大吼一把这个搬酒的贼子,突然见得这个小卒从后院惊得连爬带滚地溜了出来,而且惊魂末定地叫着,满脸惶恐难以名状。 他嚯地从院中站了起来,朝那小贼走去。“你糊说什么、找死吗?白天黑夜的那里有鬼啊、莫不是你小子胆子大小,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吧。” 可那恶贼仍是语不成调的断续道,“老大,不是啊,小的刚才在后院寻酒之时,真真的被两颗母指大的石子懵端端的猛打了两下,现在还隐隐的生痛着。” 说着,就把前额上的伤疤和后脑勺高高肿起的大苞,往眼前这个贼首面前凑。 那中年贼首滴咕地看了两眼,脸上的神情莫名奇妙的扭曲了一下,一言不发,甩手就朝后院走去。 就在那个贼首刚刚踏入后院烂门槛之时,影入他眼前的一幕,竟然是一个修长男子的身影,正在有礼有节地扶持起刚才那个被他们的人踹倒的老妇孺,而且还百般温厚地为老妇孺清理身上沾着的尘土,好像还揪心耿耿地问老妇孺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伤痕。 见有贼众 突然凶神恶煞地涌入后院,那老妇孺痀瘘的身子突然 抽蓄了几下,嘴里沙哑的嘀咕声终是没有瀑出声候来,她急速地扑在修长男子的身影后,惶恐地探出半个头来默默地偷窥着眼前的场景。 那身形修长的男子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眼前已涌入了一众贼人,他只是机械顾地顺着老妇孺那双惶恐的眼光望了望,好像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就没有半点关系,神情冷淡,自然而空旷。 突闯而入后院的中年贼首,霎时似乎被眼前这个修长身形的影子激怒了。 他横眉怒目地走向眼前这个显得极其平静的男子跟前,不声不响就抡起他那一双野蛮有力的大手,猛然向这个修长身形的男子擂去,仿佛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重重捏碎,击打成粉末。 但是就在这个贼首猛然出拳,死命擂上这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的时候,只见这个男子突然抬头瞄了贼首一眼,再护着那个惊恐的老妇孺,身形一错就硬生生地避开了当头一拳,然后跟着欺身而进,一个快如闪电的闪身便抵达了那贼首的面前。 寒光一闪,一把锋利无比匕首已然抵在了贼首的脖颈之下,一时惊得院外随涌而进的贼人,全然发出了一声意想不到的惊叹。 片刻之间,只听得那贼首的嘴巴里哼哼享享嘀咕出了惊魂未定的乞求之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咱们兄弟几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呐,况且咱也只是捋掠点财物而已全然没有杀过人呐,算不得十恶不赤的强徒恶贼。” 那身形修长的男子似是没听见贼首的衰求之声一样,冷眼扫视了涌进来的几个贼人一眼,轻蔑地冷笑道。“哼,你们也知道爱惜自己的性命吗?刚才怎么没见你的手下善待一下这位老妇孺啊。若是你们有一点慈善的心肠,本公子也不会这么出手制止你们了。” 刚才相涌进来的那几个贼人,一看这个年轻的小子控制了自己的头儿,瞪时就惊呆在了那里。片刻清醒之后,每人心头一紧,作势欲扑,就似一起围上来要立即解救自己的头儿一样。 当中的男子又睥睨地扫视了那几个戝人一眼,手中一紧,就听得那被刀子抵住喉咙的贼首如杀猪一般大叫道。“你们,你们,反了你,没看见有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吗?都 给我退下,退下。若是我死了,看你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那几个贼人被头儿这么一吼,迟疑了一下,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即就停在了当中,再不敢前进一步。 突然又听得那几个贼人之中有人站出来问道,“好汉,你想怎么样?快说,别再扎磨咱们的老大了。要不咱们兄弟几个就是和你拼个两败具伤,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已占尽优势的男子突然哈哈一笑,扫视了一眼那几个怒目圆睁的贼人,摆出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讪笑道。“哎哟,大哥,我能怎么着啊?你们人多,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和你们拼命呢?我这命啊金贵着呢,连婆娘都还没有取一个,怎么可能就和你们玩玩完了。我啊,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娶个婆娘,为咱家延续香火呢。” “小子,你别玩滑头,虽然看碟你武功高强,但是咱们人多也由不得你乱来的。惹急了咱们,大不了咱兄弟和你一啪两散,玩命去。” 刚才那贼人又壮着胆子说道,好像非得在他们的老大受难之际站出来表演一翻,落得日后在大家面前说起此事,也能沾上一点面子 上的光。 “哼,吓唬我?”那身材修长的男子一时冷哼道,手中的匕首又往那贼首的脖子上深深陷了下去,看似就只差稍微加上一点力气就能放出一股鲜红的血来了。 那贼首被男子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喉咙,眼看越来越接近要了自己的老命了。他急得涨着通红的眼睛喝道,“好汉,别逗了,你要什么条件就开口吧,我全部答应。” “噢,是吗?你可想好了,我是从来不卖后悔药的。”那男子又呵呵地讪笑道,语气仍然是很和气,听不出有半点敌对的样子。 “好汉,我绝不后悔,只要你饶了我,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好汉,天地为证,我‘金刀客’说话算数。”那贼首恻恻道,心中像是已然惊骇得快没有活着的希望表情了。 “金刀客?你也配叫金刀客?” 那身形休长的男子忽然惊得连连的满脸讶然道,一副莫名奇妙的样子真似让人半天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刚才的神秘形态,嘴角掠过一丝讥讽。“就算你是真的金刀客我也不怕你,你还得叫我一声爷爷祖宗。要不然的话,老子还是不能放过你。” “说,快说,你为何要冒充‘金刀客’?你知不知道金刀客是何许人也?竟敢来败坏他的威名?今天 你不说清楚,信不信我照样宰了你。” 被 擒住的贼首“金刀客”一听,男子这话里隐含有转机的希望,赶紧又衰鸣道。“嘚,别说让我叫你做爷爷了,只要你饶恕了我,就是让我叫你做老袓宗也是无所谓。” “还有那冒名顶潜‘金刀客’的事儿,咱兄弟也不过是想借用一下那‘金刀客’的英名和威望而已,好让自己在抢劫和抢掠的过程壮壮声威,真的是没有垫污‘金刀客’的意思。” “噢,是这样啊。”那男子拖长声音大笑了一声,又漠视地瞪了众人一眼,厉声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你们的老大都发话了。只要我饶了他,他就得叫我爷爷祖宗,那你们就是我的孙子了。”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 “嘚,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若是你们反悔了,那我一样可以取你们老大的狗命,不信你们就来试试?” 听了眼前这个男子的话语, 连同“金刀客”和那几个贼人皆是蓦然一震,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没有人再敢出一声话语,就只听提那个贼首连连衰嚎道。“姑奶奶,爷爷,老祖宗,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那身形休长的男子见状,冷笑了一声,喝道。“哈,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说你也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说罢,用力一紧,那匕首就直往脖子下陷入了半分,只差没见血光之灾了。 “金刀客”立时吓得脸色大变,一时吓得瑟瑟颤抖地对着那几个贼人沙哑怒道。“你,你们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后边放人,难道等着我来帮你们做吗?” 那几个贼人听得自己的老大如此一囔,立即争先恐 后地往后边涌去。霎时之间,就把困守在后边的刘脂儿和董老爷子五个人带了出来。 董老爷子边走,边骂骂烈烈地吼道。“歹人,你们要干什么?若是要审问咱们,你就只管审问我一个人好了,我什么都会交代的。” 没等董老爷子的话语落地,那身形休长的年轻男子就回过头去,即时跟声道。“是吗?董老爷子,那我可真的要审你喽。” 董老爷子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然有人在跟他这样叫板,心下已是冰凉了半截。当即循声望去,突然就站定在当中连连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你个死飞贼竟然来跟我耗上了?在众人面前特意来拿我开刷,我就得好好治治你。” 说罢,董老爷子身子一抖,挣脱两边贼人抓紧的手臂就猛地扑了上去。伸手一捋,就把那年轻男子头上的帽子摘落下来。 那年轻男子身形一闪,娇咤一声,一个美祙而娇靥的女子就静静地立在了眼前,惊艳得众人霎时时目 瞪口呆。 霎时,一肩散落如瀑布飞落的三千青丝,女子就仿佛如天外的飞仙一般,白衣裢袂,衣祙飘飘。 第二百零一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众人当场吓了一大跳,惊得简值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一直擒住这些贼人头儿的男子,现在居然在他们的面前变成了一位美祙而娇靥的女子。 这说的跟唱的就是不一样,说的说变了就变了,唱的怎么变也是唱。而且,还让人很容易信以为真的样子。 霎时,女子发出一声娇靥的尖叫,恨恨地怒斥道。“老爷子,你也大不正儿八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掀我的帽子,让我就这样露出了原型。你说,我该怎么罚你。”末了,又跟着补充一句道。“哼,你可别说我不念故人之情哟,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 董老爷子顿时盯着眼前这个美袜的女子绕起圈子来,转半晌之后,突然一脸讪笑地凑也上来胡眉道。“哎哟,我说乖侄女,你就别跟我老爷子过不去了。这一次,你就大度一点,委屈一点,我老爷子下不为例。” “得,既然如此是老爷子自己开了金口,那么我就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眼前这些和自己做过同一勾当的贼人,咱们该项如何处理啊?我得听听老爷子的意见了。”那露出一副女儿之身的女子好像很是大度得体的说道,让人突然间又能觉察得到她不是女儿之身一样。 后边的刘脂儿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见董老父子一时撇开自己和这个女子好像混得很熟的闲聊了起来,在身后慢慢渡上来迟疑道。“老爷子,这位姑娘是。。。。。。” 董老爷子见得刘脂儿一脸不解的样子直视着自己,忽然乐呵呵地说道。“老姐儿,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咱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差点就不认识一家人。” “这个女子啊,可是和你干儿子李秋生相互搭挡,干出古兰镇上唯一一件惊天动地的劫粮之事的大女侠狄金燕。老姐儿,我和李秋生这小子能活到位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大将军李亮光的庇护之恩之处,就数眼前这个金女侠和她爹和功劳最大了。若是先前没有这个金女侠的暗中保护和一路追随,只怕我和李秋生这小子现在已是路边的一堆白骨了。” 等董老爷子神乎其神的把这个事情一说透,刘脂儿乐得像见了自己一生最崇敬和莫拜的大恩人一样,喜滋滋地撵上来作礼说道。“哎哟,大闺女啊,不,金女侠,你这不是我刘脂儿的大恩人吗?李秋生这小子的事情全靠得你的一应周全才活得下来,我刘脂儿这会儿就把你当活菩萨和老祖宗一样敬奉了。” “你若是不介意我刘脂儿这张老脸做的是卖笑的营生,咱们就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像一家人那样亲亲热热的,不分彼此。若是你心里忌恨咱刘脂儿是个做溅的主子,那你就受了我这八拜的大礼,也算我作用为李秋生这个干娘的一点心意了。” 狄金燕自然能听出刘脂儿这弦外之音,先自我介绍和声明一下,让对方心里有个底。免得到头来我好不容易和你们打成一片火热的场面,最后因为咱自己这种卑微的身份发,你们又和我做起隔山如牛的哑吧勾当来。到得那时,我岂不是落得人生尴尬,颜面尽失。 思及至际,狄金燕微微一笑首,回转身子来对刘脂儿说道。“刘掌柜,你就别高抬我了。咱们做的勾当都好不到位那儿去,要不也不会连累你的干儿子李秋生这会儿还被困在将军府呢。咱们也就是半斤和八两的关系,谁也别笑话谁,瞎扯谁,一个秆子造不出两种星子来。” 听得狄金燕这样开了金口,刘脂儿的心里顿感轻松了许多。她又笑嘻嘻地走上来,围着狄金燕转了半圈子道。“大闺女啊,你真是咱娘俩的大救星和活菩萨了,来让我这个李秋生这小子的干娘好好认个模样儿,也好日后为你多烧高香,祈求菩萨佛祖多多保佑你。” 刘脂儿正这样说着话儿,董老爷子忽然冷笑一声插言道。“我说老姐儿,你就别只顾得自己的嘴快心甜来吹捧我大侄女了,还是省点心思为你的李秋生这小子多烧点高香吧,也许菩萨能让他早点脱离苦海,走上阳光大道。” 刘脂儿顿时切头切尾的怒骂道,“切,你这个乌鸦嘴,狗嘴里那里能吐得出象牙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免得总是来和我这个老婆子唱对头戏。你呀,还是得多操心咱大闺女刚才和你说的大事吧,免得让咱大闺女操伤了心,我可是不依你的。” “哎呀,你们两个就别说了,烦都烦死人了。你们再这样说下去,我就得做正经事去了。“狄金燕看着二人这样吵闹的说道,早已摆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来杵在那里了。 二人见狄金燕已有了些许的不乐意,当即回过眼神来说道。“好,好,大闺女,乖侄女,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就省下这心烦的恼儿,好好的坐在一边冷静快去,我这就去收拾了这一帮不省心的小王八糕子。”说着,竞已双双退了一边去。 看着二人省却了这烦心的眼前之患,狄金燕正想退却而去,又听得旁边一个老婆子的声音突然颤魏魏的走向来说道。“恩人哪,大恩人嗯,你可是我这个孤老婆子的两次救命恩人呐?说什么我也得好好趁这个机会谢谢你了。” 狄金燕头儿发麻地一愣,刚刚才赶走了两个不省心的冤家对头,这会儿,又突然冒出一个老婆子来,正想着懊恼之际,只听得她的口中之言说得心中一振,就情不自禁的往回瞧了。 这不经意的一瞧之下,居然让她的眼中生出了几分惊奇和呆愣。这遭老婆子不是别人,正是二年前李秋生从她的刀口下,救下的那一位长霞村的拐脚老婆子。 此翻二人相见,倒也颇感意外,那老婆子即时满目含泪地拐过来说道。 “大恩人呐,这两年来我可是一直不敢相忘你和李秋生的大恩大德啊。打自老婆子从别人嘴里,打自听得李秋生在古兰镇犯了大事,我这老婆妇的心啊就像上崩紧的琴弦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心里记挂着恩人的安危呐。只恨我老婆子身无长物,又经不起这山长水远的奔波之苦,就只能尽量把自己的小窝往古兰镇的方向靠近了。谁曾想到位今日能见到大恩人你呢?这可是菩萨保佑,佛祖现灵了,老天终不负我这一片拳拳眷恋之心啊。” 包括狄金燕在内,听得这个老婆子的一翻肺腑之言,众人顿感鼻子酸涩,眼睛生泪。特别是刘脂儿这个一尚以泼辣著称的老鸨母,这个时候听了眼前这个老婆子的一翻慨叹之言和眷恋之心。她的心中早已是一片泛滥成灾的汪洋,眼中亦已是泪流满面。 刘脂儿真的料想不到李秋生这个平素在她眼中为所欲为,人人嫌弃,众怒眼馋的人,在他身犯绝境而无力对抗黑暗的时候,居然还能积心处虑地为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尽一点微薄之力。她突然感觉到李秋生这小子瘪子气息下的一颗善良之心,正如十多年前那个高贵妇人托孤的时候报说的一样,他的身上流着天下最为公正而又高贵的血统。如果能够我,或许这个天下将为她所倾覆。 刘脂儿赶紧走上来扶着眼前的拐脚老婆子说道,“老人家,你就别说了。李秋生是我一手扶养拉扯长大的孩子,他的德性如何我一目了然。其实达小子没有那么好的,不知道他在逃亡的日子,从那里学会了关心他人这一点。也可能这小子只是为了做作一翻,让别人来称赞一下他的。你老人家就不必牵挂于怀了。” 那知那老婆子一脸垂弃的争辩道,“这位老姐儿,你就别说得那么难听了。李秋生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婆子还能不清楚吗?用不着老姐这么抵毁他的。你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这位金女侠,李秋生是怎样从她的刀口之下舍身救我的。” 这个老婆子这么一直白,霎时惊得刘脂儿口呆目瞪地盯着眼前的狄金燕。摆出一副满腹疑虑的样子,仿佛刚才刚刚升起的满腹好意和感激之情,顿时就像泄洪的堤坝,一触即溃,经不得半点风浪。 狄金燕大是惊悚了一下,咋舌地退到了一边,不敢再看刘脂儿一眼,生怕刘脂儿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母爱天性,会毫不迟疑地打击了她心中刚刚被老婆子建立起来的高兴之劲。 董老爷子却像那壶不开提那壶一样,当即又渡上来怪叫道。“乖侄女啊,你不会连李秋生那小子都拿来试刀吧,那你们又怎么会结识得如此紧密相连的呢?难道路这上上天之中的溟溟安排,非得让你拿刀来试试这小子的身子,你们才给不打不相识?” 刘脂儿又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的吼道,“董老爷子,你个死乌龟王八,你就一心想着李秋生那小子这么容易出大事吗?我可容许不得你个老头儿这么损他。” 董老爷子气得恨恨地说道,已经没有刚才那一副开心的心态了。 “哎,我有损他吗?真是口多若人嫌,勤问讨人恨。我不说了,我闭嘴静坐去。” 第二百零二章 侠女之意 话说董老爷子和刘脂儿因为那个老妇孺的话,偏偏又差那么一点就闹起了乱子。落得场上之中的众人一时也是不明所以,众人皆是模糊不清地瞪眼看着二人,好一阵莫名奇妙。 董老爷子狠心把话一摞下来,他人就好像蛮牛发飙地退到了一边,靠在墙角上再不看刘脂儿一眼。 刘脂儿自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见董老爷子把一肚子的窝囊之气全撤在了自己的身上,马上也拉下脸来阴沉着一张扭曲的脸形苦笑道。“你走就走,别在我的面前甩脸色。总似那些讨厌的吊死鬼一样,动不动就摆出一可恶的峥嵘脸孔来,横盯眼睛,坚拉鼻子。老娘现在没心思去和你一块儿,瞎扯谈。” “嘚,咱走就走,你还真以为咱这些年来浪荡江湖原来是混饭吃的呀?离开你就没好果子吃吗?”董老爷子听着刘脂儿如泼妇一般尖酸的话儿,突然又忍 不住的回嘴强顶了几句,说着作势就要牵马离去的样子。 狄金燕这时好像隔山观虎斗一般,眼见二人好像闹僵了一样,立马走上前来劝解道。“老爷子,刘掌柜,你们吵什么吵?闹什么闹?如果你们说一二句话就能改观那小子的状况的话,李秋生也不致于到现在还困死在将军府之中。你们都听我一言,谁也不许瞎吵闹了,伤气又伤身,吃力不讨好。” 狄金燕这一囔,场上的众人霎时都把眼睛一齐盯上了他们,二人突然觉得在这样尴尬有些难为情起来。就因为那老婆 子的一句话,这两个老大爷老大婆居然就闹将起来,一个为李秋生讨好,一个为董嫣芷脸上贴金。 那老妇孺见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就惹恼了董老爷子和刘脂儿,当即也心惶惶的渡上来劝慰道。“老哥哥,老姐姐,你们也别着急了。既然金女侠都说了李秋生还好好地活在大将军府中,那不是天下最好的事情吗?你想呀,这天下有多少人要拿他的人头去换酒钱啊?如今他进了大将军府岂不是就进了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吗?” “哎,至于董姑娘嘛,那倒 是比李秋生更加让人担心了。我看你们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快点回离阳镇去,不管成不成,咱们直接上‘侯爷府’找 那个‘耿侯爷’要人去。” 刘脂儿虽然停住了刚才的说话,可是一听到那老妇孺又出了这个馊主意,当即就哼享地反驳道。“哼,若是有这么好的事情,咱们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了。‘耿侯爷’是谁啊?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猛虎,进了他的门那就休想活着再走出他府上的那一道门崁。” “你们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只怕董丫头这一次真是铁了心要畏身于虎,誓要报了你这个老爷子和李秋生的深仇大恨才罢。” 刘脂儿这一怂言,大家一时又陷入了一阵沉思。狄金燕则乖乖地走上来,扶着那个老妇孺安慰道。“老婆婆,这事就不打扰你老人家操这个心了。要不那天李秋生那小子知道咱们又招惹了你,那小子还不得把我扯出来批个稀巴烂才怪呢。你啊,还是在这里好好安生吧,等有了好消息我一定会让人传达于你。,也不负你这一心的牵念了。” 那老妇孺一时错愕之间,就显得怪愣愣地盯着场子上的三人了。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那老妇孺突然发飙似的走近旁边那几个山贼的身边,甩动手中的拐杖狠命一挥就往那个贼首“金刀客”打去。一边用力甩打,一边恨恨地骂道。“好你个畜生歹人,你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找个“金刀客和李秋生”两人的借口来胡弄我?是可恨,实是可恼。这些杖责都算是我这个老太婆用命还你的,你可别来责怪我。” 那受了老大婆杖责的贼首,虽然疼痛难忍,口中嗷嗷直叫,眼中金星闪闪,但是因为刚才已见识过狄金燕的厉害,现大又多了董老爷子一个好帮手,到底是不敢胡来,只好羞愧难当地横在当中,苦苦支撑着身上的皮肉之苦。 他此时似乎真的有点后悔自己不该盗用人家‘金刀客’的大名来为自己制造声势,可是他也清楚“安乐寨”真正的金刀客已魂归地府,被官军剿灭于山涧,最后被 问斩于市。现在突然招致一个老人的脑恨,真是苦逼得无地自容,悔不当初。 等眼前这个老妇孺泼泄够了一腔情绪,狄金燕才乖巧地从容劝解。“老婆婆,你别气了,气多了伤身。要说这被人冒名顶潜的气啊,我比你还大还冤。我简直就恨不得把你些王八糕子统统宰了去,我爹的名头都让这一帮小子败坏了。” 狄金燕顿了一顿,又略微含怒的续说道。“但是,李秋生那小子曾经劝悈过我,世间之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多作恶孽,自造其祸。这事儿我是有记在心上的,虽说这小子有那么一点不正经的瘪三气息,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十恶不赤的人。”说着,自己的脸上居然先自绯红起来,像满天落樱缤纷的桃花一样,一片一片慢慢殷红开来。 这时,董老爷子却从后面蹦了出来呵呵笑道。“乖侄女,就冲你对李秋生这小子的这份情谊,我老爷子也是非舍命帮你不可的。虽然我和你爹还存在着佳胥翁的争执,但是这并不防碍咱们对李秋生这小子的支持和帮助。” “哼,老爷子,谁要你多嘴了。我对李秋生这小子有不有情那是我心里的活儿,怎么可能是你一个大老爷们知悉的。”狄金燕回头盯着董老爷子懊恼的叹道,心中好像又升起了一股温柔的情愫。 董老爷子眉眼一挑,高声邪恶的笑道。“哈,哈,一说你,你就来了,乖侄女,你真是不比嫣芷那丫头差呀?若我是李秋生那小子的话,一定把你们两个都收了,总算不枉此生呐。” “哈,你们一老一少就在这谈情说爱吧。莫把那些贼人强徒都冷落了才好,要不然呐人家闹起不可不是玩的。”刘脂儿在旁边看着二人这样眉目传情的打趣着,心中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怒火来。她已经顾不得这二人再在她的面前多担搁一些时日,很怕错过了回离阳镇救援董嫣芷的时间。 狄金燕横盯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刘脂儿,突然冷笑一声,嘴角微微露出几丝笑容。“刘掌柜,你别急啊,就算你再急,现在也不能就飞回离阳镇找‘耿侯爷’去。你呀,万事莫急,还等我把这一帮贼人都收服了,董姐姐的事就好办了。” 刘脂儿不明所以地惊望了狄金燕一眼,半是怀疑半是顾虑地僵在当中说道。“大侄女,你的意思是要利用这十几个贼人帮咱们去救董丫头?” 狄金燕又是不屑一顾的眼色说道,“刘掌柜,这有何不妥吗?如果这十几贼人若能为咱们所用,最少这一路上有他们为咱们开山搭路的,也可以省了好多路上的麻烦了。刘掌柜,这第划算的生意,难道你不认为值得咱们好好去谋画吗?” 直到此时,从后院出来就没有说过话的青衣小丫头,五凤,张老豹三人,此时此刻才露出民几丝欢喜的笑容。只见青衣小丫头直愣愣地走到狄金燕的跟前,伸出她那肥娕而又胖嘟嘟小手,轻轻拉着狄金燕的手宛带着孩子的气说道。 “狄姐姐,你真厉害,这么好的办法都让你想到了。等我长大了,也要学狄姐姐这样好的本事,打击坏人,帮助好人。” 狄金燕“哎哟”一声,低头看着眼前的青衣小丫头微微一笑道。“你个小丫头倒是看不出来啊,巧舌如簧,珠玑玉碎。若是再让你出来历练几年的话,你还不飞上天去了呀。小乖乖,你真会说话,姐姐就是喜欢你这个性子。” 说着,狄金燕又蹲下身来,满脸欢喜地望着青衣小丫头的脸庞,突然伸出她那纤巧的手来,捏捏青衣的脸颊说道。“小乖乖,以后你就跟着姐姐混好不好?姐姐带你去看外面精彩的大千世界。” 那知青衣小丫头却语出惊人的答道,“狄姐姐,你虽然想带我出去浪荡外面的世界。可是我不能丢不姨娘一个人不管呀?所以还是谢谢狄姐姐的好意,等秋生哥和嫣芷姐姐都团聚了,咱们再说未来吧。”说着,居然又对狄金燕露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稚嫩之气,让人忍俊不禁。 狄金燕被青衣小丫头当面拒绝了的请求,脸色稍微变了一下,立即就站了起来,转身对着那十几个贼人冷冷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啊?‘金刀客’又是谁啊?” “我来告诉你吧,我就是安乐寨的大小姐狄金燕,‘金刀客’就是我爹。你们这帮狗东居然打着我爹的旗号在这里胡作绯为,今天我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一下的话,真是让你们笑话我‘金刀客’无人了。现在给你们两条选择的路,一是一路跟我回离阳镇救人去,二是你们若不想跟我走的话,那么你们就自宫吧。我要让你们偿偿大老爷们作恶多端,突然就变成了大监的滋味。” 说到最后,狄金燕的声音竟然是变得有些傲枭的阴冷了。她的眼睛里忽然就繁衍出一丝诡异的灵光来,像一只嗜血的恶魔厉鬼一样孤立在众人的面前。 众贼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了,只等狄金燕话语一落,就如鸡头捣蒜一般唯唯喏喏的点头应声道。“我等愿意大在小姐走,我等愿意为大小姐赴汤陷火。” 半月后,离阳镇的城门口。从官道上突然就涌出了一辆被数十单骑前呼后捅着缓缓而来的马车。 走在最前面就是一老一少两匹骠罕的单骑,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并轡而行。 第二百零三章 临时主意 离阳镇的城门外,一辆马车正被数十单骑左右簇拥着缓缓走来,前边开路的两骑更是威风凛凛,不威自严。 守门的兵卒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当下既然敲紧了守城的铜锣。那挂在城门口的锣声一响,归宿在城楼和暗住的一大队兵卒,就在城楼上一个值日官的指挥和吆喝之下。霎时涌了上来,居然吓得那一队守城的官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刀在手,剑出鞘,忧心耿耿地抌在了当中。 走在最前面的两骑见状,挥鞭驱马而上。就在跟离那队守城兵卒的一丈开外停了下来,只见那驱马而上的女子再走前几步,环视了那守城的官兵一眼,突然挥动手中的一张令牌向前喝道。“守城的各位兄弟,你们都听好了。我是大将军帐下司隶校尉营的骑都尉,受大将军委派前来离阳镇办差。现在我手中的令牌就放在这里,若是不信的话,叫你们的长官尽管上来辩认。”说着,那女子把手中的令牌往前一摆,就立定在原地之上再不摧马走前一步。 守城的值日官在城楼上紧张地眺望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异样和动静,立即在城楼之上吆喝了一声,摧促一小队长走上去,接过令牌就往上送。 那城下带队的小队长不敢怠慢,受了将令立即走上前去,接过那令牌往城楼上送。那守城的值日官接过令牌,先是大略地横摞了一眼,然后才仔仔细细地重复看了一眼。片刻之后,突然就大声向城下的那一队小兵喝道。“散开,散开,快快让都尉大人进城。” 城下的那一队小兵听了主将的吩咐,早已巴不得撤退而去,那里还有心在这里干与执刀拿枪的对着。不一会儿,整个城门口又恢复了不静,那女子才回头向后面的人员吆喝了一声。“进城!”后面的众人才慢慢地驱赶羊马儿恍悠悠的向城中走去。 走在前头的那个女子,忽然侧过头来冷眼看视了并驹而行的老者一眼,呵呵笑道。“老爷子,看到了吧。咱们前一阵子受了那么多屈弊和日子,今日算扬眉吐气了一把。看来这大将军府的玩意儿就是好耍,只要这么拿着轻轻往那些官爷军爷的跟前一放,保准畅通无主。”说着,她突然又把目光投上了远方,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有些人闹到现在还是带罪之身呢!终是落得个不干不净的样子,尽是做些鸡呜狗盗的鼠辈之事。” 那女子话音一落,就听得那则边的老者气得瞪目结舌道。“好你个贼婆娘,你真是死性不改。我老爷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数落我了?看来你也不过是一只飞上高枝就想变凤凰的土山鸡,这世道的事啊深着呢?你女娃子一个懂什么啊?刚得了一点好处就来冷嘲热讽我。” 说着,因为骑马的缘故,那者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持续了一会儿,才听得他缓缓哑声道。“狄金燕啊狄金燕,枉你聪明一时,却糊涂一世。依我老爷子说啊?若是没有我这个老爷子一路护着李秋生这小子的话,我想就没有你今天这般威风凛凛了。你啊,真是得了老爷子的好处还在这里卖乖,你害不害羞啊?” 那被称为狄金燕的女子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瞪时变得恢溜溜地丧兴失趣的说道。“咦,老爷子就会虎人。我都官帽官衣加身了,你还在抢说自己的功劳。你这厚颜无耻的行径,估计在这世上也是无敌于人的了。说什么都往你自己的身上揽,真不明白你是假装不知道呢还是真的不知道?” 那老爷子即时皱着眉头哈哈一笑,又卖起关子摞下话来。“大侄女,你别老损我张老脸行不行。再怎么说我这张老脸还是和你爹爹有过闪情的,损我不等于直接损你爹爹吗?你呀,还是收收你的口德。将来我好在李秋生那小子面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让这小子也一并把你纳入闺房之中,做个姨太太也是不错的嘛?” “呸,呸,你这个乌鸦嘴,越说越不像话了。我真恨不得把你这张臭嘴封堵上去,让你永远说不出一个字来。什么做个姨太太也是不错的?那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孙女董嫣芷,将来做个李秋生这小子的姨太太就好,也不见得这小子就少得了你的酬劳钱啊?” “为何你却偏偏要扳正你的孙女董嫣芷为李秋生这小子的正宫呢?我狄金燕就必须得屈尊则位吗?天下那有这样的道理啊?要我说呀这倒不是先来后到的道理,而是你老爷子一厢情愿的想法。到 头来能不能用上,犹未可知呢?” 这一回,倒是轮到那董老爷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他阴恻恻地回城头一笑,很是滑稽而不娇情的拖长声音道。“这就是李秋生那小子的天性使然了,这小子认人不认理,怪只怪狄女侠终是无能为力挽回后来者居上的局势,还有先入为主的各局。” “哎,哎,别说你了。只怕就天下的国主和太后,也未必能挽回这小子的脾性。爱人之切,爱之愈深;痛人之恨,痛之愈恨。天下之事,谁也无能为力去更改。” 正在二人相互拆台相互抵毁的时候,只听得前面一阵爆竹之响,两条蔓延在地上闹得滚热的火龙,已然落在一座装饰精细风雅别致的大院门前闹开了。 这火热的场面,只见大院门口肃立着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静静地恭侯在大门之前。两边各排列着一队青一色的女子,后面紧跟着院中的下人和小厮之类的各色人物。 那院门口的老者只等这边的马车一靠近大门口,马上就渡过去恭身作礼道。“马福带领青花绣楼的一秆人物,在此恭侯大当家的完誉归来。恭祝大当家的自此安乐无忧,百事享达。”说着,那马福便迎了上来,后面再跟上两个丫环一左一右扶持着刘脂儿从车上降落下来。 刘脂儿落得车后,随着马福和两个左右丰扶的丫环往青花绣楼前走了几步。忽然就停下身来横眼扫视了众人一眼,再回转过身来向后面的董老爷子和狄金燕等人说道。“哎哟,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呀?到家了都进来吧。剩下的就让那些下人去做,咱们也该进屋去歇歇脚了。” 众人听得刘脂儿这么一吆喝,而那些做贯了贼人强徒的恶人见此一翻光景,聚然凑上来就要往青花绣楼内闯去。 那知狄金燕突然厉声斥责道,“滚开,你们这些强盗恶人也配进入这样的雅院受人伺侯?我不说了,你们自己也不撒把尿照照自己的貌叨,有没有这个福份进去享受一翻。”说着,已然冷冷地杵在了那门之前,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 那十几个贼人强徒被狄金燕懵端端的这么一道瀑喝,心中已是怒火中烧但是却一点也不敢声张开来。只是一个劲地圆睁着怒眼无助地看着横要他们面前的狄金燕,眼中放射着强烈的不满和愤瞒,就是众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敢出于反抗。 董老爷子在一旁看得众贼人强徒被狄金燕制治得服服帖帖,不由得放声的哈哈一笑,随即跟上前来打趣道。“大侄女,你还真有二手,这么一邦大佬爷们居然被你治得服服帖帖,没了一点男子的骨气真是气煞我了。男人之气全让这邦龟儿孙子丢尽啦,连一点点的表示没有。” 狄金燕冷眼瞧上董老爷子讥讽道。“老爷子,若不是看在李秋生这小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饶过你呢?你还不一样得跟他们一样乖乖的听我的话。” 董老爷子被狄金燕的尖利之言霎时溢得满脸通红,气得直颤抖地气呼呼怒道。“大侄女,算你狠,居然算计到我老爷子的头上了。也罢,这些人我也懒得管了,你自己爱怎么扎腾就扎腾吧,我跟老姐儿进院里歇脚去喽。”说罢,就一脸怒气地向院中走去,直到进了院内还不忘突然回头看看外面的情景。 董老爷子这一走,那些受了委屈的贼人强徒就更变得更加憔懆不安了。众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狄女侠到底要怎么整治他们,才肯让众人跟着进入院中去歇脚休息了。一时失神惊惶的眼睛突然就聚集在狄金燕的身上,只等着眼前这个钳制自己自由的女魔头发号施令了。 狄金燕像没事人一样,只是静静地盯了众贼一眼,又回头看向了青花绣楼大院内,突然高声说道。“小子们,你们想进里面去温柔吃混住也可以,不过在你们进去之前得为我去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后,我保证一定让你们进入青花绣楼大院内白吃白住。若是你们不敢跟我去做这件大事,那你们都别怪恨我,我就只好叫你们在大街上打地铺了。”说着,傲慢地摆出副高高在上的样了,再不理会众人一下。 那十几个贼人强徒被狄金 燕这么一逼紧,立即像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吧狗一样向主人百般讨好。“狄女侠,你快说吧,是什么事都别弊屈咱兄弟几个。头断了不过是碗大的伤疤,十八年后咱们又是一条好汉。” 听得这十几个贼人强徒的心中激情已是到了火急火燎的地步,立即高声说道。“你们哪里也别想去了,这就随我去城南的‘侯爷府’找人去。” 众人一听,当即就傻愣在了原地,怎么也料想不到狄金燕就这么直吧吧地叫他们十几个贼人强徒硬闯‘侯爷府’。 这,这不是要他们在大岁头上动土吗?刚才嘴上说得那么强烈,可真到了关键无时刻他们十几个小毛贼那有这个胆呀! 第二百零四章 闹上门来 话说狄金燕葫芦里卖的狗皮膏药,竟是马不停蹄就发号施令,令这十几个贼人强徒硬随着自己向‘侯爷府’奔袭而去。 这十数个贼人强徒自是不傻,虽然当时一阵眩晕,弄不清金女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膏。但是等他们清清楚楚地听到金女侠强令他们,随她杀向‘侯爷府’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了。 天光白日的,朗朗乾坤,就凭他们这十数号人马硬闯‘侯爷府’,那岂不是在拿他们的性命在开玩笑。可是刀徂握在狄金燕的手里,这些贼人强徒又不得不唯命是丛。一时之间竟是爱动不动,懒洋洋地跟在狄金燕的后面,哆哆嗦嗦地向‘侯爷府’杀奔而来。 这时,刚才被气得一肚子窝囊之气的董老爷子,好像意识到了狄金燕的闯窝之意。急得赶紧从院内跑出来,拦在众人的面前吆喝道。“大侄女,你们,你们这是为何啊?就这样明晃晃的杀上侯爷府?你可知道现在的耿侯爷可是不比往日的破落户了,刚得了国主的青昧做了一回钦命巡检大人。你们这个时候去招惹他,那岂不是在摸老虎的屁股啊!”说着,董老爷子愣是凑了上去,勒住狄金燕的马缰绳,就是不松手让她往前走。 狄金燕一看董老爷子这个怂样的架势,急得在马背上高声法叫道。“老爷子,你这是作堪?你自己不怕事不敢去‘侯爷府’也就罢了,说什么大话要阻止我狄金燕的去路啊?你这不是和我金女侠过意不去吗?” “让开,快让开,你再不让开,我狄金燕就和你过不去了。”狄金燕端坐在在马背上娇斥着,右手已高高扬起了握着的马鞭。那个样子似乎只要狂老爷子不放手,她手中马鞭就会毫不犹豫的落下来。 董老爷子好像是吃定了狄金燕不敢下手一样,兀自不动地站立在那里抓紧马缰绳不放。霎时气得狄金燕挥起鞭子就往董老爷子的头上落下去,只听得‘哎哟’一声大叫,刘脂儿已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内跑了出来,直挺挺地往董老爷子的身旁一靠,硬生生地替董老爷子挨上了狄金燕这怒火的一鞭。 三人顿时错愕在了一起,狄金燕和董老爷子更是料想不到刘脂儿突然从里面骤了出来,而且还硬生生地挨了自己这一鞭,心中已是生了七八分痛惜和怯意。 狄金燕立即从马鞍上滚落下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刘脂儿满脸憔急地问道。“刘掌柜,伤着那儿没有?你怎么那么傻呢,偏偏从时面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啊?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哎,你还是快给我回去院内去,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这个心。”说着,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向董老爷子没好气的怒道。“看到了吧,什么事情你都来瞎扯和结果怎么样呢?痛不在你身上自然是与你不相关的了。滚吧,快扶着你的刘掌柜回院内去,免得到时候李秋生那小子回来找你算个帐,你这个自认的老翁婿就不值钱喽。” 董老爷了此时又被狄金燕抢白了这一阵,满脸涨红得红绿紫蓝已是分辩不清了。他哑涩着嗓子淡幽幽的说道,“得了吧,大侄女,你爱怎么拆腾就怎么斥腾,爱咋闹就咋闹吧,我老爷子不管你了。”说着,转身扶过倒地的刘脂儿哽咽道。“老姐儿,咱们走。这烈娃子的事儿随她去吧,省得咱们再多操一心。只等到时她们什么事情也闹不成了,就会灰溜溜地回来了。” 刘脂儿无缘无故挨了一鞭,此时已是显得心灰意冷。她失神落魄地一把甩开董老爷子的手,一边蹒跚地往院内走,一边言不由衷的淡淡道。“去吧,你们想做什么事我都不管了。只是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铁定的律,我一个老太婆又能阻止什么呢。” 刘脂儿这一走,场中的董老爷子霎时之间也跟着尾随而去。那刚才还嘈杂着叨囔的贼人强徒,此时也显得分外寂静。他们谁也不敢去招惹眼前这个已经惹火了的金女侠,只怕还轮不到自己出声来反对就已经遭了一顿瀑鞭子。所以他们十几个贼众索性一也不出声,就聚在前面看狄金燕她们三人演戏好了。 等二人离去,狄金燕横扫了那十数个贼人强徒一眼,又吊起她那尖锐的声喉不紧不慢的说道。“哼,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快走,是不是也要吃姑奶奶的一鞭子,才知道要去硬闯‘侯爷府’。”众人被狄金燕这么一揪着屁股赶,想逃避都来不及了,只得嘀咕着硬着头皮往城南走。 这一路上,虽然狄金燕并不具体知道‘耿侯爷’的府地在那里,但是这并不是难得倒她狄金燕的头顶问题。只要一张嘴,随便往街边上的一个行人打听问问,什么问题也算解决了。况且十数人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看似有一翻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是引得一众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驻停相望,还愁什么路旨的问题不能有人指引。 看着眼前这一翻引人注目的光景,骑在马背上的狄金燕猛然发觉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威风凛凛的走在大街上,引人注目,遭人痴妒。她心中一股傲慢的情绪悄然生起,慢慢延展在她那张看似凶横娇蛮的俏脸上。但是她此时却傲而不动,眼睛直视前方。好像那前边突然出现的‘侯爷府’,才是她的心头之患。毕竟,董老爷子刚才劝妥她的话还萦绕在心头,悄悄的敲打着她这一颗蹦蹦跳跳的心。 狄金燕揣着一肚子的担心和崁卡,带着十数个贼人强徒走在街心上。经过三街九巷,左摇右摆,总算在走出巷子边沿的当儿,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座高大壮观的府地横在了眼前,她想,呵,‘侯爷府’总算是到了,哈哈,也不过是如此吗?心中如此盘算着又突然变得不安和激荡开来,仿佛吊着十五个七上八下的水桶一样,起起落落,冲斥着她那颗充满悬疑的心房。 片刻之间,狄金燕就带着这十数人的队伍,晃悠晃悠地闯到了‘侯爷府’的大门跟前。守门的兵将见一女子骑着高头大马事,英姿爽爽地带着十数人向‘侯爷府’冲来。 守门的带队将校马上一手捏剑,一手挥动着手掌叨囔道。“来者何人,速速通报。不然统统把你们锁了投入大牢去,按私闯侯府盗窃之罪判处。”说着,那带队的将校已把右手握在了刀柄之上,已然做好了一副随时准备拨刀擒拿来人的动作。 狄金燕漠然打马向前,右手一扬。突然就在那个带队的将校跟前,飙出一只乌黑闪亮令牌来,并且傲慢地冷笑道。“这位兄弟,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手中的这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别说我不告诉你,看了之后,你就得马上派人去凛报‘耿侯爷’,就说我司隶校尉营的骑都尉,狄金燕专程来拜会他‘耿侯爷’了。” 那带队的将校霎时摸了摸头脑,又愣愣地上下左右盯了狄金燕一眼,带着十二分嘲弄和蔑视的口吻阴阴地说道。“女娃子,我当兵带队干了那么久,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司隶校尉营有个骑都尉狄金燕来着。我看你们这一队人马,个个衣衫不整容貌凶恶的样子,不会就是拿着一个假令牌来哄我的恶人贼子吧?” 这守门的将校话语一落,再加上他那一副贼眉鼠眼看人低的怪脾性,狄金燕顿时被他的话语激得火冒三丈,心中的怒气勃然而起。只见她把手中的那个令牌往那守门的将校跟前一甩,随即高声喝道。“就知道你们这些看门守家的狗眼看人低,不过没关系以,现在姑奶奶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计较。但是你必须得看清楚我这个令牌是真是假再说,若你还是这么不识抬举的话,就别怪姑奶奶我翻脸不认人了。” 那守门的将校一看狄金燕突然之间变换了这个架势,亦是大愣了一下,又阴阴地说道。“‘哎哟,女娃子,你这是吓人呢?还是唬人啊?尽摆出这么大的架子来给谁看。”说着,作势欲拂那个摆在自己眼前的令牌,就要转身退去。 狄金燕突然出手如电,往那守门的将校背心一抓,用力一甩就把那将校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再往前踏出一脚照着那人的胸膛踩去。那将校猝不及防被狄金燕偷袭得手,想再反抗已是尽失了先机,受制于人。他只得哑然叫道,“女娃子,你想干什么?在侯爷府居然胆敢袭击守门将校,你不是想反了不成?” “我不想反,可是有人逼我反啊?你呀就是溅,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我啊。”狄金燕一反刚才的冷傲,凑下身子来凶狠地说道,脚下的力道又稍微加了几分,只痛得那个将校一时在地上嗷嗷直叫。 旁边的兵丁见状,猛地扑了上来,抡起手中的刀枪就向狄金燕刺去。跟随狄金燕而来的十数个贼人目睹此情此景,早已按捺不住手中跳动的兵刃,不等狄金燕吩咐下来,就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架住了那些兵丁直飞而来的兵刃。 狄金燕回头看了那些贼人一眼,眼中露出少许精明的亮光,猛然大叫道。 “好,小子们,你们干得好。回去,姑奶奶重重的有赏。” 第二百零五章 左右为难 一时之间,十数个打家劫舍的贼人强徒,眼见高高在上的狄金燕开了金口。那里还管你眼前是什么‘侯爷府’‘相爷府’,反正操起手中的刀刃就向守护侯府的兵丁扑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扑愣上来耀武扬威的家伙干翻在了地上,就听得那些兵丁呼号衰嚎之声满天飞扬了。细看之下,就差没生死战场上那鲜血淋漓的恐怖血腥场面了。 那被狄金燕干翻仍踩踏在地上的守门将官,霎时就看得惊呆了。张着一个o型而说不出声来的瘪嘴,眼睛惶恐地盯着狄金燕好一阵才幽幽的逼出一句道。“女娃子,你,你真是司隶校尉营的骑都尉狄金燕?可,可是,你也不该如此作溅咱们侯爷府的守门官兵啊?你这不是拿自己的官职来招惹是非吗?” 狄金燕霎时冷冷一笑,突地吐语凑近那个将校跟前喝道。“这个就不劳你大驾操心了,你还是先求求姑奶奶先放过你吧。不然的话你自己都脱不了身来,又有何资格来跟我说这样的话啊?”说着,狄金燕再不看上他一眼,反而把眼光看上了侯爷府的大门之内。 大门内有二三个没有随队而出的守兵,还没有弄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带队长官被骑马而来的女娃子擒了个结结实实,扎在地上动弹不得。如同一只受了缚绑而嗷嗷大叫等告待宰杀的肥猪一样,只有睁眼看着屠夫举刀扎向自己咽喉的份儿,却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了。 三个兵丁一阵慌乱,有两人忙丢盔弃钾向侯府内走。一边拼命跳跑,一边没命似的囔着一个将军的名字。“赵将军,赵将军,祸事来了。外边侯府的大门都被贼人抢了,周校尉他人正被恶人擒着呢?你快来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那两个兵丁这样慌乱地叫囔了一阵,片刻之间就见侯府大院内急急走出一位带兵的将军来,后边还隐隐跟着一大队着了刀枪剑棒的兵卒。等那赵将军带人一起冲出侯府门口,就已见狄金燕正一手操刀,一手环顾在那个周校尉的咽喉之处,两眼虑视眈眈地望着冲门而来的救兵,刀尖已然陷入了皮肉之冲 那匆忙袭而来的赵将军见势不妙,亦不敢造次。猛一挥手,就令后面一涌而上来的兵丁,手握刀枪团团围信住了狄金燕等人。 那被狄金燕擒压在地上的校尉,眼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带着大队人马围了上来。挣扎着猛然叫道。“赵将军,救命啊。赵将军,救救小人吧。小人都快被这修女女娃子压榨死了。” 这时,才见那个赵将军从众兵丁裂开的一条缝隙中走了进来,抱拳向狄金燕作礼说道。“不知这位女侠如何称呼,为何带着一众人员来大闹‘侯爷府’?难道女侠不知道这样也是犯法违纲的吗?” 等的话声落尽,狄金燕才抬头瞧了瞧眼前这位赵将军一眼,嘴角微微吐出一句道。“赵将军,不是小女子专程来闹事的,只是你的手下大不给人面子了。小女子好心给他一个颜面,他却跟小女子来粗的。” “赵将军,你来评一评这个理?天下那有官军专门来欺压小女子的。还好遇上我这样菩萨心肠的好人,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没伤着他的筋骨。要不然呐,我狠心一点,他就惨喽。” 听得狄金燕的解说,那赵将军又抬手作礼道。“女侠,教训得是。只是不知女侠因何事而来,非得造访侯爷府不可?”说着,他就正眼不变地盯着眼前这一位不知何处来路的小女子,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茫。 狄金燕见得这位赵将军果然还有一点温和的样子,没了先前这个周校尉的火瀑卑性。手一松,脚下一闪,便把那被她压在地上的周校尉放了开来。 她走向前去,啪了一啪手掌中的尘土,右手一扬,一个黑色之物又突然吊荡在她的手心下。“赵将军,可认得此物?这就是我的来处。至于我为何一定要拜访‘侯爷府’,那是因为我听说我的一位故人就被困死在‘耿侯府’上,我只是想来接她回去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你的故人?”赵将军似是惊讶不已的反问道,脸上的惊疑之色已是霎时生起。他看了看眼前神光流彩的狄金燕,又开口说道。“看女侠年纪轻轻,那里有什么故人被困死在‘耿侯府’啊?不会是女侠让错了什么地方或地址吧。” ‘哎’的一声,狄金燕作势欲笑道。“赵将军真会说笑,认错地方倒是没有。只是我这位故人呀,只比我大得一二岁而已,听说是‘耿侯爷’北巡古兰镇时刚刚带回来的。”说着,又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杵在了那里。 那赵将军见问不出什么样结果,只怕问得再多仍是徒劳无益。只得接过狄金燕手中的令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把,突然变色说道。“不知司隶校尉营骑都尉大人架到,小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遣人通所知‘耿侯爷’去。”说罢,赵将军一声吆喝,转身着令众兵丁一一退去。再吩咐一人,速速向院内通报去了。 看着眼前的变化,狄金燕一时自我解嘲道。“得啦,赵将军,算你还识货,认得此令牌,不然又不知道还得我费多少口舌之劳,才能解了彼此的疑虑去。” 那赵将军呵呵作势道,“都尉大人说得是,不然咱们只怕还得一翻兵擁相见呐。若是到那时苦的只怕是咱们这些人喽。” “哪当然了。”狄金燕既不辩也不避地爽快答道,仿佛她一直都拿捏着十二分胜算的样子。 正在两人谈得火热之际,‘侯府内’又匆匆涌出一团人来。只见当中一个衣着锦绣的老者,在一众人员的簇拥下缓缓向二人走来。 那赵将军急忙转身迎上前去,立在一边,躬身作礼道。“报侯爷,刚才就是这位司隶校尉营骑都尉大人登门拜访侯爷你。” 那当中的老者似是很傲慢的一副形态,死死地猫起眼睛盯着眼前的狄金燕好一会儿,才冷冷地从他的嘴角里嘣出几个字来。“哎哟,女娃子,还真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司隶校尉营的骑都尉,看来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狄金燕听得这个猴尖嘴腮的老者如此刻薄自己,当即也冷冷地回凛道。“耿侯爷,我狄某人不是来和你攀亲戚走串门的,我就只问你一事。一个多月前,你可从古兰镇的‘千府府’带回了一个叫‘李金儿’的歌女啊?她可是我们司隶校尉营要找的人,还请‘耿侯爷’如实相告。” ‘耿侯爷’没料到眼前这个女娃子连‘侯府’的大门都还未进去,就跟自己提出了‘李金儿’的事情来。心中虽然有一点不高兴,但是终究没有发飙开来。他阴沉着嗓子奸滑地答道,“女娃子,你问的这个李金儿啊,可是犯了什么律法大罪啊?值得司隶校尉营的骑都尉大人亲临追揖啊。” 狄金燕目睹‘耿侯爷’如此惺惺作态,自是针锋相对道。 “她呀,犯了什么律法大罪倒是没有。我刚才都已说明白了,李金儿,可是我们司隶校尉营要找的人。还希望‘耿侯爷’不要从中作梗,若是知道之处,还能多多相协于我才是。”说着,又冷眼横盯了‘耿侯爷’一眼,居然在他的面前踱起了八仙步。 ‘耿侯爷’见自己没讨得半分便谊,心中堪是不快。他气鼓鼓地转身对着侯府的一众人员和兵丁,故作弦虚地大声斥责道。“你们,你们可曾听说‘耿侯府’中有一个叫‘李金儿’的歌女?我作为一府之主,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呀?是不是你们当中的某一个人私下接纳了这样的歌女而不敢告知于我呀?” 此时,众‘侯府’的一秆人员已是知晓了‘耿侯爷’的用意,当即争先恐后的陈述道。 “侯爷,没有。” “绝对没有,侯爷。” “没有,侯爷,咱当真就从没听说过侯府有这人的名字。” “可能是这位骑都尉大人自己弄错了吧,居然敢以下犯上来‘耿侯府’撤野!” 等侯府的一众人员和兵丁表过态之后,‘耿侯爷’突然笑哈哈地迎上前来,一脸惋惜地向狄金燕羞愧地说道。“骑都尉大人,你也听到了。我府上的人都说没有听说过这个‘李金儿’的名字,你再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你自己开错了或者是记错地方了。”说着,便做出了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把手横摊在那里。 狄金燕见状,顿时气得七巧生烟,口中冒火。但是她一时又找不到发飙的理由。人家‘耿侯爷’的人都说了没有,你若是不信只能是自己进府去搜人了。 可是这样一来,麻烦忧就大了,一来她没包过董嫣芷其人,即便真有其在时面让她搜着了,自己也认不出来啊。二来她捧着一个骑都尉小官来搜一个‘侯府’的家门,岂非是犯上作乱了,这话若是传出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三来打草惊了蛇而寻不着蛇,到头来如何善终? 一时之间,狄金燕就左思右想犯难在了当中,思虑百遍,终是没有个稳妥的办法,急得旁边她带来的那一群贼人也是憔虑不堪,萦萦苟索。 第二百零六章 “侯爷”耍蛮 ‘耿侯爷’没料到自己这么低劣的一招,竟然也能镇住了眼前的骑都尉狄金燕,心中暗喜,转眼又进言刺激说。 “都尉大人,你不会是也不相信我‘耿侯爷’的话吧?再说我一个堂堂煌煌的‘侯爷’,怎么可能去编个谎言来唬你司隶校尉营的人呢?好像我没这个必要吧。” “若是都尉大人还不相信的话,我‘耿侯爷’这就陪你进府内一看,到底我‘侯府’的人有没有说假。你可以不相信我侯府所有人的说话,但是你不可以不相信你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身后的一众府内仆丛下人,没等‘耿侯爷’把这些拆辱他们的话完全说透,就在牛管家扇动的带头下从后面涌了上来,对着当前的狄金燕围成半个椭圆的扇形。 “都尉大人,我家‘侯爷’都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你说实话了,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总不能记我家‘侯爷’这么耗着啊。是走,是留,是进府搜人,你总得表个态吧?你这样默无声息耗着算个啥事情啊。” 狄金燕一时崁卡在当中,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她万分憔急之际,她带队而来的十数个贼人却耀武扬威扑上来吱声道。“大人,怕他个鸟啊?要查、要搜你吩咐一声就是,咱兄弟拼死冲进侯府去看个究竟,就不信他‘耿侯府’能把咱们十几号兄弟光天化日之下全部消灭了。” 这十几号贼人的及时出声,倒让被逼得憔头烂额中的狄金燕,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妥善的活儿。只见她一扬手臂,喝止住身后那十几号贼人的吵囔之声。“你们别起哄,休声闭嘴,全听我的指挥。”说着,她就迎上当前的‘耿侯爷’,呵呵一笑作礼道。“非是小女子不信‘耿侯爷’的话,只是小女子初来乍到宝地,头一件事就听得街头市井上的三姑六婆在风传‘侯爷’的作恶心多端之事。” “那对‘耿侯爷’的风物秽言和痕恨之态,小女子听着都觉得恶心想吐,就不知‘耿侯爷’天天生活在离阳镇上听着是什么感觉了?是侯爷你无心无肺了呢?还是你习惯麻木不仁了?如此依据那些市井的流言和风言风语推断,小女子又如何相能信得了你们‘侯爷府’的话啊。” 停顿片刻,狄金燕突然又提高声音半是笑意半是讥讽的挖苦道。“‘耿侯爷’,你说小女子是该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好呢?还是该听信你们侯府这么多人的众口一词啊。”言毕,又摆出一副女子应有的傲慢之态横在了‘耿侯爷’等人的面前。 ‘耿侯爷’在得意洋洋之际,没想到眼前这个都尉大人竟然会假借市井流言来对付自己。一时之间竟也愣在了当中,横着两只睁得铜锣一般大小圆鼓鼓的眼睛,像一个稽血的恶狼对到嘴的猎物,无奈地散发着失败的怨恨之毒。 但是很快“耿侯爷”又像一只回过神来的猛虎一样,突然反扑过来嘻笑道。“都尉大人,我身为此地的早高官员,做事严厉一点,公正一点,而且毫不留情地动到了他们的利益所在,自然是容易招惹小人嫉忌和歹人怨恨的。你身为都尉大人,又怎么能偏听偏信呢?我‘耿侯爷’若真是像她们口中所流传的那样,国主能容我在此胡作非为吗?天下的律法岂不是就被你按加在我的身上了?”说着,‘耿侯爷’居然露出了一副悲戚的面容,好像他已濛受了很大的冤屈一样,自己做为清廉的形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市井上的流言蜚语给毁败了。 看着‘耿侯爷’突然变起的这一副悲容的嘴脸,狄金燕莫名的偷笑起来。她斜目细瞧了一眼侯府的众人,突然觉得这是多么的讽刺和嘲讽,一个‘侯爷’居然要向一个‘骑都尉’苦苦衰怜?这算是是天下那门子正事吗?以前李秋生那小子告诫她的‘耿侯爷’,却不是眼前这么一副卑微懦弱的老头形像啊。 难道是这个家伙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他已意料到自己将来要有什么变故而改观前颜了。一连串的疑虑就这样在狄金燕的脑中辗转返恻,像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澎湃激烈地冲刺着她的心。 狄金燕正想着如何张口对付眼前这个狡猾的‘耿侯爷’的时候,身后的街角之处突然就传来了董老爷子和刘脂儿的叫喊之声。她急速回头看去,二人已经在几个管家模样的下人带领下冲了过来,慢慢向自己的身边靠拢。 狄金燕刚好借此机会大声向二人喊道,“老爷子,刘掌柜,你们怎么都赶过来了?你们不是不来掺和我这件事儿的吗?为何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董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凑上来苦着眉头答道,“乖侄女,我这不是担心你在侯府吃了大亏就届求老姐儿带着我赶过来了。你啊,看来真是好歹不识人心呢!” 狄金燕忽然冷笑着说,“哎哟,老爷子,亏你想得这么周到,要不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僵局了。老爷子,你来帮我出出这个主意,我该如何和‘耿侯爷’打这个交道?” 董老爷子横脸一扭,迷眼转向旁边的就脂儿道。“乖侄女,这个问题你就得问问我的老姐儿了?她是这里的地主之谊,和‘耿侯爷’打过交道多年,总算得上半个知根知底的人物了。要出什么主意对付‘耿侯爷’老姐儿可能比我在行得多了,你就虚心的向她讨教讨教一下吧。” 这时训脂儿才凑上前来急说道,“大闺女,听老娘一句话。这‘耿侯爷’啊咱们不好招惹,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之前,你就是明明知道董嫣芷就藏在他的府中,你也是无法让他承认有这么一回事的。” “他呀,是个癩皮跟破落户并集在一起,又自持是当朝‘梁王府’的姻亲和磊副相的故交,十足的就是一个关系户。若没有难撼动他地位的证据,单凭咱们的猜测和料想是拿他没办法的。” “我看这一次呀,他被你这个不知何来头的‘骑都尉’哄着出来,已经是给足你天太的面子了。否则,按以往的路数,他‘耿侯爷’早已让他的这一帮府里的家丁仆丛把你打扒了,那里还留得你在这里和他叽哩嘎啦瞎扯这么多。” “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先回转青花大院内静待一段时间再作打算。让他自己图穷匕现了露出尾巴才好,到那时咱们才有机会救出董嫣芷。” 听着刘脂儿这一翻啰嗦之言,狄金燕突然张开嘴巴尖叫道。“刘掌柜,这‘耿侯爷’真有这么难对付吗?我怎么感觉他现在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水狗一样啊,招人垂怜啊?” “我说大闺女,你就不能听老娘劝一句吗?这世上,有那一只吃人的狼自己的额头上标明它会吃人呀?不都是隐藏其形护其奸诈的吗?你若是还不信我的话呀,等一下你就会偿到‘耿侯爷’的苦头了。” 狄金燕正等张嘴回复刘脂儿的解说,对面的‘耿侯爷’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了。他突然从一众府内人群中跑出来亮着嗓子,高声吼道。“都尉大人,你怎么和朝廷要犯的亲属混和起来了呢?人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了,可你一个朝廷命官却是这般糊涂,和这些乱臣贼子的家属打得火热了,你就不怕我一封凑章送到国主的面前去吗?” 听着‘耿侯爷’一开口就口口声声辩称自己是和朝廷要犯的家属走在了一起,这刺耳的话语像寒冰的利剑一样直刺着狄金燕的胸膛。她俏然怒起声喉来辩白道,“‘耿侯爷’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请你不要抵毁我的清白,也不要妄加罪名给刘掌柜。” “噢”的一声拖长声音掠过之后,‘耿侯爷’直白白地走近前来睥睨地说道。“都尉大人,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意来和我‘耿侯爷’唱对台戏。连朝廷都下了旨意的人了,难道我‘耿侯爷’还能冤枉他李秋生不成?老鸨母不就是李秋生这小子的干娘吗?她干儿子犯了的大事,她这个做干娘的难道不是要犯亲属吗?]” “都尉大人,现在我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你们就是老鸨母特意找来和我‘耿侯爷’过不去的大人呐。在古兰镇老夫没弄明白你是什么来头,现在明白了就没关系了。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若是你想从我这里开刀,我劝你这个小小的都尉大人还是赶紧逃吧。不然老子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这个女娃子弄死,捏成粉沫!在离阳镇的地界上,老夫才不管你是什么营的大人物呢?。” 众人听得‘耿侯爷’突然变了声调的怒斥,不禁愕然大惊。几十双眼睛一齐射上了,此时变得面目狰狞而趾高气扬的‘耿侯爷’。 ‘耿侯爷’说的一点也不错,在离阳镇的地界上他确实可以这样做。亦可以一手遮天,包揽了所有的大小事务。就连以前那个还敢跟他斗上一斗的李大官人,这两年也被‘耿侯爷’摞倒了。现在新来上任的官老爷,对‘耿侯爷’的言语举趾更是言听计丛,不偏不离。 第二百零七章 意外之喜 正在狄金燕和董老爷子等人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得背后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年轻男子的断喝之声。 那声音粗犷而嘹亮,随即就像雄壮而有力的臂膀把‘耿侯爷’刚才还桀骜不羁的一把涙气压了下去。霎时又把还在自鸣得意的‘耿侯爷’,旁敲侧击地猛怂了一把。 “‘耿侯爷’,你敢对你刚才所说的话负责吗?如果你不敢负起这个责任,现在就给我滚回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若是你敢负起这个责任,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随着那年轻男子的声落话止,一时还气焰嚣张的‘耿侯爷’突然就停止在了当中。他神情麻木而枯稿地站在了那里,脸上再也撇不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和往日不可一世的浮夸。 有的只是他那枯瘦的脸上,突然就皱起的无数年轮的苍老之花。仿佛那裹紧松树的皮壳,一层层,一皱皱,映射着无数斑驳的苍桑,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伤感。 见得‘耿侯爷’如此之态,众人亦是一惊,只觉得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快速地从他们的眼前掠过。突然之间,就气定神怡地威风凛凛地驻立在了‘耿侯爷’的面前。像一尊无所愄惧救苦救难的神灵,活生生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用他的濨爱之心,播种着人间的善良。 这时,就只听得狄金燕和董老爷子这边的三人之中,刘脂儿突然疯狂地奔上前来,一阵狂喜的大吼大叫道。“李秋生,李秋生,你小子总算回来了!老娘这心啊,总算也快被你扎磨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淅了!” 可是那年轻男子只是倏然转身,对着跟随上来的刘脂儿微微一笑,并不说出一句话。然后又潇洒自如地站在了‘耿侯爷’的面前,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瞪着这个从前风光无限,现在已经有点干瘪残年的老头儿了。 一时之间,一老一少,四目相对,寂静之极。上百双惊惶不解的眼睛,同时聚集在了二人身上。而此时争斗对峙中的二人,眼中就像攒射着惊疑的精光和仇恨的怒火。仿佛两团剧烈燃烧的大火焰,恨不得霎时之间就把对方的所有一切彻彻底底的烧毁熔掉,留不下半点的蛛丝马踪和灰怠。 整个场面上全然鸦雀无声,沉默,沉默,一切都沉甸在无生的沉默之中。 压抑交替着压抑,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声压抑与重复繁衍。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流云仿佛也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风没了,树静了,堪至连同周围的一切环境和人,都像停止了运动一样,呆若木鸡地立在当中。 整个世界像进入了时空的静止时刻,所有的一切都疑固在轮回不停的道路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缕的活动痕迹。 唯有彼此极不均称的呼吸之声在剧烈地喘动,以及眼中突然闪过的笃定精光,还能豫示着一丝生命的活力。 此时此刻,似乎静止而疑固的场面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不动,我不进,就这样防备着,警惕着,对峙着。。。 仿佛两只不容一山的白额吊睛老虎正在势殊死搏斗一样,都在为争取属于自己的地盘而不惜鹿死对方。 霎那之间,对峙着的两人同时惊悚而又大感意外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可是他们的眼睛仍是放射着令人不解的幽光和恨意。 “李秋生,原来是你啊?真是出人意料!”‘耿侯爷’突然开口惊叫道,好像他已从这一辈子的记忆中抹去了这个生痛的名字。 “耿侯爷,当然是我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吧?我可没有忘记三年前,我泼你的那一能滚汤热水哟。” 李秋生在说完了这一句之后,突然冷冷一笑,又接着抛下了一句道。“耿侯爷,恐怕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个世间上,在这样的时刻,你还能见得到我吧?” “哼,李秋生,你不是在古兰镇被大将军李亮光斩首了吗?你,你,怎么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啊?难道古兰镇上杀的那个不是你吗?你小子有变身之术?” ‘耿侯爷’禁不住一肚子的疑问,连珠带串的说道,一时之间竟像是不让自己停住口吻一样,非得把这一些积隐的疑问全盘托出来,跟他说个清清楚楚不可。 但是,李秋生只是翩然冷笑,淡淡地说道。“‘耿侯爷’有劳你的牵挂地,我李秋生非常感激你。我大难不死,自有天佑,用不着跟你多说一句。”说着,话锋一转,又不容置疑的怂诵道。“‘耿侯爷’咱们只说今日事,不淡过往之由。你若是据理力争,那我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容忍你的蛮横和嚣张了。”说毕,再不对任何人多说一个字,又慢慢恢复了原先的状态。 眼见阔别三年之后的李秋生,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侯府面前,并无半点尊丛的样子。‘耿侯爷’顿时气得直冒火,刚刚才被一个‘骑都尉’惹火了不说,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个冤家对头来,这日子到 底是怎么了?难道真有是到了‘侯府’遭灾的地步? ‘耿侯爷’在心里暗自掂量了一下眼前二人的底细,脑中不免又突然闪过二人合伙欺骗刘大胖和何大富劫持粮草的序幕来。他突然像开悟了一般,阴阴地对着眼前的李秋生大笑道。“李秋生啊,李秋生,横你陪明一世,糊涂生时啊?你本来就是朝廷通揖的逃犯,这会儿你又死而复生的站在我‘大侯府’的面前,我岂能轻意饶过你啊?”说着,回头一声吆喝,厉声大吼道。“赵将军,你身为侯府带兵护卫将军,现在就有朝廷要犯死而复生在这里,你为何不带领你的一众手下兵丁去拿人?难道你也是个暗通贼匪,涂害朝廷大员的帮凶?” 那一直闪在‘耿侯爷’身后的赵将军被他当头大喝了一棒,只得唯唯喏喏地从背后踱了出来,伸长勃子怯怯地问道。“侯爷,你说这个年轻人是朝廷通揖的要犯‘李秋生’?可那个劫粮的‘李秋生’和安乐寨的贼首不是一并被砍头了吗?侯爷怎么能说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劫粮的要犯‘李秋生’呢?大庭广众之下被砍了头,人死怎么能复生呢?侯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了赵将军惶惶恐恐的一翻话,‘耿侯爷’气得直跺脚筋怒吼道。“赵将军,本侯爷虽然老迈晕花,但并不眼瞎。你说这个年轻男是李秋生,他就得是李秋生,难道你敢说他不是李秋生吗?你还啰嗦什么,赶快带领你的兵将去捉拿朝廷要犯‘李秋生’。”说毕,又像赶鸭子上岸一样,扯着那赵将军的袍衣就往李秋生的跟前拉。 后面的一众兵丁看着‘耿侯爷’气得把自己的头儿就这样揪着往前拉,情急之下再不等什么头儿的命令了,手握着刀枪相互簇拥着就往李秋生的前后左右包围上来。霎那之间,就把耿侯爷和李秋生团团围在了中间。 那赵将军见自己的兵丁围了上来,立即喜形于色的说道。“侯爷,既然这个年轻男就是朝廷通揖的要犯,你小心退下去,让末将带兵先擒了这一众恶贼再说。免得这些恶贼反将起来,伤了侯爷那就是末将的失职了。”言毕,赵将军往前一步护在‘耿侯爷’的身前,自己则拨出长长的佩剑,时时刻刻注意着眼前的李秋生突然发起的偷袭。 后边的狄金燕和董老爷子等一伙人,见得李秋生不知从那里刚冒出来和‘耿爷爷’怼上了一两句,眼看又要被‘耿侯爷’的护卫兵将擒住了。气得董老爷子当下心中大急,顾不得再思考许多,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就往前冲去,嘴里却连连叫囔着。“‘耿侯爷’你想仗势欺人,得先问问我这手中这把刀子同不同意。” 刘脂儿见董老爷子为了刚刚才露脸的李秋生就要和‘耿侯爷’拼老命了,她也突然撕扯开左右两边搀扶自己的五凤和四水,嘴里骂骂咧咧地冲上去,亦不管能不能起到解围的作用,挥起她那苍老的拳头就往围住李秋生的那些兵丁身上擂去。 狄金燕看着二人为李秋生已经像发疯了的老虎一样冲向当中,亦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和憔急,娇咤一声,尖叫道。“小子们,你们都傻啦,还快上去呀。把人给我抢回来,别管他是侯爷府还是相爷府了。否则,我饶你们不得。” 那十数个贼人如此得了狄金燕的口令,操起手中的刀刃就向那围着的兵丁冲了上去,立时也把那一帮兵丁围了个半圆。 眼看两方的人马就要为了争夺李秋生这小子大打出手了,这时又听得一声瀑喝之声从街口处响起,片刻之间就见一个满脸髯须的老者飞身而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围困在当中的李秋生护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即时啸声如雷的向那些兵丁吼道,“住手,住手,你们都住手。我告诉你们;李公子,不是你们能动得了的人。否则的话,你们就会有灭顶之灾啦。” 混战中的双方,突然听得从天外飞身而入的老者如此高声大喝,当即就僵住在了当中。一时不知所措,仿佛大家都不知道听谁说的好一样。 众人都莫名奇妙地望着眼前这个以已之身死死护住李秋生的这个老者,不进也不退,局面顿时就僵在了当场。 第二百零八章 冷月解围 这时,又听得狄金燕突然冲着那老者大声喊道。“爹,你怎么也来了?李秋生这小子不是自己又单独逃出来了?你是不是来追他回去的?” 那老者顿时护住身子,抬头向狄金燕苦脸答道。“乖女儿,这一回他不是逃跑出来的,而是这小子自己要求出宫的。”说着,头一摇,叹道。“哎,什么也别说了,等爹把这一帮人喝撕扯散了,再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一说。现在正是刀枪无眼之时,若是再喝止不住他们的这些兵丁,记住咱们眼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护住这小子的性命,也不得半点差错。” “嗯,爹,看你说的这么严重,难道你也对女儿保密了不成?”狄金燕突然不满地对那个被她称为爹的老者喷瞒道,小嘴巴一撇,又娇声如醉的低眉道。“唉,女儿听爹爹的话就是,一切由爹爹做主。”说着,狄金燕同时又闪身到了李秋生空着门户的另一方,以防被那些兵丁突然偷袭。 父女俩刚接上话,李秋生就回头对着狄金燕微微一笑道。“贼婆娘,辛苦你这些时日了。不过从现在起,我李秋生就不用你这么为我辛苦奔波劳累了。你的好日子呀,就快到来了。”说着,又一把轻轻握住狄金燕的一只手,目光中满是放射着灼人的温柔。 狄金燕猛然觉得在被李秋生握着自己的一只纤纤巧手的同时,全身仿如触及低压电流一般,一股酥软的麻麻感觉霎时之间流遍全身。如沐三月的春风,顿时多了一种被温暖包溶而懒洋洋的错觉。她的俏脸猛地一红,仿若一树桃花般攒放开来,娇靥无比,芳香馥郁。 李秋生看着当即红了脸的狄金燕,一时禁不住嘴的打趣道。“贼婆娘,原来你也会脸红如桃花啊,不过你现在别误会表错情了,我这不是对你有那个意思的。”说着,又是呵呵一笑,继而转眼望向了外边剑张弩拨的场面。 狄金燕这当儿正浸寢在一席幻想之中,被李秋生当头又泼了一盆冷水,马上板起脸孔来恨恨的怒道。“你,你个死臭小子,谁稀罕你的情义了。刚给你一分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若不是为保护住你小子的小命,姑奶奶还真懒得逗你玩呢。”说毕,猛地把李秋生捏着她的一只手往外一甩,如挣脱牢笼的困兽一样飞奔而逃。 金刀客看着二人在这生死关头,依然是一副打闹不休的样子,连忙则头吆喝了一声,摇头叹息道。“哎,你们两个娃儿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哪,一聚头就闹上了。有意思,有意思,真是大有意思了,不过你们还是先得保住性命要紧。若是吃饭的家伙没了,就算再有情义也是枉然。” “爹,你又来取笑女儿了,真讨厌。”狄金燕恨恨地看上金刀客娇慎道,心中已然握紧了剑柄,好像随时准备防御着外面冲上来的兵丁。 这时,圏外缓冲过来解围的董老爷子高声地结着圈内的李秋生和金刀客喊道。“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哎,你真是对咱不薄呀,咱们一帮死党又见面了。臭小子,金老弟,你们都还好吧?都别慌,我这就带人给你解围去。” 李秋生突然高声地对着圈外的董老爷子挥手示意道,“老爷子,你就别瞎掺和了,这事儿咱能解决。你呀,快点把老鸨母搀扶回去,别让这些刀枪无眼的兵丁伤着她了。要不然,我唯你是问。” 董老爷子没想到李秋生开口就把他的话语挡了回去,一脸不悦地蹿到刘脂儿的身旁,闷闷不乐地拉扯着一边挣扎一边着往里冲的刘脂儿,撇撇嘴说道。“老姐儿,你也听到了。那小子说了,让我好好照看着你,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老姐儿,你是不是也该听听这臭小子的话了。不然的话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向这个臭小子解释啊。”说着,董老爷子就把满脸忧虑还惶恐着呼叫不断的刘脂儿从混乱之中强拽了出来,直往后面的四水和五凤面前送去,再不管不顾眼前的混乱局面了。 这会儿,人多势众的‘耿侯爷’却乐得在几个兵丁的护卫之下,哈哈大笑地对着场面上的家将兵丁叫嚣道。“你们只管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谁打死或捉住了‘李秋生和狄金燕’这一伙乱臣贼子人,侯爷我给你们千斤赏金,封妻荫子,一样不少。若是你们这中的某一个,放走了这一伙乱臣贼子,唯你们是问!” 众侯府的兵将突然之间又听得‘耿侯爷’这么一叨囔,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了。哎,作为护卫兵终于等到升官发财的机会了,谁还会那么傻白白的让它从身边流走。不等‘耿侯爷’的话语一落地,众兵丁早已握刀撑枪又围冲了上来。 霎时,侯府大门前的两拨人马看似就要闹将起来,大有那刀枪闪烁血溅沙场的悲凉场面就要张鼓拉幕上演了。 这时,又听得被围困在圈中的金刀客大声嚷道。“‘耿侯爷’你怂容你的手下及护卫兵丁作乱,难道是你想反了天不成?还不赶快收了你的护卫之兵回去,我司隶校尉营的人马就要认定你们作乱天下了。” “哈,哈。”又是两声干涩的冷笑,‘耿侯爷’退在边上边咳带喘的指手划脚叫嚣道。“哼,你们一个个的才是乱臣贼子,居然敢拿着一个假令牌就来向我侯府撤野。是可忍熟不可忍,我若不管教一下你们,你们看来是真不知道我‘耿侯爷’是何许人也!”说着,猛吼一声,又大叫开来。“来人啊,快给我把这一众乱臣贼子拿下,我再来个古兰镇上第二个刑场重演,看看这一帮乱臣贼子还能不能逃脱生天。” 一时之间,‘耿侯爷’气得的连吼带喘地在边上胡乱叫嚣着,好像他心中积蓄的所有仇恨都要在此一刻发泄开来,根本上再也听不进任何一个人的善意劝解之言了。场面上的护卫兵丁,眼见得自己头顶上的主子已经愤怒到了竭斯力底的疯狂状态,一时之下也不好违逆主子的喝令,从又发起了新一轮的围攻。 在此之时,侯府外的连场打闹之声已深深惊动了院内的一切人员。只见侯府内稍微有一点打斗力量的人员,不管中守护的家丁,还是下至挑水煮饭的厨夫,听得‘耿侯爷’发出如此恶毒之令,霎时之间全都拿捏着各自称心的家伙奔了上来。整个混乱的场面上更是人声鼎沸,喧声吵天。那里还有谁再去注意被围困在当中的李秋生等人是何许人也?就等着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崩崩跳跳,争相逃命了。 ‘耿侯爷’在边上看着势力渐渐衰溺下去的‘李秋生’一伙人,忽然又跳出边上叫嚣开来。“李秋生,你不是很能逃的吗?现在我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了。三年前我没有让你变成死尸已是便宜你了,这一次我让你插翅难飞。还有你那个可恶坏我好事的老鸨母,等收拾完你们这一伙人了,再空出手来慢慢收拾她,也好让你们一家在另一个世界团聚。”说着,那‘耿侯爷’又神情张狂地奸笑开起来,仿佛一个阴毒的魔鬼,冷酷地面对着一个弱小而不断挣扎又垂手可得的猎物。 此时的李秋生好像再也看不得眼前的‘耿侯爷’张狂下去了,他挣脱狄金燕护住的右肋,再借着金刀客的臂力,猛地跃将起来,向‘耿侯爷’高声叫道。“‘耿侯爷’,你休得张狂!睁大你的眼睛,再好好看看我手中的这一块宝物是什么东西?看它能不能镇得住你!”说罢,李秋生猛地从衣兜内掏出一个圆形而金灿灿的金牌来,往头顶上一举,又高声叫道。“堂堂山月国内,所有人员见此物如同见国主亲临。‘耿侯爷’,你不会见到国主不行君臣之礼吧?” 那‘耿侯爷’正在得意叫嚣之际,那里还听得进李秋生说的是什么?虽然见李秋生的手中霎时拿出一个如同国主身份像征的金牌,但是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又呵呵地大笑起来道。“李秋生,你黔驴技尽了吧?又想耍你们那一套欺骗人的把戏了吧?告诉你,在我‘耿侯爷’面前门都没有!” 因为说得激动力和激烈,语气的压抑之声连连使得‘耿侯爷’顿时干咳起来。稍微停顿了一会,他又睁开他那疯狂了的血红眼睛,狂烈地叫道。“哈,哈,李秋生,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地等着策手就缚吧,省得我大费周扎。” 看着‘耿侯爷’已进入了疯巅的壮态,李秋生时皱起眉头来再次说高声说道。“‘耿侯爷’,看来你真是死性不改,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李秋生就让你见识一回,开开眼界吧!”说着,往外打了一响 亮的吻哨,片刻之间,就见一辆装饰豪华的大马车飞奔到了混乱的场子当中。 混乱的场面上倏然停顿了下来,霎时所有人的眼光,一齐射向了当中的那一辆装饰豪华的大马车上。 片刻之后,只见马车上的马夫微微掀起车帘,只见一个衣着桃色淡红彩衣锦缎的女子从中缓缓走了下来,一个盘卷着宫中打扮的精美发髻更加衬托出这个女子的美艳和妖娆来。‘耿侯爷’那叫嚣着的志喉空然就嘎然而止了,他和场上的所有人一样,似乎都被眼前这个美艳而妖娆有女子吸引开来。吸了一口冷冷的凉气,张大嘴巴霎时就傻愣在那里。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这个十分妖娆美艳的女子,柳眉含情,风姿翩翩,行云流水一般向当中的‘耿侯爷’走去。 大约到了接近‘耿侯爷’五步开处的距离,这个美艳的女子又倏然地又停顿了下来。她张开她那美目流转的春色之眸,微启半闭张合的樱桃朱唇,轻声细语道。“‘耿侯爷’,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连见了国主的免死金牌你都不可一世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难道想反了这个天不成?” 这个美艳的女子说话虽是轻声细语,但是却磁性十足,清清楚楚。就连呵斥‘耿侯爷’的语气,仍是那么的动听悦耳,赏心悦目。 那刚才还叫嚣一时的‘耿侯爷’,霎时就被这个美艳的女子一语软溃了下来。他蹶着一脸的酱紫之色,和着满脸涌起的苍桑和凌乱的沟壑,迎向前来颤魏魏的躬身说道。“不知冷月姑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冷姑娘恕罪!” 听了‘耿侯爷’的借口之词,那被称为冷月的女子反而转过身来,望着场上一片混乱的众人冷冷地说道。“‘耿侯爷’,你还认得我是冷月呀 ?我以为你老眼晕花什么也不认得了呢?可你还是认得了我啊。” ‘耿侯爷’听得冷月姑娘的口气有些不对劲了,赶紧凑上来陪笑道。“哎哟,我‘耿侯爷’可以谁都不认得,唯独不可以不认得你冷月姑娘呀。谁不知你是太后的贴身第一待女啊,只要在大后的面前吹吹风弹弹手指,你就可以捏死一个人如同轻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耿侯爷’自然是认得冷月姑娘的。” 冷月回头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啊,‘耿侯爷’说得好。既然你连我这个小小的宫中待女都认得,那你为何连国主的免死金牌都敢视而不见呀?不会是‘耿侯爷’老眼昏花认不得了吧?若如此想必这天下没有什么你‘耿侯爷’不敢做的事情呢?我一个小小的太后贴身宫女,又如何能有办法让你这般服贴听话啊?你这不是做戏给别人看,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金牌?什么金牌啊?我没看见了,在哪里啊?”‘耿侯爷’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带着惊涛骇浪一样憔虑的心情问道。显出一副不可名状傻乎乎的样子,仿佛他真的没见过什么金牌一样。 不想此时,冷月却狠狠地盯着装模做样的‘耿侯爷’怒斥道。“‘耿侯爷’,金牌么现在就在李秋生的手上。你要不要我亲自拿来给你看看啊?免得你又说我糊弄你啊。” 顿时,‘耿侯爷’突然放软刚才猛烈的架子说道。“不敢,不敢,本侯爷岂敢劳驾冷月姑娘亲手伺待啊,还是由得我自己走过去看看瞧瞧吧,免得自己心里不踏实。”说着,居然就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若是如此最好,你自己看清楚了最好,什么闲言碎语也没有了。”冷月又像赞赏着‘耿侯爷’的举动说道,目光又游漓在被困在当中的李秋生身上。 此刻,只见‘耿侯爷’躯軁着身子晃悠悠地走到李秋生的面前。抬眼往上一望,当即就双膝跪在了李秋生的跟前,嘴里连连喃喃说道。 “吾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零九 三千青丝为君白(上) ‘耿侯爷’的举止和动静突然转变,让在场的所有兵丁和府内的仆从人员。霎时惊得括目相待,一时都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呆立在当中。 李秋生仍是手持金牌站在当中,瞧见‘耿侯爷’突然在自己的面前跪了下来,并且伏地跪拜山呼国主万岁之声连绵不断。他冷冷地一笑,嘴角里崩出一句。“‘耿侯爷’,你也有知道跪拜认恩的这一天啊?我记得刚才你不是很牛逼的吗?你还污蔑我李秋生不知从那里借个假金牌来哄骗你的吗?现在为什么冷月姑娘一出现,你就改头换面来装模作样敷衍了事了。” “实话诉你,我李秋生并不想以此金牌压服于你,只是你的行事方式大过嚣张了,我不得已而为之。可是你呢见了这个金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张狂为所欲为了。若是冷月姑娘不出现在此的话,我估计你是至死也不认我手里这张金牌的。可见你这个老顽估,到底有多么食古不化,还是故作官腔不甩人。”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还是不服气不死心,一定是想着我这人金牌是从那里得来的。这个我就不必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我李秋生不是一个作恶多端,曲意抢劫朝廷粮草,并被大将军领兵剿杀于古兰镇的人就可以了。” ‘耿侯爷’倏然一惊,赶紧回头,向着一边还在傻愣着的侯府仆丛和守护的兵将叫囔道。“你们,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们都不想要小命了吗?没见我‘耿侯爷’都跪在了这个金牌的下面了吗?见金牌如同见国主亲临,你们全都给我放下手中的兵器,好好的跪下给国主行跪拜大礼。”说着,竟又先自己忙忙乎的磕拜起来了。那一副虔虚的模样,仿佛他此时又变成了一个忠实与世无争的信徒。 侯府的一众人员耳闻目睹自己的主子,在那个美丽女子的游说下,走到了李秋生的跟前抬头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张金牌,突然就无语地跪了下去,而且还回头狠狠催促一众人员跟着齐齐跪下。情知不妙,可能是‘耿侯爷’真的碰上了个真主儿。霎时,吓得当头一愣,颈背冒汗,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样对待,反正自己就先跟着跑下来了再说。 场面上,侯府这边的人员一片齐刷刷的跪到,剩下董老爷子和刘脂儿这一边的人员,也跟着傻愣了一阵。董老爷子突然就向狄金燕带来的十数个贼人高声说道,“跪下,跪下,见金牌如见国主亲临。咱们可不能早犯了国主之威,别让李秋生这小子难堪。”说毕,董老爷子就首先向李秋生那个方向朝拜起来。后面那十数个贼人和刘脂儿等人,亦是跟在董老爷子的身后,一齐跪着山呼‘刀岁’起来。 看着刚才还是混乱不堪的场面,霎时之间就因为一枚金牌的威力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李秋生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平稳开来,他又睥睨地盯了拜伏在地上的‘耿侯爷’一眼,冷冷地说道。“‘耿侯爷’, 现在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想滥用金牌至高无上的权力纠治于你,还是等着朝廷的律法来治理于你吧。” 听了李秋生那铿锵有力的话语,‘耿侯爷’一时又抬头张眼望着虽怒却不恨的李秋生唯唯喏地说道。“嗯,老夫记着李公子的大恩大德,只怪我‘耿侯爷’有眼无珠,不识得李公子的天人相助之威。还望李公子看在我‘耿侯爷’也活得不易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吧。咱以后感念着李公子之恩,必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说毕,又哭丧着一张苦逼的豆腐脸,乞伏于李秋生的脚下。 李秋生看着突然就愄惧得虚脱于地上的‘耿侯爷’,眨动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明眸说道。“‘耿侯爷’,我李秋生说过决不动用金牌的力量来惩治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过。。。。。”说着,顿了一顿,话锋一转,紧接着摞下话语来。“‘耿侯爷’,不过我李秋生现在倒是要你为我做一件事的,不多不少就一件事。” ‘耿侯爷’霎时像获得了赤免的囚犯,欢喜地张大眼睛盯着一脸威仪的李秋生答道。“李公子,所为何事啊?你但说无妨,我‘耿侯爷’一律照办就是。” 李秋生一奴嘴,立即就发话道。“‘耿侯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怨不得别人。既如此,我且问你,你奉旨北巡古兰镇的时候是否在千户府掠回一个叫‘李金儿’的歌女?” “李金儿?”‘耿侯爷’重复着这三个字说道,眼中突然掠过一阵迷茫的暗淡之光。立即皱起他那满是沟壑的皱脸说,“是有这么一个‘李金儿’,不过她,她,她在侯府停溜的这一段时间里出了一些状况,至于她人嘛还是完捒整无损的。” “什么?‘李金儿’出了一些状况?”李秋生突然瞪起圆睁的怒眼发飙道,刚才还显得平静的心,已经慢慢开始剧烈地接抖到开来。继而李秋生又闭目昂天长叹,回过头来,仿佛一只受伤了的老虎猛然咆啸着。“‘耿侯爷,那她受到了什么样的意外?我现在就要你把她给我带出来,否则小心我捣毁了你的侯爷府。” 霎时,‘耿侯爷’急得连连向李公生赔礼道歉着说。“李公子,你莫急。你在这稍等一下,老夫这就派人去把‘李金儿’接出来与公子相见。” 李秋生头也不抬的恼恨道,“好,小爷就在这里等着你把“李金儿”送上。若是‘李金儿’完整无缺也罢;若是她有所损缺,‘耿侯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滚,快滚一边去,莫在这里阻碍了小爷的闲眼。” 等李秋生收了手中的金牌,‘耿侯爷’等人起身退去。 狄金燕这时才惊悚得张大一双圆睁睁的眼睛,好奇地追问道。“臭小子,你什么时候也弄了个这么厉害的金牌啊?我怎么就不知你小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个能耐呀?居然能把国主的免死金牌也弄出来摆显了。李秋生,咱们一月不见难不成我狄金燕就得对你括目相待了吗?哎,看来古人所说的‘士别三日当括目相待’一点也错不假,转眼间你小子就飞上高枝变凤凰了。” “哎哟,贼婆娘,我那有你说的那么有能耐?这不都是国主心存善意特意给我的方便吗?这中间啊也有你的功劳喽。”李秋生显得好像很是不好意思的答着,眼中空然掠过了一丝阴郁的乌云。 金刀客在一旁插着嘴说,“乖女儿,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爹敢担保这小子呀,将来给你的惊喜比现在的还多呢,你就好好的待他吧,少不了你的好处。” 狄金燕不明所以地撇着嘴忿忿道,“爹,我又不问你,你多什么嘴啊?”说着,又扭头急促地追着李秋生问。“臭小子,旁边那个美女是谁啊?是不是我不在的短短半个月中,又到处沾花惹草了,小心我替嫣芷姐姐狠狠的打扁你。” 李秋生扭头横盯了一眼狄金燕,没好气的塞责道。“贼婆娘,你别张口闭口就扯这些儿女之事好好不好。没见我心烦着吗?等一下见了董嫣芷,你给我闭上嘴,一边去什么也不要说,一切由我来应付,行吗?” 狄金燕小嘴一撇,还是强扭着好胜的脾气娇慎道。“好,臭小子,现在你是这里的主,我是待从,那就一切都听从你的吧,不过到时我若是禁不住嘴巴了,露嘴多说了一二句,你可别责怪我。” 李秋生猛然回头,两眼一瞪,惊叫道。“贼婆娘,你敢?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去。” 两人正在扯着牛皮,冷月突然从外边走了进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狄金燕道。“李公子,想必这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大女侠狄金燕了吧?果然是个女中豪侠,巾帼不让须眉。金女侠,你真让冷月昂慕得紧啊。” 狄金燕没想到这个冷月一上来就说破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似知根知底一般。当即就怨恨地盯了李秋生一眼,拱起手来淡淡说道。“冷姑娘,你过奖了。我那有那么好啊,一定是李秋生这小子在你的面前糊言乱语吹嘘我的吧。你千万别信这小子的吹捧,要不然啊他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呢。” 冷月即时呵呵一笑道,“金燕,你也别说得李公子一无是处了。其实他也一个蛮好的人,要不我怎么可能跟他一同出宫来呢。以后啊,还是请金燕别再这么臭小子臭小子的啊了,不然啊自己人倒是无所谓,若是别人听了那可就不顺耳了。” 狄金燕俏然一惊,张口细语。“冷姑娘,叫个名字有这么严重吗?我怎么不觉得啊。我都叫顺耳了,难改口喽。” 冷月仍是一副笑脸道,“当然不是了,不过你这样不分尊称的叫,只怕有人听在耳里不舒服呢,到时又闹出什么误会来就不好解释了。咱们还是改口尊称一下,也不是大难的事情呐。” 旁边站着的金刀客这时又不冷不热的插话说,“乖女儿,你就听听冷姑娘的话吧。冷冷姑娘她人可是好着呢,是个不可多得的温婉柔顺的女子。你听她的话准没错,还有你别忘记了爹交代过你的话儿。” 狄金燕还是一脸的懵逼和迷惑,一时却又自言自语着说。“哎,不就是个破名吗?爱怎么叫有什么稀奇的。偏偏这么多人来这样教唆我,真是烦死人了。臭小子,臭小子,以后不这样叫你了,都 让你们一个个称心满意吧,免得又让我一个人招是若非。” 二女正谈论着这话儿,刘脂儿已经偷偷的赶过来了。她带着一副泪眼凄迷的悲恸之容默默地站在李秋生的面前,极力压抑着一腔就要奔涌而出的剧烈心情,极其细致地端详着 一脸青春阳阳之气的李秋生。 李秋生突然撇开金刀客和狄金燕二人的左右护卫,从中急急地走了上来,一把跪在刘脂儿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满眼悲情地说道。“干娘,我回来了。孩儿这一走就劳你牵肠挂肚了两年三年,实是孩儿的不是。今日一跪之拜,实是难以慰劳干娘的念子之心。李秋生自是肝肠寸断也难表这赤子的拳拳眷恋之心。孩儿只愿从今日之时起,再不与干娘分开,咱们娘儿俩从此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万望干娘知悉孩儿的一片赤诚之心,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不舍尽量夜,不舍日月。” 刘脂儿见得李秋生当着这么多人的场面居然给自己下跪聊表了一腔心思,不仅喜得满脸淌泪,两眼更是暗中生光。刘脂儿一时也半跪着双膝,扶着李秋生的双手感叹道。“秋生啊,干娘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子儿已经足够了。即便是舍了娘的身家性命和青花绣楼的全部家档,只要能救你于水火之中,脱离苦海,干娘所做的一切也是值得的了。万事你不要恢心,只要有干娘存在的一日,干娘就不会让我的好孩儿受大多的委屈和悲衰。干娘宁愿自己一个人去经历千辛万苦,也不愿意让我的好儿子去涉一次任何的风险。秋生,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到末处,刘脂儿已是哭不成声了。 母子二人三年后的第一场的相逢场面,竟是在这样殊死相搏的苦情环境之下。虽然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岁月的风霜就这样匆匆在人间留下了悲欢离合,月缺月圆。 李秋生这当面的一跪,刘脂儿这半蹲之势的泪雨滂沱,看得一旁围观的众人无不黯然落泪,心酸溢溢。想想自己亲人父母的哺乳之情和抚育之恩,场上的众人和所有侯府的兵丁那里还有再刀枪相见之理,全都齐目目视着李秋生母子二人的相逢场面,默默地垂下了一幕幕悲悯的同情。 这时,冷月从旁闪出来,笑意盈盈地举手祝贺道。“恭祝李公子。母子团圆,得尽天伦之乐。” “祝愿刘伯母,苦尽甘来,福泽恩惠。” 第二百一十章 三千青丝为君白(中) 刘脂儿此时头脑一热,马上就放开李秋生的手宛,转身走向一旁的冷月,呵呵一笑道。 “哎哟喂,冷姑娘,你真是一个美得标致出彩的大美人呐。也不知道李秋生这小子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就连在逃亡之中也能带回来这么一个比一个标致,一个比一个出色娇艳可人的女子来。我若是身为男子啊,那可真是被他这小子的一身瘪劲羡慕得眼馋死了。” 有了刘脂儿这一段最为光鲜的夸词,只听得冷月不慌不忙的反击着。“刘伯母,你大夸耀我冷月了。冷月只是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待女,那里能入得了刘伯母的法眼啊?刘伯母,你还是别夸奖我了,我啊禁不得你这些高攀的说词的。” “况且呀,李公子的身边多得是像嫣芷姑娘和金燕侠女这样聪慧而兰质惠心的女子,我冷月啊充其量不过是个供人使唤的丫头而已,实不能与她们二人相比媄的。刘伯母,你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她们二人的身上,李公子这样粗心大意的人呐很是需要有人细心照顾的。” 听得冷月这么委宛自谦的说词,刘脂儿乐得又是哈哈一笑,盯了李秋生一眼才说道。“秋生啊,你看冷姑娘多会说话啊。人美嘴甜的,实是惹人喜爱。我看你啊,以后还得多多依持冷姑娘照应呢。干娘就求你了,以后啊,你别把这么可心有爱的人儿放走了,留下来与干娘做个伴也是极好的事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会儿冷月听着刘脂儿这露骨露肉话语,那有不明白她肚子里隐藏的是什么鬼主意。正当冷月倚在刘脂儿的身旁暗自高兴的时候,就只见两边的董老爷子和金刀客气忿休休地走了过来。 董老爷子没好气地甩上刘脂儿的脸庞,恨恨地不明所指地说道。“老姐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这没良心的话呢?我和李秋生这小子都在外边流浪两三年了,吃了多少苦,咽了多少泪,才换得这小子的一点点希望和将来。你现在倒好好,捡个现成的干娘做做,不记恩念情也就罢了,倒先把外人引进来好鸠点鹊剿了。你现在这么开口脱现了,等一下,你让我把董嫣芷那丫头往那放啊?你总不能再留一个小心眼,偏让董丫头这娃儿再落得街边流浪乞讨了吧。” 刘脂儿一看董老爷子这不顾场合猴急的架势,立即就讪笑着露出一副乐呵呵的心情迎向来说道。“老爷子,这个你大可千百个放心,我家这头把交椅肯定是让你老来坐的,没人能挪得动你的位置。嫣芷那丫头啊,我就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当成一颗珍贵的奇珍异宝贝含在嘴里护着呢?又怎么会忍心让她再渡流浪街头市角啊?老爷子,你现在就别来添乱子了。我呀,这心够是操劳了。” 刘脂儿这一阵铿锵有力的回答,霎时让董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地自言自语道。“哎哟,有了老姐儿这一句话,我老爷子就放心啦。得,老姐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一边去,就静等嫣芷那丫头出来相见了。”说着,他那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看似很是让人感到了一阵满足。 而金刀客却不屑一顾地朝着董老爷子翻了一阵白眼,好像是极尽讽刺之意一样。因为金刀客从来就没有接角过刘脂儿,所以当董老爷子就这样在刘脂儿的面前耍癞而娇情造作的时候,他只能翻着一双白眼在骨碌骨碌地打转而无能为力。但是他又不甘心董老爷子一时抢了先机,只得瞪着一双古怪的大眼睛在刘脂儿的面前来回晃动。 刘脂儿似乎看出了金刀客心中藏着的不瞒,一时摞话下来道。“哎哟,金大哥,亏得你刚才一力护住我家李秋生这小子,总算没让这小子吃着侯府兵将的亏。我刘脂儿在此向金大哥相谢一声,也算是你帮我家秋生一场。至于你家金燕嘛也是个不错的女子,听董老爷子说他们爷孙俩在这一路逃亡之上,多得你家金女侠屡屡相助才能化险为夷,脱离生死。我刘脂儿算是欠住了你们的一生恩情了,实是难发相还啦。我看啊,像金燕这档一个出众既能文又能武的好女子,我也是喜欢得紧的,但终得是让李秋生自己做主来决定吧?我是做不了这个主儿的。” 金刀客听得刘脂儿这么一囔呼,立即就搭上干涩的声喉道。“刘掌柜,你这话儿我就不爱听了,说得咱们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一样,遥遥不可相及。要知道没有咱金刀客往日舍去的‘安乐寨’,就没有你李秋生的今天了。狄金燕和李秋生两人呐,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儿,那还那么分得出彼此之间的你的我的呀。我就一个话儿,金燕这一辈可能就是跟定在李秋生的前后左右了。你们休想罢脱得了咱们这一对父女!” “哎哟!”一声大叫,董老爷子却杵在一边伸过头来打趣道。“我说金老弟啊,你得人家愿意才行啊。俗许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母鸡不浮蛋拆断它的脚也没有用啊。金老弟,我劝你还是知足一些吧,别把咱们的关系闹僵了。” “去,去,别来烦我。你个死老头,你什么时候为我老金说过一句好话啊。”金刀客气得连声喝道,突然又折回头来,对着一脸懵逼的董老爷子挖苦道。“董老哥,你懂个舍啊?这世上再深的情义也比不过时间的陶汰和距离,所谓日久生情就是这个理,两小无猜亦不过是时间的竟是问题吧。别说刘掌柜让你坐上了头一把交椅,只要李秋生这小子不点头,你也是白费心机的。” 董老爷子本想搭个话儿,消遣一下心中的苦闷,没想到被金刀客捅了个正着。脸色一通涨红,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气得嘶牙裂齿一个人苦着脸呆在那里,活脱脱的就像一张哭丧着苦瓜脸。 李秋生这一边,看着四人情不自禁地围着刘脂儿打转,他没好气地大声叫囔道。“啊,你们,你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打我李秋生一个人的主意?这,这,未免也大着急了一点吧。我劝你们呀,都别看我现在能拿着国主所赐的金牌,威风凛凛的站在这里吓唬人了。若是那一天,我又犯了傻事和死罪,我看你们谁还愿意再陪我一同去同甘共苦,餐风露宿。”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愕然一惊,当即齐齐地看上了当中的李秋生,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在场的众人之中,除了冷月知道李秋生获得金牌的来历之外,其余的人都没有谁能够更加清楚的知根知底了。这一切,就算是一路从京城陪李秋生南下的金刀客,也不见得他就知道李秋生已经获得过国主赐予的金牌。 当然了,李秋生在风口上再这样给自己打了一个比方,那四人自然是无从应对了。毕竞谁也不愿意再去过那种飘泊浮沉,无根无底的苦日子。 眼睁睁地瞧着四人惊呆在当中的样子,李秋生才露出一张狡狤的笑脸,乐呵呵地笑道。“哈哈,原来你们也是怕我再这样流漓巅沛的赤日子啊?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我只是戏说而已,不拿自己当真的。” 这样惋言的说着,李秋生又抬头望向了侯府大院之内。这一副急不可待的情形,倒让人觉得李秋生此时此刻已变成了别外一个人一样,居然没有了温情的一面。 沉默片刻,冷月当即踱出来反驳着说。“李公子,你现在的身份已非往日可比了。你呀,一举一动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免得有些人听着不舒服,到时告你一状,你可就惨喽。” “告我?”李秋生顿时扬起一弧嘴角冷冷地反击道。霎时,又回目看了着今日打扮得特别俊美冷艳的冷月一眼,微微一笑,上前说道。“哎呀 ,冷月,这你就多心了。我李秋生何时怕苦过这样的事情?时至今日,我还在乎别人的行状吗?况且我又不是什么官宦子弟。有人喜欢告我,那就让他去告吧,我李秋生才懒得鸟他们呐。” 刘脂儿呆在一旁边,听着李秋生这三年离别之后的说话和气势,和先前的行当居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和改进,仍是一副街头市角瘪三的老样子。又见冷月姑娘好像处处都在竭力维护他的样子,赶紧走向去拉着李秋生的手宛哄道。“秋生啊,不是为娘的说你。你都是历练过二三年的人了,世面见多了,也该改改你先前瞻那个臭皮气了。若是你一直都是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想若让嫣芷那丫头看见了都不知道她有多笑话你呢。” “哎,这个呀,她想笑话就让她笑个够喽,反正我就是这个臭皮囊了,你还想我有什么改变啊?”李秋生没头没脑的说道,好像已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了。 看着李秋生又摆出了这一副恶劣的样子,刘脂儿又急得满脸惶恐的耐心讨好着说。“秋生啊,话是不能这样说的。人长大了,就该有个长大的样子,总不能做任何事情都由得着自己的性子吧。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这样任意妄为,那这个世道岂非是纷乱丛生了,还有何朝廷律法可言啊。” 正眼看着李秋生无动于衷的样子,冷月突然走过去,冷冷地扳起她那一张俊美的脸孔正色说道。“李公子,我不管你以前如何放浪形骇,怎样粗卑陋俗,或者是那般的张狂个性,我行我素习惯了。但是从现在起,你必得给我好好记住:你要与以前的一切粗劣与恶俗的行径相告别,必须挺起你的胸膛来,堂堂正正做一个好人。否则,我冷月第一个与你有仇。” 李秋生正眼说道,“冷月,我就这个毛病有这么严重吗?非得闹得大家不欢而散你才满意吗?你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可你还得顾及我的心情啊”说着,又抬眼望了望场中的一众人员,好像突然之间陷入了沉思一般。 几人正为李秋生的秉性各自劝说着的时候,‘耿侯爷’已经气喘吁吁地从府内走了出来,直走到李秋生的面前凛道。“李公子,你点名要见的那个‘李金儿’她死活不肯出来。她说了,要是强硬逼她出来与你相见的话,她唯有以死谢罪,你们能见到她的只有一具尸体。李金儿还说了,她的心里今生只留待她的‘秋生哥’相见,其他的不管是任何人,单独邀约概不相赴。” 刘脂儿从旁边踱上来急得直插嘴说道,“‘耿侯爷’难道你就没有向李金儿说明,咱们就是她的‘秋生哥’和她的姨娘来接她回家的吗?你不会傻到连这话儿都 不会说了吧。” “哎哟,刘掌柜,你这是天大的冤枉啊。我‘耿侯爷’岂不是这样说的呀,可是那‘李金儿’她就是不相信我的话呀。她不但不相信我的话,而且还放出话风来。她的‘秋生哥’已经在古兰镇被官衙正法了,这世间那里还有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官衙斩首了的还能够死而复生的人呢?还说我‘耿侯爷’如此险恶用心,岂不是又在骗她姐妹俩出来偷偷卖掉的吗?” ‘耿侯爷’一时苦逼着脸说,停顿了片刻,突然干咳了一会,继而又喃喃自言自语道。“我为不是出力不讨好吗?今天我犯着谁了,碍着谁了?” 看着‘耿侯爷’这一副沮丧的皮囊,还停留在懊恼之中,李秋生急忙走向前来紧紧地追问道。“那‘李金儿’可曾还有特别的交代?或者什么传言之类的。” ‘耿侯爷’当即想了一想,又用手摸索了一阵衣兜儿,突然开口说道。“李公子,你看我这老糊涂的记性,刚才因为急着回复公子果然忘了一件紧要的事儿。等一等,我这就找出来交转交给李公子。” 说罢,‘耿侯爷’急忙往自己身上的衣兜里摸索了一阵,才从胸膛之下的衣兜里摸出一团折叠的纸张来。一边交给李秋生,一边颤抖地说道。 “李公子,那‘李金儿’说了,如果想见她的人真的是她心中一直念想着的‘秋生哥’的话,那么她的‘秋生哥’一定能够猜得透这几张纸里面画的意义。如果不是她的心头牵挂的那个‘秋生哥’的话,那别人就永远没人能读懂她的心思了。” 咦,想见美人颜,先过三道关。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千青丝为君白(下) 李秋生从‘耿侯爷’手中接过那一团拆叠得棱角分明的纸张,一一展示开来。 只见第一张纸的表面上凌乱而有序地画着一堵半圆形的墙,里面隐若可见一些雕樑画栋的楼宇,当中一只神彩分明的燕子,好像正从那金碧辉煌的楼宇中飞出。 李秋生翻过第一张纸,只见第二张纸上,又赤然画着两只好像相互嬉戏,迎风飞舞,一正一反方向而又频频回头相顾对方的两只燕子。 见此情景,两旁围过来的众人顿时发出了一声哦然的慨叹,随即很快又沉默下来。 李秋生并不在意旁边一众人员的举动,又继续翻动第三张素纸。但见第三张素纸上,当中正画着一个长发垂髻的女子,一手挽着下垂的长发,一手拿捏着一把髻子一样的东西,好像正对桌上的一面镜子垂垂自照,亮丽的眼睛似乎滴落着淡淡的泪珠。 众人看着这三张画着各不相同的图案的画纸,一时全傻愣了在当中。刘脂儿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蹦右跳,愣是看不出一点弦机来。到最后,她竟然自言自语地埋怨道。“哎,这个董丫头啊,搞个什么不好,偏偏搞几张这样画中的纸。即使你的千言万语要说,谁又看得懂你要说的是什么啊。哎,哎,真是急死才能娘。” 冷月也凑上来看在了几眼这三张各不相同的画纸,一时也陷入了沉思。因为她也实在乍不出这个‘董嫣芷’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又不好在李秋生的面前自掉身价,所以干脆一言一不发,故作苦冥想之状。 狄金燕自然是少不得跟上来凑热闹的,她指着李秋生手中的这三张纸呵呵地打趣道。“李大公子,看来你想见你的嫣芷妹妹还真得动一翻脑筋喽。要不这样吧,你若是实在想不出来,那你求我一声姑奶奶,我这就带着你飞入侯爷府去见人,不管她画的是什么东西,先见了董嫣芷她人再说,顺便问一问她画的是什么意思。” 不等狄金燕的鬼注意一落地,董老爷子就迷起眼睛来嘲弄道。“金女侠,我求求你了。谁都知道你轻功了得,飞墙走壁自然不成问题。但是你能不难让这小子好好想一想,咱们能不能来一点温柔的。也好让嫣芷那丫头知道她的‘秋生哥’这三年来不是白混的啊!” 听了董老爷子这样无情的驳斥,狄金燕更是一怀怒气的憋憋嘴道。“是,是,是,董老爷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才懒得和你争,有本事你替李大公子解画中意义去啊?别傻呆在这里装疯卖傻了,我看着都觉得有一点恶心。” 二人的争辩,立时让目光眺上远方的李秋生突然断喝起来。但听得李秋生一声轻声呵斥道,“哎,看看你们自己,一言不合就干起来了。你们吵什么吵呀?董嫣芷画这三张画的意思其实又有何难呢?你们谁去拿笔墨来啊,我当场答了就是,省得你们都给我吵翻天了,我还没空治得了你们呢。” 刘脂儿好像遇着救星一样,听得李秋生如此爽快之言,又看着李秋生手拿画纸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赶紧凑上来急急的问道。“秋生啊,嫣芷画的这三张画,你心里可真是有解了?若是没有,你还不能回得大急,要不她认定你不是李秋生本人就难办了。这丫头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秋生淡然一笑,微微地点点头对刘脂儿说道。“干娘,你别急。等笔墨来了,你就知道我有没有答案和迷底了。” 母子二人正说话间,侯府的一个小厮已然拿了一支笔和墨砚过来。李秋生也不搭话,拿起笔墨蘸了一会墨,落笔就在第一张纸的则旁写道。 “寻君不遇琼楼苦,又别经年春复回。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堂百姓家。” 写毕第一张纸,冷月在旁再移过第二张,一一铺好。李秋生又欣然提笔,又气定神怡地直写道。“去不相送路朦胧,忍却回头万事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写毕第二张纸,冷月再移过第三张,李秋生已似迫不及待就想要奔涌而出的洪水一样,提笔就如飞龙走珠一般落墨写道。“长发垂髻花容瘦,香魂一缕花灯灭。三千青丝为君白,不死不休两缠绵。” 李秋生写毕,怕墨迹未干,影响了字体,干脆随手放下笔来,用嘴对着那些未干的墨迹吹了又吹,才让冷月收起,再命人急急送入侯府内,场上的一众人员就等着看下一场好戏了。 众人看得李秋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这三张画纸回复得天衣无缝了。当下亦不禁为李秋生这副我行我素的神怡尊容暗暗捏了一把汗,虽然他回复的这三张画纸的诗句看似都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但是谁又敢担保这些诗句就是那个‘李金儿’画此画的真实心声呢? 等待是个煎熬人心的过程,沉默和沉寂是最能恫吓和勾起人心惊惶的手段。所以‘耿侯府’的大门外,此时虽然已经没有了两帮人马的热闹战争,但是这一阵的沉寂和等待足以让场上的每一个人的心胆都繁生出一丝丝的惶恐的荒凉和绝望的气息民。 就在众人都陷入一片绝望和恐慌的时候,侯府内突然奔出一个长发垂髻白衣裢袂飘飘如飞的冷艳女子。那女子一边狂奔而来,一边朝不停地呼叫着李秋生的名字‘秋生哥,秋生哥,你可真来了?’而她一双晶莹如冰玉雕琢的眼睛,急切之间在人群之中寻不停顾寻找着她口中喃喃嘶叫的‘秋生哥’。 李秋生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在一眼憋见那个白衣女子奔袭而来的霎哪之间,已然纵身而出,就像一只落单了的惊弓之鸟拼命的往前奔。 两人的距离由远而近,疯狂的影子就在只有一二步之间霎时停顿了下来,仿佛突然之间站成了两棵树的姿态,遥遥相距而又近近相望。 沉默在二人之间转动,目光如水一样温柔地泼洒在对方的身心之上,心中急剧而热烈奔腾的思绪,仿佛如决堤的洪水在突然决堤冲击之后又嘎然而止。 场上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全然聚集在了当中,齐齐射向当中的李秋生和‘李金儿’。鸦雀无声的场面,仿佛整个世界就在这一刻停滞而凝固。 四目相对,目光如灼而瞧注,疑重而激烈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流动。二人就像天际中两颗突然相遇在一起的星星,迸射出相碰接之间的霎哪光茫熣爘,两双纤巧的手倏然地紧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环环相通。 董嫣芷一时倚在李秋生的胸前,像个受了委屈突然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泪眼凄迷得喃喃地说道。“秋生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负我的,正如你刚才所写的。长发垂髻花容瘦,香魂一缕花灯灭。三千青丝为君白,不死不休两缠绵。”说,眼中流趟出一圏晶莹的泪线。 “嫣芷,秋生哥怎么可能负你呢?我记得你说过‘寻君不遇琼楼苦,又别经年春复回。’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你的苦也该过去了。在这尘世,就让我们好好的重新开始吧。”李秋生心痛得压抑着一腔就要奔涌而出的千言万语说道,那张先前痛苦万分的面容已生出了一份刚毅的坚强。 “秋生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的心意。不管你身在何处,是生还是死,嫣芷这一生都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别人抢不走,夺不去。那怕要用我的命去为你守驻,我也愿意而不悔。” “哟,我都懂,都懂这一生的爱与苦,全为你奔走操劳。” “嗯,不论多苦多难嫣芷也不会让秋生哥心生忧怨,遗憾一生的。所以嫣芷在没有秋生哥陪伴的日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生死攸关,嫣芷都不敢一个人独自去寻死觅活,嫣芷怕自己在这一个世上突然消失之后,秋生哥就会孤独一辈子,想念嫣芷一辈子。再想想,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女子像嫣芷一样爱护和念想着秋生哥了,那秋生哥岂不是要很苦很孤独一辈子。所以嫣芷不敢也不忍心让秋生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偿尽一生相思而不能相见的人的滋味。嫣芷必须对秋生哥有所交代和依持,否则那就是嫣芷对秋生哥这一生的最大残忍。” “嫣芷,秋生哥全都明白。在这个世上,你是最关心和爱怜秋生哥的女子了。即使秋生哥穷尽一生的所有,亦或不能报答你此生此世的深情所爱。也许我李秋生的出现对你而言就是一种错,把你一生的情缘全锁死在我一个人的心中,不能让你有一种自由的解脱。” “不是这样的,秋生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不然嫣芷此生难以安心了。其实造成你这样流漓巅沛的状况,全是因为嫣芷一人而起,与秋生哥沾不上边的。现在好了,咱们又在一起了。只要咱们好好的活着,那可比世上什么样的珍贵的古宝都好。” “嗯,嫣芷说的不错,你我不是从小生长在一起的青梅竹马,虽然只是偶然相遇在一起,但是那些与你共同有过的时光,足以让你我此生难忘,情深似海。所以我认定你就是我此生要寻找和相娶的女子,我不允许尘世上任何的人欺负你,凌辱你。哪怕只有一点点对你的伤害,我都要用我的血去祭奠这一份情和爱。” 看着场面上众人陷入了二人忘情的卿卿我我的莺声燕语的柔情场面,‘耿侯爷’突然高喝一声,对着他那一府人员和兵丁叫道。“去,去,都给我回府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啦,还这样伤情的看什么看。”说着,先自惭形秽地扭转了身子,再不忍心偷眼看一看此中互诉情愫的男女。 眼见‘耿侯爷’也生出了这一桩成人之美的法子,狄金燕也不甘示弱地对着她带来的十数个贼强徒说道。“哎,你们也别在这碍人眼睛了。人家好不容易相聚了一回,咱们走吧,别惊扰了李公子的青春美梦。”说罢,已自带头领着那些人缓缓退去,脸上却显出一幅莫名奇妙而又变化多端的表情,一边走着,走着,倏然间,两颗冰冷的泪珠便中她的眼中坠落。 刘脂儿刚想上去和董嫣芷打个招呼,却被旁边的冷月一把扯住,满眼羡慕地摇摇头说。“刘伯母,咱们还是走吧,有情人难得相逢一场,就让他俩好好相聚一会,我们就不要惊扰他们二人了。” 刘脂儿还要憋嘴的说什么,董老爷子已经走过来。他扯着刘脂儿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道。“走吧,老姐儿,现在李秋生和董嫣芷重逢了,咱们就是多余的人了。走吧,把这最美好的时光留给她们,她们大需要了。” 场子上,所有的众人都离去了,就只剩下了久别重逢的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二人好像已进入忘我的二人世界一样,再也不管不顾身外的一切恩怨是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只有对方的存在才是他们最值得关心和爱护的人儿,世间再无任何的事物可以代替他们在彼此心中的位置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美,风止云停,阳光稀稀。 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又相拥在了一起,静静的,仿佛世界已为他们的情谊因爱而静止了一样,再不敢有稍微的改变。 “这世上的爱啊情呀,总是让你我两颗孤独的心如此靠近,却又显得如此的相距遥遥。秋生哥,若我真的为了你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会怎么样过下去。”董嫣芷扑在李秋生的怀里,突然闪动着长长的捷毛,像一个充满惊疑的小女子孩一样瞪眼地问道,兖满美丽和不安的眸子又闭合在了一起。 李秋生一手抱紧董嫣芷的腰枝,一手抚摸着她的一头青丝,很是深情款款的喃喃道。 “这一生,我不怕黑暗的孤独慌凉,却怕想起你的寂寞泣血。下一世,若是能牵你的手多好,可我怎么等来生的另一场悲伤。” 李秋生的话音未落,这时,一缕阳光强烈地照耀过她俩的头顶和身上,生耀出许多五彩斑澜的色彩来,仿佛两颗耀眼闪烁的星星,突然重现出一束束火树银花,光焰满天。 又像霎哪之间的眸子,攒射出许多耀眼熣爘的光茫,一簇簇,一束束,射向苍茫的天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三个女人的‘戏’ 天上的金乌慢慢在天边有了倾斜的影子,微风轻拂在青花绣楼后面的一条玉带缠绕的银河之上,微微卷起一层层的澜漪,一漾一漾的荡漾开来。 李秋生一脸静穆地站在岸边吸水的阶梯上,看着这一条玉带般缓延流淌的河水静得出神。而离他隔着二三米远离水最低的石阶中,董嫣芷半蹲在靠近岸边的水面石阶上,挥动一双灵巧的笋嫩之手,欢快地拍打在水面的波痕之上,激起了一朵朵细碎晶莹透剔的小水花。 阳光下,则像一个冲出父母百般束缚的小女孩,双双映衬出一片片跳跃的七彩光茫,慢慢挥化成一幅旖旎的画卷。 董嫣芷突然扬起头,看着后边的李秋生喊道。“秋生哥,你快来啊,这水温润得很,就像三年前我们在此处玩耍嬉水一样,其乐融融。一要都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不曾改变。”说着,又回过头来,迎向当中冲击而来的一一阵水流,激起了她的纤细之手。 李秋生机械地应了一声,徒步往下走了过去。便和董嫣芷立在了一起,扬起双手也击起了流动中的水面。霎时,水面上的小水花更加繁多和跳跃起来,像一层层卷起水面的波浪,冲击着岸边的水草和礁石。 看着这河水繁生起一漾一漾的水面,李秋生沉沉地说道。“嫣芷,这河水虽是温润无比,可是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一场戏水了。”说着,又抬眼望向了这一条宛如玉带装点在青花绣楼后面的银河,像是想起了什么。 听着李秋生这样不避违言的言词,董嫣芷则目回眸地说道。“秋生哥,你这样说,可是在怪责和不满嫣芷的什么吗?” 李秋生惶然解释道,“不,不,不是,秋生哥只是觉得天地变化,日月无情。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呢?”说着,他的眉头之上,突然就掠过了一层紧皱的深锁。 “哦,我明白了。秋生哥,你放心,不管你喜欢谁爱谁,嫣芷都不会反对和阻绕你的。像秋生哥这样忠勇两全仁义满天下的男子,嫣芷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子又怎么能配得上你呢?所以无论秋生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嫣芷有的只是一生最衷心的祝福和无限的爱意,绝不会吃秋生哥一点点的醋意。” “唉,嫣芷,你误会秋生哥了。秋生哥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秋生哥是说原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慨叹,就是古人这样繁生出来的呀。” “怪只怪时光匆匆,好事多磨。咱们的命运被拴在别人的手里,任人摆布和操纵,才造成我们这样聚少离多的悲悯局面。现在我们既然又能重逢在一起了,那我们就要好好珍惜彼此拥有在一起的时光,不再为了任何的一点点小事情而闹得别扭休休了。” “可是,刚才秋生哥不是说了吗?这水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水了,那我还是三年前的我吗?” “嫣芷,你别和秋生哥拗口了。秋生哥的心没有变,人也没有变,对你还是原来在青花绣楼的样子。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恨不知所踪,一笑而解。” “这可是真的?”董嫣芷欢快地侧目问道,眉心又勾起一道淡淡的伤。 “真的,嫣芷,秋生哥答应过你的决不会食言。”李秋生很肯定地答道,脸上又多了一种明眉的坚毅。 “可是,我还是怕这两三年的分离别怨,你会对我淡之以忘的。” “别傻了,若是秋生哥对你还有一点的异心,那么今天我还会这样突然出现来救你吗?经历了那么多,你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知悉和了解我的心思的人了。” “嗯,嫣芷相信秋生哥的情义,就像这世间万物长存一样,生生不息,绵绵长长。” “哎,咱们以后,要像这细水长流的玉带河一样,缓绵千年,生生不息。不管怎么样,再也不把自己的命运操纵在别人的手里了。” 正当二人独在一处嬉水欢情之际,狄金燕和冷月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悄地来到了河边的石阶之上。 目光过处,二人突然面面相觑了一阵,赶紧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下来。 因为二人刚好看见李秋生和董嫣芷正在河岸边的忘情地嬉水,欢声笑语。对于她们二人的到来竟然毫无觉察,像透明的水晶一般。 狄金燕一脸怒气地瞪着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在河岸边嬉水取乐的样子,霎时气得嘴里不停地对着二人戏水的方向喃喃细语,好像在狠狠诅咒着李秋生此时变了心眼一样。 “你个死木头,烂木头,臭木头,姑奶奶花了这么大的血本一路救你,护你,到头来却落得了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欢喜一场愁。死木头,烂木头,臭木头,你有种,你小子一直在变着戏法玩我,耍我,我还以为你是能娶了我的大英雄呢?原来你也是这么肮脏和龌龊的人,还是这么不露心声的喜欢你的董嫣芷啊。臭小子,算你狠,连门也不给人家留一扇进出呐?我恨你,恨你,恨你!” 冷月在一旁看着狄金燕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连忙追上来拉着狄金燕的手宛安慰着解释道。“狄金燕,你消消气,消消气啊!也许李公子并不像你想的这么无情无义呢?也许我们现在都看错了他的一举一动呢?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向李公子道歉一时的错误冲动啊?” “哼,咱们一时看错了他?”狄金燕气得冷哼一声,盯了冷月一眼,又怒气冲冲的说着。“哼,我一直都看错了他,从第一次与他相遇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他的。可是,可是,那时我真的是被他的大义和爱心感动了。所以我才一直暗中帮助他,甚至是连我的爹爹也牵连进来了。” “你说,我那时傻不傻,以为为这小子付出了全部,他就会喜欢我的。可是,可是我还是错了。”说着,一阵心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一副梨花带雨的倦容,看着突然让人就会生出一种心酸的欢喜。 冷月听着狄金燕这一腔满腔悲愤的叙说,只得又出言相劝着说。“金燕,你别灰心,李公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纵然你一时得不到他的欢心,往后她也要来靠近你的。你如此伤害自己不如做个让他来求取你的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的要挟他一下了。”说着,冷月也自叹了一下,眼光又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偷偷地瞄向了不远的二人之处。 狄金燕突然弯下腰,捡起一颗大石头,随手就往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之处扔了过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大响,惊得水面溅起了无数的小水花。小水花一时四溅得二人浑身上下,全是一塌糊涂。二人突遭偷袭,惊得回头四望之时,飞溅的水花还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慢慢滴落。 李秋生突然高声地向狄金燕吼道,“贼婆娘,你搞什么鬼?居然对我也用起了下三烂的手段。”说着,一手扶起惊惶中的董嫣芷,一边向二人走来。 狄金燕既不躲也不避,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任凭冷月如何摧促和劝解,她也不理不睬。就像一头发飙了的蛮牛,鼓起了她那一肚子受尽屈憋的窝囊气,好像准备向迎面而来的对手发起猛烈的进攻。 二人搀扶着走了上来,董嫣芷捏着浏海上的水珠,柔柔地说道。“金燕姐姐,是嫣芷妹妹做错了什么吗?让姐姐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如果姐姐是因为我而生气,还请姐姐多多原谅!嫣芷妹妹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看着董嫣芷在狄金燕的面前又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李秋生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又涌了上来。他盯了狄金燕一眼,甩甩他眼中流露出的几分愤瞒,不冷也不热地说道。“金女侠,你很痴妒吗?今天 我就是和董嫣芷一个人呆在一起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况且我又不是属于你的私人物品,非得受你调遣。” 狄金燕脸一红,立即反驳道。“李大公子,我没有什么不满和不高兴啊?我且问你,只许你们二人在河岸边谈情说爱,卿卿你我。就不许我向河中抛石头寻乐子啊?我这样也是自己寻乐找消遣呀?好像是碍不着你李大公子什么事情哟。” “噢,原来贼婆娘是自己一个人在找乐子啊?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李秋生又抬看上了远处江面的一眼,只见一条玉带般的银河如娇似俏地缠绕在绣楼的背后,几外弯曲屈折的河道更是别有一九曲回肠的味道。 远处的江面上,一轮斜阳铺江照水,金黄如碧。归鸟倦倦,娇如初月探水。五彩斑瓓,胜似柳红江花;古色古香,艳似风微水榭,荷香飘渺。 李秋生眼睛定定地瞪着这一幅美如山水墨画的丹青,突然说道。“来,嫣芷。那里有一条小船,咱们泛舟河面上去。别在这里碍人耳目了,省得又溅得我们一衣带水。”说着,拉起董嫣芷的手宛,就向旁边那一条横在江面上的小船走去。 片刻之后,李秋生又好像遗忘了什么似的。忽然,回过头来向冷月拱手道,“冷姑娘,拜托你,好好的帮我眧顾一下狄女侠了,我会报答你的。” 狄金燕一时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望着李秋生拉着董嫣芷的手宛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如同恶心不已的俗物,让人觉得无端地搅扰起呕吐的虚情。 不远处的江面上,李秋生已戴着董嫣芷上了那条小船。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条小船就快速顾离开了岸边,向着几道拆弯的水道慢慢飘离而去。 夕阳下,美轮美幻的霞光和归鸟恋巢的鸣叫之声。把小船上,李秋生和董嫣芷相依相偎的影子映衬得更加美丽凄艳。 狄金燕在岸边看着眼前和这一幅画卷,眉头一皱,跺跺脚,猛然吐出了几个轻蔑的‘呸’字。 霎时两颗硕大的眼泪,又如珍珠一般慢慢从眼际滑落下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曲不成歌 看着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双双泛舟河面,渐渐远去的背影,岸边又恢复了刚才的静。 狄金燕恨得咬牙切齿地从地上又重捡起一颗硕大的石头,狠狠地砸上了一水幽蓝的河面。河面顿时又像炸锅一般溅起了一阵晶莹的小水花,甚至还惊起了一层层的小小波澜。但是瞬间之后,所有的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冷月从后面走向前来轻轻地叹出了这一句。“哎,这世上的男女恩怨呐,都是两情相悦惹的祸。既知如此,双何必当初呢?” 说罢,她又拉了拉已经气得快成疯子的狄金燕的,怀着很是同情的心态劝慰道。“金燕,你又何必一时这么耿耿揪心。放开一下,未必就不见得不好。握紧了反而就像手中的沙,握得越紧漏得越快,到最后落得两手空空,连一点点的尘埃也没有。” 霎哪之间,狄金燕像是突然明悟了一样,一时伏在冷月的肩膀嘤嘤地哭泣着。“冷姑娘,你不知道真心付出之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心多有不甘,曾经的一切又仿佛像是在昨天一样,在我的心头萌生。可是人在,心不在,形同末路,我又能奈其何?” “冷月姐,虽然我也懂‘自古多情空遗恨,此恨绵绵不关风与月’,可是我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去想他,去想曾经的一切。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和幼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没有什么好结果,却非要迫使自己去想,去争取。” “李秋生,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心里有了董嫣芷就不能有一点点我的位置吗?为什么非要这样在别人面前折侮我。” 看着狄金燕在自己的面前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突然找到哭诉的对像一样。冷月只好抒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拍打着她府伏的背脊,像一位善良的母亲一样,任由她把一腔所有隐藏和积压心底的情感和秘密全部倾泄出来。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这样无声的安慰和宽容,冷月才觉得这是对狄金燕最好的包容。就像天空中那些自由翱翔的生命,容不得有半丝半缕的束缚。 可是,在这斜阳草草,落日铺满美丽的黄昏,伤情与凄美并存的画卷。只是没有人知道在冷月这一颗看似与已无关的心灵,在她痛惜狄金燕一片痴情而暗自神伤的同时,她也感觉得到一种来自自己心底的伤心欲绝。其实冷月也和狄燕一样,深深的喜欢着这个令她们一时伤情而充满神秘的‘李公子’。一如她当初决绝地向太后请求,非得一同陪着这个‘李秋生’离宫南下不可。 再次抬头看着李秋生和董嫣芷双双泛舟河面,渐渐远去的背影和风中遗留二人残余的苟笑,冷月悄悄地扭过头,好像是怕被狄金燕发现了一般,捏着半片衣袖轻轻地擦试了自己眼中已然流出的泪。 远处的小舟上,董嫣芷有些木讷而抖瑟地回头看着岸上相依而立的冷月和狄金燕二人。眼中又连连溢出一串泪珠来,俊美的脸上似乎复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冷霜,整个人的神情已变得十分悲丧而低调了。 李秋生正眼着董嫣芷突然出现这些悲悯的变化,急得丢下手中的摇撸走过来握着她的纤细之手问。“嫣芷,你这是怎么了?只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落得如此凄凉,是不是又想触动你的什么伤心事了?” 董嫣芷正眼看着一脸真诚而急切的李秋生说道,“秋生哥,我一回来你就这样宠着我,护着我,爱着我,刚才肯定是得罪了冷月和金燕两位姐姐了。你看她们两人的身影正偎依在一起,相互安慰着,支撑着,说不准现在一定是忌恨死我了。” 李秋生却淡淡一笑,回头望上岸边的二人道。“嫣芷,你又多心了。我李秋生对她们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心思,你又如何说得她们对你有恨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吗?要我说啊,你只管放开心胸不要去管她们二人会怎么样子,只要我李秋生一天对你好,她们就是眼红得掉下地来,也与你无关的。你再这样自作多情的硬伤下去,我看你都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思啦。” “话虽如此说,可是作为女子,我看得出她们心里眼里对你的爱意啊。可我董嫣芷又岂能为了独享你的爱而伤了她们二人的心呢?”董嫣芷不无忧怨的说道,眼中似乎又多了一道泪痕。 李秋生看着董嫣芷这样泪眼涟涟娇靥的场面,忽然心急得发狠道。“嫣芷,你这样总是纠缠于她们二人,是不是怕我李秋生以后生有二心。我可告诉你,相逢之时我就亲口对你说过的:这一世,我不怕黑暗的孤独慌凉,却怕想起你的寂寞泣血。下一世,若是能牵你的手多好,可我怎么等来生的另一场悲伤。” 听着李秋生说得似是发起誓言的话,董嫣芷娇靥的脸颊一红,宛若一朵桃花一般粉红。她突然急起身子又扑向李秋生的怀里,双眸掠过晚霞满江的河面,凄迷地喃喃呓语道。 “秋生哥,不管嫣芷身在何处,总是无端端的给你招惹麻烦是非了。可是你却从来没有责怪过我,反而对我爱备有加,你让嫣芷该如何报答于你啊?” 李秋生突然望着那一轮红得如烈焰一样的夕阳坚定地说道,“嫣芷,你什么也不必多说了,我心里都明白你的苦楚和担忧。但是你只要记住你画给我第三张画纸的意思就足够了,我无论做了什么也不再乞求于你!” 董嫣芷美眸一闪,眼中落下几滴泪珠来。她长叹一声,紧紧抱住李秋生的身忽然随口喃喃念道。 “长发垂髻花容瘦,香魂一缕孤灯灭。三千青丝为君白,不死不休两缠绵。” 霎时,李秋生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念道。 “三千青丝为君白,不死不休两缠绵。” 直到撑灯时分,只见偌大的青花绣楼早早就关闭了,往日此时正是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的热闹大门。 院内院外虽然张灯结彩,鼓乐犹响,做作得也比往日开门营生的时候更加是灯火通时和富丽堂煌。但是此时此刻大院门前再也见不到一个前来取乐消遣的老顾客,反到是显出一片清凉的景象。 原来打自响午刘脂儿回到青花绣楼之后,她就突然下了三日停止营生的决定。吩咐大管家马福安排人手,把整个青花绣楼大院里里外外通通打扫清洁一遍。 刘脂儿心想,她必须以最热烈和最隆重的方式来迎接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重新归来。她不愿再以往日的前情旧景,在二人归来踏入家门之时,又一次触及二人心中的伤疤。既然那些过去的所有的不幸都烟消云散了,一切都是新生的,那么她也希望能给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一个全新的新生和美好的希望。一家子人,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在一起,共享受天伦之乐。再不去想,再不去碰那些灰飞烟灭的前尘往事。 如此一来,到了夜色正浓之时,青花绣楼大院内自然是富丽堂煌热门非凡了,而大门之外却是人迹可罗,冷冷清清,再也迎不来往日的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由此看来,除了自己本家之人外,刘脂儿是打定主意,再不让一个外人在这个时候沾染进青花绣楼大院来了。 可是,这一份纯粹的宁静和真倒也是十分难得的了。尽管城南的‘耿侯爷’一连派出了好几拨人马,前来邀请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一众人员上门做客,但是都被刘脂儿派出去的下人挡了回去,紧闭大门予以拒绝。 如此闹到了早后,‘侯府’的牛管客居然这样向‘耿侯爷’献言。“侯爷,她刘脂儿的青花绣楼能推脱你‘耿侯爷’的邀请,但那李秋生就未必不能买你‘耿侯爷’的几分薄面子了。咱们不如打着侯府为迎接‘李秋生’大驾归来设下接风洗尘宴为由相请,你看他‘李秋生’敢不敢不来?敢不敢不给你‘耿侯爷’几份薄面子?” 听罢牛管家的忠言,‘耿侯爷’顿时眉开眼笑着说道。“牛管家,你这法子可是带着霸王强上弓的味道了。不管怎么样,你说得不错,他李秋生虽有金牌在手,但是在离阳镇的地面上他现在还得买我几份薄面子的。好,咱们就以这样的法子去请‘李秋生’过府相叙喽。” 那知‘耿侯爷’打发琮请李秋生的第三拨人马还未进入青花绣楼大院,刘脂儿就已经按排大管家马福带着一众下人堵在门外,容不得‘耿府’的人员来相请,就把‘耿府’打发来相请的人员轰了回去。 直气得那‘耿侯爷’一手驻着拐杖立在‘侯府’的大门口脸色铁青,脑门瀑裂,合下一撇胡子迎风胡乱飘飞。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打击在青花砖面上,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的怪响之声。 而恰在这时,青花绣楼大院内却是瀑发出一片欢声笑语,琴瑟各鸣。时而低沉,时而激昂。当中一人闻乐起舞,衣袂翩翩。她努力试了几下,声喉里终是唱不出一曲成歌。 霎时之间,女子的异常举动,引得众人一片讶然大惊。在这片刻之际,全然看上了当中那个随乐而舞的白纱袭靥的白衣女子。 而李秋生这小子,他简直就瞪圆了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望着她,心中顿时生起了一道道强烈的猜疑。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陷身‘侯府’ 在座的众人,谁也没想到当中随乐而舞的白纱袭靥的女子,居然唱不出一句动听的歌谣来,这无异于晴天劈了一个大响雷。 欢庆的宴席中,立即瀑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声来。在场的众人,一时都万分不解地看着场中的董嫣芷,好像在等着她的自我辩白一样。 不等刘脂儿先自发声,秋月已然越众而,走近董嫣芷的身旁急切的问道上。“嫣芷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三年不见你就落得了这一副光景?你,你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吧。” “秋月姐,我,我,……”当中的董嫣芷哽咽着泣泣而答,压抑着就要说不下去了。刘脂儿急忙从座上站起来,走进宴席中央握着董嫣芷的手宛安慰着说。“董丫头,唱不了就唱了,千万别为难自己。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听那歌声琴曲也罢。来,到姨娘的身边来,咱们母女好好的聚在一起,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了。现在回来了,一切有姨娘为你做主。”说着,又伸出右手,轻轻为董嫣芷试去了眼中滴溜的泪水。 这时,一旁的董老爷子再也坐不住了。他嚯地站起来,怒气休休地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狠力一甩,当即叫嚣道。“丫头,是不是在‘侯爷府了什么委屈?他们把你的声喉都弄坏了。爷爷这就找他们去,为你讨回个公道。”说着,就要甩桌而出,带着酒举就要向门外冲去。 一旁的金刀客赶紧出席来劝止道,“董老哥,休得奔撞。‘耿侯府’岂是你一个人能冲撞得进去的地方,你还是忍一忍吧,等明早咱们和你一起去问个明白。”说着,已然出手死死地拉住了因气极一时而冲撞而出的董老爷子,两人顿时绞缠一处。 刘脂儿一看这两个难缠的老家伙绞在了一起,立即厉声说道。“老爷子,大伙儿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你现在出来添什么乱啊?金大哥说得对,还是等明日咱们一起陪你去‘侯爷府’问个明白。你现在就这么莽莽撞撞的私闯进去,人家不把你当成刺客一样来看待才怪呢。都给我回来,今晚大家都得好好的喝这一场团圆酒。谁不座下来喝酒,我刘脂儿跟他过不去。” 在座的众人听得刘脂儿这么一叨囔,霎时就堵住了自己的刚要喧囔的嘴巴,再不敢多小声多议论一句有关董嫣芷现在唱得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事宜。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这时,宴席中又换上了另一批衣着鲜亮的歌妓舞女,众人才恢复到当中的欢聚状态来。 狄金燕在一旁边则目望瞄向当中默不作声的李秋生,忽然向他掷来了一个小糖果,突然又走过来俯身于李秋生的耳旁悄声道。“李大公子,你不是很爱很宠你的嫣芷妹妹的吗?现在她受了‘耿侯府’的虐待连歌也唱不成了,怎么也不见你李大公子咱哼一声啊?我的李大公子,你不会只会对我这个‘贼婆娘’大呼小叫,而对‘耿侯爷’却束小无策吧?那么你的嫣芷妹妹就只好受人侮辱了。”说着,突然又讪笑了几声,仿佛她就是有意刺激一脸表情变化古怪的李秋生一样。 坐在旁边的冷月,眼见狄金燕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李秋生此时刚刚平复了的耐性,急得她心底如流水一般喘急。冷月急忙走上前劝阻道。“金燕,你不可造次。李公子不是你口中说的这样的人。他现在不出声,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愤恨和憔怨。他这么刻意沉默,可能是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以。咱们现在最好不要惹他了,否则对谁都没有好果子吃。”说着,又拉了还在气头上不冷不热的狄金燕一把,才退回自己的位置之上。 一直独自在自斟自饮着热酒的李秋生,被狄金燕这么一激,气得把手中的美酒往地面一甩,立即越众而出道,走近董嫣芷的身旁憔急地安慰道。“嫣芷,你怎么了?今天是不是大累了,不如先回到座位上休息一会,别为了我而为难了自己。这琴舞之乐,我听不听倒是无所谓的,你好不好才是我心头最为担心和牵挂的头顶大事情。” 听着李秋生这一翻捂暖心窝的话,董嫣芷的心里霎时觉得暖洋洋的。她的脸上又如桃花一样绯红开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霎哪之间又飙满了晶莹的泪水。只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涩之心,董嫣芷才抑制住内心的波动,没有让眼泪急速地掉落下来。 众人看着宴席中的李、董二人,一时又悲悯了在一起,霎时都把自己的眼睛移上了别处,或者装作举杯相饮,邀月相醉,故意躲开目睹二人这般亲昵的举动。 青花绣楼大院内,一场众人分别三年相聚的团圆酒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和不愉快的节凑中结束。 黑夜像覆辙的流水把一切掩盖,晨曦在黎明的起跑线孕肓出破晓的光明。 一个半月前,古兰镇的千护府内,奉旨北巡的‘耿侯爷’已在千护府张大人的恭送下踏上了南归的路途。 临行前,千护府的张管家特别交代‘耿侯爷’的随行贴身护卫牛大个,中间那一辆装饰豪华而隐蔽的马车上,就载着‘耿侯爷’点名要带回去的‘李金儿’和‘李彩儿’两名美姬。提醒牛大个务必做好临时保密防御措施,不可声张走漏了消息。还得一路上好生照顾看管好二人,免得给‘侯爷’和‘千护大人’带来灭顶之灾。 有了千护府张管家的叮嘱和吩咐,又切头切尾了解了‘耿侯爷’的秉性,牛大个自然是不敢怠慢这一桩打着‘王旗’掩盖下的肮脏交易。一来怕得罪了花花大岁‘耿侯爷’,二来又怕惹恼千护府的一翻好意。 所以当他向半眯着眼睛在马车之上假目以寤的‘耿侯爷’偷偷说明这事的时候,‘耿侯爷’只是机械地张开眼睛盯了牛大个一眼,便又融懒地闭上眼睛,拿着手中的那把拆骨香扇往牛大个的头顶上就是一拍,半慎半痴地愤骂道。“你个牛大个,到底是比不得你爹那个狐狸精办事得力。就这么个芝蔴绿豆大的小事,自己也不想想办法把她搞掂,偏偏来生烦我。亏你爹还说你家那么多三半二戚呢?你就不能随便按个名堂敷衍过这些手下的人来?哪你还做什么贴身护卫,还不如回去之后跟你爹再多学几年,再出来混混世界得了。” 说来也怪,得了‘耿侯爷’这一翻开悟的教导,牛大个捂着生痛的头颅,一边走一边沉思,居然也头精脑灵开来。突然,他一拍手,大声叫道。“好计,妙计!‘耿侯爷’为人做事就是高,只轻轻一点就能教化人,解决了我这麻心的好事儿。” 牛大个为了防止手下一众人员的百辩之口,他居然在‘耿侯爷’的说话当中,找到了‘李金儿’和‘李彩儿’两人最好的身份装饰。霎哪之间,这两个‘美貌’并扬的女子,转眼就成了‘耿侯爷’的远房‘亲戚’。 如此一来,人家‘耿侯爷’北巡之际,顺便照顾着自己的远房‘亲戚’回乡,并没有什么来妥。就是外人或者那些市井上的三姑六婆想要搬弄口舌是非,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是真是假,百川之口看来也只能是止于流言蜚语了。 牛大个按着‘耿侯爷’点拨的这一计果然是好使,不但骗过了一众手下,也骗过了一众川州过府来攀附‘耿侯爷’的官衙之人。如此一来,不但让‘耿侯爷’借此机会嬴得了一些更好的名声,而且着实满足了‘耿侯爷’私下的心愿。也许,这是牛大个和‘耿侯爷’二人都不曾意料到的好结果。 等北巡之事一了,回到侯府,牛大个自然得了‘耿侯爷’的一记重重奖赏。甚至连带他那个被‘耿侯爷’称为狐狸精的老爹,也一并得了‘耿侯爷’的莫大好处。牛大个父子二人更是对着皮笑肉不笑的‘耿侯爷’,又一次表明了他的忠心耿耿。“多谢侯爷的栽倍,小人父子甘愿为侯爷赴汤陷火!” 可是,这可苦了‘李金儿’和‘李彩儿’主仆二人。这一回,她们二人可是着着实实的被牛大个弄进了‘侯爷府’。 一进‘侯爷府’, ‘李金儿’和‘李彩儿’二人就感觉到一种揪心的局促不安,一股凉飒飒的阴风仿佛从胸后勺慢慢袭来一样,浕凉一片。 因为在她们主仆二人被牛大个硬生生地带人,缚进‘侯爷府’后院的正厅的片刻,一双如同从地狱中繁生出来的充满嫉忌和阴毒的冷幽幽而犀利的眼睛,就突然撞现在她们的眼前了。‘耿侯爷’的原配王夫人已形同一尊地煞巫婆一样,拖着她那个胖而墩厚的身段端端正正地恭候在后院的正厅中了。 两边威严而肃穆地站着六个不同年龄的婆子,丫环,和下人,她们的神情僵直而木讷,就像机械组合的木偶人体一般。可能你推一下,她就动一下,你不推或不动,她们就永远站立在那里,没有一丝解脱的自由。 ‘李金儿’和‘李彩儿’二人挣脱束缚后,抬头四顾,茫然之间,不禁嘘然大惊,连连叫出了几声撕裂人心的尖叫。 “鬼啊,巫婆来了,救命啊!救命!” “救命啊!救命!” 第二百一十五章‘侯府’夫人 ‘李金儿’和‘李彩儿’主仆二人这几声尖叫,惹祸的事端就不招自来了。 只听得刚才还威严而肃穆的侯府后院大厅中,突然就传出了几个男女呵笑之声。混合在一起,仿佛隔着空气断续冒泡的泉水‘扑哧’之响。如同拉响的撕裂屁风,让人听着忍俊不禁的就笑开了。 这厅中的讥笑之声一起,就听见那端座在厅中大师椅上的‘王夫人’,仿佛一只刚刚睡醒的母大虫裂开嘴巴就大吼开了。“死丫头,溅人,你们笑什么笑啊?老娘有那么让你们好笑吗?”说着,又掠起她那两只如绿豆一般深陷而榨小的眼睛,扫视了这几个下人和牛大个等人一眼,鼻吼里冷冷地哼道。“哼,既然你们几个那么喜欢笑,等一下办完这里的正事,老娘就让你们这几个溅人笑个够。” 冰冷的语气听得有些刺人心骨,如同头顶上突然贴着一把剃须刀飞过一般,须发尽落。惊得众人心头冷凉如雪,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挣扎而起,直愣愣地盯着正中央那个长得穷凶极恶状似巫婆一样的老女人,声音颤抖地惊叫道。“你,你,你就是‘耿侯爷’的原配王夫人?” 那老女人两眼一反,色迷迷地看了‘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眼,冷冷地哼道。“哼,对了,我就是‘耿侯爷’的原配王夫人。小娃娃,你能怎么着啊?”说罢,两眼一眯,往后靠了靠,突然又伸长勃男过来,张开双目道。“小娃娃,不是你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吓得‘哇’的一声大叫,过了半晌,‘李金儿’才回过神来怯怯应道。“夫人,我们姐妹俩哪里敢有话对夫人说啊?这不都听从夫人的安排吗?” 一夫人依着一张气势汹汹的架势说道,“噢,原来你们姐妹俩没有话对我说呀?那好,我也不跟你们多废话了,就直接开门见山的摊牌吧。”说着,又把那肥胖的身躯宿回了座椅之上,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杵在了那里。 二人一惊,自己这还没进侯门的,人家王夫人就先和自己说开了。‘董嫣芷’当即打起精神来问说着,“不知王夫人要和我姐妹二人说点什么?还请夫人一一指明。不然咱姐妹俩就像一个闷葫芦一样了,不知报措啦。” 只听那王夫人冷哼一声,扳着那肥胖的脸孔道。“嗯,想知道是什么呀,这还不简单吗?我就来告诉你。我听说呀,你们姐妹俩在千护府的时候不是很吃香喝辣的吗?甚至呀,你们姐妹俩居然能利用你们的美色,让‘耿侯爷’这个破落户当众休侮了我?不知道二位是不是记得可有这一回事啊。” 王夫人话音一落,董嫣芷惊得急忙拉了春俏一把,仿佛怕是俏说错话一般,然后才缓缓的说道。 “王夫人,关于这种说法我们姐妹二人不敢苟同。因为你所说的这个休侮你之说,并不是我们姐妹二人所说的,而是‘耿侯爷’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非是因为我们姐妹的这一般唆使。” 王夫人霎时轻蔑一笑,半是赞赏半是讥讽的说道。“哎哟,还真看不出你个小娃儿还是个尖嘴牙利的家伙啊!经你这么一说,那倒成了‘耿侯爷’自己的事情了,全推托得与你们姐妹俩人没关喽。”好像她整全人看起来真的让人觉得很好欺骗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听着王夫人这半冷不热的话儿,董嫣芷惊得连连叫苦不迭。若是这个肥胖得如同一头猪的老女人耍起奸滑来,就算自己所说的一切不是事实,在她的嘴里也得变成事实了。自己再争辩下去,也未见得有什么溢处。再斜眼看着眼前这个老女人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再想要这个老女人拿‘耿侯爷’来开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董嫣芷当下把心一横,又连续泣诉道。“夫人,事实本来就是如此。‘耿侯爷’贵为当朝‘侯爷’,我们姐妹岂敢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若是将来追究起来,这可是天大的罪孽呐,我们姐妹如何承担得起啊?还请夫人明察秋毫。” 那王夫人又听了董嫣芷此言,方才挪动着她那肥胖的身子,半晌才慢慢地说道。“哈,哈,小娃娃,量你也不敢在老娘的面前说假话。我府里那个‘破落户’的秉性和言行呐,老娘自是清楚得很。要不然呐就凭他‘耿侯爷’那副德性,在外面的世界能混得个‘花花大岁’的浑号?还真是笑死老娘了。” 说着,那王夫人脸色突然一变,转而对着一旁还在恭听着吩咐的牛大个说道。“牛大个,你是跟老爷身边最近的人了。我且问你,这两个女娃子说的可是大实话?” 牛大个刚刚偷着乐了一阵子,没想到王夫人突然就把话题问向了自己。他半躬半拱地凑上来,捧着一个笑脸说道。“夫人呐,你这不是来拿牛大个耍乐子吗?‘侯爷’的脾性你是最了解不过的人了,那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呀?”说着,又在王夫人的面前杵起了晒秆子,抖索着两只手,突然显得一脸的无奈与无辜。 王夫人一眼卑睨着当中变得窝窝囊囊的牛大个,突然讪笑着提高声音说道。“大个啊,你父子两就护着那个‘破落户’吧。好啊,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信不信,有一天老娘照样拨得了你这一身皮。” 牛大个被王夫人这么一声大吓,倒是变得老参实了许多。马上阴沉了一腔脸色,哭腔道。“夫人说得是,小的岂敢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这两个小娃儿说的全是实话,当初就是‘侯爷’在千护府的宴席上,当着这么多官衙同僚摆酒说的。” “我是把她们两个小娃儿弄回‘侯爷府’了,可这也是‘侯爷’给小人出的主意啊!夫人啊,小的在你和‘侯爷’两人之间谁也不敢得罪啊,只好如实照办了。” 王夫人又冷冷地盯了牛大个一眼,半眯着眼睛吩咐道。“哎,牛大个啊,我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个‘破落户’的馊主意。老娘也不为难你了,你下去吧。”说着,好像是累了一般,又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咋然说道。“不过大个啊,你得给老娘长个记性,今日之事绝不可让‘耿侯爷’知道。否则,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顿时,牛大个喜得像个得了赤令的囚犯一样,当即连连点头示意。一边说“记得,记得,小的一定记得夫人的教诲,保守今日的秘密。”一边慢慢退了出去。 厅中就只剩下了王夫人和六个丫环婆子了,以及已经易了名字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个外人。 王夫人等牛大个等人退去,才回过头来对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说道。“小娃儿,你们也亲眼看到了。这个‘侯爷府’表面上是那个‘破落户’耿侯爷做正主儿,其实暗地里还是这个‘王夫人’说了算。以后啊,那个‘破落户’那里你们二人只管应付着就是了。若是他再来骚扰和为难你们姐妹二人,你们就来告诉我,我为你们做主了。” 二人听得‘王夫人’如此交代,不免心中暗暗叫好。心想自己二人被逼进入‘侯府’必定难逃一却,那里还有打算再完好无损地生还的希望。不想老天让自己掉入了一道绝境,却又为自己打开了一道逃生的天窗。这心中打定‘一死逃难’的主意,到底是施行不得了。 正在二人暗喜之际,又听得‘王夫人’闪动着她那张肥胖的老脸,半张半合地说道。“小娃儿,老娘虽说没为难你们二人了,可是没说过要放过你们二人啊?” 二人又是陡然一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肥胖的老女人。正不知道这个老女人要对付她们打什么馊主意的时候,眼睛里却露出了一脸的不解和惶恐。 沉默片刻,惶恐中的二人又听得王夫人用慢悠悠的口吻说道。“小娃儿,不是老娘不放心你。只怪你们长得大娇贵和美艳了,天长日久,难保我府里那个‘破落户’不对你们凯愈偷窥,所以先委屈你们姐妹俩在府里的戏班子呆着了。” “都给老娘呼好了,从今日起,你们姐妹俩就是‘侯府’戏班里的一员了。你们的一切用度和调遣,皆得听从戏班沈淦儿的指派。” 王夫人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说着,随手一指,指尖就落定在右边第二个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丫环身上,一时冷冰冰地说。 “沈淦儿,你站出来吧。老娘可把这两个娇艳的小娃儿全都交给你管了,你可得好生用心看管了。若是由得她们二人闹出什么乱子来,休怪老娘反脸无情。”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的身形微微一抖,不由得循目望向那个在‘王夫人’背后一直站立着的‘沈淦儿’。 只见那个被‘王夫人’称为‘沈淦儿’的粉衣丫环随声而出,定定地拱手作答道。 “是,夫人。沈淦儿,谨遵王夫人的吩咐。” “一定不让这两个小妖精在府内生出什么乱子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阴柔的‘下马威’ 大厅内,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听那‘沈淦儿’的话,整个身子不免又迅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背后的寒意渐渐袭来。 春俏霎时扑愣地回头盯了董嫣芷一眼,傻傻地低声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又要落入恶魔之手了?一看那‘沈淦儿’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善良之辈。再看‘王夫人’这个实实是偏袒着她的情势,只怕咱们姐妹在她的手下熬着,以后有得是苦吃了。” 听着春俏对自己的说话,董嫣芷赶紧推了她一把低声道。“春俏,你不可糊乱猜测人呐。人家现在还没对咱们做什么样出格的举动呢?若是让她把刚才的话儿都听去了,你啊准会害得没有咱们的好处了。请你记住:人家没有做出对咱们不利的事情之前,人在屋檐下,你千万莫论她人的是是非非。否则,一切将会适得其反。” “嗯,小姐,我记住了。以后若没有你的提醒,我再不会多评论别人的不是了。”春俏一时急得急于表态道,仿佛突然之间她又恢复了自己的丫环身份一样,唯主子是丛了。 董嫣芷见春俏已明白了自己的教导,马上又抬头看了座上的‘王夫人’一眼。这时就听得‘王夫人’在厅中突然发声道,“‘李金儿’‘李彩儿’,你们二人在底下窃窃私语滴咕的是什么啊?是不是觉得老娘处事不公?还是难为你们二人了。”说着,那绿豆一般大小的迷眼一睁,就恶狠狠地盯上厅中的二人。 想是惧怕再出意外和不必要的麻烦,董嫣芷急忙掩饰着说。“夫人,没有啊。我们姐妹刚才只是在私底下议论该如何谢谢夫人的恩德罢了,初来咋到,那里敢议论夫人和侯府什么啊?” ‘王夫人’似乎口干舌喝了一般,赶紧转身抢过桌上的那一蛊茶水,轻呷了一口,才清清声喉说。“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娃不敢,不过你们两个小娃娃敢不议论老娘我都是无所谓的,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言罢,侧头看了一眼已然站定在一旁的‘沈淦儿’,眉头一皱,仿佛高声斥责道。“哎‘沈淦儿’,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刚才老娘都吩咐下去了,这两个新来的娃儿都归你戏班管辖。也不见你把她俩带下去,就由得她们在老娘面前瞎嘀咕。讨厌,讨厌,真真讨厌。” 那‘沈淦儿’听得‘王夫人’如此责怪之言,赶紧凑上来拱身请罪着说。“夫人,我错了。都是‘沈淦儿’的错,其实我早就应该把她们二人带下去的,别横在这里碍着夫人的耳目才好。” 王夫人一时挥声打断‘沈淦儿’的话,又不紧不慢说道。“好喽,都别说了。人,我是交给你了,该如何管教那可就是你‘沈淦儿’的事情喽。以后啊,你别什么事都来麻烦我,老娘我还想过几年清静的生活呢!” “是,夫人,‘沈淦儿’现在就把这两个小娃带下去。”‘沈淦儿’一边说匆忙着,一边转身向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吆喝着往外就走。 看着三人去远了背影,站在左边的第一个老婆子即时凑上来说道。 “夫人,只怕你这样安排这两个娇艳的小妖精,未必就能断得了‘侯爷’的痴迷花心呐。要不‘侯爷’何必还花那么多力气和心思,大老远的从别的地方把二人好端端的弄回来了呢?依老奴刚才观察所看,这两个小妖艳的小妖精果然是有些手段的,不然怎么能够轻意就招惹上了‘侯爷’呢?夫人,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若是让这两个小妖精在‘侯府’成了气候,那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王夫人’略一回头,侧目看上那个站出来说话的老婆,霎时呵呵需有笑道。 “哎啊,刘婶,你的眼睛好毒啊!你人老了还真是观察得细致入微呐?从刚才一看到这两个小妖精开始,老娘就知道她们不是省油的灯了。若是这两个小妖精滑一些本事的吗?你看她们凭什么让‘侯爷’这样费尽心思,哄得美人归啊。至于你说的要担心她们二人嘛,这个老娘认为倒是不必的了。” “你们就等着张眼看吧好戏吧,刚才我特意把那个爱吃糖醋的‘沈淦儿’有意无意的责备了一翻。想那小心眼的‘沈淦儿’肚里有气,肯定不会让这两个小妖精过得很舒服的。如果老娘估计得不错的话,不出三天,这戏班里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嗯,嗯,如此甚好,原来夫人早就为这两个妖艳的小妖精打好一盘算盘了。高,高,真是大高了。 ”那被称为刘婶的老婆子猫着腰身,连连竖起大母指来称赞道。那一副受宠若惊的眉态,惹得其余的丫环婆子一齐射来了嫉忌的眼光。 “好啦,咱们都别耗在这里废时了,全都跟回前院去吧。”王夫人在环视了众人一眼之后,懒融融地半迷着她的那一双小眼睛说道。然后好像很艰难地双手支撑起她那肥胖的身体,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慢慢向厅外走去。 打自‘沈淦儿’领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出了后院,直向隔着一座大花园的另一座院子走去。‘沈淦儿’的嘴里就是不停地的叨囔着,“你们两个新来的小乖乖啊,今儿真是在夫人面前给我长脸了。你们自己来说说,我该如何奖赏你们二个啊?”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听‘沈淦儿’这话,就知道她对自己已经包藏了祸心。春俏刚才说的不错,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龄大不了十岁的美艳女子,心里已经像被毒蛇一样疯狂咬噬过的歹毒妇女了。董嫣芷的心开始慢慢狂燥和不安起来,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同为‘侯府’奴仆下人的女子,接下来将会对自己和春俏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崁卡不安中,二人随着‘沈淦儿’终于走进了另一个庭院。只见眼前的光景与别处的模样大不相同,当中水榭楼阁错落有致,庭台院宇勾结连篇,连近望月台相隔不远之处,突然突出一处高耸的楼台戏宇,上面装配着唱戏用的各色锦旗,和迎风招展的千色彩巾和花灯。 右边一处紧闭的厢房之内,已然传出了一些戏子的锣鼓和唱腔之声,听着甚是凌乱和犬牙交错,五音不全。好像是不是正经儿的演戏和唱调,似乎没有多少戏子和拨弄琴弦的乐师在认真的练习着。 突然从厢房外传来一声叫囔,就只听见一个婆子的迎合之声传了出来。“姑娘们,沈头儿回来了,你们快出来迎接啊。都过赤来看看,沈头儿给咱们带回来了什么样的活宝?” 这囔叫之声一停,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大响,立即就从厢房内冲出了七八个年龄不相上下身着各色锦装衣衫的女子,一齐朝刚刚进来的‘沈淦儿’连连施礼道。“见过沈姐姐,沈姐姐好,沈姐姐辛苦了。”又一边不忘迭失地偷眼瞄着,跟在‘沈淦儿’背后的董嫣芷主仆二人。那情形,好像在细细欣赏一件珍贵而绝美的古懂国宝一样。 那‘沈淦儿’好像也不大搭理她们一样,只是机械性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一转身指着后边的二人说道。“姐妹们,这两位就是咱们的‘耿侯爷’花了不少心思才从千护府挖来的‘活宝’,以后呐就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了。”说着,两个眉眼一瞪,冷冷一笑,又提高声调说道。“不过我听说这两个‘活宝’呀,可是有些厉害手段的。刚才我在夫人那里就领教过了,以后啊,你们都得替我好好的照顾着她们一点哟。” 刚才那七八个戏子一听‘沈淦儿’这话,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在她们每一个人进入这戏班之前,好像都偿试过了‘沈淦儿’这样折磨人的手段,所以只要‘沈淦儿’这样吩咐下来,这些戏子自然明白‘沈淦儿’话里的意思。众戏子一时呆立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异口同声的答道。“是,谨遵沈姐姐的吩咐,我们一定好好的照顾她们。” ‘沈淦儿’霎时莞尔一笑,嘴角中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张狂。然后又转身向着董嫣芷二人挥挥手说道,“小乖乖,这就是你们二人的新家和搭了。有什么事啊你们大家商量着就好,千万不许吵吵闹闹的,否则,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二人不愿再多费嘴舌,只得默默的点头称是。那七八个女戏子好像很是热情好客一样,立即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嚅嚅说着,一时问长问短,好不热热闹。 看着众人这一副模样,‘沈淦儿’突然发声说道。“啊,忘了告诉你们二位,房里面有好些各种各样的乐器,一位不如就选一二件称心的试试,这日后也好让姐妹们佩服啊。免得到时流言蜚语多了,人家说你们是仗着‘侯爷’的光进来的就不好了。” ‘沈淦儿’这样一提起,马上就有人应道。“是啊,二位姐姐都会些什么啊?你说出来,咱们马上给你拿过来试试。” 董嫣芷和春俏同时答道,“不多,小女子就会一点点琴棋曲艺而已,真的无法与各位姐姐相提并论的。” 说话当中,已有一人走进房内,拿出了一把油光亮丽的檀木古琴。直接就横在董嫣芷的面前,摆出一副挑衅而冷漠的面孔说道。“李金儿,琴来了你,你试试吧?让咱们也开开眼界。”然后把那张古琴硬住董嫣芷的怀里一塞,也不管董嫣芷有没有接住那张古琴。她的手一松,就只听得那张古琴‘哗’的一声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片刻之间那琴摔得碎了一地。 众人全然一惊,全愣在了当中。这时,就只听见旁边那个‘沈淦儿’突然拼命的狂骂道。 “好你个李金儿,人还没到‘侯府’安生,你就先摔烂东西了。” “来人啊,拖出去,家法伺候。” 第二百一十七章 恶毒的惩罚 ‘沈淦儿’这一声嘶吼,当中热闹的场面立即冷清了下来。但见院外又闪出两名陌生的婆子来,一左一右架在了董嫣芷的两边,一脸僵直。 在这种局面之下,只见董嫣芷一脸惊疑地盯着那个塞琴到她手中的女子,嘴角夸张得连续不断地惊叫道。“你,你,你,为什么故意要陷害我?” 霎时就见那个拿琴的女子猛然盯了‘沈淦儿’一眼,眉眼一扬,讪然冷笑道。“哼,你血口喷人。我和你无怨无仇,素昧平生。况且你又是新来的,今日乃是初次相见,凭什么就说我故意陷害你啊?” 董嫣芷见势,心头一凉,暗暗思索道。“坏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能自辩其白。就算是明知是这个女子暗中做了手脚,我说出来也是无人能相信自己的。如此看来,今日祸岂非难免唉。”想至此,她抬眼环视了众人一眼,嘴吧刚刚张动了几下,连连‘哦’了几声,终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女子见自己的势头,已把董嫣芷的质疑之言圧了下去,又接连高声挑衅道。“哼,新来的,你说不出其中的原因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拿不稳古琴摔坏了,偏偏生事说我故意陷害你。你呀还真是让人看不出来是个蛇蝎美女呢?难怪千里迢迢的,骗得‘侯爷’这么欢心。” “哼,我秋桃还真是低估你了,一来戏班就想给我扣帽子。姐妹们都来评一评,咱们欢不欢迎这样的‘蛇蝎美女’?” 众戏子听得秋桃这么一振臂高呼,大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哗众取宠。众人当即憋憋嘴,两眼一翻,看也不看那趾高气扬的秋桃一眼,却众口一词的保持了沉默。 最让秋桃没想到的一切,眼前竞是无人搭理自己。霎时之间,气得她气急败坏的甩手叫道。“你,你们怎么都不出声了?咱们姐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正要说下去,就听见一旁的‘沈淦儿’高声喝道。“秋桃,你闹够了没有?‘李金儿’和‘李彩儿’二人是‘侯爷’请回府里来的,岂容你一个戏子抵毁。你再不住口,我就连你也一起罚了。” 秋桃倏然盯了董嫣芷一眼,正在得理不饶人之处,又想扯着话题耍癞下去。‘沈淦儿’已经狠狠的向她盯了一眼,秋桃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话到嘴边又强吞了回去,欲言又止。 此时,除了那个拿琴出来的女子和‘沈淦儿,以及刚才那个叫唤大家出来的婆子之外,剩下的女戏子全然看上了当中惊得呆立的董嫣芷,就连一旁无语的春俏也怯怯地凑向前来,突然跪着向‘沈淦儿’哭求道。“沈姐姐,你就饶了我姐姐‘李金儿’这一回吧?姐姐不是有意摔坏古琴的。” ‘沈淦儿’看着春俏那哭泣的面容,哈哈一笑说。“李彩儿,别说我不帮你们一把,可是你姐姐李金儿是不是故意摔坏古琴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琴在她手上摔坏的可是不争的事实。在‘侯爷府’摔坏东西是要受家法处罚的,这可不是我‘沈淦儿’定下的规矩。” 春俏‘吓’得往后一挫,尖声叫道。“啊,侯府还有这个规定啊?” ‘沈淦儿’却不阴不阳的怪笑道,“李彩儿,你说对了,侯府就是有这个规定的。现在你们知道了,还不算迟啊。” 此时,吓得心乱如麻春俏早已方寸大乱,她张着一双泪水涟涟的眼睛,无助地跪向当中的‘沈淦儿’,又扯着她的衣襟衰求道。“沈姐姐,你行行好,就饶隐姐姐这一次吧。若是你不肯饶不了我姐姐,就让我李彩儿来代替姐姐接受‘侯府’的这一顿责罚吧?” “唉,你想代李金儿受过?”‘沈淦儿’冷冷地盯了一眼春俏,脸上洋溢着不无得意的神色说道。 “是”春俏赶紧答道,不再作一丝争辩。 “为什么?”‘沈淦儿’又问道。 “因为她是我的姐姐,没有李金儿就没有我李彩儿。”春俏坚定地答,仿佛目光已然变得呆涩。 “哼,还真看不出来啊,你们姐妹情深,感天动地呐。”‘沈淦儿’连连冷声笑道,不屑一顾的神色洒满了她那一张变得狰狞的脸上。 “沈姐姐,任你怎么说都可以,就问你一句:我可不可以代替李金儿受罚?”春俏仍是不觉察‘沈淦儿’脸上的变化乞求着。 “不行!”‘沈淦儿’突然变得张狂而嫉忌的盯着春俏吼道,片刻之后,她又自我解嘲道。“李彩儿啊,你经为侯府的规矩是我能改得了的吗?现在是李金儿犯了事,我自然惩罚的是李金儿。你别妄想李代桃彊了,我这惩罚是让她长点记性,免得以后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乱子来。”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春俏还是不死心的问,泪水又一遍浸湿了她的眼睛。 “没有啦!若是这次我应了你的要求,下一次再有同样的事发生,你叫我如何做啊?若是包庇了你们不执行家法,你要我以后如何再统领这个戏班啊?”‘沈淦儿’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的吼着了,那里还管你是谁,快恨不得统统都打上一棍子才消了她的心头之气呢。 春俏还想再乞求下去,当中翻然醒悟过来的董嫣芷却一把扯住春俏的身子说道。“春俏,别求她了。既然是姐姐摔坏的古琴,那么就让我自己领罪好了。免得让沈姐姐为难,让大家为难。” 此时,春俏已顾不上董嫣芷的安慰,已先自己哭泣开来喃喃说道。“可是姐姐,你身子这么弱怎么经得起她们的责罚呢?万一你被她们这么一打出了什么坏事,以后我怎么向夫人交代呀?她们,她们这样责罚你,不是在剥夺你的生命吗?” 说着,两人突然就抱紧了在一起, 董嫣芷终是变得理智一些,抚摸着春俏的秀发安慰道。“放心吧,春俏。姐姐已是死过几次的人了,这点责罚又岂能奈何得了我。况且姐姐还想着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要去给秋生哥奠一杯酒水呢,那能现在就死得了啊。” “好啦,你们两个别在演这一幕苦情大戏了。不论你们怎么演,李金 儿也是逃脱不了这一回惩罚的。”‘沈淦儿’气急败坏的吼道,那嫉忌的眼神仿佛能变成杀人的利刃一样,恨不得把二人一翻乱刀猛剐。随即她又气愤难休地挥动着两个手臂,揭斯力底地大声喝道。“快拉下去,家法伺侯!快拉下去,家法伺侯!” ‘沈淦儿’话一出口,那两个一左一右抓住董嫣芷的婆子拉着人就往外走。片刻之间,就听得外面传来了董嫣芷一阵被 打的‘惨叫’之声。 春俏绝望地发出了一声大叫,整个如同旋转一般,立即就栽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努力爬将起,向院外慢慢挪去。 说来这‘侯府’惩罚戏子的规矩也怪,居然是你那里损坏了东西就惩罚你那里。如此一来,董嫣芷的一双手就难逃家法了。董嫣芷被那两个挟持着的婆子拉出去之后,竟然硬生生地拿起一个修好的扁竹尺,按住双手往上就打了足足一百下。 霎时之间,董嫣芷的双手就被那两个婆 子打得血肉模糊,肿胀如高高挂起的红灯笼。等春俏悲绝的爬将出去,那两个婆子对董嫣芷的惩罚早已了事,瞬间又把人硬生生的拖回了院中。 ‘沈淦儿’看也不再看一眼,便居高临下一声怠慢的吆喝。“哎呀,两个扫把星,你们快把她们送到最后面的房子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多管她们。”那两个执行家法的婆 子不敢怠慢,再加上先前迎接她的那个婆 子,三人便把受了责罚的董嫣芷和吓得瘫软的春俏,往戏院中最后面最偏僻的一处房子赶。 一连几天,除了每天定时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过来给董嫣芷看诊施药之外,偶尔就是那些送饭和打扫卫生的丫环婆子过来窜一下门就跑了。你再想看见一个外人过来的影子,那可真是难如上青天,苦如坠天牢。 可是每当换药之际,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总是唉声叹气地摇着头叹道。“小姑娘,老夫给你提点醒,没事你这是何苦来着,偏偏去招惹这个‘母夜叉’按在戏班子的眼中钉呢?像你这样的惩罚啊,在老夫看来还算是轻的了。以前呐,有些新来的戏子 一不小心,就让这个‘眼中钉’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让你一趟就是一二个月,那才叫一个惨和恐怖呢?” 董嫣芷和春俏吓得立时一惊,瞪着两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好像是很难相信这个老头说的话语一样,霎时疑虑丛生,惶恐之意渐渐起。 风二人的表情如此奇怪,那老头也不加以解释,只是默默地摇头叹息着。有时看着董嫣芷那红肿的双手,霎哪之间又忍不住流下了他眼中那两颗浑浊的老泪。 不过这样的处境倒也合了董嫣芷不喜热闹的秉性,她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一定有那个‘沈淦儿’从中作的梗,不然自己和春俏不会一进‘侯府’就落得了这样的结果。虽然这清静是以自己所受的责罚换来的,但是这也算是二人过了一段省心的日子吧。 寄人篱下,难得清静。可是,放眼看看天上高高照耀的阳光,自然飘逸的流云,听风观雨,自在流水。再想想这一场莫名的遭遇,二人的心中又突然间充满了恨意。 一个强烈的复仇声音,在董嫣芷的心中呐喊而出。“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委与虚蛇 如此清修了五六日,董嫣芷的手伤总算有了一些缓解。但是那些被打得大过狠毒红肿的地方,看上去已然有些流脓溃烂了。 以至当那个花白胡子的大夫再过来换药看诊的时候,董嫣芷总是挣扎着支起双手来,摆在那老者的面前急切地追问着。“大夫,我的这一双手你还能治得好吗?还能治得好吗?你快告诉我啊?” 说着,惊惶的表情下,眼中已是噙满了一肚子委屈的泪水。但是心中另一个倔强的声音又似乎使着她直视自己,绝不让眼中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脸庞。 那老者好像看透了董嫣芷倔强的心思一样,一时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能,能,像姑娘这样的沧伤,我老头儿保包还你一双细嫩的灵巧之手。可是我也得劝劝姑娘没事千万别惹这个‘眼中钉’。否则,后面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了。” “嗯,谢谢老大夫,咱们姐妹记着你的话了。”春俏一边忙着插话说,一边忙着清理老大夫换药之时掉下的残药剩渣。因为她明白若是董嫣芷的一双手废了,对于一个精于琴棋曲艺的女子而言,那简直就和要了她的小命差不多。所以她只能尽着自己的心,为董嫣芷做得尽量好一点,舒援一点。 直到了第六日中午,那个‘沈淦儿’才带着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走进了院中最偏僻的房子 。 一进门,‘沈淦儿’就拧着她那尖酸的鼻子,挥动着她手中的丝巾手帕,很是刻薄的说道。“哎哟,小乖乖,你们到现在了怎么还弄得一屋子的草药味啊?不就受了那一点点的小惩罚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说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了,才慢慢走近前面,两眼定定地看着一脸无语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缓口着说。“ 唉,这也难怪我这个做‘头儿的’大忙碌了,这几天都冷落了妹妹二人在这里受苦了,但愿妹妹千万莫生姐姐的闷气呀。” 看着今天变了一副模样的‘沈淦儿’,董嫣芷没好气地卧在床榻之上,故作软弱无力地回说道。“嗯,姐姐大忙人一个,自然 是事多人忙了。做‘妹妹’那敢对姐姐有怨言啊?”说着,又侧头歪到了一边。半眯上了眼。 ‘沈淦儿’看着董嫣芷故意摆出这一副讨嫌的样子,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说着。 “哎哟,你看妹妹说的这么客气的话,做姐姐的都要羞愧死了。那里还敢说妹妹的不是啊,我就问你一句话。妹妹的手可曾还能动得?” 春俏则故意憋着心中的一股怒气一摆,恕着嘴巴悻悻的答道。“沈姐姐,能不能动,你自己试着惩罚一下自己不就知道了吗?还用得着这么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做好人吗?我看着你这副姿态都觉得有些恶心。 ” 这难听的恶语一出,‘沈淦儿’身旁的那个婆子马上抢过话题来说道。“小丫头,你真是不知死活,敢这样对戏班的‘头儿’说话。小心,我撑烂你的嘴。” “哼,狗奴才,反正我姐姐现在都被你们打成重伤了,你们又何必怕多我一个伤号呢?”春俏气乎乎地反驳着,一副全然不惧的样子守在董嫣芷的身边。 那婆子被春俏的话这样一激,气得咬牙切齿道。“哼,若不是‘头儿’罩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淦儿’突然回过头来对着那个婆子喝道。“赵婶,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撤野的地方。你没看见‘侯爷’点名要见的贵人现在正伤着吗?若是再气恼了她们二人,你有几条小命抵得过‘侯爷’的大事啊?” 那婆子从来就没有料到‘沈淦儿’会在别人面前这样怒斥自己,整个身子当即惊悚地颤抖了一下,连忙望向当中余怒未消的‘沈淦儿’,一脸愕然。 “还傻呆在这里看什么看,赶快滚出外边去,别站在这里碍人耳目了。”‘沈淦儿’回头对着那个还在不知所措的婆子吼道,一副泼妇利辣的恶毒形像猛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婆子又惊悚地颤抖了一下,才休休多大地退出了记房子之外。 等那婆 子一走,‘沈淦儿’马上变换了一副柔顺甜静的面容戏说道。“妹妹啊,也难怪姐姐那日心狠了一些,一不小心就让那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把妹妹的一双灵巧的手伤成了这样,着实让人痛心。这几日啊,姐姐知道自己错了。正为这事而狠狠责罚了那两个婆子一通,总算为妹妹在众人面前出了一口恶气。” “啊,那妹妹谢谢姐姐的苦心了。”董嫣芷突然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 ‘沈淦儿’ 一眼才慢慢的说道,然后又微微闭上双目,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眼中刚才放射出的精光也跟着暗淡了下去。 看着董嫣芷这一副懒惰的尊容,‘沈淦儿’一时急得连忙央道。“好妹妹,姐姐现在就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明日啊,‘侯爷’要在府中招待一批朝中的贵人,点名要妹妹献琴弄艺呢。你说在这么多戏子当中,‘侯爷’这样钦点着你,是不是很庆幸和荣耀啊。” “不是!我觉得是灾难而不是荣耀。”没等‘沈淦儿’的吹捧之言全部和盘托出,董嫣芷就已经愤怒得发狠的吼着了。 ‘沈淦儿’见状,急得直起身子半蹲在董嫣芷的卧榻前极力讨好道。“妹妹啊,这可是‘侯爷’钦点的你啊,姐姐可是不能帮你推脱得了的。想毕明日所来之人,必是朝廷的重要人物,不然‘侯爷’又怎么舍得要点你的将来款待他们啊。妹妹啊,你就将养好些,明日姐姐我就派人来接你过去。” 眼见‘沈淦儿’已是极其卑微地半跪在自己的卧榻之前乞求了,董嫣芷才微微半张开她那双凄迷的眼睛应道。“姐姐放心,既是‘侯爷’钦点的我,那我明日就拼死一去好了。不过‘李金儿’还得央求姐姐几件事才好。” 见得事情有了转机,‘沈淦儿’一时喜得心花怒放的说道。“妹妹啊,你所求何事呀?快说吧,姐姐全部答应你就是了。” 这时,董嫣芷才在春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一一说道。“嗯 ,哪就先谢谢姐姐了。第一,帮我准备好一张檀木古琴和香案。第二,必须得我的妹妹陪着我一块儿去。第三,我姐妹二人上去就够了,不需要你再派其他的陪衬人员。”说罢,她又把自己的目光 看上了一旁的春俏,微微一笑,歉意地说道。“妹妹,这一次,姐姐又得幸苦你一趟了。” “啊,你就这三条要求啊?”‘沈淦儿’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反问道,当即又反应过来,欢喜着说。“成,成,全成了,我答应。” 说罢,‘沈淦儿’高兴得连忙跳了起来,情急之下抱着董嫣芷的半截身子,慨叹道。“就知道妹妹是最好的,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春俏又在一旁帮腔道,“我姐姐的好那是没得说的,何必要你这个‘眼中钉’来奉承呢!” 果然,第二日早上,当阳光洒遍大地,穿窗而入的时候。‘沈淦儿’派来接董嫣芷前去赴会的人早已过来了。二人一翻梳洗打盼准备之后,就随来人去了‘侯府’的前院。 一入‘侯府’的前院,二人仿佛就觉察到了一种压迫的溢人氛围,春俏有些怯场的对董嫣芷说道。“姐姐,今日之事看来可是不简单呐?咱们该怎么办呢?” 董嫣芷凑上前来,小声附耳道。“春俏,等一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并不打算为‘侯府’的任何人表演琴其曲艺,我只是想趁此机会委与虚蛇复仇罢了。把先前伤害咱们姐妹的人,今日也让她们偿偿这种痛苦。” “啊,小姐原来打的是复仇的算盘?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耿侯爷’的点将要求呢?这不是要把咱们往虎口上送吗?”春俏霎时大惊于然道,一副突受惊悚无解的样子就慢慢的表露在她的脸上了。沉吟片刻,她随即又续口说道。“哪 ,小姐,你要春俏如何帮你啊?” “这个我也说不准,反正到了现场,咱们见机行事就好。不过你要记住,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怕,不然咱们所受的冤屈就难以招雪了。”董嫣芷小心的叮嘱道,又四处环顾了一眼,才落后二步在后面跟了上去。 二人又跟着前来接应有两个下人往前走了一会,远远的就听到正厅内传出了一阵人声鼎沸的喧闹嘈杂之声。仿佛那热闹的街市,集合了各种各样不同场面而嘈杂的交织之声。 再走近前厅几步,早有守护在门口的下人拖长声音高声通报通。“‘侯爷’,琴师‘李金 儿’和‘李彩儿’到。” 片刻之后,就听见厅内的‘耿侯爷’立即嘻嘻哈哈的大笑道。“快请琴师‘李金 儿’和‘李彩儿’进来,我要让今天 光临‘侯府’的贵客,一品仙音!二品仙艺!” “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我‘侯府’的琴师技艺并不比‘琴棋盛会’上的那些国手差了一等。” 第二百一十九章‘贵客’惊变 ‘耿侯爷’的话音一落,就有两个丫环从厅内匆匆走出,直接迎上了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同往厅内走去。 但见厅内的所有人员立时就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一齐射在了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的身上。他们手中持着的各种酒杯和什物,也和着这一瞬间同时僵在了当中,形状各异,掺差有序。再放眼一看,‘耿侯爷’和王夫人正座落在当中的主席之中,两旁并列而座的六人似乎就是那些所谓今日光临‘侯府’的贵客了。 董嫣芷和春俏随了那两个领路的丫环入得当中的座中,刚刚要坐下。主席之上的‘耿侯爷’就迫不及待地端起手中的酒杯,站起来向两旁的贵宾立时炫耀道。 “诸位同僚,你们远道而来我‘耿侯府’作客。虽然我‘耿侯爷’拿不出什么特别像样的东西款待诸位了,但是还是能够请诸位听一听我府中的‘琴仙’之技的,决不会让诸位虚此一行。” 厅中那两旁并列的‘贵客’也立即拱手附和道,“如此我等就先谢过‘耿侯爷’的美意了,在朝中能与‘耿侯爷’同席喝酒听歌赏曲实是我等的荣幸之极。我等岂可枉废了‘耿侯爷’的一片待客之心!”那六人在为首的一个长者恭维之下,也纷纷端起手中的酒杯一并向‘耿侯爷’道谢与恭维。 瞬间,大厅内全是一片恭维与敬酒之声,连同那个肥胖的王夫人仿佛也变得像是十足的男儿身一样,同那六个朝廷来的‘贵客’敬起酒来,丝毫不逊男子之色。倒是那六个‘贵客’不知是因为有公务在身还是不胜酒力,在‘耿侯爷’和王夫人的轮翻敬酒这下,已显得醉意朦胧不胜酒力之苦了。 如此光景之下,‘耿侯爷’两手一拍,立即示意‘李金 儿’和‘李彩儿’两人并凑起仙乐来,以助众人的酒兴。 董嫣芷自然明白这酒中有乐有歌有舞有艺的意思,可以让酒意渐次珊栅的人儿更加肆意轻狂,无所愄惧。 于是,董嫣芷先向春俏递了一个眼色,好像要告诉她该怎么做一样。春俏得了董嫣芷的提 示,没有多想就座落在当中已经摆设好琴棋曲艺的琴台之上,两手轻轻一拨,那一张古琴便发出了优美冗长的清纯之音。董嫣芷则像随乐而舞一样,轻轻摆起了优美妖艳的舞姿。 座中的‘贵客’已先于‘耿侯爷’发出了唏疏的赞叹之声,刚才那个为首的‘贵客’突然拱起酒杯向‘耿侯爷’极其羡慕地说道。“侯爷府的琴师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人物,一出手咱们就能听出几分凡间少有的仙音。不过可惜的是怎么没有连续凑下去了呢?反而断音在这里成了一种赏而不悦悦而不尽的遗憾,着实是可惜了。” “哎呀,赵大人,你别急吗?你没看见那两个小妖精还没准备好吗?刚才人家只是在试琴而已,还没有表演人间仙乐呢!”同座的另一个‘贵客’持着酒杯悠悠的说道,好像是有意而又无意地点醒刚才说话的赵大人,自己不懂就别在人家面前摆显,免得丢人真是丢到家了犹自不觉悟。 同桌的第三位‘贵客’,这时悄悄提醒二人道。“二位同僚何必较真呢,咱们是来‘耿侯府’做客的,不是来摆显的。懂不懂这些戏子的琴棋曲艺并不伤大雅,还是和气一些,喝酒取乐得了。” 二人忙打住了口,一齐望向了主席上的‘耿侯爷’。但见‘耿侯爷’志得满踌地拍手高声喝道,“‘李金 儿’,你就露一手,让这些朝中的‘贵客’见识一下你的琴艺仙音吧,免得说我‘侯府’寒碜啊。” 当中的‘李金 儿’立即还声道,“嗯,哪就请‘侯爷’和诸位贵客静心欣赏,小女子姐妹这就献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春俏抚起了案桌上的琴皱键。 霎时,歌声与琴声并起,宛如浮萍落水般起起落落,扣动着众人的心弦。再伴着场上现出董嫣芷优雅的舞姿,在光与影的交潜变幻之中,更有着一种浓情的迷惑与诡魅。一阵阵,一声声,充斥着众人的听觉与视野。 “好,大好了,就像美妙的仙乐一样,听之乐醉悠悠,余音绕樑。”‘贵客’当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大声的赞叹,就像发自内心狂热的追棒一样,余情未了。 “绝,真是大绝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处几回闻。”又有人从中饱含深情的赞誉道,那神情夸张得就像那九天之外突然飞临的仙女,出其不意。 “妙,大妙了。就连‘琴棋盛会’上的那些国手之艺,也不琮如此罢了,妙曲连九天,惊人自难比。” 正当一众人员浸寤在这美妙的神曲和舞乐当中,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春俏弹凑的古琴上错音连连,弦歪曲寡,已和先前的美妙神曲迂迥不同,董嫣芷的歌声也在这一刻,嘎然而止。厅内的众人倏然发出了一阵惊悚的尖叫声,惋惜与无奈全然充斥其中。 刚刚还宛如天外之音余音萦绕莺歌飞舞的场面,即时变成了别人眼中赤之以鼻的取笑场面,席中的‘耿侯爷’突然怒得气愤休休地瀑喝道。“‘李金儿’,你们姐妹到底搞的是什么鬼主意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乱子来。你们是不是想着要把我‘耿侯府’的名声和招牌,在这么多朝中的‘贵客’面前砸了。” “快,你们快给我把刚才的仙音琴乐续上,不然的话丢了我‘耿侯爷’的面子,过后叫你们姐妹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又一面和蔼可亲地对着那些惋惜的‘贵客’抱歉道。“诸位,别急,别急啊。这古琴突然出了一点差错也不为过,稍等就好,我这就叫人换了古琴去。” 可是,那些听得入迷情窦仙乐琴音的‘贵客’已然开始骚动起来了,他们再也听不得‘耿侯爷’的解释和推辞,就全然露出一脸的卑姨之色。仿佛是在自己最入迷和沉醉于这种雅乐之际,突然被人打断了自己满怀的热忱一样,怒不可遏。 看着厅中这一众人员的不同表情变化,董嫣芷明白她要借此机会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只见她抬目环视了厅内众人一眼,然后深深一躬向席中的‘耿侯爷’说道。“‘侯爷’,你莫生气。不是我姐妹不想为‘侯府’争下这一份光彩,只是我‘李金儿’今日实是难以出手相助了,还请‘侯爷’见谅。” 谁也没想到‘李金 儿’这话一出口,‘耿侯爷’已经气得怒不可遏了。但见他一拍席中的案子,厉声喝道。“‘李金 儿’,你为何有如此责难之说?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身在我‘侯府’之内还有何苦之言?快快说来。否则,今日你丢落了我‘侯府’之颜,岂能轻饶。” 董嫣芷仍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杵在了当中,欲言又止的哭泣道。“‘侯爷’,你让我怎么说呢?我劝你还是自己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我‘李金 儿’今日特意与侯为难!”说罢,便把她手中那一套,套了毛融融的装饰之物全然抖落开来,露出了一双红肿得几乎满是伤疤,甚于有些部位因为刚才的强列扭动还流着鲜红的血丝。 厅内,包括那六个朝中新来的‘贵客’以及‘耿侯爷’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霎时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惊叹和可怜之声,场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董嫣芷手中那一道道伤疤和流血的裂痕。 座中那六个看得心痛的‘贵客’,突然有人出声讽刺道。“哎,想不到在‘侯府’之内,还能让咱们看到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好戏呐。‘耿侯爷’,你的手段大高了,咱们都快被你骗了。” 片刻之间,又有人同声附和道。“唉,就是,就是,咱们啊都被高人戏耍了喽。若不是这个小美人自己瀑露出来,咱们还被濛在鼓里呢,真是可怜了。” “唉,这个小美人,好可怜啊。身在‘侯爷府’还被打成这个令人心痛的样子,实不知这‘耿侯府’是朝中的大牢呢?还是地狱的烤刑房。这么好端端的一个美 人胚子,就这样给毁了,可惜啊,可惜!还有人大言不惭地吹牛,花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和力气才弄来的美人,原来就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听着别人的挖苦之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李金 儿’这一双被拷打过的双手。‘耿侯爷’的脸上已变成了一团酱紫之色,他气得圆睁着他那一双阴鸷的眼睛,狠狠地拍起了他那一双苍老乌黑的手掌,在厅内所有侯府的人员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再也顾不得旁边还有那么我的‘贵客’光临一样,板着脸孔大吼道。“这是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一旁边 的王老夫人突见‘耿侯爷’为了‘李金 儿’双手之事,当面冷落了一众远道 而来的朝中‘贵客’和一众作陪的亲朋好友。立即用肘子撞了撞已经气得变了形状和脸色的‘耿侯爷’,连忙陪着一张肥胖的笑脸说道。“诸位,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新来的琴师和歌女出了一点点的意外,咱们‘耿侯爷’也是不得而知的。刚才虽有所生气和怒意冲冲,但并非是对今天各位光临侯府的‘贵客’和亲朋好友所发的,让诸位跟着受累了实是抱歉。我王夫人先在这里向大家赔不是了,还请诸位多多包含和见谅。” ‘耿侯爷’经王夫人一提醒,立马换回一张笑脸来向诸位作礼抱歉道。“诸位‘贵客’和亲朋好友,刚才实是老夫气急攻心忘乎所以了。若是惊扰了诸位的雅兴还请多见谅。若非夫人及时提 醒,还真没想到今日之事差点让老夫与诸位闹了个不愉快。惭愧,惭愧啊!” 说着,因为气急攻心,恨意梗塞,‘耿侯爷’连连又干咳了几下,才平缓恢复过气头来说道。“唉,真是让各位见笑了,若下如此大忌还望各位同僚和‘贵客’多多包涵和原谅!今日之事既不能让诸位一听仙音,圆了众人之愿,那么来日再会之时我‘耿侯爷’必定补上诸位今日之遗憾,一饱诸位眼福耳福之音。” 众人眼见得‘耿侯爷’一时如此降尊就屈,那里还好意思再说什么闲言碎语,风凉之话。只得抱拳在手敬礼,各自回归座中,端起酒杯又畅饮开来。渐把此时尴尬的场面圧了下去,众人好像谁也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事情一样。 有了缓下来的台阶,‘耿侯爷 见好就收,’一时连声摧促‘李金 儿’姐妹二人赶紧退下。再换了一班人马上来顶替圆场,这一场‘侯府’的待客风波总算暂时盖了过去。 等日落西斜,夜色慢慢铺涌而上。‘侯府’的一日之欢总算完结了,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耿侯爷’才捶着酸痛的背脊和快要虚脱的双脚,重重地座在了正厅的大师椅上,闭上困倦的双目长长地出了一口浓重的叹息之气。 而那个和他一样年纪苍老的牛管家,仍支撑着一天忙于疲惫的身子,守在一边悄悄的伺候着。 突然,‘耿侯爷’努力睁开他那半合的双目,怒气休休地向牛管家喝道。“管家,你派人去把戏班的那头儿‘沈淦儿’和新来的‘李金儿’姐妹叫过来,我要亲自审理今日‘李金儿’双手之事了。” 牛管家听得‘耿侯爷 ’之命自然 不敢违抗,但是他却一边转身看着外面的天色,一边回凛道。“侯爷,天色都这么晚了,我看今天你也是够累的了,还是等明日再过问此事不迟吧。” 那知牛管家的话音还未落地,‘耿侯爷’突然就从大师椅上跳起来,一脸乌黑地指着牛管家吼道。 “牛管家,我叫你去,你就去。你还地这里啰哩啰嗦什么!老爷的心事岂是你能够猜得到的。” 第二百二十章 咎由自取 ‘耿侯爷’这一声怒吼,真是出乎牛管家的意料了。 按说牛管家跟了‘耿侯爷’那么多年,已是知根知底的老对手了。可是人在疯狂发飙之际,那里还管得你是谁呢? 只要是老子的手下就能驱使。 牛管家仿佛被‘耿侯爷’这样的举动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收住嘴巴应声道。“嘚,侯爷,你在这候着,我去去就来。”说着,牛管家便匆匆转身而去。 刚走到大厅门槛,忽然又听到‘耿侯爷’在大厅内高声叫道。“牛管家,记住,此事就不要惊府中的夫人了。” 此时此刻,牛管家那里还有半点敢于违抗的意思,远远的传回他那沙哑的声音来应道。“侯爷,你放心,我一切按你的吩咐去办。”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牛管家吩咐的两个小厮已带着戏班的头儿‘沈淦儿’抖抖索索的走进来了。 ‘沈淦儿’没料到‘耿侯爷’会在这会儿夜色都降临了的时候,还会来派人传唤自己,虽然情知不妙,可也不敢违命不来。以至于在她刚踏入大厅门槛之际,一眼憋见‘耿侯爷’怒气休休地独坐在当中,左右不见王人一同端座在里面,她的心里便产生出一种害怕恐惧的氛围 来。 ‘‘沈淦儿’’徒步走到大厅中央,恭恭敬敬地向‘耿侯爷’道 了个万福,才故作惊讶地说道。“不知‘侯爷’此间招见奴卑,所为何事啊?” “耿侯爷”即时冷冷一笑,半眯着他那半张半合的困眼,似是软弱无力的说道。“‘沈淦儿’啊‘沈淦儿’,你可知道‘侯府’今日待客被‘李金儿’闹得颜面丢尽之事啊?这其中肯定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这个,这个,奴卑早些时候就听闻了。都是‘李金儿’那姐妹使的坏,让‘侯府’颜面丢尽,奴卑回去戏院一定好好管教她们,将功补过。”‘沈淦儿’咋听之下,恍悠悠的说道。好像在为今日之事极力推脱一样,全把罪魁祸水一股脑儿推到了董嫣芷的身上。 谁曾想未等‘沈淦儿’的话语一出口,大师椅上的‘耿侯爷’却猛地蹿了起来。瞪着一双大如铜锣而又充满愤怒的眼睛,睥睨地蔑视着厅中还在喋喋不休的‘沈淦儿’,冷幽幽地说道。 “‘沈淦儿’,你可真会说话,事情都这么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了,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你还真以为我‘耿侯爷’的眼睛是瞎的吗?看不懂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吗?告诉你,你自己做的好事最好心里有底。免得我‘耿侯爷’认真做起事来,你就别想着有谁给你撑腰了。” ‘耿侯爷’这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吓得本来就有一点心虚的‘沈淦儿’ 顿时像个泄了气的汽球一样瘫软下去,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上,恐惧不已。 她即时从地上爬向前去,连连向‘耿侯爷’衰求道。“‘侯爷’,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全是那‘李金儿’姐妹自己作溅自己,弄得那两个婆子狠狠的惩罚了她们一顿,谁知道她们就把这个‘李金儿’一双灵巧的手给打残了呢?” 看着一脸无所动容的‘耿侯爷’, ‘沈淦儿’又急得泪流满面地哭泣着说道。“‘侯爷’,全是那两个死婆子下的重手,奴卑这就回去狠狠的责罚她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为‘侯爷’解气”,为‘李金儿’讨回公道。” ‘耿侯爷’又是半眯着眼睛,看着地上已经慌了手脚,一时不知所措的‘沈淦儿’ 冷冷一笑道。“你呀,就是一个下溅的种子。夫人给你一点脸面,你就胆大妄为,挟私报公。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可你呢有把我这个主人看在眼里吗?现在我若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只怕你以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该听谁的,看谁的脸面吃饭了。” ‘沈淦儿’全身一阵颤抖,脸色煞白地表白道。“‘侯爷’,你这是冤枉我啊?我身为一个下人奴仆,岂敢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啊。打自夫人按排奴卑经管戏班以来,奴卑却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的。如今倒好了,戏班一出了些许事情,‘侯爷’就说是奴卑有过错,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治奴卑的罪。长此以后,试问‘侯爷’谁还敢给你管理戏班的事啊?” “溅人,你还敢在;侯爷面前强辩?看来不对你动用家法你是不知道悔改的了。”‘沈淦儿’的话还挂在嘴边,站在‘耿侯爷’身边的牛管家已经是气不可遏的站出喝道了。言罢,牛管家又气呼 呼的喝道。“你个小溅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愉把‘李金 儿’姐妹和那两个婆 子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溅人怎么辩解?” 只等牛管家声落话止,大厅外马上就闪进几个人来。‘沈淦儿’一看这场面,马上脸色大变,连爬带滚地爬到‘董嫣芷’的面前,胡乱地扯着她的衣襟衰求道。“好妹妹,你快点给‘侯爷’说说好话,帮姐姐求个情面,让‘侯爷’饶了姐姐这一回。姐姐在心里记着你的恩德,以后一定好好丰待于你的。” 董嫣芷没好气地看着‘沈淦儿’这一副衰嚎相,又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自己这一双还带着浓血的手说道。“沈姐姐啊,不是做妹妹的我不想帮你,实是你的做作大过让人恶心唾弃了。就算我能放过你,但是丢了‘侯府’这么大的面子,‘耿侯爷’也未必能放得过你。” “身在屋檐下,本来咱们该是同舟共济的,可是你却欺软怕硬,硬要把罪责强加于我。我虽有萻萨慈悲之心,可别人却有杀我侮我辱我的狼子野心。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你啊,是可饶,熟不可饶。” ‘沈淦儿’被董嫣芷这样一翻斥责,吓得无地自容地放开了抓紧衣襟的手,顿时又瘫软在了地上。旁边那两个施瀑的婆子见主子一时吓得瘫软了过去,跟着‘沈淦儿’的后脚,一阵哆嗦,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而出,霎时脸色惨白地跌倒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奴仆就这样吓得倒了一地,‘耿侯爷’一时怒不可遏地从大师椅上跳起来瀑吼道。“你们这三个狗奴才,有胆量做恶却没胆量承认。好啊,好啊,老夫就趁今日之气,好好收拾一下你们不听话的溅人了。”说着,气得把用的衣袖一甩,两眼圆瞪地瞅了从人一眼,又大喝道。“来人啊,把这三个溅人拖下去,家法伺候,鞭怠一百。” ‘耿侯爷’刚把口中的话说完,一旁的牛管家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大厅外就传来了一个母老虎的大吼之声,接着就听到了她那威恶而啬色的说话。“哼,都三更半夜的了,我看你们谁敢把这几个人拖出去鞭刑了。” 说话间人已快步走入了大厅之中,往那当中左边的大师椅上一座,整个肥胖的身体就刚好塞满了一把椅子,再想转动开来就显得有一些困难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威严凌利之风,从她一出在大厅之中,直到坐到大师椅上摊开她那肥脱开的架势,整个大厅再没有一个人敢得发出一丝声响,那怕是一根细如刺绣的梅针掉落地上的声音也没有。 那肥胖的女人立即扭头盯了牛管家一眼,不冷不热地慢悠悠丢下声音道。“哎哟,你这个‘破落户’和牛管家,这天都快三更天了。你们避着我做的什么好事啊?是不是要是我五夫人不来的话,你们就把‘沈淦儿’和这两个溅婆子法办了啊?” ‘耿侯爷’怒时耸拉着脑袋,一脸不悦地盯向外面。突然拿起案桌上的一杯酒就慢慢地品了起来,再不敢正眼看着来人一眼,全把话题丢给了一旁的年轻管家。 牛管家脸红耳赤地站在那里,一时语塞,半晌之后才摸着自已的脑袋涩涩地说道。“夫人,我,我这不是还没有做吗?你何必这么生气呢?‘侯爷’说的话,我做管家的能不听吗?况且今日在‘贵客’的面前确实是丢了‘侯府’的颜面了,这不明明就是‘沈淦儿’管理的戏班惹下的祸吗?” 王夫人似是轻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牛管家,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情总是有一些牵强附会啊?我怎么就觉得‘沈淦儿’没有你们说点那么有错呢?倒是这个新来的‘李金儿’有点夹私报复的嫌疑。” 牛管家一时语塞的停驻在那里,突然之间就惊悚得额头之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急忙用手中捏紧的衣袖猛擦了一下,还是哑然无语地愣在那里,分辩不出半句话语来。 刚才还瘫软在地上的‘沈淦儿’此时见得王夫人走了进来,仿佛遇上了救 星一般。她霍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立时跪倒在王夫人的面前哭诉道。“夫人,救救我啊。我有什么错?‘侯爷’却要这样折磨我。难道那个新来的小妖精,就真的没有错吗?‘侯爷’就这样宠着她吗?” “夫人,你救 救我呀?不然奴卑快被她们折磨死了。” 听着‘沈淦儿’好像遇着救星一样的控诉,‘耿侯爷’气得双眼一睁,恨恨地瞄了她一眼怒道。“溅人,你以为你在夫人面前这样说,我就可以饶了你吗?这一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不然你还不知道这个‘侯府’谁是正主儿。” “唔”的一声冷哼,王夫人紧闭的嘴里终于吐出了半个冷闷的鼻音来。然后她又侧过头来,仔细瞄了右边座上的‘耿侯爷’一眼,似是极其嘲讽地冷哼道。“哼,就你这个‘破落户’还敢在老娘的面前多嘴多舌?老娘不找你算帐你就应该高唱阿弥陀佛了,还想伸出头来作死?” “信不信,惹恼了老娘,非把你这个‘破落户’打得像个宿头乌龟一样,再不敢伸出你那个作呕的狗头来做作了。” 霎时之间,‘耿侯爷’被王夫人这么一嗅吼,刚才还雄起来的心又立时蔫了下去。一时又气愤愤地盯了地上的‘沈淦儿’一眼,恨得牙根格格直响。 王夫人看也不看‘耿侯爷’一眼,便直接出声道。“‘沈淦儿’,你起来吧,别这样跪着了。有我在,你放心,谁也伤不了你。”说着,又连连盯了一眼,另一旁站着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 突然她肥胖的嘴角里露出了一丝格格的笑,即时呵声吐气地讥讽道。“哟,这不是前几天新进府的‘李金儿’和‘李彩儿’姐妹吗?怎么咱们几天不见,你们就学精了,居然会唆使‘侯爷’为难起‘沈淦儿’来了。你的胆子可不小啊?可惜的是有我在这个府里你的诡计是不能得逞的。” 董嫣芷霎时一惊,马上向王夫人作礼答道。“夫人如此一说,咱姐妹二人必是罪大滔天,无话可说。但是‘李金儿’还请夫人看看,我这一双现在还流着脓血的手是否真的装得出来。如果夫人还是认为这是我‘李金儿’演的戏,不如夫人也叫你的心腹‘沈淦儿’像我一样,遭受一下一百鞭的手撑之型试试不就全然明白了吗?这样多说又有何益啊。” ‘沈淦儿’一听董嫣芷又把茅头直指向了自己,立即又跳出来说道。“‘李金儿’,你休得巧言辩解,那是你应得的责罚,怪不得我。” 董嫣芷走向前同步,把那一双还流着脓血的手往‘沈淦儿’面前一伸,蔑视地一笑道。“好,没关系,你说这是我应得责罚。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领教过了,下一次也该轮到你了。” 霎哪之间,‘沈淦儿’的身子又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望着董嫣芷那一双还带着血丝脓水的手,‘哇’的一声大叫,突然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连连往后退了回去。 王夫人闪动着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着‘沈淦儿’这一副被惊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牛管家,都把这些溅人送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是个惹人嫌的孬种。不看心不烦,一看心就来火。” 稍停片刻,又张开她那绿豆大小的一双眼睛,瞪了右边已然无语的‘耿侯爷’一眼,有气无力地叹气说道。 “你这个惹人嫌的‘破落户’,这事儿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老娘给你个咎由自取的机会,下不为例。” 第二百二十一章 踌躇志满 座中的‘耿侯爷’一听王夫人这不依不饶的话,又看着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脸委屈的样子,突然就被王夫人这几句轻轻松松的话打发走了,心里仿佛就立即冒起火来。 他霍地从座中站起来,脑羞成怒地板着他那一张已经变得酱紫色的脸孔说道。“哎,夫人啊同,我的老祖宗,你行行好。咱侯府的颜面就要扫地落尘了,你还这样维护这个粗使的下人。别人不说则罢,惹是嘴多舌快传扬出去,说咱侯府对待那些下人就像阎罗殿上的厉鬼一样凶残、狡诈,你让我这老脸在朝中往那儿搁啊?” “哼,你少跟老娘来这一套,什么事情都往侯府头上扣。”那肥胖的王夫人似乎窥透了‘耿侯爷’的心思,一时冷冷地反驳道。末了,又不紧不慢飙出一句来。“嗯,我看这事未必你想的这么遭糕,侯府的事那个岂敢到处乱嚼舌头的。你呀,还是花点心思想想这事该怎么善终吧。” ‘耿侯爷’两眼一瞪,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待审犯人一样恨恨地直视着则旁的王夫人。居然反驳不出一句话,傻傻的就呆立在了当中。 王夫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半撸了撸额头捏捏道。“我说你这个破落户别说我不知道你那一点鸡肠小肚的心事,不就是想惦记着那个‘李金儿’的几分美色吗?惹是为了她而闹得整个侯府不安宁,那就大不值得了。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了一把刀。你啊还是多念念经,吃点斋,清清肠子里的秽毒好。” “好!既然你不顾及侯府的颜面,那我也不管了。” ‘耿侯爷’没好气地抢白道,脸上的酱紫之色因为这一激动的争辩而变得苍白。气过之后,‘耿侯爷’突然又自言自语地飙出一 句。“这侯府都快让你们这一帮溅人折腾完了,夫人,你还不知道吧?这天就快要变了,你就等着那一天别人抄上府来,咱们就全都得玩完了。” 一旁的牛管家突然歪着他那一张扭曲的脸庞,伸过他那一个枯瘦而尖酸的头颅惊悚地问道。 “侯爷,你这说的这是真的吗?什么全都得玩完了,怎么我听得一头雾水的啊?侯府经营了这么多年,说什么也是树大根深的了,岂能说是玩完了就完了的。”似乎是牛管家很难相信,这样不吉利的话是从‘耿侯爷’的嘴中说出来的。 厅中还没有被人送走的‘沈淦儿’,这时也是半信半疑地瞪着眼睛看上了座中的王夫人。“夫人,你说‘侯爷’说的这话儿,可是真的?咱们侯府怎么可能有那种不吉利的事情发生呢。” 王夫人狠狠地一瞪眼,嘴里猛地吐出几个连连的“呸”字道。“呸,呸,‘沈淦儿’,你可别听这个破落户的糊言乱语。你呀,一看她这个色眯眯的老鬼相就该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说来说去,这个破落户想的不都是他那一点坏心思吗?你们别理他,让他一个人瞎拆腾去,这个侯府啊有我撑着呢,倒不下去的。” “嗯,夫人说的就是痛快,‘沈淦儿’记住夫人的话了。”‘沈淦儿’在一旁很是谄媚的讨好道,却把一边的‘耿侯爷’气了个半死。此时就连在一旁的牛管家,亦是看得生出了一肚子的嫉怨之气。 看来实在是没法子了,‘耿侯爷 ’被王夫人这个盛气凌人的气势圧着,只得昂头衰叹一声,苦笑道。“夫人啊,你真是大痴狂了。虽说侯府连着当朝‘梁王’的姻亲,但到底是朝中的主流国量已经不同往日了。只怕‘梁王’再有能耐,独木也难撑起一片森林啊。” 那知‘耿侯爷’之言一出口,王夫人脸色霎时一变,紧声追问道。“破落户,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听着让人费解。” ‘耿侯爷’落得无奈一笑,苦皱着眉头悻悻 道。“夫人啊,我在北巡的途中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被我惹怒过的那个李秋生?” “李秋生?”王夫人没怀好意地跟着念了一遍,半晌之后才轻哦了一声道。“哦,是青花绣楼中那个惹人嫌的臭小子李秋生吧?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印像。不过呢,老娘那里有空去记挂他啊?谁知道他怎么样了啊。” “今天 ,你突然提起这个臭小子来,不是想跟我说的就是他吧?” “对,我说的就是他。”‘耿侯爷’直言答道,好像是已经有一点逼不及待憔急的样子了。 “既然是他,那你就跟老娘说说看,这二三年来他一个臭小子又闹出什么新月鲜的花样来?”王夫人还是半眯着眼睛,不慌不忙的爱搭不理的说道,好像是李秋生在她的眼中算得上那门子的大事啊?惹得这个‘破落户’这么急顾憔虑的猴儿样。 ‘耿侯爷’好像看透了王人人这一翻爱搭不理的心思一样,一时呵呵冷笑道。“夫人啊,别的就不说了,单说李秋生在古兰镇做的那一档子事吧。虽然李秋生和山贼一伙被李大将军领兵巢灭了,而且朝廷也下了在古兰镇腰斩这些‘恶贼’的旨意。但是据暗探消息李大将军当时并没有按进行旨意法办他们,反而是借尸还魂般把他们那几个人暗中保护了下来,一直护送进京。” “虽说李大将军这事当时就被‘梁王’指派在军中的刘参将识破了,但是刘参将也不敢一口咬定李大将军暗中做了这苟且之事。以至‘梁王’和磊副相二人当庭参本李大将军的时候,因为缺少最直接的证据无法证明李大将军违背朝廷的旨意而告终。国主对此事也是一副模凌两可的态度,听说最后太后也掺和进来了,而且还闹上了当时的朝会之中,到最后落得个不了了之。” “夫保啊,还有消息传出,说什么这个李秋生就是十多年前失散了的‘河阳王’遗孤。如果这些事情真像这些小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样,那么咱们侯府的麻烦就要来了。” “哈,哈,破落户你跟我说这些又如何啊?我王家姻亲在朝中还不是稳如泰山吗?那个敢反咱们的‘梁王’啊?”王夫人似是毫无心计的说道,她那一副自信的言语和姿态连‘耿侯爷’也看得心里有些发怵了。 “哪 又如何?哪 又如何?你整天就知道那又如何的问。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把这个‘李金 儿’弄回侯府来呢?”‘耿侯爷’终于所得连连大声吼道,仿佛那一双苍老而阴鹫的眼睛已像吃人的恶魔一样涨红了眼,就差没有一口把人横生生地吞下了。 座中的王夫人好像也是很生气一样,见‘耿侯爷’一时飙起了怒火,她也故作汹巴巴地抢上来吼道。“那我现在就问你,为什么你要把‘李金儿’这个小妖精千里迢迢的弄回来?” ‘耿侯爷’头也不抬一下,怒气冲冲地答道。“因为她仿佛就是三年前青花绣楼大院内那个‘董嫣芷’,你应该知道‘李秋生’和‘董嫣芷’是一对生死故交,有若是有她在侯府的手里捏着,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咱们侯府都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最后,‘耿侯爷’终于声嘶力竭地瘫了下来,像疲弱病得就要被杀死的老虎一样,有气无力地丢下这一句。“夫人,你懂了吗?为什么我要连夜审理‘沈淦儿’这个溅人了。” 等‘耿侯爷’直说到这里,座中的王夫人好像身上中了标枪一样,突然从座中猛地跳起来,惊得张开她那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漠然地盯视着厅外的夜色,嘴巴夸张地惊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再看一旁的牛管家和‘沈淦儿’,以及那两个一左一右待立在王夫人身边的丫环,皆是惊得有些大突然摸不着头脑孤样子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光景,乐不思后的王夫人,‘耿侯爷’恨得直摇头,一时又停杵在心里默默的暗叹着。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泼妇啊,偌大的侯府就要败在你的手里了。你奶奶的就要大祸将至了,你头猪还乐得像个神仙一样在做着春秋大梦呢。 霎时,‘耿侯爷’气得一时重重地摔出了手中的茶杯,喘着粗气怒道。“夫人啊,你现在还这样护着个这溅人,我看你以后怎么向人家交代。” 此时,不知牛管家是被吓傻了还是吓怕了一样,‘耿侯爷’的话语一落,他也拉扯着他那一张歪曲的脸凑上来说道。“夫人,侯爷说得对。咱们暂且不管这个‘李金儿’是不是就是青花绣楼那个‘董嫣芷’,为侯府长久生存之计,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开罪了这个‘李金 儿’的好。” ‘沈淦儿’一听这话,牛管家和‘耿侯爷’的话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心头一惊,脸色煞白,立即又跑附于当中的王夫人哭泣道。“夫人,你得救救我啊!不然侯爷又要来拿我‘沈淦儿’开刀了。” 半晌,只见王夫人仿佛还是没有从当中的惊悚之中回过神来一样,猛然抓着‘沈淦儿’扑上来的手宛说道。“他敢?老娘就劈了他。我就不信,一个青花绣楼的丫头能把我怎么样?”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惩前毖后 大厅当中,王夫人这一声大囔,突让厅中所有的人都觉得格外意外。 在侯府做得长久一点的下人都知道,王夫人很少这样和‘耿侯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争执了。 但是这一次,却让她们一众下人都觉得有些突兀。仿佛眼前的事态似乎让他们都意识到,这一回可能是摊上有些辣手的事了。不然何以让王夫人和‘耿侯爷’突然之间闹起了这么大的争执,而且是这样的互不相让,互不妥协。 可是,惊恐中的‘沈淦儿’似乎是没有感觉得到这一点的。她颤抖的身躯有了王夫人刚才斩钉截铁笃定的回答,已似是吃了铁定的定心丸一样,再不管不问外间别人的对她看法了。 她怯怯地站起身来对王夫人施礼道,“夫人,奴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沈淦儿’必含草结环,相报夫人的大恩大德,努力管好戏院的事情,不待夫人分心。”说着,又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身来退到一边去。 王夫人盯了众人一眼,突然摆摆手向那一众下人连连叨念道。“去,去,你们都下去,别站在这里碍眼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再派管家支渠招呼你们得了。” 那几个下人听得王夫人这么一说,赶紧道了一声,瞬间便匆匆退了下去。 ‘沈淦儿’还想再留下来多听一听后面的话题,可是王夫人已然冷冷地开口了。“‘沈淦儿’,你也先退下去吧,这里就不需要你留下来了。” “你的事到此就算完结了,下次你得机灵小心点,别老是让我出面来为你当挡箭牌。现在呐,侯府的人呀都恨不得把老娘当作眼中钉一样看待了。我再泼辣,再能干,总得给那个‘破落户’留几分面子吧。要不然呐他在外面混也是很没面子的,老是让外人指着他的脊梁骂没有一点男人的架子,惧怕府里的那一只母夜叉。” 连同‘耿侯爷’和牛管家在内,‘沈淦儿’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这么直接的就把自己比作了府中的‘母夜叉’,而且是没有一丝愧疚和犯难之色的。所以她明白,她已经没有了再辩白下去的理由,只得转身悻悻离去。 等‘沈淦儿’一走,厅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王夫人横扫了‘耿侯爷’一眼,又连带牛管家也轻描了一把,才放下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说道。“破落户,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三个人了。你还有什么隐侮难说的话题你也一并说出来吧,咱们到底可以商量一下的。毕竟,侯府是不能败在咱们手里的。” 憋了那么久,终于等到王夫人一句带点关心和尊重自己的话,‘耿侯爷’霎时高兴起来。他撸起右手摸了几摸下颌下的一把山羊胡子,摆起他那一身神秘的模样说道。“夫人,你总算是开窍了,关心起侯府的兴衰来啦。好事,好事啊,哪我就和你说说这个中的情由吧。” “得了吧,你个破落户别高兴得大早。老娘一给你几分脸色你就不知自己是谁了?你呀有话就说,有屁就快点放,别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尽说些风凉话。”王夫人没好气地对着一脸喜色的‘耿侯爷’说道,霎时又把‘耿侯爷’这个刚升起来的劲儿狠狠的打圧了下去。 ‘耿侯爷’无奈,只得委屈的将就着说开了。“夫人,你明天总得在‘李金 儿’的面前表个态吧,如果还是这么护着‘沈淦儿’只怕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王夫人故意盯了‘耿侯爷’一眼怒骂道。“哎哟,你个破落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先见之明呢?原来你还是惦 记着‘沈淦儿’那溅人的事啊。嘚,为了让咱们的大侯爷放心地找回个面子,明儿咱就去戏院那边,在众人面前像惩性地惩罚一下沈淦儿喽。” “一来让那个受了手伤的‘李金 儿’嬴得几分面子,二来也让她明白在咱侯府待着没有亏待她。三来还可以让你这个破落户买她个旧日交情。不过啊这就得苦了我那个忠心耿耿的‘沈淦儿’了,破落户啊这个面子我给足你了吧。” ‘耿侯爷 ’斜眼在那里,他果真没想到王夫人这个泼妇一开口就了结了自己的心病。当即跳起来高声附和道 ,“嘚,夫人够爽快,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要这事办妥了,日后才有退路可走。” 王夫人不屑一顾地眯着她那一双绿豆大小有眼睛应道,“嘚了,‘李金儿’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罢,忽然又扭头对一旁肃立着的牛管家说道。“牛管家,明日你带几个下人和婆子支戏院那边,就说‘沈淦儿’管教戏班无方,私设刑罚,滥对‘李金儿’用法伺候。特别是在前日朝中的‘贵客’宴席面前拆损了侯府的颜面,罪大深恶,不可饶赫。” 一旁待立的 牛管家顿时听得心惊肉跳,脸色铁青。虽知这个‘沈淦儿’平日里仗着王夫人对她的宠爱,多有横行作恶之事,但若是论起罪责来也是不可如此兴师动众大肆张扬的,顶多是像征性地惩罪一下子就好。不然的话开了这个头例,以后谁还敢去接管这个戏院。 牛管家刚想试着反问一下,“夫人,你看,这,这,对‘沈淦儿’也未免大动干戈了吧。” 可是,牛管家话没说出嘴中,王夫人就已然驳斥了下来。“牛管家,这事叫你做你就只管做得了,别再啰里啰嗦。记住了,我的决定不需要你来指点。” 牛管家被噎得没法,刚想向着一边的‘耿侯爷’求救,那知‘耿侯爷’早已扭开一面,慢悠悠的喝他的龙井茶去了。 三人就这样尴尬地再呆了一阵, 才在王夫人那趾高气扬的神态中散去。 一宿鸡鸣,天就大亮了。 阳光正剧烈地照射进来,满屋子新鲜的阳光气味慢慢散卷开来。 戏院正厢房内,‘沈淦儿’蓦然睁开迷濛的睡眼,刚想爬将起来又躺了下去,还想在床上多癞一会儿。刚合上眼,打了个怱悠的盹儿,外边正在洒扫的婆子就匆匆闯了进来,神色慌里慌张地向着床上的‘沈淦儿’凛道。“沈大姑娘,大事不好了。外间牛管家正带着三个下人,在院中囔着要见你呢?现在院中的婆 子都慌了手脚了,沈大姑娘,你快起来,出去看看吧。” ‘沈淦儿’听得那个婆子的凛报,惊得一骨碌从床上爬将起来,披了一件粉红色的外衣,脚下单拖了一双绣花布鞋,就随着那个进来凛报的婆子走了出去。 二人匆匆地走到院子中央,对着就进来就相扰的牛管家三人,‘沈淦儿’刚想走上来问上话儿,还没等话语出口。 只听得牛管家嘴里一声嘟囔,“来人人啊,把‘沈淦儿’给我拿下。”就见旁边闪出两个年轻的小厮来,一左一右牢牢地抓住‘沈淦儿’的手臂,快速把她押到 了牛管家的面前。见此情景,院中的众人一阵惊慌,都糊里糊涂的围聚在一起,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 ‘沈淦儿’更是惊得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她一边挣扎,一边扯开声喉囔道。“牛管家,我‘沈淦儿’犯了什么事?惹得你一大早就带人来捉我?难道你就不怕夫人知道这事吗?” “哈,哈!”两声刺耳的冷笑过后,牛管家才一边捏着他那一小撮山羊胡子,一边用他那阴幽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沈淦儿’ 哎哎地冷笑道。“‘沈淦儿’,你犯了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用得着我再对你说一遍吗?”说罢,又对一边的那个小厮道。“去,你去叫戏班的‘李金 儿’姐妹出来,我要让她的姐妹看到‘沈淦儿’对戏子滥用私刑,丢了侯府的颜面是什么下场。” 还在努力 挣扎中的‘沈淦儿’,一听牛管家说出这样的话,立即就反问道。“牛管家,你有没有弄错啊?这事儿昨晚王夫人已过问过了,罪不在我而在‘李金儿’姐妹俩,你难道没有听清楚一夫人的话吗?”说着,‘沈淦儿’两手用力一挣,马上就摆脱了那两个小厮的控制,捏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傲慢地走到了牛管宾的面前。 只见‘沈淦儿’两眼一盯,狐媚地一笑,娇俏道。“牛管家,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的走出戏院去。免得我到夫人那里告你一状,将你拿下之后,别说我不停念你我同为人奴一场。” “哈,哈”又是两声冷笑,牛管家耸起他那一双干瘪深陷的尖嘴说道。“‘沈淦儿’,你别得意大早。爷今天来抓的就是你,打的也是你,盾你能把我怎么着。”说罢,两手一挥,一声令下,刚那两个年轻的小厮双看着了上去,恶狠狠地把还在自以为有依仗的‘沈淦儿’抓了个结结实实,动也不能动一下。 当中又听得牛管家对着一众不明事里的人摆手说道,“别吵,都 别吵了,听我说。戏院带班‘沈淦儿’,娇恶纵横,培植心腹;交恶异已,滥用私刑。造成戏班新人‘李金儿’当席摆演,致使‘侯府’颜面尽失。” 霎时一惊,两眼圆睁地怒视着此时尽数自己罪责的牛管家。刚想要争辩什么东西似的,牛管家又自顾自的说开了。“按侯府家法家规之例,当处‘沈淦儿’鞭笞三十,戒于惩前毖后,以敬效尤。”说着,一声断喝,就要喝令那两个小厮动起刑罚来。 这时,只听戏院外一声断喝传来,“慢着”之声大响过后,耿侯爷’已经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沈淦儿’像在垂死的边沿突然遇上了大救星一样,眼见‘孙侯爷’走了进来,猛然撑起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叫道。“侯爷,救命。侯爷 ,救命啊!” 众人见‘耿侯爷’突然走了进来,便纷纷闪向两旁,让出一条道来。‘耿侯爷’不言不语地走到‘沈淦儿’的面前,横眼瞄了她一眼,呵呵笑道。‘“‘沈淦儿’,你还好意思叫我救命?昨天大庭广众之下让你戏班的‘李金儿’丢尽了侯府的颜面,我没有当席治你的大罪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只是小惩小戒一下,你就这么心痛啦。” “那我且问你,你对‘李金儿’滥用刑罚的时候,你有没有良心发现说要放她一马啊?她们姐妹衰求于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谁才是这个侯府的主人啊?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的脸孔,可你当时看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她们姐妹二人,是你侯爷从千里之外的古兰镇迎回来的人吗?” “你以为仗着夫人对你的宠爱,你在戏院就可以为所欲为呐。我现在告诉你,尽管昨晚夫人答应了不再追究于你,但是夫人没有说过今天我不能惩罚于你。还有你在戏班的那个帮凶,自己滚出来领罚吧,免得我动怒子,失手弄残了你。” 院中所有的戏子和下人都想不到‘耿侯爷’会说出这一翻话来,一时之间只觉得疑虑丛生,茫然无措,全都变得寂静下来。 ‘沈淦儿’知道此时已无力回天,自己今日之灾必难躲过,只得恶毒地睁着两只布满了血红了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耿侯爷’怒道。“你们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和恶魔,我恨你们。”而中间那个帮着‘沈淦儿’演了一场惩罚之戏的戏子,在‘耿侯爷’的凌利威吓之下,已默默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她一声不响地走到了董嫣芷的面前,‘哇’的一声大哭就直接跪倒了下去,连连磕头痛哭道。“金儿姐姐,我错了,是我使坏,连累姐姐受累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不敢听信沈姐姐的歪主意了。” 董嫣芷立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耿侯爷’道 了一个‘万福’,才向那个女戏子说道。“妹妹,你先起来吧。这事儿姐姐做不了主,你快去求求侯爷吧,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说毕,转过身,再不看众人一眼,拉着春俏的手飘然离去。 ‘耿侯爷’瞪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情景,亦不再多说什么。沉吟了片刻,突然右手向牛管家一挥,便倏然转过身去。 牛管家会意,扭头看了众人一眼,再摆摆手,向那两个小厮使了一个诡异的眼色。 院中,即时就传来了‘沈淦儿’和那个戏子的惨叫之声。 第二百二十三章 虎狼之‘药 侯府戏院的正厢房内,‘沈淦儿’反卧在卧榻之上,一时杀猪似的没命地叫喊着。“哎哟,痛死姑奶奶了。哎哟,痛死姑奶奶了。哎哟,哎哟……” “牛管家,你也特么狠了,叫这两个小兔崽下手这么狠毒了。打得姑奶奶我全身酸痛,动弹不得。既然你不义,就别怪我不仁。小心下一次,你若犯在我‘沈淦儿’的手里,姑奶奶一定狠狠的回报你!!!” “李婶,你的手脚就不能轻一点吗?痛不在你身上,你就在我的背后猛下黑手了?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突然,‘沈淦儿’在衰叹连连声之间,咧嘴就骂向那一个正在为她按摩上药的婆子。那婆 子受了‘沈淦儿’的责骂,好像突然之间收了她的背后黑手一样,果然再没听到‘沈淦儿’的叫囔了。 可是,只稍停了一会儿,又听得‘沈淦儿’‘哎哟’一声大叫,直口骂上旁边的另一个婆 子道。“赵妈,我这手脚都快躺得跟腐烂的木头一样残废了。你就不能帮我捏捏手脚,疏通一下筋络血脉吗?” 那赵妈似乎很是不满意的嘟囔道,“沈姑娘,我这不是帮你捏着吗?若是我用的劲儿大了,只怕你又大吵大闹了。” 霎时,只听得那‘沈淦儿’从卧榻之上,冷冷地哼道。“哼,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看着我‘沈淦儿’今日倒了大霉,就恨不得把我‘沈淦儿’分尸拆骨磨成粉末了?告诉你们这些猴儿精,我‘沈淦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们若是想趁此机会对我做下手脚,那就别怪我日后翻 脸不认人。” 那李婶和赵妈似乎视而不见一样,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嘴里一阵糊里糊涂的嘟囔着。“姑奶奶,你放心,咱们可没有你说的这一般心思和城府。” 两个婆子这么一翻嘟囔,‘沈淦儿’又发飙似的即吼起来。“哼,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鬼精得很,人前说人话,鬼后说鬼话,按的是什么花花心肠。”说着,长叹一声,幽怨地自言自语道。“也罢,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浑浊不清的样子。你们中间谁忠谁奸,我早就心里有数,姑奶奶少得和你们争辩了。” 二人被‘沈淦儿’这么当头一戳,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默默地停下了嘴中就要冲口而出的话,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做着各种动作。 戏院外,一时传来了那些下人向‘王夫人’请安的声音。片刻之后,就听得厢房外瀑出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跟着就有丫环婆子叫道。“夫人到访,快快迎接。” 卧榻之上的‘沈淦儿’听得真切,情急之下连忙推开旁边两个一上药一按摩的婆子,似要努力挣扎起来迎上外面匆匆而来的‘王夫人’。但是她怒力挣扎了几下,依然是徒劳无功,只得张着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半侧卧着身子努力地看向厢房外面。 只一会儿,就听见房外面的‘王夫人’大声叨叫着走了进来,风风火火地扑向‘沈淦儿’侧卧的床边,满脸怜悯地说道。“哎哟,我的天啊,‘沈淦儿’你受苦了。牛管家带着这两个小子过来打人,下手也特么狠毒了,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弄成了一朵残花败柳啦,日后老娘岂能容你逍遥自在去。” ‘沈淦儿’在卧槢之上,听得王夫人一开口就为自己抱打不平了。刚才还杀猪般狂叫的痛楚和挣狞,好像就在这无形之间减掉了**分,热泪已涌满了一眶眼际。 瞬间 看着‘沈淦儿’这一副感动盈泪的样子, 王夫人又连忙抚摩着她的手腕安妥道。“‘沈淦儿’,你别激动。你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只怪老娘昨日一早就外出去上香了。让‘耿侯爷’那个破落户捡了个大便宜,扑了老娘这一个空子。”说罢,王夫人的眼中居然咋落出几滴清澈的泪来,像一串晶莹 的珠子在众人面前闪动。 杵在房中的几个丫环和 下人,眼睁睁地看着王夫人这一伤心落泪的举动,不免也暗暗落下几滴泪珠来。‘沈淦儿’更是努力挣扎了几下,想要爬 将起来终是没能成功,只得就着卧槢向王夫人哽咽道。“夫人,你千万不可为了我而在下人面前落泪。若是这样传将出去,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又会说我‘沈淦儿’在夫人的面前哗众取宠,装模作样了。哪岂不是又给‘沈淦儿’的头顶套上一条罪名,‘沈淦儿’作侯府的下人岂能承受夫人如此的恩宠。” 一时之间, 王夫人故作怨恨地安慰‘沈淦儿’道。 “哎,沈丫头,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儿咱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那一天你也抓住了牛管家那个拐子猴寈的柄儿,夫人我一定帮你出了这一口恶气。免得那牛拐子老是仗着‘侯爷’的余威来汹你们,白白打了我在侯府给你们撑起的颜面。” ‘沈淦儿’顿时笑颜渐开地对着一众随王夫人进来的丫环婆 子说道,“哎,你们都听到夫人说的话了,我就知道夫人不会忘记‘沈淦儿’和戏院的。说白了,这戏院还是夫人罩着的天,侯爷也是奈何不得的。” 说着停顿了一下,忽然又冲口而出道。“哼,那个牛拐子只是钻了个空,瞧着夫人没在府上就狗胆包天了。下一次,他若是碰在咱们的手上,我保证让那牛拐子得到的下场比我还惨。” 众丫环和婆子听得‘沈淦儿’在夫人的面前这么哗众取宠,一时又不敢拂了这个姑奶奶的面子,只好含糊地点头称是,才算掩盖过了‘沈淦儿’在王夫人面前的撤娇和依持。 王夫人也似故作糊涂一般,爱怜地随着‘沈淦儿’的性子耍起了‘周瑜打黄盖’的片段。而‘沈淦儿’又像是假意迎合王夫人的恩宠一样,把自己在落在众丫环和婆 子的面前,又扮演成了这个个戏院最高的主宰。 这个戏院的变化仿佛突然之间,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又重新开始。 自从牛管家带着下人把戏院的‘沈淦儿’重重责罚之后,虽然董嫣芷并不在意‘沈淦儿’对她的恨和怨,但是春俏的内心就没有停止过对‘沈淦儿’二人的防范。她怕因为‘耿侯爷’的这一闹,和王夫人第二天对‘沈淦儿’的这一和,又会为她们二人埋下了引火烧身的导火线。 不过让春俏自以为惊喜的是,打自她们二人在古兰镇经历过千户府那一挡子事后,好好像以现董嫣芷变了一个人似的。董嫣芷为人处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忧忧溺溺,凄凄惨惨,逆来顺受。虽然不见得她在遇上事的当儿就像自己一样发出强烈的反抗意识,但是总能在后来的时间里,见证董嫣芷十分有把握地把事情盘算得按着她想的那个方向和结果发展。 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尽管春俏揪心耿耿地为董嫣芷担着心和忧。可是董嫣芷似是视而不见一样,除了心中天天念着她自以为是的那个‘李秋生’之外,她就是只管凑她的乐,弹她的琴了。 外间的万事万物,似乎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第七日,‘沈淦儿’身子上的苍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了。 一早起来,她在赵妈的搀扶下步出厢房向院中的亭台走来。在将近湖边的荷心亭上,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二个正在亭边嬉闹怡乐的女子。 ‘沈淦儿’的心情霎时阴晴不定开来,她示意赵妈再向前走近一些,循声望去,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亭心上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她枉受‘耿侯爷’和牛管家重重责打了一顿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 ‘沈淦儿’气得满肚子的怨气向亭心走过去,往亭心的石凳上一座,瞪着两只如同怒火中烧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亭中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冷笑道。 “哎哟,今天真是巧了,刚出门就碰到了你们两个讨嫌鬼。看来这戏院的天还是没有澄清啊,受冤屈的主儿还是咱们这些做牛做马的下溅之人呢?人家啊就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模样,一攀就攀上侯爷的高枝了,这老天也真是帮恶不帮善中。” 突然听着‘沈淦儿’这刺耳连连的话,董嫣芷面色一沉,正眼冷盯着‘沈淦儿’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讥讽道。“对啊,这老天就是帮恶不帮善啊。有些人心里肮脏得像蛇蝎心肠一样恶毒,却长着一副爱卖风情的美人胚子,人人得而诛之,真是天大的讥讽啊。可惜我‘李金儿’学不来这一套,要不然呐估计这戏院地的天就是姓李不姓沈喽。” ‘沈淦儿’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李金儿’,居然敢这么明火执仗的跟自己唱起了对头戏,登时就从座上跳起来怒道。“你,你,个死妖精…” 一个‘精’字还没叫出口,她自己就已经痛得先叫囔起来了。只听得‘沈淦儿’“哎哟”一声大叫,指着眼前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嘴皮子连连抖动了几下,就是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一句话。 董嫣芷轻俏一笑,拉着春俏的手腕就往外边走。一边走,一边笑意深长地睁开眉眼挖苦道。“沈姑娘,我刚才的话没有说错吧?不然你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怎么就变成哑吧了吧。”说吧,二 人又是一阵扬声大笑,才拉着手腕向外走去。 刚走到亭边,董嫣芷忽然又停住脚 步,回过头来对着怒火中烧的‘沈淦儿’说道。“沈姑娘,刚才忘了送你一句话:好狗不道,挡道不好狗。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 霎时,‘沈淦儿’气得竭斯力底地对着二人离去的背背影大声囔道。“溅人,李金 儿,你们别得意大早!总有一日,我要向你们讨回这一笔血倒债的。” ‘沈淦儿’ 这样竭斯力底吼道 的时候,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恶毒的计划,她不由得大声地放浪形骇讪笑起来。 “哈,哈,溅人,你不是自持声喉甜美,歌声撩人吗?” “那我‘沈淦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来一副虎狼之‘药’,看你还怎么自持是天仙妙音,和我在侯府争娇抢宠。”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仙音迭失 话说‘沈淦儿’在戏院的亭心偶遇了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时受不得言语刺激,竟然在满腔怒火中烧之中突然生出了一条恶毒的计谋。 ‘沈淦儿’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下一副虎狼之‘药’,把戏院这个一再让她备受伤害和轻慢的‘李金儿’嗓喉毒哑了,才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和争宠抢娇之心。除此之外,若再让‘李金儿’在戏院中多呆一日,她已经觉得什么叫作生无可恋。 可是,但等‘沈淦儿’ 静下心来细想这事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不决了。一旦自己下起黑手来,她自己岂不是就很容易成了众人怀疑的直接对像。到头来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不说,她还不是落得个鸡飞狗跳的下场 。每每惧于此,‘沈淦儿’那颗燥动飘浮的心又慢慢沉定了下。 她想这终究不是一个排除异已的好办法以,可是当她每次看到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快乐得像一对自由飞舞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时候。她那嫉忌的心又浮燥和骚动起来,仇恨的怒火又慢慢在她的心中燃烧起来。 再看得那个一直死心踏地跟着自己的戏子,陪着她也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在她的眼前露出一腔仇恨的恶毒和那些赤祼祼的伤痕的时候,‘沈淦儿’那一颗浮动的心再也受不得了这一种痛恨的刺激,她居然瞒着众人私自出了一趟侯府。 一出侯府,‘沈淦儿’就东张西望了一会,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见没有了后面的跟屁虫,她才独自走在离阳镇的大街上,偷偷地找到了那些打着神棍招牌,却坐地为医无所不能的江湖郎中。 那是自然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些势利的江湖郎中自然是知道你要什么药方,他就能变出什么配方来的。‘沈淦儿’当时就慌慌张张地走到了一个打着 “江湖救急” 招牌的郎中面前,吱吱语语地说明了她的一翻来意之后,她才开口问道。“这位郎中大哥,我可否问你一点事儿?就一点点的药方事儿。” 那些撑着‘江湖救急’的郎中一眯眼,猛然见一个颇有内分姿色的女子神神秘秘慌慌张张地问上自己,心里已是有了几分作恶使坏的打算,忙不失迭的就道。“姑娘,有何为难之事仩说无妨。干咱们这一行的,行走江湖必定是收人钱财,潜人消灾。” ‘沈淦儿’听得清沏,又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年纪四旬上下的江湖郎中一下,才犹犹豫豫地低声附身于那个郎中的耳旁说道。“先生可是有这个药哑嗓子的虎狼之‘药’,我只要一服就好。至于银子的事情,只要你能保守这个秘密那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那‘江湖郎中’好像在此街头市角已蹲守了半日 ,方得遇上‘沈淦儿’前来问药求卦,自然是为了收取银子的事不会错过这个生意的。所以当‘沈淦儿’断断续续向他说明意轶闻的时候,他已明了这又是一件损人利已的阴功之事。 做与不做都是鼠守两端的选择,而且这样送到嘴肥肉又有几人舍得白白丢掉呢。只见那江湖郎 中犹豫了片刻,马上神秘兮兮地回复着‘沈淦儿’道。“这位姑娘,你买这虎狼之药可是一件阴毒的事啊,难不成看姑娘这样年纪轻轻就与人有了深仇大恨?非得下这么歹毒的黑手不可?” 那知‘沈淦儿’经此一问,心中深藏的怒火立即咆啸开来,她恶狠狠地怒吼道。“哼,你只是个卖药的江湖郎中,管那么多闭事干什么?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来买药的人而已,你又怎么断定我一定是拿这药回去害人了?” “哼,银子就摆在这里,你要不要随你的便。你不要,姑奶奶另找人去,难不成非得在你这里吊死不可?” 那郎中见‘沈淦儿’来了厉害的劲儿,赶紧变换笑脸陪笑道。“姑娘不必多心,老夫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其实你来买药,我在这里卖药,公平交易,那是谁也碍着谁的事。老夫只怕寻娘用此药你 误伤了人而已,其他的那敢多言姑娘家的事情啊。” “好,你说得对。我来买药,你拿钱走人,公平交易,这不是天下间最公平的事吗?咱们谁也碍不着谁。” 二人这样讨价还价了一会,那江湖郎中终于闪动着他那一双贼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拿在‘沈淦儿’手中的那一锭银子,慢慢伸手从他身上的布袋掏出了一包早已折叠好的药粉,讪笑着交给了‘沈淦儿’。 ‘沈淦儿’终是不再搭话,接过那一包虎狼之药,嘴里吐出半个‘谢’字来,人就一转-身,甩手匆匆离去。 大约走了五六步之外,‘沈淦儿’又突然回过头来叮嘱道。“这位郎中,你可要记得保守秘密哟!” 那郎中哎哎一笑,连忙拱手赔笑道。“姑娘放心,那是,那是。” 自从那日‘沈淦儿’出府买了一剂虎狼之药后,她就开始驱使当初那个受了她盅惑和年轻管家责罚的戏子,慢慢注意起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的起居饮食生活来。有事没事的总是找着二人的渣儿,说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 一日,‘沈淦儿’又在院中单独遇上了二人。看样子董嫣芷是极不愿意再与‘沈淦儿’见面的,但是‘沈淦儿’就像死缠烂打的狂徒恶霸,不达目的誓不罢手。 当时两人还隔着好远,‘沈淦儿’就一边笑意盈盈地迎上去,一边狐媚的说道。“金儿妹妹,你是不是想躲着不见姐姐了?说什么大家聚在一起也是一份姐妹情缘啊,你何必计较那么多那些鸡毛算皮的芝麻绿豆大小之事。劳神伤筋不说,还闹得大家像一盘四分五裂的散沙一样,平白让人笑话和干欺负。” 董嫣芷自然是避无可避的,只得硬着头皮假装应承道。“沈姐姐说的是,金儿从未想过与姐姐为敌。金儿只是想暂且寄居此处,不惹于谁,渡却余生。可是我不招惹于世,世自惹之,我又能奈如何?” ‘沈淦儿’叹气道,“哎哟,妹妹说的是。在这浮浑的尘世,咱们的自由都由不得咱们自己做主。妹妹既有此安静之心,当姐姐的又岂能不为妹妹的心愿着想。愿妹妹能了却先前对姐姐的成见,从此以后咱们情同姐妹,慢慢过好以后的日子。” “嗯,姐姐说得对,金儿以后还多得姐姐的照顾和指点,方能尽善始终,了达心愿。” 董嫣芷跟声应道,往日那看着‘沈淦儿’一靠近,就头皮发麻的苦脸已然释怀开来。 ‘沈淦儿’看着自己接近董嫣芷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免心中暗笑,多日来怀恨在心中的怨气总算稍微缓和下来。 这人呐就是不能夸和捧,这一夸一棒啊心就懈怠了,你想怎么摆布都可以了。 可是,‘沈淦儿’并不知道董嫣芷内心的真实想法。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董嫣芷面对的是‘沈淦儿’这种善变的面孔,即使你说得再好,她怎么不可能心存介蒂呢。 尽管二人可能还未必高尚得到心无旁骛,一笑萌恩仇的地步,不过二人此时总算有了新的开始,最少在和善面孔的掩盖下少了那些恨之入骨的感觉。 所以,二人又东拉西扯闲聊了一会,看看午饭的时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沈淦儿’才满面含春地与董嫣芷牵手相别。 末了,她还不忘笑意盈盈地相送道。“金儿妹妹,有空多得来姐姐的住处走走,咱们也好拉近这姐妹的心儿。” 董嫣芷自是不失迭礼地相还而别,拉着春俏的手腕轻俏而去。 她想以后在戏院的日子应该多得自由些了。 又过了几日,戏院中突然就传出了‘沈淦儿’屈尊自己讨好‘李金儿’姐妹的消息。 这消息在戏院内传得沸沸扬扬,无百无头。甚至连‘沈淦儿’自己都 觉得奇怪,这是那个多嘴多舌的三八闲妇造的谣呢?她的心又莫名的烦燥起来,一肚子的窝囊之气正欲瀑发而出。 不过当她看见戏院中的那些丫环婆子对待‘李金儿’的态度,就像跟自己亲临一样笑容可掬。‘沈淦儿’的心又开始平静了下来,她静思细想,这不正是给她提供了对‘李金儿’下虎狼之药的好机会吗?上古之人,所谓笑脸杀人也不过是如此吧。 正在‘沈淦儿’兴奋得快要感谢老天,给她提供了这么好一个复仇机会的时候。先前同她一起受了乱鞭责罚的秋桃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秋桃霎时拉开手上的衣袖,露出满手臂的伤痕仇恨地哭泣道。 “沈头儿,你为了讨好‘李金儿’可以忘了咱们所受的责罚和仇恨!但是我秋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些,由‘李金儿’强加给我的刻骨仇恨和伤疤。你不愿对她下手,那就由我来吧,我要‘李金儿’血债血还!一辈子偿偿被人整盅的痛苦的滋味。” 听着秋桃这么决绝的话,‘沈淦儿’惊得立即掩住了那个戏子的嘴巴小声叮嘱道。“我和你对‘李金儿’有同样的仇恨和刻骨的痛苦,别人这样散布我和‘李金儿’的谣言,不正是给咱们提供下手的最好机会吗?你瞎囔什么。” 眼见秋桃仍是耸言不动,还是苦苦的衰求着自己。‘沈淦儿’忙从衣兜中拿出了那一包虎狼之药,塞到了秋桃的手里,又低声附耳在她的侧旁,如许这般的教唆了好一阵,才起身狂笑着而去。 那苦苦衰求着秋桃仿佛豁然开悟一般,收起满脸的泪水,立时破涕为笑。她恨恨地站起来,冷冷地扔下一句。 “李金儿,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变成哑吧,做不了侯府的歌仙琴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兴师问罪 话说戏院这一段无风无浪的风波,总算给‘沈淦儿’和她的那个戏子下属制造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果然,在二人一翻暗下交接和商议之后的数日,侯府的戏院突然就传出了“李金儿”嗓喉变哑的消息。这消息一出像晴天劈开一个响雷一样,突然在侯府的上空咋响开来。 顷刻之间,整个侯府就像闹翻天了一样,无数的人言愄语如雪片飞来,叠压在董嫣芷一人的身上。而戏院的头领‘沈淦儿’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装模作样似的在盘查和追究着作恶的凶手。 而‘耿侯爷’咋闻此消息,更像是丢了半个灵魂一样疯巅碎语的痴汉,顿时气得瀑跳如雷,怒火攻心。立即丢下他手头上的事儿,带着一拐一捌的牛管家怒气冲冲地往戏院赶。人未先进戏院大门,他自己却先就囔骂开了。“‘沈淦儿’,你个死溅人,上次侯府宴客的风婆还没过去,你现在又给我惹下这揪心窝子的麻烦来。你就伸长勃子顶着个死脑袋,看我‘耿侯爷’怎么收拾你吧。” 就连一向善于嘴上功夫的牛管家,此时也大气不敢喘地跟在‘耿侯爷’的身子后面。从他此时怒火冲天的火瀑脾气中,他牛管家早已知道此时的‘耿侯爷’已是惊悚得心底下乱了方寸,地上行走的脚步亦是慌乱如蔴,就连‘耿侯爷’额上突瀑起的青筋,也因为愤怒而布满了他气极而一时扭曲了的脸形。 戏院的一众伺侯服待的丫环和婆子,听得‘耿侯爷’如老虎咆啸一样痴驰而来,吓得她们惊如小鹿蹦蹦跳跳坎卡不安的心,赶紧往‘耿侯爷’匆匆走来的两边过廓低头跪下,一一请罪。而‘耿侯爷’当即就气得直接大声囔道,“滚,统统滚开,别碍着我的去路。叫你们连个大活人都照顾不好,我要你们又有何用?” “滚,都给我滚一边去,我要找‘沈淦儿’算帐。”耿侯爷又着力地吼出这一句,两旁跪着相迎的丫环和婆子那里还敢再出一言。看着‘耿侯爷’这一副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牛管家也赤之以鼻地歪叽歪唧摇摇头道。“哎,你们呀,真是败兴之极了。等这事一了,老子全撤了你们,省得老是惹是生非。” 惶恐如热锅上蚂蚁一样的‘沈淦儿’,在房中闻听得‘耿侯爷’怒气冲冲的带着牛管家又闯了进来。赶紧收了在房中走来走去思虑万千的样子,一手捏着她那条借以倾生风情万种的粉色丝巾,喜笑着迎了上来献媚道。“哎哟,侯爷来了,李婶快上茶来。”说罢,她又急忙转口摆手邀请道。“‘侯爷’,里边请,里边请。” ‘耿侯爷’甩手一拂衣袖怒道,“‘沈淦儿’,你还有这个狐媚的心情来奉迎我啊?侯爷我这一次不扒了你的皮就不错了。你还在想着用你曾经的那一套来迷惑人吗?幼稚,真是幼稚!”怒毕,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过后,‘耿侯爷’才清了清声喉继续说道。“‘沈淦儿’,你听好了。今天我不是来看你奉媚的,我是来为‘李金儿’追查凶手的。” ‘沈淦儿’整个身子一愣,微微颤抖了一下,突然故作惊讶地说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侯爷’是为那歌仙琴圣‘李金儿’来的。在我戏院里发生的事,身为头儿我岂有不知道的呀。” 莫名的苦笑了一下,‘沈淦儿’又强装笑脸奉迎上来说。“哎哟,这个‘李金儿’也真是的。一来咱们这戏院就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也不知道她是福星降临呢?还是扫把星进门。现在我这个头儿呀总算是怕对她的了。‘侯爷’能亲自来查问此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否则到时我一着不小心,又被那个横了心眼的人冤枉我在其中做了手脚啊。” “嘿,嘿。”两声冷笑从中传了出来,‘耿侯爷’瞄着眼睛看向了若大的戏院,慢慢悠悠地盯着一支半开的梅花道。“哼,量你也不敢再从中作梗。难道你还嫌牛管家上次惩罚得还不够重吗?” ‘沈淦儿’顿时语塞在当中,再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牛管家却从后面渡上前来开解道,“侯爷,咱们还是先去房中见见‘李金儿’的好,在这里和这个溅人说话也是白搭时间,问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牛管家的话音一落,‘沈淦儿’就满脸惊疑地侧眼盯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恨恨说道。“就你个拐子嘴毒,落井下石的事情你做得最绝了。你就不能修一点善心,为自己积点口德呀!” ‘沈淦儿’的话语一出口,‘耿侯爷’就侧眼冷冷一笑,半沉着语气说。“牛管家,咱们走吧。你还有心情和这个扫把星吵嘴呀,只怕‘李金儿’那边黄花菜都凉了。”说罢,他已然在一个丫环的带领下,迈步往‘李金儿’的住处走去。 戏院最偏僻的后房内,春俏一脸憔急地跪在董嫣芷的面前,但听得春俏万分歉意而懊恼的哭泣道。“小姐,现在弄得你嗓喉哑涩全都怪我一时粗心大意。若是在外边送来的东西之前,春俏都先自检视和偿试一遍的话,小姐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了。” “小姐,都是春俏的错,春俏没有按夫人的吩咐,好好照顾好小姐,春俏现在都恨死自己了。小姐,春俏多希望现在嗓子沙哑的是我而不是小姐你啊,可是老天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呢?春俏求求你了,小姐,你快点振作起来吧!春俏还昐着小姐有朝一日,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呢。” 可是,无论春俏如何衰求和祈祷,董嫣芷仍是神情落漠,木然地呆坐在房内的床沿上,仿佛一个突然失去了正常理智的痴呆女子。不苟言,不苟笑,让人看着漠然生痛。 正在两人这样直接对立之际,那个被指派来伺候的婆子惊慌地走进来说道。“李小姐,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春俏莫然一惊,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则立在董嫣芷的身旁叮嘱着说。“小姐,侯爷来了,你快点说说话啊,告诉春俏该怎么办啊。” “小姐,春俏求你了。小姐,你快点想个主意吧。” 一遍,二遍,三遍,春俏突然摇晃着董嫣芷的身子哭泣道。 可是,董嫣芷终是像根雕的木偶一样,任凭春俏如何摇晃呐喊,仍然是没有半点精明的反应。 春俏,顿时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一脸的悲恸之容。 廓外边,‘耿侯爷’已然迈步进来,咋见眼前这一幕落寞的光景,立时惊得鼻子一酸,连声衰嚎道。“哼,可恶,哪谁呀,把我侯爷的歌仙琴仙都弄成这一副傻不拉唧的样子了。我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耿侯爷’这一声怒吼,惊得从后面跟上来的‘沈淦儿’立即跳出来跟风道。“哎呀,你们这一帮死丫头死死婆子,我派你们来是伺候人的,不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你们自己一个一个的过来看看,你们都把‘侯府’的宝贝‘李金儿’伺候成什么样子了?这就是你们伺候出来的主子?” “哼,你们都等着,这事儿跟你们没完。看我‘沈淦儿’以后如何收拾你们!” “‘沈淦儿’,你现在别假惺惺的在这里装模装样了。我要的是毒哑‘李金儿’的凶手,不是看你在这里看你对这些下人发威,大吼大叫。”耿侯爷突然厉声说道,仿佛已容不得‘沈淦儿’再多作百般狡辩的样子了。 霎时,‘沈淦儿’浑身一颤,还想要多作辩解。‘耿侯爷’已不再多言,转身向后边的牛管家招了招手。牛管家会意,立即向‘沈淦儿’喝道。“‘沈淦儿’,快把你戏院的所有人叫到前院去,侯爷要一个人一个人的盘查和拷问,一定要抓住这个害人的凶手。” “还有我要告诉你,你不要想着逃脱这一次的盘查,其实你和上次那一个挨罚的戏子才是现在最大的嫌疑。” ‘沈淦儿’的整个身子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但是她还是拼死的争辩道。“牛管家,没有证据,你别在侯爷面前血口喷人。你想害我,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别废话了,你们都到前院去,我要盘查凶手。”耿侯爷厉声地说道,再没有一丝宽容的爱昧。蓦然,他又回过头来,瞧了一瞧,仍然呆坐在床沿之上的董嫣芷,不无怨恨的说道。“牛管家,你多派几个丫环下人相扶,一起把‘李金儿’姐妹也带出去。” 牛管家立即应声道,“是,侯爷,我这就派人去。”说着,向外一招手,立即进来几个丫环和下人,搀扶起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就往外走。 戏院的前厅之中,此时已站满了一班戏子和下人。 ‘沈淦儿’立在她们的最前端,摆摆手高声说道。“肃静,肃静!现在侯爷要亲自盘查暗害‘李金儿’的凶手。在你们之中有谁知道或者自己做了的,赶紧出来自己招认了事。若是硬让侯爷盘查出来的,你们都应该知道后果,活罪难免,死罪难逃。” 厅中的一众戏子和下人,不等‘沈淦儿’话语落地,突然之间就瀑出了一阵炸响的骚动,片刻之后又陷入了一场静默之中。 仿佛幽冥冷清的森罗阎殿,散发出一阵阵惊心动魄的骇人听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欲盖弥彰 戏院中这一众戏子和下人的反应,让在场的‘耿侯爷’有些坐不住气子。 一旁的牛管家刚想出头来说两句,就见‘耿侯爷’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案桌上一丢,立马站起身来怒道。“哼,你们戏院这一帮人精啊,坏事倒是少让我没少操心,好事就不见得你们为我侯府争过一分光。今天‘李金儿’这一事若是问不出一个结果来,估计你们以后啊就得天天给我添麻烦了。” 说罢,又斜眼环视了众人一眼,长叹一声道。“老夫刚才在想,若是我放任你们不管,只怕更是有居心叵测可恶者,甚至连人都敢杀了。到时候,只怕我侯府的名声都给你们丢尽抹黑了。” 一时之间,‘耿侯爷’的衰叹之声,听得牛管家鼻尖儿酸酸的,他一个大佬爷们也差点落下几滴浑浊的老泪来了。不等‘耿侯爷’的说话落地生根,牛管家就崩上前来撤开嗓门囔道。 “各位,刚才你们都应该听到侯爷的肺腑之言了。为侯府的前程和各位的利益着想,但愿各位能自动自觉地把你自己所能知道的蛛丝马迹说出来,好让咱们把这个残害‘李金儿’的凶手揪出来,还各位一份安宁和清白。否则你们拒不可说,那么我牛某人就只能按侯府的家法给各位偿偿鲜了。” 牛管家把这拐脚撇嘴的话儿一说,院内的一众耸立的人员又开始骚动起来。或者彼此与彼此之间小声交头接耳,更或者上下左右之间的人儿纷纷开始辩解开来,刚刚开始小声交流自证清白的声音,霎时之间又汇集成一片喧闹的嘈杂。 ‘沈淦儿’亲眼目睹着一众人员这样由静默变成愤慨的气势,她的身子又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开来。她赶紧冷眼扫视了一下,那个还夹杂在人群之中的秋桃,但见秋桃气定神畅地站在当中,还不时与旁边的戏子交流着什么,根本就看不出像做过什么样的亏心事一样,反倒是自己先恐惧开来。 ‘耿侯爷’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又变得喧噪起来,烦燥得当即从座中跳将起来喝道。“哼,我不是叫你们来喧囔的,我是叫你们来交代作恶凶犯的。如果你们都不愿意把自己知道的或者看到的说出来,那我只能一个一个地审问盘查了。”说着又把声音冷冷地压了下去,片刻之后,又变得阴柔和桀傲起来。 “你们不说也罢,可是我告诉你们。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这样折腾下去,大祸临头的日子也将不远矣。我‘耿侯爷’倒台了,你们也好不到那里去,到时候还得先拿你们开刀。” 众人听得‘耿侯爷’这么怒气冲冲的一说,霎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全然不解地看上了当中的‘耿侯爷’,而‘耿侯爷’却神秘兮兮一笑,高声道。“你们不信邪啊?这事儿我可以不管了,但是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必会大祸临头了。”说着,又冷冷地奸笑了几声,端起案几上的热茶又兀自品了起来。 这时,牛管家又站出来圆场道,“你们都听见了吗?侯爷说的是什么。等到大祸临时之日,别说侯爷不提醒你们。你们现在不肯说,那就等着一个人一个人去盘查了。” ‘沈淦儿’似是也故作认真起来,跟着‘耿侯爷’的话题说道。“姐妹们,‘李金儿’这事儿实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人所为。但是我作为这里的头儿,我还是希望各位姐妹能以大局为重,好好的想一下,回忆一下,你们在‘李金儿’的这一件事上有什么意外的发现,说出来大家也好解劝决了此事各自安生去。” ‘沈淦儿’的话语一落,众人之中就有人反驳着说道。“沈大姑娘,咱们连‘李金儿’姐妹的身边和一应日用之物都没有沾边过,凭什么说咱们就有嫌疑啊?侯爷的做法是不是大武断了?” “你们要追查下毒之人和嫌犯,也得讲究一些与‘李金儿’姐妹日常接解最多以及有是非恩怨的人,那才是最有可能下毒之人和嫌犯啊?你们这样一秆子打压下来,咱们这些跟本挨不上边的人岂不是跟着白受罪了。” “对,沈大姑娘,你就得把咱们这些跟‘李金儿’姐妹八辈子挨不上边的下人分开。不然咱们可是跟着那做恶之人白白受罪了,咱们不服啊。” “哼,事情都闹出来了,这时候还由得你们服不服的吗?侯爷不一起治你们的连坐之罪已是天大的恩情了,你们还想着侯爷该怎么样啊?”牛管家看着一众强烈反抗的戏子和下人,顿时变得气势汹汹地说道,那打压众人的情形就只等着‘耿侯爷’点头同意了。 院中众人正闹得热闹和沸腾之际,院外突然又传来了王夫人的断喝之声。“你们吵什么吵,难道都想反了侯府的天不成啊?等着猴儿精们,看我怎么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 说话间,王夫人在三个丫鬟的族拥下已闯了进来。走到‘耿侯爷’右边摆着的椅子旁坐下,横瞧了‘耿侯爷’一眼才缓缓说道。“破落户,你又在戏院闹什么鬼注意啊?把一众人都集中在这里,你当她们今日不用做事啊?还有就是牛管家你这个拐子猴儿精,你跟着侯爷起什么哄闹什么事啊?是不是你一个人准备包揽了她们今日的全部事情?” 王夫人说罢,又冷眼盯了‘沈淦儿’一眼,叹气道。“沈丫头,你也真是的,你看你自己是怎么样管理这个戏院的。距离上次的事这才停歇了多少天啊,你又闹出‘李金儿’被毒哑了嗓喉的事来。别说侯爷对你有气,老娘对你也是有恨的。” “老娘好不容易把这戏院划归你管,你倒好,不自爱也罢,还老是闹出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来。若不是我这个面子在侯府还说得上话啊,只怕你这个狐媚的‘沈淦儿’早就被这个色胆包天的破落户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侯府那里还有你这个‘沈淦儿’的存在!” “嗯,夫人教训得是,都怪‘沈淦儿’治理戏院无方,老是劳累夫人从中撑腰和支持。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非但‘沈淦儿’脸上无光,更若得整个侯府人心惶惶,议论纷纷,还请夫人恕罪。”‘沈淦儿’突然从中走出来又跪在王夫人的面前说道,仿佛她也真的不情愿戏院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 王夫人又唾弃地盯了‘沈淦儿’一眼,没好气地拖长声音道。“好啦,你就别说这样的废话了。起来吧,我不希望你一见到我就跪下来求情和泪水涟涟的样子。你最好给我长点骨气,拿出你的泼辣劲来好好管好这个戏院,那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是,谨遵夫人的吩咐。那眼前‘李金儿’这事如何解决呢?是不是非得查个水落石出闹得大家鸡飞狗跳才好。”‘沈淦儿’顺势扯上这个话题说,其实她心里已打定主意要把王夫人拉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如此一来‘耿侯爷’在王夫人的面前就威风不得了,那么她‘沈淦儿’和那个秋桃很有可能就可以逃脱这一次‘耿侯爷’兴师动众的惩罚了。 想来王夫人是打心里不会相信‘沈淦儿’参与下毒这件辣手的事儿的,因此王夫人胸有成竹的扭头对‘耿侯爷’说道。“破落户啊,这事儿啊不发生也发生了,怪谁也没有什么意思。一个戏子吗,不就是不能唱歌了吗?不唱歌她还可以弹琴呀。若是咱们中了人家挑泼离间欲盖弥彰的奸计啊,那岂不是害苦了咱们侯府的人了。” ‘耿侯爷’似信非信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又扭头扫视了旁边的‘李金儿’一眼,动动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但听得王夫人又缓缓说道,“我看这事就这样算了,说不住‘李金儿’这嗓喉沙哑之事是她自身的病变呢?或者其他的自身原因引起的。咱们去哪里寻找这个真凶啊,这岂不是白白折腾人吗?都别瞎折腾了,散了吧。 ‘沈淦儿’和那个秋桃留下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全都散了去。” ‘沈淦儿’一听王夫人这话,脸色霎时就变得惨白起来,微微颤抖的身子又缓缓掠向了当中留下的秋桃。但见秋桃仍是神色谈定从容不迫地萦萦孑立在当中,仿佛就当没有发生过这档子事情一样。 ‘耿侯爷’即时惊得瞪大眼睛气怵怵地指着王夫人,瞠目结舌地说道。“夫,夫人,你,你怎么可如此武断草率了事?难道‘李金儿’之事就这样被你一手抹来了。这,这也大无天理了吧。” 王夫人两眼一闪,绿豆一般的幽光立即从她的眼中喷涌而出。她“哈哈”大笑地说道,“破落户,在侯府你跟我说天理啊?真是天大的笑话。是不是你吃饱了没有事干,闲得跟我闹着玩啊?我劝你呀少在老娘面前来这一套,还是赶快带着你的那个拐子军师去青花绣楼寻欢去吧。戏院这里已经没有你什么事情了,看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我替你操了这份心吧。” ‘耿侯爷’被王夫人这一插足,刚才还惊讶感叹的情神立即又蔫了下去。他横眉怒目地盯了王夫人一眼,没好气地跳起来嘟囔了一阵,眼见王夫人的脸色大为不对,只得带着牛管家和那几个小厮怏怏而去。 ‘沈淦儿’冷眼看着‘耿侯爷’和王夫人上演的这一场戏,脸上闪过一阵狂喜的惊异,心底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冷冷的是暗笑。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上侯府 ‘沈淦儿’之所以敢在王夫人怒斥‘耿侯爷’的时候心底偷偷的暗涌了一阵冷笑,只怕那是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了。 很多时候,‘沈淦儿’都清楚地知道,在侯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王夫人一露脸,此时不管‘耿侯爷’先前表现得多么凶罕嚣张,落到最后都不是事了。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波澜不兴。而由此引起王夫人和‘耿侯爷’之间的岐议和成见,却是闹得越来越深。 没落了心头的恐慌和有了王夫人的出面支持,‘沈淦儿’像是一只濛受了委屈的囚妇一样,立即像变脸似的在二人面前哭丧起来。“夫人,你得为我‘沈淦儿’做做主呀?这戏院里的事儿我实在是受够了。只要戏院出了一丁点的事儿,侯爷都把所有的责任和过错算到了‘沈淦儿’头上。如此下去,就算‘沈淦儿’长有三头六臂,说不准那一天也会被侯爷找渣劈死。” 说罢,‘沈淦儿’又是装出一副泪水涟涟的样子,楚楚可怜地杵在了当中。好像真的在等着王夫人自己出来,特意为她濛受的冤屈出来作主主持公道一样。 可是,‘沈淦儿’等了一会儿,眼见王夫人没有什么动静,急得她一抹眼泪又咽咽地哭了起来道。“夫人啊,你还是把‘沈淦儿’收回你的身边伺假候去吧,我再也不想在戏院多呆一天了,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上次夫无缘无故地受了牛管家的一顿责罚,现在又受了侯爷的一通枉压,我真是不愿再在戏院呆下去了。” 王夫人听得‘沈淦儿’这么哭哭啼啼的一说,霎时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若冰霜地盯着‘沈淦儿’说道。“哼,‘沈淦儿’,你这个泼皮货不用再这么哭哭啼啼的演戏了,你肚子闹的是什么鬼主意,你当老娘我看不出来吗?就你那一点花花肠子啊,还是不要在老娘的面前摆显的好。” ‘沈淦儿’听罢,讶然大惊,立即怯怯地盯着王夫人一脸茫然道。“夫人,你如此之说,‘沈淦儿’实是不明你所指啊?‘沈淦儿’觉得打自我为夫人接管下这个戏院,对夫人的忠心是日月可鉴的。可是,现在夫人为何如此枉说‘沈淦儿’的是是非非啊?” ‘沈淦儿’这一反驳,倒像是惹脑了王夫人的怒气一样。她一手指时着旁边的‘耿侯爷’蔑视地说道,“‘沈淦儿’,你还以为侯爷今天是无缘无故来找你的渣的吗?不用我这张老嘴再说,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这个事了。” 霎时,‘沈淦儿’一脸愕然地站在那里,恨恨地盯了‘耿侯爷’一眼,再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等她再回头看向一旁的秋桃时,只见秋桃仍是像没事的人儿一样,睥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好像从来与已无关一样,仿佛她的态度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一样。 旁边的‘耿侯爷’顿时被王夫人和‘沈淦儿’两人的来往言语,激气得像疯子一样狂跳了起来。他孺孺独行地走到‘沈淦儿’的面前,一甩手中的衣袖恨恨地说道。“你这个害人的妖精啊,侯爷府就要毁在你们主仆二人的手里了,可你们还在做着一场春秋大梦呐。” “我,我,‘耿侯爷’要怎么跟你们主仆二人说,你们才明白其中的懊妙啊。得了,既然你们爱折腾侯府,那就由得着你们主仆二人吧,我再也不管了。” 说罢,‘耿侯爷’气得单脚一躲,猛盯了王夫人一眼,又向一旁的牛管家吆喝了一声,恨恨地转身离去。 看着‘耿侯爷’因气极而去的样子,‘沈淦儿’终于嘘出了心底的一口紧张之气。 此时,就听得王夫人在座中又开声说道。“‘沈淦儿’,这一次事故老娘又同你推托过去了。但是你应该记忆住,老娘再也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了。若是戏院再有这样第三次的犯事,你就等着老娘亲自来给你受刑处罚吧。” ‘沈淦儿’立即低声哭泣地应道,“嗯 ,夫人,‘沈淦儿’再也不敢了。‘沈淦儿’一定好好报答王夫人的栽倍之恩的。” 王夫人终于环视了一眼还算阳光睛好的戏院一眼,周遭安好,并无不妥。随后缓缓说道。“希望如此吧,老娘也累了。” 看似董嫣芷被人毒哑声喉的纷扰事件,在侯府就这样无缘由地落下了围幕,春俏恨得捏着拳头在那个偏僻的房中走来踱去。 一会儿,她自言自语道。“什么侯府吗?也不过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姐这么好的人在戏院遭了别人的毒手,耿侯爷竟然也是无能为力,还不如咱们当初在‘千护府’说话的份量。” 一会儿,又听得她围在不言不语的董嫣芷身旁安慰道。“小姐,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大伤心挂怀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咱们那能扭得过人家的一双大腿啊?不过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和一天,等到那一天咱们再想办法报了今日之仇。眼下咱们已成了侯府的闲用之人,自然会少了许多针对咱们姐妹的事情了。小姐得借此机会收拾心情,养好身子,咱们再待机而动未必就是坏事。” 可是无论春俏怎么安慰董嫣芷,董嫣芷就像是木偶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呆若木鸡地跌座在房中的琴台之旁,只是无声地来回摸摩着那一张古旧的琴弦,一时泪水潸然。 突然,她重重地拍了一下琴弦上的琴键,琴声如潇煞的刺耳之音一样在房中回响。目光锐利如斯地拆射在琴弦之上,她凄然一声大笑,口中又发出了一连串的沙哑哭喊之声,伴随着拍动的琴弦之响,仿佛如痴风拂劲草一般传出了外面的天空。 春俏一时惊呆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眼前已然愤怒的董嫣芷,一张半张不合的嘴里终是吐不出一句惊悚的话语来。 …… ……  …… 黎明时分,因为刘脂儿吩咐过马福这几日青花绣楼闭门谢客,只为李秋生和董嫣芷能够生新归来相庆,其他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管的了。 院内的众人也乐得刘脂儿如此安排,毕竟能除去刘脂儿这个大掌柜二三年来的心病之事,在大家看来也是一件值得众人拍手相庆的大事情。因此院内的众人都刷洗装饰一新,全力营造出一个欢乐喜庆的氛围来,谁也不愿意去碰触那些过去的伤疤。 但是等到了日上窗台,鸟跃林间,才见刘脂儿和李秋生等人陆续起来刷洗一通。等过了半晌之后,到了用膳之时,刘脂儿又吩咐马福派人去把董嫣芷和董老爷子以及狄金燕父女等人通通唤集到一起,围着一张圆圆的大桌,众人才和和气气地用了一顿早膳。 席间,谁也没有刻意提起董嫣芷被‘耿侯府’毒哑之事。可能是大家都怕提起董嫣芷的伤心之事来吧,所以众人只是默潶地看着李秋生话语情长地为董嫣芷斟茶倒水,忙前忙后,亦是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意外。倒是冷月和狄金燕二人常常在席间爆笑出一二句不冷不热的话,有意无意地刺激着李秋生和董嫣芷的神经。 席间,狄金燕手中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忽然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唉,咱们就是命苦,鞍前马后的忙个不停,到头来连人家的一个谢字也没有,真是白搭的功劳,看来还是这热气腾腾的包子最实在,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温暖身子,真像个知心的人儿。?” “哎哟,狄女侠,你真会说话。连个包子也被你夸成是知心的人儿了。那像我冷月这种只会伺候人的女子,岂不是连个包子的价值都不如了?真是羞煞我啊。”冷月接过话头自我嘲讽的说道,好像她自己真的只会伺候人再无其他价值一样。 见二人如此一说,李秋生突然停下手中为董嫣芷搅拌的热粥呵呵笑道。“二位美女,你们别指桑骂槐了,快吃了这一顿早点。等一下,我李秋生还怏求二位美女帮我做件大事呢!谁敢说二位美女无才可用啊,我李秋生第一个就不服他。” 李秋生这话一出,众人又立即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李秋生口中所谓的大事,当然就是昨晚计较好今日上‘耿侯府’为董嫣芷讨回公道的。李秋生此言一出,众人不再说话,赶紧把桌上的盘中之物往空空如囊的腹中送。 当阳光齐刷刷地照耀在离阳镇大街小巷的时候,李秋生已骑着一匹枣红的高头在马,在左右金刀客父女的护卫之下,带着安坐在马车上的董嫣芷和冷月等一行众人,直向城南的‘耿侯府’迎面而去。霎时,惊得街市上那些赶集的平民百姓,不明所以地驻足观望,继而又纷纷传出许多迷一样的纷乱之言,或言好,或言坏。 “啊,这是那家的公子哥儿,竟然可以这样威风凛凛地直闯侯爷府?” “哈,这真是离阳镇上最稀奇的事了。难得,实是难得呀……” “走啊,咱们尾随在后,去瞧瞧侯爷府就要生生的好戏喽。” 董嫣芷木然地坐在马车上,听得街市上众人连连发出的呐喊之言。伸出右手勾起车上的小窗帘,默默地往外看了一下,只见此时的情景已是今非昔比。 正在静观之际,突然又听得前边的金刀客冷冷地瀑喝道。“小子,快去通报你家‘侯爷’。就说现在有‘贵客’登门造访,叫他立即出门相迎!!!” 第二百二十八章 厉嘴饶舌 就在董嫣芷在马车上静观细看之际,突然听得前面的金刀客停驻在当中,发出了一声粗瀑的断喝。 “她奶奶的,快给老子去通报,就说‘贵客’光监,快叫你们的‘侯爷’出来相迎。” 那守门的小头儿傲慢地走了过来,冷眼一瞧金刀客这副怒气丛生的模样,左手摸了一摸颌下的胡子,嘴里憋出一个冷冷的‘呸’字道。 “呸,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这样对我家侯爷大呼小叫。哎,一边去,老子让你们门儿也进不了。” 金刀客一听这小头儿的话如此抵抗自己,立马又怒起来喝道。 “哎哟,你个死老头,没看见我家公子在里等着‘耿侯爷’吗?还不快去通报。你再啰哩嗦的,信不信老子一脚就废了你。” 那守门的小头儿突见满腮胡仔的金刀客来了火气,一时也不敢大意,又伸过头颅来问道。 “请问你们是那里来的贵客,说明白了也好让小人通报给‘侯爷’啊。” 金刀客讨厌地弊了那小头儿一眼,极其利索地从衣兜中掏出一个腰牌,往那小头儿面前一摆,连声吼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别说爷不告诉你,省得你说歪了嘴皮。” 那小头儿抬头一瞧,脸色霎时变白了一下,竟然吓得二话不说就挥手向身后的小厮发出了警示。 那小厮受了守门小头儿的示意,转身飞也似的向侯府内院跑去。 等侯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六旬老头儿,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之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一到侯府大门,立即就拱起两手向众人客气地作礼道。“不知李公子和诸位‘贵客’光临寒舍,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多多见谅,耿某在此向诸位赔礼了。” 李秋生仍是端坐在马背之上,立时拱手还礼道。“‘耿侯爷’,你没想到吧?我李秋生今日突然拜访侯府。若是多有打扰,还望海含呐。” ‘耿侯爷’马上笑呵呵地走向前来回说道,“哎哟,李公子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是那一天想来侯爷府了,只管把侯府当成自已的家就好,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闹那一般就闹那一般,千万不可与小老儿客气。否则,那岂不是见外了吗?你让小老儿的脸面往那儿放啊。”说着,便做出了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 一时听得‘耿侯爷’如此直白,李秋生立即跃下马背来推辞道。“侯爷真是客气了,所谓无事不蹬玉宝殿,那我李秋生就不隐侮不说了。否则,岂不是有负侯爷的好意呐。” ‘耿侯爷’立即欢笑道,“李公了说那里客套话啊,你若是有求于我,那才是我耿某的荣幸之事呐,又何谈辜负二字啊。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请李公子明言的好,不然小老儿就是猜破头也不能知其所以然的。” “好,侯爷够爽快,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李秋生突然转换了刚才客套的语气说道,两眼环视了‘耿侯爷’和众人一眼,又严肃的继续说道。“李秋生今日所来,只是向‘侯府’为一个女子讨回一个公道,相信‘耿侯爷’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此话一出口,‘耿侯爷’刚才还嬉笑的脸容,立即就僵硬在了当中。心里的苦啊,马上就涌现上来了。话到此时即使不用多说,‘耿侯爷’自然也明白李秋生口中所说之事。其实,今天他李秋生摆明了就是要耿侯府给董嫣芷一个‘交代’。否则,别想轻意打发这一拨兴师问罪的人员回去。 知悉了李秋生的来意,耿侯爷的心里顿时发起了一阵麻木的怵意来。但是眼前之人的来意,他又不得不强颜欢笑似的应对着。“李公子既然为此事而来,那就请诸位府中一叙,侯府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得‘耿侯爷’如此一说,李秋生也不客气地向身后的众人挥了一挥手,吆喝道。“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侯爷的邀请,大家都一起进侯府去坐坐吧。”说罢,李秋生首先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去,金刀客父女紧跟在后面护着。坐在马车上的董嫣芷和春俏以及冷月三人,亦跟在后边缓缓地驶入侯府。 片刻之后,侯府的大厅内,‘耿侯爷’领着众人慢慢坐了下来,丫鬟上过一通热茶之后,李秋生正要向‘耿侯爷’切入正题之时。 忽然听得厅外,有一丫鬟高声叫道。“侯府,王夫人到。”那叫声甚是清脆响亮,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厅外,就等着一睹侯府王夫人的风采了。 瞬间,但见厅外的小踊道上,一位身材肥胖,面如冷霜,眼如绿豆芝蔴大小的老妇人,在前面二三个丫鬟的簇拥下,风风火火的向大厅走来。 她人还距大厅门口有二丈多远的时候,就已撕开她那如母牛发嗲一样沙哑的声音说道。“啊,是那位贵公子登门拜访侯府呀?破落户,你怎么就不派人凛报我一声呢?你这样把我凉地一边,你真当我是透明不存在的啊、实话告诉你,这侯府没有我不能知道的参与的事情。” “老娘才不管她是那门子的贵人呢?遇上老娘的脾气,算他倒霉。我就不信这些公子哥儿还真能赛过神仙菩萨了,这世上还没有我老娘搞不掂的人呐。” 没想到连同‘耿侯爷’在内,众人一听这王夫人的说话,人未到声音就先到的泼辣之声,顿时生出了一阵好奇,霎时之间厅内的所有眼睛,全然盯向了大厅门口,就只等着这个王夫人露出真实面容了。 待了片刻,只见王夫人如同一个圆捆捆的肉墩从厅外‘滚’了进来,一脸的傲视严实地写在她的脸上,实是让厅内的众人觉得这个胖妇人确实有些意外。难怪‘耿侯爷’这个老头儿一直要忍受着这个胖女人的欺凌,众人顿时全盯上了厅中端坐的‘耿侯爷’,都想看看‘耿侯爷’是如何在众人面前和这个肥胖的女人打交道的。 等王夫人径直走进厅中来,‘耿侯爷’立即就从座上跳下来迎上去赔着笑脸说道。“夫人啊,今天可是咱们的老邻居李公子登门拜访来了,为夫觉得在不在场都是无所谓的,所以就不另派人通知你了。” 只见王夫人猛然盯了神情愄蓑说话崁坦的‘耿侯爷’一眼,又冷冷地打量着厅上的一众人员说道。 “唔,破落户,真是这样的情况吗?我怎么就觉得他们都是来者不善呢?特别是以前咱们府里的那一对美人姐妹‘李金儿’呀,现在可是叫什么‘董嫣芷’来着的,我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了。你这个破落户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就她们这几个不上眼的猴儿精闹上门来了,你就像一个吓破了胆子的衰人?任由人家宰割!” “破落户,老娘总算是没有说错你吧?是不是把你心窝里的秘密都掏出来了啊?”说着,一声冷笑,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地走向了当中的庞大师椅上,扭动着她那肥嘟嘟殿部,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当中站立的‘耿侯爷’被王夫人一顿数落了个颜面无光,顿时像个雪打的茄子一样摊了下去。他无可奈何地扭头看上了当中的李秋生,一脸羞色地退回了座中,再不敢说出一言半字。 李秋生当即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喉刚要站起来发言。就见董嫣芷霍地站起说开了,但听得董嫣芷带着半哑的声喉说道。“王夫人,我本来就叫‘董嫣芷’而不是现在可叫什么‘董嫣芷’,只还过是你们家侯爷认不出我的真实身份来罢了。现在既然有劳王夫人提起咱们姐妹来了,那么我总得陪王夫人说说话,聊上一聊,才显得是咱们姐妹的诚意啊。” 说着,董嫣芷还想要接着说下去,就听得座中的王夫人呵呵大笑道。“哼,我道你是谁呀?原来还是我侯府里的那个卖笑的女歌妓‘李金儿’呀!哎哟,才刚三天不见你就飞上高枝作凤凰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呢像你这种歌女嘛,几天不见就能飞上高枝是不用奇怪的,毕竟善于狐媚蔺色是你们这种歌女的拿手好戏啊,其中的缘由嘛我就不说了,你们都清楚得很。”说罢,也不管别人怎么挤眉弄眼的看着她,她自己倒是先轻蔑地笑起来了。 董嫣芷还想再说什么,被王夫人这样当众一侮,气得脸色苍白一片,嘴里哽咽了好一阵,终是飙不出半句话来。一副委倔泪水涟涟的样子,霎时就冷落在了一边。 李秋生见此情景,当即从座上跳落下来,快步走到董嫣芷的跟前柔声安慰道。“嫣芷,你别理会王夫人这种闲言恶语,她怎么说都无法改变我对你的冰清玉洁的宠爱和依恋。就像我们有过的最美好的曾经,谁也赶不散驱不走这一切,我永远宣泄会负你,希望你也不会负我。” “哈,哈,李公子,不论你怎么个说法,她处在我的侯府之中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若是李公子非要改变一个在别人府中为奴为仆的歌妓的身份的话,我认为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对她而言毫无用处。”王夫人又背靠在座中,一时扭动着她那一身肥胖的躯体疯狂地讪笑道,根本就不在意旁边的一众人怎么样看待她了。 看着王夫人一时得意张狂扭曲的形态,又眼瞟着董嫣芷一副梨花带雨的伤心委倔样子,李秋生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王夫人勃然大怒地吼道。 “王夫人,我前天就对‘耿侯爷’说过我不想动用国主的金牌来惩罚‘侯府’的错与对。但是你今天既然这样屈侮我,不领我李秋生这一分老邻居的情面,那么我现在就要用它的威力来惩罚你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恕怼‘母老虎’ 王夫人正在得意张狂之时,没料到李秋生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狂怂恕怼自己。 惊得霎时一愣,整个人竟然就僵值在了当中。脸上那两只如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也跟着她自己的情形马上就暗淡了下来。但是王夫人毕竟是经历过世事场面的人,只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她阴恻恻地一笑,连声说道。“哎哟,李公子,你这说的是那里的话啊?我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看着王夫人一副装疯扮傻的样子,李秋生当即冷声笑道。“王夫人,难怪我在外边听得侯府最多风言风语是是非非的就是你了。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失敬,失敬。”说着,话锋一转,脸色一变,马上又嘲弄道。“可惜你今天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这混混出身的小瘪三,估计你这一套用在我身上是不灵的了。” 一时之间,王夫人亦是不甘示弱的反驳着。“李公子,恐怕不见得是这样吧。即使你手上拿有金牌又能怎么样呢?我可不是朝廷中人受你这个金牌制约。” “是吗?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国主的金牌还有制约不了人的地方。那岂不是你侯爷府自立为王了吧?”李秋生亦是冷冷地反驳着说,看似是他已没有一步相让的样子。 李秋生就这样轻描淡泻的一说,惊得一旁的‘耿侯爷’立即蹦出来抱手作歉道。“李公子,此话那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若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长舌妇乱囔了出去,万一传到国主耳朵那里岂不是侯府要遭罪了。”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国主的心思谁猜得准啊?俗话说得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至于他老人家听到什么风声想干什么事情,我又不是他老人家肚子里的蛔虫,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李秋生冷眼一瞧,冷冷地扫过一脸衰情的‘耿侯爷’,然后又把目光慢慢移上了还是杵在气头之上的王夫人。 王夫人终于扭动了一下她那肥胖的躯体,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目光慢慢移上了一旁的董嫣芷,半晌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李公子,你不会是为了‘李金儿’这个歌女,故意来和咱们侯府过不去的吧?一个小小的歌女怎么值得李公子这样为她动用国主的金牌,而和侯府直接闹翻呢?”说着,又突然冷笑了一声,就停驻在了那里。 “这个问题就不用王夫人多操心了,李公子为了什么样的人动用国主的金牌之事吗?那是他的自由和要权利上,咱们谁也无法阻止。我只是提醒王夫人在李公子没有做出最后决定之前,你最好不要惹怒了李公子。否则,一切后果你自己查想而知,我就不多说了。” 这时和董嫣相依而坐的冷月突然站起身来插话道,一副优雅矜持的样子就站落在了众人的眼光中。像一朵不沾染尘世任何杂质的花,妖娆美丽,芬芳自香。 王夫人终是不为所动地打量了冷月一眼,蔑视地说道。“李公子,你带来的人儿怎么一个比一个风流倜傥啊?都长着一副夺人心魄狐媚的样子,她们不会就是人们口中所憎恨的‘狐狸精’吧?” “谁是狐狸精了,你骂谁是狐狸精了?你这个泼妇,和告诉你她是冷月姑娘,当今太后的贴身待女。”‘耿侯爷’在旁边听得掠心一惊,又悲摧着他那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抢言解释道。已然害怕这个王夫人的胡言乱语又惹来一身灾祸。 王夫人霎时大惊,瞪着她那双细如绿豆大小的眼睛惶恐的表白道。 “啊,你是当今太后的贴身待女?我,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啊?李公子,刚才可能是老身糊涂一时,这话说得有一点过头?你,你就好好的体量我这个老太婆一下吧?”说着,只一盏茶的功夫, 刚才神气十足盛气凌人的模样已然悄悄萌灭了下去。 李秋生煞是好笑地矜持道,“王夫人,你这话儿应该是你对冷月姑娘说才对,而不是对我这个小瘪三说的。你惹下的过错,岂能让我来帮着你圆场呢。况且我今天来侯府的正事儿还没有办呢?又怎么会先帮你先收拾这个烂摊子。” 顿时,王夫人像一个碰了墙壁而迷途知返的孩子一样。她怯怯地望向一旁的冷月,立时讨好道。“冷姑娘,先前多有误会,不知姑娘大驾光临寒舍,招待不周实是我一人之过,不与侯府相干的。还望冷姑娘多多开恩,不与我等老妇村姑为难才好。” 那知冷月即时冷冷地笑道,“王夫人,我冷月一介下人又如何值得夫人这样抬举啊?你啊还是自求多福吧,我是无能为力帮你的了。” “不,不,冷姑娘,老妇知道你是心善慈爱的姑娘,你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要不‘李金儿’之事我现在就在众人面前恶办了去,也好消了李公子心头之气,除了这侯府的风险。”王夫人立马又追着冷月的话题极力讨好道,已然没有了往日半点‘母老虎’的恣态。 众人一齐看上了当中的王夫人和冷月,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一场戏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见厅中的冷月很是优雅的转了一个身,环顾了众人一会才缓缓的说道。“王夫人,你这说话的口风也变得大快了。李公子的心头之气能不能解开消去,那得看你王夫人自己该怎么做了。那里由得我一个人说了算数,况且我‘嫣芷’妹妹的事情你都还没有解决,你让我如何在李公子的面前说得上话啊?你要我帮忙也不难,但是你总得让我看得见李公子心里想要的一个结果吧。” 此时,王夫人似是明了会意一般,立即扭头对着待立在‘耿侯爷’身后的牛管家吆喝道。“牛拐子,难道你没听懂冷姑娘的意思吗?还不快去把戏院那两个惹下祸端的‘沈淦儿’和 ‘秋桃’找来。我要让她们二人在李公子和冷月姑娘的面前,如实交代陷害和毒哑‘李金儿’嗓门的丑事。免得让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溅人坏了侯府的大事,会拖累大家一齐走上危险的。” 看着王夫人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牛管家那里还敢再多说个‘不’字。所以不等‘耿侯爷’抛来暗示,他自己就已然拿定主意直向左则的戏院奔了出去。以至‘耿侯爷’刚想出手叫停的牛管家的手势还没有招出来,他就无奈地收回了那苍老有手,一脸侮气。 冷月似有所悟,一边嬉笑着走过去,一边柔声问道。“侯爷,你不会是还有什么紧要之事要交代牛管家去办吧?在冷月看来,此时此刻侯府再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了。若是侯爷心里还藏有要紧之事,不妨趁着这空挡子之际说出来,咱们也可以一起参详解决了的好。若是隐惹下去,只会让咱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交恶而已。” ‘耿侯爷’立时心里一惊,暗暗叹道。这妞儿的眼好着鬼利啊,咱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她看得实实在在,只怕等一下发生的事情更是无法逃脱她的火眼金晴了。老子先得悠着点,别一碰面就让人家全看穿了自己的道儿,后面的事再想耍心眼和诡计就难了。 于是,‘耿侯爷’故作不解劝地分辩道。“冷姑娘所言,真是让我无从回答。刚才好一挥手之间,也只是个人的无意行为,着实是没有隐惹什么事情的,还请冷姑娘莫要多心。” 冷月漠然冷笑道,“没有,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大家都做得光明磊落一些,谁也是无话可说的。若是半途使诈起来,那就莫怪咱们反脸不认人了。特别是在李公子这般气势冲冲的时候,咱们总得应该坦诚些。莫让这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白白毁了咱们这一层和好起来的关系。” 一时之间,冷月的言语竞逼得‘耿侯爷’只是不住的点头应道,再没有从自己的口中吐出片儿半字儿来。 活生生地瞧见‘耿侯爷’竟然表现出如此怂憨的样子,王夫人一直窝藏在心中的怒气即时又瀑发出来。她冷冷地向‘耿侯爷’吐言唾骂道,“破落户,你看你自己这副德性还有没有一点骨气。在侯爷府里说个话儿你也得低三下气,这那里像个一府之主啊?莫得侮没了侯府的名声。你呀还不如不在此丢人显眼了,赶快滚出外边去。” ‘耿侯爷’被王夫人这么一训责,看样子立马就想溜出外边去了。可是一直守护在李秋生身边的狄金燕,这时才站起身来对着王夫人嘲弄道。“哈哈,家有母夜叉真是丧气家,男子当家权旁落,女妇作恶害万家。王夫人,你又何必这么霸道的架空侯爷之威呢?让他在别人面前失了身份和尊严,你又得益了什么呢?还不是自取其侮,败家丧德。” 王夫人在座上冷冷地盯了狄金燕一眼,半晌才极不情愿的说道。“哈,哈,小娃子,你又是谁啊?怎么一个个都算计起老娘来了。我劝你们啊就别多嘴多舌了,侯府的事务岂能由得你们多说。老娘劝你这个小娃子啊,还是先扫好自家的门前雪再来教训别人吧。”仿佛她此时此刻已经不可能再听得进别人的一言半语了,你们就省着点吧。 第二百三十章 割宛‘自杀’ 话说王夫人除了被李秋生执意对怂之外,也接二连三地与冷月和狄金燕狠狠地怼怂了一阵。 尽管王夫人接连受了三人的打击和责难,心中那一分凌人持物的傲慢倒是没有被众人压下来。她仍像是一个不甘失败的‘母老虎’一样,在侯府里仍然发着她的余威。 对于‘董嫣芷’被毒哑嗓喉的事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好像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拖延着迟迟不决。 这边已被王夫吼压得服服帖帖的‘耿侯爷’,却像火燃眉毛的跳樑小丑一样,看着厅中的一众人员急得直跺脚跟。估计这会儿‘耿侯爷’心里气得差不多都要吐血了,而王夫人还是我行我素在这里摆显。其实,王夫人那里知道‘耿侯爷’的担心,他怕万一让戏班那两个下溅的丫头自己供认出了事情的真相,凭他与李秋生这小子少有的接触来看,这一锅脏水无论如何他耿侯府也得接下去了。 至于李秋生在为董嫣芷查明真像之后,该如何处置侯府和这两个下溅之人,他也是不得而知了。耿侯爷更担心的是‘侯府’的下一步前程和示来,因为在他看到时冷月居然敢这样怼怂王夫人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见到这事儿不再是一件普通的事了,最少这事儿牵连着当今天下的皇家,还有那些被隐藏和压宿了十几年前的前尘旧事。 “耿侯爷”急得直对着王夫人囔道。“夫人啊,你再这样执迷下去,侯府就要葬送在你的手里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蛮横和作恶性啊?你让侯府的其他人怎么在这外世道上混下去。‘母老虎’‘母大虫’‘母夜叉’你行行好,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上,你就给侯府留一点生存的余地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可是,眼前这位胖得发紫的侯府王夫人,不知道那根筋僵硬了还是自以为是大久了,对任何人任何事却是毫无顾虑一样,只管发挥她那一副‘母老虎’的故作姿态。只见她转动两只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狠狠地盯了一脸苦相的‘耿侯爷’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避姨的不屑,突然冷冷地说道。“破落户,快快收起你这一套丢人显眼哭相的把戏吧。侯府就那么容易败在老娘的手里了?你别老是见风就是影了,害得自己疑神疑鬼的瞎叨囔。” 说罢,王夫人又扭头打量了众人一下,那里还管你眼前登门拜访的是什么人。好像是只要在侯府内的事,她就得做这个地主之谊的主宰,任何人休想在她的面前指手画脚,乱语云云。 面对王夫人又摆出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样子,死猪不怕开水汤一般杵在那里,冷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突然甩手一丢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怒火中烧地冷笑道。“王夫人,你一再拖延李公子的正事,是不是真的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这里。我冷月虽然卑微,但也知晓李公子手中国主所赐金牌的厉害。你莫要等到李公子气头上拿出国主的金牌来,到时非弄得大家好枪相向不可就尴尬了。” ‘耿侯爷’一听冷月又提起李秋生手中的金牌,马上又堆起笑脸来和事道。“冷姑娘,你这话儿可是不能拿来乱开玩笑的,万一李公子真把金牌拿出来了,咱们都不好收场了。‘李金儿’那事儿还是等我来处理吧,可别听我府中那个‘母老虎’的了。” 李秋生在旁边插言道,“‘耿侯爷’若是能秉公年之最好,大家都可少却了诸多麻烦。惹真是把国主牵扯出来了,那谁也不好说话做事了。” ‘耿侯爷’一时又奉承道,“嗯,李公子说得对,咱们本来说是老邻故居的,用不着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还是咱们邻里之间解决的好。”说罢,好像非得把此时的李秋生捧在他的手心里当宝贝一样,霎时,又扭头对一旁的另一个下人喝道。“你,快去戏院那儿看看,牛管家到底闹的是那一般主意。人都去了大半天了,却不见把那个‘沈淦儿’和秋桃带过来。” 那个下人得了‘耿侯爷’的口令,再不等王夫人的吩咐连忙转身就走了出去。 厅中又陷入了一片异常的沉寂之中,等待的罕息好像在煎熬着每一个人的心。 突然,刚才那个去而复返的下人,一脸惊恐地走了进来。他惶恐而急切地向还在看着她的‘耿侯爷’沙哑地说道。 “侯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戏院出大事了,那个,那个戏子秋桃割婉自杀了。牛,牛管家和沈淦儿正在急着救人呢,恐怕一时半会来不了了。” ‘耿侯爷’听得这个下人如此一凛,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追问道。“那个戏子秋桃割宛自杀了?哪她人还有没有救得的希望啊。” “这个,这个小人就不得而知了,牛管家当时一急就把小人差回来凛报了,小人也没敢在那多担搁一会。”那个回凛的下人又怯怯的说道,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似的。 ‘耿侯爷’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正要向李秋生等人解说一翻之际。王夫人已经先自发话了,她不屑一顾地盯着众人恨恨地说道。 “哈,哈,这一回侯府又摊上一条人命了,我看和你们这些人为虎作胀全脱不了干系。特别是那个‘李金儿’姐妹,你有事没事就吆喝一大帮人来侯府权闹什么人呢?这一回倒好了,秋桃割宛自杀了,若是再逼得沈淦儿也走上了这一条路,我看你小媚娘良心上过得去吗?事情没有弄清楚是是非非之前,老娘就不知道这一笔帐,我该跟谁去讨要清算啦?” ‘耿侯爷’又是一愣,两眼直勾勾地看了王夫人一眼,气得顿时跺着脚说道。“哎哟,我的妈啊?王夫人,母老虎,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你尽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用。若不是那秋桃做了对不起‘李金儿’的亏心事,她用得着偏偏在这个时候割宛自尽吗?你明不明白啊,她这啊不打自招,害人终害已。” 王夫人突然被‘耿侯爷’这么一怂,连连怪翻着她那两只如绿豆一般大小的眼睛,居然破天荒地变得沉默无语了。 直到这时,一直陪护在董嫣芷身边的李秋生才站起来说道。“‘耿侯爷’,不管董嫣芷嗓喉之事是不是秋桃所为,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去救人。咱们不能因为秋桃或者不是秋桃其人,做了对不起董嫣芷的坏事而不施以援手。她害人固然可恨,但是咱们因为此事而不救她,那就和她做恶害人没有什么两样了。”说毕,李秋生自己已然起身走出了大厅,直跟着那个下人向左边相隔不远的戏院走去。 众人见李秋生已先向戏院那边走去,一时之间竟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跟着李秋生向侯府的戏院走去。 入得戏院,映入众人眼前的竟是一派忙碌救人的慌乱景象。 牛管家正在指使着五六个下人婆子忙前忙后搬弄物体,清洗血迹。沈淦儿则护在那个割宛自杀的秋桃面前,泪流满面地哭声泣道。 “好妹妹,你怎么那么傻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非得走到割宛自杀的这一步啊。都是做姐姐的不好,心大狠了。千不该万不该做你那伤天害理的事啊,到头来害的可是咱们姐妹啊。秋桃,你醒醒吧,你千万不能啊。都 是姐姐害的你呀。姐姐错了,你原谅姐姐吧!秋桃,我的好妹妹。” 众人眼见李秋生和耿侯爷一并进得院来,纷纷驻足停立让出一条道来。牛管家赶紧拐到‘耿侯爷’的面前,止不住脸上的惊悚和慌乱说道。“侯爷,秋,秋桃她割宛自杀了。刚好沈淦儿发现得早还有得救,不然就救不活了。” ‘耿侯爷’只是机械地盯了牛管家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到沈淦儿的面前看了一眼,摇头叹道。“哎,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沈淦儿啊,我真是看走眼你了。我好心好意应了夫人之愿把你放在戏院内,不想你却这样把侯府坑了。哎,都是我老糊涂了啊。” 李秋生冲入院后,倒不像‘耿侯爷’那样先于责人了。他一把捏起秋桃的另一只手婉,先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再观察了秋桃整个脸色一遍。虽见秋桃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子已经瘫软在沈淦儿的怀里,但是鼻孔里还有呼出的微弱气息,一时半会还有抢救的余地。李秋生才站起身来说道,“‘耿侯爷’,救人要紧。这事儿,你得先派府里的大夫为秋桃止血裹伤,开出药方来调理身子。至于董嫣芷被毒哑嗓门之事,就先放一边吧。” ‘耿侯爷’听得李秋生如此吩咐,两眼一亮,马上应声道。“一切按李公子吩咐的办,这个秋桃我保管侯府把她照顾得体体贴贴的。” 可是,不等‘耿侯爷’的话语一落,那后面跟上来的王夫人就抢上来插嘴道。“破落户,你,你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凶得释 金刀客父女得令,早已恨得手脚痒痒的了,二话不说抓住王夫人的两个臂膀,二人一左一右就把她往院外拽。 王夫人怒盯着‘耿侯爷’说道,“哼,破落户,你,你能保什么保证啊?这事儿,一看就是你纵容这些外人来侯府兴师问罪的结果。而你软弱直到现在还是这么怂怂涌涌的样子,难保侯府不再生出第二件这样的事端来。”说罢,又在众人面前摆出了她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再不睬众人一眼。 ‘耿侯爷’被气得老脸一红,憋起他那两撮小山羊胡子就要和五夫人开战起来。前边的李秋生此时已然回过头来说开了,“王夫人,从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开始,一直到现在这突发的事件为止,你就没停止过对我们这几个人的蔑视和轻慢;没有停止过你对我们这几个人的恶毒攻击 之心。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最好闭上你的乌鸦嘴,别来挑战我的耐性。若不是看在‘耿侯爷’和‘梁王府’的情份上,我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尊卑有别,说话有上有下。而不是你现在这样我行我素,目中无人。” 王夫人做梦也没想到李秋生会突然对她使出了狠招,惊得霎时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怯怯地说道。“呵,李公子,你真会开玩笑。一不顺心就拿咱们这些老妇孺来开刷,真有你的。” 此时,李秋生的身上好像又沾染了那些街头市角的痞子气息一样,再不理会王夫人一下就开口说道。“王夫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我就成全你好了。”说罢,回头对一旁怒视而立的金刀客你女说道。“金校尉,麻烦你们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妇给我赶出戏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进来。” 可是,王夫人像发了狠的泼妇一样,听得李秋生对自己动了粗。她气得两眼一翻,尖叫了一声,扭头对着旁边的几个婆子丫鬟吼道。“你们也过来,帮我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挡住,千万别让她们碰着我。” 旁边的‘耿侯爷’一看王夫人要和李秋生一伙就要动粗了,赶紧出声制止道。“你们敢,看我不把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精,一个一个的给家法法办了。” 那几个跟随王夫人而来的那几个婆子丫鬟,听了‘耿侯爷’的一声大吼,又见‘耿侯爷’说得认真笃定,那里还敢造次,不免相互对望了一眼,犹豫了几下终是没有再敢趁上前来,脚下却像生了根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王夫人看着自己的说话突然就失去了往日的威信,急得一阵争扎连声诅咒道。“哈,你们这些溅人,老娘平日没少痛你们。到头来,你们却一个一个也不听使唤了。等着,老娘总有一天一个一个的去收拾你们,也让你们好好偿受一下被人侮辱的滋味。” 在此之时,尽管王夫人一时耍起了她的无癞泼辣劲来,可是就凭她那一个肥猪一样躯体,那里能挡得住金刀客父女的一翻点拨和软硬兼施呢。只一眨眼的功夫,父女二人就把这个肥胖而飙罕的王夫人清除出了戏院。金刀客两手往怀着一交,就站好了一个稳如泰山的姿势在了院门之中,任凭那个王夫人横冲直冲,耍尽各种手段也休想再进入戏院一步。 没有了王夫人在场叽叽喳喳的瞎叫瞎吼,戏院内倒是清静了许多,众人一时全把眼光和心思都聚集在了沈淦儿和那个秋桃的身上。 李秋生又仔细审视了秋桃手上沾满疑固鲜血的伤口一遍,只见一道深深的裂痕就像两排有序的酱紫之花一样,枯萎开来。再横扫了她此时紧闭的目,显得有些苍白的秀脸,他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了一声。“哎,秋桃啊,你一个鲜活的生命又何必这样扎磨自己呢!” 这时,冷月才走上前来安慰着李秋生说道。“李公子,你也不必这么伤感了。秋桃姑娘这样做可能也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裹,可喜的是她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而已,没有生命之忧,咱们该为她庆幸而才对。” 李秋生看了冷月一眼,眉头一皱,苦涩地摇头道。“秋桃选择这一种割宛自杀的方式逃避事情的真相,可能是咱们给她的压力大大了。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弱女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么多的压力呢?怪只怪使坏的人最可恨,逼得一个弱女子走投无路,既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还跌座在地上,一手抱着秋桃的沈淦儿听得二人的对话,霎时扭过头来看着李秋生和冷月说道。“李公子,你这是在怪我使坏吗?我承认我是有嫉忌过‘李金儿’的才华和美貌,但是我还是没有厌恨到非得整蛊了‘李金儿’不可。秋桃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她自己不可排解劝的原因和怨恨之心。” “但是若是今天李公子登门造访侯府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李金儿’讨回一份公道的话。以你李公子现在的身份就可以把我这个戏院的小头儿按律惩办得了,秋桃的所作所为和割宛自杀之事,我沈淦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说我和她是毒哑‘李金儿’嗓门的共犯也不为过,反正秋桃现在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所有的罪孽就由我沈淦儿一个人背负好了。” “在侯府,我沈淦儿也活得大不像人了,处处受着你们的扼杀和节制,还得像一条忠实的哈吧狗一样迎合你们。现在可是赶上好事儿了,终于可以有解脱的机会了,要杀要剐,我沈淦儿随你们的便。” 李秋生疑神注目地盯了沈淦儿一眼,但见沈淦儿已然是一副视死如归,全身解脱的自由状态,又努力抱紧怀中的秋桃,再不看在场的众人一眼。李秋生心中一酸,两眼似乎也濛上一层朦胧的水珠,但是他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冲动,终是没有让眼中的泪珠掉落下来。 眼看着李秋生有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冷月在旁边又小声叮嘱道。“李公子,你不可这样滥用感情,这事儿你得给嫣芷妹妹一个公正的做法。否则,你只会令嫣芷妹妹更加伤心欲绝。” 冷月的一席提醒又李秋生迟疑开来,他缓缓地朝董嫣芷看了一眼,忽然狠狠地扭头说道。“‘耿侯爷’,毒哑‘李金儿’嗓子的二个真凶就在眼前,这事儿你看着给‘李金儿’一个最好的交代吧,我就不插手了。” ‘耿侯爷’听得李秋生如此一声瀑喝,立即就撵上前来说道。“李公子,这,这事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给办了。”说着,回头对后边站着的牛管家一声大吼。“牛管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溅人拖下去,家法重重伺候了。” 牛管家突然被‘耿侯爷’这么一囔,立即傻愣愣地应了一声道。“嗯,侯爷,我,我这就去办。”说着,仿佛连爬带滚一般向旁边几个小厮抬了抬手,立即就走到了沈淦儿和秋桃二人的身边,伸手欲向二人拎去。 这时,只得董嫣芷“慢”的一声叫道,她人已从后面走了上来。冷眼看着地上凌乱的沈淦儿二人,沉呤了一会,才缓缓道。“沈淦儿,我原本以为你也只是一个见利忘义,逢迎苟合,贪生怕死的俗世女子。没想到在你维护秋桃这一件事上,表现得如此出奇和坚定,实是让人别眼相待。也罢,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我就看在你也有一份为人处世真性情的面子上,我董嫣芷就自作主张放过你们二人了。希望你们二人好自为之,弃恶重新,不然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老天的惩罚的。” 董嫣芷此言就像天外仙音一样,突然降落在当场。一时之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颇感意外,全然把最惊讶的眼光射向了她。谁曾想先前还是一副不惩办凶手决不罢休的董嫣芷,现在居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居然从她的嘴中说出了放过自己仇人的话语。连同旁边站着的李秋生在内,对于董嫣芷的这个临时决定亦是大惑不解。 李秋生惊异不已地走到董嫣芷的身旁,十分不解地张着他那一副高吭的声喉说道。“嫣芷,你怎么能放虎归山呢?难道你的‘嗓喉’就这样毁在她们二人的手上了。那以后,你还能相信我李秋生能为你做什么事呢?就算你可以放过她们二人,担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些时日的心里感受以?我可是气得恨得生不如死,悔得不能自释其怀啊!” 董嫣芷赶紧回手搀扶了李秋生一下,两眼怔怔地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李秋生,很是动情的安慰道。“秋生哥,不是嫣芷不想为自己报仇雪恨!可是你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割宛自杀昏迷不醒的女子再受苦肉之刑吗?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和那些恶人坏蛋的做作和行径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把我们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现在秋桃已自食其果,沈淦儿亦得到应有的心灵惩罚,我相信她们通过这一次的风波一定会改过自新的。咱们不防开怀大度一点,一笑解恩仇可好。” 李秋生突然凝视着董嫣芷这一副凄美而带着泪花如雨的脸庞,悠悠说道。“嫣芷,你能有这份大度之心我很高兴。毕竟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做下如此的决定,我只是怕这样做大委倔你了,所有的苦和痛都由你一个人承受,而我却像一个与已无关的外人一样却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 “秋生哥,你别这样说。你所能带给董嫣芷的永远审我无法超越的,我有感于心,恨之愈切,爱之愈深。”董嫣芷热烈地回应着李秋生的一腔情怀说道,心中的万千情丝全在这一时展现。 “可是,这,这…”李秋生迟疑了一下,像是很不甘心一样,又连连看了沈淦儿二人一眼才应道。“嫣芷,话虽如此之说,但是我忘不了你和春俏二人所忍受的切肤之痛,刻骨之苦。嫣芷,你让我如何放得下这一段痛切心扉的怨和不可饶恕的恨。” 董嫣芷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轻笑,宛如出水之莲一样高洁的说道。“秋生哥,正是因为咱们经历了这一段刻骨铭心诉伤痛和苦难,所经我才甘愿放过沈淦儿二人。”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忘不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和伤痛,忘不了咱们只是朝露相逢就匆匆分离的冗长岁月煎熬,更忘不了那些日夕夜忧的纤纤日子。从未断绝过的思念如悬,可以为君生,可以为君死的一席情怀。” “现在我虽然失去了一个美妙能歌善舞的声喉,但是我却得到了曾经朝思幕想的秋生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我倍感幸福快乐的事情,除了能得到我的秋生哥,其他的对嫣芷而言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所经我现在不恨任何人了,老天能给我这样的恩赐已是通译能可贵,我只有好好珍惜早退前的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什么恩怨情仇全让他们统统烟消云散吧,我还能乞求什么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生,一笑而萌。” “秋生哥,你应该懂我的心的。我不想谎言说给耳朵听, 却让眼睛动了情。” 李秋生亦是讪然一笑,望着院内的一方明媚的天空,忽然转身对着董嫣芷说道。“嫣芷,你别说,我都懂了。懂得了只有珍惜当下,才是咱们最美好的结果。” “嗯,秋生哥,看着她们二人的遭遇和下场,其实我现在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只有我们俩人在一起就够了,其他都是过眼烟,神马浮图。”董嫣芷又妩眉一笑地说道,就像一朵鲜妍的花,已没有了任何的綀缚。 李秋生很是委婉的应道,“嗯,嫣芷,秋生哥一切都听丛你的意思去办就好。”说着,笑意已是满怀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团圆宴之‘闹 此时此刻,听着董嫣芷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一场轰轰烈烈纠结不清的恩怨,只言片语之间就化解于无形。场上的众人不禁全都松了一口气,场中不免有人赞许,有人惊叹。 当中,就听得冷月从中趁上来赞道。“嫣芷妹妹此举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人拍案叫绝。妹妹真是心善慈悲之人,姐姐自叹不如。” 董嫣芷却回眸一笑,一脸绯红道。“冷月姐姐,大过夸奖妹妹了,妹妹那有那么心慈手善。” 这时,沈淦儿也半抱着秋桃瘫软的身体向董嫣芷微微拜谢道。“多谢董小姐宽恕之恩,我沈洤儿代秋桃妹妹在此向你深深致谢。若有缘,我姐妹二人一定好好伺奉董小姐,不辜负董小姐的一腔情义和厚爱。” 董嫣芷莞尔一笑,还言道。“其实芷还得多谢沈姐姐的美意,你还是赶快把秋桃抱回房中去好好照顾吧。我真心希望秋桃妹妹平平安安早点醒来就好,你们二人也可以一样,姐妹情深。” 沈淦儿再次感动得痛哭流涕,泪眼朦胧地看着董嫣芷喃喃呓语道。“沈淦儿永远记着董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和秋桃一定好好善待自己,善待另别人。” 当此之际,金刀客父女已压制不住王夫人无休无止的胡扯蛮缠,突然让她闯过二人守住门口的关卡冲了进来。眼见此情此景王夫人也突然间身子一震,脸色苍白无力地渡到董嫣芷的面前,颤抖着双唇羞涩地喃喃说道。 “李金儿,不,应该是称呼董小姐了。你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你柔弱的性子下面,竟有如此坦荡宽宏溶纳人的胸怀,实是让我惭愧难当,自惭形移。如今我也只想向董小姐道一声歉,以表达我曾经对你种种轻漫和蔑视的歉意。” “董小姐,不知为什么?打自见你第一次踏入侯府开始,我就对你有一种言不由衷的偏见和嫉忌。但是你今天放弃对沈淦儿和秋桃的追责和安妥,却让我彻底放弃了这些愚昧的想法。一个可以把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化解为朋友的女子,我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忌恨你。” “董小姐,请你原谅我王夫人对你的种种不是和横加罪责。不管你会不会原谅和宽宏我这个势利的老妇人,今天我真的可以撇开心扉向你讨个最真挚的原谅和歉意了。” 众人听得王夫人的反应,当此之时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禁全然都看上了当中傻愣着的董嫣芷,似乎都想知道董嫣芷是如何宽宏和原谅眼前这个先前凶猛瀑涙的罕妇。 但是众人只听得董嫣芷一声温柔的呵笑,突然笑靥如花的说道。“王夫人,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因为你曾经对我有过种种恶行就怀恨在心,因为人只有活在当下,心才会高吭旷宇,慈悲为怀,功德圆满。” 董嫣芷的话语说罢,王夫人的脸上霎时又掠过一阵绯红的苍白,她那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顿时由精明的鲜亮变得濛濛胧胧开来,仿佛有两条泪珠一样长成的白练在这霎哪之间绽裂开来,汩汩如流,脉脉相通。 王夫人终于双唇颤抖而苍白无力地随口而说道,“董小姐,你真是一个心存善良的人,在让我一个老大婆自叹不如了。” 此刻,众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压抑心胸的焖气,霎时忘情地为董嫣芷的精彩回答和宽宏达人之心叫好起来。 李秋生更是不再避讳别人的眼光,从又趁上前来,一把拽住了董嫣芷的左手,紧紧地相握在了一起。 冷月一双明亮的眼睛霎时掠过一丝无限的羡慕,在突然滑落两点清澈的泪水之后慢慢退了下去。 这时,‘耿侯爷’却猛然向牛管家挥手道。“牛拐子,你还赶快带人救人去。信不信,我也乱罚你一次,好让你长个记性。” 牛管家像是突然然遭了雷劈一样,猛然点头应道。“是,侯爷,我,我这就去。” 从‘耿侯府’回来,刘脂儿和董老爷子早已准备好了一顿热气腾腾香甜可口的饭菜。因为这几日大院关闭和门谢客,所以只等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人梳洗一翻便热热闹闹开场了。 一桌十人,不多不少,正好围了一个大团圆。但见李秋生和董嫣芷一左一右挨着刘脂儿坐下,董老爷子自然是挨着自己的孙女落座了。其次是金刀客,小青衣和冷月则挨着李秋生和狄金燕连在一起,青花绣楼的头牌秋月和大管家马福则坐落在金刀客与狄金燕之间。霎时,一场团圆的热闹已然上演开来。 席间,只见李秋生端起酒壶首先为刘脂儿斟上一杯,然后依次向在座的诸人斟过酒,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酒杯来说道。 “我李秋生奔波忙碌了二三年,总算盼来今天大家团聚的日子,全赖诸位鼎力相助之力。为了表达我对诸位的感谢和恩德,我李秋生借此手中之酒衷心谢谢诸位。感谢诸位为李秋生平安归来所付出的努力和功劳,没有你们的帮忙和支持,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一桌可喜可贺的团圆酒。亦没有我李秋生今日的可喜之气,来,咱们全都举起手中的酒杯同饮这一杯,一醉方休。” 说罢,李秋生先敬向刘脂儿,然后一一敬过在座的诸位,昂头一饮而尽。 刘脂儿和董老爷子以及金刀客等人,自然是举杯相庆,春风满面。一时之间,这宴席之上倒也是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充盈于耳,琴瑟古乐倒也是幽悠天籁,随声飘扬。 就在众人酒醇耳热之际,只听得座中的董老爷子持杯叹道。“哎,没成想我老爷子一生奔波忙碌,到头来亦有今天之福,能和诸位坐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可惜的是我老爷子十多年前也参与了‘飞狐岭’一战,到头来怎么就没有沾得一点功劳呢?” “金老弟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老爷子啊?你们父女都是司隶校尉营的人了,我老爷子为什么就连一根毛都沾不上边呢?是不是国主他老人家没有记着咱的恩啊?” 董老爷子趁着酒举这么一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诸人霎时就变得默了,一时之间全都看向了他,目光显得一片疑惑。 金刀客顿时接言道,“董老哥,你别丧气恢心,这只是你暂时的处境,国主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可能是因为当时你已离开京城的原因吧,国主就不封赏了。我听李大将军说过,等李秋生这事一了结再另行给你封赏的。” 董老爷子即时眼睛发亮起来,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啊,李大将军可是这么说的?若是有李大将军这么一说,我老爷子倒是可以放宽心了。来,金老弟,喝酒,喝酒,咱们今日一醉方休,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哼,董老哥,你是可以一醉方休,睡他个三天三夜了。可是我金刀客就没这个心了。”金刀客拿起酒杯了无生气的说道,好像很是一副失落得无所依持的样子。 看着金刀客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董老爷子故作疑惑地问道。“金老弟,你又怎么了?现在你们父女可是朝廷名正言顺的官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令你不如意的?若是换作 我啊,我早就笑得哈不拢嘴了。” 金刀客看了董老爷子一眼,冷冷地答道。“呿,董老哥,你真是大会演戏了。虽然你现在没有官职,可是你有李公子这个乖孙胥啊?咱们以前就已经说过了,李公子得先做我的乘友快胥。可是现在你看到李公子这个样子了,别说做我金刀客的乘龙快胥了,就是做个乘牛快胥也轮不着我家金燕了!” “董老哥,你,你,让我情何以堪?咱们父女俩下了那么大的投注,到头来全是污本的生意。你说我能快乐起来吗?金燕能不怨恨我这个做爹的吗?哎……” 金刀客说着,又是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昂头颅又饮尽了一杯烈酒。 一时听着二人的争论,刘脂儿惊得立时瞪大眼睛望着二人道。“哎哟,二位老哥哥说的是那里话啊?怎么能拿我家的秋生来做赌注呢?这男女情爱之事啊自然是不能强犟下来的。何况这种事情只是你们二人私下里的讨论和赌注,这事儿你们可得问问我这个当家的主儿啊?强扭的瓜不甜啊,咱们可别做傻事喽。” “哎哟,老姐儿,你可不知道这其中和缘由了。若是没有我金刀客‘安乐寨’做赌注,可没有你们今天的团聚了。什么董丫头,冷月姑娘,青花绣楼等等,神马都是浮云。老姐儿,你可别得了好处,忘了心痛,这事儿你也不能总偏着董老哥,要不然我也是翻脸不认人的。” “呵,呵,金老弟,你也说得大过离谱了。没有我董老爷子的存在,李秋生这小子早就不知道被别人报销多少次了,即使有你金刀客的‘安乐寨’做赌注也是毫无益处的。”董老爷子不服气地扳着脸孔说道,好像金刀客此时已说到了他心中的痛处。 突然,席中传来李秋生一声大喝。“你们都别吵了,凭什么就拿我来做赌注呢?既然你们都想为自己的女儿着想,那好我谁也不要了。逼急了我,我一不做二不休,头发一剐,削发为僧寻个寺庙做和尚去喽。” 听得李秋生如此一说,董嫣芷和狄金燕猛然走过来,一左一右突然揪着李秋生的两个耳朵,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你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冷月在座中看得真切,默然一叹,脸上两颗晶莹的泪珠霎时滚落下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花’落谁家? 在青花绣楼为众人举办的团圆宴上,谁也没料想到董老爷子和金刀客的一翻对话,竟然引起李秋生和董嫣芷以及狄金燕三个人的强烈反应。 不过这场景真是让人不言而语,最让人大感意外的是莫过于二女同时揪住了李秋生的双耳,摆出一副凶狠执问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在团圆宴上上演了一出二女争夫的好戏。 如此状况,多少让在座的诸人颇感意外,又像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对于李秋生和董嫣芷的事儿,在座的诸人之中除了金刀客父女不了解缘由情况之外,其他青花绣楼的人是没有多少异议的,早已把二人的关系看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现在突然闹出了这一幕,实在是令刘脂儿有点想不通。虽然她对狄金燕这个还陌生又有一点熟悉的女子打心里没有恶意,但是她横插一脚在李秋生和董嫣芷这事儿之上,在她看来就是不友善和不厚道的。毕竟,在她的眼中和心里还没有接纳过狄金燕这么一个山贼出身的女子。以至于她突然觉得有些迷茫,自己该不该出手制止眼前这三人闹起的一幕。 可是刘脂儿作为青花绣楼的主人,在她自己的地盘上明目张胆地上演这样的一出闹剧,她岂能袖手旁观。那该怎么管呢才不伤心大家的心?她在心里又默默盘算了一下,才打量了众人一眼说道。“哎哟,你们两个小娃子像什么样啊?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打起情骂起悄来了,羞也不羞啊?要我说啊,女孩子总该是要矜持一些才对,那有像你们这样经不起人家说一句话就动粗的,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难道现在的女子都上这样不庶不掩的了?” 二人经刘脂儿这样一通蹊落,立即就把揪住李秋生耳朵的手放松开来。李秋生摸了摸被捏得生痛的耳朵,悻悻地看视着董嫣芷和狄金燕二人说。“哎呀,你们用得着这么用力揪我的耳朵吗?人家也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去山里的寺庙做各尚去。不过这样也好提醒了我,若是以后你们逼钯了我,我就不声不响跑山里的寺庙做和尚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李秋生的话刚说完,又听得两声清脆的女子尖叫之声快速从耳边响起,带着愤怒的吼声喝道。“哼,你敢!”就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一般疼痛开来,两只耳朵同时又被董嫣芷和狄金燕各揪住了一只,像一只左右被人揪着的猪头一样嗷嗷直叫开来。一时之间,惹得宴桌上的众人霎时大笑开来。 董老爷子横向金刀客一眼,端起他手中的酒杯悠悠说道。“金老弟,这一回你也看到时了。不用咱们两个老东西来闹,她们三人就已经开始发起战争了。看来啊,我家孙女董嫣芷是要吃你家金燕的亏了。唉,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家金燕还有一身令人害怕的高超武艺。如此说来,哪我家嫣芷岂不是吃了这一个哑吧亏?” 金刀客忽然大声笑道,“董老哥,你也自认你家嫣芷有不如我家金燕的地方啊?我还真以为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这也好人各有长短,咱们不和你比这个。女孩子家的事情啊,咱就由得着她自己瞎扎腾了,我这个做爹的不想去干涉喽。你董老哥爱去操这个心就去操吧,不过我劝你还得看看李公子的意思吧。” “这话儿我爱听,小孩子的事情最好就由他们自己解决,特别是这个男欢女爱之事,咱们是决计干涉不得的。否则,只会是害了他们一辈子。”刘脂儿一时附和着金刀客的话题说道,似乎她更多的倾向金刀客这种自由的江湖作风,而非董老爷子这种一厢情愿的方式。 刘脂儿这样一附和,董老爷子就显得不高兴了。他忽然瞧了董嫣芷一眼,正色说道。“老姐儿,你是不知李秋生这小子和董嫣芷二人的感情呢、还是有意要和我董老爷子唱反调啊?这二三年我时时刻刻呆在这小子的身边,他心里掂记的是谁我还一清二楚吗?用得着我摆这张老脸来和你们较真。” “这事儿虽说是他们三个娃儿的事,但是在他们之中谁轻谁重谁爱谁恨,咱们总是不能当着看不见的吧。其实,我这也是瞎和你们白操心了,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也罢,既然你们觉得我老爷子是多管闲事了,那我也放手不管了。老姐儿,来,咱们一起唱酒吧。她们年轻人的事,爱咋闹就咋闹了。” 众人听得董老爷子这样认真的自叹自说,忽然全都沉默不语了,各自默默地独酌着自己的小酒。只有李秋生在摸了一阵被二女揪得生痛的耳光子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默然说道。“老爷子,你这话儿说的是我吗?我李秋生有这么反眼无情吗?说得我好像是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一样。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懂,岂能始乱终弃。” “哼,哼。”两声冷哼从狄金燕的鼻子里终于甩了出来,直打在李秋生那一张自以为是的笑脸之上。“臭小子,你先别得意大狂了。谁让你始乱终弃了?我和嫣芷妹妹都还不是你的人呢。你就这样高调的向咱们示威了,信不信咱和嫣芷妹妹联合起来给你来一个里外共通,让你一辈子做那个寺里的和尚去。” 说到激动狡诘之处,狄金燕突然又做了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道。““李木头,你别把自己摆得大高了。说白了,你现在除了手上拥有一个国主的金牌之处,连我这个司隶校尉的身份也没有,你拿什么来跟我炫耀啊?难道就是凭你小子这一副街头市角瘪三的身份来骗我和嫣芷妹妹小你的贼船?你未免也大没良心了吧。” 顿了一顿,狄金燕又接着狡辩道,“莫说现在有刘掌柜支撑着你,你可以懿旨气使;要是以后没了刘掌柜的支撑呢?你小子拿什么东西来养活我和嫣芷妹妹?想想以后跟你受苦再受人欺负的日子,我就沉得可怕,看来我和嫣芷妹妹还是早早的远远的离开你的好。免得到头来,终是害苦了自己。” 桌上的众人没想到狄金燕居然拿这样遥远宾话题来打击李秋生这小子,一时觉得狄金燕说的既是事实,又是不远将来大家要面对的问题上,不禁全都愕然地带着一副疑惑的样子,一齐看上了当中的李秋生。 但见李秋生霎时傻愣了一下,很是无奈地看了看众人一眼,哑口连语地幽幽说道。“这个,这个问题,我,我还没想过。不过我相信车到时山前必有路,大活人一个难道还会被尿逼死啊!” 众人听着李秋生一时这样喃喃自语,根本就说不到狄金燕话题的重点,不禁全然惊疑起来,片刻之间,宴桌上几双眼睛一齐死死地盯上了他。好像是众人在审视着一个顽劣的犯人一样,只想听听他是如何自我辩白的。 一时看着李秋生语塞地呆在了那里,狄金燕顿时又连珠炮语的讽刺道。“哈,哈,臭小子,这一回你不会回答了吧?看你还能熊到那里去。这姑娘家的心事啊,你最好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着边际的。”说着,冷眼一瞧,又拉着董嫣芷的手宛接着说道。“臭小子,你真以为咱和嫣芷妹妹是没人要的主啊?咱们这是可怜你一个光杆的娃儿孤独寂寞,才对你好一点点,谁想你却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惹急了咱姐妹俩,让你一生关寡孤独去。” 狄金燕这样的话语一出口,席上的众人霎时一阵哄堂大笑开来,笑声好像一浪叠着一浪,潮水一般袭来。 李秋生刚要出口接话,旁边的冷月已先开口了。她幽幽地环视了众人一遍,突然站起来说道。“金燕妹妹,你这话就说得有一点过火了。李公子现在那里会去想这些以后的问题呢?要我说啊,李公子是不可能屈居一角独自生活的。他必将有他的一翻所作所为,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惹是你们俩都嫌弃李公子的话,那就让我这个做贯了下人奴仆的女子,安静的守候在他身边吧。” “冷月姐姐,你想留在秋生哥身边,照顾他一辈子?”座中的青衣小丫头,突然崩出她那一颗精灵古怪的小脑袋稚声稚气地说道,仿佛从不在意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大人存在,现在的事情还由不得她一个女娃子做主一样。 冷月顿时一惊,没想到座中的这个小女孩会去有如此一问。突然愣了一下,赶紧笑着回答青衣小丫头道。“哎哟,难道青衣不喜欢冷月姐姐留在秋生哥的身边吗?这有什么不对吗?” 青衣小丫头顿时呵呵一笑,立即声道。“当然不是了,冷月姐姐,青衣好喜欢你呆在秋生哥哥身边。因为你对秋生哥哥最温柔,最好了。” 不等青衣小丫头的说话完全落定不来,席上的众人霎时又瀑发出了一阵惊讶的疑惑。 霎时之间,众人所有惊疑的目光全然盯在了她的身上。 董嫣芷更是惊讶得呆立在了当中,瞬间又盯着青衣小丫头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机械地悻悻说道。 “小丫头,你说什么?难道嫣芷姐姐,金燕姐姐,就没有冷月姐姐对秋生哥好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刘掌柜的‘心事’ 董嫣芷这紧张的一问之后,拴着手指,瞪着铜锣一样大小的眼睛就等着青衣小丫头乖乖的回答了。 可是,青衣小丫头好像是窥透了董嫣芷和狄金燕的心思一样,深思了一会儿,就是不肯出声回答。她愣愣地把头伏在桌子之上,两眼左右晃动地盯着眼前的众人,张得鼓鼓的腮边欲言又止。 狄金燕急得弯起身子,直向着青衣小丫头的耳边说道。“哎,小丫头,你也认为金燕姐姐对秋生哥哥不好吗?金燕姐姐可是陪着秋生哥哥上理财出生入死过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青衣小丫头顿时撇起两只眼睛,半撇着嘴巴答道。“金燕姐姐,虽然你是陪着秋生哥一起出生入死没错,但是你在平常的日子,总是对着秋生哥大呼小叫的。秋生哥作为一个男子,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怎么喜欢一个女孩子老是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呢?换作是你,你也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对你的。” 狄金燕顿时瞪大眼睛地憋视了青衣小丫头一眼,脸色刷地一红,愣愣地惊悚在那里,似乎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不点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她又悻悻地盯了李秋生一眼,只见李秋生还是那么悠然的摆显在那里,好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一样。突然她又不甘心自己的老底被青衣小丫头戳穿一样,喃喃地对着青衣问道。“小丫头,哪你的嫣芷姐姐呢?她也不对你的秋生哥哥好吗?她可是你秋生哥日思夜色想牵肠挂肚的美人儿呀!” 青衣小丫头似是没料到狄金燕在被自己戳了老底之后,还会这样把话题引向董嫣芷。霎时一愣,只觉得自己似乎被狄金燕问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青衣冰上丫头也只是仅仅愣了一下,立即就回声答道。“嫣芷姐姐那是对秋生哥最好的人了,一点也不假。可是她就是大达娇嫩了,像一朵刚刚初媗妍的花朵一样,经不得半点风雨,总是让秋生哥一个人整天围着她转。” “啊,小丫头,你在这里乱说什么?嫣芷姐姐这有什么不好吗?”听了半晌青衣说话的刘脂儿,这时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疑问和激动,一脸不快的刷开了。她怕青衣小丫头一言不慎,又会惹得董嫣芷那丫头心怀芥蒂,到时候又会和李秋生闹起什么乱子来,那她才是过的祸不单行的好日子呢。 听得刘脂儿突然发了声,青衣小丫头好像突然受了惊吓一样,乖乖地把话语压低了下去。一时留在嘴里的后半续话语,就含糊不清地哽在肚子里了。“好是好,可是嫣芷姐姐的秉性大过娇贵了。往后平凡的生活,那里能溶得下那么多娇贵和矫揉造作啊?” “我觉得她们三个人之中,对秋生哥最平实的应该就冷月姐姐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人看着亦是自觉可怜呐!” “呿,小丫头,你到底今天接受了谁的好处了?这样来贬损你的嫣芷姐姐。”李秋生霎时有些不屑一顾地盯着青衣说道,那个样子好像就是溶不得人别人在说董嫣芷不好的坏话一样。 青衣小丫头被李秋生这样无端端的一吓,惊得她咋起一条舌头,怱闪着两只眼睛一时之间就呆怂了下去。冷月赶紧把青衣小丫头往自己的怀里拉,柔声哄捧道。“青衣,来姐姐这里,别怕李公子这个小痞子。有姐姐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哎哟,原来小丫头今日找到了靠山了,才敢这样放肆不诞的。姐姐暂且问你,嫣芷姐姐怎么就娇贵了呢?难道嫣芷姐姐跟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吗?”董嫣芷这时才从旁打岔道,一脸温柔地问上了小青衣。 青衣小丫头从冷月的怀中探出头来眨了眨眼睛,一脸真挚地看着董嫣芷说道。“当然,嫣芷姐姐是最美的,我自是喜欢得不得了的。不过我每次看着秋生哥哥为了嫣芷姐姐的事情,总是忧心积虑的惦念着分寸,我就觉得嫣芷姐姐是不是大过娇贵了,老是让秋生生出这样两难抉择的错觉。” “噢,原来这就是我在你小丫头心中的形像啊?真是难为你这个小丫头观察得这么细致入迷了。你不说,我还一直以为我是做得最好的一个呢?”董嫣芷这样说羊质虎皮的时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已然放出了一丝丝亮光,好两只镶钳的夜明珠焕发着温暖的光茫。突然她又环视了青衣小丫头一遍,柔声道。“小丫头,既然你这样痛惜你的秋生哥哥,哪嫣芷姐姐现在就答应你,以后就好好做一个不让你秋生哥两难抉择的女子,好不好?” 青衣头一抬,张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露出一副天真无瑕的稚气样子答道。“嗯,若是嫣芷姐姐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咱们以后就可以安然相住了,必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根源。青衣就渴望着咱们这么多人,一直能这样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这时,刘脂儿已是喜得合不拢嘴了,真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关键时刻居然天不怕地不怕地说出了她们这些大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实在话。刘脂儿爱怜地伸出手来,从冷月的怀里拉过青衣小丫头来,喜极而褒奖道。“小丫头,老娘总算没有白痛你一场。这一次,你总算帮老娘解决了一个难题。小丫头,你真是大令人高兴了。” 青衣小丫头一时倚在刘脂儿的怀里撤娇道,“姨娘,你又来哄捧青衣了。青衣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这一生都要赖着姨娘活下去了。” 刘脂儿顿时笑嘻嘻地捧着青衣小丫头的脸蛋儿,亲了一亲道。“哎哟,这么一个讨人心欢的小心肝,你就是籁姨娘一辈子也是无妨的,姨娘喜欢得紧呢!”说着,刘脂儿又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 冷月即时在一旁笑呵呵地恭维道,“哈,哈,都说女儿是母亲的一件小棉妖,那我就恭喜刘掌柜,贺喜刘掌柜,你老现在又多了一件贴心的小棉妖。” 青衣即时羞涩地一眨眼,笑迷迷地咋问道。“冷月姐姐,谁是小棉妖啊?我吗?我那像一件小棉妖啊,顶多算多伴,嫣芷姐姐那才算是一件完整漂亮的小棉妖呢!” 董嫣芷向青衣瞪目一笑,洋怒道。“就你这个小丫头诡计多端,我那像一件小棉妖呢?怎么说也是你多像一点喽。” 刘脂儿即时笑得半眯着眼睛,喜哈哈地还言道。“嗯,谢过冷月姑娘的吉言。嫣芷,还有你们,咱们什么都别说这个了,好好喝完这一席酒。” “嗯,姨娘,嫣芷听你的就是。”董嫣芷幽幽说道,好像已然释怀了刚才的尴尬一样。 刘脂儿这一提议,众人马上识趣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相互祝贺着一干而尽。 等众人安然平静下来,刘脂儿突然站起来巡视了众人一遍,忽然开口说道。“各位,既然刚才金燕提到了李秋生近小子的以后去处,那么我现在也不得不来向众人讨教一下。早在秋生和董老爷子逃亡之前,我就在心里盘着咱们这青花绣院到底是开着好呢?还是关门大吉的好。” “我刘脂儿好歹在这道上也混了大半辈子,这受人扎磨的窝囊气再不是我一个老婆子能够吞气忍声的了。打自嫣芷这丫头受了‘耿侯爷’的扎磨和苦难之后,我这心啊也就凉了大半截了。若不是那时嫣芷和秋生两人各分东西,没音没信的,我早就想着丢手不干了。” “现在为了你们这几个后辈的下半生着想,我终于有机会向大家征集你们的意见了。还请各位看在咱们同在一条船上的份子上,好好的帮我这个老婆子计划一下,也说说你们心中最中恳的意见。” 刘脂儿当着大家这样一摊牌,在座的众人皆觉得惊异不已。而马福和秋月二人更是在霎时的惊异中,流露出无限的迷惑和不解劝。秋月即时怯怯地问向刘脂儿道,“姨娘,你,你这不是要了咱们青花大院各位姐妹的命根吗?没有了这个青花大院,你叫我们这一帮姐妹以后如何为生啊?” 马福一时惊诧地对着冷月道,“冷月,你这个说法我就不赞同了。这世道千千大道,除了不干这个勾当,咱们还可能做点其他的行业的。既然刘掌柜有心为李公子和董嫣芷闭门谢客,那咱们要同心协心才是,而不是想着以后的生活该怎做?你想啊,咱们这青花大院虽说拿的是自己的辛苦钱,但是咱们这些年也受了不少的冤苦和是是非非啊。其实,即便刘掌柜今天不提这个问题,我马福也是要准备辞职回乡了。” 大管家马福这么一说,惊得刘脂儿一脸疑惑的问道瞎。“马大管家,你果真有这一种心思了?那咱们俩的想法岂不是不谋而合了。” 马福跟着答道,“刘掌柜,不满你说。我真打算喝完这一席团圆宴之后就向你辞行了。想来咱们在这一条道上已经走得大久了,人世间的冷冷暖暖,浮浮沉沉,悲欢离合,咱们早已偿透,我又何必留恋这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众人又是一惊,全然看上了座中犹在说话的马福。但见大管家马福一脸坦然而平谈地站在那里,而刘脂儿早已惊得是一脸的诧异和懵逼,傻傻地站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众人之‘争’ 一时之间,座中所有众人惊疑的目光一齐射向了当中的马福。可是马福仍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不紧不慢地立在当中,自在神怡。 等了一会儿,见座中的众人仍是一副不解其迷的样子眼瞪瞪地看着自己。马福摆出一副苦涩的自嘲笑容,又摆手说道。“你,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一个老人家可是对你们说的心里话,竞惹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的瞪着我?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听得马福这样不解的问道,刘脂儿赶紧出言微笑着打圆道。“哎,这自然不是你马大管家说错了什么,而是咱们这些迂腐之人刚才竟为你的言辞大为惊异。想不到你比我这个当掌柜的还有先见之明,真是羞煞我呀。”说罢,刘脂儿脸一红,满脸愧色地拉下了眼帘。 马福突然听得刘脂儿如此推崇自己,一则怕当场失了掌柜的颜面,二则怕众人有所误会,赶紧拱手推辞道。“刘掌柜,休得如此贬低自己而抬高老奴啊。老奴只不过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罢了,断无他意。” “嗯,知道啦!”秋月这时却探出半个脸庞来抢答道,好像她不是很赞成马福这种想法的主儿。只见她一呶她那一张樱桃小嘴,满面春风地娇娋道。“大当家的,你和马大管家这么一说啊,咱这些姐妹的心就仆通仆通的跳个不停了。” 刘脂儿即时循声笑道,“秋丫头,你这是为什么啊?咱作马大管家的说话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哎哟,大当家的。这你就不知道了还是装糊涂了?你们这么一计较啊,不是断了咱们这些姐妹的金饭碗吗?再说了,就算你不稀罕咱们这些看不上眼的凡尘俗物了,你也得为咱们的嫣芷妹妹想想啊?大当家的这么一扎腾,岂不是枉纳费了嫣芷妹妹的一腔天籁之声,一手绝好的琴棋曲艺真本事么?”秋月急忙抢说道,好像是别人都没有考虑到这个大问题一样。 当中只听得董老爷子嚯地站起来,猛地转身吐了一口浓重的侮气,连连向秋月呸呸道。“臭丫头,你可别这么说我的乖孙女。这琴棋曲艺看人脸色吃的饭活儿,咱爷孙俩还真不稀罕呢?我就不信天下这么大,除了这个讨人嫌卖笑的活儿,咱爷孙俩就过不下去了。” “你可别说我这话儿打着你的这张嫩脸了,我说这话儿可是较真的了。” 秋月那里甘心被董老爷子这一翻抢白,立即反唇相讥道。“哎哟,我以为是那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土’财主呢?说得出这么脸红不打诳的大话。殊不知当初是谁带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女娃子,死活赖在咱们大当家的面前讨个营生的活儿,好说歹说,赶也赶就走呢?如今呀,反口就噬祙咱们这些为你提供营生糊口的主儿了。这世道啊,还真是得有好处又卖乖的人最无情了。” “大当家的,你也来评一评这理吧,免得咱们都被人家冤屈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呢?” “哎呀,秋丫头,不许你这样说董老爷子。”刘脂儿紧接着秋月的话题突然出声斥责道,但是好像还是已经被董嫣芷的一席的话语抢先了。刘脂儿只得枕着一双眼睛,莫名奇妙地看着一脸絮絮如语的董嫣芷,再也飙不出只言片语来。 众人屏声疑息,静听董嫣芷落落大方的絮语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秋月姐姐呢?秋月姐姐可是对咱们有恩情的,快,你快点向秋月姐姐道歉,不然我也不理你了。”说着,嘴角一呶,悻悻地瞄向一边董老爷子,复又回过头来对刘脂儿道。“姨娘,你也不许糊吼秋月姐姐。她可是你赖以营生的顶樑啊!秋月姐姐对姨娘和马大管家的说话有意见和疑虑,那可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姨娘没必要这样遏制秋月姐姐想要表达自己意思和见解的。” “而至于我董嫣芷自己吗?即便是姨娘当真就把这个青花绣楼关门大吉的了,嫣芷还是有赖以营生的手段和技艺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坐以待毙的。大不了姨娘摆院开市之后,我总可以以自己现有的技艺开个琴棋书画的教坊独自营生吧?少不得咱也来学一把书塾里的夫子,做一回专职教坊里的女先生了。” “呵,嫣芷妹妹这一招看起来还真是棋高一着,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些可以赖以营生的活路呢?我,我,是不是有一点大笨了?”秋月听罢董嫣芷的叙说,一脸惊讶地愣在那里自怨自艾的说道,已没有了先前的剧烈最后通牒对之意。 此时,杵在一旁的李秋生却笑得有些狡诘的嘲笑道。“哎哟,还真是看不出嫣芷心里还有这一些可人的想法。若是如此,我这个小瘪三岂不是要沾上董嫣芷的琴棋曲艺墨香之光了?真是可喜可贺!看来我这个小瘪三呀,以后得跟着董嫣芷混营生了。” 董嫣芷回头一瞅,冷冷地看了李秋生一眼,似是有意的捉弄道。“呸,李公子怎可说这种侮气的话来呢?人家那是没法混营生了才改变思路寻求活计而已。你一个公子哥儿来这里瞎掺什么和啊?若是如此,你岂不是有失‘天聪’的宠爱和颜面了。到那时节,若是上头的‘天聪’追究起来根源来,在座的诸位谁能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啊?” “李公子,我看你还是识趣点,别来和咱们这一些凡人瞎掺和了。万一真闹到了那一个地步,那可不是咱们能够担当得起的,你还是省了这一条心吧?” 又呼得董嫣芷如此一说,李秋生当下大急,连忙蹦出来吱声道。“哎,你们看,你们看。董小姐这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吗?得了好处就卖乖。一转眼就反脸无情了,居然跟咱摆起脸谱来了。看来我李秋生以后要是跟着她啊,保准得吃西北风去。还不如现在就跟着金女侠上山去,占山为王,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山大王。” “好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李大公子跟着我金女侠占山为王去。我狄金燕愿此生此世,永远追随在公子的左右。”狄金燕听得李秋生说出这么一句话,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啪手叫道,那高兴的劲儿看似不哑于当初劫得了一桩好‘客源’。 可是,还没等狄金燕高兴的劲儿消退,就听得金刀客从旁笑吼道。“金燕啊,你怎么可 还引诱李公子上山为贼落草为寇去呢?咱们好不容易摆脱了头上的这一顶被世人唾骂的帽子,现在怎么可能还自己戴回去呢?你呀,真是歪脑子想大多了。李公子是何时许人啊?岂能容得你一个小女子这般糊来嗑弄。” “哎,哎,你愿意,爹不愿意呢!赶紧萌灭了你这歪脑子曲心肠的想法,好好跟在李公子的身边,堂堂正正做事,正正经经做人吧!” “嗯!金老弟说得对,咱们再也不能走那一条上山为盗的歪路了,跟着李公子好好做一回正儿八经的好人吧。”董老爷子突然吧搭着嘴巴,随声附和道,看样子是再也不愿多说一句了。 一直静心聆听众人说话的冷月,此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各有所思的众人说道。“嗯,你们都说得好自己在啊,就我一个从深宫里崩出来的小女子没有归宿感了,真是莫大的讽刺啊!”说罢,一脸的苦楚又似轻轻地疑固在了她俊美的脸庞之上。 冷月一副深宫里养老成的老成持重之态,和静水流觞之美,又悄悄的在众人的面前无声的现露开来。 嗯,一声清脆的幽怨之声又悄悄从冷月的嘴中涌出,似是深藏着万般的苦涩和无奈一样。“难不成你们都散了,我还得自己一人孤零零的返回那个深宫去,伴着一位白发老人孤独终老?” 冷月此时深深幽怨还没有消过,当中就听得刘脂儿着力发声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放着这么一个标志俊美的大美人,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呢?若是那小子不要你了,我老大婆还是舍不得你走的。到那时,你就留下和咱在一起,还有青衣小丫头。咱们仨儿在一起,好好的活给她们看。” “好让那小子和董丫头知道,没有她们在身边,咱们也是活得好好的。怕只怕到那个时节,那小子心血来潮了,又哄着你走了,那才真是对老娘的人的釜底抽薪,拿肉刀子剜心呢。” 刘脂儿这一囔,众人霎时一惊,全然望向了她。冷月见有机可才乘,立即又插话道。“刘掌柜,你放心。若到那时节,就是李秋生那小子用八抬大桥来抬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咱们得让这小子也偿偿空得瑟干着急的濨味,免得老是让咱们这么多人围着他一个人转圈圈。” 那知还没等刘脂儿接上话头,董嫣芷已经开声说道了。“嗯,请姨娘和冷月姐姐放心,若真到那时节,不用你们出手教训李秋生这小子,我就代劳众位好好教训他一顿,再狠狠的揪他的耳光子,为众位解怨泄恨喽。”说着,猛然瞪眼狠狠瞅了李秋生一把,又讪笑着回头去与众人会话了。 猛然憋着董嫣芷霎时变脸的架势,李秋生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吼道。“嘚,算你们狠!我特么惹谁,恼谁了?你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把我切皮啖骨的。” “我,我,有那么让人可恨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戏子悟‘道’ 李秋生这一吼,瞪时就像一个扭曲了的契子,立时弹跳起来。 看他那一副表现得十分形像的熊球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刚刚出世入道的恶魔猛鬼一样。戴着满腹的仇恨和幽怨,正一点一滴慢慢地审视着这个初到的人间。 董嫣芷又猛然回首弊了他一眼,掩着她的樱桃小嘴娇笑道。“秋生哥,你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一个唬人的恶魔猛鬼了?吓得我这个小心肝啊,还在一个劲地上蹦下跳个不停呢。你呀再这样下呈强下去,只怕嫣芷也是受不得你这一翻滑头之气的。”说罢,两眼一眯,笑嘻嘻地再接着话题道。“到时候啊,你就和金燕姐姐再度占山为王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好了。我呀,就不再烦捞你了。” 可是,还没等众人的一时讪笑回过神来。董嫣芷还想再多说二句下去,李秋生已然又发飙似的叫开了。“不行,不行,就是少了谁也不许少了董嫣芷。即便以后我真的再度和狄金燕沦落到占山为王,我也得把董嫣芷拉上去做个压寨夫人,那里能让董嫣芷这么在世间安生呢?” 李秋生这么当众一囔,羞得那刚才还神气光鲜的董嫣芷立时就瘫萎了下来。她一摆双手,娇斥地嘟囔了一声,随即就一脸绯红地慢慢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狄金燕却是心怀不满的愤囔道,“我,呸!呸!呸!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心里只有董嫣芷,却没有我这个金女侠的存在?若真到那个时节你这样损却我,我狄金燕就不依你了,我可不许你小子一脚踏两只船,一心挂两头,搂着怀里的又想着外面风流的。”说着,狄金燕一手持杯,昂头就一饮而尽,满脸的不屑慢慢地看上了别处。 刘脂儿眼见董狄二女就要玩起了怒火,立即围场打圆道。“哎哟,你们两个女娃子现在都还没猎到大雁,就这样先吵着分哼鲜味了,我老大婆啊还真是少见多怪咧。要依我说啊,你们都得学学冷月姑娘那大家闺秀的样子。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屺然不动,岂不是很让人生怜爱慕。若我是身为男子啊,早就把她抢到身边来了,还用得着你们这样冷落人家吗?” 突然呼得刘脂儿扯了自己,冷月急得出言分辩道。“哎,刘掌柜呀,你真会说话。我本想静心听讲一会儿,可是硬是被你吵动了。人家李公子和两位美娇娘打情骂悄碍得着我什么事呢?你非得把我扯进中间去不可,现在倒落了个两头不讨好。”说着,好像眉头一煞,似乎是有一会儿微蹙心痛的样子,慢慢又望着众人道。“我呀这辈子生就伺侯人的苦命,那里能轮得到我这个卑微的小丫头有选择做主的权利呀?现在只要李公子不嫌弃我在他身边呆着是一个累赘就好,其他的我可不敢心有屺越了。” 霎时之间,一边的秋月立即捏着冷月的话题,好像是心有感慨的说道。“哎,冷月妹妹,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生下来就是为奴为婢的命啊?不都是为时世和环境所逼的吗!虽然我身在红尘俗世卖笑为生,但是也是知道一些上古忠烈女子之事的。” “譬如那个戏文里常常唱的‘孟姜女寻夫’的故事,我倒是蛮喜欢那个节烈的孟姜女的。还有就是那个卓文君漏夜逃婚,与夫君结卢卖洒的娥媚女子,再有就是那个响誉千年,凄美得让人同病相怜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情故事。谁说她们的结合和爱情都是注定了的,那个不是靠着她们自己心心相印争取的。” “所以啊,冷月妹妹,你千万不可有如此悲情遥想法,况且你能居身在当今太后的身旁,谁又敢渺视于你。我真心希望冷月妹妹要涫涫姐姐刚才所说的那些节先女子的故事,为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就应该不惧于任何的困难和挫扎。不论什么的后果和结局,都应该昂起你高昂的头颅努力一试,才不枉此生的情义与爱恨。” 席上,一众人员谁也料想不到秋月这个风尘女子,会突然对深居宫闱的冷月说了这一通大道理,和颇有感触和良益的故事。一时之间,众人的几十双眼睛全然惊讶地盯上了当中的秋月,就好像大家在欣赏一只迸然崩发的珍宝古董一样,散发出无尽的惊喜之美和精绝的赞誉之词。 秋月也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和鹤立鸡群一样,她马上就收起了自己刚才还一通激越的情绪,慢慢地绯红着一张俊俏的秀脸,柔声细气地羞涩着语调说道。“你,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难道是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让你们这样对我大惊小怪的。” “哈,哈,当然不是了。”刘脂儿这时却显得异常兴奋的答道,跟着又娇娋着说道。“秋丫头啊,老娘还真想不到今天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惊得咱们这些过来人都快被你寒惨了。看来你在老娘的这个秀楼里不是白混的,总算是学到了一些皮毛啦,不枉老娘痛惜你一场。” 听着刘脂儿的亲口赞词,秋月仍是疑惑不定地半信半疑道。“是吗?姨娘,我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长进呢?” “呵,秋月姐姐自己当然觉察不到了,所谓当局者迷观者清就是好此罢。”董嫣芷又蓦然搬回了她那一脸精美的笑容,嘻呵呵地冲着一脸迷惑的秋月说道。同时又横眼瞅了边上的李秋生和刘脂儿一眼,淡淡的自言自语道。“秋月姐那是学得精乖了,不像有些人呀打的就是歪主意。不思上进也罢了,却偏偏还想着做个草头大王呢?” 李秋生原本是已经插不上话语的了,经董嫣芷这么一扯呼,他立时又来精神了。但见他抖了一抖双肩,慢慢的提着嗓子吊着一肚子不满的声音说道。“嫣芷,你们女儿家的说词,何苦又扯上我这个掉队的瘪三呢?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吊儿啷当的小混混了,任你怎么说我也只当作是耳边罗喽。省得招惹上你们这几个小伢们,想想就有得我这个混混难受的了。” 董嫣芷娇嗔地盯了李秋生一眼,没好气地幽怨道。“哎,你们看到了吧?我的话语还没有落地,他这个天煞的大岁又来卖乖了,谁能拿他当办法呢?估计人们口中所说的,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指这种无厘头的痞子了。” 看着董嫣芷那一副蔑视的不屑神色,李秋生一时也气极地嘟囔道。“嫣芷,我说你什么好呢?我心痛你都来不及了,你倒好却偏偏来拿我开刷。唉,惹不是我心中你啊,真恨不得现在就狠狠…”霎时间,李秋生顿时语塞在那里,一双似火燃烧的眼睛又静静地盯向了一脸娇慎的董嫣芷。 此时,倒是狄金燕急得满口催促道。“臭小子,不是你心中有她就恨不得怎么样啊?你说呀。一个大男子,在众人面前说话还吞吞吐吐的,算是什么东东呀?还真像个小伢们。” “唔,贼婆娘,又要你多事?要我说也可以,只怕你一时听得心头羞涩,眼中冒火就坏了。”李秋生瞪时又狠狠地顿塞着狄金燕说道,好像他已经准备好了把停顿在喉哽上的话题一涌而出了。 谁知狄金燕一时却不服软的说道,“臭小子,看你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爱在说便说不说拉倒,谁有心去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是,就是,咱们才不爱听秋生哥那些尖酸的刻薄话语呢、嫣芷姐姐可是一个沾不得尘世半点污秽的神仙姐姐啊!”青衣小丫头终于在别人一哄而炮语的舌战中,慢慢悠悠地奔出了这一句。然后张着她那一双有点狡诘的眼睛,乐呵呵地渺视着神气迂现的李秋生。 李秋生霎时一怔,两眼圆滚滚地盯着青衣小丫头喝道。“你个小不点,就你多嘴。大人说话,你个小屁孩插什么话啊?一边去,叼你的鸡脚去。” 青衣小丫头两眼一咋舌,缩了缩肩膀,纵纵样子道。“臭秋生哥,死秋生哥,你凶什么凶吗?我又碍不着你。有本事,你敢凶嫣芷姐姐去啊?” 李秋生顿时语塞在那里,口中连连吐出几个“我,我,……”字。然后,就一股脑呆耸在了当中,一脸呆呆地望着董嫣芷。 正在此尴尬之际,只听得董嫣芷又温言润语道。“秋月姐,冷月姐,金燕姐,青衣,咱们都别说那个食古不代的小子了,省得好像打了阎王爷的债卷一样。秋月姐,你还是说说你刚才那些女子的高见吧,我想听听她们的精彩故事。” 几个女子齐齐应了一声,秋月便接语道。“对,身为女儿家,咱们得多为自己着想一下。免得瞎眼一闭,跟了个赖头烂恼的呆家生活一辈子,那可就是一件遭透了的倒霉事喽。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是一团糟呢。” 秋月说罢,几个女子又一阵哄堂大笑起来,直羞得当中的李秋生脸上青红不定,黑白难分。终是挠耳促舌,黯然无语。 酒席上笑而不语的董老爷子和金刀客以及马大管家等人,看着席中的几个女子愣是有意捉弄一下李秋生,更是端着酒杯,一股脑儿地盯着李秋生那浑球的熊样,简值就是掩嘴冥笑,墙倒众人推。 可是,席中的李秋生却惊得一脸的懵逼,无所适从地望着众人,欲言又止。 一副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样调较的表情就僵愣在了那里,如萎黄凋弊的木秠之花,再也泛不起一点生鲜的美丽之光。 第二百三十七章 罢‘院’开‘市’ “你,你们,说就就女子之道,何故又非得把我牵扯进去不可?” 李秋生终于在一阵惶恐和无助的冷凛之后,突然向座中的众人开口辩解道。好像他真是被座中这几个和他既亲近又若即若离的女子无辜地牵绊着,动弹不得,逃离不掉。 这时,董老爷子慢慢地品着他手中那一杯女儿红,摇头挄脑的搭讪道。“小子啊,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女孩子家谈论这些当然是为了将来嫁个好夫婿喽!难不成真是和你瞎着闹的呀,你也不看看你小子身上有几个可圈可点的是处?也不知道你小子上辈子是那里修来的这些艳福,偏偏就招惹了这几个美颜女子整天叨啜着为你转圈子。” “老爷子,你眼红耳馋了吧。若是如此,我可以叫干娘为你在青花绣楼花开二度啊?免得你老孤单眼馋一辈子。”李秋生有些得意忘形的望着董老爷子打趣道,随即他又故作高深地转向刘脂儿说道。“干娘,你看董老爷子多可怜呐,你能不能网开一面给他在青花绣楼续个弦啊?也好让这个糟老头子享享齐人福了。” 李秋生这么直吧吧的一说,气得董老爷子当即从座位之上跳起来呵斥道。“你个臭小子,越来越不正经了。今天若不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酒,我非得撕了你小子的嘴巴不可。省得你小子没大没小,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厚,满嘴胡言乱语。” 此时,一旁的金刀客却洋装端起一杯酒水向董老爷子敬祝道。“李公子如此苦心,我不如就此敬祝董老哥得脱苦海,齐享人间之福。”说罢,直接迎向酒杯往董老爷子的面前碰去。 刘脂儿好像也有意顺着李秋生的话题,捉弄一翻董老爷子一样,直咕咕地讪笑道。“老爷子,我家秋生说得是啊,你怎么就不领这个情呢?要知道我家秋生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说的话啊我这个做干娘的那里敢不遵照执行啊?况且老爷子也是过来人,这轻车熟路的你怕什么呀?不是还有咱们这一大堆人在后面为你撑门面吗!” “呸,呸,就知道你们一说到我就不安好心肠了。明知是那小子取笑咱的废话,你们偏偏拿来当真。哎,真是遇人不谨害死自己呀!”此时,董老爷子更是显得悲愤难休的说道。两眼深遂的眼睛又莫名奇妙地盯上了一旁董嫣芷。 大管家马福见董嫣芷只是掩嘴大笑,却垂而不声,立即又帮衬道。“董老哥,刘掌柜的说得不错。你现在已是有半点功成名就的样子了,也该为自己后半辈子考虑考虑了。你总不能追着你的乖孙女,守她一辈子吧。我看啊,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的好。” 马福这帮腔的戏言一出,董老爷子又急得大跳起来。他一甩手中的酒杯,对着众人囔道。“老姐儿,你到底是在谈论你的青花绣楼之事呢?还是在当月老当红娘牵线搭桥啊、我看你啊,今天就没有一点正儿八经的样子,老是帮着那个臭小子来算计咱这个老头子。” 一席讪笑起哄笑闹的众人,猛见董老爷子较起了真劲。霎时就停止了刚才的瀑笑之声,好像都是正眼望着董老爷子那一脸怒火攻心的样子,想从中谋得一点点先机。 刘脂儿见状,赶紧出言安妥道。“诸位,咱们什么题外话也别说了,就正儿八经的谈谈目前青花绣楼的去向吧?你们认为我刚才和马大管家的想法,是摆院设市妥当呢?还是像秋月一样总有别的商见和想法。不妨都说出来,好歹有各位帮忙参详一翻,也不至于让我一个老大婆大感心酸,白白枉费了这一桌团圆酒。” 众人听刘脂儿这么一说,又把问题绕回到了刚才马大管家和刘脂儿双双提出摆院设市的想法了。席中,一下子都 变得沉默起来。好像谁也不愿意去碰触这么一个倒霉的馊主意一样,突然之间就让这些日夕相住的好姐妹各分东西,自谋前程了。 在这死静一片的当儿,谁也没有注意到青衣小丫头的一举动。但见她突然张口说道,“秋月姐姐,你怎么了,眼中居然噙满了眼泪。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我和姨娘吗?还是心中眷着这里的一切。” “卟,小丫头,你懂什么?姐姐心里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了。只是觉得突然之间就要和大家分开了,这心里啊就不自然的悲情开了。”冷月有些语气哑涩的呢喃道,又莫名的低下头擦了一擦眼角,才呵然一笑地望向当中的众人。 是啊,生离死别,说什么也是一种让人难舍心痛的选择。刘脂儿已是心有感触了,但是她作为当家的和大管家马福都把话儿摞在这儿了,谁又还有心去辩驳和抗挣一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晩走还不如早走的好,一了百了,无牵无挂。 看着秋月这一分举动,马福也是心有同感的。他抖索了一下双唇说道,“秋姑娘,你有如此扫应倒是不奇怪的。毕竟你我在这个地方呆了好些年头,说什么也是有一点点感情的。突然说走,对于谁而言都是自觉伤感的。但是,欢娱场合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久留之地。我看得清澈,你也想得明白,所以咱们不必大在意这些,世间万事缘尽了就不要强求了。否则,只能适得其反。”说罢,在他的眼角之下,居然也看到几分悲伤的影子,两颗浑浊的清泪就要缓缓而出。 李秋生看着一时冷清的场面,拍拍手掌似是带着埋怨的口吻道。“干娘,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好端端的一个大家热热闹闹的场面就被你这几句打冷落了。你忍心看到这样的场景吗?”说着,又气冲冲地冷哼一声道。“要我说啊,这青院还是继续开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那里来那么忧忧戚戚思前想后啊!这不都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套吗?头上裹着紧砸咒硬带人往前奔奔吗?” “小子,你懂什么啊?你以为老娘这是拿别人的饭碗来跟你开玩笑啊?若不是为了你日后出人头地着想,老娘我才不舍得关掉这个花费了我十几年心血的大院呢?”刘脂儿一时没好气地顶撞着李秋生囔道,心中的不快和被人误解的懊恼仿佛就无形地展露开来。还不待缓下心情来,刘脂儿又开声说道。“你啊,别以为经历过一场逃亡的灾难,就自以为天下诸事都练达了。这世间的事啊,你还是嫩着呢。” 无端被刘脂儿数落了一通,李秋生没好气地哼道。“哼,干娘,你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好不好?虽说不能和你一生的经历相比,但是我有我的想法。你就不能让我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亟吗?” “哎哟,小子,我刚才不是征询了你的意见了吗?现在你怎么说的啊,好像老娘就是一个封口堵舌的恶人一样,不让你们畅所欲言。”刘脂儿一时急促地抢先说道,眉头之上,突然之间又好像深藏若虚涨多了几条起伏的皱纹一样。 “李公子,你就别和刘掌柜计较了。我看她这样做目的完全是为了你着想的,这话儿一点不假。”一直沉默闻了许久的冷月,这时却是充满同情和悲愤的口气说道,倒是让人觉得她的主意和观点,和刘脂儿的想法有那么同出一辙。 “我,我没有…”李秋生刚想回复冷月的疑问,他的话机就已经被董嫣芷抢先了。 这时,只听得董嫣芷幽幽说道。“秋生哥,你别闹了,听冷月姐姐的说话。姨娘这样做的目的确实是为你将来着想,你别动不动就摆出你那一副牛逼的坏脾气来。惹不是咱们都是亲熟关系,谁还能忍受你一个人的窝囔之气。” “你呀,什么也别说了。就听听姨娘后头是怎么说的吧,到时有什么想法你再提出来,咱们还是一样可以慢慢解决的。” 李秋生讶然地望了董嫣芷一眼,又悻悻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慢慢就坐了下去。 见席中又恢复了沉静,刘脂儿才扬声说道。“哎,我现在决定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这青院早晚是要关闭的,那不如趁着现在大家聚齐了早早关了大门的好。免得到时各分东西了,一时分赃不均,又是我自己招惹了大家的不是了。” “大当家的,过歉了。你为咱们这一院的上上下下掩风挡雨了这么多年,有谁敢说过半句闲言散语啊?依我看这家业是大当家苦苦支撑下来的,分不分与下面的上上下下人员,我认为别人倒是不敢有怨言的。”马福终于出声说开了,好像他的心意已然不在此间了,去意已决然眼前。 “对,马大管家说得对。姨娘,你对咱们有恩,你要关了这大院之门另设门市,我自是无话可说的。至于你分不分家档这事儿,我更是不敢多想了。”秋月接着马福的话题安然说道,突然眼睛一亮,越过众人的视线,她又镇定地说道。“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秋月的地方,姨娘只管开口说事就是,秋月诀死不敢推辞的。” 秋月的这一表态,一时又让刘脂儿陷入了一片沉默。稍许片刻,就听得刘脂儿一啪桌子喝道。“这事儿就不难为大家了,我现在就定夺了好。青花绣楼从今日起关门谢客,永不开放。院中所有上上下下的人员,明日于大厅前听候分派遣散。临走之前,各人均应得到相应报酬的银子,我刘脂儿决不独吞大家的半点钱粮。” 刘脂儿这么响当当的话儿当着众人之面一出口,立时惊得边上的马福和秋月当即惶恐地站起来,魏颤颤地吐语道。 “大当家的,你这是何苦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嫣芷献‘谋’ 马福和秋月当中那双双的一问,刘脂儿立时就利索地开腔答道。“千金散尽还复来,何必在意这阿赌物。” 刘脂儿说罢,又嗑了半口茶水,主才悠悠地对着众人说道。“我啊就是面慈心善,总不能让这些跟着我混了这一口营生的人空手而归吧?毕竞大家在这个世道上混生都是不容易的,我现在已经有了秋生和嫣芷这两个至宝,空守着那些钱财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不如就此散尽青花绣楼的金银钱帛求得个安心清静,就守着这两个宝贝和青衣小丫头过日子,总比整日守着一堆铜臭味的钱帛强吧。” 马福即时衰叹了一声,望着刘脂儿深深地感叹道。“刘掌柜,台此说来马福不枉跟你这几年啊!你终是一个有善良之心的大东家,老奴实是感激不尽了。” “马管家,你我之间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这些年若是没有你帮助我里里外外的打点干净,那有青花绣楼这一片天地啊?该说谢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刘脂儿带着满腔的感激之情说着,突然又循目而看了旁边的秋月一眼,带声说道。“秋丫头,你这几年花费的功劳和心血也不少,老娘对你也是心里有数的。即便青花绣楼明日开始关闭了,我也把你当作马管家的人一样,亏待不了你。” 秋月听得蓦然感动,哽咽着哭泣的语气说道。“姨娘,秋月只是一个落泊于街头市角的末亡人,能得姨娘倾力相救凯敢不用心耶。秋月羞言不敢大言报恩,只救姨娘以后没有秋有在旁的日子,能够平安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刘脂儿环视了二人一眼,犹是叹出一口长气道。“秋丫头,你别说得这么伤感好不好?老娘虽然关闭了青花绣楼的营生,但是摆院开市也是需要人手的。你和马福都是老娘的好帮手,老娘岂能舍得让你们二人离去。” “哎哟,既然姨娘说得这么苦心,秋月姐和马福又是你的一双左右手。左右都是这么重要,为何还要放他们二人走啊?”董嫣芷突然插话进来帮腔道,好像她已经是有了两手最好的准备和主意一样,就等着刘脂儿来请教她了。 刘脂儿突然发声笑道,“嫣芷这丫头真是鬼灵精,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我想什么都让他猜得到,果真是个仙女下凡了。” 董嫣芷‘呵呵’一笑,委婉的辩解道。“姨娘,你又夸我了。嫣芷那里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况且蛔虫看起来那么恶心,你怎么就忍心让我做这个东西呢?亏你还说我是仙女呢!” 霎时,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当中的刘脂儿,似乎都想探窥刘脂儿是如何化解董嫣芷这么叼钻一问的。谁知正在大家妄测之际,李秋生却快言快语道。“呵呵,嫣芷,你嫌蛔虫恶心。可是我却是想着做你肚子里蛔虫的,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探窥你的所有心思了,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哄捧着你了。” 董嫣芷冷不防李秋生这时出言搭上了自己,立即呵声叹气道。“呸,秋生哥,你狗嘴里果真是吐不出象牙来,尽说些不三不四的呆话。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理你了,你知耻一些吧。”说着,又扭头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没有什么反应似的,赶紧又说道。“哎,女孩儿家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呢?你呀还是闭上你的那一张臭踊的好,免得说错了话,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那知,李秋生还是殊不知耻的大言不惭道。“都是一家人,说话还怕什么耻不耻的呢?你呀,只怕是大小心眼了,小得连一根针都容不下喽。” 董嫣芷一时无奈,只得甩目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再不说话。 刘脂儿见二人对上了号子,连声苦笑道。“嫣芷啊,你也别大怪管生这小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秉性。这事啊只怪姨娘是个老糊涂了,大字识不得几个,所以只能用市痞的话来形容了。你是见过世面的小姐仙儿,且莫怪这个市井上不思进取的小瘪三。” 听得刘脂儿这样为李秋生开脱,秋月也萌嘴劝道。“嫣芷妹妹,姨娘娘说得对。这个李秋生啊就是这么一个市井徒儿的性子,你犯不着和他计较的。你有什么好的妙着,不妨说咱们的,少得去搭理他。” 董嫣芷应声道,“嗯,秋月姐姐说得好,咱们说咱们的,别去搭理这个小子。”说着,又呵然一笑,回头对刘脂儿继续说道。“姨娘,我想你还是把这二人留下来吧,好歹也是咱们相处久熟的人了。知根知底的,将来姨娘再摆院开市的时候,不是正好用上他们的长处吗?省得到时要姨娘到处征找人手。” 一听这话儿,秋月漠然向董嫣芷投去了一缕坏笑的目光,她萌萌嘴,欲言又止,一副静美的样子极尽女儿的温柔。其实秋月也应该猜得到董嫣芷想对刘脂儿说的是什么话的,但是她又不好一时出言回绝罢了。 刘脂儿自得的呵呵一笑,回首向众人朗声道。“看到了吧,这丫头就像是知道我的心事一样,从初入青花绣楼开始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这可心的儿儿啊,莫不是上天恩赐于我的宝贝吗? “不过我还是得问问嫣芷这丫头,把人给我留下来了以后该怎么办?若大的青花大院又该如何摆院设市,做那一个行当的业儿?” 打自董老爷子众人惹恼了一阵之后,他就闷头闷脑的喝他的葫芦酒了。虽然经金刀客和马福多方劝解劝,可不像一个卯足了劲儿发赖的小男孩一样,对谁也不认理了。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独坐一角,像喝着平生不得志的这一壶烈酒,又像在故作糊涂用犀利的眼神,睥睨着眼前的一切世态。 如今突然呼得刘脂儿捧足了董嫣芷的道儿,他猛然插进话题来混喝道。“老姐儿,这个你可不能让董嫣芷这个丫头做主儿,她人少言轻,经事又少,她那里懂什么世事无常啊?你啊别早晚让她怡误了你的在事就好。” 刘脂儿不乐意地盯了董老爷子一眼,不满地应酬道。“老爷子,你就一百个放这个心吧。我看嫣芷这丫头并不想你说的这么笨拙,她啊可聪明着呢?虽产她是经历的事情少一些,但是她孤身单人能够在京城和千府户府侯爷府保得自身的周全已是不易,你又何必白来担心这一场未到的疑虑。” “老爷子,不瞒你说,我啊刚才想过了,这一回就让嫣芷这丫头做一回主了。咱们摆院设市做什么样的营生,全由这丫头来决定。反正将来你们各人有各人的营生,我也难能管着,不如放手让嫣芷这丫头搏一搏。” “可是,可是,我就怕这丫头辜负了你的期望啊?”董老爷子终于吐出了心中这一句忧虑,仿佛他一直被这个包袱沉沉的压着。 刘脂儿长叹一声道,“老爷子,没有什么可是了。人生总得走出自己的第一步吧,况且不经历风雨怎么成大树呢?你就放宽这个心吧,嫣芷她能行的。” 金刀客在旁边持酒劝道,“董老哥,刘掌柜说的不错。你就放宽心吧,年轻人的事总由得她们自己敢,咱们啊,老了!” 这时,狄金燕也怂勇的补充道。“老爷子,你操这个什么心呢?嫣芷妹妹啊,人聪明得很,只怕到时你也不得不服她了。” 听了金刀客父子二人的劝解,董老爷子还是心存疑虑。刘脂儿一时无计,只得板起脸孔来说道。“老爷子,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咱们不妨先听听嫣芷这丫头的意见和想法再说,别一开始就一棍子全打死了。这样做作,对谁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但等刘脂儿这样说罢,董老爷子一张紧皱的脸上犹是狐疑不定,心存坎卡。众人见无计可施,仍是一时难以说服董老爷子。 这时,席边上的冷月直起嗓子说道。“嫣芷妹妹,你不如就把你心中的好主意说了出来吧,也好让你的爷爷省了这份劳心。” 董嫣芷本来早就有了直抒胸中之意,但见自己的爷爷如此顽固,怕一时说错了什么又失了他的颜面,故而一直隐隐不说。如今听得冷月和众人之意,她便一张口,就把心中那一团计划和盘托了出来。 一时之间,宴席之上,众人但听得董嫣芷悠声悠气娓娓道来道。“若是咱们青花绣楼摆院设市的话,按我个人的意思,这个院子可分三个不相同的部分。” 董嫣芷此言一出,霎时之间,众人同口异声地追问道。“如此说来,董姑娘,依你之见,这院子可分为那三个部份好啊?” “我认为嘛,咱们可依这青花大院场地之谊划分三部份。第一部份,咱们以大院左边一部直接设划为市,主要兜销一些日常用品,包括五谷杂粮,布匹衣物,陶瓷器皿;另外,在这当中特别开设一间女子专用胭脂水粉之坊,专供闺阁女子梳装打扮,婚男嫁娶之物。这样一来,咱们这摆院设市的第一部份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集贸商市了。” “第二部份,咱们以大院的前厅这一带地方这宜,直接摆设茶楼酒肆。因为人生三要素:衣,食,住行,咱们在左边已设市解决了人生‘衣’的这一部份,那么‘食’就是咱们摆院设市要做的第二步。第二部设茶楼酒肆的目的,主要是根据人们的生活习惯而推行的。我想如果那些商贩进来咱们设‘市’的这一步了,那么等他们逛足了‘市’之后必定会找一个地方休息,或小憩一下,如此一来,第二部这个‘食’之地----茶楼酒肆就应用而生了。” “第三部份,咱们以大院右边一带之所设为‘琴棋丝竹宫商角徵羽’的音乐教坊,由我亲自来执教。一来,我要利用自己的长处在世上争得一席立锥之地,我想,这世上必定有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女和文人骚客,深深喜欢这些丝竹之乐的。二来,也可让那些进入茶楼酒肆的‘食’客,可以一听优雅之乐,品人间仙韵。” 好说歹说,董嫣芷直说到末了,众人犹是如痴如醉地倾听道,中间再无半点异议之声。那一种虔虚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受诫的小沙弥,心中对佛陀的尊敬和敬昂。 看着席中众人这一腔如嫉如醉的反应,董嫣芷不得不轻声向众人拱手笑道。“各位,以上就是我对青花绣楼摆院设市的‘三分天下’,不知是否各位还有什么高论和见解?” “若有,还请在座的各位不惜赐教,董嫣芷洗耳恭听就是。” 众人霎时惊诧了好一会儿,刘脂儿才慢慢反应过来回道。“哎哟,想不到嫣芷这丫头有如此之高见,一出口就把咱们给说服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说着,她又笑嘻嘻地回过头对一边犹中显得大拟惊小怪的董老爷子叫道。“老爷子,你听到了吧。我说嫣芷这丫头聪明着呢!你还不信啊。现在你也亲耳听到她的胸中之意了,总该改观一下你那一个歪主意了吧。” “若要我说啊,只怕连你这个见多识广,走南闯北,做爷爷的老人物也未必能有她如此精细的想法和划分。我呀,刚才还暗暗为她捏一把冷汗呢,现在看起来完全是多余的了。” 董老爷子被刘脂儿羞得满脸愧色地哑言道,“哎,可能是咱们真的老了,捉摸不透这些年轻人的心了。我啊,认了吧,也该放手让她自己学会飞翔了。” 老爷子这样一说,李秋生就乐得合不拢嘴的惊叫道。“嫣芷,三年不见,你果真变多了。变得差点连我也不认识了,还好老天让我以前对你积了一点福德,要不然啊说不准我就被你白白抛弃了。若是那样,我李秋生真是可悲可叹啊!” 那知董嫣芷却扭头,对着李秋生狡诘一笑。“你呀,活该如此!谁叫你老是拿以前的眼光看人家呢?只许你小子眼高一切,就不许我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情随人散 董嫣芷这一句话当即就溢得李秋生哑口无言,傻不拉叽的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看着李秋生这一副儿被塞得狼狈不堪的模样,狄金燕扭着腰枝掩嘴娇笑道。“李大公子,没想到吧?人家嫣芷妹妹可是比你聪明多了,不像有些人啊得了一点好处就飞扬跋扈,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古语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可是有些人啊,就是吃了一辈了的堑,他好长不了一智。真不知道是悲衰呢?还是笨死了。” 无端被狄金燕这一激,李秋生恨得立时翻脸道。“贼婆娘,我又碍着你什么事了?落得你这样损我。”说着,又连忙抬眼望了金刀客一眼,愤愤地嘟囔道。“哼,我是长不了一智,那你呢?还不是山鸡飞上枝头变不了凤凰。” 席中的金刀客眼尖,见李秋生已先横瞅了自己一眼才如此之说,赶紧出言阻止狄金燕道。“金燕啊,你就少说一两句话吧?李公子的事情可不是你能乱下定语的。” “爹,你又向着李公子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你现在做了李公子的贴身侍卫就得言听计从了。”狄金燕有些怪慎的说道,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已然又盯向了当中的李秋生,仿佛在心暗暗的诅咒道。“小子就你神气了,我才不鸟你呢!” 瞧着自己的一句话差点又惹恼了金刀客父女,董嫣芷赶紧出言打圆道。“金大侠,你可不能为了秋生哥的面子伤了金燕姐姐的心啊?在这里咱们就是一家之人,不要顾忌什么主仆之情。金燕姐姐说的一点也没错,秋生哥确实是如此吗,做事总是头大尾小。” 刘脂儿瞧着桌面上的事情又要牵扯远了,立时呵呵一笑,招揽着整个事儿快人快语地说道。“哎,你们都别扯这些了,现在我意已决,就依嫣芷这丫头的划分来摆院设市,好事不能再多磨了。” 秋月顿时瞪大眼睛尖声问道,“姨娘,你这么快就决定了?不再考虑其他的方案了吗?” 董老爷子这时抬起头来,带着酒兴自言自语道。“事情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到时候又要一拖再拖了。” “秋丫头,你别疑虑了,就是这么着。嫣芷这丫头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刘脂儿在后面又补充道,看这情势大多是不想让他人再有拖延别的想法了。 “哪,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在刘脂儿话语落地之后,马福已迫不及待的问开了。 刘脂儿讶然地看了马福一眼,略微沉默了一会,顺口答道。“明日你就找人写个布告出去,让左邻右舍和街坊知道此事。然后你整顿人马到大厅来,不管留与否,我刘脂儿都散与钱财给他们。” “嗯,既是如此,那老奴领命就是了。”马福拱手作礼说道,才慢慢座回了位子上去。 众人见刘脂儿已安排妥当,觉得这青花绣楼摆院设市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想想也无须多言和顾虑了。 一通酒席下来,众人各自沉醉而去。 第二天,阳光灿烂地照在青花绣楼的大门前,离阳镇的街市上已是车水马龙的嘈杂吆喝之声了。 马福从青花绣楼大院内缓缓走了出来,后面紧跟着两个各带着扫浸器皿的小厮。院前正在打扫卫生的下人和几个婆子一时停住手脚,立时迎先上前,肃立开来。 马福也不蔑视于谁,拱起手势来嘟囔着声喉道。“各位辛苦了,马福这砑有礼了。等一下,你们洒扫完了全院,全都到前院大厅去听候刘掌柜的吩咐。”说着,两手一摆,示意各自离去。随即才回过身来对身旁边、两个小厮说道。“去,把你们这手中的红纸公告贴上去,然后等人全进去了就关了大门。” 那两个小厮听得马福吩咐,立马应了一声,就各自做起了自己的分工。 马福站在大门当中,前后左右看了一看,已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要交代了,索性便往大院内走去。 日过中天,青花绣楼的大厅内已挤满了全院上上下下的人员。 刘脂儿一脸严肃地座在当中的大师椅上,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左边站着大红大紫的头牌秋月姑娘,右边挨着一脸稚气未脱还带着几分天真的青衣小丫头,马福则站在大约相距尺许的前面,再两旁边就是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人了。 看这阵势,不明所以的众人,一时纷纷囔囔地喧嚣着,议论着,仿佛一个集市上的大杂烩,大有一点热闹非凡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等众人齐集,马福才回头看了刘脂儿一眼,刘脂儿好像暗示性地点了点头。当中就听得马福向众人摆手,示意道。“大家静一静,刘掌柜有话要对大家说一说,并且宣布青花绣楼的一件大事。” 厅上的众人听得马福如此一说,立即就静了下来。这时,马福才回转身恭请刘脂儿说。“大当家的,青花绣楼上上下下的人员都齐集了,恭请大当家上前来训话。” 刘脂儿立时从大师椅上站起来,直走到前面来横扫了众人一眼说道。“青花绣楼的各位兄弟姐妹,我刘脂儿在这里首先向你们拜谢了。感谢各位这么多年来对青花绣楼的付出和帮助,感谢各位对我训脂儿的信任与追随。特别是前一段我刘脂儿离开青花绣楼的日子,你们的真心支持和协作让我深感庆幸。你们不愧是我最好的支持和追随者,更是我挤脂儿的好兄弟姐妹。” 说着,话锋一转,又立即沉声道。“但是,我刘脂儿还是沉痛地告诉各位。尽管有你们最真心的支持和追随,可是从今天起,青花绣楼的营生不复存在。我要关闭了青花绣楼,重新摆院设市。你们愿意去愿留的,我决不阻止,我刘脂儿一样散尽家财为各位壮行。” 厅上的众人刚开始听到刘脂儿的说话,还以为今天大当家的要宴赏众人了。那知后面这几句话一出口中,厅中立即就爆发出喧燥的嘈杂声出来。仿如那浪潮袭来的海潮之声,一时惊涛骇浪光涌而来。 当中就有人大声唏疏道,“刘掌柜,咱们这是干得风生水起的,你为何就关闭子呢?你让咱们一众人员如何接受得了啊?” 刘脂儿一听,眉头紧皱了一下,出声答道。“各位兄弟姐妹,我也知道我突然这样做实在是令各位左右为难,特别是生计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和难言之隐,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还请各位兄弟姐妹多多谅解。” 厅中,一个与秋月不相上下的柳姑娘突然反驳道。“可是,你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让咱们这一帮姐妹一时上那儿乞讨去啊?”随后,又面带愠色地向她身边的一众姐妹唆使道。“姐妹们,大当家这样做作岂不是在为难咱们吗?我啊,第一个就不服气了。” 那女子如此一说,她身边的一众姐妹霎时也跟着起哄起来。这场面顿时就像烧开了的沸水,咕咚咕咚直响。 看着这女子一时激起的哄乱场面,后边站着的秋月立时迎上前来喝道。“各位姐妹,你们静一静,听我说一句。若是不对,你们再闹不迟。” 那柳姓女子顿时娇横地盯了秋月一眼,冷冷地哼道。“哼,秋月姐,我知道刘掌柜一直宠着你,所以你和大汉家是一鼻子出气的,当然是坐着说话不腰痛了。那像咱们这些拼死拼活在前面熬灯油的姐妹活得苦啊?你啊就整天摆出一副装b的头牌脸孔来,那顾得咱们被人渺视践踏的底层姐妹了。” “柳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虽然身为头儿,可也是和你们一样干活儿的,你爱信不信,全由你了。”秋月顿时显得委屈地哑言道,但是样子似乎已多了一丝棱利的气势。 那柳姓女子见状,一时欲言又止,霎时就哑立在了当中,秋月立即借势说道,“姐妹们,刘掌柜要摆院设市这是她的自由,咱们为何要强难干涉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肯,其实不用你们多说,我也觉得在这道上混得腻了,咱们也应该改良从善了。” “既然现在刘掌柜给了咱们这个机会,还要给咱们分散钱帛,散尽家财。咱们就该感恩戴德的好好领受了,还有什么理由再哄闹下去。” “还有,你们也别羡慕我了,我的命运和你们一样,一样充满了未知数。” 秋月这样说开了头,马福也跟着说道。“各位,安静,安静。听我一言,我马福为青花绣楼贡献了大半辈子,如今刘掌柜要摆院设市了,我也是无条件认可的。”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缘尽了,咱们就应该随缘尽事。各奔东西,各谋前程,何必聚在这里怨天忧人。” 说罢,见厅内已无人再出声相扰,又回头向刘脂儿望了一眼,再使眼向旁边的那几个小厮吩咐道。“去,把大当家准备好散发的银子全端过来,按名册一一分发下去。” 二个小厮一时领命而去,顷刻之间便在后面端出了几大托白花花的银子,一一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二百四十章 满院潇潇 厅中,上上下下的人员顿时静得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如同丢了魂儿似的,死死地盯着马福旁边那几托白花花的银子。 马福向前摆手又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按大当家的吩咐,这些银子将全部分散给大家。大家领了银子之后回去寐室收拾好包袱,晚上再聚一顿之后,明日早晨去留之数已定,还望大家多多配合。” 说毕,马福又转身向刘脂儿拱手道。“大当家的,你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分发银子了。” 刘脂儿轻眼横扫了众人一眼,慢慢应声道。“马福,发吧!发下去,一了百了。我也好眼不见,心不烦,总算可以心无牵挂安静地过一段清净的日子了。” “嗯”马福应了一声,转身向那二个小厮说道。“你们听好了,我读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来领取银子。可不许他们糊来,起哄,耍赖,影响了咱们的后续事务。” 二小厮同声应道“嗯,大管家放心,小的遵命行事就是。” 马福又环视了众从一眼,当即念道。“柳传香,五十俩人。” 话音一落,当即就见人群中飙出一个娇艳清丽的女子惊悚着走上前来,张着一双迷离的大眼睛,好像一只突然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扑通扑通直跳。 那两个小厮也不搭话,立马就从盘托上点过五十俩白花花的银子往她的怀中递。柳传香当即虚叫了一声,惊讶道。“妈啊,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天上要掉陷饼了。刘掌柜,你不会是和咱们开玩笑的吧?” 刘脂儿端座在当中的大师椅上,眼光掠过柳传香惊疑的脸庞,稍微盯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又收起了她那冗长的眼光。 秋月在一旁看得真切,努努嘴走上前来轻蔑地说道。“柳妹妹,你还觉得奇怪吗?刚才你不是还带头闹着事儿的吗?怎么现在又觉得惊奇了。你啊活该有这样大惊大怍的起起落,免得在什么情况下你自己都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你啊,真是丢尽咱们姐妹的脸儿了。” 那柳传香被秋月这么当众怂恿了一阵,当即脸红勃子白的萎了下去。抱着那五十俩白花花的银子,久久地兜念道。“姨娘,我,我错了,我不该这样顶掸在你的。既然咱们缘份已尽,我还是感激你的知遇之恩的。” 看着柳传香一时委屈的悲悯之泣,刘脂儿终于经不住心情波动说开了。“柳丫头啊,什么也别说了,拿上银子好好走路吧。天下之在,总有咱们相逢的时候。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不再是当初你哭着求我收留你活命的画面。” “嗯,传香一定谨记姨娘的教悔,好好活下去。”柳传香此时已是泪水涟涟的说道了,缓步回走的身影突然变得空荡和凄凉。 看着眼前这心酸的一幕,马福回头抹了一抹脸上淌下的眼泪,又照着名单继续读了下去。 但见后面陆陆续续上来领取银子的众人,似乎都是心情极度疑重的样子。再也没有先前那一阵各抒已见,小声议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喧囔之势。更多的则是各人心事重重的悲悯状态,怕恐的心态,连结在这个看似热闹而又冷清悲场的空间,心中总让人繁衍出一种无言的凄凉别苦。 厅前,马福照名册喧读名字的声音还在延续着,托盘上白花花的银子已渐渐失去了它应有的光茫。有的,看似也只是泛亮着冷冰冰的寂寞无情冷幽的亮光。很难让在场的一众人员,再感触到她昔日花费起来的温暖。 刘脂儿终是不忍再看这样一夕朝欢半夕悲情的画面,茫然地盯视了大厅的人群汹涌一片,重重地往大师椅背后靠了下去,虚弱地闭上了她那一双深遂而冗长的眼睛。 青衣小丫头见状,担忧地侧在她的耳旁轻声问道。“姨娘,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突然就不舒服了。来,姨娘,让青衣帮你轻轻按摸拿捏一翻。” 刘脂儿此时却懒惰地悠悠答道,“小丫头,你别费心思了。姨娘知道你的好,你啊还是睁眼好好看一看眼前这一场戏吧!姨娘实在是大累了,不想再看了,还是闭目养养神的好。” “嗯,哪青衣去了。姨娘,你安歇些。”小丫头又乖巧地答道,眼是却莫名奇妙地露出了一圈圈带哭的红晕。 厅中,随着马福读完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所有的人又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之中。 压抑的氛围即时散播开来,缓缓离去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得濛胧消散。 傍晚,偌大的青花绣楼除了后院空旷的庭院灯火通明,喧声如海潮之外,其他的地主就是一片枯稿的漆黑了。 但见院中的众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围座在一桌,举着手中的酒杯为自己的道别一饮而尽。再也不顾不管今宵酒醒何处,是否落得个杨柳岸晓风残月。亦不管是那一首唱响千千年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hao庭花》。只知道手中所持的这一杯下肚之物,才是此刻逃离人间最好的珍品佳肴。 青花绣楼曾经的热闹与繁华,都淹没在一片荒凉的夜色之中。再也听不到曾经那深夜里的欢歌如海,箫声如梦。亦看不见那一幕幕灯火爛栅之得的小夜甜憩,月色如水之中的流云莺花。 此时,偶尔听到后院空传来各种极尽偖华的斗酒吆喝声之个外,就是当中还夹杂有一丝一缕歌女的冷艳悲忧之声。好像谁都知道在青花绣楼这一宵醉酒濛胧之后,明朝天亮之时就是他们各奔东西伤情别离的最后时刻了。 只是不知道一宵冷艳浮华,又岂能表尽她们这一世已经经历过的沧桑。而且未知的陌生一直在前方延续,连绵不断。 突然看见通往前院寂静的小道上,有人打着一盏灯笼,引着几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往前走来。 当中就听得一个唾唾絮语的老者莫名的感叹道,“大当家的,你也看到了。这经营哆年的闺阁绣楼一旦关闭下来,那可就是触景伤情的一片黑啊?你啊,还是不要趁夜来观望他们最后一眼的好。否则,难免伤情自落,心忧戚戚。”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一腔心血,霎时就化为了乌有,那岂不是肝肠寸断,引首噬殇。” 片刻之后,濛胧的萤光下,只听得一个老妇的低沉之声渐渐响起。“马福,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这里有秋生和嫣芷、青衣、秋月几人相陪就够了,你还是回后院去陪陪那一众兄弟姐妹吧!我在这里全拜托你了。” “嗯”的一声,黑夜中的马福随口应道。正待他转身离去,突然又见得他一脸疑重的回头说道。“大当家的,只怕我不在你的身边了,有些事你问起来他们可是回答不上的,我还是留在这里陪陪大当家的吧。” “哎,马福,这就是你的多心了。我一个老大婆也只是想趁着夜色在青花绣楼转转罢了,那里还有心思去问这问那呢。你放心回去陪陪他们,我几人也得自在些。”刘脂儿又这样拒绝说,脚下也不管别人有没有打好灯笼,她人已民往前走了。 众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马福终于在黑暗的掩饰中抹着两条泪线踉跄而去。剩下的几人也各自沉默无声,提着那一盏暗淡的灯笼就往前追了上去。 在左绕右拐的小径上,只见刘脂儿已独自坐在了过廓之中,等李秋生和董嫣芷几人走过来,她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园情景,悠悠的叹道。“秋生啊,你可记得在你幼小的时候,我常常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责罪你的。有时啊,把你打得个稀里糊涂的,你小子就是不吱一声,也不求饶一下。” 说着,兀自一笑,又自责道。“你们说,那时我傻不傻啊?何必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如此凶狠苛责呢?这不是自欺欺人的做作吗?秋生啊,早知如此,我就不会那样对你了。” 李秋生突然语气哽咽道,“干娘,好好的,你又提这些往事做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站在你的面前了吗?只是,只是可怜了我一个那么好的干爹,早早的就离咱们而去了。” “秋生哥,你看姨娘都这般伤心了,你还要提那些不该提的往事。别说了,咱们再往前走一走的好。免得陷在回忆的往事里岂不是又触动了姨娘的许多心事?”董嫣芷突然娇慎一声道,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黑夜中似乎也能看得见带着泪花的精光。 不等董嫣芷的言语对李秋生生效,刘脂儿又叨啜着说开了。她苦苦一笑道,“还有你啊?嫣芷。记得你初来之时,院里的丫头都特别怨我对你偏爱有加。可是,我硬是顶着一腔压力保住了你的。那些煎熬我人日子啊,我现在还就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现在青花绣楼马上就要变得物是人非了,你们说,满院潇潇,旧时风景迎新人,我一个老大婆还记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是不是只不过是徒添伤悲罢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驹过隙 听着刘脂儿一翻伤情自说词,秋月禁不信住眼泪汪汪,鼻子酸涩地劝说道。 “姨娘,你别说了。再这样说下去,只怕大家心里也不好受。既然你选择了这下,咱们只有走下去的希望,可没有退回来的原路。” 不想刘脂儿却平缓着一口苦涩的语调,悠悠回语道。“秋丫头,你说的这些我何偿不明呢?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付注的一生心血在院就要物是人非了。我又怎么能不伤感绵绵,多情自苦。” 秋月面带微笑,强噎着哽咽的语气说道。“嗯,姨娘能这样想就好。我只是担心姨娘一时心塞,会伤及自身罢了。” “哎,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刘脂儿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像是故意安慰身边的几个人一样。 此时,二人的话语内里落,又听得一边的董嫣芷已然有些啜泣如声的说开了。“姨娘,我什么都记得,我什么都知道。当初若不是有姨娘的一片怜悯之心,那有今天的董嫣芷呢!姨娘,你对董嫣芷的好和恩情,嫣芷此生此世难以相报!还望姨娘多多宽宏原谅。” 刘脂儿怱然抬眼盯着董嫣芷,一腔苦涩的劝解道。“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什么相报不相报的呢!我啊,只希望你和李秋生这小子好好的活下去就好,我也该心满意足了。” 董嫣芷霎时脸色一红,暗夜之中弄是生出几份害羞之意来。 她娇慎地‘唔’了一声,悻悻地说道。“姨娘就是个坏心眼,什么时候都想着把我和秋生哥绑在一起。殊不知啊,秋生哥的身边早已站满了几只撕牙裂啮的豺狼虎豹了,那里还容得下我来沾光兜食啊?姨娘就省了这一条心吧,秋生哥的事啊我是管不了的。” 刘脂儿却冷冷地瞪了李秋生一眼,回头苦笑道。“这我可不管,我只知道李秋生那小子是离不开你的了。你若丢下他不管,那谁管呢?”说着,刘脂儿脸色皱然一急,仿如一棵古老的苍劲青松,静静地耸立在二人之间。 董嫣芷一时语塞,悻悻地盯着眼前的李秋生不悦地娇慎道。“你啊,我真是无语了。难不成古语云,不是冤家不聚头就对应在了咱俩的身上?我不信!!!” 正在李董二人疑虑相对之间,另外几人似是有意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儿,故意躲避二人的尴尬处境一样,又陪着刘脂儿走到了前院的大门前。 在黑夜中,前院如同一座巍峨的宫殿一样,静静地躺在偌大的黑色空间。 那一对紧闭的大门,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座阴森森的阎风殿,显得庄严,肃穆,阴冷,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阴森,恐怖。 李秋生借着灯光走上前去,双手一推,大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再把里面的红烛点上,漆黑的前院立马就变得光亮起来。 阴冷的感觉一扫而光,李秋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把刘脂儿等四人迎了进去。 四人进得大厅,刘脂儿首先四处瞭望了一下,径直走到摆放在大厅中央的那张大师椅坐下。然后前后左右,四下里敝了一眼,微微地靠在大师椅上假目以睱。 青衣小丫头却不知从那个地方弄过来一杯热茶,正恭恭敬敬地呈摆在刘脂儿的面前。 刘脂儿也不推辞搭话,接过茶水咕咚一声就品偿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睛,突然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痛快,真痛快,现在这种感觉真好。以前我在青花绣楼经营那么久,怎么从来就没有这种身轻如燕畅憾淋漓的感觉呢?难道我十多前在青花绣楼都是白活了的吗?” 董嫣芷呵然一笑,连忙如接着刘脂儿的话题道。“姨娘,你当然不是在青花绣楼白活了十多年。而是你现在关闭了青花绣楼,摆脱了红尘俗世的所有烦恼,散尽了钱帛,心无挂碍地生活,当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姨娘要事事亲力亲为,现在却是空身如野,再无烦恼纠缠。自然是胜似神仙,乐似王母喽。” “啊,嫣芷,你这一说呀,我倒想起来了。就在这里呐,当初秋月这丫头还带着一帮姐妹来凶你呢?后来姨娘来了个公平竞争,谁从那顾客的身上掏的银子多,谁就是这里的主。你呀,果然不负我所望,把秋月这一帮姐妹全压住了。姨娘每每想起来就觉得痛快,情思翻涌。” 刘脂儿突然返转脸庞,望上了一旁边已是苦于言说的秋月说道。“哈,哈,秋丫头,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这一闹的好事啊?偌不是你带头这么一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样让你们扎服嫣芷那丫头了。亏得你这一闹,让我御下了这一桩心事。” “哈,哈…”刘脂儿又要自得地讪笑下去,一旁的秋月已是满脸羞色,两颊绯红一片了。 片刻之后,但见秋月羞涩地轻启朱唇说道。“哎哟,姨娘,你就别提这一档子槽心事了。那时啊,只怪秋月有眼无珠,不识得嫣芷妹妹这位天上降下的小仙女喽。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羞死人了。” “啊,羞死人了?只怕你那是不是这样想的吧。”李秋生一时口有没遮拦的讥讽道,一副曲意取笑打击别人的样子就杵在了几人的眼前。 秋月急得满脸愧色地辩解道,“李秋生,你个死痞子,那时你懂什么呀?若是你落得如同我一样的情形,只怕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见得吧?”李秋生立在一旁呵呵地驳斥道。 霎时又探出半个头脸来,饶有兴趣地哼道。“哼,你们只顾着说你们自己的歪门邪事了。那我的那一段英雄事迹呢?怎么就不见你们给我提一提啊。也好让我这个痞子在青花绣楼关闭之前,添上我浓重彩墨的一笔。这样才算功德圆满嘛!” 李秋生可能没料到自己的话语还没有落地生根,旁边的青衣小丫头就努嘴向他耍起了鬼脸笑道。“哎哟,秋生哥,看着别人说往事你就急啦?别忙,你的英雄故事青衣一定给你记着。你就耐心等一下,等姨娘她们都说完了,我保包把你的故事捅出去。” “哼,又是你这个长不大的矮冬瓜,睁眼净来捣乱。你再说话,我就凶了你。”李秋生好像故意凶起青衣小丫头来着,希望由此引起另外那几个女人的注意。 可是,那知青衣小丫头一时受不得李秋生这一吼,立即撇起她那个肥嘟嘟的小嘴哭泣道。“姨娘,你看秋生哥一回来就凶我了。姨娘,你给青衣做做主吧?这个小混混啊,从小到大就只知道凶我呢。有本事,你凶一下嫣芷忍气吞声退后给我看啊?” 青衣这无厘头的一闹,刘脂儿立时转过脸来,笑呵呵地‘唔’了一声。“小丫头,你又怎么啦?是不是李秋生这小子又招惹你了?说来姨娘听听,看我怎么样收拾他。” 青衣两眼一瞪,忽伦吐枣地瞧了李秋生一眼,小嘴巴又嘟囔着说道。“姨娘,秋生哥这个痞子就是干不出什么好事来。为了让你们也提提他的那些光荣事迹,他竞然拿我来当出气筒了。说什么在青花绣楼关闭之前,也该咱们好好回忆一下他当年的那些精典风采了。我这不是才刚刚顶了他一二句吗?他就像外张口吃人的老虎来凶我了。” “看样子,秋生哥这熊猫样子真想一口吞掉我了。” 聆听着青衣小丫头的说词,刘脂儿突然呵呵地笑道。“小丫头,你还是鬼灵精怪得很呐。你看你,你这不是合着那小子来骗姨娘,非得停下来说他的故事不可吗?你这个样子啊,那里像是李秋生那小子欺负了你啊。要知道在青花大院之中,除了我之外就数李秋生这小子最痛你了,他怎么舍得用心来欺负你呢?你这不是分明来戏弄姨娘的吗?” 青衣听得刘脂儿这么精僻的一说,脸上刷地一红,委倔得扑哧着一张红通通的脸蛋,‘哇’的一声,娇慎地哭诉道。“姨娘,你说的,这明明不是真的。刚才秋生哥真的凶我了,就因为我多说了他一句。秋生哥,秋生哥就凶我了。” “哎哟,小丫头,你还在编谎言啊!不得了啊,不得了啊!看来姨娘不说说秋生那小子的事情,你是不打算让姨娘松口的了。”刘脂儿又戏说着青衣小丫头道,那一副爱怜的样子似乎已多了一副母亲的温柔。 “冤枉啊,姨娘。我真的没有编你,秋生哥确定是凶我了。”青衣小丫头仍然是努力争辩道,仿佛不给她分辩出一个较真的事实来,她就是一直故作生气不依不饶的样子。 “短冬瓜,这一回干娘都不相信你说的话了,你还想冤枉我吗?我看你有什么能耐这样污陷我。”李秋生又在一旁有意无意的点火扇风道,好像是也不知道他那一根神经突然错乱了,居然又想出这样捉弄人的歪主意来。 青衣突然连声叫道,“姨娘,你看,秋生哥又来了。你还说不是呢,真不知道你是怎样偏爱秋生哥的。若是如此,青衣不说也罢,我宁愿委屈我自己也不让姨娘左右为难。”说着,竟然委屈得提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就乖乖地退回了一边,沉默无言了。 刘脂儿斜眼看着青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静默地归宿一角,突然又讪笑地打趣道。“哎哟,小丫头,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吗?”说罢,见青衣仍是一副不衣不饶倔强的样子,立即又换了一副讨好的脸色道。“好,好,小丫头,你别激气,姨娘这就帮你凶李秋生那浑小子去。” “真有吗?”青衣突然张开嘴巴连惊带喜地问道,那委倔的情形霎时了无踪迹。 “姨娘,真的吗?若是这样的话,你不如翻一翻秋生哥在青花绣楼的老底,让他也羞耻一翻,看他识不识丑丑,怕不怕在咱们的面前丢了颜面。” “哟,小丫头,你从那里学会了要挟姨娘的招数啊?”刘脂儿故作惊讶地部道。 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露出笑咪咪的情形,戏谑道。“小丫头,看吧,这一回露出你的真实面目了吧。我就说嘛,你个小丫头若是搭上秋生这小子,不搞点事情出来那成啊。也罢,姨娘这就遂了你的心愿,揭揭你秋生哥的老底。” 一旁的董嫣芷突然微笑着地插话道,“姨娘,秋生哥在青花绣楼也有老底吗?我怎么就觉得他只是个街头市角的小痞子啊,那能在妇人堆里有什么老底啊?姨娘这不是给秋生哥脸上贴花吗?” “嫣芷,你这话就说得过头了。虽说李秋生是个痞子性格,可也不至于不在青花绣楼没有留下一丝半缕的老底啊?就拿你初来青花大院那一会儿来说吧,他一见到你呀,简直就连魂儿也丢了。不过还好啦,他在咱们的面前变得老实规矩多了,做事也勤快不少。那时我还以为这小子懂事了,谁知他竟然包藏这样的祸心。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刘脂儿即时接口董嫣芷的话语洋洋自溢地夸耀道,那一副自得的情形,好像当初李秋生这小子见到董嫣芷那会儿,十足就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小子一样。 看着刘脂儿还要乘兴说下去,青衣小丫头却急速地插言道。“姨娘,嫣芷姐姐,你可别忘了。秋生哥最英雄不过的事迹,就是舍命救美了。城南耿侯爷上门来闹事那会儿,若不是秋生哥舍命相救,你俩还有今天吗?你俩,你俩怎么就不记人家秋生哥的一点点恩情呢?难道你的心都是榆木脑华袋瓜子雕刻的吗,不长记性也就罢了!若是这样,我可看不惯你俩了。” 一时之间,刘脂儿和董嫣芷好像突然被人戳着了痛脚一样。蓦然一惊,董嫣芷竟然有些惊惶而怒愠地苦笑道。 “小丫头,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是记得的,这心里的伤疤啊怎么能忘记呢?要不然啊,我怎么可能到今日还这么样护着你的秋生哥哥呢?你啊真是人小鬼大了,不该管的事你也管了。看来我得对你括目相待了,免得被你抓着别人的把柄不放手呢。” “呵,呵,嫣芷姐姐,我那有那么不知趣啊!我,我只不过是想让你不要冷落秋生哥罢了。你看,这会儿没人搭理他了,他的脸色都变绿啦,你还不上去和他聊聊?”青衣小丫头狼狡诘一笑,悻悻地驳斥着董嫣芷的话语说道。那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好价就是从李秋生的身上刚学过来的一样。 刘脂儿羞难地大笑了一声,既落漠又高兴地打岔道。“小丫头,你真是人小鬼大,主意多,姨娘啊,落后喽。” 李秋生则扭头一唬,扬眉吐气地附和道。“矮冬瓜,小屁孩,我的事情又要你管?你累不累啊?不累的话,你就多给干娘捶捶背,捏捏腿,也不枉干娘痛你一场。等一下,酒席中,我奖赏你一个大鸡腿。” 青衣两眼一瞪,努起嘴巴‘噜噜’地说道。“切,秋生哥,你真是个死性不改的痞子。都成公子哥儿了还这么无礼,哼,看以后谁还想理你,不落得个孤家寡人就好。”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说起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小丫头,看来我这个头牌的位子要让给你了。你呀还真是厉害,可惜还不是正当时,哈,哈……” 秋月直到此时才插进话来戏谑道,一副整蛊人的心的样子倒是现得她尽有几分美丽娇娆。 青衣一时也乐呵呵地回敬道,“秋月姐,连你也取笑我,我不和你说话了,看你干着急就好。” 那开心的笑脸如同一朵正在开放的鲜花,慢慢映现出一丝丝精彩缤纷的绚烂。 霎时,厅中又响起了几人开心的笑声,在这空旷寂幽的夜晚愈发显得热烈而生气勃勃。 等大家笑声渐止下来,刘脂儿突然从大师椅上站起来说道。“好啦,咱们也别是老呆在一个地方说说笑笑了,也该去别的地方转转了。不然的话,只怕曾经的一切转眼成空,白驹过隙,无处可寻喽。”说着,已然带头迈出了大厅之外,直向其他地方走去。 后面跟着陆续走出来的董嫣芷和李秋生四人,却是满身憔虑地边走边呼唤道。“姨娘,你慢点。天黑路滑,小心摔倒。” 刘脂儿仿佛充耳不闻一样,头也不回地一路往前走。 大厅外,夜色浓重,夜风凉凉。偶尔远处还传来几声月落乌啼的啁啾之声,仿佛带着几分悲凉和阴森的气氛迎面袭来,颇让人觉得格外寒颤。 可是这厅中的灯儿一熄,整座大院又陷了一片寂黑幽暗之中,和着夜色弥漫飘散之时的恐惧一样,充满了悲凉的落寞。 几人对视相看了片刻,亦是沉默无语。再看看刘脂儿仍是不停的往别处晃悠而去,四人好像又带着心事而行。 旁边,唯有那不知寂寞和悲欢离合的夜风,寂寂从身边吹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走茶‘凉’ 第二天一早,阳光鲜亮地照射下来,直勾勾地附身在青花绣楼的整座大院上。 紧闭三日之久的青花绣楼大门,吱呀一声,重重地从里面打开了。当中便有许多背着包袱和驮着包裹的各色男女人物,从里面纷纷涌出来朝外边走去。 当然,李秋生和董嫣芷以及马福等人也是夹杂在其中的,只是不同于往外涌动的人群一样,他们只是空着手把往外送人到大院门口罢了。其他的,他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因为昨晚刘脂儿就好像已交代过他们几人了,她受不得这离别的苦楚和凄凉,今天早上她就不来送别这些离开青花绣楼,另觅出路的兄弟姐妹了。 等一阵人潮喧闹的拥挤之后,青花大院的里里外外慢慢沉静了下来。 看着昔日繁华热闹如浪潮,如今却是人走茶凉的冷清大院,几人的心里实在是生感出一种些说不出的伤。彼此落寞而又无言默对的境地,只是徒留在大院门口悲衰地看着这一切光景,一时心事重重。 几个不相言语的人默默地静呆了一会,跟在旁边的一个小厮怯怯地走上来问道。“李公子,马管家,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呢?请你们吩咐一下。” 马福落寞地看了那小厮一眼,似是很失意地吩咐道。“你先带几个人把大门口这两边的所有装饰标语和招牌都拆御了吧,然后再贴上咱们的红纸通告。让左邻右舍,附近街坊都知道,从今日起,咱们青花绣楼算是彻底关闭了。半个月之后,咱们要在此基础上摆院设市。届时,开业当日,定当大酬各位来宾、街坊、商客。” 那小厮领命,转身向后面招了一招手,就有几个留下来的下人手中拿着各种器皿向大门的两边走去。顷刻之间,便挥动手中的各种器皿拆向那些招牌和标语。 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人在此逗留了一阵,见马福忙左忙右地指挥着这几个下人做这做那,再瞧瞧自己两手空空的什么也帮不上。自觉无趣,回头和董嫣芷一计较,喝道。“嫣芷,走,咱们回院内瞧瞧去,做做其他的也可。别光在这里看着别人做事自己却不动手,真是无趣。” 众人似乎也已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一点,只听得董嫣牙芷恍然道“嗯”,便合着剩下的那几人往院内走。 青衣刚走了几步,就昂头问道。“嫣芷姐姐,咱们回去做什么啊?在这里看看他们拆招牌多好玩啊。” 董嫣芷蓦然一惊,目光惊疑地皱眉道。“啊,小丫头,你想在这里玩?你知不知道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总不能全丢给姨娘和马管家两个人来筹画吧?说什么咱们也就应该为她俩分担一点点。” 青衣一时瞪大眼睛,嘟囔着嘴巴喃喃道。“啊,有这么多事情吗?那也轮不着嫣芷姐姐你来做啊,姨娘不是还留有一些下人来做事的吗?” 董嫣芷呵然一笑,“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别的咱不说,单单哪音乐教坊的事情就够我一个人瞎扎腾的了。这事儿那由得姨娘的马管家来插手啊?况且她们也不通这‘五’音和六艺,我又怎么能放心这事儿交给别人做呢?” 青衣听罢,顿时两眼又是一睁,啊然道。“嫣芷姐姐,原来你还在操心这些呀。那好咱们赶快回去,青衣就留在嫣芷身边帮忙了。” “嗯,青衣真是乖了。可是我也只能让你帮着搬搬拼拼的打杂了,却不能让你铬挡一面喽。”董嫣芷又呵然笑道,似乎已想到该找什么样的事情给这个小丫头解解闷了。 李秋生突然回头看着落后于人的二人叫道,“喂,你们俩个在嘀咕什么啊?走得这么慢呀?快点吧,再磨磨吱吱的不走,恐怕路上的蚂蚁都要给你们俩个踩死了。” 董嫣芷即时瞪眼娇慎地尖声回复道,“来啦,来啦,秋生哥,你别摧吗?我和青衣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你急什么啊?” “嗯,我再不急啊,只怕干娘在里头比咱们都急了呢。”李秋生不屑一顾地说道,回头一步就往后院走了。 后院内,刘脂儿已憔急如麻地搓着手掌,在庭院中的小月台边踱来踱去了。 突然见李秋生和秋月几人走进院子来,急忙奔上前来捏着李秋生的手掌问道。“秋生,外面有人都走了?还有没有籁着不肯走的啊。” 李秋生急忙握着刘脂儿的手,呵然笑着安慰道。“干娘,你别再担心了。她们呀,都走啦,走啦。你散了那么多钱财她们,她们那有不肯走之理。若是在其他地方青院啊,只怕她们这些人想走,想改善从良,不拿出个一百几十俩银子过来,休想走脱了身的。” “干娘对她们这些那么好,她们可是求之不得的,自然是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走了。” 李秋生这样一说,就听得刘脂儿颤抖着嗓子说道。“哎哟,走了好,走了好啊。从此我刘脂儿就可以解脱了,也用不着被别人指着额头在背后骂娘骂祖宗了。秋生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从此发后你就得好好做人了,再也不可以像从前一样鲁莾行事了。” “从今天起万事你都得从心里掂量一下,你不顾虑自己一人,总得顾虑一下干娘和嫣芷那丫头吧。若是你再有个闪失,那咱们这娘儿俩就全没有指望了。” 听着刘脂儿这么带伤的啰叨,李秋生的心里突然格瞪了一下,喃喃地说道。“干娘,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啊?好像咱们就要生离死别一样,一接近你总是让人觉得压抑和伤感。你就不能学一学我的痞子精神吗?万事无忧,天下大平!” “唉,秋生,我若是像你一样能天下大平就好了,干娘就不用昐星星昐月亮去祈福这些好事了?”刘脂儿还是愁眉不展的说道,仿佛她能穿越时光遂道看到未来的一切一样。 目睹刘脂儿仍是忧心不展,李秋生仍是展眉轻愠道。“干娘,这我就不懂你了。以前吧,说你经营着青花绣楼忧心重重尚可。可是现在青花绣楼都让你关闭了,我和嫣芷也平安归来了,应该说最是你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但是就是不明白你在心里面还担忧着什么呢?整天摆出一副绷紧的嘴脸给谁看呢?” 听着李秋生这不偏离心事情的疑问,刘脂儿正想张嘴,跟随而进来的秋月已然开口说道。“唉呀,秋生啊,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姨娘的心思吗?你想一想,姨娘为什么突然决定关了青花绣楼,做什么摆院设市的勾当。还不是全因为你一个人所致吗?” “现在啊,就连傻子都能看得出眼前的情势来。姨娘这心思全被你二人牵走了。你呀,还在这里装疯卖傻,不明真相。” 李秋生惊奇地瞪大眼睛,回头对视着秋月道。“又是为了我?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姨娘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做?” 秋月霎时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姨娘这么做真是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了。秋生啊秋生,谁说你是古灵精怪叼钻灵绣的脑瓜子呢?怎么连这么浅显呼之欲出的道理都不懂呢?真是令人大所失望。” “秋月姐,你别和这个浑小子多废口舌了。他啊就是装糊涂罢了,那里看不出姨娘对他近一片真心呢?”董嫣芷和青衣小丫头忽然踏步而入分辩道,似乎她已有什么的把握能把这事情说得圆满而干净。 李秋生回过头来,当即瞪着董嫣芷的双眼讶然地惊叫道。“不会吧,你又知道?那你还不对我说说,难道你真想把平成心中的秘密一样永远埋藏,不让人道破和知悉。” 董嫣芷横眉一瞪,轻蔑地瞧着讶然不解的李秋生悻悻地说道。“这,这原因还不是全在你李秋生一人的身上。” “啊”,李秋生张大嘴巴足足吐出了一个长长的惊叹,然后没趣的说道。“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一点也不新鲜。你们不就是想说我现在是公子可儿了,不比往常啦,要怎么样怎么样了吧?你们知不知道?每当你们这样一说,我听着就烦。” 看着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又要纠缠起来,刘脂儿连忙摆手分说道。“嫣芷,你也别纠缠于他了。他呀,爱懂不懂,我就不指望了。”说着,语气一哑,眼中几乎就要溢出几滴眼泪来。 停缓了片刻,又听得刘脂儿还是悲情论调的郁郁寡欢道。“咱们这里以前就是个人走茶凉,刻薄淡情的地方。姨娘最是看不得这伤情的别离,只怕一见啊这心就如雪打的冰霜,泣血纷纷。如今就要变了,只要咱们几个能好好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金银财帛都好。” 说着,又抬眼扫视了众人一眼,清清嗓喉说道。“你们啊,也别净看热闹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要把咱们摆院设市的事儿做好,不然啊咱们都得吃秋风去了。” “噢,你们谁要吃秋风去啊?总得分我一份吧。”说话间,冷月已在金刀客父女和董老爷子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笑,又正视着当中的刘脂儿轻言道。“刘掌柜,吃秋风为事儿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李公子在,他怎么可能让你吃秋风去呢?你这不是指着脊梁在骂李公子无吗?要我说啊,这事儿只怕你刘掌柜从此以后不经一事,也不可能沦落如此地步的。李公子后边的福泽啊,还等着你去享受呢。” 刘脂儿 “哎哟”一声高叫,脸上露出像鲜花一样美丽绽放的笑容,神怡自得地急忙迎上来说道。 “哟,冷月姑娘真会说笑话,我一个乡间老大婆那里就敢指望有大富大贵啊?不都是自食苦力的结果。”说着,语气一转,又开心地逢迎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愁没人给我参详呢?这一说啊你们就到了,来,来,你们都坐下用茶,咱们再慢慢商议。” “哎”冷月又应了一声,落落大方地盯了李董二人一眼,才回头对一同进来的金刀客和董老爷子笑道。 “哪,咱们恭敬就不如从命了。都座下来吧,好好听听刘掌柜的教训就是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张罗开‘市’ 众人见得冷月已道出了应承,若再推辞已是不便,只得落落入座,围座在一起看看刘脂儿还有何事相商。 刘脂儿见众人已然安静下来,又吩咐一旁的丫寰上过茶,才摊开话题说道。“俗话说得好,三个鼻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各位,如今青花绣楼已是摆院设市了,有什么上好的主意就请各位都说一说,咱们也好一起参详了。众人之力。总好过一人之智吧。” 董老爷子首先说道,“老姐儿,你这摆院设市的生意经我可是不会的。不过若是有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力气的地方,你识管出声就好,别不好意思叫啊。” 刘脂儿见状,“哎哟”一声道。“哟,董老哥,你这就是谦让了。虽说你不是生意场上打混的人,可是你毕竟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人,多少总的一些见闻。比如市进上那些物儿叫好又叫卖,那些东西薄利多销。什么东西上档次?什么锅头碗撑是不常百姓的最爱。你总能提供一点点的参考吧?” 董老爷子被刘脂儿这样一篼,立马就乐开了。“哎呀,老姐儿,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个张罗开市啊?早说吗,我就不用这样拘谨了。” “哎哟,你这不是话没听到一半就断章取义了吗?我拦也拦不住啊。别谎,现在有料说出来也不迟,大家都听着呢。”刘脂儿一时快言快语地说道,其他的人就只等着董老爷子为大家介绍他的一世见闻了。 董老爷子自是不敢懈怠,一捋手中的茶杯向众人笑道。“这,这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怎么懂得那些东西钻钱,那些东西亏本啊。正如嫣芷那丫头对大家说过的,只要紧紧抓住人们日常习惯‘衣、食、住行’这三个方面去做就好。况且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的消费观念水平不同,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生搬硬套的。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生活特色和习俗,我觉得随毕升入俗就好。” 李秋生即时瞅着董老爷子冷冷一笑,不无讥讽道。“切,老爷子,你这叫做什么张罗开市的生意经啊?特哄人,这些话儿就连三岁的娃儿也会说,干娘真是白问你了。你不懂就不要装吗?白白浪费了咱们这么多人的一腔表情。” 董老爷子被李秋生这么一抢白,气得脸红耳白的激怒道。“臭小子,你行你说啊?什么叫做张罗开市?怎么不见你来说教一下呢!就只知道整天打击人。我呸,呸,呸……” 刘脂儿见董老爷子一时怒起,直冲李秋生责备道。“秋生,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随口伤人呢?快,快听干娘一句劝。放下你的成见,向老爷子低头认个错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秋生霎时气愤愤地说道,“凭什么要我认个错嘛,老爷子本来就没有说出有用的见解来啊!我只不过是把他夸夸其谈的泛泛之论揪出来罢了。” “秋生哥,你就听姨娘的一句劝吧。向爷爷认个错,也好让爷爷出了这心里的窝囊气。要不你们俩个一见面就是如此胡扯不休,何日是个尽头啊?你让我站在这个中间怎么做吗?”眼睁睁地看着李秋生一股不服输的气势,董嫣芷委婉地站出来劝慰道。她真不希望李秋生和爷爷之间,总是处得这么僵硬和死板,缓和不了半分子。 “嫣芷,我……”李秋生刚把嘴里的话说到这里又活生生的吞了回去。一副张口欲言却又语气哑塞的样子,似乎全是为了眼前的董嫣芷而自伤于此。 “好啦,你们几个都别这样烦刘掌柜了。”冷月双目看着眼前的形势,很是温和的说道,那样子没有一丝气势凌人,听着却又是无法让人拒绝于外。 停顿片刻,她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们的事情我应该插不上手的。但是打自咱们陪着李公子回到青花绣楼以来,我就觉得刘掌柜已是力不丛心了。你们几个再这样一见面就争吵下去,只会让人更加伤心憔悴。听我一言,如果你们还觉得别人的想法不好,不如咱们摒去一切成见,全凭刘掌柜和董嫣芷二人作主了。一来咱们就少操这个心了;二来嘛,若是用得上咱们人手的地方,只管从旁协助就好。” 彼时,三人即时停顿了下来,不再多说一句话。整个庭院又显得冷场起来,刘脂儿见状,苦涩一笑。“哎,我也不多说了。既然这是我提出来的主意,又有嫣芷那丫头的计谋相佐,那我就不再多虑了。一切按嫣芷那丫头的提议做。”说着,语气一沉,两眼神精奕彩地一瞧,乐呵呵地接口道。“不过这就得多劳作各位休力相助,我深感惶恐不安。” “刘掌柜,你客气啦。咱们在你府上打扰这么久,还没来得及相谢呢?你别不好意思,现在正是青花绣楼摆院设市张罗的紧要关头,只要用得到咱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金刀客在一边杵着董老爷子的手肘说道,看他的情神像是有点闷得发慌了,正想找个事儿动动手脚呢。 “嗯,老姐儿,金老弟说得对。若讼做生意咱哥这几个自然不比你精明的,你还是把有交托咱们做就好。只要你一开口,咱们就从旁协助得了。”董老爷子一时高兴地附和道,看着让倒觉得他已是心某情愿拼死效力的样子。 刘脂儿看了看众人一眼,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了。她亮了亮嗓喉说道,“既然大家都愿意民助我一把之力,那我就不能辜负了众人之望。那从现人开始我就需要你们的要助了。” “好啊,刘掌柜,你就吩咐吧,我已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时狄金燕高兴得抢先赞道,接着又神飞色舞的自言自语道。“哈,哈,我狄金燕做过山贼,做过抢劫捋夺,见过各种江湖之事,就是没偿过开门做生意,今天我非得跟着刘掌柜学学不可,想想都是一件乐死人的大事。” “哎呀,金燕,你先别神气那么早,只怕生意箫涤之时你哭都来不及了呢。”刘脂儿这话儿就像一盆隔夜的冷水当头浇了下来,直接撞击着狄金燕的心。 狄金燕呵呵一笑,狡诘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不会的,刘掌柜,反正做老板的又不是我,当跑腿的有什么损失啊。” “啊”的一声,刘脂两眼一瞪,立时就惊悚得定在了当中。 旁边的众人,即时发出了一阵潮水般的瀑笑。 这时,大管家马福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庭中众人一阵瀑笑的样子,莫名厅妙地问道。“哎啊,你们这么高兴的笑着,刘掌柜又给你们说着什么好听动心的事儿?说来听听,我也借机乐一乐。” 刘脂儿立时接声道,“马大管家,那有什么可乐的事儿啊?不都是金燕这丫头取笑咱们张罗开市的笑话吗?你啊,可是乐不得的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还要劳驾你多多操劳呢!不然啊,真被金燕这丫头看笑话了。” 马福一怔,两眼看上刘脂儿道。“嗯,既如此,那我也直说了。刘掌柜,外头的工作一应具开了,里边的划分整改工程是不是外请人手多加安排啊?” 旁边的董老爷子和金刀客听马福这一说,就搭言道。“老姐儿,刚刚才说过了。咱们都是些闲不住的人,你还请什么劳工呢?你若不嫌弃就把这些工作交与咱们代劳得了,这使力的事情啊老哥还是能干得动的,好歹也得为你省几个银子下来啊。” 刘脂儿即时‘呵呵’一笑,说道。“既然董老哥都这样开口了,我总不能拂了你们的面子。这样吧,咱们分工合作。” “得,听老姐儿的,你就说吧。”董老爷子乐呵呵地认同着,又端起茶杯小嗑了一口中。 “哪我就说了”刘脂儿列嘴说道,立即就划分开了。“马管家全盘负责摆院设市的总管和筹划,另外请一些泥水匠木工匠进来,金老弟就负责看管他们切墙间屋的整改,老爷子负责采集摆市的日常用品;金燕和秋月负责那间女子专用胭脂水粉坊的物品选购和储备;嫣芷和冷月呢,就专职最后一部‘音乐教坊’筹备和置办工作了。” “我嘛,坐镇指挥中军帐,那就成了你们的总头领喽。” 刘脂儿这一说完,众人就合不拢嘴的乐开了。 董嫣芷快速地称赞道,“姨娘,果然是宝刀未老,一出手就见斤俩高下,嫣芷那是佩服极了。” 刘脂儿笑着推辞道,“看,你们又来了,都别往我头上戴高帽啦。做事要紧,咱们这儿还等着开市挣饭钱呢!不然的话,大家一起吃西北风好了。” 不知谁又偏偏补上了一句,“好,大家吃西北风去喽”。 李秋生马上跳出来,拦在前面悻悻地说道。“干娘,他们都有事可做。那我呢?做什么啊?” “你呀,就做个不学无术的痞子得喽。”刘脂儿怔怔地答道,带着一道不容分辩的口气。 李秋生‘啊’然一声大叫,两眼嫉嫉地盯着众人,忽然闪过一丝暗淡的幽光。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各显其能 霎时,众人的嘴里又发出了一阵猛烈的讪笑之声,摇摇头就要带笑离去。 李秋生嘴里立即嘟囔地嘀咕道,“哼,你们,你们都走了,那谁还陪着我做痞子去啊?” 刘脂儿盯着李秋生的脸色呵呵地讪笑道,“小子,你急什么,不是还有老娘在这里陪你喝茶聊天吗?看你这一遇事就猴急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手中金牌是怎么样得来的?国主为什么偏偏就赠与你这个足以傲视官场的宝贝之物呢?” 李秋生现从眼一翻,又摆出一副痞子的模样哼道。“干娘,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国主他老人家喜欢这样做呢?我也无可奈何呀!”说着,李秋生又回头环视了一遍已然轩身离去的众人,面色变得酱紫色地生气道。“干娘咱且不说这个事儿,你都给她们安派工作了,为什么偏偏就没有我的份儿呢?你这不是有意放我的鸽子与她们拉开距离吗?” 等着最后一个马福也转身离去之后,庭院之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刘脂儿才叹一口气地说道。“小子,干娘当然不是这样做的了。你想啊,你身上拥有国主卸赐的金牌,干娘岂能再让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干娘得让你做得体面,高贵点,那才没侮没你的身份呀。” 李秋生侧耳一听,气得直捶胸顿足的喧闹道。“我以为干娘是有什么高深的秘密要单独的告诉我,不想还是这些见不得光的鬼主意在你心里作怪呢。就连嫣芷这么一个潺溺的女子你都派出去帮忙了,你却偏偏把我这个四肢健全的男儿之身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干娘,你真是有意思啊?” 刘脂儿见李秋生已然动了生气,急忙趁上来捏着他的手说道。“小子,你先别生气。听干娘给你说说,你就明白其中的奥妙了。” “嫣芷都走了,我还要什么奥妙呢?如果干娘没有其他的事的话,那我就要出去找她们了,省得呆在这里活受罪。”李秋生已是带着一些怒火中烧的泼辣滋味了,看得出他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愤瞒。但是碍于情面,他没有直接发作起来罢了。 估摸着娘俩就要陷入僵局之际,刘脂儿突然转身叹气道。“秋生,既然你说得这么伤人心,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这样安排她们各自忙活自是根据她们的自身习性来做的,就拿老爷子来说吧。他老成持重,生活经验丰富,对人们的日常用品多有了了解,我不用他用谁啊?金大侠呢是个勇武的粗人,最造合管理那些粗重的活儿。秋月是青花绣楼头牌,她知道天下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弱点,又在女人堆里煎熬了这么多年,不让她去做胭脂水粉坊的事情难道还有谁更合适的吗?” “嫣芷呢,你最清楚和了解她了。音乐教坊的事她是最拿手的了,至于你吗我就发现不了有什么特长了!干娘我这用的是物尽其材,人尽其能,你有什么怨言可说啊?干娘,我这不是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言传身教,让你多学多懂一些吗?你怎么就不懂呢!” 李秋生一阵漠然,继而又说道。“干娘,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就想是跟他们在一起啊,特别是嫣芷那儿我最牵心了。” 刘脂儿又回头看了李秋生一眼,冷冷地说道。“干娘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我这做的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瞧刘脂儿又来了这一仗感情用事,李秋生连忙违心地自责道。“嗯,嗯,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干娘怼怂的。”说着,竞然默默地呆在了一边。 看着眼前这一光景,刘脂儿终是又叹了一口气,嘴角稍微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第二天一早,前院各处已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偌大的摆院设市整改工程,在各个‘头儿’的带领和指挥下干得有条不絮。 刘脂儿早早就带着李秋生和青衣小丫头一起溜了出来,在马福的带领随处转悠了一遍。 但见偌大的青花绣院内,左边第一部设‘市’的地方已初具模形,一众大小人施工人员在金刀客的监视和指挥下做得有声有色,忙忙碌碌。 在这忙碌的间隙,远远的一眼瞧见刘脂儿和李秋生等人走了过来,金刀客连忙迎上去打招呼道。“李公子早,刘掌柜早!刘掌柜,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还寻思派个人去找你商量一下呢?这不你就亲自过来了。” 刘脂儿听得金刀客这么一说,赶紧还礼道。“金大弟,真是辛苦你了。刘脂儿实是抱歉,但是不知金 老弟找我有何事相商?” 金刀客一时说道,“刘掌柜,刚才在这赶工之间我突然想到,咱们这些设市的房子都是单间独户的。若真是开张当日必然是门多繁杂,进出不便,你看咱们能不能连片打通下来,依现有的地形一字排开。这样既方便货品进出,又方便日后商客光临,不至于逢迎盛大节日之时人多为患,拥挤堵塞,交通不利。” “好啊!”刘脂儿立时一声大叫,接着又自责道。“金老弟,你这主意好,什得这么干。你看我一时事多人忙,就没有心思想到这些了。没想到金老弟不愧是行伍出身,现在居然也把‘排兵布阵’的方法也用上来了,真有你的。” 没想到刘脂儿想也没有想过,随口就同意了自己提出的这个主意,而且还让人赞誉了一遍,金刀客霎时面露喜悦地说道。“那里,那里,这还不是刘掌柜领导有方,用人有度有所至。否则,我若是呆座在屋头那里牟想到这些呢。” “嗯,金大侠,你大客气了。若这么说我就惶恐了,我马福总揽了这么大的院子。可是进进出出,就是一点也想不到这样圆通方便的捷径啊。金大侠,终是高人一筹呐。”管家马福一旁边帮衬着说,仿佛刘脂儿的赞赏是有根要据的。 “嘚,刘掌柜,马管家,我也不和你们争辩谦让了,你们忙,我还得赶紧盯着这些泥水匠呢。若是迟了告诉他们这些细节,只怕就不能按刚才的想法去做了。到时从折一翻,那就丢脸丢到家了。”金刀客这么一说着,双手作过礼就转身没以了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 刘脂回头对李秋生呶了呶嘴,轻声说道。“秋生啊,你看到了吧。人不在其位难谋其就,就算你通天的本事也是枉然。”说着,又抬眼眺望了眼前的场景一遍,随后悠悠道。“你呀,该学习的地方大多了。静下心来吧,好好学习,对你必将大有用处。” 李秋生当即面红耳赤一遍,低声应着“嗯”字。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怱见秋月站在胭脂水粉坊前,对着狄金燕带领的那几个搞装修的泥水匠说道。“这个红绸子往左一点,那个绿绸带往右一点,中间那个大红灯笼再挂高一点点,两边还可再挂几条条细小的杂色丝带。这样轻风一吹,必是绿红带紫,烘托出一个浪漫而又充满色彩迷离的地方,那些爱美的女子啊必会往这里寻来。” 狄金燕不时探头来询问道,“秋月姐,你这样做能行吗?到时能吸旨那些爱美的女子往这里钻吗?我,我怎么就觉得这个装饰有一点过于娇艳和迷离了呢!” “哎,金燕妹妹,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我啊就要把咱们这个胭脂水粉专坊,打造成离阳镇最大最好最时尚最侈迷品种最齐全的地方,到时咱们再来一个物美价廉的拆扣,你说那些爱美的女子往不往咱们这里逛啊。” “秋丫头,果然是学乖巧了的狐狸精,只怕天下的女子之心都让你钻研透了,我这生意啊再不愁关门大吉吃西北风了。” 二人正说得起径和无限美好憧憬之际,冷不防刘脂儿已从她们的背后缓缓走了出来,乐呵呵地称赞道。 一时之间,惊得二人似有突然迫窃之意,脸色绯红一片。 秋月即时回过头来辩白道,“哎,哪有姨娘说的这么轻巧啊,我也只是学着姨娘的一点皮毛罢了。若真论起这生意经来啊,还得姨娘多我从中择时教呢。” “哎哟,你们看,秋月这丫头不但学得乖巧了,这嘴上的功夫也是超发出众了。这胭脂水粉坊啊,以后交给你打理必定是有生有色兴兴旺旺了。”刘脂儿乐得心花怒放地说道,霎时,又对着旁边的狄金燕交代道。“金燕啊,这会儿你可得跟着秋月好好学一学了,将来啊也不至于不通人情世事喽。” 狄金燕忙回答道,“嗯,多谢刘掌柜的悉心安排,这会儿啊我也是长见识了。我想啊,跟着秋月姐做事准是不错。” 刘脂儿乐得哈哈一笑,连忙又说道。“嗯,若如此,那咱们也不打扰你们了,还是去嫣芷那边‘音乐教坊’看看吧。” 秋月连忙说道,“哪我也不留你在这里了,姨娘慢走。”说毕,拉着狄金燕又转身忙开了。 刘脂儿含嘴微微一笑,像一朵莞尔的花,眼睛里满是充满希望的憧憬光茫。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开张大‘吉’ 四人又来到最右边的‘音乐教坊’,只见董嫣芷与冷月对坐在不远处一棵槐树下,正在翻阅着手中的书籍,好像在钯于对找什么韵律似的。 旁边放着的一个小圆几上,已经堆满了好几摞各色书籍。有的封面颜色蜡黄,有的封面青黛带绿,有的封面略显残缺,再有就是树旁斜靠着几张古色斑澜的古琴,悠悠地散发着冉冉的亮光。 四人将近树旁,冷月才突然站起来说道。“刘掌柜,你们来了,快过来坐一坐。我和嫣芷妹妹正在寻找一些古典书籍,以备开坊之日急用。” 刘脂儿满脸笑意地说道,“哎,这些时日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很忙,不像我动动嘴皮子就好,所以特地来看看你们了。” 董嫣芷放下手中的书籍转过身来答话道,“唉,姨娘说那里话,咱们各行其是,一点也不累的,倒是姨娘你要操揽这么多才累呢。”说着,又要去倒送茶水。 刘脂儿却一时推辞开了,“董丫头,你就不必客气啦。咱又不是外人,我只是随处走走看看罢了,不用这么招呼的。倒是你这里的担子重着呢?为人师表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董嫣芷微微一笑道,“姨娘,这个嫣芷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既然想得到这开设这个‘音乐教坊’,那自然是有法子应对这过程中出现的困难了。姨娘只要好好的坐镇中军阵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们去做吧。” “嗯,既如此那我就不便久留了。其实我也只是顺便把李秋生这小子带来,给你们这边帮帮忙罢了。若是有什么事或者沉重的活事儿,你们只管找他就是,可别让他闭着。但是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了,特别是冷月姑娘,你就不要顾及秋生这小子是什么公子哥儿的身份了。既然这小子加入了咱们这个大家庭,那他就得为这个大家庭出策出力,用不着死守那么多规矩,不然的话会弄得大家非常尴尬的。” “嗯,刘掌柜说的是。可是,他…”冷月俗欲言又止地说道,看了几人一眼,终是把话吞了回去。 “冷姑娘,我刚才说了,在这里要这个大家庭没有什么可是。我只相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刘脂儿坚决地说道,看似她已准备动身就离去。 站在旁边的几人,一时听得刘脂儿如此冷冰冰的话语,霎时也变得惊异和不解起来,张着一双迷茫而又无解的眼睛,一齐瞪上了当中的李秋生。 李秋生自觉一阵莫名奇妙,呆立在中间摸了摸自己的耳边,困惑地说着。“你,你们,这样盯着我干什么?干娘刚才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吗?要不要我重复一遍。” 说毕,见几人仍是毫无反应的模样,李秋生跟着又自言自语道。“你们都别当我是什么公子哥儿了,我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名成员,和你们一样都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实。” 李秋生说罢,仍是没有人和自己搭话,自觉一阵尴尬,只得无助地苦笑着。 当中就听得刘脂儿严厉地说道,“唉,这小子变聪明了,你们都别搭理他,只让他干活知道劳苦就好。” 董嫣芷即时应道,“是,谨遵姨娘的吩咐。” 一直晃悠到了中午,刘脂儿总算亲眼目睹了:这一场青花绣楼牵动人心的设市整改。总体来说,从头到底,刘脂儿都觉得没有什么大大的遗憾了。因为她所到之处,亲眼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众人同心协力的结果。即使是某些地方或者其他一时考虑不周的步聚,划分到所管之人的手上,这些欠缺的瑕玼都会被他们一力补上。 能够集众人这样群策群力的结果,是刘脂儿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但是今天她却看到了,并且真实地感受到了这样的众人力量。她的心里此时又蹦涌出一种新鲜而奇特的想法,片刻之后,她望着院外的一片天空又陷入了木然的沉思。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偌大的青花绣楼内仍然是一片劳碌繁忙的景象,外请的工匠和留下的下人和小厮全在各自的位置上,人勤手脚快地忙碌而劳作场着。挑砖担瓦的,搬梁拼柱的,批图策划的,稀水和坭的,砒墙填补的,罗罗总总夹杂在一起,就像一个水陆全场的林杂烩,鲜罗列砒,吆声如喝。 那按着董嫣芷思路谋划下来的三部分市场,已然模型渐现了。经过这几日的紧张悠茸和劳作,那繁华空市的场景渐渐呈现,轮廓分明。 如此接连几日,刘脂儿还是催着马福带着自己又从头到尾,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仔细观察了一遍。当她看着这摆院设市的成果已是指日可待,刘脂儿心头之上一直压抑着包袱和绷紧的精神负荷,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开解和放下。 她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气定神怡地放眼望着青花绣楼的这一切,她的眼光慢慢稀迷和濛胧开来,仿佛全在这一刻的时光,所有的往事都化成了乌有。而她心中又慢慢升起了另一种希翼的希望,像一条日出攀升的火龙一样,红艳如火,朝霞满天。 这样又过了二三日,青花绣楼摆院设市的整改工程已渐进入尾声。 这一日,眼看着诸事马上就要全部完工了,刘脂儿突然传下话来,让各位管事的头儿早早下工回来,在后院的赏月台设下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隆重地款待各位带工管料的‘头儿’。 这几位‘头儿’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好事,不等接近日落边际的黄昏,那几个前来迎接的丫寰就更打扮得花村枝招展地守在了后院大门。好像只等那几个‘头儿’一现身,她们就得使出浑身解数,极力讨好她们一样。两边鼓乐的琴瑟,亦是一样不少地座落一角,时而激越,时而低沉,时而兴奋,就你飘渺的仙乐一样萦萦绕绕,声落音不绝。 很快天色就微微暗淡了下来,那几个管事的‘头儿’就陆陆续续地嘻笑着走了进来。 只听得董老爷子对金刀客一边逢迎走来,一边笑遂颜开地讨论着。“金老弟,你真行。听说你当初在整改街市的时候还给了刘掌柜一条好建议,才使得街市茶楼酒肆一脉相连啊。” “哎”的一声,金刀客羞涩地回复道。“董老哥这处算什么啊?你孙儿董嫣芷才算是厉害的。把整个音乐教坊的大小事情都一一包揽下来了,派过去的人啊根本插不上手,那才叫人羡慕呢。” “唉,你这不是在往我脸上贴金吗?她呀也就是那个样子了,不像你家闺女金燕经得起瞎扎腾。”董老爷子即时叹声道,又抬头往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正要接着讨论下去。刘脂儿在厅中就说开了。“哎哟,董老哥,金大侠,你们在嘀咕什么讶?我这不是在召你们过来,就是要你们好好的谈谈说说吗?” “刘掌柜,我当然知道你的用意,可是咱们也得各自说说自己的事儿啊?要不怎么好向你交代呢。”金刀客一时惶急地答道,旁边的董老爷子却开滑地打住不说了。 场上霎时安静下来,只听得片刻之,刘脂儿喊喊道。“嗯,既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不过我也从中观察了好多天,直到今天为止,你们各处的工程就要完结了,接下来的事情将是更加难今夜帮了。往后啊,你们在自处的岗位上更要卖力叫好,免得到时开张了也就失利了。岂不是功败垂成,竹蓝打水一场空。” “今日聚集各位前来,除了酬谢各位的辛勤付出和努力之后,就是要告诫各位。在这整改的工程一旦完成,各位就要全心全意投到即将到来的开市之中,保证咱们一开张就可获得满堂红。” “嗯,刘掌柜,咱们一定全心全意做好各项事儿,保证咱们首功摘得满堂红。”金刀客首先响应起来,又把自己的一腔想法全部倒了出来。。 冷清的场面霎时又变得热闹起来,只听得刘脂儿又对各位‘头儿’叮嘱道。“未来的开市就是咱们的重中之重了,能否让青花绣楼却后余生那就看各位的胆识谋略了。我在这里首先敬祝各位马到功成,开市之是红红火火”说着,又从青衣手中接过一蛊茶水,敬上当中的各人,一席丰盛的宴会便如此开始了。 酒过三巡,茶过三盏,众‘头儿’已是差不多酒足饭饱,伴着幽幽的夜风慢慢散去。 半月后,一切准备就绪。在一个阳光灿烂、朝霞满天飞舞、轻风自在的美丽早晨。 在装饰一新的青花绣院大门前,两队花枝招展笑大靥如花的女子,手里拿着各色彩带丝绸,脸上装扮着各式粉黛,随着两队舞动身影精彩表演的狮子,婀娜多姿地站在大门的两旁。两条高高挂起的鞭炮,就像两条随时奔飞的五彩水晶珠镶莰在两边的门楼之上。 大门当中,只见刘脂儿一身妖艳的红装如同一簇盛开的血色梅花,就静静的站在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一帮院内头儿之中。大门外宽大的街市上,亦已站满了各色趁早而来的宾客和商贾了。 而距大门几步之遥的马福正指挥着一众家丁下人,随时迎接着那一刻黄道吉时的到来。只要他一声令下,届时就会锣鼓喧天,鞭炮齐呜,金狮飞舞,美遂颜开,偌大的青花大院从此摆院设市的营生就算正式开张大吉,酬宾营业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热火朝天 就在各路宾客闻讯赶来观礼,准备大闹青花大院开张大吉的时候。 在人头攒动、喧声如潮之中,只听得马福站在大门当中向前来观礼的各位宾客和商贾说道。 “各位商贾宾客,各位你老乡亲,各位左邻右舍的街坊,今天是我青花大院‘客云归’大集市开张大吉的好日子,首先请咱们的大当家刘脂儿上前来为大家致开张大吉之词,然后再请诸位一同观礼,畅游客云归。” 马福这一说,说语声音未落满宾发之际,热闹的人群中自然有人瀑出了叫好的喝彩之声,和着赞同的鼓掌之声。特别是那些远道听闻而来的宾客,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一进无解愤眼满际。” 刘脂儿在马福宣嚣的叫声中,应席地而出,直步走到当中。两眼透彻精亮地扫视着眼前的人群,缓缓地说道。 “首先感谢各位宾客能够远道而来,欢迎各位在这大喜之日,一睹我这‘客云归’的真实风彩。另外我刘脂儿借此机会向各位街坊左邻右舍道一声:谢谢!感谢你们曾经给我以恩德,如今我还君明珠。因此我今日特别声明:凡在‘客云归’开张大吉之日直至十日大酬宾结束之期,所购买的日常用品以及柴米盐油等商品全部半价而估,童瘦无欺。若是有人发现或捉到在此期间有‘客云居’的内部人员参与做假,诓害大家的利益,‘客云居’将以该商品的十倍价格奉还,别外还把此做恶之人特别奖赏与所买商品的宾客责,令此做恶之人当众为其无偿服务三日。” 原本已是热闹非凡的场面,经刘脂儿这么一阵充满利益熏心的扇风点火,以及半价而估超低商品出售的价格。此时,不管是闻讯远道而来观礼凑热闹的宾客,还是刻意守在‘客云居’大门前等着哄抢各种半价商品的顾客,或者还是那些只是为了驻足围观骤热闹的好事之人,似乎都准备好加入了大买特买的商品人群之中,捋手抹脚等待着青花大院‘客云居’开放大门的吉利时刻。 可是,热闹的大院站前,不等刘脂儿的话语一停,就听得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囔道。“刘掌柜,你真行。把你心中想要的恩惠全部实实在大的送给了咱们,你啊,还真像是天上的神仙,独独为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划划地掉下陷饼来。” 当中,又有人由衷地赞道。“是啊,只怕这普天之人能够有如此心胸和胆魄的,就数咱们离阳镇上青花大院的老鸨母刘掌柜了。难得,难得,实在是难得的大臻大善也。” 一时之间,又有人夸赞道。“哎,这刘掌柜啊岂止是不顾自身利益的大善人?要我说呐,她准得倒是世界上最不欢喜欠着别人钱财的人了。现在你这样一心一意为咱们这些平民百姓付钱谋福利,你呀都快变成一尊受人尊敬而又爱戴的活萻萨了。” “活菩萨?真是不敢当。”刘脂儿笑着向大家挥手致谢道,好像她跟本就不在乎这些什么头衔一样。她只想按她所愿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罢了,一切因果前缘她再也不去想了。 仿佛置身在一场美妙的梦景之中,自己能够亲眼看见眼前这一阵汹涌的人潮,侧耳聆听眼前这一波喧声翻滚的海浪,刘脂儿一袭嫣红地站在当中,既显得独树一帜又显得耀眼光鲜。 只是她一双看似疲惫的眼神,霎时之间又放射出一束精细的亮丽。仿佛世间就在这一瞬之时,竟让她的眼中无限延绵地展现出了一幅最精美的画卷。如同日出掠过的强烈阳光,汇集成一朵最光亮的美丽之花。 看着眼前这一场由她引起,众宾客突然高涨狂热欢呼的场面,刘脂儿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完全陶醉于这种无限延绵的幻想之中。一时之间,刘脂儿感到有些迷糊,有些弦晕,有些错觉。以致于她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就置身在众人的风高浪急之巅。 此时,迷糊和玄幻的感觉飘离了她的心。刘脂儿就像一朵飘浮的云朵一样,无根无垠地游离起来,在偌大的空间已没有了方向。 一旁的马福突然瞧见了刘脂儿此时迷离的感觉同,一时怕她有所意外,立即往前几步小声道。“大当家的,吉时已到,你就当众宣布‘客云居’开业大吉吧。”说着,又退回了后边。 刘脂儿一激灵,全身莫名的颤动了一下,仿佛即时醒悟过来一般。她随即清清干涩的声喉,又冷眼扫视了狂热的场右一遍,才高声说道。“各位宾客,各位商贾,各位左邻街坊,吉时已到,我宣布‘客云居’开张大吉,生意兴隆。祝愿各位宾客、商贾、左邻右舍、在‘客云居’购物恰愉快,宾至如归。” 说罢,就听得大门前两条高高挂起的鞭炮猛烈地炸响开来,如同睛天突然打响的旱雷炸裂在空中,久久回响,余音不绝。而另两队身穿各式彩服的狮子,更是生龙活虎地随着鞭炮的炸响舞动和跳跃开来,两排八字横列的礼仪女子更是笑靥如花地挥动手中的花朵和彩带,兴高采烈地迎接前来观礼、逛店,购物的各种人流。 ‘客云居’的大门在这一刻隆重地从里面打开了,观望热闹和拥挤的人群,随即如同潮水一般向大院内打造的集市涌去。 各式各样的人物怀着不同的心情和目的,在各处不同的场合来回晃动,抢购物品,鉴赏字画;品酒喝茶,听歌看戏;锦白绢丝,游廊画舫。一时之间,竟是流恋忘返,如痴如醉的眼神已是忘乎所以。 当此之时,刘脂儿在李秋生和青衣小丫头等几人的陪同下,亦随着缓缓流动的人群跟了进来。但见眼光所到之处皆是人头攒动,说笑有声。讨价的,还价的,试样的,评头论足的,一掷千金的,全在这一瞬间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大杂戏。 但见刘脂儿领着李秋生等人也夹杂在人潮涌动的人群之中,随波而动,随人而行。一时又驻足在左边集市之中的一角,注目疑视着眼前的一切景象,仿佛要从中捉出她心中此时此此刻最想要了角解的商机。可是,旁边走过的人群和流动的人员,不时又向刘脂儿亲切地打了个招呼,亦或微微地颔首点头示意。 几人在此停留了一阵,刘脂儿就兴奋地指着当中的一个老者背影叹道。“唉,你们看这个董老爷子,真是辛苦和难为他了。打自他开始接受经营这个日常用品的集市之后,你看他就没有几翻停歇过。不是忙这,就是忙哪,有时啊居然都忙得懒往我那边跑了。现在集市开业了,你看他也没有一刻停息过,这会儿居然帮着这些伙计兜售起顾客来了,还真是个亲鲜稀罕的人物呐!” “嗯,哪是大当家的用人得当,安排合理,才能有董老哥这一翻大作为啊!”马福在旁边搭讪道,眼中不时也露出几丝几缕的羡慕之色来。 “哎,哪才不是这样的”刘脂儿有些欣赏而过激的说道,“若是董老爷子没有这种日积月累的经验之识,就算是我再有识人的能耐又能如何啊?还不是人家脑子灵活思路想得宽广的结果。” 听着刘脂儿夸奖董老爷子的话,李秋生苦着脸呵呵地应道。“唉,不管怎么说啊,这老爷子总归是有好处的。看来我还是得跟他好好学习一翻的,以前呐是我自大了,老是看不习惯这个老家伙。” 刘脂儿扭头一笑,打趣道。“哎哟,我的李大公子,这一回你学乖了。儒子可教呀!” 青衣小丫头接口道,“就是,就是,姨娘,这可是秋生哥头一回向人低头认错喽!难得啊,实在是难得。” 正在刘脂儿和李秋生几人忙着谈论之际,董老爷子突然走过来苦笑着说道。“哎哟,你们都来了。真是不巧,我老爷子都没有空来迎接你们呐。”末了,两手一伸,就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霎时,刘脂儿被董老爷子这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逗得扑哧一笑,继而打趣道。“老爷子,想不到你真善变,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为利是图的商人了。我啊,把这里交给你代劳那是错不了喽。” 听着刘脂儿的说词,董老爷子立时一脸通红,挠着一头懵懂的脑袋苦笑道。“我,我那有啊?这不都是尽我的一份力而已吗?老姐儿,你再这样取笑于我,我可没脸做下去了。这买卖的事儿,咱还是头一回,生疏着呢!” 刘脂儿即时愉悦地说道,“老爷子,别怕嘛。谁做什么事不是有第一回啊?再多叫卖几次,你就能熟能生巧了。”说着,两眼又扫视了众人一眼,颔首说道。“哎,老爷子,你忙去吧。咱们呐,也不打扰你了,还是去别处转转瞧瞧吧。” “哎,那我就忙去了,你们自便吧。”董老爷子学乖了一般说道,随即又扭头叮嘱李秋生道。“小子,到了嫣芷那儿,你得帮我看着这丫头,我怕她人小经历少,少不更事的就会坏了老姐儿的大好之事。” 李秋生点头应道,“放心吧,老爷子。这事儿我自有主张,不敢烦劳别人代劳喽。” 说罢,已扭头迈开了脚步,跟着前面的刘脂儿又一起走上了别处。 第二百四十七章 琴弦仙‘音’ 刘脂儿领着李秋生这几人一阵溜达,不经意之间,就随着热闹的人流逛到了秋月‘当家’主宰挑大樑的胭脂水粉专坊。 远远的,就看见秋月一身披红挂紫打扮娇艳地站在水粉专坊门前吆喝叫卖开了。“来喽,来喽,新鲜上市的胭脂水粉,最好滋润护肤的养颜霜,最惊艳的桃红胭脂,全都半价而估喽!爱美的太太,奶奶,小姐们,先到先得,买到就是钻到。后到无货,想买已错过。” 而胭脂水粉专坊的集市中,此时已挤满了闻讯而来观看抢购的各位小姐,奶奶,太太。她们正围在各自喜欢的胭脂水粉专柜前,忘乎所以地挑选着,试装着。末了,还不忘让陪同前来的姐妹左右看看美是不美?靓是不靓。有的甚至还走到摆在外面的铜镜面前,揽镜自照,美美地自我欣赏一翻。 看着围满一坊子的各色女子,忙得就像一只只辛勤采蜜的小蜜蜂一样,飞舞在花间来回飘荡,不辞辛苦地劳作。刘脂儿原本就已露出笑容的脸上,更像是涂抹了一层色彩斑瓓的颜料一样,映衬出一副更加精美的笑容来。 突然看见刘脂儿领着李秋生和马福等人向胭脂水粉坊走来,秋月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说道。“姨娘,你来得真巧。这胭脂水粉坊啊经我这么一吆喝,那些爱美的女子啊,太太啊,少奶奶啊,全往我这儿跑了。姨娘,你看,她们不是正在里间忙着争先抢购试装吗?我想不用等半日过后,我这胭脂水粉坊的商品就要断货了。” “姨娘,你得赶紧派人出去定购货源啊,要不一时断了货,可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生意喽。到时候,你可别说我秋月不会做买卖这种勾当喽。” 听着秋月这样自带三分妖娆的说词,七分认真的说法。刘脂儿一时乐得合不拢嘴的打趣道,“秋丫头,你真行啊。这才开张多久啊,这货源就让你卖断了。我原以为你只会青楼卖笑的那一套,谁曾想你和老爷子一样,都是鬼灵精怪的胚子,一出手全让我这个当掌柜的傻眼了。原来你们一个个的在生意场上也不输与我啊,奈何老天偏偏把你们恩赐于我呢?难道这真是我刘脂儿的善心感天动地了吗?老天爷开恩了吗?” “嗯,那还用得着说吗?若不是大当家的这般仗义,谁又能把这一些古怪的人才推送于你呢。我想啊,肯定是大当家的善心感动天地了,方得今日的果报啊!” 马福即时呵呵一笑,上前插言道。他那喜形于色的面容,也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就像春日里媗妍的花,阳光灿烂,纷芳四溢。 “马管家,你也真会笑话我秋月了。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若不是你这个管家治理有方,我秋月也未必会有今日之好。看来啊,人还是与人为善的好,心宽了,路就广了。”秋月即时横盯了一眼马福,禁不住悻悻地说道。她那一副眉开眼笑的丰富表情,就像她往日出场的风姿一样蛊惑人心了。 此时,刘脂儿又回头扭向李秋生说道。“秋生啊,你也听到了。人家现在做事的每个人都深有体会了,这会儿就只差你了。你啊,若是还不改改你那样的脾性,别说为人处世之事你眼前行不通,就是以后飞黄腾达了,也是止于起步的。听老娘的话,你好好改造一翻,将来必有你的好处。” “嗯,干娘。你们的苦心,我慢慢就懂了。”李秋生顿时一阵脸红,羞泥地摸摸耳际低声道,片刻之间又莫名奇妙的望向了眼前的众人。 就在刘脂儿和秋月几人还在叨叨不休地述说之间,突然,一阵浑润如天籁的琴音从右边的教坊冉冉传了过来。 众人一阵沉寂,霎哪之间,全似是疑神贯注沉寢在这飘渺的仙乐琴音之中。仿佛三年前董嫣芷突然在青花绣楼唱响第一句的那一曲,惊艳四座,臣服八方。 刘脂儿呆呆地转身看上了右边的音乐教坊,那稍微展露出的情形,仿佛就像经历了十二年的风霜雨雪一般,时而泛现着暗淡的幽光,时而变幻着无法捉摸的阴鸷面容。 秋月斜眼横瞧了刘脂儿一眼,一时之间竟也是变换成了这一副难以描摸的模样,似是已然摸到了刘脂儿的痛处。她立时眨了眨眼,连声带笑道。“姨娘,既然你的心神已经被嫣芷妹妹勾过去了,那我也不能再留你在这里了。你啊还不如现在就过嫣芷妹妹那里去,或许还能多听一曲嫣芷妹妹演凑的神来之曲,仙音之乐。” “秋丫头,又要你多嘴?这事儿老娘迟早定会过去的,也不急在一时吧。”刘脂儿突然回转过神来,带着不满的情绪苛斥道。片刻之后,她又温语软玉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既然你秋丫头都向老娘下了逐客令,那我也不好老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顿了一顿,又缓缓说道。“这样吧,有关你胭脂水粉坊货源的问题,等一下我马上就加派人手帮你去催货了。你呀,还得好好的干着你的好勾当。别忙了代我告诉金燕侄女一声,我刘脂儿从心里面感激她,谢谢她了。她一个深闺中的大闺女,能够同你做得了这一份不好启齿的差事,实属不易。如今跟着你秋月反而做得有声地色,津津乐道,更是令我刮目相看。” “好,好,姨娘的话我一定带到。那我就不陪你老了,先去忙喽。”秋月又像是带着几份打趣的话题嘟囔道,转身又往水粉专坊走了回去。 这边等秋月转身离去,刘脂儿就带着李秋生等人又往右边的间乐教坊走去。 路过茶楼酒肆的当儿,刘脂儿只是稍停了片刻,淡淡地往里边斜瞄了一眼。但见茶楼酒肆中,座无虚席,喝酒品茶的,各有不同。当中就只见金刀客今天亦是一身英雄豪杰的打扮,方巾短袄,胡髯满脸,拱手抱拳在席间来回走动。 时面抱拳弯腰向你作揖,时而昂头大笑方显英雄本色,时而与宾客撤酒椪杯,一干而尽;时而举杯邀约,豪情万千。 但是,不管茶楼酒肆的影像如何热闹宣天,豪情万仗。刘脂儿终是对着茶楼酒肆的场景,一扫而过,再也卷不起她心中一点点的涟漪。仿佛她对茶楼酒肆的场景,从心里就繁生有成千罪恶与恐惧一样。 紧跟在刘脂儿身后的李秋生等人,眼见得刘脂儿对茶楼酒肆似是已是到了冷淡之极,毫无介怀之意。 一时之间,众人竟然也是视若无睹,从容而过。 霎时之间,刘脂儿就从容地带着几人来到了设在青花大院右边的音乐教坊。音乐教坊内琴瑟悠然飘响,宛如仙音。刚才聆听的仙琴之音,仿佛还萦绕在耳,久久地不离不弃,不消不散。 不过就在刘脂儿静静地站在音乐教坊侧耳聆听的瞬间,她又觉得这些仙音宛似一把无形锋利的刀刃,一直紧插着她曾经那一颗散发慈悯光茫的心。 在这一刻,连同她最亲近的人李秋生在内,没有人知道刘脂儿此时的脑际,已浮现出三年前董嫣芷初入青花大院,‘狄侯爷’独自上门寻欢闹‘凶’之时那血淋淋的一幕。而这一幕,刘脂儿打从心里感觉和认同。尽管 这一幕已经过去三年多的光阴,但是这一直是她埋藏在心底解不开抹不去的心病。 每每触痛如此,她都觉得自己快是一个被人逼之将死之人了。若不是李秋生这小子那时舍命相救,只怕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是镜中花,水中月。她刘脂儿或许早已是埋入尘土之人,再也没有她今日摆院设市热闹如潮的壮举,亦没有眼下的琴音似海之乐了。 刘脂儿在内心猛如海潮涨落的当儿,又不由自主地盯了李秋生几眼,好像极是怕被人则目看穿了一样,眼中微微透露出几许感激的泪光。 此时,见刘脂儿没有任何的举动和暗示,陪随而来的几人仍是默无声息地驻立在一边。好像几棵刚被人连根带坭根植的树一样,默默地定格在那里。 仿佛沉吟了片刻,刘脂儿突然扭头对着众人说道。“走,咱们都进去这个音乐教坊瞧瞧。看看嫣芷这丫头和冷月姑娘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竟然又把这如同天籁一般美妙的琴音弹凑出来了,难道她们就不怕事大招风,过后让人辗压吗?” 说着,就要举步往前了,忽然又停下来,瞭望了一遍整个装饰精致的疸乐教坊叹羡道。“哎,这些年少的丫头啊就是少不更事,不懂得锋茫大堪过后的危险处境。哎,总是乐得处处留人把柄,吃一堑了,也不见长一智。” 李秋生横撇了一眼此时已显得多愁善感的刘脂儿,当即就对着众人大大咧咧地说道。“干娘,你又多心了不是?这会儿南城的‘耿侯爷’也不敢来招惹咱们了,你还担心有谁来砸咱们的场子呢?” “我当然说的不是这一个,秋生你知道的。树大招风,不怕一万,就怕成一啊。”刘脂儿一时显得语重心肠的说道,一腔的教诲之辞似是绵绵不绝的担心和顾虑。到于她担心和顾虑什么,好像没有人知道。 刘脂儿的话语刚落地,李秋生就不置可否的又说开了。“我啊倒是认为嫣芷妹妹和冷姑娘做得再好不过了,她们能用这样疑重而不流于世俗的琴音吸引住这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艺人、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说明她的音乐教坊亦是设立得对啊。这样嫣芷妹妹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教书先生,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哎,好事是好事,不过麻烦事也跟着而来了。秋生啊,你不知道的是千古帝王爱琴瑟啊。若是那一天有人把嫣芷这丫头的琴弦妙音暗报到了帝王哪里呢?咱们能如何应付啊?只怕到时候又是一翻瞎拆腾了。”刘脂儿此刻又不无担忧的说道,心中已显得食不果愈加沉重了。 “干娘,你这是年老怕麻烦的心理在作怪吧。嫣芷的事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李秋生还是来死心的劝解道,他希望能用他的劝解之词,百分百地释去刘脂儿这脉脉的担心和牵挂。好好做一回,快乐人生。 这时,马福也在一旁劝道。“刘掌柜,你就听秋生一言吧,他也是尽人子之心罢了。你又何必为难于他,让他尴尬于外呢?” 刘脂儿一时无限感慨地回复着马福的话语,“马管家,你话虽然是这么样说,但是人生在世,祸福无常,我又何偿不想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呢。”不觉眼中已然又滚落下几颗豆大的泪珠来。 顿时,刘脂儿略微转身偷偷地抹了一下眼泪,又郁郁天怀的接着说开了。“可是,这世上有些事注定是不能远离和逃避的,就像当初嫣芷那丫头刚进入青花绣楼的大门一样,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的保护她爱护她了。谁知偏偏遇上个城南的‘耿霸天’,被他一顿搅和,这祸事就连绵不绝了。还害得两个年少的人逃的逃,离的离,我这心啊那里还有安生的日子呢?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这二三年来是怎么样渡过来的。”说着,一通晶莹的泪水又浸漫了刘脂儿的双眸,汩汩冉冉地流了下来。 霎时,青衣小丫头拎起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一脸天真无瑕地昂起勃子望着刘脂儿说道。“姨娘,这些苦难不是都雨过天睛了吗?你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又何必提起这些过往的伤心事来冲淡欢庆的时光呢。” “过去的永远成为过去,走下去的才是未来。” 刘脂儿坦然苦笑,低头道。“小丫头,你长进了。说话居然有分有寸了,姨娘啊可能是老了,心眼也小了,很多事情都是心有此想而余力不足呐。总之咱们还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前车之鉴不可复辙呀。” “嗯,青衣记住姨娘的话了。青衣一定不会让姨娘多为青衣分心的,我要姨娘一生一世永远陪着小青衣。”青衣又闪动着她那两只水灵灵的眼睛说道,一副可爱而妙漫的样子就活生生的在众人面前展现开来。 旁边的马福刚想接过话题而说,刘脂儿已是一声长叹,突然沉吟道。“你们的好我刘脂儿都记信了,但愿我的话语,不是一语成谶!” 李秋生则冲口而出,霸气地说道。“不会的,有我李秋生在,干娘的话决不会一语成谶。” 说毕,李秋生的两手已握成了拳头之状,两眼亦已迸射出一股仇恨的幽蓝之光。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京城来‘客’ “还是走进去看看吧,别在这里驻杵自伤了。即使事到临头,咱们也是没办法躲的。” 刘脂儿又盯了身边已然有一些愤怒的李秋生一眼,一时又这样自我解嘲的说道。脚下亦是不稍停杵地迈了脚步,直向当中的音乐教坊走去。跟在她身后的几人见状,亦是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进入音乐教坊大门,只见董嫣芷正在教演着几个精致的女子试琴了。旁边的冷月合着几个丫环正在不亦乐乎地忙这忙哪,一会搬琴弄弦,一会儿又端茶送水,一霎哪之间急得翻找琴谱,片刻之后又走上前来迎客入门。而教坊之内不仅围满了各式装扮精致的妙龄少女,亦有跃跃欲试留着两髻总角的众多小女孩,她们全然一副听得入迷沉醉的样子,任你怎么拽也是一分一毫拉不动。 冷月眼尖,见得刘脂儿带着李秋生等人一齐踏进大门来,赶忙丢下手中的活儿迎上来说道。“哎哟,稀客,稀客,咱们的刘掌柜也亲自来视察了。”说着,回手一指,指向旁边的几个下人嘟囔道。“你们几个,快,快点过来,迎请刘掌柜进去。” 那二三个被冷月指点的下人应声而来,立即就把刘脂儿等人迎了进去。 众人也不推辞谦让,就着那二三个下人搬过来的椅子坐下,静静地聆听着董嫣芷教演那几个女子的精艺琴声。 片刻之间,众人手中又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香茶。 这会儿,就听得冷月缓缓地走过来说道。“刘掌柜,李公子,各位老友,不好意思,音乐教坊人多口杂,咱们的教坊之主还在为人试演着,一时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说着,又道了一个女子答谢于人的万福之礼,才起身立于一边。 此时,刘脂儿却满脸堆笑地戏谑道。“冷月啊,这音乐教坊被你们这样一拆腾呐,倒像是有一点像那么一回事一样。不过我个人还是认为,这见人的礼节是不是大繁杂了?” 冷月“唔”的一声答道,“刘掌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什么礼节大妖艳了啊?我在宫中的时候就算见个人也比这儿的礼节多呢?那可是个折磨人的事儿了。可偏偏又被他们冠之以名的说道是‘礼贤下士’,你想啊这音乐教坊虽说不是像书塾那样教人四书五经,经史子集的地方。但也是一样要教人音律琴棋书艺的呀,一样要为人师表,礼儿当先。所经说呐,这礼当然是万不可少的。就算是繁杂锁碎的事儿,那也得授之于人啊。” 刘脂儿立时似是醒悟一般,惊诧道。“哎呀,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这音乐教坊自然是不同于青楼的地方,不但可以教人琴棋曲艺,舞袖衣长,还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煅炼人的意志。只要你们不教那些艳词俗语,诋毁人操守的隐侮之曲,说起来还真是个可以享受的好地方。” “对啦,就是这么着。刘掌柜,你可不许再低毁我和嫣芷妹妹的苦心孤诣了。要不然,咱们也要受人诽议了。”冷月又轻快地说笑着,一脸的娇美之情又无限延展开来。 可是,令冷月最难想到的是她此时此刻一脸莞尔的笑容之美,又急速地扩散在刘脂儿的心头。就像当初初次相见时一样,总有某一种不敢轻意碰触的情愫,不经意之间就生根在她的心里。 但是,刘脂儿此时已有了一种古仆的坦然,她想着刚才的话语应了一声道。“嗯,那是自然的事情了。以后哪,若是我刘脂儿有空就多来你们这音乐教坊走走看看。否则,省得郁积在后院也是一种受罪。” “我这音乐教坊随时欢迎刘掌柜的到来,到时候就只怕你不来了。”冷月又是讪笑着戏谑道,刚才闪过刘脂儿眼前的‘美’又一次迂辗开来。 正在刘脂儿又一次为冷月的‘美’感到眩目和惊羡的时候,董嫣芷却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姨娘,你们来了呐!可惜刚才嫣芷分不开身,没法去相迎。抱歉了!” 刘脂儿即时抬眼掠过董嫣芷的笑靥,一时娇情地应道。“嫣芷,咱们都是自家人了。你可必这样客气呢?当初若不是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这摆院设市的规画,想来也不会有今天的喜庆之日了。说到 底,姨娘还是得感谢你这个丫头的聪明伶俐。要不然呐只怕姨娘现在还在青花绣楼,那个让人指着脊樑骂祖宗的活儿上混呢。” “嫣芷,这奇功苦劳自是不能抹煞了你的。你呀,若是能如此伶俐地辅佐秋生就好了,他啊最受用你的话了。” 董嫣芷怡然大惊,立时瞪大一双不灵灵的眸子怯怯地说道。“姨娘,你又来了。人家秋生哥现在是拿着国主金牌的公子哥儿了,我说的话呀他那儿爱听了呀。他呀,现在不把我这个卑贱的女子的话噎死了就好,我那里还敢期望他能听我的教悔呢。” 李秋生脸色一红,满脸羞泥地驳斥道。“谁说的呢?嫣芷,你这样说话岂不是要把我和你生生的分开了吗?哪我又何必在乎这个手拿国主金牌公子哥儿的称谓了。我还不如现在就回归我原来的痞子身份好,省得有人整天拿这一**子的码事来说事。闹得咱们好像是隔世的仇人一样,见着生分,不见又暗地里苦苦相念。” 冷月脸色霎时一变,即时露出几分羡慕和心酸说道。“哈,哈,看吧,你俩简直就是一对冤家对头,一聚头又吵吵闹闹的,不聚嘛又叼念着对方爱死爱没的,真是搞不懂你们俩个在闹什么。若换作是我呀,我就一个字‘认’了,好好的将活一回,不亏本。” 董嫣芷两眼一瞪,带着几分不屑和冷漠道。“冷月姐姐,你也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啊,用不着羡慕我的。我这是狗咬耗子,人家不拿我当心。你呀可以横刀夺爱,适合就好。” 冷月格吱一笑,娇媚道。“哎哟,嫣芷妹妹,你这是醋酝子发酵了,可了不得啦。我啊,若真是遇着这么好的主儿肯定会真心相待了。正所谓青春年华,人生苦短,又何必两厢扎磨?可能世间之人不爱江山爱美人,也就是如此了罢。” 二女子正在打趣得紧,只听得李秋生愤然一吼,冷哼道。“好啦,你们还有完没完,要知道现在可是开门做生意的紧要时刻。可你们两个却在这里谈非所事,净把一担子好事丑事全部往我身上推,我不理你了。” “哎呀,李公子生气了?哪我们就不说了。”冷月仍是摆出她那一副爱捉弄的心态说道,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李秋生真的有些发怒了,只不过是她不甘心自己的真情被人冷落罢了。 一旁看着三人谈得有些崩溃了的刘脂儿,此时猛然冷笑两声道。“你们啊全是一帮猴儿精,一聚合就闹开了,真拿你们没办法。我啊老了,不中用喽,就等着看你们的好戏喽。” “啊”董嫣芷猛然惊叹一声,又急怱怱的说道。“姨娘真是说笑了,谁敢说你宝刀已老了啊。要我说啊只要姨娘动动手指头,咱们这些小辈的都得颤一颤。” 刘脂儿两眼一掠,又是呵呵地连声带责道。“哎,知道你这个丫头满嘴伶俐的,姨娘说不过你。不过啊你还是先把你这个音乐教坊搞好了,再来和姨娘闹事吧,现在可是你董丫头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你呀千万不要错过了喽。” “嗯,紧记姨娘的教诲,嫣芷这就过去好好经营这间音乐教坊,不让姨娘空自担心挂念。”董嫣芷听得清沏,一时之间赶紧上前辩解道,终于把刚才已岔开的话题又搬回了正道。 冷月见刘脂儿也把话题归复了原位,只得默默地顺应了眼前的众人之说,做开了自己的正事。 刘脂儿静静地看在眼里,突然站起来高声叹道。“哎,还是算啦不多说了,看着你们每个都在认真做事的样子,我也该高兴地走了。” 说罢,刚抬起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意味深长的道。“你们啊,都能各按自己的想法活一回了,真是慕煞我啊!” 缓缓停顿了一会,又见她接着说。“我刘脂儿啊,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个偖望了,你们可得好好的把握机会喽。错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众人一时不明其意,霎时全都愣愣地盯上了刘脂儿,一迷茫,万分不解。 刘脂儿没有再回头解释,只是转身徒步而去。 就在这时,听见刚涌进来的人群中有三个素衣裹带的男子大吵大闹地囔开了。“谁是这音乐教坊的先生,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一个哄骗人钱财的货色?有没有一点教人识音的本事。” 顿时,院中之人全然一惊,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男子目中无人地向音乐教坊大步走去。 坊内,不明所以的董嫣芷迎上前,一脸不解地问道。“客官,你们是谁呀?竟然这样无礼,在人家开张大吉之日砸人招牌,打人脸面!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霎时,只听得那三个素衣裹带的男子视若无睹地瀑笑道。“呵,王法?跟老子谈王法。咱们就是王法,你们要怎么着?” 董嫣芷听罢,立时惊叫一声,瞪目对视道。“啊,你们就是王法?那你们是众那里来的?” 那三个男子一脸霸气地回答道。“对了,咱们就是王法!咱们就是从京城来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赌局 三个男子这样无厘头的一闹,瞪时就把整个音乐教坊的客人都惊呆了。 坊内的宾客皆是不明所以地立在了当中,一副惊恐而又好事的样子深深地吸引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一时之间,众人竟是围聚而来。不稍片刻便把整个音乐教坊围得个水汇不通,人影撞撞,步屐匆匆。闹事的和揣着看热闹之心的人,混杂在了一起,仿佛就是一个时刻被点燃的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当此之时,闻声而停驻的刘脂儿等人,亦已回转身过来,慢慢涌入音乐教坊的大厅之中。 但见当中三个素衣裹带的男子,已是一团匪气地抬脚踩踏在音乐教坊当中的大师椅上,三双瞪得铜锣一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地扫视在众人的脸上。又见董嫣芷和冷月二人,已是身如糠筛地停立在了三人的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害怕之极,惊颤不已。 刘脂儿当即冲前大喝一声,“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我‘客云归’开张大吉之日来撒野。坏我声誉,损我颜面,你们真当此地没有王法所辖吗?信不信,我直接送你们进入大牢去,整得你们渣宰都不剩。” “呵,呵!”只听得几声冷吼和嘲笑,那三个男子不屑一顾地回答道。“哼,又来一个装逼卖虎威的。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把咱们三个打出去啊,看看咱们京城的‘三琴客’怕是不怕?” “什么?你们是京城来的‘三琴客’?京城的‘三琴客’就是你们这个粗鲁吓人的样子?我不信,我不信!”刘脂儿即时惊奇地反问道,一副十二分不解的样子,仿佛就憋着一肚子的窝囊气,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三个霸气而又口出狂言的恶人。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咱们三人就是从京城受人指派而来的。至于你老人家说的王法吗?咱们是不懂的,你老莫要见怪!”其中的一个男子还是不改先前的凶恶之状说道,说罢又呆立在了当中,抓起桌子之上的一杯茶水,也不管不顾有没有人品偿过,即时昂起勃子一饮而尽。 “你们是受人指派?哪受何人指派,目的何在?”刘脂儿又紧逼着追问道,好像一刻也不要让三人有停息反击的样子。 “这个吗?我就不能说了。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那就对咱们三人动用你们的王法啊?你们刚才不是很兴这一套的吗?”又一个男子不无嚣张的反击道,居然摆出了一副痞子无赖的模样来。 “啊,仗着你们京城有人就特意来咱们的‘客云归’音律坊来捣乱,耍威风了。” 此时,冷月刚从后面的洗刷间走了出来,迎上前去,摆出一副欲擒故纵的样子调侃道。 突然话语一转,又冷若冰霜地讪笑道。“哈,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京城里面也有人,而且是个大大的老好人。就凭你们三人的身份,只怕是招惹她不得吧!” “是吗?小娘子,我就不信你们的主子有咱们的主子大,位高权重!”最年少的哪个男出口而说道,好像她口中的主子真是天下无敌了。 “呵,哪你敢不敢说出你的主子是谁吗?我到要看看你的主子是一位神仙了。”冷月又进而激言道,没给那个男子一分反省的时刻。 那男子刚想张嘴欲说就被为首的那个男喝住了,冷月想要套出那背后捣鬼之人的计划已然破产。 这时,一直惊恐着的董嫣芷,才从刚才的惊悚中回过神来说道。“我,我,我不管你们是来处于那里的‘三琴客’,还是来自天上的‘三恶人’,反正今天是我‘客云归’音乐教坊的开张大吉之日,就容不得任何人来破坏和损伤咱们音乐坊的颜面。” 那三个男见状更是不再惧怕,仿佛摸透了众人不敢轻意动他们一样。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子反而迎上前来,笑呵呵地调侃道。“哎哟,小娘子,你先别说得那么凶嘛?咱们三个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赤的恶人,专门来闹事捣乱的。” 霎时,董嫣芷又瞪大眼睛不解地说道。“啊,你们不是来闹事捣乱的?那你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来和咱们谈琴论道的吧?” 说毕,气色一虚,只觉得满脑子的糊涂和迷离一齐涌将上来,压得她惊慌的心都有一点快喘不过气来了。 正在此时,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李秋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急狠狠地站出来,走到董嫣芷的身旁,双手搀扶着就要倾倒的董嫣芷厉声吼道。 “哼,你们三个小鬼想来横的吗?只怕你横不过我李秋生吧!” “李秋生?”那三人一惊,立时愣愣地问道。“你就是李秋生?就是那个惊动天下振憾朝廷的李秋生?” 李秋生两眼犹如喷出一股猛列的怒火一般,直狠狠地嘶吼道。“对,我就是那个惊动天下振憾朝廷的李秋生。你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快说。不然小爷马上就宰了你们。” 那三个男子一怔,犹是不信任的戏说道。“哦,那就奇了怪了,李秋生不是在古兰镇被枭首示众了吗?怎么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呢?你这不是滑天下之大不稽而自取灭亡吗?” 李秋生一时扭头道,“生而为人,死而为鬼,我李秋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生死之事又能奈我何?你们不信也罢,再这样在这里瞎闹下去,我就要废了你们啦。滚,快滚,远远的滚。否则,休怪我开工没有回头箭,到时我一个一个的把你们剐了去。” 那三个男仍然是死猪不怕开水汤一样,立时拱手向一众从四面八方赶来围观的宾客说道。“诸位宾客,咱们三人想请各位你老乡亲见一下,这位小哥一口咬定他自己就是那一个惊动天下振憾朝廷的李秋生。他日之后,若是有人问起这小哥是谁?我希望今天亲眼目睹围观的各位你老乡亲和宾客可以为咱们三人佐证。此小哥,就是惊动天下振憾朝廷的李秋生。” “咱们三人在此谢谢各位了!”说毕,只见三人一个转身,各自从身上的素衣裹带中拿出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立即抛上了四周围观的宾客和早已涌动的人群。 此刻,但见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漫天落下的梨花雨一样,银光闪闪地洒落在那些宾客和人群的头上。只听得地上传来一阵阵风起云涌的抢夺吆唱之响,四周的宾客和人群为了抢得银子已陷入了一片无边的疯狂。 目睹此情此景,李秋生和刘脂儿等人亦是心头一凉。没想到人家会来这么一手釜底抽薪,就让人家三人乖乖地钻了空子。再想要制人肘子,终是没撤。 那‘三琴客’眼见自己的人早已抛出了最后的铩手锏,又捅下了这样的马蜂窝,明白再这样熬斗下去必是死路一条,早晚受制于人。 于是,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来激将道。“李公子,听说你之所以能够名动天下振憾朝廷,完全是为一个名叫‘董嫣芷’的小女子。而这个‘董嫣芷’又是一个琴棋曲艺堪称一绝,歌喉浑如天籁,艳压群芳的女子。” “而李公子能够冲冠一怒为红颜,名动天下,真是堪称当世大英豪啊!咱们‘三琴客’在李公子面前实是小巫见大巫,说实在的咱们岂敢与李公子为难啊!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咱们如今事已完毕,自知难逃李公子法网,但又岂甘心束入受戳于人。” “不如这样吧,反正咱们也是京城来的‘三琴客’,与其败人颜面侮人人格,不如成人之美赠群锦上添花。咱们与董小姐设个三局两胜的‘琴棋曲艺’赌局,若咱们三人饶胜羸出还请李公子放了我们,若是咱们三人落败,则自愿为‘客云居’滞留三日教授琴棋曲艺。不知李公子可愿否?” “这个,我得问一下董小姐了。”李秋生沉吟了一下答道,即时转脸望上了一旁的董嫣芷。 董嫣芷会意,刚要回答就被身后有冷月抢先了。只听得冷月气正词严的说道,“嫣芷妹妹,人家今日摆明了是来踢馆的。如若你不敢应战,只怕‘客云归’的音乐教坊未开张就先关门了。我认为咱们不但要应战而且还要羸得漂亮,才可以让音乐教坊今日声名在外,名扬四海。” 冷月话语一落,董嫣芷就接口道。“对,冷月姐姐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凡开张之日有人踢馆赐教,那多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既然今天让我董嫣芷碰上了,秋生哥,你只管答应他们就是了,不用为我个人考虑这么多的。” 李秋生又抬目盯了董嫣芷一眼,才回转身对着那三个男子说道。“嗯,你们都听到了吧?不是咱们人多欺负你们,而是真正的琴棋曲艺赌局开始了。你们谁先第一个上来?” 当中就听得那个年前的男子应道,“我来,咱们先比试琴艺吧。还请李公子为在下送上一张桐木古琴,待我与董小姐一翻比试比试。” “好,上琴。”李秋生一声高喊,当中就有一个下人抱着一张古琴送了上来,利索地摆在了那个男的面前。 第二百五十章 三局二胜 那年长的素衣男子也不客气,直接坐落到琴台前,调动琴弦,就洋洋洒洒地弹凑起一曲《高山流水》来。 悠扬的琴声随着男子拨动的琴弦,慢慢流溢开来,回旋在这个音乐教坊的空间。高旷工之处,有如那奔流不息的泉水,仿佛绕过高山大地,一泻千里,直接奔入江河湖海。低沉之时,有如那涓涓细流,潺潺涌涌。 此时,再观整个音乐教坊的围观之人,如痴如醉地沉吟在男子所弹凑的琴音之中。仿佛受了洗礼的信徒,怀揣无限的虔虚。 一曲已了,男子弹衣而起,拱手作礼而退。 片刻之间,四周猛然醒悟过来的围观人群,霎时瀑出了一片热烈的欢呼之声,和赞赏的掌声。 在一阵喧闹之后,围观的宾客又把目光投向了当中的董嫣芷。但见董嫣芷已安然走向了那一张琴台,素手一抚,那琴先是发出一阵悦耳而冗长的弦音,接着董嫣芷又调较了一下琴弦,才缓缓抬头对那三个男子说道。“我敬你们来者是客,又是琴棋曲艺界的前辈,如今我把琴弦调到最平淡的五度音,我就有这平淡的五度音为你们弹凑一曲《凤求凰》吧。若是小女子偶然胜出,还望三位前辈见谅。” 三人听董嫣芷如此一说,又在这么多围观的宾客面前,着实把琴音调到了最平常的五度音。三人心中已是自觉不妙,霎时之间,莫不惶然大急,瞪目以对。但是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董嫣芷亦不多言,调弦之后立时就座落下来,带着一脸的笑意与安然扫视过围观的众人,两只纤巧的素手便在琴弦上跳跃开来。 霎时,一波接着一波的天音妙曲便在围观的人群和宾客中跳跃开来,如同一首浑然天籁的神来之曲,犹悠萦绕在音乐教坊的狭窄空间。听得一片黑压压的围观人群和宾客,犹如附入神仙幻景的仙乐里,怎么也逃不出这余音萦绕的憧憬幻生。 只听得有人高声赞誉道,“哪,这才是弹琴的仙音,犹如降落人间的天籁一般,浑然天成,让人心动神迷,惊心动魄。这个小女子用最普通的五度音,能够弹凑出这样美妙的神来之曲,高,高,实在是高。。。” 听着别人的赞誉之词,李秋生仿佛醉入了一场悠长的梦景之中。他如痴如醉地看着眼前挥动琴弦的董嫣芷,心中又陷了一片无限的幻想和憧憬之中。那是别人所不知道的场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忘情世界。 曲终声止,李秋生才从董嫣芷的笑靥中浑然醒来,看着四面八方之人,为董嫣芷所弹的琴曲扎服得神魂巅倒的样子。他抢先跑上前去,握着董嫣芷的纤细之手,做出一通热烈的拥抱和无上的骄傲。 那个比琴的年长男子,自觉大势已去。满脸憔愧地立在一旁,已是无语之极。总觉得人家这个小女子是有意在承让他们这些外来之客,但是人家又在众人面前做得天衣无缝,不露一丝痕迹。既保持了他们三人的颜面,又羸得十分光彩。 败下阵来的年长男子,霎时一脸愧色地看着另外两个男子,再不说片言半语。而那两个男子似是已意识到了自己的败势,但是他俩还是祈昐着能有意外奇迹的出现,能够改变自己怕命运。 第一局胜负已定,剩下的另两个男子又交头道。“董小姐,第一局你既然取胜了,咱们自是无话可说。接下来的一局我要和董小姐比试棋艺了,不知董小姐喜欢下的是那一类棋子呀?你说出来,咱们按了规矩就好比试了。” 董嫣芷微微一笑,眼睛微微掠过一旁李秋生和刘脂儿的脸庞说道。“小女子不敢做主自选棋艺,所谓主不欺客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那就全由你来定夺吧。你选中那一款棋子,小女子就奉陪你下那一款棋子。” 那说话有男子即时高声叫道,“董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强而不欺,胜而不娇。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就选一款黑白之子的围棋对垒了。” “嘚,主随客便,全由你定了。”董嫣芷微笑着应道,随即又吩咐下人选了一副上好料子的围棋呈上来,跟着就棋子摆在两人之间。 棋盘一摆,那挑战的男子便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一脸专注地盯着棋盘上的黑白两子,似是打定注意要挽回前面的一场败局。 但见那挑战棋艺的男子涨满了一脸杀气,抢先一步把白子往棋盘中间一撤,就抢先占了棋盘中的三星连位之局,步步紧逼,直向黑子的中央一路延进,大有一口吐尽对方之意。 场外围观的宾客和人群,眼看得棋盘上的白子就这么凶险的直向黑子扑来,霎时惊得屏声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场中的董嫣芷。 可是,但见场上的董嫣芷仍是若无其事一般,淡定神怡。完全就没有把眼前挑战的男子放在眼里一样,居然没有一丝紧迫压抑之感。反而觉得她只当是在陪一个刚刚学艺的棋手一样。 两边黑白对阵又猎杀了好一会儿“呯”的一声,就只听得那挑战的男子忽然跳起大声高笑道。“哈,哈,我的白棋子胜喽!你们快看呀!我的白棋子胜喽!” 旁边围观的人群霎时一惊,全然惊讶地定形在了当中,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跟着剩下助战的两个男子,一时也不知所以地抬眼看了看当中棋局。瞬间又跟着那个挑战棋艺的男子发疯似的大叫起来,“这一局,咱们三琴客胜喽!咱们三剑客胜喽!…” 随着人群的惊疑之声和那‘三琴客’的欢呼相庆之声响起,一旁观战的李秋生和刘脂儿顿时大惑不解地围上,满嘴惊惶失措地尖叫道。“嫣芷,你输了吗?嫣芷,你输了喽?这,这是真的吗?” 董嫣芷悠然抬起头来,安然一笑答道。“秋生哥,姨娘,这小小的棋盘怎么就能让嫣芷输了呢?” “你没输了棋艺?可人家怎么就先庆祝胜利了。”刘脂儿还是不敢相信的说道,又扭头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围观的宾客仍是那一翻奇怪的表情,一眼的失望和阴沉又布满了整个脸庞。 董嫣芷见状已是无话可说,只等那挑战棋艺的男子高兴过头之后,才一把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静一静,这棋局还没有分出胜负,你们别高兴和惊奇各过早。”说罢,对扭头对那个挑战棋艺的男子连声笑道。“你们‘三琴客’呀,也真是名不符其不实了。刚才你才走到这下围死我黑子的棋就说羸了,我真是无语啊。” “现在我告诉你,轮到我下的这一步棋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胜利曙光。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一通自我安慰的假话。这一局,羸的还是我---董嫣芷!!!”说罢,董嫣芷轻轻把手中的一颗黑棋子往白子棋盘左边角上一摆,棋盘上的白子霎时全变成了黑子的腹中肉,囊中物。 场外热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场子上棋中这一突如期来的变化。 那挑战棋艺的男子听董嫣芷如此自信的一说,不由得低头一瞧。只见董嫣芷这反手一子,已把整个棋局锁死了,救无可救,撤无可撤,简直就是下得一盘天衣无缝的死棋。 那男子霎时面色苍白,呼吸疑重,妈呀一声大叫。瞪时就目光惊恐地傻愣在了其中,跟着张嘴一吐,一片散落如花的血雨就慢慢在众人的面前飘落下来。 接着,整个人也跟着自身身子的摇摇欲坠,慢慢的倾倒了下去。 场外围观的宾客和众人,霎时又瀑出一阵狂热的惊叹和骚动,直把另两个惊呼着急救气得吐血男子的声音淹盖了过去。 场上胜负已分,闹声惊天。可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和怜悯一个落败的挑战者。 等喧闹的人群骚动和欢呼雀跃渐渐平息下来,李秋生才渡上前来抱拳作礼说道。“三位琴客,三局赌约董小姐已胜二局,你们是否还要继续下去?或者就此罢手?” 当中只听得最后一个未上场的年少男子,头也不抬的答道。“李公子,既是咱们立定的赌约,即使是明知咱们落败了,咱们还是得继续下去,断不可坏了规矩,自食其言。” 刘脂儿也从后边渡了上来,一脸的和气劝道。“这位先生,你们既然落败于此,我看就不必再比下去了,还是救人要紧。”说着,就要向那个吐血已经昏阙了的男子去。 可是,随即又听得那个年少的男子笃定地说道。“各位,谢谢你们的好意。咱们‘三琴客’既然是不远千里来踩场的,那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下去。你们别再劝了,准备好最后的一场比试吧!咱们输,输得心服。败,败得光明正大。” 见那个年少的琴客已然走到了无法相劝的地步,霎时瀑出猛如烈焰一般视死如归的气慨。再看看场上围观的人群,亦是挥动着手臂,不顾他人死活地随波逐流,一浪接着一浪地摇旗呐喊,声援助威,已是到了势在必行的关键时刻,进退身不由已了。 刘脂儿两眼冒泪,只得摇头一叹,带着满腹的衰嚎郁郁退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祸福难料 这时,只见得董嫣芷猛然从二人的背后冲了出来,豪气冲天地说道。 “好,就冲你们说的最后这一句话。我董嫣芷今日就遂了你们‘三琴客’的心愿,决不会让你们败兴而归!”说罢,又恭恭敬敬地向‘三琴客’施了一礼,才作出了一个庄重的邀请姿势。 那年少的琴客亦是着了魔一般,再不管不顾另一个琴客的劝阻。从容地走上了场中,与董嫣芷仇视地对立开来。 二人静立了片刻,那年少的琴客首先向董嫣芷深施一礼道,然后朗声说道。“董小姐,我知道我们‘三琴客’今日必败无疑。但是作为挑战你的对手,我希望你能尊重和维护你对手的人格和光荣!不要让你的怜悯和情感影响了你的智惠。” 场外,围观的众人全然一惊,瞪时直愣愣地傻在了当中,死静一片。 董嫣芷更莫然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少的琴客,在和自己对决之前居然能说出这样振憾人心的话。霎时心中一软,不禁强压住一腔就要奔涌而出的情感道。“嗯,前辈,我答应你,决不用我的同情和怜悯作为庇护你的代价。” 霎时之间,场中顿时响起了男子的苍凉之声。仿佛一个信徒带着他的一腔热血和信昂,就静静地笃定在这场中的一刻。但是又害怕在这一刻,把所有的希翼都化成了眼前的灰飞烟灭。 可是,那年少的男子已经拍节踏歌,唱出了一首振憾人心的《易水歌》,凄厉和悲壮的歌声,霎时就弥瞒了整个空间,带着一股浓郁的悲壮飘洒开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声止歌毕,场内场外,顿时涌起一派悲壮苍凉的氛围。此情,此景,写照在‘三琴客’的身上更是真实不过的了。 霎时,场上无数中惊奇而迷茫的眼睛,全都紧紧地盯上了场中与男子对诀的董嫣芷。无声的压抑和惊疑,一齐向董嫣芷弱小的身上压去。 此时此刻,空气中像是疑结着一层密不透风的罕窒,仿佛就要爆发开来的火山一样,霎哪之间崩裂出来。火浆四涌,满空横流。 看着这凌厉凄美的场面,董嫣芷微弱的身躯即时颤抖了一下,略微退将几步。 李秋生眼尖手快急忙趁上前去,搀扶着董嫣芷的手臂轻声问道。“嫣芷,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大残酷了。若是你撑不住的话,咱们就认输这一场好了,反正咱们胜局已定,有没有这一场比试都是一样的。” 董嫣芷无奈地看了李秋生一眼,柔柔地答道。“秋生哥,我们不能认输。刚才那个琴客都说明了,即使明知他们是注定要输的,也希望我尊重和维护对手的人格和光荣!” “可是,我担心你的身子禁不起这么拆腾啊。你虽然成全了他们,却是伤害了自己,那又何必?”李秋生极力劝说道,一脸和茫然已然涌上眉梢。 董嫣芷柔媚一笑,轻声道。“秋生,有你这样关心嫣芷,嫣芷早已满足了。但是面对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对手,我怎么能让他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呢?嫣芷唯有拼尽我的全力,才能成就他们的一翻美意。” “也许,这就是世间所说的。士为知已都死,女为悦已者容!”唔,董嫣芷又是凄惋一笑,缓缓地说道。 李秋生沉吟了片刻,随跟着喃喃自语道。“士为知已都死,女为悦已者容!嫣芷,我明了。”说着,缓缓松开了搀扶着董嫣芷的手,慢慢退将下来。 董嫣芷拂衣而前,慢慢撤开她那已经被‘侯爷府’毒哑了的嗓子,一时用心地唱将开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场上,董嫣芷沙哑阴郁的歌声,伴着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压抑气氛。合着一曲凄婉缠绵和萧条冷落的悲歌,霎时之间又烘托出了另一种生死至情震撼人心的场面。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末了,只听得歌声转入低情处,弦琴咋断裂。 场面上,人已七分凄凉,三分销骨。 歌毕,不待围观的宾客和人群发出深绝叫好的赞叹和怜悯之声,那个年少的琴客已然倾倒在董嫣芷的面前,如同早已丧失斗志的失败者重重地吐出了一句。“绝,妙,我们全输了。” 董嫣芷颓然走过去,扶起那个年少的琴客苦笑。“你们没有输,你们输的是技艺,输不掉的是你们‘三琴客’的气节。” 那年少男子凄苦地裂嘴一笑,反问道。“是吗?我们‘三琴客’没有输吗?可我们明明是输得一败涂地啊!” 霎时,董嫣芷苦笑不已,轻声道。“其实,在这一场比赛中,你们羸了,我董嫣芷才是真正的大输家!” 场内,又瀑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叫之声。似是为董嫣芷送上的,又像是为‘三琴客’鼓动而欢呼的。 场外,一缕残阳很快就把音乐教坊的这一幕消隐在暮色之中,黑夜慢慢吞噬了一切。 晚饭过后,整个青花大院地虽然还沉寢在‘客云归’开张大吉的喜庆之中。新开张的集市和茶楼酒坊中仍然有不少的宾客在游动,但是新落座的‘客云归’大厅上已齐集了各坊各市的‘头儿’,正一脸严肃地紧盯着座席之中的刘脂儿和李秋生两人。 看看人已到齐,刘脂儿摞起她那苍桑的声喉说。“各位,今天筹集已久的‘客云归’总算开张大吉了,而且也取得了意料之中的好兆头。毕竟咱们一起付出了那么多,今天总算得到了一些回报!这是一件值得大家高兴的事。” 刘脂儿这样一说,座中的各人便开始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纷纷议论开了。 见众人渐渐进入了头绪,刘脂儿话锋一转,说道“可是,这江湖肿的麻烦也跟着而来了。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了,今天发生在音乐教坊中不愉快的一件事。由此可见,咱们‘客云归’虽然退避三舍,无异于这一争端。但是我不犯人,人自犯我,咱们总得做好应对的准备,莫让人搞得措手不及。” “但是,今天嫣芷不是完胜他们了吗?咱们还怕什么呢?”狄金燕这样说着,一时显得莫名奇妙。 “事实上确是如此,只怕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吧。”刘脂儿盯了狄金燕一眼说道。 “哪,在那啊?”秋月擎起眉头问道,一副不解的样子让人觉得着实可爱。 “在哪?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李秋生和董嫣芷二人的身上喽。特别是那李秋生这小子,更是嫌疑最大了。”董老爷子吧嗒着一双迷得精细的眼睛,头也不抬地说着,露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杵在那里。 董嫣芷在座中疑然一惊,即时瞪大眼睛地推脱着说。“为了我?他们‘三琴客’此来的目的是为了我?不会的,我以为最大的可能是为了秋生哥吧。毕竟秋生哥的手中到现在还拴着国主所赐的‘金牌’,肯定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的。” “啊,又是扯上我了?真是凯有此理,你们一有事就扯上我来。”李秋生不瞒地撇着一口怨气说道,脸色已然变得有些阴沉了。 “对,人家明里是来踢馆的,但是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是受人指派而来的,这就是摆明了要找你的。”冷月呵呵一笑地从旁说道,那眉目凄迷的眼神,还真有一点特意去揭人伤疤的样子。 李秋生讶然一惊,扭头看着冷月,一时冷冷地说着。“哼,知道啦,你们一个个都嫌我在这里防碍你们了。那好,明日一早我又逃离去,这样谁也碍不着谁了。” “李公子,你不可这样造次了。要不我这个带刀待卫岂不是要吃牢中饭了。”金刀客这时满脸惶然的说着,一双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李秋生顿时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应道,“是,他们全是冲我而来的。你们啊全都不用为我操这个心了。”说着,脸上正色一变,又张大嘴自言自语道。“哈,哈,我面子大嘛,他们不找我找谁去啊?” 身旁的刘脂儿即时猛瞅了李秋生一眼,不容分辩的呵斥道。“小子啊,你又来了。咱们这不是为你好才这样商讨的吗?她们要不是看在老娘的面子上,我看谁还在意你这个一得瑟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咱们再怎么样好说歹说,你也当作狼心狗肺一般,大伤人心了。” 李秋生的脸色猛然一红,似是受了狠狠打击一般,仿佛雪打蔫了的茄子一样,抬头低声应着。“干娘,我又说错了吗?” “当然喽,你不错,难道全是咱们这些人错了吗?”刘脂儿憋着怒气答道,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蓦然呈现。 正在厅中诸人一阵商议之时,门外一个小厮急急走进来报道。“刘掌柜,外面有二人指名道姓要见李公子。” “他们是何人啊?”刘脂儿问道。 那小厮答道,“这个小的不知,刚才小的回问他们有何事要见咱家公子,那人说非得见了李公子才能说不。小的不敢么自作主张就来问刘掌柜了,咱们见是不见。” “见,为什么不见?是福是祸躲不过。先不管她是好事坏事,现在一概从天而降了。祝福难料,咱们没有他法,只能抬头面对了,快请他们进来吧。”刘脂儿回应着那个小厮,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才慢慢座落下位子上来。 不一会儿,只见那个小厮就带着两个身体肥胖的男子进来了。 那二人径真走到大厅中央,环视了众人一遍之后,尖声秀气地说道。“那位是李秋生李公子,还不快快跪下来接诣?难不成是想反了不成。” 李秋生木然一怔,愣愣地渡出来道。“我是,要我接什么诣啊?我不懂。” 冷月在旁边急得直起嘴皮子小声说道,“小子,你只管跪下就好,什么也别管了,按我说的去做。” 李秋生复双盯了冷月一眼,囔道。“他们这是什么来头啊?在宫中那会我还没有行过这么大的礼呢!”说亲着,又要纠缠下去。 冷月马上怒着眼睛娇斥道,“小了,叫你咋做,你就咋做,那来那么多啰嗦。”李秋生被秋月生硬地卒了一把,只得嘴上郁郁地嘟囔了几声,终究还是无奈地跪了下去。 那两个男子又娇横地扫视了众人一遍,其中的一个立即囔道。“你们到底懂不懂这接圣诣的礼仪啊?你们这么一大帮人,难道就只有他们三人跪着听诣,其他的人就不必行礼了吗?”说毕,两眼一瞪,见众人犹是不动,干脆直接大声怒斥道。哎,算啦,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全都给我跪下来听诣。” 众人听见这个男子这么一吼,心里更加狐疑起来,东张西望了一遍,犹是不解。刘脂儿见状,赶紧带头站起来跪下道。“你们都跟着我跪下,别慢待了天阶圣使。” 那两个尖声秀气的男子听得刘脂儿这么一声吆喝,其中一个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连连说道。“好,好,还是有识礼的人在。得了,好别和你们计较大多了。” 说着,倏然转身,从后面那个男子的手中接过一卷用黄布包卷好的锦书,再转过身来说道。“圣旨到,李秋生,你上前听旨吧!”随即右手一抖,便把那个包裹如同卷轴的锦书展了开来。又跨前一步,手捧着那套绵书念道。 “……今着黄门圣使前来相诏,见旨后,即日进京面圣!” 念毕,那男子把圣旨一收,就往李秋生的手中塞去。也不管人家李秋生是不是乐意接受了,反正我已喧喻完了,你就得接着。 一时之间,李秋生呆头呆脑地接过圣旨,愣愣地扫视了一遍。仿佛一个傻子在逗着一条老狗一样,再也不会多说一句还礼谢恩之类的话了。 看着李秋生这一傻呆的表现,这可急坏了后边跟着直跪下的冷月了。她恨不得直站起来,马上就给李秋生一个响亮的巴掌。 突然,她两眼一瞪,猛地伸手戳了李秋生一下,只听得李秋生哎呀一声尖叫道。 “谁在背后戳我?这么卑鄙下流!我,我,我要废了她。” 第二百五十二章 嫣芷发‘飙’ 李秋生这一声嘟囔,霎时弄得那个读昭的天使茫然一惊,斜目逼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开了。 “哎呀,我的天哪,咱家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恭接圣旨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另一个男子立即趁上前来,帮腔道。“王公公,你也别大小怪了。这档子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遇上,只不过是眼前这样的场面有些特别罢了。何必耿耿于怀,自寻烦恼。” “嗯,杨公公说的不错,咱们见好就收得了。他们接不接旨,爱不爱奉昭,就不是咱们所能左右的事了。”那王公公突然伸腰往前探了探身子,左右横瞧了一眼,自怨乍艾的说着,好像带着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他接着纵了一纵身子,又尖声细气的说着。“李秋生,圣意我已送达,明日你就和杂家一起进京面圣吧。到时候呀,你呀爱咋闹都行,这一次你可别再辜负了圣意就好。否则,后果堪忧啊!” “后果堪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李秋生莫名的看着二人反问道,那久积心中的痞子气息又要闹将而出。 那王公公复又扫视了李秋生等人一眼,冷冷地阴笑着说。“这个杂家就不好说了,必竟是圣意难测,天聪难达。谁人又敢说他猜得透天子之意呢?你呀,现在不给我惹事就好。” 李秋生鼻子里一哼,冷冷地哼出几句话来。“哼,你们不说清楚,我懒得瑞跟你啰嗦。小爷手里拴着国主的金牌,没空陪你在这里行什么跪拜大拜礼了,我的膝盖骨都酸痛了。”说罢,就要立身而起,再不管眼前这两位传旨的男子了。 冷月在后边看得眼里差一点就要冒火了,她霎时抢先一步说道。“两位公公辛苦了,还请你们宽恕李秋生生于穷乡僻囔之间,不识大体礼仪。若是有什么得罪两位公公的地方,还请你们放他一马,莫要记恨于怀就好。” “哎,这位女子是?这声音和面孔好生熟悉啊。”那站在前面的王公公突然开口问道,又回头向身后的男子看了一眼,连带着偷偷打了一个眼色。 冷月蓦地站起来,目视着那两个男子说道。“我是冷月,太后身旁的待女。” “啊,你就是冷姑娘?失敬,失敬!”那王公公突然放下一脸不屑的架子,作起十二分的恭敬说道。 “不客气,两位公公其实不必这样的。李公子他人就是这么一个坏脾气,但心地却是善良友好的。”冷月在这两个男子迟疑之际,突然加重语气说道,似是有意把话题拉重了一些。 “嗯,既然有冷月姑妨守在李公子的身边,那咱们两人就放心了。”那王公公像是奉承的说着,已没有先前的张扬拨嚣。突然,他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哎,看来还是太后想得远哪,居然早已对李公子有了打算。” 二人又和冷月磨蹭了一阵,才推辞而去。眼前的这突如奇来的一幕,才算是圆满结束。 等二人离去,刘脂儿才一声叹气地说着。“看吧,这祸事果然是来了。看来咱们这青花大院不论改什么行当,都是招人忌恨的事。如此下去,难不成咱们真的要被活活饿死了。” 李秋生倏然大怒,“干娘,你又在说什么糊话了。这天大地大的,怎么可能没有咱们的活路呢?不就是一道驿旨吗?你至于和它计较吗?我手上还有金牌呢,也不见得有什么变豹啊。”说着,两手一甩,又干瘪地对着众人说道。“这天还是有好生之德的,何况是朝廷呼。大不了我跟他们去京城走一遭再回来,干娘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这不是怕你一去不返了吗?哪我辛苦了这么大半辈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招谁,惹谁了。”刘脂儿终是有些郁郁的说着,还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 冷月渡上前来,接过话题说道。“刘掌柜,你大可不必这样的。想必李公子是天生的贵人,说不准进京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况且,李公子又不是第一次上京了。还有我和金大侠父女护着呢,保准他平安无事归来。” 刘脂儿冷冷哼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人有旦夕之祸,谁说得准呢?我还是心有所虑。” “哈,哈。”两声冷笑过后,董老爷子才拿起他手中的酒壶不无讽刺的嘟囔道。“我说咱们这是在商讨今日开张大吉的喜事呢?还是在讨论李秋生这小子的私事啊?天都进入三更了,你们还在这里瞎折磨,累不累啊?” “要我说啊,这小子的命大着呢。别说是一道圣旨了,就是一把大刀架在他的勃子之上,也未必能夺得了他的小命去。老姐儿,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如咱们都散了去。养足精神,明天才好开门做生意。” 听罢董老爷子的说话,董嫣芷立即怒起一个樱桃小嘴呵斥道。“爷爷,你那酒坛子一张口就知道来搅和,还会说什么啊?明知姨娘现在是经不起折腾的,你不劝妥也就罢了,还偏偏来说风冷话,真不知你的心肝是驴肺做的还是被狗啃了。” “哎哟”一声大叫,金刀客立时打断了董嫣芷的话反驳道。“我说乖侄女啊,你这话说得可就偏袒了。董老哥那像是不关心的样子呢?他这不是和我一样都心里有数了吗。就算是李公子现在单人独马再去京城,只怕也不见得再有什么危险了。只是可怜了刘掌柜,这会儿还在为这事揪心呢。” “哦,那按金大侠所说,咱们就不用为秋生哥谋划一下,全由得他去了。”董嫣芷还是不以为然的反驳着,似仍像刘脂儿一样总是为李秋生揪心不已。 眼瞅着董嫣芷因为这事快要和金刀客闹起牛角来了,冷月赶紧挤进来抢言说,“好啦,嫣芷妹妹,这圣旨的事没有你们想的好么坏。有咱们这么多人陪着李公子上京去,你就大可放心了。”说着,又斜眼瞄了董嫣芷一眼,故意激将着说道。“若是你还是不放心,不如就和咱们一起进京喽。只是你这个音乐教坊刚开张就要关门大吉了。” 看着冷月这一副得意张狂的形势,董嫣芷连连白了冷月一下,不无忌恨地嘟囔着拉长声音说道。“冷月姐姐,我知道你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这入宫出院有就像是进出自家的门庭一样,别人拦阻不得了你。我嘛,一介平民百姓那有你这般福气。既可以懿指气使,又可以张洋拨嚣。” 听得董嫣芷一肚子刻薄的话语,冷月惊得瞪大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笑道。“嫣芷妹妹,你这不是拿我来开刷吗?若如此我就闭口不说了,一切听从李公子的安排啦。”说着,就退在了一边,果真不再多说一句话。 李秋生冷眼揪着二女闹成了这样一个冷清的场子,眼睛忽然迷成一条缝走近董嫣嫣芷的身旁,半是痴慎半是巅狂的吱语道。“嫣芷,你用不着摆出这个哭丧的样子吧,我还没有死呢。若是我真死了你能这样着急那该多好啊,就是听一听你这样驳斥他人的声音也值了。” 董嫣芷则目一怒,气得恨恨地咒骂道。“值你个头?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若是你死了,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翻呢。谁还愿意去为你哭丧啊?大不了,我嫁个鸡嫁个狗去,也不会为你这个无心无肺的痞子哭丧了。” “可恨你这个痞子,一见着美女靓妇,你就像个干渴的黄牛看见了一个尿盆一样。也不管盆里有没有水,伸头就喝。” “啊”,李秋生一时惶然大惊,侧目呆呆地瞅着正在气头上的董嫣芷。一脸的迷糊却是什么醒目的现了出来,他万万想不到董嫣芷就因为这一个进京之事,居然就当亲睹众人的面和自己怼怂上了。 呵呵,难怪古谚说得好,爱之深恨愈切,情愈真怒愈悲。李秋生一时怔怔地呆在了当中,无助地望上了旁边的众人。两只惊异的眼睛,再次发出一缕幽亮的光茫。仿佛寂然划过的流星,暗然消逝。 众人好像是有意避开他求助的眼光一样,有人故意端起自己手中茶杯,轻轻萌上几口,仿佛有心无意地品着叹着。有人还试图拿起酒杯故作狂饮之状,自娱自乐地独酌沉醉。再撩眼四顾,再没有人愿意搭理当中的二人。就连稀奇好事的狄金燕这时也手持一杯,专注地独酌在靠窗的边上,两耳再不闻不问此时当中显得冷清的场面。 李秋生冷眼看着此时的场景,没好气地喝道。“嫣芷,你满意了吧?一不小心就把大家闹成了这样,值得吗?”说着,气呼呼地走过去,把桌子上的一杯酒水端起,猛灌了下去。接着粗重地喘了一口气,猛然喝道。“好,既然你这么在乎我,那咱们一起进京好了,谁也别拉下。”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董嫣芷霎时委屈地落下了这一句,‘哇’的一声大叫,捂着嘴巴就往后院冲去。 李秋生当场连连叫了几声,“嫣芷,嫣芷……”。瞬间,也跟着冲了进去。 霎时,厅中的众人一阵惊愕,全然不解地呆在了当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儿女真情 董嫣芷因为突然而至的黄门圣旨,而与李秋生当众掀起的这一幕闹剧,倒是令在场的众人颇感意外。 原来两个男女之间的真情流露就是这么一副样子,爱之深恨愈切,情愈真怒愈盛!容不得有一丝一毫尘世的玷污和沾染。 可是,看着二人瞬间消失的影子,场上余下的众人一时全瞧上了当中的刘脂儿。刘脂儿仿佛格愣了一下,冷眼扫视了众人一遍,突然摊开两手,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一时长叹道,“哎,你们都别看我了,我也是无能为力啊。今天在堵局上,你们都听到嫣芷那丫头唱的是什么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你们啊,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对于这样至情至真的欢喜冤家,咱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劝慰的呢?还不是自找苦吃,多费心机。” 刘脂儿这样一说,众人似是心有灵犀一样,场面上又冷落开来。除了各人不均称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闪动着的灯光在厅中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了。 这时,就只听得青衣小丫头满是机灵地张着嘴巴喃喃道。“可是,姨娘,咱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嫣芷姐姐和秋生哥哥这样两人自伤吗?咱们就没有办法解脱她们两人的绊羁和憔虑吗?我觉得咱们总应该为她们两人做点什么才好,不然咱们哪像一家子人啊!”说着,又露了一副天真无瑕的样子。带着她未萌的童心,游离在众人之间。 刘脂儿被迫地应接着,“小丫头,你懂什么?男女之间的事小孩子别多嘴,你呀还是管好自己的嘴为妙。免得你的秋生哥发起疯来,抽了你的耳光子我也管不得了。” 青衣小丫头鬼脸一张,格吱一笑,又嘟囔着嘴巴说道。“哼,姨娘,我才不怕秋生哥抽我的耳光子呢!他呀那有你们说的那么凶,还不是虎假狐威下作一翻,能凶谁呢?” “是吗?”刘脂儿一时板起脸孔反问,装得像模像样。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拿你来开刷的吗?”青衣小丫头机灵地答着,似是胜卷在握。 “哎,小丫头,你倒是精灵古怪得很!每一次咱们议事陷入沉默的时候总是你一个人在接引话题,还像个天使似的开解大家来着,看来这个大家庭还真是少不得你呐。” 刘脂儿一时半慎半恼地笑道,先前的长叹气氛已然去了七八分。众人亦是一片枯木逢春的样子,脸上已露出了一片鲜活的笑容。 这死静的场景一活,众人的话题就啰哆开了。 后院内,董嫣芷还是一脸阴沉地杵在亭边的梅花树旁,任凭李秋生站在她的身后无论怎样乞求和讨好,终是不见董嫣芷的脸上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和笑音,一脸的恼恨之色反而是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阴凉的夜风,仿佛从后院那条宛如玉带般镶钳和缠绕在青花大院的银河之水上飘来,让人有一阵沁凉心扉的感觉。 李秋生抖索了一下身子,突然上前温语说。“嫣芷,夜深露寒,你冷吗?”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穿的外衣直接脱了下来,披到董嫣芷的身子上。 董嫣芷回手一扯,满眼泪水涟涟地瞪目怒道。“走开,不用你小子这么好心,全都是装作一副假猩猩骗人的样子。没安一点好心肠,你到底要做给谁看吗?”说着,又一头依在了那棵老梅树上,凄宛地哭了起来。 霎时,李秋生被董嫣芷这一副娇气的样子整得一头雾水,他呆呆地疑望着董嫣芷潺弱的身影,好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说着。 “嫣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让人可怕。我只是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离别的时候,你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那时候的离别应该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以后这样美好的回忆可能再也没有了。” “谁说的,我不信你的鬼话。”不等李秋生的话语说完,董嫣芷就回过头来争辩道。那带气的脸上仍是没有半分好转,恨和怒一直还在延续。 “现在不就是吗?你一言不合就对我怼起了怒气。刚才还搞得大家一起跟着我活受罪呢,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一点过火了吗?” 李秋生这样生硬的说着,再不顾及董嫣芷的心中感受。他想既然是两人因此闹开了,就得打开天窗说亮话。与其从新来过,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地挑明的好。不然大家心里一直在顾虑,彼此的问题仍然是解决不了,到最后还得从新来整理一遍。 “过火?我怎么过火了。我自己发自己的火,生自己的气,碍着谁了?用你这么多嘴多掩码的来理我!” 董嫣芷仍是不可开交的反击道,根本就不管李秋生是不是能钻得了她的空子,反戈一击。总之现在我董嫣芷就是这么无厘头的闹了,你李秋生能怎么着啊?还不是得围在我的身旁打转。 看着董嫣芷这时打定了主意一般,玩冥不化。李秋生怅然对空一叹,喃喃自语道。“想曾经,有人可以三千青丝为我白,不死不休两缠绵。可如今,有人变得心如刀剑风霜恶,一朝更比一一朝狠。 只怕我这一世,虽然不怕黑暗的孤独慌凉,但是真的怕想起曾经的寂寞泣血了。下一世,若是再能牵你的手?是不是我还有来生的另一场悲伤!” “去,去,别来和我说这些酸腐的相思句。若真要跟我说这些,只怕你这个痞子还不是我的对手吧。劝你还是不要在我的面前卖弄这些了,否则你会后悔莫及的。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董嫣芷又是一脸怒气的回击道,还居然顺便向李秋生吐出了一口唾弃厌恶的涶液,她那恼恨的表情好像是到了最极恨的样子了。 李秋生没想到自己一腔想挽回董嫣芷笑靥如花的心思,就这么轻意被她的话语击碎了。顿时像一只受了伤的猛虎,添着带血的伤痕颓废地落败在荒山野岭中,没有了自己的归属领地和王国。李秋生只得把头一转,想着就要闪身离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嘲笑之声。 “小子,这一回败惨了吧。美女变成了狮子,你这只猴子就只能乖乖落败了。”说着,又是哈哈一笑,形同那些长嘴巧舌的恶妇一样讽刺道。“哈,哈,小子,你真是笑死我了,原来你小子也有让人数落的时候。” 李秋生猛然回头,只见狄金燕一脸怪异地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立定地在二人背后。李秋生无谓地说道,“贼婆娘,你又想耍什么诡计啊?没见我李秋生这会儿正哄着一个大美女吗?哪有空理你呀!去,去,别来烦我。” “唔”,狄金燕一声冷笑,“我烦你?小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少斤两。虽说我比不得嫣芷妹妹美貌与智慧并存,但我也不是街上那些招摇过市的猪头靓女啊。你不睬我也就罢了,可别自作多情来纠缠我。” “呵,呵,我纠缠于你?”李秋生亦是瞪大眼睛反击道,好像他从来就不是地球人一样,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好男不跟女斗!好狗不挡道。”现在他既然和半道杀出的狄金燕交上了火,那么这个结就得轰轰烈烈的纠缠下去。 只听得狄金燕狡诘一笑,“小子,咱们也别像嫣芷妹妹那样熬着了。现在正是夜深人静,风清月朗的时候,咱们不如一起去后边那条河床游玩划船去。好不好啊?” 李秋生迟疑了一下,懦懦道。“贼婆娘,你又有什么目的?没见我现在正被嫣芷妹妹闹着吗?那里就能同你去疯得了。” 狄金燕冷冷一笑,瞪眼瞅着李秋生说道。“哈,哈,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想在这样宁静安详的夜晚,和你去温习一下咱俩在安乐寨渡过的那个夜晚。那个只有咱俩静静地坐在小溪流青石板上听风赏月的那夜晚,免得咱们一进京了,可能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去怀念和温习那些美好的日子了。” 李秋生眼里掠过一丝狡诘,突然微微点头赞道。“嗯,贼婆娘,你这个主意好。反正我现在也被人恼着,我这就你赶过去,趁着月朗风清,在进京之前好好玩她个美好的回忆。” 两人笑着一拍手,就要转身离去,此时只听得眼前的董嫣芷突然怒道。“果然是一对有情有义的狗男女,偏偏在我的面像演戏一样。你不脸红我都为你脸红,哎哟,羞死人了。” 董嫣芷这样强蛮说着的时候,她又冷眼偷偷地偷视了二人一眼,忽然破涕为笑地厉声说道。“哼,李秋生,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单独和她鬼混在一起!就算你现在强行要去,那也得带上我。否则,休想出得了这个门。” 李秋生莫然一怔,笑呵呵地应道。“行,行,我愿意了,那也得人家金燕愿不愿意接受你一起去才行啊!” 董嫣芷怒眉一闪,冷冷地丢下一名话来。“她啊,你别看她现在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却恨不得我就在现场呢,要不然谁给她招架你这个大痞子啊?”说着,抢先一甩手,就拉着李秋生的手臂往院外走。 狄金燕见状,乐得狡诘一笑,转身跟了上去。 这时,就听得院门前传来一声嘲弄和蔑笑,跟着冷月就捏着一个火把堵在了大院门口。 她笑意盈盈地打量了三人一下,一脸冷若冰霜地说道。“哈,哈,少了我一个。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院门去。” 三人一阵惊疑,霎时就愣在了当中。一时之间,谁也答上一句话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上京之‘忧’ 一夜月色清朗,风轻夜重,四人趁着进京的间隙终于畅游了一个欢乐的夜晚。 等到五更雄鸡将呜时,随着夜色隐去,天色降临,四人才尽兴而归,在倦意侵袭眼睛的打瞌中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醒来,日上中天,昨夜突然降临青花大院喧旨的两位公公,早已等候在前院‘客云归’的茶楼酒肆之中。刘脂儿自然是不敢抬慢二人的,除了自己和金刀客等人小心翼翼地作陪在一旁之外,还特意安排了两个下人左右听候使唤。 宣旨的王公公自然不是傻子,眼见‘客云居’的头儿都奉陪二人在这里,唯独就是不见昨日领旨那个‘李秋生’,左右环视了一眼,立即开声问道。“刘掌柜,你看咱们都在这里喝凉茶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该派人去摧促李公子出来相见了。咱们得约好,一起上京复命去啊。若总是赖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听得王公公如此相摧,刘脂儿满脸堆笑地陪笑着说。“哎哟,王公公,你就别急嘛。我家这个李秋生啊虽说领受了圣旨,但是呢他赖散惯了,一时半会起不了那么早也是常有的事。”嘴里这样说着的时候,刘脂儿又起身为两位公公斟了同轮酒水,更是吩咐茶水酒坊的厨子,通力置办了一桌颇具特色的珍稀佳肴。又好说歹说款待了一翻,二人才算稍微安静下来。 虽然王公公是贪杯了一些,但是人家刘脂儿始终没有提起这摧促的事儿。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酒席上的奉承和劝慰,他想李秋生的身边毕竟有太后安插的人在这里,就算是他心里有万般的无奈和苦衷,此时也只能顺应自然了。 所谓天子有诏,臣子拉马不上船,可能就是这个理吧。况且上京这事路途遥远也不是一二日就能到达的,这路上担搁一时半会也不见得国主就大发雷霆不通人情吧。这样安妥了自己一翻,两位公公便心安理得地和刘脂儿及金刀客等人开怀畅饮起来,一时倒也不再提起摧促上京之事。 正在几人酒醇耳热之际,李秋生和董嫣芷等四人一同从后院走了出来,直向茶楼酒肆坊走去。 入得茶坊酒肆,一眼憋见‘客云归’的主要头儿和两位宣旨的公公已到了酒醇耳热之际。正在眩目和晕乎之间,李秋生坦然迎上前去,躬身作礼笑道。“哎,有劳两位公公久等,李秋生在此向你二位请罪了。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多多包函。”说毕,又转身扫视了余下的众人一遍。 此时,王公公带着几分酒意说。“承蒙李公子盛情款待,那里还有什么得罪之处啊。况且李公子幸得天颜眷顾,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咱老哥俩又岂能自抬身价在李公子面前丢丑耳。”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连连起身让座,不一会儿便把几人让入了座中。 李秋生向二人回敬了一回酒,正要说话之际。只听得冷月抢先开腔了,她把着酒盏则目问道。“不知二位公公此来宣照,是太后的主意呢?还是国主私下里的意思。能否借一步说话,也好去了刘掌柜这一翻锥心挂虑。” 二人听得冷月这么直白白的一问,脸色忽然惊悚了一下,急忙岔开话题答道。“冷姑娘,这个就不是老奴所知的了。老奴受命如此,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断不敢与冷姑娘相比的。” “哦,那我就不烦扰二位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冷月一时又自我解嘲的说道,想从二人身上打探消息的念头已然断了兴趣。 但是,那个王公公好像思虑了一下,又耸耸头说道。“不过在咱哥俩离京传旨之时,好像听说是什么梁王爷当廷向国主进谏下的昭书,至于具体的原因嘛咱确实是不知道了。” 王公公说罢,李秋生瞪时木然惊叹道。“啊,又是那个什么狗屁‘梁王爷’从中搞的鬼?上一次,在京之时我就是被他纠缠不清的。这一次,我非得让他摔个筋斗不可。” 听着李秋生的蓦然惊叹,刘脂儿顿时紧张起来慌乱说道。“王公公,这位梁王是什么来头啊?咱们井水犯不着河水的,他千里之遥居然能和我家的李秋生结上梁子?这岂不是令人姨所匪思了吗。” “哎哟,刘掌柜,你要是问起这个事儿啊?咱俩还真说不清了。”王公公一时叹气叹道,那表露的情形简直就是一副让人忧心肿肿的样子。迟缓片刻,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连连说道。“可能,可能是梁王一伙歹人和大将军李亮光有什么过节吧,非得逼着国主把李公子昭回京城不可。” “哼,这个梁王也真可恶!天下那么多人,他偏偏就和咱们家的秋生闹上了。”刘脂儿一时气愤休休的怒喝道,仿佛她此时有心境已在不断的对这个恼即的梁王产生莫名的憎恨和仇视了。 王公公看着刘脂儿此时已形同一个被激怒了的老虎,露出这般凶狠的煞相,连忙出言安妥道。“哎,刘掌柜,你大可不必这样杞人忧天了。相信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梁王怎么生事也是无止于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担心我家秋生啊。他一个少年郎在朝中又无势力可言,现在被这个梁王这样盯着不放,实是让人担心呐。”刘脂儿又蓦然的飙出了这一句,忧思的神色更显浓重了。 看着众人一副莫说纷争的样子,李秋生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立时大声制止道。“好了,你也别在这里瞎掺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我就不信分梁王还能在众人目睽睽之下,生吞活驳了我不成?”说罢,李秋生一拱双手,又向一旁的王公公作礼道。“李秋生烦劳两位公公久等了,今儿酒席一结束,我就和你俩一起上京去。” 刘脂儿一听,霎时一愣,一脸的惊讶之情又像疑固了的蜡烛一样,流动不开来。 青花大院摆院改市的第三日,新开张的“客云归”显得异常的沉闷。 接近午时,但见大门口先是两匹单骑悠然而出,紧随其后的才是一辆装饰精致的大马车。 刘脂儿则满脸悲情地带着‘客云归’的一众人员,从大院内走出。缓缓涌上大门外,送别领受旨意即将北去京城的李秋生。 就在李秋生和董嫣芷等人转身蹬上马车之际,刘脂儿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又哭洋开来了。她已顾不得秋月和董老爷子的一翻劝阻,愣是奔向前来握着李秋生的手宛悲情地叮嘱道。“秋生啊,你这一去万事都得靠自己了。有什么闹心的事情儿,你也得让着嫣芷这丫头。虽说有些事是因为嫣芷这丫头造成的,其实她跟咱们在一起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干娘老了,已经没有什么期昐了。我只希望你们俩个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你们都能相互扶持,相互激劢。万不可学做那无情的恶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对方丢掉,只慕高枝嫌落叶。” 李秋生木然道,“干娘,得了,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不碍事的。只是你这般模样,总让我心中有愧而已。”说罢,倏然转身,一边蹬车而上,一边悄悄抹去眼中溢出的泪水。 “刘掌柜,你就放心吧。有我和金燕在,量李公子也不会活得大苦的。”冷月从车内探出半个头儿来劝慰着,说着又用手指了一指车内的董嫣芷,才把身子慢慢宿了回去。 刘脂儿点点头,含泪应道。“嗯,冷姑娘,那我就拜托你了。将来若是有缘,我刘脂儿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毕,刘脂儿又要掩面而泣,但是马车已然移动,再想做什么说什么已是不能了。 啸啸斑马,寂寂关山月。 一行人沿着官道往北直走了十天半月,这一日,远远的就看见京城的模糊轮廓在眼前若隐若现了。 李秋生探头出来东张西望瞧了一会儿,忽然一眼憋见官道两旁的小店居然透着酒肉的暗香。他两眼一打颤,猛然听得腹中传来一声咕喽大叫,接着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无休止的搅动起来了。而李秋生的全部心思,早已被路边那些小店涌出的暗香之气勾引得神魂巅倒了。 他试图强制住这一种因饥饿所带来的冲动,努力想像着到了京城之后的各种偖华之梦。但是无论李秋生怎么压抑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去做这种梦想,他所能得到的仍是那些引诱了他心灵和嘴巴的美味之香。那一种饥饿之感仍是没有从他的身体之内完全剥离开来,饥饿和香味依然让他欲摆不能。 李秋生突然向车厢外大囔一声道,“王公公,停车,停车,我要下去吃东西!我要下去吃东西。” 那王公公忽然驱马停滞下来,退到李秋生乘坐的马车前拱手问道。“啊,李公子,你要下车吃东西啊?这种荒野小店岂是你这种有身份的人来吃的啊!我看这儿离京城也不过是半日光景的路程,你就忍一忍吧。等咱们进了京城随便你吃个够。” “若是现在你叫咱们在这些荒野的路店中停驻下来,歇息一会,是不是有一点在冒失了。若是半道途中遇上个扫把星,只怕你的安全受到了伤害,那咱们就是白辛苦一场了。往后谁还敢去招惹你这样的大梁啊,那岂不是要招祸上身吗。所以还是请李公子忍一忍吧,竺、等咱们进了京城任你吃个够就是。” 李秋生啊然一声,惊悚道。“王公公,不会吧!难道在天子脚下吃个饭也要看日子呐?这岂不是摆明说盗贼横行朝廷无人了吗!” 王公公一听,惊得连连颤应声道。“这个,这个,杂家就不敢多言了,还请公子见谅!”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令李秋生没想到的是自己提出下车吃饭的事,也被这个王公公帮意借词他说拒绝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满的愤怒来。 李秋生不明白这个王公公为什么要这样故意与自己作对,但从王公公闪烁其词的眼睛光中李秋生看懂了其中的门道。其实不是王公公不愿意让他下车去路边的小店用餐,而是在这样的路边小店一旦停下来,可能就会让这一行人看到一些见不习惯的现象。 比如等你拿起筷子用餐之时,一涌而入的小乞丐;又比如等你出门之时,守在门乞讨要饭的老婆婆;再比如倚在路边饥饿得嗷嗷待哺的小孩。这一路北上过来,李秋生一行人也是见之不少的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得越靠近京城这种流弊的现象就越来越严重。大有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的境地。 等李秋生明了王公公这种担心和故意借口之词之后,他便不再说话和喧闹了。他自思了一了阵,反而又从车厢内探出半个身子来,左右瞭望了一遍,只觉心中的热血在瞬间变得沸腾和膨胀起来,脑中又浮现出三年前自己只身北上京城的幻影来。自己也是这般落泊到了忍饥挨饿的日子,若不是在大街的三岔路口遇上当时心地善良的韩公子救济,只怕他李秋生早就葬身在京城旬的乱坟岗了。 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埋藏在心底的疼痛之时,李秋生蓦然又对着前面驾车的车夫大喝了一声,“停车,我要下去用餐。停车,我要下去用餐。” 这呐喊之声霎时传到前面驾车人的耳朵里,立时就变成了一道精彩绝伦的手喻。只听得那车夫在前面‘喻’的一声长吟,便把那急驰而去的马车靠边勒停了下来。 不等那马车停稳,李秋生就一跳而下,也不跟同在车上的董嫣芷和冷月打一下招唤,就直往旁边的一个小店走去。 此时,跟在身后的王公公急得直落下马背来,紧跟上去,嘴里啰啰叨叨地念着。“哎哟喂,李公子,你可不能乱来呀。要不出了什么大事,杂家可是担当不起啊。” 李秋生似是充耳不闻一样,直接往那个小店走进。 那店主突然见有客人进来,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了上来,甩起肩膀上那条白布巾吆喝道。“客官,里边请,需要点什么?小店竭力招待,保准各位进店的客官满意。” 李秋生冷眼扫视了一上,但见这店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窗明几净,不落一丝俗道。他抬脚径直就走了进去,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顺手把起桌子上的茶盏倒了一小杯茶,端起来微略沾了一下嘴唇又漠然放了下去,目光却专注地扫了那店主人一眼。 那店主吓得当头一愣,赶紧陪笑道。“客官,你需要点些什么?你点好了,小人这就炒将上来。若是还需要点一些打包的,小人也必定做得妥妥贴贴的。” 杵立在一旁的王公公这时才傲然冷哼道,“小店有什么是上好拿手的招牌菜只管来几个,然后你再帮咱们预备几份女子喜欢吃的点心就好。”说着,右手一摆,示意那店主快快弄吃的去了。 那店主一时会意,笑着退去。 李秋生示意旁边的王公公一同坐了下来,二人正要谈话之间。 这时,只听得店外传来一声乞讨的吆喝,就听见一个小男孩带着怯怯的声音说开了。“掌柜的,行行好,可怜可怜个吧,给点吃的,我实在大饿了。” 那店主去而复返,突然看见一个小乞丐讨上门来,就要搅黄他这一趟生意了,立马出言驳赶着说。“去,去,别来这里搅和了。我这店里的生意啊,这几天全都让你的侮气赶跑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来了一趟,求求你,你就别来打搅了。” 小乞丐听得店主这么一说,好像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立即惊愣在了那里,迟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那店主儿看着小乞丐转身而去的背影,霎时无可奈可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哎,多可怜的孩子啊,可惜咱也是有心无力了。”说着,又转身而去。 这时,只听得店内的李秋生高声喊道。“店家,麻烦你去把这个小乞丐叫回来,我送他一顿吃的。” 那店主一阵迟疑,以为是听错了话一样回转过来,上下打量了李秋生一遍,还是有一些不相信地看着二人。 看着店主一副迟疑不解的样子惊悚在那里,坐在一旁的王公公即时又摧促道。“哎,店家,你没听见李公子刚才的说话吗?还不快去把那个小乞丐找回来,李公子要送他一顿饭呢。”被王公公从旁这样一吼,那店主像得了令牌的将军一样,立即奔出店外撤开声喉就大声叫道。“喂,小鬼,你回来,你回来呀,今儿有你吃的了。” 片刻之后,那店主又从外面拽了回来,后面跟着刚才那个来乞讨的小男孩。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在进店门的一霎哪就定定地望向了座中的李秋生。二人放眼看去,只见这个小乞丐一脸肮脏的模样,蓬头圬垢的头发,乱七八糟地镶钳在一颗干瘦的小脑袋上,两只黑不溜啾的眼睛呆涩地闪动着,干疤疤的身子裹在一件破败的长衫之中,兀自散发着发霉的酸臭之味。 旁边的王公公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见李秋生莫名的抬头瞪了他一眼,王公公又勉强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 这时,只见这个小乞丐闪动着一双迟疑眼睛,走上前来惊叫道。“你,你,你是秋生哥?秋生哥,我可找着你了。”说着,就要惊喜地趁上前来,与李秋生相认了。 旁边的王公公看得眼尖,顿时瀑喝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乱认亲戚,李公子是你随便能认识的人吗?滚,滚到那边去,等一下得了施舍你就走,别在这里碍人耳目。” 李秋生亦是霎时一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小男孩,突然也惊喜的叫道:“小叮噹,原来是你呀!大意外了。”但听得王公公刚才一声瀑喝,直凶着叫人家‘远滚’,眼前的小乞丐刚刚烯起的热情之火,瞬间又熄灭了下去。人如枯稿的树枝,又死死地颤抖在那里了。 见此情形,李秋生瞪时怒斥道。“王公公,你又多言了。是我请这个小乞丐吃饭,又不是你,你急什么急啊!这里那有你多嘴多舌说话的地方。” 王公公被李秋生这样当面一吼,顿时委屈满脸地辩白道。“李公子,杂家不也是为你的食欲着想嘛?那里就错了呢。”说着,又莫名地衰叹了一声,长怨道。“哎,杂家真是出力不讨好,咱这遭的是哪一门子的恨啊。” 李秋生连忙接声道,“公公没罪,是我当时没认出人而已。现要小叮噹居然认出了我,那也算是咱俩相遇一场。但是,若是王公公受不了小叮噹这种臭味之苦,还请王公公迴避一下,咱俩可得好好相聚一会了。顺便麻烦你告诉马车上的董嫣芷和冷月姑娘一声,这小店不适合她们这些娇气的小姐用餐。她们啊,还是比较适合在车上吃一点点心而已。” 王公公自觉自惭形淤,一时被李秋生噎得满脸通红。他心有不甘地嚅嚅叨嗫道。“这小兄弟既是李公子的朋友,杂家自然是得认着的,岂敢难为了李公子的朋友啊。”说着,王公公眼光一挑,又默默地看视了小乞丐一眼,仍是摆出一副无法理喻的样子。 那知小叮噹却这样回击着王公公说,“哼,别瞧我这么小,我不仅仅是秋生哥的朋友这么简单地,我也算得上是救秋生哥于危难之中的一个人了。” “哦,是吗?”王公公睥睨地反问着,眼中又放射出了一道阴郁的精光。 “当然是了,不然你自己问问秋生哥啊。”小叮噹一时毫无悈意地答道,脸上又溢出了几分自得其乐的形色。 霎时,李秋生立即打断小叮噹的话语撩起话题说道。“小叮噹,你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好的大事了。”听得李秋生这样一问,小叮噹当即机警地四下里环视了一遍,见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怯怯地述说道。“秋生哥,那次我帮你引开那一伙恶人之后,我就东躲西藏了一阵,可是最后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他们抓住我之后,就逼问我有没有你的下落。我说不知道,那一伙恶人就狠狠地打了我,直把我打得皮开肉绽晕死过去。幸亏得了一个驾车老者的帮助,我才从鬼门关里捡回了这一条小命。原来那一个老者就是秋生哥雇佣他卖嗓子的人,他说得了秋生哥的好处,那里敢忘了帮助秋生哥逃避灾难的我啊。” “那驾车的老者见我孤苦零丁,就把被打得晕死的我带回了他的家。这样过了十多天,我的伤才慢慢好转。不想有一天有人雇佣老人的马车进京,恰好在城门口碰那一伙磊府的帮凶,他们就连抓带打地把老者缚回了磊府,当夜那磊疯子又带着那几个家丁偷偷侵袭而来。” “幸亏那天我外出晚归,以现了那一伙恶人。那一伙恶人抓不到我,便趁着天黑,一把大火就把老者的全部家当付之一炬了。我没有了归宿之处,又只得到处流浪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救我的老者在磊府到底是生还是死了。” 小叮噹这样前前后后一说,把个现象 才还一脸笑靥的李秋生气了个半死。在李秋生听得小叮噹如此凄惨的复述之后,他然昂天大叫,一声长啸,一只拴成了拳头的手狠狠地砸向桌子之上。 只听得呯然一声大响,李秋生当即又怒目瞪舌地吼道。“他奶奶的,磊疯子,我李秋生和你和磊府仇深似海,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叮噹 不明所以的王公公,即时被李秋生的盛怒之举吓了一大跳。 他急急地抚摸着自己卟卟乱跳的小心肝,两眼迷离地对视着眼前的李秋生。 李秋生也不多作解释,他只是一劲地把店主人刚端上来的好酒好菜,猛往小叮噹的饭碗里送。 小叮噹也不推辞,似是饿极了一般。把李秋生直往自己碗里挟送的洒菜一一接下,直到那个海碗装得像一个小山一样高高地突耸起来。,他才开声推辞道,“秋生哥,够了。秋生哥,够了。你总不可能把这些刚上的酒菜全倒到我的碗里来吧,若是这样,你还让不让我安心的吃一回饭啊。” 听得小叮噹这么一叨囔,愤怒中的李秋生好像恢复了清醒的神志一样,干涩,难熬。只觉得眉黛弯弯,却似杀人。珠颜赤赤,好像花落。胸腔中装满了腔莫名的怒火,就像要奔涌而出的洪流,滔滔不绝,咆啸声声。 二人看着李秋生一时又变成了这一副吓人的样子,马上就转换了话题,生怕李秋生这急性子再听下必是要恨不得杀人放火了。 王公公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来陪笑道。“李公子现在正是正午用膳的时间,你看咱们是不是先幇填饱了肚子再说。而且咱们还得赶着进京呢?你若想报仇雪恨呐,总得先拜见传旨昭书的国主才行吧!免得落人口舌。”说着,又猛眼向小叮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也应该转转李秋生的话题,帮李秋生灭一灭心中生起的一把怒火。 小叮噹会意,张着满嘴饭菜的嘴巴嘟囔道。“秋生哥,你这是去那儿啊?又上京城去?你就不怕那磊疯子再找你的麻烦吗?要不要我又要像上一次一样,把守城的兵卒给你引将开来啊?” 李搂生嘎然一笑,自嘲地说道。“小叮噹,这一次就不用辛苦你了。若是你愿意的话,秋生哥还可以大摇大摆的带你进城去。现在咱们再也不用对那些恶棍东躲西藏了,咱们也可发以让那一伙人知道,曾经欺负过咱们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样说着的时候,李秋生当场又捧起了一杯酒水,昂起勃子就一饮而尽。看着他这一副显得气宇轩辕的样子,倒是让小叮噹甚是不解和迷茫。 以至在小叮噹大口吃饭的同时,还不忘间或地斜眼瞄瞄坐在他对面的李秋生和王公公。偶然露出一二句‘是吗’‘是吗’的反问?仿佛在他心底偷偷生起的疑问,你俩现在到底是那根葱那根蒜啊?居然这样在小爷的面前吹起了牛逼!到底是不是这么熊,小爷咱还知道呢? 看出了小叮噹的心里疑虑,李秋生颇然大笑。他忽然扭头向一旁的王公公吩咐道。“啊,王公公,麻烦你先把这些鲜美的点心送到外面去,先让嫣芷她们吃点充充饥吧。然后再给那些随行的兄弟送些吃的过去,咱们总不能只顾自己填饱了肚子而饿了别人。”说毕,又猛然向小叮噹的饭碗挟上了一大堆好菜。 王公公会意,立即起身打点这些点心和美食去了。小叮噹则一时傻乎乎地看上了李秋生,又露出了一脸的惊疑和困惑,似乎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意外。 李秋生则伸手拍小叮噹的肩膀笑笑说,“小鬼,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赶紧吃饭吧,咱们还要赶着上京呢。” 小叮噹又是‘哦’的一声,眼中露出的神色越发惊异了。 等二人吃饱喝足,小叮噹高兴得一时趟开肚皮叹道。“秋生哥,这一顿饭,你让我吃得真过隐。这吃饱了撑着的滋味直是好生受用呐!” 李秋生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小叮噹的赞誉之词。又唤过店主,随手摊上一堆碎银说道。“掌柜的,麻烦借你辛苦一趟。借用你家或帮买一二套和他一般年纪的衣服过来,让他刷洗换上,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店主两眼一迷,笑呵呵地趁上来看着那一堆碎银答道。“得,客官,小店秉乘竭力为顾客服务的宗旨,一定办得如客官所愿。”说罢,两手把那碎银一捞,全握在了手中,便乐呵呵地走开了。 只半会儿的功夫,便见那店主拿着一套斩新的衣服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往李秋生的面前一放,“客官,你要的衣服来了,就请这位小兄弟随我更衣去。” 李秋生急忙应了一声,点头示意,小叮噹就跟着店主儿往里面更衣去了。 等二人进去,李秋生才站起来直往外面走去。 此时,董嫣芷三人正落下马车来,倚在一边,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一边又肆意地吃着王公公送过来的精美点心。 见得李秋生满腹心事地走了过来,董嫣芷迎上前来打趣道。“秋生哥,你不是进店去用餐的吗?这会儿怎么反倒垂头丧气地出来了。难道是店主人招待不周,李公子没有食欲?还是没美娇娘在左右两边陪酒,不习惯了。” 李秋生憎恨地狠盯了董嫣芷一眼,郁郁地答道。“是,没有你这个美娇娘在则,我食欲不振。这不是出来和你们一同吃点心了吗?”这样说罢,李秋生颓废的精神一振,猛地扑上来,抓了几块点心就往嘴里送。 后边的冷月和狄金燕见状,呵然笑道,“李公子啊,不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吧。居然把你的魔爪子伸向了咱们,你就不怕嫣芷妹妹罚你跪搓衣板吗?” 李秋生逢迎一笑,捌捌嘴说道。“这个倒是不怕的,因为我现在就要送她去她的姨娘杜夫人那里去了。她不在我的身边,他怎么让我跪搓衣板啊。” “啊,你要把嫣芷送回杜府去?”狄金燕一时大声惊愕着说道,满脸的不解之情霎时涌上了她的心头。 狄金燕千百个想不明白,李秋生为什么在众人快到京城的时候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董嫣芷在杜府所遭受的一切罪孽,李秋生这样做,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呢?狄金燕一时迷糊在其中,不得其解地看上了一旁边笑意全无的冷月。 冷月在听到李秋生这样安排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大意外的,毕竟她明白李秋生现在带着董嫣芷进京回旨,无异于落给了别人一个铁案如山的罪证。就李秋生曾经做过的那些勾当,以后想怎么样为自己辩白似乎都是徒劳了。所经冷月对天李秋生此举并没有大大的惊悚和异议,反倒觉得是高明的一着。 王公公没料到李秋生有此一着,干脆顺水推舟地买了一个人情。“公子有公子的高见,杂家自然是再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了。” 地球人都知道王公公这种似是而非的表态,不过是在敷衍一时罢了,想听到他们那一帮人的真心话,那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而董嫣芷在听到李秋生说出话语的这一刻起,她一下子就变得怒火中烧地喝道。“李秋生,你这个痞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半途而弃。难道我董嫣芷现在在你的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不堪重负的累赘!李秋生,你给我说清楚呀,我董嫣芷不是那种不知廉耻,不知进退的人!如果是你觉得我拖累了你,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我一起进京城的。李秋生,我恨你!!!” 说着,董嫣芷又一脸冷若冰霜地怼怂着眼前站立的李秋生,满眼的怨恨和委屈好像就要瀑发的火山一样,切底将他淹灭。 被董嫣芷这一通痛骂,李秋生好像没事儿一样,仍是一脸癞皮地嬉笑着,半晌才从嘴逢里崩出这一句。“嫣芷,你想恨就恨吧,想骂就骂吧,我李秋生一样承受着,不改初衷。只是要告诉你们一句,双兔旁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 李秋生这么一说,连同董嫣芷在内的三个女子霎时也变得懵懂开来。她们各怀心思,一脸懵逼地逼视着李秋生,好像就是要听得李秋生亲自解释这一句话一般。但是李秋生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像没事的人儿一样,高高地跷起了他的二朗脚,又显示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斜癞在马车旁。 看着李秋生从小店出来之后变换了的模样,众人显得莫衷一是。霎时都愣在了那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秋生哥,我换好衣裳了。你快来看一看,我好像变了一个人喽。” 霎时,一声清脆的男孩说话之声从店里面传了出来,接着就看见一团痴走如风的身影,直接从店内奔向了当中的李秋生。 李秋生不躲不闪,‘哦’然一声应道,立马从旁站起来,迎上前去赞道。“小叮噹,你真靓。果然有我当年的威风,看来咱们必定是缘份不浅呐。” 小叮噹脸色一红,兀自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低声问道。“秋生哥,什么叫做缘份啊?我,我不知道啊!我只听别人说过男女之间才说缘份的,却没听说过男子之间也是说得缘份的。” 李秋生冷眼瞧过众人,又一脸无辜地戏谑道。“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咱俩还挺有缘的,就拿来用了,你那管那么多听说没听说的规规矩矩啊!” 小叮噹听得李秋生这么生硬的解释,也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一脸茫然地看上了当中李秋生。 旁边的众人即时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霎时间全然看上了他。 第二百五十七章 曲意安排 此时,一旁的董嫣芷却欣然走上前来,左右瞧着这个风趣的小男孩说道。 “小叮噹,这缘份二字啊,可不只是用在男女之间的关系上喽,它也可经用在你们这些男子的身上呀。只是这两个字在不同事物的身上,所表达的意义各不相同而已。若是用在两个有情人的男女之间,那就是情愫暗生心仪之极啊。若是用在两个偶然相遇的男子之间,那就是有一点趣味相投英雄惜英雄了。” 董嫣芷这样解说着的时候,小叮噹则显得出奇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地瞅着眼前的董嫣芷,突然冲口而出地说道。“我明了,你,你就是秋生哥跟我说起的那个董嫣芷吧。” 董嫣芷脸色一红,霎时羞泥地答着道。“嗯,我就是秋生哥说起的那个董嫣芷。” 可是,这一会儿不等董嫣芷的话语一落,小叮噹又突然飙出了一句。“嫣芷姐姐,你真漂亮,难怪秋生哥一心只惦念着你了。” 霎时,董嫣芷的脸上又是一片绯红,宛若一片花枝繁盛的桃林,突然被风抖落无数花瓣的样子,满天绯红,落緓缤纷。 看着此情此景,小叮噹又瞪眼横瞧了董嫣芷几下,一时摸摸头发,好像回忆了很久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嫣芷姐姐,可能你不知道我和秋生哥在一起的那一会儿。秋生哥说除非生死,不然对你定会不离不弃。” 瞬间,董嫣芷的身子又猛然抖动了一下,她蓦然转过身来,痴迷地看了李秋生一眼,敝敝嘴吧,欲言又止。 李秋生看着董嫣芷这一份情形,突然对着一脸洋洋自得的小叮噹驳斥道。“小鬼,你又多言了。我且问你,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你那一只耳朵又听见我这样说了。莫得是小孩嘴多,乱说风凉话。” 那知小叮噹早已蹩起了嘴吧,摆出一副气愤休休的样子,白了李秋生一眼才说道。“秋生哥,现在人人都敬你是英雄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你在嫣芷姐姐的面前就变成了狗熊呢!” 小叮噹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猛然瀑出一阵讪笑来。瞬间,全然不屑一顾地看上了当中的李秋生,仿佛众人都想一睹李秋生出丑落下风头的糗事一样。 董嫣芷更是一脸羞色地怒笑道,“小叮噹,若是秋生哥成了狗熊,那你不就是土鳖王八蛋了吗?” “我可不是,我要像秋生哥一样喜欢一个人,我就会做她心目中的英雄了,决不做狗熊。” 李秋生只觉得脸上一阵**,像被人狠狠扇过耳光一样。他猛然说道,“小叮噹,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只管安我的安排跟着董嫣芷去村府就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董嫣芷猛然抬头瞪眼看向李秋生说,“啊,秋生哥,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去杜府啊?你这不是在拆煞我吗?人家的一腔兴趣都被你打没了。” 李秋生一时默不作声,却是冷眼旁观地点头回应着董嫣芷,仿佛要董嫣芷和小叮噹去杜府已是铁定的事情了。 可是,小叮噹在看见李秋生如此确定的回答之后,满心欢喜地拍手叫道。“嫣芷姐姐,难道你不愿意惦我跟着你吗?要知道秋生哥这样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和想法的,咱们只管相信秋生哥就好。” 董嫣芷被小叮噹这么一缠蛮,即时陷入答与不答都是不称心的两难处境是。毕竟,在董嫣芷的心里面她是不愿意尺这样与李秋生分开的,但是人家李秋生就在一顿饭的功夫,已然作出了这样的决定,而且突然之间又冒出了这么一个旧时的小恩人来,她一时也是不好回答小叮噹的。 一旁的冷月和狄金燕好像看穿了董嫣芷的心思一样,冷月首先接过话荐来说道。“嫣芷妹妹,你不用过多担心的。对于李公子这样的安排我倒是觉得非常适合的,因为现在圣旨传昭的是李公子而非他人,你跟着进京本来就不大合适了。况且你这样纠缠于李公子肯定是对他不利的,谁知道朝中有没有人因此多生非议,反而因此惹出麻烦来那就不好了。” 此时,董嫣芷莫名奇妙地盯了冷月一眼,极不情愿的郁郁说道。“嗯,冷月姐姐的心思我全都懂,但是我还是放不下这一颗心。谁知道我与秋生哥的这一别,又要经历什么呢。”说着,她的眼中又泛起了一片迷茫和不解,脸上的苍白之色愈加积厚起来。 听着二人的这一翻交谈,狄金燕眼中掠过一丝不屑和讥笑,她冷冷地笑着插话进来说道。“嫣芷妹妹,依啊大过于纠心李秋生了吧”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眉眼一瞪,又扭头瞅着李秋生好像包藏祸心的说道。“放心,没有你在他身边日子,我会好好替你照管着他的。若是他使坏了,我保证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听着狄金燕对自己这么**的挑衅和莫名的取笑,董嫣芷霎时面红耳赤的羞泥着说。“金燕姐姐,你怎么也这般取笑于我?我可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片隐藏啊。” 狄金燕霎时一怔,赶紧笑着答道。“嫣芷妹妹,我没有取笑于你啊。我这不是为你处心积虑着急了吗?咱们身为女子岂有取笑对方之理。” “可是,刚才你说的话明明是带着刺儿吗。”董嫣芷反驳道,没有给狄金燕留下一丝多余余地。 “嗯,我真是好心不得好报了。”狄金燕这样自嘲的说着,又把求助的眼光瞪上了冷月。 冷月似是有意要我捉弄狄金燕一样,两手一摊,装着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呆立在当中。 正当五人闹成一片不可开交的时候,旁边的王公公忽然插话进来催促道。“李公子,你还有兴趣一头扎在这些儿女情怀之中啊。眼下咱们还是先进了京城再说吧,我怕夜长梦多,恐生巨变。” 李秋生呵然一笑,“王公公,你多虑了。我只是一个于国于家两不相利的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呢?要知道,我一直是被天下人冠以恶名的人啊。人不扰我,我都避之不及了,那里还有心思去计较这些。” 王公公轩然一笑,奉迎道。“哎哟,李公子怎么可以诽身自薄呢?熟不知连出于淤泥而不染,翟青而不妖,在杂家眼中看来,李公子必是人中龙凤,又岂是久居池中之物啊。说不得此次进京应昭就是李公子飞龙在天之是。,到时天下还有谁敢言李公子是天下恶人啊。” 李秋生听得王公公这么一吹捧,脸上已是满脸绯红起来。董嫣芷在旁则没好气地数落道,“哎啊,王公公,你就别奉诚这个小痞子了。他要有那个命啊,也不致于让人家遭塌成现在这个样子。要我说啊,早晚得跟着这小痞子玩完。”说着,又不由自主的衰叹了一起来,连续道。“哎,这就是我董嫣芷的苦命吧!还能指望谁呢。” 这时,只听一旁的小叮噹却恨恨地反击着董嫣芷的话语说道。“嫣芷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抵毁秋生哥呢?我觉得秋生肯定不是你说的这样。就像那时我帮他脱困之后,他对我的承诺一样,现在秋生哥不是做到了吗?” 小叮噹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坚定地说道。“我相信秋生哥的做法,我现在就是跟着嫣芷姐姐你了,决不做秋生的负累。” 董嫣芷瞅着小叮噹这一副决绝的样子,却一脸无奈地应道。“好,好,算我是怕对你了。小叮噹,你跟着我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给我添乱喽。不然的话,我会把你物件一样卖了的。” 小叮噹呵然一笑,又有意无意的苦着一张脸说道。“不会吧,嫣芷姐姐,你想卖我?那你也得问问我小叮噹有没有那么傻啊?全由得你做主!” 董嫣芷却一脸正色道,“小叮噹,你跟了我,那就得由我做主了,说什么也由不得你了。” 小叮噹当即一惊,两目又傻傻地定在了董嫣芷的身上,再不说一句话在。 看着二人这样你来我往的口水战争,突然就嘎然而止了。李秋生慢悠悠地渡过来,紧瞄了二人一眼说道。“既然你们二人没有什么话好说了,那就该轮到我说了。你俩都给我听好了,等一下进京后,我就叫金燕另雇车送你们去杜府。等我和王公公进京完了这一趟差事,我就过去找你们。” “在村府内,不管你们听到什么样的消息民,或者有关我的传言,你们都不要担心挂虑。特别是嫣芷你,我最担心你心神恍惚,忧思重重了。” “秋生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潜你好好照顾好嫣芷姐姐,不让她伤心哭泣,不让她忧心重重,我一定会想法子逗她笑的。”小叮噹此时好像很有把握的说道,又侧目怔怔地看上了当中的李秋生,立即生出十二分景昂的样子。 李秋生蓦然一笑,对小叮噹轻言道。“嗯,小叮噹,秋生哥相信你说的,也相信你一定会那样做的。” “秋生哥,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小叮噹这样说的时候,又向前迈了几步。渡到李秋生的跟前,突然伸出一只稚嫩的小手缓缓地说道。“来,秋生哥,咱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毕,一只弯曲成勾的手指已利索地伸到了李秋生的手掌前,就静静的等着李秋生一手勾上去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突生惊‘变’(上) 直到这时,李秋生才屈指成勾,重重地和小叮噹的手指紧紧地拉勾在一起。 霎时,众人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感动。全然惊奇地看上了当中的两人,一小一少拉手弯勾的盟约游戏。 等这一切结束,王公公立即把这一行人分成了二半。一半由狄金燕在前领着,伴着董嫣芷和小叮噹悠悠的往京城郊外的杜府走去。另一半由金刀客勒马在前头开道,带着李秋生和冷月等余众直接往京城的皇宫奔去。 在马车上,李秋生突然好奇地问上王公公。“王公公,为何你们这么忌惮在这些路边小店用餐啊?是你们朝中大员看不上这些荒野小店呢?还是别有隐情啊!你看,有时在城里根本就吃不上这么鲜美的美味,在这些荒野小店不是可以一品佳肴吗?” 一时之间,王公公为难地耸了耸肩,显得极其愰惚的说道。“李公子,不是咱们不爱在这些小店吃,只是近来边疆告急,流民大增。国主惧怕有外敌奸细追随流民而入,会千方百计打探我方的部署和应对之策。所以国主下昭告喻各方官宦臣子,尽皆避免在京外各处荒野小店闲谈逗留,以免遭奸人惨害之苦。” “啊,边缰告急?流民增多?那里的边疆告急,我怎么就没听说呢?”李秋生顿时讶然大惊,一双盛气凌人的眼睛霎时愣愣地定在那里,一脸的僵直在瞬间疑固。唯有一阵急促的呼吸之声,还在延绵不断扩散开来。 王公公看着李秋生突然变得僵直的面容,一时着急地解释道。“李公子,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边缰告急的事嘛,以前也是偶然有之的。不都是那些外邦邻簇有一些不服本朝教化的愚民,想寻机挑起事端好从中渔利罢了。等咱们的王师一到,宰他个杀鸡敬猴,他们就闹不成什么气候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可是,这朝中边缰告急,国主特意昭我回来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你们朝廷之中的人员啊”李秋生惶然的抢先说道,一头逼切破解的心情冷不防地展露开来,眼光直凛凛地逼视着眼前透露出消息的王公公。 王公公还来不及回答,冷月就跟在后头一时也惶恐不安地问开了。“王公公,这消息可是真假来着?我怎么就没有听人说起过呢?” 王公公猛然盯了冷月一眼,敝起他那半阴半阳的话语说道。“冷姑娘,这消息啊你可别不信。现在啊,大凡雾朝中的官宦子弟,能避的都差不多避开了,不能避的就都往京城躲难来了。他们啊,早把京城当成了避难中心喽。” “哪,王公公,那国主特意招李公子进宫又有什么深意啊?难道说国主他老人家还真想让一个目不只丁的痞子去应对这些国家大事?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题而不稽吗?” 冷月听得王公公如此一说,立即又反驳过来,一脸的惊呼真是出人意料。 王公公冷眼一瞄,阴冷的眼光霎时掠过冷月的脸庞。“哎,冷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李公子呢?我也不知道国主这个时候昭李公子回去有什么大事交代啊?”说过之后,又诚惶诚恐恐地盯了李秋生一眼,却是不敢再多说一言。 李秋生被冷月一通冷刷下来,好像是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想这个问题了。虽然他心里现在窝着一窝火,但是在这样的絮乱的环境之下他也只得忍耐住了。毕竟,来到了京城还是人家冷月主宰的地方,若是触怒了她恐怕也是有害无益吧。 这样一想开来,李秋生的心就畅顺多了。他微微抬头一笑,对视着冷月道。“冷姑娘,咱们先别谈论这一个事情了,还是想想进京后会有什么好事或者坏事,等着我李秋生来领受吧。到那时我还是奉劝一句,冷姑娘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就好,免得遭受连累。” 冷月莫名奇妙地盯了李秋生一眼,似是毫无在意的说道。“李公子,这话儿我就不爱听了。当初我决意追随李公子而出宫之时,早已心随你愿。眼下即便李公子就要踏上断头之路,冷月也是追随公子而去的,岂可自己独自偷生啊。” 李秋生眉头一皱,很是无奈的吐气道。“哎,冷朋啊,那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让嫣芷半道而分了。你想若是这一次我进宫有个三长两短的意外,嫣芷跟着我岂不是又要遭殃了。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我只得忍痛拒绝嫣芷再随我而去。但是至于你吗?我就没有这个担心了。” 冷月眉眼一瞪,很是不解的问着。“李公子,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我冷月在你的心目中就没有一点点的份量吗?你的心思就全部给了董嫣芷!” 李秋生安然道,“当然不是了,嫣芷不可和你相提并论。即便你犯了什么大错,朝中之人就算对你用刑也得忌你三分。毕竟你的背后站着一个太后,而嫣芷她什么也没有。” 冷月即时无语地长叹羡了一口气,呵然冷笑道。“李公子原来是忌弹这个啊。可我现在已不是太后身边的人了,反而是李公子你身边的人。我冷月还有什么太后可依啊?” 不等李秋生肆意的回答,一旁边的王公公就插嘴道。“冷姑娘,你傻啊。就算你现在不是太后身边的人了。即便是你犯了什么罪孽,任谁也是不敢轻意动你一根毫毛的。” “为什么啊?”冷月似乎很是不解的问道,眼中又掠过了几分惊疑的困惑。 “哎呀,你真是傻得可爱了,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就是这个理啊!”王公公又急忙补上这这一句,好像得让冷月切底明白其中的道理一样。 经王公公这么一说,冷月好像全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一样,突然省悟过来说道。“哎呀,你们两个说来说去,还不是暗地里指着太后身边的人,别人轻意不敢动弹和得罪我的。可是,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是跟随你李公子的待从,再也不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婢女了。” “呯”的一声大响,行走的马车突然高高低低地蹦跳了一下,把车内的三人霎时震了一个明晃晃的裂趄,几乎就要倾倒下来。 三人中,最受不得这种突然袭击之苦的王公公,突然莫名奇妙地向车前大骂了一句。“赶车的,你这是逼人赶死呢?还是急着去投股啊。这么明晃晃的大道也能让他撞出个大坑来,这分明是不让人安生呐。” 这时,只听得前面赶车的车夫隔着车厢连连道歉道。“三位,抱歉了。刚才道上确实有一个大坑,我是避无可避才偏着过去的。谁想还是撞上了一个小水坑,让三位受惊了。” “受惊了倒是小事,若是伤损了李公子那才是大事呢!”王公公一时怒气未消地回顶道,好像非得说狠一点才能渲泄心中的怒气一样。 见两人的话语一时之间又指向了自己民,李秋生连忙安慰着二人说道。“王公公,我没事,你也不必刻意责怪车夫了。我想他也不是有心的,咱们还是莫要怪人大堪才好。” 王公公抬眼正视了李秋生一眼,忽然用平和的语气叹道。“也罢,既然李公子能以宽人为本,那我再还能说什么!杂家随公子之意就好。” “那我代前面的车夫谢谢王公公了。”李秋生一时又爽朗的说道,总算把刚才的症结解了开去。 马车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会,三人正觉得困倦侵袭之时,就听得前面传来了一个兵卒的大吵大闹之声。“停下,停下,请你们接受咱们守城岗哨的检查。” 前面单骑领头的金刀客即时纵马上去,对着那几个兵卒高声囔道。“你们休得无礼,快快闪开,让李公子过去。” “让李公子过去?你以为这城门是你家的过道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啊?” 那个挡道的兵卒忍不住金刀客的刺激,首先怒起来吼道。接着又往道路中间挪移了几步,然后两手撑在腰间,立即摆出一个挑衅而示威的架势来。 看着眼前这个挡道的形势,金刀客悄然怒道。“你们是那个营的?竞敢这样拦着道路不让李公子过去,难道是想反了不成?” 那个兵卒又趁机反击道,“啊,什么哪个营的?你管得着吗?什么李公子?什么快闪开让行?老子还不鸟你呢!你倒先耍起威风来了。”说着,气得‘哼’的一声大叫,那兵卒又重重地在金刀客的面前吐了一口浓啖。半晌过后,才用手抹抹他的嘴唇打量着眼前的金刀客叫嚣道。 “哼,就想凭你这一句话,让咱们让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大爷还不知道你是那一根葱那一根蒜呢?你真当我们这些兄弟都是透明的,被人吓大的啊?想进城,你们就得接受咱们的检查。否则,你就在这里自己牛逼去吧。” 说罢,那个兵卒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重又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第二百五十九章 突生惊‘变’(中) 金刀客见状,仿佛满腮的胡子差不多都要被他气得直竖起来了。 但是,他仍是忍耐住心中就要瀑发出来的怒火,大声叫道。“快闪开,让李公子过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是你对咱们兄弟说的吗?”那兵卒仍是没有半分怯意的反口问道,他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和气氛又加重了几分,而且还一脸嘲讽的愣在那里。 “对,我就是对你们这一帮兵痞说的。你想怎么着啊?”金刀客不输口气地反击道,右手已悄然摸上了跨下的刀柄。 “哈,哈,你居然敢说我是兵痞,那我偏偏就做一个兵痞的样子给你瞧瞧喽。免得辜负了你一翻好意。”那兵卒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好像今天偏偏和金刀客赌上怨恨一般,你不退,我也不让。 看着眼前的这个形势,金刀客又扭头回望了李秋生三人共坐的马车一眼,一时急得抓耳挠舌道。“今天老子不和你们堵气,省得担误了李公子的正事?等那天老子有空了,再杀回来和你们玩玩。”说罢,打马扬鞭就要冲撞而进,再不管眼前这个兵卒有什么反应了。 那知这个兵卒反应也是极快,眼见金刀客有意朝自己撞来,立即横枪塑架欺身上来,再度拦在了金刀客的面前。 金刀客无奈,只得又按奈着性子吼道。“你当真要李公子的去路?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兵卒又冷冷地嘲弄道,“天下那么多姓李的,我那知道是哪个李公子啊?就算要我放你们进去,你们也得报上名号来吧,京畿重地岂能由得你们糊来。” 金刀客莫名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终是气愤难休地答道。“在这世间,我说的当然是李秋生李公子了,难道还能是其他的刘公子赵公子啊!” “李秋生?”那兵卒全身惊异了一下,仿佛突然碰触到雷电一般。只见他略微迟疑了一阵,突然转身拨刀上来,一边还不忘回头向着城门口的一众兵卒大声喊道。“兄弟们,李秋生在此,李秋生在此,快来抓人啊!快来抓人啊!莫让他再逃了。” 面对突台其来的状况,金刀客莫地然惊悚了一下,随即又拨刀勒马挡在了李秋生所乘的马车前。一时左右环顾,虎视眈眈。 后边,守在城门口的兵卒见前面的兄弟和别人拉开了架势力,而且嘴里还狂叫着‘李秋生’的名字。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操起手中的吃饭家伙便奔涌上来,一时之间竟也把单骑的金客和李秋生所乘的马车围困在了当中。 金刀客大声一吼,挥刀上前,就要杀将而去。突然在手中单刀与那些兵卒相距尺许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在他挥刀就要砍下的霎哪,马车上的王公公已然探身而出,大声瀑喝开了。 “呸,你们休得张狂,杂家在此,谁敢乱动。再动,就一个个砍了你们的狗头。” 王公公这一声瀑喝倒也显得有几分威力,只见那些围攻上来的兵卒已然停在了当中,就像不会走动的木偶人一样,竟然有些疑滞不动了。 当中更有兵卒认得这是宫中大监特有的口音,特别是那不男不女的阴阳声调总是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如今突然觉得有一个宫中的大监落坐于此,一时也不敢再马虎地意开来。没有了带头人的呐喊助威,众兵卒一时围而不攻,聚而不散,就这样保持着又方僵持的局面。 见现场的兵卒没有退去,王公公气得骤然跳落下马车来,直走到刚才那个叫嚣的兵卒面前阴鸷地说道。“哎,刚才不是你囔着要抓李公子的吗?现在你倒是哑了啊。杂家告诉你,别说你了,就是你的官长来了,也不敢口出狂言抓捕李公子。” 那兵卒被王公公一顿斥责,好像很是受了委屈一样,欲言又止。 旁边围上来的那些兵卒,一时也没了主意。正在此刻彷惶之际,城内有一将官慢慢渡上来傲慢的摞声道。“谁在这里闹闹啊?是不是都嫌自己活腻了。当此流民闹成灾荒之际,想让爷请你去牢里吃饭啊?” 王公公正眼一瞧跟前的来人,‘呸’的一声大叫道。“哎哟,这不是禁卫营的刘将军吗?你怎么跑到南门来守城了呢!你造的是什么孽啊。” 那刘将军也冒似对王公公客气了一翻,拱手走上跟前来愤满地叹气道。“哎,不瞒公公所说,这不全都是拜那些流民边患所赐吗?这闹心的事啊不说也罢,敢问公公你这是打那里来要往那里去啊?” 王公公顿时笑容满面地作态道,“刘将军,杂家这不是奉了国主之命去宣昭李公子入朝的吗?这劳苦的差事呀,咱就别提了,还是刘将军说些杂家不在京中之时的新鲜事吧。” “要说新鲜事吗倒是没有的,也就是公公在京时那些鸡毛算皮的臭事了。”刘将军讪然答道,突然话逢一转,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敢问公公此次去京外招的又是那一位李公子啊?” 王公公白了刘将军一眼,颇为意外的说道。“自然是闹得满城风雨,朝野震惊的李秋生李公子了,除了他,还有谁还能让杂家这么疲于奔命的啊。” 刘将军霎时‘啊’然一声大叫,接着便是很无奈的摆手颤声道。“哎哟,公公宣召的竟是那个朝野震惊的李秋生李公子了?王公公啊,这可了不得了!这可了不得了!吓死末将了。” 一时之间,王公公见得刘将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自己大吓了一跳。他一时末解其意地循声问道,“刘将军,你这是为何啊?我一提到李秋生你就变得如此惊魂不定了?你真当这个李秋生是个死而复生的鬼魅呀!我告诉你,你得睁眼好好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以诈传诈的鬼魅魍魎。” “王,公公,我,我,当然知道李公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可是,可是,我得按,按律办事啊!”那个应声而惊悚着答话的刘将军,一时哽塞着咽喉吞吞吐吐地说着。 可是,还没等王公公来得及听得清楚刘将军说的是什么,就猛间听得眼前的刘将军突然变脸地向那些围而不攻的兵卒大声叫囔道。“你们还等什么,都给我攻上去,把李秋生给我活抓了,决不许让他逃脱。” 众兵卒听得主将突然这么一声吆喝,好不管眼前的王公公是什么样的表情了,好像突然被闪电劈了一般,立即握着刀枪怂恿着围了上去。 片刻之间,这刚刚舒缓下来的场面,又变得如同水火不相溶一样折腾起来。 金刀客陡地一惊,马上提刀而上。而王公公却在背后追上来,不明所以地大声吆喝着。“刘,刘将军,你,你们,这是闹的那一出戏啊?咱胶话未说完你就反脸了。” 那刘将军一边驱赶着这些兵卒围攻而上,一边慌乱地答道。“王公公,这朝中的大事咱也是不得而知。只是作为军人的本份,咱们就得按命行事。” 王公公一时讶然大惊道,“刘将军,什么大事你得说明白啊?这样打打杀杀的,你想反了不成?” “王公公,不是咱想反了,实在是朝廷有令,抓获通敌奸细李秋生者重重有赏。见而不报者,与贼同罪。”那刘将军愕然回首答道,又扭身回去吆喝着那些兵卒围攻而上。 金刀客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这个国主钦点的贴身待卫此时像疯了一样,左冲又突地护在马车前,绝不让好些兵卒再靠近马车一步。 场面上的混乱之战,一时之间竟让王公公变得莫名的糊涂起来。他一边大声斥责着那些围攻上来的兵卒,一边死死地挡在马车前。混乱中,他的衣袖一甩,那封国主的昭书随即掉落下来。他灵机一动,猛地抓起地上的昭书,大声囔叫道。“我有国主如书在此,你们谁敢再动李公子?” 王公公这一声大喝,居然让混战的双方突然就停止了下来。刘将军即时步上前去,接过王公公手中的昭书看了一看,唉声叹气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王公公,你虽然的国主的昭书在手,但是我也有朝廷的律令在此。而且这朝廷中,朝令夕改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再者我手中的律令日期比你昭书的日期还在后头呢,看来我还是得按着朝廷的律令行事了。” “王公公,你的昭书过期了,还请你不要以身试法,防碍咱们行事了。” 王公公似是很不相信刘将军说的一样,迟疑了一下,步上前去,抢过刘将军手中的朝廷律令一看,霎时就愣住了。 那朝廷律令很是清楚的写着,正如刘将军刚才所说的一样。“……抓获通敌奸细李秋生者重重有赏。见而不报者,与贼同罪。” 王公公霎时就愣在了当中,手中的朝廷律令澿然而落,像一片被秋风抖落的叶子,让人木然的不知所动。 他嘴中仍是喃喃地叨念着,嘴里不断地从复着这一句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国主怎么可能这样朝令夕改呢?” “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一定有误会。” 第二百六十章 城门惊‘变’(下) 一时听得王公公这样啰叨不断,那打急了的刘将军急忙回头辩白道。 “王公公,这中间有没有误会末将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我手上有朝廷律令在此,食君之禄当为君事,还请王公公见谅。” 说罢,那刘将军又急忙返身迎向了挡在当中的金刀客。霎时,双方碰接的刀枪之声聚然响起,和着一连串的混乱呐喊厮杀之声交积在城门口。 见得王公公刚才的劝说之言毫无作用,反而激起了更多兵卒的肆意围攻。金刀客此时已是急红了眼,杀意渐起。突然,一刀横地里飞来,他紧接着大吼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钢刀连砍带劈就挡在了马车的前面,与刘将军及那些兵卒战到了一处。 一旁的王公公“哎哟”一声大叫,无助地闭紧了双目,双手紧紧地拴在了自己的胸前。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前去宣召的李秋生,居然未进皇宫就已先在京城的城门口被人带兵捕捉了。 他猛然觉得这简直就是有人直接甩起巴掌狠狠抽了他的耳光一样,让他耻辱难当。但是,一时之间他又无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严重地发展下去。 这边,当金刀客和刘将军战得耳热正醇之际,只听得一声断喝从马车内传出,就见李秋生已经大气凛然地从马车上跳落下来,一副无所愄惧的样子直逼视到了双方人员的面前。 李秋生则目励精地盯着眼前战得气喘如牛的刘将军,平静而深被遂地微笑道。“刘将军,你们就不要再打下去了。不管么说既然你的手中握有朝廷的律令非得抓我李秋生不可,那好不如我就遂了你的心中所愿。我不用抵抗束手就缚跟你走,这样大家两不相伤岂不是更好。” 呼得李秋生如此一说,那场中的刘将军当即抱拳对作礼道。“难得李公子深明大义,小人感激不尽。若是小人有什么得罪李公子的地方,还请李公子多多包函。小人职责所在,不得不勉为其难了。” “哎,刘将军,你不必客气。我既受昭前来自然不会与朝廷对抗。”李秋生爽快地答道,几乎没有一丝犹预。 接着上前几步,他又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突然拱手说道。“各位兄弟,咱们同是一国臣民,我李秋生虽为草莽流寇,但是断不会当国之奸细,认贼作父。至于朝中有些见不光的小人,想要陷我于不义之中,一时之间我也是难以和你们辩白。所以我不为难在场的各位的兄弟,我也希望你们不要为难跟我一起的人,万事由我一人担待!” 眼见得李秋生这么一通开合,把在场的兵卒都说得有了一些动容,金刀客连忙抢上前来大声责问道。“李公子,你不可如此抵毁自己。即便你现在受人冤屈可也不能束手就擒啊,那无异于自我毁灭,落人口实。况且任我的能力,现在也不见得我就保护不了公子。” 金刀客这么生硬地抢着一说,李秋生马上出言阻止道。“哎,金寨主,我知道你的能力。可是现在不是咱们和那些奸人动手的时候,我现在吃亏一点不见得有什么不好。可能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们免却刀兵之灾,我嘛顶多落得个囚牢之灾罢了。但是,这样咱们就不会落人把柄,再被他人冠以搞拒朝廷之罪了。” 听李秋生这样一开导,金刀客沉默了一会,正想反驱着李秋生的话说开来。 那料到王公公已从后边抢上来叫好道,“金校尉,咱们应该听从李公子的建议,少与这些人争长论短。现在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进宫去,弄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下手救人。否则,白耗在这里也是徒劳无益。” 金刀客迟疑了一阵,终是难以释怀的徒叹道。“可是,我难以接受李公子一进京就被恶人贯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了。这叫我金刀客心里如何接受这一事实啊?还有嫣芷,冷月,金燕,她们又会怎么想呢?” 王公公愤然上前顶着金刀客的话语说道,“金校尉,现在时间紧迫那有那么多值得你犹豫和选择的。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走得一个是一个。勉得咱们受人暗算,连在外想办法营救李公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王公公这一急切的催促,和不胜其烦的样子,李秋生回头笑着对仍然没有释怀的金刀客说道。“金寨主,你听我的吧,别在犹豫这些了。那几个女娃子,我会向她们交代清楚的。就像王公公所言,只要你们平安的在外面待着,那就有机会想办法来救我了。” “否则,咱们一旦让那些小人落投入了冤狱,那咱们可就真的玩完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李大将军出现啦。” 金刀客蓦然一惊,抬目紧盯着一脸坦然的李秋生,嘴角突然强烈抽动了几下,一时又自怨自艾地喃喃道。“李公子,哪,哪,这样岂不是委屈你了。我金刀客好恨自己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受难而无能为力。这岂不是上天在取笑我吗?” 李秋生看着金刀客这愤然的情势,立即又开解着说。“金寨主,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记得我在‘安乐寨’的时候,你时常教诲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你怎么就糊涂了呢?” 金刀客抬眼一怔,霎时又满脸羞涩地自责道。“李公子,我,我,刚才真是气急糊涂了。也许我真应该听你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秋生的脸上即时露出安然的笑意来,他又扭头看了看对面的刘将军等人,很是平淡淡地说着。“金寨主,你带着冷月他们快走吧,别再担搁刘将军和他们兄弟办差的时间了。我不想因为这样,让冷月产生过多凄迷的现象。” “哼,李公子,感谢你一有‘好事’就把我撇开了。你把我冷月当什么人了?” 这时,冷月突然从马车上落下来,从背后三人的背后穿出来铿锵地说道,一副大义凛然的女侠形像蓦然生起。 瞬间,又听得她格格一笑,厉声道。“可是你李公子就不知道我冷月的脾性了,我也是一个不负情谊的女子。你对我好,我必以恩德报之。你对我坏,我必以生死付之。” 蓦然听得这么悲壮的一个女子话语,李秋生霎时变得漠然感动和低调。他苦涩一笑,暗自忍下心中激动的波澜,一时冷冷地说道。“冷月,这个时候我李秋生不需要你的忠心和真情,我只需要你的自由和安全。只有你自由和安全了,我才可以了无牵挂地做我的事情,走我的独木桥。否则,我良心难以安稳和平和。” 李秋生这么冷漠的一时托言过后,只见得冷月瞪着一又水灵灵的眼睛,面露万千柔情地说道。“李公子,这个我就不用你管了。你说过我是太后身边的人,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量刘将军他们也不敢为难我的。” 冷月这样说着的时候,猛然冷眼瞄上了对面的刘将军一眼,带着风情万种的娇娋语气说着。“刘将军,我刚才说的对吗?你们是不会为难我的吧。” 这催人心魄迷人心魂的话语,从冷月的嘴中娇滴滴地落下来。对面的刘将军就已经瘫软得有气无力的答道,“哎哟,哟,这,这不是太后身边的冷月姑娘吗?那,那,那是自然不敢为难你的事了,咱,咱们,咱们这些卑微的小人岂敢开罪于太后啊!” 那刘将军如此身软骨酥奉承的一说,冷月就高跷着一张樱桃小嘴向李秋生娇横地冷哼道。“李公子,你看到了吧。刘将军他们那会为难于我呢,你若是要当英雄那就做你的英雄去,我可没有心思在这里和你绕舌,我得回宫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了。” 一旁的王公公也凑上来接着话荐说道,“噢,对了,李公子。既然你自己愿意束手就缚随刘将军而去,那杂家也该进宫回国主的差事去了。”说着,转身作礼继续说道。“冷姑娘,金校尉,杂家就此与你们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冷月格吱一笑,连忙打岔道。“王公公,你是该进宫回凛国主的了。那我也该回家走一趟了,咱们就公头各行其是吧,李公子的事呐听天由命吧。” 见二人打起了各自进宫的主意,金刀客会意地拱手作礼道。“既然王公公和冷姑娘都要走了,那我也得回一趟司隶校尉营了。”说着,又故意向李秋生躬身作礼一拜,再不多说一言,转眼飞身打马而去。 一旁边的刘将军见金刀客已然离去,马上又跳出来拱手作礼说。“李公子,时间也不早了,就请你随末将去梁王府走一趟。” “梁王府?”李秋生和冷月及王公公三人顿时同声惊叫起来,一脸不解地停驻在了当中。 王公公不解地嘟囔道,“刘将军,你们捉拿李公子不是去天牢而是去梁王府?” “对,就是梁王府。”旁边的刘将军又加重了语气说道,仿佛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为什么?难道抓捕李公子不是朝廷的旨意?”冷月急迫地出口而言。 刘将军泛泛而答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按命行事。” 等三人惊愕过后,刘将军猛然向身后的几个兵卒一挥手,就有两人按刀而出,直走到李秋生的面前,左右挟持架起李秋生就走。 那刘将军也转过身去,飞身骑上兵卒牵过来的一匹战马缓缓跟了上去。 冷月和王公公二人又是莫名一惊,呆立在当中竟是相对无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初见梁王 等李秋生被刘将军一众兵卒带走,二人才慢慢回过神来,彼此无奈地对望一眼。 王公公首先颤声说道,“冷,冷姑娘,这明明是朝廷下的律令,刘将军他们为什么偏偏把李公子往梁王府带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冷月又往他们远去的背影遥望了一眼,才回转过身子来答道“王公公,这个我也在狐疑之中。”沉思片刻,想了一想,冷月又抬头说着,“王公公,这个律令是不是梁王假朝廷之手而私自昭发的呢?若是这样的话,那李公子可就有危险了。” 王公公被冷月这么一提拨,仿佛突然醒悟过来说。“冷姑娘,你说的这个我不敢否认。这种手段别人是做不出来的,但是梁王他人就不同了。他啊……” 冷月霎时打住王公公的话语说,“王公公,梁王他有什么不同呢?他还不是朝中的一个王爷而已吗?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为什么朝中就没有人反对他呢?” ‘哎哟’一声尖叫,王公公垂头丧气地说着。“梁王啊,只要他想做不到的事,却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他现在假借着国主的名义,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冕之王也是不亦乐乎的。” “啊,就他,还无冕之王?”冷月顿时惊得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出乎意料的惊悚道,一脸娇美的花容已渐渐变得苍白。 王公公看着冷月这么一副僵硬的表情,一脸的不屑说道。“冷姑娘,你还别不信。在朝中,梁王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冷冷的语气好像人家欠了他十辈子的老帐一样,说得把那一张肥厚的嘴巴都脱开长了。 冷月看得蓦然一惊,突然连连叫道“坏了,坏了,王公公,咱们赶紧回宫吧。晚了,李公子就玩完了。”说着,冷月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情一样,连忙叮嘱道。“王公公,你赶快把此事回凛国主。我也得向大后她老人家使使枕边风了。” 王公公似是明了冷月的心意一样,啊然应了一声‘走喽’。二人便领着剩下的人员,往宫中的方向急驰而去。 再说李秋生束手自缚之后,被刘将军带领的兵卒一路押着,直往城中的梁王符走去。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大街小道上已是人迹稀疏,灯火凄迷。 虽然刘将军他们吆吆喝喝地走在大街小道上,但是停下来围观人的人群并不多。毕竟当兵的这样押着犯人穿街过巷,对那些平民陌姓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以至于当一众兵卒押着李秋生经过的时候,并不能引起街中陌姓的大多关意。 如此一来,李秋生没有成为众目之痴,而且也避免了他人的扞扰。不稍一个时辰,就被刘将军带领的兵卒押到了梁王府外的大门。有守门的兵卒见状,早早就人回报进去了。 不稍一刻,只听得直立在梁王府的这一对金壁大门‘嘡啷’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迎面走出一个满腮髯须、鹰眼、勾鼻、面相凶恶、身穿黑色红锦衣的老者来,两旁站着五六个穿着甲衣的带刀护卫,右边伴着一头戴方巾的师爷。 不等梁王走近,一众兵卒已然全部跪倒下来。刘将军急忙赶上前去,躬身作礼道。“末将拜见王爷,李秋生已然就擒,现听候王爷发落。”说罢,反手一挥,就有两三个兵卒把五花大绑的李秋生硬推上来。 那站在当中的梁王听得刘将军如此一报,脸色霎时大变,整个身子似乎微微一震,阴鸷的目光蓦然变得凄迷起来。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围着眼前已被绳索绑缚得不能再有一点反抗的李秋生转了一圏,然后昂天哈哈大笑道。 “小子,你就是那个搅动朝野声名远播的李秋生吔?我还以为你是长着三头六臂,脚踏彩云,身披紫金冠衣,手握青龙宴月大刀的天神呢!不想你竟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的稍小小子,真是羞煞老夫,气煞朝野也!朝中孔夫那么多精英勇将,竟然无一可奈尔何?哈,哈……” “想不到吧,你也有阶下囚的一天。李秋生,任你再厉害也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怎么样?李秋生,这种被人抓住綑缚的滋味不好受吧!” “哈,哈……” 一时之间,梁王在李秋生面前的瀑笑之声,就像天空禁不住竭力降落下来的雨点一样,飘飘洒洒,厉人耳目。 突然,只听得一声硬塞,一声骇人听闻的咳嗽之声响起,瀑笑中的梁王突然弯下身子猛烈地抽畜起来,差一点就触地而卧了。 后面的一众家奴和护卫见状,猛然扑上来,七手八脚左右相扶,一阵不小的骚动之后才勉强架起就要扑地而倒的梁王。那头戴方巾的师爷急心拨开众人,上前问道,“王爷,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府去,李秋生这个煮熟的鸭子还怕他飞了不成!” 谁知梁王却一反常态,刷地甩开两旁扶持他的七手八脚,怒喝道。“你们都慌什么慌!不就是一声硬塞的咳嗽吗?我梁王死不了,还不是好好的在这里站着吗?” 见此情景,李秋生猛然站起来,笑哈哈地反击道。“哈,哈,梁王爷,你是不是你的坏事恶事做尽做绝了,老天爷也帮着我收捡你了?如果是,你以后做事可得小心点哟,。否则,老天爷真会收拾你的,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可是,不等李秋生抒这话说得落地生根,梁王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两眼开裂了。他猛地喘了一口气,缓缓地颤声吼道。“李秋生,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当众侮辱我?气煞我啊,气煞我啊!李秋生,你现在别得意大早,等会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梁王吼罢,刚才还喘着气的身子又猛烈地挄动了几下,摇摇欲坠的身影有一点像秋风中拂动的枯树一样,一只还伸长指着李秋生的手指已然微微发抖。好像此此刻就连他那一腮的胡髯,也差不多一根根直竖起来。 旁边那个戴着方巾的师爷见状,又急忙走上前来劝慰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你可不能上了李秋这小子的大当啊!他现在精明得很,虽然被咱们绑着,但是他就是抓住了王爷过于气愤和咳嗽的这个把柄,故意来激怒王爷你的。” 听得师爷这么一说,梁王爷稍微平缓一点的气息,霎哪间又被这个师爷的话煽风点火燃烧了起来。 他突然狠狠地盯了李秋生一眼,又猛然地甩开了扶住他身子的家奴和护卫,气激如牛地发飙道。“哼,你们也大低估我这个梁王爷了,我岂能被这个不入流的小瘪三当猴耍了啊!”说着,刚要抬脚上前几步,想要狠狠地休侮李秋生一遍。那知梁王的脚下刚一移动,那个才平缓过来的躯髅身子一晃,差一点又要摔了一跤。 李秋生见状,猛然又狂笑了一下,反唇相讥道。“梁王爷,我刚才说的不错吧。现在报应来了,你可真得小心哟。”说着,李秋生又冷眼扫视了众人一遍,犹是无所愄惧地讥讽着。“梁王爷,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你贵人多忘事,可千万不要忘记了这一句古谚哟。”说罢,李秋生又在梁王爷的面前拼命地蹦了几下,好像故意在向这个已经气得七孔生烟的老头示威一样。 一向傲慢过高目中无人的梁王爷那里受过人这般侮气,不想今日一身的傲气和狂妄竟然败落在李秋生的面前。而且还是一个被自己设计捉拿了的年轻小子面前,一时之间,所有目中无人的傲气和自视过高的狂妄,全部在这一霎哪之间冰封瓦解,烟消云散。 这个集傲气和狂妄于一身的梁王爷,突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飞濺而出,如烟花迸空而出一般洒落下来。接着他的整个身子又剧烈地晃动起来,甚至已经有一点摇摇欲坠的样子,慢慢的扭曲身子往后面退去。 再次见得梁王爷被李秋生气得吐血就要跌倒的样子,旁边的师爷惊得赶紧吆喝着那几个家奴和护卫一涌而上,七手八脚死死地扶住梁王显得有些残弱的身体说。“王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动怒,以致着了这个小子的门道,终是害了自己。在下以为当此之际,王爷应该先把此等奸窄之徒投入大牢,待王爷不缓了身子再来审问不迟。” 耳中听得师爷这样为自己打了圆场,气极之中的梁王似乎有了一丝笑意。他突然又甩开众人扶住他的手,走上前来阴鸷地笑道。“李秋生,你真够狡猾的了。装得像模像样的,老夫差点就上了你的大当啦。行啊你,难怪朝中那么多精英对你都束手无策了。” “哈,哈,梁王爷,不是我李秋生狡猾,是某人坏事恶事做尽了,自知理亏,所以防人之心堪于防川啊,这又怎么能怪得了我呢?”李秋生在梁王说下那些话语之后,又义无反顾地驳斥道,仿佛就等着眼前这个凶恶的梁王对自己作出最终的判决了。 可是,还没等李秋生的心思往这方面延伸下去,就听得梁王一声大喝,然后像个濨爱温和的老者一样,哈哈大笑地说道。“李秋生,你不就是想激怒老夫对你作出快意的惩罚吗?现在老夫偏不上你的大当了。听闻你在逃亡的路上不是很牛逼的吗?现在倒让老夫想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把你投到那些恶臭通天蚊虫横飞的大牢去,让你小子偿偿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说着,右手一挥,就有两个兵丁走过去,直推搡着李秋生就往梁王府内的地牢走去。 李秋生皱然心凉,仇恨地盯着已然扭曲了脸形的梁王一眼,猛然挣扎着大叫道。“老匹夫,就算你做得再狠毒,也休想让我李秋生屈服于你!总有一天,我让你血债血还!” “哈,哈…”那奸笑着的梁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又目中无人地狠狠地丢下一句。 “李秋生,你小子就做做这样的美梦吧!落在本王的手里岂能容你放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秋生受‘刑’ 看着那两个兵丁把李秋生推推搡搡的拦下去之后,旁边的师爷又急忙渡上来,对着仍不解气的梁王垂垂怯怯地说道。 “王爷,刘将军虽然把李秋生擒来送给了咱们,但是王爷府还是不能肆意损害他性命的。否则,日后在朝中王爷就是众的之疾了。” 梁王霎时回过头来,略微一笑,似是惊疑地看着那个师爷说道。“刘师爷,李秋生本来就是本王强令朝廷征改律令捉拿的,如令又落在了我的梁王府上,他的生死一线还不是我一句话说了算。朝中之人又有谁人能与我为敌啊?只怕是刘师爷多虑了吧。” 众人听得梁王这么信旦誓誓的说词,莫不是为之一惊,有些心善的兵卒已然是脸上微微变得苍白了。 虽然他们早已知道和习惯了梁王爷的狠毒和阴辣,但是还没想到这个梁王爷竟是如此肆意妄为。更可恨的是他还目中无人地在众人的面前,毫无介意地谈论着一个人的生死。就好像他在把弄着股掌之中的一颗棋子一样,进退皆是身不由已。 见识了梁王的厉害和阴毒之后,押解李秋生过来的刘将军及一众兵卒,这时好像突然良心发现一样,似乎都怀着一股愧疚之意。不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愿意多看眼前这个王爷一眼,再不愿意听这个梁王多说一个字。 他们突然觉得把一个能够搅动朝野,而又让人颇觉有几分敬佩的李秋生抓捕过来,并且亲自押送给这个阴鸷的梁王府,似乎真的是一个不小的错误。于是,在他们之中已有了一些小小的议论和纷扰之声慢慢响起。 一时害怕自己的手下突然生事,刘将军赶紧找了一个借口向梁王告辞道。“王爷,李秋生我已押送过来,末将身上还负有守城之责不便在此久留了。就请自此告辞,还请王爷明鉴。” 兴奋与气极中的梁王自然不明刘将军等人的主意,只当是平常的客气话一般。从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才慢声咳气的说道。“哎呀,刘将军,真是辛苦了!此次能擒得李秋生这个乱臣贼子,刘将军和你的部下功不可没。待明日上朝之时凑明国主,我当为刘将军等人请功。到那时,咱们再一醉方休。” 刘将军一听,梁王在这昏溃之时仍是不忘为自己及一众部下说着请功的事情,这厌恶之心早已横生在憎恨的眼光里了。怨毒就像蚕食灵魂的魔鬼,慢慢在这些人的心中繁衍开来。 可是,他们又能奈其何呢?身在梁王府的地盘上,只能暂时忍受着这一刻的压抑,不能自由地把心中的不快横生出来。 否则,只要他们一动了手脚,那么一顶莫大的谋反帽子,肯定就会从眼前这个阴毒的梁王嘴中甩手而出。等待他们的命运,恐怕也只能是形同刚才那个李秋生的可怜下场一样。 想及种种情况,刘将军只是故作逢场作戏地应承梁王爷一样,很是客气地推辞了一翻。转身一挥手,就带着他的那些部下匆匆离去了。 等刘将军及一众兵卒离去,那狗头师爷又蹿上前来兜嗫着说。“王爷,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刘将军带领的这一众部下,似乎对王爷的所作所为已暗生不满。为防万一,王爷少得与这种人接触为好。否则,只怕是拉拢不成反被其噬了。”说着,又用手指了一指皇宫的方向,笑意悠长地退了下来。 梁王似是会意一般,狠狠地盯了那个方向一眼,猛然吆喝一声,显得很是为难的猩猩作态道。“可是,刘将军他们捉住李秋生有功,本王怎么可以不赏呢?那岂不是叫本王失信于天下人了吗!” 不等梁王的话语一落,谁知那刘师爷又是如此窘迫的驳斥道。“哎,王爷,虽然他们有功。可是仍是不可重用啊。难道王爷就没有听说过养虎为患的典故吗?你还想从蹈复辙!”说得自己好像是为眼前这个梁王,分担当着十二分重的责任一样。 梁王重又盯了刘师爷一眼,故作两难决择地相怜相惜道。“按刘师爷所说,若刘将军等人已有异心。本王自是不敢重用的,否则本王岂不是愧对国家了。”说着,又故意往前走在路端上,抬手遮目遥遥地瞭看了一眼,回转身来自言自语地说着。“哎,刘将军啊,你多好的一个人呐,怎么就果真如刘师爷所说了呢?” 身后的刘师爷会得梁王此中的意义,直接踱上来接着话荐奉迎道。“嗯,王爷说的是,王爷说得是,对国家社和社稷不利的人,自然是不能重用的。”再不顾旁边的一众家奴和护卫,是如何眼睁睁地瞪着自己上演这一出好戏的。而梁王似乎找到了落下来的台阶,阴冷一笑,转身独自向王府的院内走去。 梁王府内,华灯已上。光耀的灯火如同白昼一样,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点亮开来。 可是,在暗夜来临和浸袭之际,幽暗而冷清的王府大院,显得十分寂静和可怕。除了那些时常走动的丫环和伺女之外,就剩下那些驻守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默无声息的兵卒了。 在后院的一处偏僻之处的石洞中,只听得有人在暗夜之中传来了一声凄苦的惊叫。“他奶奶的,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蚊虫居然多过乡下的茅厕!恶臭居然盖过集市上霉烂垃圾散发出的毒气味。梁王爷,你这个奸诈的小人,我李秋生何曾受过这般苦楚!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黑暗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又从后院的偏僻之处传来,“哈,哈,李秋生,你想杀了本王,就凭你?你是不是想得疯了。李秋生,本王现在就坐在这里等着你,有本事你自己就过来杀了本王啊!若是没本事的话请你不要叫了,就是叫破喉咙喊哑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了。” 说毕,那自称为梁王的老者人又一脸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随手端起了一杯茶水慢慢品偿起来。 突然,梁王一挥手,旁边跟随的随从一声不地走过一人。附耳于前,梁王细细交代了一会,那人便回身吆唱上两人往洞内走去。 霎时,刚才还喧闹叫苦不迭的李秋生就被三人抬了出来,狠狠地往梁王面前一丢,就听得李秋生猛然一声叫苦开了。“哎哟,痛死小爷子。梁王,你用得着那么狠吗?” “哼,我狠?我还没有你偿到我梁王的苦头呢,你倒先叫苦起来了。”梁王语带讥讽地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别人无可争辩的冷傲。 “唉,梁王爷,你明明知道我李秋生现在被你幽禁着。一时动弹不得,自然是大言不渐地卖弄起自己的权谋来。若是我李秋生像以往一样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灵现着,你拍着胸膛问一下自己,你敢这样放肆的在我面前张狂吗?” “梁王爷,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李秋生囚禁在这样恶劣的地方,我李秋生也不会屈服于你。等人出去之后,我必定会让你在我所受的罪孽之上加倍奉还!” 哈,哈,那梁王在洞外又是两声冷笑着说道。“哎哟,李秋生啊李秋生,你还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等待了。虽说你是本王见过最不怕死的一个小子了,但是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嘴巴怎么还是那么狠硬歹毒。” 说着,他又吧嗒吧嗒的轻嗑了一口茶水,似乎故意让李秋生听到那茶水滚动的喝声一样,抹抹他那干瘪的嘴巴哎声叹气地继续说道。“哎,李秋生,本王怜你也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若是你肯认输一下,或者稍微低一下头,屈就本王,本王心一软,说不准就会放你一条生路了。可是,你现在的表现很令本王失望。那你就继续在石洞内享受那些最脏肮的地方和臭气吧,本王就不奉陪你了。” 梁王说完,就要起身离去,只听得洞中的李秋生拼死的诅咒道。“你个老东西,梁王爷,你先别得意大早。虽然我李秋生受制于你,但是不见得你就能杀了我啊?你若是有种的话,现在就给我来个痛快的。若是没有你梁王爷的狠毒和奸险,那就麻烦你免开尊口。我李秋生生就一副溅骨头,宁愿死也受不得你梁王爷的好。” 李秋生这拼命的一激,反而激得梁王更像一只嗜血成性的恶魔一样。他潸然而笑,哈哈地说道。“年轻人,你真有骨气,可惜你用错了地方。” “呸,我用错了地方?这样你也能说得出口。”李秋生在石洞内又丢出了这一句,正待他又要发飙之际,只觉得自己的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冉冉蠕动,接着就成片成片的往他的两腿根上爬。 李秋生趁着洞口外那一点飘进来的微弱灯光,低头一瞧,就见这些细小的东西像那些蠕动的虫蛹一样,铺满了一地,嗞嗞作响。特别是在黑暗中它们露着一个个细小的头颅,挤满了李秋生脚下的每一个地方,慢慢扭动着它们细小的身子往李秋生的两腿上爬。 此时,李秋生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头一阵阵发凉。仿佛有一种已经发飙了的冷风,直接从他的背脊往脑后勺翻涌,凉嗖嗖的。 突然一声大吼,就听见李秋生在洞内如同猴腮狗急一般尖叫开了。“啊…啊…来人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要吃人了!要吃人了!” 在洞外的梁王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冷笑,黑夜中,眨动他那一对冷幽的眼睛阴恻恻地说道。 “李秋生,你不是很能的吗?哪你就在洞中好好享受这一顿蠕虫覆满身的盛宴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宫闱之‘乱’ 梁王离去后,后院的这个偏僻之所信佛又恢复了黑夜的死静。 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个漆黑而潮湿的石洞之中,还发出了李秋生刚才剧烈挣扎过后的低微声音。如同油枯灯尽的烛火,将熄着最后的一丝光茫。 一阵沉寂过后,只见院中又有两人打着一盏灯笼慢慢的走过来。 到了石洞门口,走在前面的一个男子则头对另一人说道。“哎,郭伯,这都三更天了,整个王府大院内谁不趴在窝睡得像死猪一样香苦啊!为什么这苦差和得罪人的事全由咱俩包了呢?难道咱哥俩天生就是苦命不成?还是在梁王府做事办差处处受人打击和妒忌啊?” 只听得被称为老郭的家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直言道。“小李子,你这样的问话我可就回答不了了。嗯,偌大个梁王府上止下下的人,有那一个比咱哥俩好事坏事做得多呢?这不是逼咱哥俩做尽断子绝孙的罪恶吗?” 前面撑灯的小李子好像也来了精神一样,立即点头同意道。“嗯,郭伯,你说得对。我听外面传闻啊,这个李秋生好像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呢,不知怎么的就惹上梁王这样的大冤家了。这会儿,又叫咱俩三更半夜过来对李秋生用刑,岂不是天下的好人都让梁王这个奸孽小人折损怠尽了吗?” 后面的郭伯霎时接上话头来说道,“嗯,小李子,我想过了。这一次咱哥俩得对洞内的李秋生留一手,坏事不可做尽,也算是给自己积一点阴德了。” 前面的小李子又转过身来,望着背脊有一点驼的郭伯决绝地答道。“唔,咱俩决不能那样做了,若是把这个李秋生折损在咱俩的手上。万一有一天梁王府倒了,将来叫咱俩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呀?哼,这个梁王真是大可恨了,把咱俩都往绝路上逼。” 看着小李子一时说得气极的样子,郭伯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巴,拉到一旁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唔,小李子,咱们小声点,发防隔墙有耳。你也别恨了,既然把咱俩逼到了这一条路上,哪咱们就给他留一手吧。” 小李子会意一笑,立即伸出右手,做起了哥俩好,一百年不变的合作手势。然后在前面撑着手中的灯笼,掏出锁鍉打开石门,引着郭伯往石洞内走去。 二人进入石洞内,只觉得一阵冷风迎面扑来,灯火摇拽,寒气逼人。 小李子在前突然尖叫了一声,“郭伯,好冷啊!”霎时响声四面缭绕,阴森恐怖,咄咄逼人。 郭伯猛然上前抓了小李子左手一把,似是十足的打气敦促一样。“小李子,别怕。冷是有一点冷,只要有灯光就会暖和的。” “嗯”小李子沉声答道,突然脚下一滑,咕咚一声,连人带灯就向前倒了下去。 可是,小李子毕竟是年少力壮,又借着石壁的支撑之力,只是闪了一个大大在的裂趄总算站稳了下来。 郭伯见状,赶紧上前一拉,不仅没有拉着小李子的手,反而从地上抓起了一把粘乎乎湿漉漉的东西。但是因为洞内光线大黑,郭伯一时也看不清手里抓的是什么东西。他猛然尖声叫道,“小李子,快把灯笼转过来,看看我手里抓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李子应声移过灯笼来,往郭伯手中一照,妈呀一声大叫,颤声地往后退道。“郭伯,虫,蠕虫,好多好多的蠕虫!” 看着小李子霎时凄然大变的脸色,郭伯疑惑地借着灯光往自己的手中一看,立即吓得甩手一跳,跟着就大吼大叫起来。“妈呀,小李子,咱哥俩不是撞上地狱阎罗殿了吧?人,人,李秋生他人都变成蠕虫了。梁王爷,你好狠毒的手段呀。” 等郭伯还在大叫‘李秋生’名字的时候,好像突然提醒了前边的小李子一样。他再也顾不上还在原地尖叫的郭伯,立即提着手中的灯笼往前探究起来。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瞭望,并不住的喊道。“李秋生,你在哪、李秋生,你在哪?” 仿佛在石洞的尽头,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呻吟,好像在阴冷恐惧里传来的哼一样,“我,我,我,在,在这。是,是谁在叫我。” 小李子霎时听得毛骨悚然,冷汗淋漓。好像在这如同鬼火明灭飘怱的灯光之中,他的内心不断产生出一阵阵的恐惧。但是他还是提着晃如荧火的灯笼,循着声音照过去。小李子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卡忐不安的惊悸,他连忙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吃吃地哑声道。“你,你,你就是李秋生?” 暗淡的灯光下,只见一张满脸伤痕、逢头圬垢的脑袋,低垂在一具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分不清是人身还是木桩的躯体上。肚子以下全是爬满了刚才那些还在郭伯手中拼命挣扎蠕动的虫蛹,一双仅剩下一缕逢隙的眼睛毫无精亮地困合着,一张仍然流有血丝的嘴巴还在苟然残喘地呻吟着,“我,是,李秋生。我,是,李秋生。” 后边的郭伯已摸索了进来,见此情景立即惊叫着奔上前来,一边拍打着李秋生身上的蠕虫,一边急急的叫道。“快,小李子,你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帮忙,把李秋生救出去啊。” 小李子被郭伯这样一囔,好像突然从恶梦中醒悟过来一样。立即走过来,挥动手脚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回得宫中,王公公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和疏怱。 他既顾不得向左右同僚打探清楚事情的原委和来胧去脉,也顾不得整顿衣衫去梳洗一翻,和小手下的一众老小交代一遍,一跳下马车就急急地往国主李天昭居住的养心殿跑去。 到得养心殿前,已是午间时分,只见养心殿内大门紧闭,左右护卫死死地守在大门前,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那情形好像不让任何人靠前一步一样,深怕他人弄出的一点响声就会吵到国主的休憩。 五公公一心急于见到国主李天昭,静静地守在殿外左瞧右等了一会,眼见养心殿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急得两手一交,稍微沉吟了一下,就定定地向养心殿的大门走去。 就在王公公接近养心殿大门的一霎哪,只见得旁边闪出一个待卫,手按刀柄走过来厉声喝道。“国主有令,休憩时间,一律免扰。否则,按律当斩。” 王公公蓦然一惊,懵逼得像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样。自己离宫出使喧昭之时,一切都还是好好的,现在这宫中的皇令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一条? 看着眼前这个握刀而立的待卫,一脸六亲不认的样子,王公公刚刚兴起的见驾心情又莫名奇妙的跌落了下来。他双手合拢,脸上露扭曲而强装的笑容,低声道。“这位兄弟,我是宫内行走大监王公公,现在有要事相见国主,请你通容一下。” 那个待卫听得王公公如此一说,翻动两眼,左右打量了一下,拖长声音笑道。“哎哟,你就是宫内行走大监王公公呀?失敬,失敬。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梁王有令。特别是你王公公,在国主休憩的这一段时间里更不能让你惊扰国主了。” 王公公诧然大惊,这梁王不就是明明打着国主的旗号,来阻扰自己和国主相见的吗?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连国主身边的待卫都换成自己的人了。可是转念一想,王公公又忧心如焚,暗暗叫苦开来。妈啊,这不是急死人的事吗?国主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李秋生还笔着你去救呢? 那个待卫见王公公一时惊呆了在那里,竟然不知所动,立即又出声驱走进道。‘王公公,麻烦你走远一点,别宒在这里影响了国主的休憩。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王公公一听这带刺的话儿,气得瞪时鼓起两只圆邦邦的大眼睛,手指着那人颤声怒喝道。“你个狗奴才,才来宫里几天啊、就狗仗人势跟杂家横盯鼻子,竖盯眼睛了。信不信,往后杂家动动指头就捏死你。” 哈哈,只听得那待卫连连冷笑两声,反驳道。“哈哈,王公公,谁是狗奴才你不照照镜子自己看看?”说着,脸色一变,又大声怒斥道。“你个狗东西,快滚,再啰嗦一句,老子砍了你。” 王公公顿时恨意重重地气休休着,右手指已然无意识地指上了那个待卫,可是他的双脚已接抖嗦得厉害,身不由已的一点一点往后退。 正在二人如此情急僵持之时,养心殿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大监即时探出半个头来询间道。“休憩间,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就不怕国主他老人家砍了他吗?” 王公公咋惊之下,定眼一看,霎时如同遇着大救星一样,赶紧趁上前来叫道。“小安子,是我。我要见国主,烦你快快相通一下。” 那被称为小安子的大监瞪时露出笑脸来说道,“噢,原来是王公公啊,那就不用麻烦我再通报了。这会儿国主正叨念着王公公回来了没有呢?这不就派我出来打探打探消息了吗。” “哎,如此堪好,如此堪好。小安子,杂家真是大谢谢你了。”王公公一时嘻嘻哈哈地说着,抬脚就往养心殿的大门踏进。 那待卫见状,又要上前阻拦,小安子突然回头大声斥责道。“大胆,你敢,快滚一边去。”那待卫霎时脸色苍折一片,头一低,就灰溜溜地退到了一边去。 王公公见状,心里突然就格瞪了一下,然后冷眼掠过那个待卫的脸庞,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丝闪亮的精光。 第二百六十四章 闹上朝堂 王公公随小安子进入养心殿后,左转右拐走了一阵,心里连连生出了莫名的究竟。 正想出言相问之时,就听得前面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公公,你可是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啊?”说话间,一个身穿金丝龙纹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已然闪出在他的面前了。 王公公蓦然一惊,赶紧迎上去,跑下作礼惊呼道。“国主,大事不好了!李秋生出事了。”那穿锦袍的中年男子闻言,先是大吃一惊,脸上霎时变阴睛不定开来。 他瞪着一双惊讶而又疑惑的眼睛急急地催促道,“王公公,什么大事不好了啊?朕不就是派你去昭个人而已吗?至于这么惊慌失措吗?”说着,似是难以相信地白了王公公一眼,又呆呆的驻立在了当中。 王公公心下大急,又惶恐地连声回凛道。“国主,当然不是奴才惊慌失措,而是李秋生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那穿锦袍的中年男子又是猛然一惊,听得王公公两次如此回凛自己,不禁勃然大怒。“王公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李秋生出大事了?快说呀!朕就不相信朕派你出去办一点小事就这么难?而且,而且你遇到的人比朕的天下还要强硬?” 王公公被中年男子突然这么一吼,吓得立即又哆哆嗦嗦地抖动着嗓子凛道。“国主,不是奴才办事大难,而是奴才带着李秋生等人回到京城南门时被梁王派的人劫持了。可能李秋生他人,现在就囚禁在梁王府中呢。” 听得王公公如此一说,那中年男子气得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立时双脚一跺,恨恨地甩手吼道。“哼,又是这个梁王从中作梗,坏我好事。王公公,你说,梁王他这样做到底要干什么呢?” 霎时听得中年男子李天昭这样怒吼,惊悚之中的王公公又颤抖着回凛道。“国主,这,个,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劫持之人可是手持有国主的律令的,奴才那敢贸然阻止呀。” 国主李天昭听得又中茫然一惊,呆呆地立在当中万分不解地沉吟着。“王公公,你说什么?那守将手中持有朕的意旨?”说着,又转过身去,茫然一愣,一手摸着颌下的半撮胡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此说来,你们都认为在城门口擒拿李秋生是朕的旨意了?” “不,不,不敢。”王公公惊得浑身打颤地答道,心中的迷茫和不解此时又平添了几分。可是,王公公从国主李天昭的蓦然反应里,已经意识到这件奇怪的事情的确是有一些扑塑迷离和意外了,而且其中一定隐藏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故事。但是他又不能在此时启齿相问,只能隐忍在心里面。 正在王公公迷茫和苦苦思虑之际,又听得国主李天昭勃然怒道。“不敢?王公公,你说你不敢?只怕你此时的心里一定认为是朕授意所为了。好啦这件事也不难为你了,既然李秋生他人现在在梁王府内,量分梁王也不敢过份为难李秋生的,至于吃一些苦头吗?凭梁王此人的脾性和做法,只怕李秋生是难逃此劫了。” “哪?国主以为如何相救李秋生啊?”王公公不等李天昭的话语一落地,他就故作惊恐地问开了。 “这个嘛,可能要等到明日上早朝再议了。现在嘛,只怕让李秋生在梁王府吃一些苦和教训也是好的。”国主李天昭默然说道,又负手而立,一脸神秘地瞅向了养心殿外的灰色天空。 听得国主李天昭如此似忧非忧似急非急的的言语,王公公一腔充盈胸际和脑海的憔虑霎时又显得飘渺开来。谁知道李天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呢?既然作为一国之主都这样说了,他一个受人役使的公公又怎么样呢?想到这一些,他无助地垂下了一脸憔急的容颜,任由心中的不安狂放开来。 见王公公麻木地跪拜在当中,似乎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李天昭突然长叹了一声道,“王公公,起来吧,这事儿我算上知道了。若是再没有其他的事凛报,你就先退下去。朕累不了,想休息民一会。” 那知李天昭说这话儿的声音还没飘远,就听得养心殿外的待卫连声报道,“太后,驾到!太后,驾到!太后,驾到!”随着那待卫的叫声落下,就听得有多人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了进来。 王公公循声望去,只见太后在几个宫女的族拥下一脸严肃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在回廓转角之处,李天昭已于王公公二人先迎了上。 匆忙走到太后跟前,李天昭作揖一礼道。“孩儿不知母后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母后降罪。”说罢,便闪在一旁,好像给太后让道一样。 此时,只见得太后梁氏横瞅了眼前的李天昭一眼,冷冷地讥笑道。“若是皇儿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存在,你却为何一面派人去招李秋生那小子,又一面暗下频昭半道擒拿他呢?难道这不是你在做戏给衷家看吗?原来你连衷家也欺骗了呐。”说着,梁氏禁不住心中的一声衰嚎,竟然暗暗地啾泣起来。 李天昭见状赶紧又上来劝慰道,“母后,就是你给孩儿十二分的胆量,孩儿也不敢欺骗于母后啊。这事儿,孩儿也是刚刚从王公公的嘴中才得知的。母后若是不信,请母后看王公公现在还跪在那里朝见孩儿呢!”说着,李天昭像对天发誓一样,转手一指,就指上了当中还没有来得及站起的王公公。 而远处的王公公猛然瞧见国主李天昭随手一指,就指上了自己,好像是向自己推卸责任一般。怕得赶紧连爬带滚地衰嚎着迎了上去凛道,“太后,奴才也是刚刚回宫就马不停蹄的来谨见国主了,至于宫闱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奴才也是不知的,还请太后明鉴。” 那梁氏听了王公公的凛报,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国主李天昭说道。“皇儿,我且问你,李秋生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错啊?他现在是不是又犯了那一条朝廷律法,值得你这样当廷下昭捉拿他呀!今儿你若是不给给衰家说清楚明白,衰家明早就直接闹上朝堂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一个心黑的家伙,要置李秋生这小子于死地!” 国主李天昭刚想要辩解,猛然瞧见太后已像变了脸色的疯婆子一样,直向自己发起了疯狂的进攻。他气得急速地一边跺脚表白,一边摔摔衣袖答道。“母后,此事真不是孩儿所为。若是孩儿所为,孩儿必不敢把母后逼成眼前这个疯巅了的模样。” “噢,如此说来,此事果然不是你有心所为了?母后现在反倒是错怪你了?”梁氏霎时又收住泪花冷冷地说道,心中仍是像七上八下十五只吊着的水桶一样,晃晃荡荡,捉摸不定。但是,刚才脸上的衰容已似是减三分。 李天昭见梁氏有脸色已有了几公宽容,马上又振振有词的说道。“母后啊,此事果真不是孩儿所为呐。母后可否静心想一想,孩儿贵为堂堂的一国之主,还用得着去和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街头瘪三争什么长短吗?所以孩儿想,这中间肯定有人想借我之手对李秋生不利了。” “噢,若是如此,皇儿得赶紧去梁王府救人了。否则,去晚了,只怕就只能剩下李秋生的一具尸体了。”太后梁氏一时这样忧忧戚戚的说道,刚刚好转的脸色好像又濛上了一层阴郁的灰狸。 李天昭眼见母后的脸色刚有了一些好转,眨眼之间又回复了先前的阴郁之色。马上又作揖施礼道,“母后,休要大急。若李秋生真是被押往梁王府那倒不见得有什么危险,顶多是受得一此皮肉之苦罢了。母后断不可因此坏了孩儿的大计,让那些奸人逍遥法外。” “噢,原来皇儿心中早有筹谋大计?”梁氏漠然反问道,心中似是犹不解恨的长叹了一口气,继而沉沉地出声道。“哎,也罢,皇儿既然有定夺,那母后也不强人所难了。你还是说出来让母后听听吧。” 李天昭为难一皱眉头,压低声说道。“母后,此时人多嘴杂,为保险起见孩儿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说了出来,泄露出去那就前功尽弃了。”说着,猛然抬头瞧了太后梁氏一眼,又趁上前去,几乎贴着大后的耳根旁又压低声音说道。“难道母后不想查出此事的幕后真凶吗?现在朝中人人都说梁王有不二臣子之心,咱们何不借助李秋生之事揪出这幕后真凶来呢?孩儿也好看看这个梁王到底是不是怀有什么不二臣子之心。” 太后梁氏听罢,似乎猛然大惊了一下,脸色刷地又苍白了几分。立即就愣愣地站在了当中,张着一双惊呆了的眼睛定定地大叫道。“快,快,叫传司礼大监立即鸣响金钟去,召集京中报有大注官员立即上朝,听后宣旨。” 李天昭见太后梁氏好像一时失了方寸,吓得犹如天下大乱一样,立即上前来扶住太后梁氏说道。“母后,此等小事万万不可鸣响金钟,召集京中所有官临朝听政。这样只会导致朝中大乱,人心惶惶。你还是先回寿春宫去安憩吧,万事由孩儿担着就是。” 听得李天昭如此一说,太后梁氏一时茫然地看上了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走前几步,突然喃喃自语道。 “就依皇儿之计也好,只中咱们皇家之忌,已是到了是可忍,熟不可忍的地步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堂前证‘词’(上) 此时,刚好日过中午,本应该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刻,但是不知为何此时偏偏有一朵乌云遮过了金灿灿的日盘,留下一幕暗色的围帐天宇,正随着那一团阴影慢慢移来压上了他们。 梁氏倏然一怔,突然像泼妇一样又冷冷地苦笑道。“好啊,既然皇儿心中早有打算,那李秋生之事衰家就先放一边吧。待明日早朝之时衰家就堂堂正正地坐在朝堂之上,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地衰家的面前装神弄鬼,还要大张旗鼓地剪灭衰家的子子孙孙。” 边上的众人听得大后如此一说,霎时一惊,全然看上了当中的梁氏。但见梁氏一甩手宛,又抬头看着此时昏暗的天空,怱然恨恨地低声呻吟道。 “如此堪好,是可忍,熟不可忍!衰家就不相信,就凭那几个小人奸邪之道就能反得了这芸芸天下,朗朗乾坤!” 当此之时,除了国主李天昭之外,在场的诸人似乎谁也不懂太后梁氏为何单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见太后梁氏当场仇恨地发起飙来,作为第一贴心待女的冷月看着此时的势头已然不对,赶紧从后面迎上来扶着梁氏安慰道。 “太后,冷月请你宽心就好。我见识过李公子的机智勇敢,而且李公子福大命大,即便落在奸邪之人的手上,他断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坏事发生的。你想啊,从前李公子还没有现在这么机灵出名的时候,他都能逢凶化吉平安存活下来。现在有了太后这么善良仁慈温厚的关爱在罩着,天下之大,谁人又敢动他一根手指。” 冷月这一说,倒把还在惊愕和迷茫中的太后梁氏拉回了现实。梁氏鸷然回过头来,露出一腔难以捉摸的笑容打趣道。“哎呀,衰家就知道有你这个精灵鬼怪的丫头在我的身边,衰家是不会有难过和不开心的日子的,就算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呀,经你这个丫头的嘴一说啊,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事。” 说罢,梁氏突然停驻下来,笑了一笑,又打趣着说道。“你呀,才出去几个月呀?怎么就学得跟秋生那小子的油头滑嘴一样了。是不是出宫在外的这些日子,秋生那小子都给你灌输他的那些口水和恶劣行径给你啊?” “没有,没有,绝对是没有的。太后啊,你这是说的那里话啊?”冷月一时急急地为自己辩白道,心中涌现出的急促之情已是无言自表了。但见她一摞自己额头上垂下的发髻,又像振振有词地辩白和撤娇道。“太后啊,没事你就拿人家来取笑。要真是像太后说的那样啊,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呢。能天天陪在李公子的身边,也算是冷月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啊,如此说来,你这个丫头岂不是喜欢帅小子,而嫌弃我这个又老又肮脏的老太婆了?”太后梁氏在冷白把话说出口之后,突然又这样冷不丁的打趣道,刚才和国主李天紧昭相商的紧迫之情,似乎在她的脸上已是无影又无踪了。 直到此时,看着太后梁氏由悲而喜由怒而笑的转变,国主李天昭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他又看了看眼前二人一对欢喜冤家的身影,突然插言说道。“母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相商了,还是恳请母后先回寤宫休憩吧。孩儿再不敢惹母后为国事家事分忧了。” 听李天昭这样一说,太后梁氏呵然一声格笑,抬眼看着李天照缓缓说道。“冷月啊,你看衰家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还没坐热冷板凳,人家就要赶咱们走了。看来啊,人老了,在别人的眼里总是个拖累呐。”说罢,转身看了众待女一眼,又挥挥手好像极其不耐烦的冷哼道。“咱们走吧,你们没听见人家下了逐客令了啊。” 李天昭霎时满脸通红地吱语着说,“母后,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啊?这天下之太莫说是皇宫了,那里还有母后去不得留不得的地方。孩儿只不过是体衅母后身心操劳伤神废体罢了,岂敢阴止母后行动自由啊。” “哎,不敢就好,只怕你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就坏了。”太后梁氏突然又加重了语气说道,眼兴又一次扫过了李天昭的脸庞。 冷月此时却笑着和解道,“太后呐,国主这也是出于一片孝子之心嘛,你为何偏偏就这样折煞了人子之心啊。要我说啊,这不能全怪国主一人,你也的不对的地方。这样两相互让和兼就不就好了,何弄得大家不欢而散才罢休呢?” “啊,衰家有这样的糊涂吗?小丫头你嘴多了。我看啊你还是想着你心里的那个小帅哥得了,衰家一定如你所愿。” 太后梁氏笑着这样反击道,脚下已然迈开了向外走的步子。众人亦是不敢怠慢,一时也跟了出去。 等李天昭送走了太后一行人,王公公也连忙转过身来作辞道。 “国主,奴才打扰你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为了李公子这事啊,奴才到现在还是未曾进过家门呢,你就可怜可怜一个见吧。” 李天昭连忙回过头来应道,“也罢,王公公,让你劳苦受累了。今日之事实出无奈,不望王公公紧守金口不可对外宣扬。否则,事泄机亡,那就大祸临头了。” 王公公脸色一变,额上直冒冷汗回道。“国主请放心,今日之事奴才半字也不敢相提一个,定当为国主保害机密。” “好,那你去罢。我这里这几天,你就暂时不要过来请安了。”李天昭看着王公公转身而去的样子,在后面又加上了这一句。 王公公心头一震,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觉得一身冷气蓦然从背后轻轻生起。再作揖道别一声,急急退去。 第二天,朝阳高照,鸟儿鸣啾,看来又是最美好的一天降临了。 养心殿内,李天昭在一众待卫和几个司礼大监的族拥下,坐着八抬大桥缓缓向勤政殿走去。 殿里殿外已然聚满天了各级的大小官员,只等着上早朝的钟声一响,他们就会行那朝会的跪拜大礼等着国主李天昭亲临政事了。 正在他们交头接,纷纷议论今日有何新鲜之事可凑的时候,只听得殿堂上司礼大监拖长声音高声喧道,“国主驾到,百官见驾!” 文武百官听得这殿堂之上的喧啸之声,霎时就按部就班作礼朝拜起来,齐声喧呼。“国主,万岁,万万岁。” 礼毕,众文武百官又听得司礼大监走出来高声宣道。“国主早朝,百官有事凑事,无事退朝。返回本部,按律办事。” 等司礼大监这喧声一过,就听得堂下有一人站出来高声凑道。“启凑国主,臣有本上凑,请国主定夺。” 众文武百官循声一看,只见朝堂之中梁王已然越众而出,手持凑折凛道。“国主,臣近日查得‘安乐寨’余孽李秋生其人并未伏法腰斩。当日行刑监暂之人,大将军李亮光有私放死囚之嫌。为刚正朝纲,撇除祸害,臣请国主治大将军李亮光‘欺君妄上’之罪。对‘安乐寨’余孽李秋生再度实行化开处决,不可放纵逃犯。” 一时之间,梁王如此直指大将军李亮光包庇犯人的做法,霎时就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文武百官随着梁王一字一顿的揭露之声,众口毁誉之词也紧跟而至。百官对大将军李亮光的褒贬之词也不一而足。 朝堂之上有人惋惜,有人气愤非议,更有人不解恨地当堂诅咒起来,一时之间,弄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简直就没有一点威严肃穆的样子。 李天昭虽然高坐在朝堂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但是他一时也犹预不决起来。等旁边的司礼大监敦促了好几次,“国主,该你老上场了。”他才整整衣袖站起来,向堂下已然非议得热火朝天的文武百官喧懿道。 “诸位爱卿,你们所说所议之言,朕已明了。但朕不能听信梁王一人之言而治李大将军之罪。正所谓古谚云:偏吸则暗,廉听则明。故此朕在梁王没有拿出足够多的证据,证明李大将军有罪之前,朕不能草率行事,动摇国家根基。” 喧喻罢,李天昭又横眼扫视了众文武百官一眼,接着喧喻道。“况且早在半年之前,梁王就已经弹核过李大将军此事了。当时也是由天证据不足而流于毁誉他人,而今天梁王又重新提起此事,朕觉得那是多此一举,毫无意义。” 朝中文武听得国主李天昭如此一说,自是明知基意在偏袒李大将军无疑的了。而梁王此举,确实是有一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跟的做法了。因此,从文武在国主李天昭喧喻之后,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场面此时又冷清了下来,再没有人在朝堂之上敢于高声论长短了。 梁王气得满脸恼怒,他连连回头看了一看自己拉拢的一帮文武下属,此时也好像根雕的木偶一样驻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爆发的侮骂和惊悚霎时无声地表露开来,但是那些心腹暗臣好像就是不会动的根雕一样,任尔冷眼丰逼,他们就是闭口不言。 梁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突然回过头来瀑喝道。“启凑国主,臣所凑之言,并非虚假。臣手中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大将军李亮光有罪,‘安乐寨’的不死余孽就是李秋生。” 听得梁王这么一说,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时之间又全然肃静下来,瞪着一双眼睛,已是显得惊骇不已! 第二百六十六章 堂前证‘词’(中) 冷眼看着朝堂上众文武百官的连锁反应,片刻之间似乎有了莫大的转机一样。 梁王自得地笑了一笑,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阴鸷的狡诘,眼中又慢慢地放射出一缕幽幽的精光。 他像一个刚刚取得战役胜利的将军一样,带着蔑视的眼光转身对着朝堂之上的李天昭冷冷地说道。“启凑国主,刚才为臣所言句句谐实,你要不要为臣把手中的证据拿出来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瞧一瞧,辩一辩是不是真伪啊?若是这样的话,国主和当朝和文武百官就不会觉得为臣的凑本是无中生有,诬蔑他人的谎言了。” 梁王说罢,又自得满志地扭头扫视了众人一把,就定定地站在当中等待国主李天昭的回答了。谁知还不待李天昭在堂上出言喧喻,阶下的磊副相这时也站出来启凑道。“启凑国主,为臣以为梁王之说并无不妥。是该让梁王把手中的证据拿出来,让文武百官亲眼见证梁王所言是真是假的了。否则,如此拖持下去,梁王弹核李大将军这本永远也没有结案的一天了。” 磊副相这样凑议着的时候,他又一脸诡异地望向了身边的梁王,而且眼中还闪起了一缕一缕的阴毒光茫。但是朝堂之下的文武百官似乎对磊副相这一套,已经用习惯了的手段视而不见一样,真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了。 看着眼前出现的这种一怪异现像,国主李天昭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瞒,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开了。“朝堂上下皆是军国大事报议的地方,而眼下堂上却有人把此等大事视作儿戏一般,三翻五次旧事重提,非要把国之良将,朝廷柱石,筮蔑成奸邪歹毒之徒。那好今天在朝堂之上,朕就让你们亲眼见证谁是忠贞义胆之人,谁是奸邪可恨之辈。” 朝堂下的文武百官眼见国主李天昭,突然发起了寒风一样狂妄的发飙。霎时之间,众臣子全都仿佛如临大刀阔斧加身一般,立时变得肃穆而惶恐慌开来。整个堂上除了听得到各人的均称呼吸之外,再也听不到一点民议的声响了。 这时,见朝堂上下再无一人敢出来挑事明言,大将军李亮光却闪出来,拱手凑道。 “启凑国主,梁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无端挑拨和诬蔑臣下对国主的忠心,为臣实是心有此恨而不能叫冤啊。既然梁王一口咬定他的手中有为臣的千般罪状,百般供词,那么臣请国主允许梁王把报有的证据拿出来。让当朝文武百官亲眼一睹为证,为臣才能死而无憾。若是国主一味忍让梁王和磊副相对为臣的诽谤和攻击,岂不是寒了为臣的一颗忠心啊,你让为臣如何再有颜面统领三军,杀敌报国。所以为臣还请国主为臣子主持公道,断不可让奸人得势,忠臣受苦。” 见有人在这样死板而压抑的空间开了说话和源头,后面一众正直的文武也给纷纷站出来,各抒已见。直把这个严肃压抑的殿堂,又带回了活跃的发氛围中。 当中最属刑部主事乐炫凑本振振有词了,他跨前一步,先向国主李天昭作朝拜之礼后,才恭谨地凑道。“国主,臣记得梁王和磊副相二人报凑之事,早在半年前就由国主当廷定下由为臣一手操办之昭。现在梁王和磊副相二人旧事又重提,并且一口咬定他们手上有李大将军和李秋生二人的罪状证据。那臣以为,不管是臣下一众文武百官,还是天下民众,包括陛下本人,也一定想亲眼见这梁王和磊副相二人手中的证据吧。” “臣以为,只有把他们二人手上的证据拿出来,让天下人亲眼目睹了,此事也就算完结了。至于谁对谁错,到时候按侓惩办,昭告天下不就是澄清环宇,振肃朝纲了吗?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国主何不试之。” 一众文武听得乐炫主事说得如此精妙,除梁王和磊副相及一些亲信外,几乎所有的人都齐齐向前附议道。“国主,臣等附议乐主事之议。还请国主定夺,责令梁王和磊副相二人,把他们手中的证据拿出来当廷验证,千万不可寒了天下人的心呐。” 此时,已经加转端坐在高高庙堂之上的李天昭,眼见得堂下一众文武的附议会然怼上了梁王和磊副相等人,再想从中调停及缓解下来已是不可能了,只得硬着头皮又站起来渡前几步喧喻道。“朕,顺应众卿家的呈辞,就着梁王和磊副相把二人手中的证据呈堂上来,以示清正廉明,严肃纲纪。” 李天昭这样一说罢,堂下的梁王和磊副相二人又赶紧进言道。“国主,若要臣把证据拿出来,那就得请国主先允许臣下传唤一人进殿。臣以为,等此人进殿之时,天下诸事谐白了。” “嘚”李天昭想也没有想一下就大声应允了,这倒像是吓了梁王和磊副相一大跳,他们二人做梦也没有想得到李天昭现在居然答应得这么快了。这让他们二人好像当头着了一棒一样,居然辩不清自己是和谁站在同一阵营的人了。 就在这骑虎难下之际,不知道梁王和磊副相发了什么麻卑之气。居然当廷大吼一声,吓得众文武纷纷让路,他却一转身就目中无人地走出了大殿之外,亮开嗓子大声叫道。“安公公,快把李秋生那小子押上堂来,我要让这些迂腐之徒无言可辩?到底是我梁王诬蔑了谁?还是李大将军做贼心虚!” 梁王这一声大吼,果然让在廷的众文武吃惊不小。有胆小的和怕事的一些同僚,已然开始目光暗淡地看上一旁威严而立的李大将军了。好像在此时此刻他们真有一些后悔自己做事不谨,思虑不周。以致自己站错了队伍也全然不知,往后在朝中行走就等着秋风扫落叶之势,把自己一行积攒的功劳都贬放外流了。 看着众文武有了一些撼动的悔意,李亮光和乐炫二人还是面无惧色地站在风口浪急之中,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场无情风瀑的到来和侵袭。端坐在高堂之上的李天昭好像也是为二人大捏了一把冷汗一样,不明向二人投来莫名妙和无可奈何的眼光。仿佛告诉二人这一下全得靠你们自己了,我身为国主之威再想偏袒于你,在事实面前也是不可能的了。 大将军李亮光似乎此时是很了解国主的担心一样,他扭头看了一遍站在自己身旁的乐炫一眼,又默不作声地看上了堂上高坐的国主李天昭一下,嘴角上霎时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堂下,等安公公带人把李秋生推推搡搡地带了进来,梁王从前面讯猛地冲了上去,突然抬起一脚,狠狠地揣在了李秋生的脊背之上。只听得李秋生啊然一声大叫,猛然地裂趄而摇晃了几下,终是没有倒在地上。 但是,一口鲜红色的血已然从他的嘴中喷涌了出来,像天女散花一样洒在了朝堂之下的地板上。接着就听得梁王极度的狂笑道,“李秋生,你小子就等着认罪吧。这一次在朝堂之上,我看你往那里逃,还有谁救得了你啦。” 随着李秋生那一声惨叫,以及梁王在廷上那一阵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声落下。朝堂之上,霎时就发出了一阵文武百官惊心动的嘘叫。接着就只见一个十七八岁衣衫褴褛的少年人,被他人捆绑得像过年包粽子一样,五花大绑把一双手臂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他的身上。 横目一看那少年人的头上,除了还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外,已是一脸污垢、满面尘土地覆盖在一头蓬头散发的脑门下面了。一双血迹糢糊的手掌,凌乱地捌在胸前。似是十分难以松动似的,挣也挣不得,扭也扭不住。 再看那脚下一只沾染着血迹的破布鞋,还紧紧地套在左边的脚板上。右边光脚的五个小丫子和开裂裤管之间露出的脚裹,仍然泛动着流动的血水。那些结了痂的伤口上,经此一难,亦是血迹斑斑,血丝泛动。 可是,朝堂上的文武一眼相敝之下,无不为之动容叹息。心中莫不怪责这个梁王整人的手段,对于一个这样的少年人来说果然是大过狠毒了。但是众文武百官之中,除了李亮光和乐炫少数几的几人之外,其余的人员好像全都惧于他的淫威之下,一时之间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见此情景,高坐在朝堂之上的李天昭猛然跳起来大声怒道。“梁王,你在朝堂之上也大目中无人了。竟然敢当着朕的面子当众出脚伤人,而且还这般肆无弹忌,胆大包天。如此看来,你视朕为何人啊?在这朝堂之上,是你梁王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啊?” 虽然李天昭是之般怒火冲天的说着,但是堂下的梁王好像根本就不当李天昭所说的言语是一回事一样,当廷哈哈一笑,又拱拱手又作揖说道。“国主,臣以为对天下将死之徒不必大过心慈手软,那是他们罪有应得的结果。若是国家都似国主这般赢弱可欺,慈悲为怀,那天下就不是这样日夕让国主操劳的天下了。” “国主啊,任你怎么说,我刚才的举动都是没有错的。对于将死之囚徒,咱们用不着跟他讲仁慈和兼受,非攻和礼仪。” 听罢梁王的说话,李天昭气得两眼一瞪,怒得狠狠地一跺脚,猛然把手中的拆骨扇往堂下用力一甩,映出一副火山就要迸发的样子恨恨地吼道。“梁王啊,你别自以为是朕的亲王叔,就可以这样胡作非为。朕告诉你,若不是念关护朕有功的份上,朕早把你杳办了。” 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倏然一愣,仿佛全然不解一般,霎时全都死死地盯上了当中的当中的梁王。 可是,但见此时的梁王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呆立在当中,一动不动。 第二百六十七章 堂前证‘词’(下) 此时,国主李天昭对梁王的这一通怒吼,全都出乎朝堂之上所有百官的意料。 他们完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一样,此时国主李天昭所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与愤恨,与往日的忧忧寡断疲弱相比,简直就是让人觉得惊悚万分,耳目一新,更让人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雄壮。甚致连一上自以为是的梁王,此时也惊呆于他那目中无人的恶果,一时竟傻愣在了当中,不知所措。 可是梁王毕竟是经历过凶险狡诈的梁王,他只是在迟疑和惊悚了片刻之后,又使出他那一招颇为自得的手段,冷冷地对着堂上高坐的李天昭讽刺道。“哈,哈,国主啊,你对一个危害朝廷的贼人尚且如此宽容,难道我一个对朝廷有功而又殚精竭虑扶持你的王爷,你就不能对我的无礼和傲慢有所担待吗?” 梁王如此一说,那傲慢和无礼的蔑礼之态,霎时又惊得还没有完会醒悟过来的文武百官,又是当头一棒。可是,这些朝中的文武百官永远也不会想到,梁王的傲慢和蔑视对国主李天昭竟然是这样的明目张胆,理所当然。 但是朝堂之上凭谁又敢相信,一个敢于挑衅和张扬跋忌的臣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无天了。最可恨的是然而对于这样以下犯上的臣子,国主李天昭只是气得脸色苍白,怒目横视,一只指着梁王的右手已然无力地抖落了下来。 冷眼瞧着这样的结果,梁王又睥睨地对视着众臣子谑笑了一遍,才意犹未尽的缓缓说道。“国主啊,为臣刚才所说的道理对不对啊?臣下没有愈越在国主的权威之上吧?如果国主再什么都不回答臣下的疑问,那我就当国主没有责怪臣下的意思了。哪臣下就请国主按律议事吧,千成别为了忍让臣下的话题和态度而不敢苟言。” 目视着梁王这一副咄咄逼人,占尽风头和得了好处还卖乖的的样子,端坐在高堂之上的李天昭,又一次被气得哑口无言而毫无办法。虽然李天昭几次三翻地动了动嘴唇,欲说还吐,但终是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居然连臭屁也懒得放一个了。 此刻,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蓦然又被李天昭和梁王二人的奇特表情和相互怼怂的表演惊呆了。谁也猜测不出二人这样的精彩表演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梁王总是想把自己的权威和言辞凌架于国主李天昭之上。对于这样的情形和关系,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早已是有目共睹而无言敢怒了。 正在二人俞演俞烈的骑虎难下之势,被绑缚于堂上的李秋生突然发飙地对着梁王狂笑道。“哈,哈,梁王,你看你现在这个狂傲的狗熊模样,那里有一点为人臣子的模范。别说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心里对你不敬了,就是我这样一个朝廷的囚犯也对你视而不见啊。” “为人臣子者,若要人敬你,必先敬于人。天下之大莫不过君臣关系,父母血缘之亲。皇权之上莫不过君为最大,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正是如此之天道也。可是梁王,从我第一次与你正面接触到现在为上,我从来就没有见你对君主有过忠心效死之迹。反而是你对君臣之道勃逆,对皇权之下的蔑视与傲桀!” “梁王,这就是你作为一个臣子的待奉君主之道吗?别有文武不敢说你,那上惧你手上的权势。而我李秋生敢于说你,那是因为我作为一个被你视为朝廷钦犯的人,都懂得尊重和为人臣子的天道和昭昭之理。而只是一个张狂跋忌舞弄权术的奸孽小人。” 包括李天昭在内,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难以想像得到,此时此刻的李秋生居然敢憋着一口怒气,神勇无比地直言指责了堂上不可一世而又傲慢嚣张的梁王。等李秋生的犀利之词从堂上慢慢落下,众文武百官又一齐亮刷刷地盯上了他,此时的惊奇和剧烈跳动的担心,并不哑于刚才对梁王一时发怒的飙罕。 高堂之上的李天昭眼见朝堂之下的李秋生,居然毫升无避违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里也是先是一惊,后是一愣,胆心梁王又要借题发挥开来。蓦然听得李秋生为自己和众文武直面诘责了梁王的不二臣子之心,当下又转惊为。 正要站起来为李秋生压惊和正名几句的时候,只听见朝堂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太监的喧叫之声。“太后架到,百官接架!” 未等那太监的声音消去,太后她人已经神精气爽地走进了朝堂,后紧跟着冷月等三个贴身的使女。文武百官见状,立即齐刷刷地跪下来,作礼恭迎道。“臣等恭迎太后,太后吉祥,千岁,千千岁!” 太后似乎已是视而不见,一众文武百官的躬身迎接之礼了。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免礼,平身!”之后,就直接走到了玉阶下之处和李秋生所屈身站立的身旁。片刻沉默之后,众臣子就听得太后一声响亮的赞誉之词传来了。“哈哈,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李秋生,看来衰家真是没有看错你啊!堂堂朝堂之上,胆敢义正恶词,诘责梁王不臣二子之心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一人了。” “这真让衰家高兴和自豪,天下还有人明知自不量力,还是不怕皇权不愄死难,也要诓扶天下之君臣大道,人间正义。此等忠义节烈之士,不倔不愄之少年,衰家敢问在座的各位文武,你们拍着胸膛敢说他是朝廷的钦犯和敌人吗?是视我皇权于虎儿狼的恶人吗?” “即便是你们之中有人敢说是,就冲李秋生刚才反诘梁王的那一翻话,衰家也是不大相信的。因为死难见贞节,大志见品格。而你们呢刚才都做了些什么?食着君之禄,领着朝廷用度,危难之时却不见你们有一人出来,纲正君道,诘责小人。” “衰家知道你们文武百官都惧怕梁王,但是衰家告诉你们:梁王毕竟只是一个‘王’,‘君’才是天下之主。你们都不要再惧‘王’忘‘君’了,衰家不会多给你们机会的。” 太后说到动情激动之处,不禁又渺视了还跪在堂下的梁王一眼,继而又狠狠地盯上了站在高堂之上的李天昭一眼,冷冷地说道。“皇儿啊,你也得学学李秋生这一把的骨气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你在臣子面前的颜面都丢光了。朝中文武只知道有梁王而不知道有国主,你以后如何统领天下,治理社稷啊!难道老祖宗的千秋功业就要败在你的手上了?衰不允许,也绝对不能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害我以后无颜见先仙人了啊。” 李天昭被太后梁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么一通老泪纵横的说教,脸上已泛起一通又一通苍白不定阴晴变幻的脸色,额头之上已似冒出了一阵阵的汗珠。李天昭怕恐地抹了一抹额头上的汗珠,作礼说颤声说道。“母后教训的是,孩儿谨记在心了。孩儿累累劳母后出手相助,实是惶恐之极,孩儿应当降罪自责。” 李天昭还想再惶恐的说下去,太后梁氏啊然一声,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许语道。“皇儿啊,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而是你该如何处理眼前之事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李秋生就没了。” 太后梁氏这样一说,李天昭又语哑在了其中,正要说着该如何处置此事的时候,只听得梁王在大堂之下,嚯地站起来冷冷的讪笑道。“太后如此诘责臣下,岂非不是在责难臣下有不二臣子之心了?臣下若如此担当下来,岂不是百口难辩,任人诋毁了。太后,臣下不服啊?” 哪知太后梁氏看也不看梁王一眼,就冷发冷地说道。“我看啊,这天下还真没有梁王不敢做的事情啊?刚才你在大堂之上所说之言和做作,可是你应有的为臣之道?就拿其中的任何一条,衰家都可治你不敬之罪。” 梁王啊然一惊,没想到太后梁氏现在居然跟自己叫起板来了。梁王脸色一变,马上装出一副受了冤倔的样子来说道。“臣下为国家社稷安定之大计,刚才那是万不得已而己。难道太后也认为臣下有不二臣子之心?若是按太后所说,那臣子早就应该慢谋反之人了,何致于今天还屈膝在国主和太后的面前,而不自己另立江山社稷!” “噢,如此说来梁王还是忠臣之道了,哪你为何到现在还要苦苦周拆于李秋生一人啊?”太后梁氏一时不答,反而紧盯着眼前满是伤痕的李秋生重重问道。 “太后,李秋生是‘安乐寨’的余孽,祸乱朝廷的逆贼。大将军李亮光当日询私舞弊,监暂无力,招致案犯逍遥法外,纲纪不振。臣下怀着一颗对朝廷和祖宗基业负责的耿耿忠心,不辞劳苦,千里追凶,万里擒贼。奈何太后仍是如此对待臣下啊?视臣下为逆贼,蔑视国主之辈啊?臣下有何过错招至太后如此看待啊?” 梁王一时语气生硬而钯切的说道,还是一口咬定李秋生就毁坏朝廷和祖宗基业的罪魁祸首一样,再也不能从他的心中和眼里转变成一积极而上进的人了。 可是,太后梁氏并不直言答复梁王的一翻表演忠心,他还是冷冷地摆出一副至高无上的凌利架势说道。“梁王啊,你口口生生说李秋生是‘安乐寨’的余孽,朝廷的祸乱。那家问你一下,李秋生的所做估为果真如此吗?他的真实身份又真是一个流街头无父无母的孙儿瘪三吗?如果衰家说李秋生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和后裔呢?你还认为他是一个朝廷的死囚吗?” 大令梁王没想到的是坟后梁氏,在自己积心处虑擒拿得李秋生之后,太后梁氏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诘问自己,李秋生妈不是一个朝廷的祸害,更不是一个流落街头市角的小瘪三。反而振振有词地告诫自己和他人,李秋生是某个人存在的影子和后裔?这不是冒天下之大题而不违,捉人之长短的笑话吗?他一个一直自以为是天下要柄任其舞弄的梁王,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事实呢? 他蓦然沉思了一下,突然又笑声如雷地自言自语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太后,你不会是被一个山贼的余孽媚惑了心智了吧?你竟然这样为他出头,甚至不惜为了这个小子而和整个朝堂之上的文武相斗下去。太后,你这是安的十么心肠啊?如此歹毒之极。” 李天昭站在高堂之上,突然听得梁王这样无厘头地诘责起太后梁氏来,马上带着心中一腔无处可泄的怒火瀑喝道“住口,梁王,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休得如此侮捏母后。李秋生这件事儿牵涉甚广,这事儿朕亦是略有耳闻,但是我一时之间朕也难与你们诸位说得清楚。你们不防先冷静下来,静心听听各方面的证词证据是怎么说的,再作下一步的定论吧、何必一定要弄得大家老气横秋斗牛冲天的样子。事情还没解决,你们就先吵闹起来了。” 听得李天昭在高堂之上这样一说,梁王好像也收揽了几分刚才的盛气道。“哄,既然国主都如此发话了,那我梁王也总不可能这样和你们相持下去。算了吧,我梁王退后一步,你们也让一步,就说说这李秋生到底划相似于谁?又是谁的后裔吧。这样说白了,咱们也好了结了此事吧。省得牵肠挂肚的,对大空都是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梁王当众如此一说,太后梁氏当即就哈哈地苦笑道。“既然梁王非要逼衰家说出来,那衰家就告诉你了。李秋生就是前‘河阳王’在世的影子,他就是‘河阳王’的骨血后裔!我的好孙儿,你的好倒孙!” 梁王啊然一声大叫,当即又傻愣了在其中,一副迷茫于野的样子,霎时惊得目瞪口呆,吱吱语语许久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三宗大罪 看着梁王此时这一副寒蝉若禁的木纳表情,以及好像百般禁忌提起‘河阳王’的忌讳,太后梁氏莫然的苦笑道。 “梁王,你这是怎么了?衰家一提到当年的‘河阳王’,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经兮兮,表情呆涩,说话前后不接,牛头不对马嘴。难道在你的心里面当年的‘河阳王’,对你竟有这样大的无形威摄?” 听得太后梁氏在大庭广众文武百官面前,竟是这样不遮不避直指自己的痛脚之处,梁王突然咋舌发飙道。“哼,大后啊,你也大小看我梁王了。这怎么可能呢?你把一个死去了十多年踪影全无的‘河阳王’搬出来,就以为能镇得住本王了吗?” “若是如此,那本王岂不是在这世道上白白混了这几十年的光阴?你叫本王如何能调度百官,摄政国事。” “哈,哈,可笑,真是可笑,想不到在这堂堂朝堂之上,还真有人把一个死人的名讳抬出来镇摄本王。幼稚,无知,妇仁之见原来就是如此的啊……’ 在梁王这样极度自我狂妄的胡言乱语中,整个朝堂之上似乎再也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顶掸撞一句。 见此情景,高堂之上的李天昭勃然大怒道,“梁王,朕敬你是皇叔和长辈,同为皇室血裔,不可操刀相向而已。你别真以为朕就治不了你,而让你这样顶撞太后,垂帘丑恶耳。若你还不知道收首自问,朕就要拿你是问了。” 那知高堂之上的李天昭虽然说得牛气冲天,瀑跳如雷,但是堂下的梁王就像一个耳朵已经发聋的聋子一样,对李天昭盛怒之下的话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仍是我行我素地立在那里,一脸蔑视地睥睨着眼前的场景。 见此情景,太后梁氏忽然又潸然泪下道。“梁王,你可先放低一下你的架子,听衰家一言。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衰家已经告诉你李秋生的实情了。难道你现在还不想放人吗?真的等着衰家自己上去亲自动手?” “若你还真是如此的张狂拨跽,那你这个梁王的威风也摆得大过头了。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人能治得了你。” 太后梁氏这话儿刚一落地,就听得身旁的李秋生言不由衷的呵呵大笑开了。“哈,哈,原来我也是当今皇室至亲的一员啊!梁王,你这个泼皮想不到我有这一般来历吧。既然是如此,那我就不必惧怕于你的淫威之下了。” “梁王,依据祖宗之法,你现在已犯了三条必死大罪。而且是罪不可赫,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小娃儿,你可先别得意大早,也可别惊喜万分。想诛我的人哪,恐怕还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吧。至于这皇室的事情呐,那就更不可说了。怎么可能仅凭太后区区几句话,就断定你是‘河阳王’的遗孤和后裔呢?就算事实百这样,你一个逃脱漏网的余犯,你又叫天下人如何相信你和信服你啊?”梁王似是很有把握和分十的说道,同时又故意用眼光瞟了李秋生一眼,窃窃嘻笑着说。“李秋生,若按我说呀,你还是赶紧先认了那‘安乐寨’和掠劫皇粮的事实吧。本王也好给你和大将军李亮光一个痛快。省得拖拖拉拉,夜长梦多。” 听着梁王这扭着勃子也能说得天花乱坠的大话,李秋生眉头一皱,大喝道。“梁王,你这么想把我毁灭于世,消失于野,为什么不把你的有证据拿出来啊?你把我的这些铁证都摆出来了,我还能不如你所愿的生死而去吗?为何偏偏白浪费这么多口舌之劳,而不能事到功成,人治必亡。” “但是,如若你再拿不出中够多的证据来证明我的罪过,那你就犯了第一条诽谤皇亲国戚的大罪。这罪名虽不至于让你丧命狱中,但是足可以让天下人和满朝文武百官看清你梁王真实的面目了,掩瑕与疵,害人无形。到时候你的身价就会日落千丈,声誉毁地,只恐难再在朝廷上行走了。” 梁王驻目一听,突然哈哈笑道。“哎哟,李秋生,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般伶牙利齿啊?可惜的是死到临头了你还大言不惭呐,真是佩服,佩服。”说罢,又怒目而视,对着太后梁氏不无讥讽的甩手道。“太后,你不会不认为臣下说的话有错吧。是对是错,你到底发个话吧?也好让臣下做事去啊!” 眼见得梁王这咄咄逼人的阵势,又一次让所有我陷入了沉默的绝境,李秋生又翻然大笑道。“梁王,纵使你一时得势,非要我李秋生一死。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天下之势不可用尽,过犹不及必自毁。你这样以下犯上,不守臣子之道,是为大不敬。当属已犯第二条以下犯上逼宫自立之罪。” 听得李秋生如此一说,梁王更是当作一场耍猴戏一样,反首诘问道。“啊,李秋生,我不过就是问问太后和国主如何处理你小子罢了,何谓本王又犯了第二条以下犯上逼宫自立的大罪啊?你是不是苦头没吃够,反而来讨罚了。我梁王岂是你等小子可以欺瞒,随便胡言乱语凌辱的!” “实话告诉你,不论你今天在朝堂之上怎么样辩白和狡辩都休想逃脱本王的惩罚。本王若是今天在文武百官面前不能坐实你的罪责,那本王还有何颜面自立于朝堂之上,辅佐国主,摄政天下。” 包括太后梁氏和国主李天昭在内,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集今日上朝就好像是看热闹的人群一样,对于梁王这种狂妄之极的傲桀已是无言可说,无词可造。仿佛现在整个掌控朝局的人并不是国主李天昭,而是他一个蛮横无比的梁王。唯有他梁王可以无冠而坐拥天下,其他人只是他手中的一颗跳跃的棋子罢。 看着众文武百官的无动于衷,目睹太后梁氏和国主李天昭被逼得的愄弱其辞,仍然被绑缚着的李秋生重又挣扎着站起来顶撞道。“梁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不就想趁今天早朝定了我的罪名,然后了解了与大将军李亮光的恩恩怨怨嘛。你的这个心思我没有猜错吧,你敢不敢当着朝中文武百官的面应承下来啊?” 被李秋生拼死一激,此时已是将近进入疯狂之态的梁王,那里还顾虑得了那么多心思,当即就哈哈大笑地答道。“李秋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说应承你这一二句问话,就是十句百句也是无所谓的。” 梁王正要当着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面应承李秋生的问话下来,可是站在他身旁的磊副相却急忙插足充言掩饰道。“梁王,你千万不可应承了李秋生这小子的妄言,着了这小子的诡道。他这是用得是引君入瓮之计,你一入了他设下的圈道,那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全完了,仿如雄鸡叫舞一呜天下白了。” 可是,梁王终是没有等到他身旁的磊副相,把这一腔苦心积虑的话语狠狠的甩出开来,他自己就已经大张旗鼓地应诺下了李秋生的话语,“他厉声说道,李秋生,你听好了,我现在的心思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即便如此,那你又能耐我其何啊?” 但是,最令梁王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的话语,刚刚出了他的嘴巴还没浇地生根的时候,眼前的李秋生就手舞足蹈地大声狂笑开了。“梁王,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可惜啊,可惜,枉你聪明一世,却贩在糊涂一时。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还能自圆其说吗?” 旁边的磊副相此时却是一脸的萎薇,他郁郁地自悲自沦的叹道。“梁王,你终于还是着了这小子的道儿。下官救之不用啊,完了,一切都完了。” 听着磊副相这么沉沦的低叹之调,梁王突然又发飙地盯了磊副相一眼,猛然吼道。“完什么完?谁完了?我怎么一点也觉察不到!”说着,他也一脸狐疑地看上了身旁的磊副相,似乎是要磊副相必须向他点明此事一样。 霎时之间,只听得磊副相好像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梁王,你既然承认了李秋生的问题,那就等于你自己承认了自己要把持朝纲,凌架于国主之上。若是往更严重的方面说,你就是想图谋不轨,自立为王!这岂不是你承认了自己犯了窃国谋反大逆不道之罪吗?” 梁王听罢硬碰硬副相这么一通解释,立时惊叫一声,狠狠地怒目盯着相好疥的李秋生吼道。“小子,你血口喷人,污蔑忠良,我,我梁王岂是这等奸孽小人,我要劈了你。” 这时,满朝文武就听得朝堂之上的李秋生,又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开了。“梁王啊,你自己都承认自己犯了窃国谋反大逆不道之罪了。我李秋生一个受缚之人,岂能冤枉得了你一个梁王啊?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这图谋不轨之事终由你自己亲口说届,满朝文武百官为证,岂容你一人抵懒。” 稍微停顿片刻,李秋生又只哈哈大笑地重语气说道。“梁王,记得先前我说过你犯了三条必死大罪。这第三条大罪嘛,就是你窃国弄权图谋不轨叛逆之大罪了。而且这是一条死罪,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的死罪。” 梁王霎时目瞪口呆地驻立在那里,右手颤抖如筛报指滴着李秋生,嘴里依依呀呀地嘀咕了好一阵,终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好像被人使了定身**一样,结着罗网越挣扎越紧绸。 这时,朝堂之上的李天昭,终于气得瀑跳如雷地拍着身边龙椅大声吼道。“好你个梁王,你竟然埋藏如此祸心。杀戮皇室,自立为王。” “来人啊,把包藏祸心的梁王拿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河阳王(上) 朝堂之上的瞬间转变,让文武百官没有想到的是就凭李秋生一个被绑这人的微弱之力,居然可以让牛逼轰天目中无人的梁王掉入了他预设的圈道,最后落得了一个百口难辩而又自认其罪的下场。 太后梁氏满眼含悲地走上前来,一脸动容地俯视着眼前伤痕累累而血迹斑斑的李秋生,轻轻嚅动她那半涩的干唇叹道。 “秋生啊,你真了不起啊。这情形和气度以及外在的气质,也是在这般年纪,多么地与你那‘河阳王’的亲爹相像啊。可惜家的命运怎么就这么苦呢?不但辜负了当年英态气爽的‘河阳王’,就连你也无能援手相助,一任你飘落风尘的十多年,经历人间之苦,世间之痛。衰家有愧 于‘河阳王’,更是有愧于你。因为在你成长的过程,我缺失了做为一位奶奶对孙儿应有的关爱。” “可是,在这十几年的风风雨雨里,奶奶又何偿不想拥这一份对你深挚的爱呢?可叹世事弄人,人间骨肉分离罢了。” 突然听得太后梁氏这样毫无掩饰的一说,已经被两个待卫前来解脱绑缚之后的李秋生愣是一惊,心里就漠然涌起了一股无言的感动和心酸。他真的不知道太后梁氏第二次这样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语的时候,他的心里有没有相信过事情的真相况如太后梁氏所说。他李秋生就真的是那个什么‘河阳王’的遗孤和后裔吗?他李秋生真的是可以一步蹬天,落迫街头无人理会的小瘪三可以是山鸡变凤凰吗?此时,李秋生第二次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一些风烛残年的老大婆,心里竟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她的一席之话,一片流露的真情。 李秋生只是惊若木鸡地耸立在当中,好像对于什么的问题情景,他再也不想作出明觉的答案一样,埋藏在心底运载他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被高堂之上李天昭大声瀑喝着要捉拿起来的梁王,此时却是一股脑儿扑愣在了自己一手制造的惊恐之中。他蹬目怒视着眼前已经获得了自由行动和陷入憔虑的李秋生,恨恨地疯狂笑道。“小子,你若果真是当年‘河阳王’的遗孤和后裔,那我梁王今天能栽在你的手里也不算冤枉了。” 说着,朝堂之下的梁王又苦苦一笑,突然大声喝道。“苍天有眼,果不其负。纵然作恶多端能逃一时风浪,操纵王权。但终究是难逃法网,罪犹遗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阎王恶鬼自然上报。” 李秋生稍然走上前去,猛然盯了梁王正好,一甩被他们打乱的蓬松头发说道。“梁王,古语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你现在能翻然醒悟过来,也不失为正本清源,掩卷深思。我李秋生现在所能送给梁王的,可能也只有这衷心的一句了,请梁王记好了。”说着,李秋生又深深地向梁王鞠了一躬,转身再不看梁王一眼。 要此之时,梁王好像是突然之间得了佛意的信徒一样,从从容容地看了李秋生一眼,脑中瞬间又构勒出另一个人久远的身影来,仿佛和眼前这个形神相似的年轻人一样,让他猛然脑洞大开,而另一个人的影子和点点滴滴便在他的心涧由然而生。 濛胧中,梁王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地召唤自己一样,迫使着他迷茫的眼神又聚焦在了一处,慢慢构勒出一个极其形神相似的‘河阳王’影子来,仿佛就站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向梁王招手说道。 “梁王,我的好皇叔,我来了。久别重逢,你还好吗?” 梁王的心里霎时繁衍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直冲击着他那颗极力回忆往事的脑袋,苍茫的往事一片一片浮现和清白开来。 二十多年前,梁王和‘河阳王’还是一对至情交契的好叔侄,他们二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京城与皇宫中。相交之际,好得一天到晚,开影不离,简直就是一对狗不离貂貂不离狗的莫逆之交。 由此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只要看见二人粘连在一起乐悠悠的样子,大都以为他们必是一对情同父子衣同手足的父子之交。那时,就连先皇李中兴对梁王和‘河阳王’这一对叔侄情深的皇家之人,亦是另眼相待,宠爱有加。 朝中好多大事难诀之事全交到二人的手里,全凭二人决断处理。由此,几乎还引得朝中一些元老重臣,诽议纷纷,指责不断。但是先皇李中兴就像是打定一副死脑子一样,再也听不进其他臣子的一点意见和声音。 久而久之,朝中重臣见以已之力难以改观先皇李中兴的决定和意志,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二人在朝中处政下去了。对于其他臣僚和诸多皇子来说,这不可不说是一种无比的荣幸与宠爱。由此也引得一些用心不良的奸孽之人眼红脸热,处处积心处虑设置障碍,暗加阻挠。 因此,梁、河,二王出现的第一次的尴尬和决裂,主要是在于梁王府的一个小污吏身上。 那时,梁王府同现在一样,管派着全国的粮草征收调拨和实物赋税大权。可谁知这样一个重要而又牵涉一国生死大事的重要职位,却偏偏被梁王按插上了最讨他欢心的姨太太的小舅子赵大熊。 话说这赵大熊虽是个文墨占点滴不通的贫困溅户出身,但是他在幼小之时跟在同房亲戚的帐房之中帮着管事算帐,倒也是用心上进,很快就得到了那大有米店掌柜的赏识。赵大熊眼见自己一个名不见经的贫困瘪三小民,在短短的二年之中就获得了大有米店张掌柜的赏识,悉心教诲。而且大有米店张掌柜还每每在众人之前,饮酒品茶之际,暗示赵大熊有意要把他的独生之女张氏许配给他。好让赵大熊全心身投入到这米店运营的生意之中。 有了这一般天大好事的突然降临,对于一个一贫如洗,家无隔夜粮的赵大熊来说,更似是如虎添翼,久旱逢甘雨。他一鼓作气,把大有米店的生意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一倍,乐得那大有米店的老掌柜张千发更是喜形于色,逢人就夸。而他手中那一个独生之女张氏更是心上生欢,早已对赵大熊秋波暗投,芳心独许了。 旁边的伙计和周围的左右邻居,突然见得赵大熊这样一个穷困落魄的小子都能遇上上天掉下来的狗屎运,无不流露出无限的羡慕之色和啧啧称奇的眼红病。更有那些无声生非之人,整天追在赵大熊的屁股之后,讨要一些经验心得,以期自己也能在一夜之间遇上这样的好运,成为一只山鸡变成凤凰浴火重生的美好故事。 但是,这赵大熊的好运还不仅仅上于此。先前因为家穷,父母早逝,唯一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赵姬,却早早就被人卖入了烟花风月场所寄养着。谁曾想这赵姬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奇特女子,年纪轻就学得了一手琴棋曲艺之乐和飞天舞女之姿。那些青楼的老鸨和烟客,眼见此女赵姬有利可图,又生得风流标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商量着出钱把赵姬从头到脚包装了一翻,再推介出去。 赵姬果然不负众望,霎时在烟花场所身价百倍,灸手可热,讯速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歌女风云人物。可是,事有凑巧,就在那些烟花场所的老鸨准备把赵姬一再推崇包装之际,却被外出京城办差的梁王遇上了。 梁王一见之下,果然倾心,一见着这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的赵姬,就像魂不守舍的病死人一样,殃殃不去,绵绵无力。就这样在外逗溜了多日,梁王对这个赵姬已是嫉迷到了不离不弃的地步,跟随梁王而来的仆众见状,早有人暗暗告诫梁王不可以皇家之尊拾遗一个烟花女子,以免影响皇家声誉,贻被人笑。 但是,此时正陷于热火朝天之中的梁王,那里还听得进这些下人和随从官员的劝阴呢!他狠狠把心一横,就连人带巴马把这个赵姬大摇大摆地接入了梁王府,而且还搞了一通热闹非凡大操大办的娶妾风波。 这样一来,这赵姬由一只栖身于烟花场所的山鸡瞬间就变成了飞上高枝的金凤凰。她当然忘记不了那个曾经与她相依为命,受尽别人冷眼和凌侮的哥哥赵大熊了。 这吹枕边风的功夫,在梁王府自然是无人能及这个新入主的赵姬的。加上梁王终得新欢,为讨美人欢心,自然是对赵美人为哥哥赵大熊在梁王面前求个差事是来者不拒的。谁叫人家梁王是掌管着天下粮仓的大权呢? 当梁王心花怒放地听得赵姬介绍他的哥哥,赵大熊是个开米铺的好手之后,梁王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他想这赵大熊不正是与自己管着的天下粮仓之事不是不谋而合吗?这,这,这当真不是老天赐给他梁王一个能人了吗? 赵姬自然是应答得心知胆明的,何况自家哥哥眼下毕竟是做着几大间米铺的生意人。无论别人怎么样去调查和辩白,也是假不了的。 所以梁王当下听得心生欢喜,一点头,这个好运连连的赵大熊,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梁王府钦点的粮道总管。 第二百七十章 河阳王(中) 话说赵大熊因为妹妹赵姬的关系,由大有米店的现任掌门人,一跃为梁王府钦点的粮道总管。 这一下,可乐坏了原来的老掌柜张老丈人了。这个张老丈人倒像是有意要显摆一样,手里就拴着一个小茶壶,右腰边的跨下绑着一条红麻绳,红麻绳的另一头却拴着一个二三个月大小的黑狗仔。这个张老丈人就这样开始整天逗留在茶楼和酒肆了。 说来也怪,好像有人故意放出口风和消息一样,说他家的姑爷如今就是梁王府钦点的粮道总管了。这样一来,不管这个张老丈人有事没事,整天就有一大堆同行或左右街坊,围在他的身旁逢迎拍马溜须。 如此下来,不知是张老丈人乐此不倦呢?还是津津乐道如此摆显之间。总见得他人的影子不管是在茶楼之中还是在酒肆座上,只要有人围拢上来恭维他,这个张老丈人就乐得合不拢嘴地呵呵笑道。 “哎,你们看我家姑爷,真是个时来过转飞黄腾达的人物。你们谁曾想到,就他以前那一副破落的窘迫相,打自有了我这个老丈人的救济之后,竟然是祖宗显灵,坟头冒烟,倒让他官运畅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这人呐,最是不可小瞧之处,就是在他不发达和贫苦之际,你不知道谁有什么能奈?谁可以一飞冲天?老少爷儿们,这看人呐就和咱们做买卖一样,你投资对了就可以大发横财。你若是押宝投资错了,那就是血本无归,辛苦一辈子的钱财那算是要切底打水漂了。” “可是话又得说回来,你们又有几个似我这般识我家姑爷是个大才的人呢?要不然一个个都让你们押宝押对了,那还有我老张今日什么事啊?” 看着一帮同行,或左右邻居街坊,围着自己不断恭维叫好的声景。老掌柜张千发霎时又血脉高涨喷薄起来,对着一众人员神秘兮兮地应承道。“哎,看在咱们都是同行和左右街坊邻居的份上,若是碰上有机会,我就叫我那个乖女婿都为大伙谋点秘利喽,也不枉了咱们是同行一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众同行和左邻街坊听得张千发这样神秘兮兮的对自己一众人许诺,自然是求之不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之下来全不费功夫的结果,众人那里还有傻到推辞不接受之礼。一时之间,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和左右街坊,全都像盛大节日里摆祭上三生祭拜自己的老祖宗一样,直接虔虚地拜谒起这个大有来头的老掌柜张千发来,仿佛大都希望能从他这里捞上他家里那个大姑爷的一点好油水。 当然了,看着这么多同行和左邻右舍都赶来为自己庆贺,光耀门庭。这个已经显得老奸巨滑的张千发,自然知道众人肚子里打的是什么馊主意。就凭他能从茫茫的人海中慧眼识得赵大熊这个英才来看,他自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所以不等众人和左邻右舍开口,他就心知肚明地应允了众人没有道破出口的要求。 在此当中,只听得这个老掌柜张千发笑咪咪地拱手说道。“诸位,承蒙大家多年照顾周济,我张千发才得与有今天的发展成果。当然了,古语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糠槽之妻不下堂。我张千发自然不能忘记了诸位的恩德,总之一句概括来说。就是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张某人的一碗饭,决胜少不了诸位的一勺粥。”说着,又拱手作礼一回,才端起一杯酒来,敬向众人,昂起勃子一饮而尽。 有了老掌柜张大千发的投保作票之举,自知日后必有利益财帛相关的事情降落头上。众人又向他恭恭敬敬地恭维了一阵,才心安理得的各自散去。对于这种见习惯了唯利是图的嘴脸,这个张千发呢倒也不介意跟他们这一套。毕竟同行上争,镳死谁手尚未可知。 等众人散尽之后,他自己又独自饮了一会儿茶水,再听了个茶楼里卖喝歌女的小曲,他才意犹未尽的晃悠悠的走回去。 为人作了保有和一砣砣的笃信之言,这个张千发自然不能在众人和同行的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丢了说话的威信。 张千发的一门子心思,仿佛就转落在了他的这个大姑爷赵大熊的身上。虽然他不能日夕夜唠地在赵大熊的耳边吹吹枕风,和赵大熊秉烛长夜大谈一些米市上的事情,经营钻钱之道。但是张千发的言语间,好像早已转落在了他的独女张氏身上。 那时,只听张千发故作酒意糊涂地叹道。“女儿啊,都说女婿是顶半个儿子用的。你看爹这个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命根,说不定那天就撤手人寰了。而今你也嫁得如意郎君,富贵有加。就是爹爹这把老骨子还没有为父老乡亲们,左右街坊,同行,做得一点点的好事。老爹这心啊可是挖心窝子的痛呐,你能不能替爹爹想个法子,让姑爷大人在粮道之事上为低父乡亲们谋得一点好处啊?” 张氏是个灵利聪慧的女子,听得老爹说多了这米市上的事情有,自然知道老爹话里其中意思了,连忙安慰道。“爹同,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女儿身上,必让夫君为爹爹之事谋得两全其美。” 尽管张氏明白老爹的意思是让她教唆赵大熊在粮道之上,能为自己的这一些老同行老邻居钻得些沾油带水的利益,或者偶尔做一些偷樑换柱假公济私的勾当,实在不行也得为老丈人这张老脸讨个偏门侧漏的私事,为她爹这张老脸贴一贴金泊,装一装门面。 等张氏把这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赵大熊听的时候,这个赵大熊自然明白张氏突然之间向自己吹说这些枕边风的根源,就是老丈人张千发的意思。但赵大熊倒也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听了张氏的枕边风倒也不好意思决意回绝了老丈人的心机。毕竟,自己今天的全部所得皆源于老丈人的一场真心恩赐。 于是,赵大熊就开始不明不暗地为老丈人张千发,在粮道之事上谋划下了一条偷樑换柱假公济私之计。其实不是赵大熊估料不到这样做恶的结果,他这样做肯定是剑走偏锋,主意就是在还人家当日伯乐智识千里马之恩。 可是,这样一来,虽然张千发的面子有了,对同行和左右街坊的承诺也实现了,白花花的银子也随着赵大熊在粮道之上暗中的调度如潮水相涌而来。 但是,这样的风声火熄的消息也慢慢流传和扩大开来,一点一点在米闹和粮道之上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话说打自梁王府钦点了赵大熊这个粮道总管之后,开始倒也是担心憔虑了一翻,但是随着赵大熊在粮道之上事毕躬亲兢兢业业的表现,滴水不漏的严防死守,不讲情面的雷厉风行,倒也让梁王去了先前的多余心病。 如此一来,赵大熊在粮道总管这个位置上把梁王义代的事情做得有条不絮,有生有色,总算为妹夫争了一口气。先前那些反对梁王如此用人的臣子,眼见人家赵大熊没沾着一点梁王的便宜和好处,你再整天这样叨囔下去,那不就是显得自己是嫉忌贤能的小人了,这样的事儿对于那些官场上的老大爷们自然是闭口不提的了。 眼见着自己美女妻娇妾提携的人选并没有大丢自己的脸面,而且使用和调拨起来都是得心应手,暗合已意。梁王这个总揽天下粮道调拨大权的王爷,这个时候总算抛开了这个些俗世纠心的烦恼纠结,全心全意投入到了美妻娇妾赵姬的怀中,过起了快意逍遥神仙一般倦慕的日子。 眼见自己没有了别人的管制和牵绊,赵大熊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起来。原先那一颗谨慎处事的小心再不用提心吊胆别人的指指戳戳,很多粮道之上的事情处理起来,赵大熊也懒得去多谨见一会那个贪杯好色的梁王了。他想与其让梁王见着自己指指戳戳一翻,还不如少去招惹这个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岁好。免得被训斥一翻不说,还嫌自己啰嗦无能。 心中有了这一翻暗生的心理,赵大熊的胆子便慢慢膨胀和胆大起来,有意的无意的总为自己干瘪的腰包掏进几个银子。再加上张氏在自己的耳边吹上那老丈人的一味心思,富贵不能忘记父老乡亲和左右街坊邻居的恩德。这个赵大熊便开始慢慢谋划中饱私囊偷樑换柱的好意了。一方面在表面上自己做得公公正正,坦坦荡荡,另一方面却暗地里就做起了老本行官商勾结的获利营生。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早上,同为掌管粮道之职的河阳王,风风火火地带着兵将闯入梁王府要捉拿粮道总管赵大熊的时候。 当时梁王还沉寢在一怀春闺梦里,一脸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美姬娇妾酒醉梨花胜海棠的样子,痴痴地惊问道。“哈哈,河阳王,你说可是我推荐的那个赵大熊?就凭他赵大熊那个人模狗样也敢在本王面前犯奸作科,中饱私囊?你,河阳王,不是带着这么多兵将来和我这个梁王开玩笑的吧?” 当梁王惊悚地听到河阳王认真而坦率地大声回答他的时候,他自己也惊呆了。“梁王,我不是带兵来和你开玩笑的。侄儿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赵大熊的。” 这时,梁王才开始翻然醒悟,形同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猛然从卧榻之上跳起来大声地狂怒道。 “赵大熊,你个奸贼!枉我这样信任你,你竟然也这样害我?本王誓与你不两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河阳王(下) 看着梁王此时才如梦初醒的样子,河阳王低低地说了一句。 “皇叔,事已至此,你多说多恨又有何用。你还是赶快和小侄一起去捉拿赵大熊案吧!” “啊,和你一起去捉拿赵大熊归案?”梁王啊然一声大叫,似乎突然意识到此事的厉害关系和严重性了。他一时咋惊地沉声问道,“好侄儿,你快告诉皇叔,赵大熊摊上什么大事了?皇上非得让侄儿带着兵将入府捉拿他不可。” 河阳王略微迟疑了一下,似是极不情愿地说道。“梁王,在你钦点赵大熊为粮道总管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就以假公济私偷樑换柱的手段,总共贪没了二万石粮草,拆合银子二百万两。现在被人告发到皇上那里,父皇着令小侄前来王府捉拿赵大熊归案。” 听了河阳王的陈述,梁王的整个身子似乎极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等河阳王的说话消失殆尽,梁王就气得哇哇大叫道。“赵大熊,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瞒着我做下这么惊天动地的大案!看我若是抓着你,非得把你剥皮拆骨不可。” 稍停了片刻之后,梁王又故作惊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皇侄啊,河阳王!皇叔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呐,不听你的规劝,错用了这个赵大熊,真是罪有应得,无言可说了。” 此时,只听得河阳王又在一旁边大声安慰道。“皇叔,事已至此,你又何须这般怨天忧人?自责其深。想来也非是皇叔识人不浅,而是他人善变大深。”好像也是一副出乎意料之外的样子,彼此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烦人的结果。 可是偎身在一旁的赵姬,听得夫君这样对河阳王连连作了一翻认怂,陪着不是。霎时,亦是落得心惊肉跳,花容失色。她立即跳将起来,浑身颤抖地跪在梁王的面前衰求道。“王爷,你就可怜可怜奴家哥哥一回吧?奴家哥哥肯定是受了奸人所蛊,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荒唐之事来的。” “若不然的话,你是知道的,就凭奴家哥哥那忠厚老实的本份,你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对不起王爷的事情来的。奴家在这里求求王爷你了!!!” “你求我?可我又求何人去啊!”不等赵姬把话说尽,梁王就脑怒得立即狠狠地反驳道。接着又甩起一张咀牙裂目痛恨不堪的样子来,硬是横着一张阴沉恐怖的脸不说话。 看着眼前被自己突然带兵而致扰搅得人心不安,逼迫得鸡飞狗跳的梁王,河阳王的心中蓦然有了一些坎忑不安。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种同室操戈的遗憾感觉,为什么一定要发生在皇室骨血的身上。朝廷中所有的事都要他们带上天命不可违的紧咒砸,反不得,抗不争。 眼见梁王没有为自己的乞求所动,还是一副死鬼不食人间烟茶的样子黑横着脸色。赵姬转而又跪向了一旁已经显得左右为难的河阳王跟前,她尽量发挥着女子特有的垂怜之乞,哭泣道。“溅妇求河阳王开恩,莫要听信外间传言,枉害了溅妇哥哥性命。” “溅妇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强使王爷听信溅妇之言。但请看在梁王的面子上,就请王爷给溅妇一点恩惠吧,溅妇必感恩戴德王爷之恩。” 经不得赵姬又作出一翻妖媚煽情的恸哭,经不得赵姬一口一个‘溅妇’的呐喊,一声一把涕泪的衰嚎。霎时之间,总算把梁王一颗刚刚浇灭了怒火的心又硬生生地点燃了。 梁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鼻吼生烟般激怒道。“赵姬啊,你这般低三下气的乞求河阳王有用吗?人家今天就是来看咱们梁王府闹笑话出丑的,你还不知道和明白吗?我梁王府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 “起来,起来,你起来,不许求人了,不许你再丢梁王府的颜面了。”梁王好像已经疯狂了一样,大声地惊叫着。再不管不顾一旁边站着看着的河阳王,现在的脸上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冷酷表情了。 他只是一时没命地咆啸着,自言自语的说着。“虽说我梁王府提拨的人犯了事情,但错不在我,可也不能让梁王府的后宫妃子这般丢三下气的求人呐。而且连她们都一口一个‘溅妇’,一口一个‘奴家’的叫开了。我梁王府的颜面何在啊?” “河阳王,你今日带兵前来不是特意来看我梁王府闹笑话的吧。莫不是你领了梁王府皇叔这一份情面,今天这事儿就不劳河阳王你操心了,梁王府闹出的乱子就由梁王府自己向皇上交代吧,烦请河阳王暂且移兵回去,莫再相扰梁王府了。梁王府现在真是丢死人了,经不起你们这一般波扎。” 耳中听得梁王这语气说得决绝,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河阳王已是一脸惭愧之色,他拱手向梁王作礼道。 “皇叔,不是侄儿想与你为难,只是皇命难违,烦请皇叔见谅。说实在的,其实这种事儿只要刑部派出一个捕头再带几个牙役前来就可以完成了。但是侄儿还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偏偏派侄儿带兵前来梁王府拿人?” 梁王看着一脸歉意的河阳王苦着脸儿说道,“唉,好侄儿,你不用去想这些问题了。王兄自有他的主意,你又何必去猜测呢?你先带兵回去吧,别再让皇叔为难了。”说着,已似向河阳王下了逐客令一般,让人堪觉尴尬。 在此之时,河阳王又看了梁王一眼,突然抱拳道。“皇叔既然坚持如此,那小侄就先告辞了。但明日你须得向皇上有个交代才好,不然小侄也难逃失职之责了。” 梁王霎时哈哈一笑,皱眉道。“好侄儿,你先带兵回去。皇叔怎么可以骗你呢?明日必与你在皇上面前撇清关系,不让侄儿为皇叔背这个黑锅。” 河阳王即时说道,“哪,侄儿先行告退了。皇叔,请留步。”说罢,再一次向梁王作别之后,便一撤手,招了那些带来的兵将,向梁王府大门外急速离去。 目送河阳王带兵而去,梁王的心境总算是松懈了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稍微滴出的汗水,刚想试着让口枯舌烂的燋渴嗑上一口凉茶,就见那个美妻娇妾的赵姬又一脸苦水的缠了上来。但听得那赵姬突然嘤嘤的哭泣道,“王爷,咱府里是不是摊上大事了?我哥哥赵大熊你可得救救他啊?要不然臣妾没有了哥哥,恐怕也再难伺待王爷你了。” 梁王心头一震,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马上从他的心底繁衍开来。他的脑中依稀记得初识眼前这个赵美人的情景。是她给了他无限的幻想和活力,是她给了他女人最温而柔甜美的一面,也是她给了他这个王府增添了一些莺歌燕舞的色彩,和环佩相呜的水乡梦色。 如果眼前这个美娇娘突然从自己的视线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将来如何面对剩眄来的孤独时光。可能,也许,或者再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这个梁王平生欢喜,爱上心头了。 一滴泪突然滑落在梁王的手指心,冰凉的感觉慢慢从掌心传遍整个身心。男人骨子里的热血和雄性即时被这股柔情之力点燃开来,梁王莫名的耸了一耸肩,爱怜地盯着眼前这个让他变得猛烈如火的女子,突然哈哈大笑地说道。“明白了,明白了,士为知已者死,女为阅已者容。天下情义两字,都莫及这儿女柔情。赵姬啊,我梁王什么也不说了。只要有我梁王存在的一日,你和你哥的性命就平安无忧矣。本王又如何能舍下得了你这天下的偷心之物而独自偷生呢?” 赵姬听得梁王一时如此豪迈大发的情怀,当即又怜声问道。“王爷,说的可是真心话?奴家那里走的可是一条死无退让路的呐。你若欺骗了奴家,那么王爷得到奴家的将是一具尸体,再不是现在一个活生生让王爷消遣的优物了。” 惊疑的目光与笃定的誓言,就这样无声的掠过梁王的眼眸,他一眨眉眼,两手心相握在一起,用力地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恋君之情,爱君之美。” 赵姬无言地闭上了她闪动着汩花的双眸,又柔软地侧伏在梁王的两膝之间,静静地聆听这个男子给予她的一切世界。 朝堂上,左右两旁的文武百官,形情苟索地木纳在当中,一言不发。梁王倔伏在阶下,卑躬倔膝地向端坐在高堂之上的国主李中兴伏维哭道。 “臣,荐人无力,滥造国家粮草损失无数。自知无法宽宏于天下,唯今之计,只求国主赏臣以责罚,彰显天下之公正廉明,切不可生泛包藏私心,放臣一马。” 瞬间,只听得国主李中兴喧喻道。“梁王,这可是你的本意?明知朕不杀你而偏来此种低劣的把戏。你是想掩饰你和过错呢?还是想推卸于河阳王失了监管之策啊?” “臣,不敢?臣自知罪孽沉重,不可求国主赫免。故等国主对断耳?”梁王仍是伏地自责道,再无辩驳之词。 “哦,既然梁王愿认罪伏法,那我就听听河阳王的意见吧?”国主李中兴在堂上自吟道,突然调转话题另外问开了。“河阳王,你和梁王同为天下粮草掌权大臣,监守自盗该当何罪啊?” 堂下的河阳王一怔,突然愣愣地答道。“按我朝祖宗定制的律法,监守自盗者,罪加一等,杀无赫!任何不得夹私讲情,坏我祖制。” “好,朕就按河阳王的说法定了。赵大熊监守自盗,杀无赫!”国主李中兴在高堂之上面无表情的恩准道,堂下的一众臣子早已是一片高呼‘万岁’之声了。 伏维在地上的梁王突然抬头,目露凶光地盯着仍在一旁据典说法的河阳王,眼睛里已似生出了无数邪恶的仇恨怨毒。 恍惚间,在梁王的眼中和脑子里,只觉得一个美艳无比鲜活的生命,就在他这一眨眼和瞭望之间变得烟消云散。 一团殷红的血渐渐濛弊了他的双眼,一滴老泪冰凉而下。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二王结仇(上) 在恭听了国主李中兴当朝喧昭之后,朝堂之上的梁王已经没有了往日神彩飞扬的嚣张拨跽。所有的一切对于此时的梁王,似乎都显得了无生趣,颓萎败废。 他低沉着一张瞬间显得憔悴而腊黄的老脸,怨恨地盯了与他并排而立的河阳王一眼,又狠狠地盯向了端坐在高堂之上的国主李中兴一眼,良久才缓缓地拜谢道。“臣,多谢国主隆恩!臣,虽肝脑涂地不敢言报国家之恩也!”说罢,又扭头看了河阳王一眼,语气急促而幽怨的对白道。“多谢河阳王,一身忠肝义胆,刚正不阿,此为国之幸事也!小王自愧不如,有负天恩,还请河阳王以后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侄儿以后还多得向皇叔学习,希望皇叔不吝赐教,小侄感激不尽。”河阳王即时转身连连作礼歉让道,好像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梁王的心底和眼中,已产生出无数道仇恨的怒火,就差恨不得一锤把他摔打碾压成粉末了。 “哈,哈,一向恃才自傲的梁王也有向人低头认错的时候啊,难得,难得啊,梁王,你真是让朕另眼相待呐。”不等梁王说完自己的话语,高堂之上的国主李中兴已然先自开口说开了。这样一来,梁王没去不把国主李中兴的话题延接下去,他只得苦着一张脸自嘲道。 “国主,你这是要羞侮死臣了。臣本就犯了举荐人不当之过,又害国家白白损失了二万石粮草,拆合银子二百万两。这罪孽加起来也够臣一辈子受用的了,臣之罪何其大也!如今能得国主不罪之恩已是万幸矣,何况国主还有河阳王这样光明磊落忠肝义胆的臣子相助,臣岂不是羞愧死了。” 梁王的话语一落,又听得高堂之上的李中兴哈哈大笑地喧道。“梁王啊,俗许说得好了。人非圣贤熟能无过,你既能在朝堂之上勇于认错,有这般轻虚之举,自然是难能可贵的。朕如此罪你,也只是给你提个醒,鼓个钟。无非就让你们懂得勤政爱民,切忌涸泽而渔罢了。一切国之根本,皆在于民呐!” “你梁王也罢,河阳王也罢,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罢,庙外的黎民陌姓也罢,在朕的天下江山面前,皆得受制于朕,按朕之意治理天下。否则,毁坏祖宗之法,遗害朝廷体制,是为天下人之敌也。” 李中兴的话语一落,朝堂之上的臣子百官亦是讶然一惊,全然愣愣地看上了高堂之上的国主李中兴。如同傻子哑叭一样,人员虽多却是没有人愿意此时跳出来说个事儿。 这时,只听得河阳王直直地站出来作礼凛道。“国主英明,天下吏治,不过如此。尔宽臣奸,尔严臣忠。宽严相济,文武之道,一张一弛。除恶尽奸,方能久远。” 梁王心中霎时为之一震,眼角的余光又怨恨地盯上河阳王。他暗自沉思一会,莫名的暗暗恨道。河阳王,原来你是这么用心对待你这个最好的皇叔的啊?非得让本王的小美人血溅当场不可。我恨你,我恨你!!! 但是梁王转念一想,立即又作礼回复道。“嗯,国主教训得是,臣谨记于心了。此后臣必恭恭敬敬伺奉国主,兢兢业业勤政于天下黎民,向河阳王多多学习,团结百官,招贤纳才,不负国主持宠之恩。” 那知不等梁王的马屁在朝堂上拍得直响,就听得国主李中兴在高堂之上说道。“河阳王,你虽贵为朕的儿子,但是朕也期望你能一直秉持这一份刚正不阿的秉性下去,为国家,为社稷,多谋福泽,遍布恩德。将来祖宗的基业,说不准就全靠你一人了。” 听得国主突然把话题引上了自己,河阳王刚想接上话儿,就听得旁边的梁王抢先说开了。“臣以为国主说得好,当今之上能像河阳王这般有才俊的皇子实属不易,加之能持才自谨,不骄不躁,更是显得人中龙凤。国主若是将来若是传以大器,祖宗基业必将大盛于世,经久不衰。” 经梁王这样一说,堂下的文武百官皆是出言奉诚道。“国主,梁王所说皆是大忠大善之言,愿国主谨慎持之。臣等愚味,不敢乱言矣,愿国主早作定夺之计!” 众臣子这么一吆喝,这时,端坐在高堂之上的国主李中兴,倒是没有了一句说话的份儿,他反而一脸神秘地哈哈大笑了。 众人一愣,全然惊在了那里,包括此时的梁王在内,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轻于启言了。 看着眼前一时转变了话题的场景,最令河阳王没有想到的是梁王这一翻话,居然能揪住了众人的心,而且还一味地奉迎国主对自己的大加赞誉之词。猛然醒悟道,众文如此一下毁誉之词压来,岂不是要把自己逼在风尖浪急之上吗?这和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啊? 他静心思虑片刻,作礼凑言道。“承蒙国主和众文武百官的夸奖,小王实是深感惭愧。小王何德何能累列位如此错爱,国家大事岂容小本觊觎,当有国主全盘做主。小王只是按命行事,为国主效力罢了。” 河阳王这一泛泛而说,就听得堂上李中兴的笑声嘎然而止道。“哈,哈,众卿家,错就没有看错河阳王这个皇儿嘛。你看他多么轻虚谨慎啊,你们说一句过火的玩笑话,他都紧张成这样了。唉,河阳王啊,不愧是朕的好皇儿。” 河阳王即时借机下台道,“朝廷有国主这样英明的君主治理,恭喜国主之恩威有如春风浴雨,草木含露,必是祖宗基业之福,天下百姓之福。”说罢,深躬一礼,又道。“国主若是别无他事,臣子这就请辞而去。愿,国主恩准!” “哎哟,你看,你们看,朕一高兴其他事情都忘了。若非河阳王提醒,咱们还在这里兜圈子呢?罢了,罢了,其他臣工可有何事相议啊,若是别无分事朕就退朝了。”国主李中兴故作惊疑地说,一脸的歉意好像是特意向朝堂之下的众臣子摆的。 既然国主李中兴这样开了口,众臣子自是毫无异言。不出片刻之后,朝堂之上的一众臣僚已是慢慢散去。 此时,梁王一时百无聊赖地走在宫中的大道之上,不时两目怒火中烧地环视着宫中这一切再熟悉不过的景物,胸中的气息又剧烈地起伏和膨胀开来。 突然,他脚了下一滑,猛然打了一个裂趄,整个身子就狠狠的向前南倾倒下来。但是在眼看就要跌倒于地的瞬间,他又猛然拦直了身子,稳稳地站住了脚根。可是,如此一来,梁王右脚上的一只锦玉绣花乌锦鞋已然迸裂开来。 梁王气得狠狠地盯了那只裂开的锦玉绣花鞋一眼,愤然怒道。“哼,人倒霉悔气的时候,连走路也会撞上鬼。难道我梁王今天的运气就这么背吗?连一只破鞋也来欺负我。”说着,又盯了那破鞋一眼,气得把那只裂趄了的破鞋横脚一甩,就甩上了一边的小道儿,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了。 后面跟随在左右服待的安公公即时追上来,阴郁地说道。“王爷,这是皇宫可不是荒郊野外喽。你这一甩,只怕又甩出祸端来了。杂家还是把赛马场捡起来,带了出去吧。” 安公公哪曾想到自己的话语刚一说完,就听得梁王极其瀑谑地叫嚣开了。 “哼,皇宫?你这个奴才也知道是皇宫也。既然知道是皇宫,那就更不用理它了,就让那破鞋横在那里吧。谁爱怎么样生事就让他来找本王好了,想当初本王当孩童时还时常在这些地方玩耍,捣蛋呢?如今全让他李中兴一个人霸着了,你皇的天下,凭什么他一个独享着,我就只能乖乖的做他的臣子了。” 这样说罢,梁王又怒目扫视了周围一遍,一副瀑跳如雷的样子就横在了安公公和一众随丛的跟前。众人见状,一时之间皆闭口不言,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梁王看着这些随从的情形,霎时又停在了当中,恨得刚想张嘴开骂起来,就听得安公公又笑阴阴地趁前附言道。“王爷,话虽是这么说的,可自古以来君臣关系就是如此的啊。天下最无情无义的就是至高无上的君亲关系啊,即便是父子爷儿也得遵循的。否则,祸不远矣。” 梁王冷眼一瞧,似是很不经为然的蔑视道。“安公公,这个本王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本王就是想不明白,同为父王的儿子,为什么一定要分出一个君臣关系来,而且一时生效就只能永远臣服于他。本王打心里就不服啊!特别是今天在朝堂之上,更让河阳王这小子狠踩了一脚,这夺妻杀妾之恨,如何让本王咽得下!” 见眼前的众随丛和安公公没有再搭理自己,梁王忽然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你们都怕了。若是本王现在就说有一天我要改变这种倔侮的局面呢?你们是不是都被本王的话语吓得屁滚尿流了。告诉你们,本王今天就这样说了。你们之中谁想来拿本王的人头去抢功的话,尽管来吧,本王不会惧怕于你。” 梁王这样说着的时候,又横着一张阴冷的丑恶之脸,极力张狂地呈现在众人有面前哈哈说道。“也罢,都跟你们这些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人说话作事,岂不是引火烧身,难成大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二王结仇(中) 一时听罢梁王的张狂之语,众随丛亦是茫然大惊。 错愕之下,就觉得有一股冷嗖嗖的阴风从勃子后面猛飙而出,肆谑着他们的感知。仿佛又似一把把利刃的刀剑从他们的背后直闪而来,瞬间就能砍掉他们的头颅一样。 安公公猛然一愣,怯怯地盯了梁王和众人一眼,立即又默默地低下眼帘来说道。“王爷,这古来之制本来就是如此冷酷无情的,杂家一时之间也无法跟你说得清楚。何况这等大事不是杂家能指手画脚的,你还是等杂家把那个破鞋捡了,杂家自己带出宫去。” 梁王一听,两目霎时雌裂开来。他气得一边直跺着光脚板,一边怒气冲冲地吼道。“哼,就你们这些个狗奴才,现在连本王最看好和器重的河阳王也挥刀砍上本王了,可见有你们那一位为本王争一口气啊!就只知道整日趁炎附势,不思进取。” 梁王怒罢,又狠狠地盯了偌大的皇宫一眼,手舞足蹈地冷冷一笑,自嘲地自言自语道。“本王明白了,你们只是想贪图本王的富贵却不愿为本王就义赴死。这么贪生怕死的奴才,如何能成就本王的大事啊?本王不指望你们了,你们爱咋整就咋整,就当本王没瞧见你们一样,不管了。省得气坏了身子,反招来杀光身之祸。” 一众随丛又是惊得一阵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一个个形同一个不会走动的木偶就僵立在了那里,再没有人愿意发出一个多余的声音来。 梁王顿时又咀目一裂,仿如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狂魔厉鬼一样,大声怒瀑着。 “嘢,嘢,你们,气煞我了,气煞我了。” 等梁王一人就这样怒火中烧地乱发了一通恶气之后,众随丛才间或地相互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扶起仍不解气的梁王上了马车,才扬鞭打马向城北的梁王府赶去。 此时的梁王府内已是喧声冲天,人声鼎沸了。 王府的王夫人正一脸哭丧地坐在大厅的正堂上,一边冷眼斜瞧着厅下一众哑声环立的师爷门客,一边侧目瞟视着他手中捏着的一张黄纸。 黄纸上好像写了半页龙飞凤舞的文字,但是从王夫人现在所表演出来的这个情形来看。这个王夫人好像是斗大的字数也不认识几只一样,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也不知其中写了什么意思。只是冷眼盯着这一张共纸,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念道。 “梁王爷,下官…之…女…出…身…卑…鄙,门…庭…低…落。……”思前想后,唯恐小女难成大器,有负王府期望,不堪与梁王府小公子喜结连侣之好。今遣臣府中下人,悉数返还梁王府所有的聘礼,以示断绝秦晋之望,外加礼数百金,聊表臣府之真心。” 念着,念着,王夫人突然一怒,狠手一甩,大声叫道。“宁府这是什么东西吗?老娘读了半天也不知所谓。刘师爷,你过来,给老娘念念,这宁府写的是什么东东?老娘就不信,这个宁府还敢给梁五府写战书不成?” 众家奴门客听得王夫人如此一叫嚣,脸上的表情又莫名奇妙的变化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回去。 厅下的的刘师爷突然被王夫人点了一将,颤抖着走向前来,恭敬地接着王夫人手中的黄纸,看了一遍,摇头晃脑地念道。 “梁王爷,下官之女出身卑鄙,门庭低落。思前想后,唯恐小女难成大器,有负王府期望,难成正果,不堪与贵府小公子喜结连侣之好。今遣臣府中下人,悉数返还梁王府所有的聘礼,以示梁宁两府断无秦晋之缘。唯望梁王知悉臣心之苦,外加礼数百金,聊表臣府惶恐之心。” 刘师爷的话语还没落完,王夫人就惊悚得直接大叫起来了。 “天啊,这是退婚书?宁府好大的狗胆子啊!我梁王府都倔尊就卑了,他宁府算什么东西啊,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休辱我梁王府。来人啊,把宁府这些送还聘礼的奴才统统给我抓了,我要狠狠的责罚他们,让宁府的人知道梁王府不是他人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想退婚就可以退婚的。” “就算这婚儿咱梁王府不结了,这宁府也休想赖掉这门婚事。”说着,王夫人突然冷冷一笑,从大师椅上蹦了下来,对着一众家奴门客说道。“哈哈,你宁府不是想休辱我梁王府吗?好啊,老娘就让你小小的宁府摔个筋斗,在世人面前露个屁股了。” 只等王夫人的话语一落,厅下的一众家奴和门客马上就群起而吵闹开了。 有人从中响应道,“对,王夫人,咱们梁府就应该这样做,才不管他是宁府还是胡府呢。只要休辱了咱们梁府的面子,就没有必要放过他们。” 又有人从中气愤愤的吼道,“唔,夫人,这宁老爷分明就是趁着咱们梁府出事的端儿而落井下石吗?这宁府的宁老爷也大可恨了。王爷没惹上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宁着手臂也要趁炎附势,现在王爷惹上麻烦事儿,他们就宁着大腿走了。对于这样的主儿,夫人,咱们梁王府不要也罢。否则,还显得咱梁王府要高攀他呢!” 更有人即时现出妙计阴招叫嚣道,“夫人,我看那宁府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即然薄情,那么就怪不得咱们就寡义了。宁府那女娃子,咱们的小公子肯定是不能要了,但是咱们也不可就这样放过了她。咱们梁府只把那女娃子抢过来,强给她许配个街头市角的破脚瘪子,或者流浪于世的痞子,乞丐,让宁府从此难以在世上抬头做人。” …… …… …… “静一静,你们都别吵了,别闹了。这样乱哄哄的成何体统?有话要说的一个接着一个来,别做什么都乱烘烘的像一窝蜂,老娘看着心就烦。” 当中只听得王夫人突然拍着旁边的八仙桌叫道,看似她的脸上已布满了一层深重的阴云。仿佛人倒霉时呈现的衰运,印堂之上总现着一朵带凶的乌云。 众家奴和门客被王夫人当场这一吼,霎时就全都安静了下,偌大的厅堂中就只剩下众人的呼吸之声和愤怒之声了。 “刚才你们之中谁说的,把宁府那个女娃子抢过来,咱们许配给街头市角的破脚瘪子,或者流浪于世的痞子,乞丐?”王夫人忽然冷眼审视着众人高声问道,凌利的语气仿佛杀人的利器一样,让人不寒而粟。 “夫人,我说的。”随着这一声话落,当中就走出一个貌似尖嘴猴腮,额凸嘴长,半瘦不高的破脚家奴来。 谁知王夫人冷眼横瞧了这个灰头土脸的家奴一眼,立即掩着自己的嘴巴瀑笑开来了。一阵狂荡的讪笑之后,王夫人才阴冷地尖酸说道。“哈哈,老娘总算是明了,你小子能想出这个法来的原因了。不就是以已之身量他人之长吗?” “唉,可惜了,刚才我还在啄磨你小子有多大能耐呢?说得老娘心痒痒的。原来一见之下竟是你小子想媳妇想疯了,故意出此下三烂的歪点子,好让老娘给你找个媳妇吧。” “你呀,聪明倒是聪明过头了,可惜的是你算计上老娘的头上啦。哈,哈,老娘就是把那女娃子卖入青楼妓院了,也不能便谊了你小子的啊。” 那家奴被王夫人当众一说,立即跪倒在地上,头如捣蒜的叩头辩解道。 “夫人,冤枉啊,夫人,奴才那里敢算计夫人呢?刚才不是你让咱们想法子制止那宁府的吗?我一激灵,腿一抖,就想到这个歪邪恶毒的点子了。奴才真的没有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算计夫人你啊,就算夫人给我十二个胆子我也是不敢如此胆大包天,刚才奴才着实是为夫人想主意的。”说罢,又连连向王夫人叩了几个响头。 王夫人盘问了一会,见再问不出什么异样的结果来,长叹一声说道。“算啦,退下去吧,量你也不敢在老娘面前耍奸。” 那家奴听得真切,又抢白了几句,才赶紧抖索着退了下去。 在大厅之中,王夫人还想再向众人盘问下去,还有何办法可以让宁府既出了奇耻大丑又让王府扬眉吐气。这时就听得门子在院外高声喊开了,“王爷,回府了。王爷到。” 众人悚然大惊,一时默无声息齐齐地恭列在大厅两边,恭恭敬敬地迎接着梁王回府。 只一会儿,众家奴和门客就见梁王一脸阴沉地趟了进来,把身上的黑色披风往安公公手中一甩,便颓然坐入了厅中的大师椅中,一手接过下人的茶水,便大口大口地猛灌了几口。 等梁王这一切动作和习惯都做完之后,他才扭头环视了厅中的众人一眼,半晌才迟疑的向王夫人问道。“哎哟,夫人啊,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啊?你这样把王府上下有头有脸的家奴和门客都拉拢过来了,为的是什么喜事啊!” “王爷啊,现在梁王府那有什么喜事呐,这可是人家宁府给咱们梁王府的退婚书。”王夫人霎时一脸悲情地说道,好像就连眼中也带出了几分泪水来。 梁王即时一脸愕然道,“退婚书?宁府的退婚书。夫人,你这不是和我开天大的玩笑吧!就凭他宁府也敢向梁王府派发退婚书?” 王夫人一脸气急如嘶地吼道,“谁跟你开玩笑了?呐,这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看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二王结仇(下) 王夫人说罢,直接就把手中捏着的那一张退婚书递了过来。那退婚书不偏不斜,直指在梁王的面前。 梁王伸手接书,迂辗过来。两目一盯,脸上原本就暗淡的神色,此时显得更加深沉和阴郁了。 梁王莫名的打了一阵寒颤,背脊之后一股阴冷之气由然而生,连同哆嗦的手腕一样,好像握着千斤之重,一时显得软弱无力。就连起伏膨湃的胸膛,压抑得边同掠过字眼的目光也渐渐滞涩下来,伴着眼中慢慢散发的幽怨积疑不动。 “气煞本王了,气煞本王了,反了,反了,全反了。这年头,就连小小的宁府也敢跟梁王府横盯眼睛竖拉鼻子了。”梁王突然就拍着座下两边的扶手,当即大怒起来,声音寒碜而冷酷。 旁边的王夫人冷眼斜瞟了梁王一眼,一脸冷若冰霜地讥讽道。“唉,王爷,不用大吼大叫了,这些我都比你做多了,可是一点毛都没有用。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王爷如何向宁府讨回这一份公道,而不是在王府大吼大叫。” “夫人,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这真是让人不解恨的事啊?我梁王府岂是受这等侮气的主。” 一时之间,梁王又忍禁不住的说开了。两眼睛放射出的阴鸷眼光像是会杀人的利刃一样,清寒而冷幽。 可是,王夫人却不屑地冷哼道。“王爷,王府现在不受这等侮气你又能如何啊?谁不知道咱梁王府现在正是受国主颇为苟垢的时刻,稍有不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谁还愿意雪中送炭而不是落井下石呢?这世道,也变得大快了。” 梁王叹气道,“唉,这都怪那个该死的赵大熊,本王为他雪中送炭,他却要我家破人亡。可恨,真真是大可恨极了!还有那宁府宁老儿,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有一个女儿吗?你现在写的是什么退婚书吗?这分明就是你欺人大甚,在众人面前打我梁王的耳光。既然你们都是这样无情的,那就休怪我梁王无义了。这必老账新帐,咱们总得一起算。” 说毕,他的两只手已然捏紧成一拳了,仿佛所有的恨意全都疑聚到了两只睁得猩红的眼睛一样,像喷薄的烈日赤焰当空,燋化了一切。 话说胆敢给梁王府书写退婚书的宁府,就座落在京城北面的一条柳庄胡同内。宁府倒是显得宅院不太,却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幽静在这繁华之地。 此时已是日过中天,宁府一对小小的大门仍是一连三日紧闭不开。气得那些梁王府派出遣送退婚彩礼的一众家奴,即时又聚集在宁府的正门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是什么鸟鸡毛的宁府嘛,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梁王府小公子不选,偏偏还写个什么退婚书来打人脸面。这一下好了,咱梁王府发起威来了,你宁府倒是装起宿头乌龟来了。开门,开门啊……” “开门,开门啊,宁老儿,咱们梁王府遣送你老的退婚彩礼来了。快开门收下啊,再不开门的话,咱们就要撞门啦!到时候咱们可不管你收不收下了彩礼喽。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众家奴一阵叫囔,宁府小小的大门就是没有从里面打开来。这一急,可气坏了梁王府带队的管事刀疤三了。 这个刀疤三正是年表气壮之时,那里经得起宁府的这一翻折侮。他直上前来,左右上下横瞧了双门紧闭的宁府一眼,撸起礼袖管吼道。“梁府的大小爷儿们,梁王派咱们前来遣返宁府退婚彩礼,奈何宁府死活不开门耳。这不是要打咱们老少爷儿的脸吗?与其让宁离合悲欢的龟儿孙子打脸,不如咱们老少爷儿们把这宁府的大门撞开去。省得咱们无功而返,在梁王面前失了面子。” 刀疤三的话语一落,当中就有几人切头切尾的响应下来。纷纷操起手中的木棍和扁担,直向那宁府的一对大门砸去。 只听得一阵呯呯嘭嘭急促的高打之响,耸立在宁府当中的一对大门已然慢慢倾斜,歪落开来。众梁府的家奴又是一阵急速的瀑喝,尖叫开来,仿佛山贼土匪进村抢却一般,枉命嚣张。 正在众人努力撞门之际,宁府之门突然从内打开了,接着就从府内传来了一声老者的瀑喝之声。“你们梁王府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拆民房,私闯禁地。我要去国主那里告你们!告你们梁王!” 刀疤三在众人快要把门掸开之际,没想到居然从府内蹦出一个过花甲的老头来,而且嘴里还不断叨念着和怒骂着他们这一众家奴的恶劣行径。刀疤三本来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那里受得宁府宁老头的这一般侮骂。未等宁老头把一腔愤怒的情绪完宣泄开来,他就抡起一拳一股脑儿往宁老头的门面打过去。 只听得宁老头一声大叫,整个身子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往宁府院内飘落而去。紧接着‘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就见宁老头一手指着此时已经气得红了眼睛的刀疤三,一边哑哑涩涩的说道。“强盜,土匪,强盜,土匪!你们是强盜,你们是土匪!我要去国主那里告你们!” 那知眼前的刀疤三鸟也不鸟宁老头一眼,就朝后面的一众家奴挥手大叫道。“兄弟们,咱们只管把宁府的彩礼搬进去就好,其他的什么也别管。”说着,率先把一个缠着红绸缎子的箱笼单手拎起,就搬入了宁府的大院内,往空地上一放,就讯速退了出来。 其他梁王府的家奴见状,亦纷纷搬起自己手中的彩礼,学着刀疤三的样子照做了一遍,就走出了宁府大院外。 看着自己带来遣返给宁府的退婚彩礼已然达到了目的,刀疤三才在宁府门外向着宁老头拱手作礼道。“宁老头,今天我受梁王派遣退还彩礼给你,现在事与功成,那咱兄弟们就要告辞了。若是有不便和伤害之处,还请宁老头多多包函。咱们身为王府奴才,受主人之恩,必忠人主之事。所经若是宁老头你咽不下今日之气的话,只管梁王府就是了,我在梁王府等着你。” 宁老头做梦也没料到与梁王府的退婚之变,竟然招来今日宁府被强行撞门自己被欧打之罪。想来也是挺冤枉的,见此情景,一时之间竟然不免老泪纵横起来,他艰难地盯了刀疤三一眼,悻悻地说道。“老夫以为梁王持宠自傲也罢了,没想到你们这一帮凶徒竟然也是如此妄顾国法,擅闯民宅,欧打朝廷命官,我一定要去国主那里告你们无法无天的梁王府!” 那知刀疤三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关于今日之事,守老头你爱怎么样咱兄弟们也碍不着。但是咱相信今日之事皆由你宁老头退婚而引起,国主不可能只责罚一方,而偏袒于另一方。反正咱们不过是家奴一个,命溅如土。再怎么着也逃不过这一个奴字,坐牢跟挨官司是同一样和道理。而你宁老头就是不一样了,不该落得和咱们奴才一样的命运。” 宁老头听着刀疤三的一袭话,突然大声叫囔道。“滚,你们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一眼。凭你怎么说,我也是会去国主那里告你们梁王府的。”一激动,一口淡淡的鲜血又喷了出来。 听得宁老头下了逐客令,刀疤三也不再纠缠于宁府了。他扬起头,向众人吆喝了一声,便浩浩荡荡而去。 梁王府内,王夫人端坐在大厅之上,听了刀疤三一遍眉飞色舞的凛报,一时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起来。 王夫人突然哈哈大笑地拍手称道,“刀疤三,这一回辛苦你了。如果不是我执意派你过去的话,估计这梁王府退还给宁府的彩礼是退不成的了。我就说嘛,非常之事还得用非常之人。你家梁王就是不信。这一回,我非让他认识到这一点不可?否则,咱梁王府就谁都可以欺负了。” 刀疤三一时轻虚道。“嗯,多谢夫人的夸奖。奴才只是尽职本份而已。如今咱们伤了宁老头的颜面,后面宁老头去国主那里告御状的事,还请夫人和梁王早做准备。免得,到时苍促应对,连累王府。” 王夫人冷冷一笑,娇慎之情溢于言表。“刀疤三,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由梁王自己担着就好,你就此回去,好好的做好你的事情去吧,将来梁王府不会污告诫你的。” “嗯,夫人,那奴才下去了。”刀疤子拱手说着,一转身就走出了厅外。 晚上,等梁王一回府,王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把刀疤三这事告诉了他。 王夫人本以为梁王会奈耀自己做绝和妙的,谁梁王听了她的叙述之后,拍着大腿,勃然大怒道。“唉,长毛之妇误我大事俟。长毛之妇误我大事俟。” 王夫人霎时大惊,一脸不屑的盯着梁王逼问道。“王爷,你这是何意啊?这不是你贬低臣妾的意思吗?难道又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梁王愤然恨恨道,“当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河阳王那衰仔又找上门来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怒火中烧(上) “河阳王?他又来王府找什么渣啊!”王夫人一时惊得莫明奇妙的说着,脸上已多了一层阴繄的颜色。 梁王急得直撸起袖子忿忿恨道,“唉,夫人有所不知,近来我受赵大熊粮道贪污之累,国主李中兴对本王不再信任有加。更可恨的是今日在朝堂之上,国主居然喧喻本王降格一级,粮道之事现在开始完全受制于河阳王掌控约束,本王不得自行定夺。” “啊,赵大熊贪污粮响之事居然害得王爷这般苦楚?可恨,实是可恨。”王夫人连连惊愤道,忽然她又急促的瞪眼问着。“王爷,王府现在如此受制于人,咱们如何是好啊?” 梁王心里霎时格瞪了一下,暗想着。对啊,王府现在受难于此,该如何是好啊?本王总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吧?不行,本王得有所作为才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这样暗自想着的时候,梁王已是略微迟疑了片刻。只见他瞪目环视了一下厅外自由广宇的天空,突然说道。“夫人,惊什么?本王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把柄落在他人手上,只要咱们静心在王府内渡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到时再伺机谋事。量他河阳王再怎么有才能干,本王什么也不做,他就是有心做恶也是无可奈何的。” “哎哟,王爷,你这不是以静制动,以强示弱吗?这样王府和王爷就能自保有吗?”王夫人一时又顾虑重重的说道,仿佛在她的眼中,这一切的做作都是毫无意义一样。 梁王看着王夫人这一顿极其讥讽的表情,马上不以为然的祉充道。“夫人,这不变以应万变的办法虽然是故旧了一点,但是有时还是很管用的。我梁王府什么也不动,做得虚虚实实,他们又能奈我何啊?” “王爷,不是臣妾不想认同你的做法。可是,眼下王府的刀疤三已把宁府的宁老爷收拾集得差不多了。那宁老头这会儿还囔着要上国主那儿告王爷你呢!”王夫人撇撇嘴说道,心里已似是有了几分怯意。 梁王脸色一沉,立即搓着两只手掌嘟囔道。“哎哟,我就说吗?今天你这么好心好意的跟老夫拉这些家常了,原来是你这个长毛妇坏了王府的好事拉。唉,唉,真是气死老夫了。老夫少交代一句,你们都不让我省心。” “这,这一回,只怕河阳王那牛脾性子的主子又找上门来了。” 听得梁王一连串的自怨自艾之话,王夫人很是窝火的怒喷道。“王爷,你现在是不理很惧怕那只牛脾气的河阳王了。我就说嘛,梁王府这是怎么了?竟连一个小小的宁府都敢骑在咱们的头上撒野了,原来是王爷这时候怕着别人呢!” “你,你,这是气煞我呀。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诶,老夫懒得跟你多啰嗦了。”梁王似是如梦初醒一般,恨得咬牙切啮地负气而去。原来王夫人竟是为了搏得自己的谅解,而非曲意尊和自己。 王夫人见梁王突然摆出了这一副架势,气得鼻子一哼,大声叫道。“老鬼,你摆什么脸谱嘛?老娘才不受你这呕火之气。” 说毕,王夫人亦是负气而去,丢下了一场不欢而散的空冷气息在打转。 一宿无话,天就慢慢亮了。 早上,王府外,突然又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兵将叫吼之声。 接着就听得有兵将挡在王府的大门前,厉声叫嚣道。“梁王爷,快把藏身于王府内的刀疤三等凶徒交出来,咱们兄弟绑了好交差去。” 守卫王府的卫兵将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得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而明晃晃的操着刀枪围过来,那还管你三七二十一,立即也顶了上去,两队人马就这样僵持着。 前来捉人的带头将军见状,赶忙打马奔上前来喝道。“我等奉了京畿守卫总管河阳王之命,前来梁王府捉拿带人打砸宁府的罪人刀疤三等凶徒,请各位兄弟莫要横加阻绕,迂误朝廷律令。”说罢,把手中的律令往众人面一摆,左右展示了一下,便挥手向王府大门冲去。 见得来人拿出了朝廷的律令就横在自己有面前,那些守卫王府的兵将一时也不好再做出抵挡。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奉命而来的兵将,瞬间就冲入了王府大院内。 就在带兵前来王府拿人的这一队兵将,即将如入无人之境之时,只听得王府内的安公公突然迎上来,对着他们大声斥责道。“住手,住手,你们休得张狂。这里是梁王府不是户外野人,容得你们放肆!” 众兵将被安公公这么一声大吼,顿时也横立在了当中,没有再四处搜索下去。带队的兵将即时迎上来冷冷地笑道,“安公公,你也休得张狂。咱们奉了朝廷律令而来,可不是你能叫停就能停得下来的。至于梁王本人嘛,咱们也是按律办事,事不关已者丝毫不会侵犯的。” 安公公冷眼一瞧,立时嗡声嗡气地怪笑道。“真的吗?你们这些兵痞也会守规矩?我可是不见得你们是这样的。” “哈,安公公,咱们不是这样的,那是怎么样的啊?你倒是说来听听。”那带头的兵将一时冷眼蔑视道,居然装出一副不把人横在眼里的模样来。 安公公眉眼一笑,又嗡声嗡气地说道。“你们若是尊重王爷,就应该在入府之前派人凛报王爷,而不是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闯入府中横冲直撞了。你们这个样子,那里有一点尊重人的意思啊?” 那带头的兵将呵呵一笑,立时更正道。“哎哟,安公公,若是按你所说。只怕咱们还没到王府那刀疤三等人早就逃光了,还会等着咱胶兄弟来这一趟辛苦吗?走开,你只是王府里的一奴才罢了,没有资格来跟咱们这些奉命行事的谈价还价。” 说着,那带兵的兵将伸手一挥,那些站定的兵卒又开始走动搜寻开来。 安公公见状,气得哇哇大叫,正要以作之时,就听得背后传来了梁王的一声冷笑。“呵,呵,是吗?梁王府也是你们能来撤野的地方。你们听好了,马上都给我滚出王府外面去。否则,有你们的好看。” 安公公猛然回头叫道,“王爷,你总算来了,这可是吓死奴才了。” 谁知梁王却不动声色地应道,“安公公,若是本王再不出来的话,只怕这梁王府都要被人折了。你说,我还能不出来吗?” 那带头的兵将听得梁王和安公公这么一阵对白,明知他们二人是冲着自己来。但是自己也是按着朝廷的律令来的,根本就没有错和自己什么事。 于是那带头的兵将突然拱身作礼道,“末将见过王爷,末将奉朝廷律令前来王府捉拿刀疤三笔凶犯,还请王爷鼎力相助。若是偶有打扰之处,还请王爷开恩见谅。末将代表众兄弟,在此谢过王爷了。” 梁王听得那兵将如此一说,觉得人家好像完全是受命而来的样子,不关乎人家一点屁大的事。就算你梁王心里有十二道不安生的心,这时也怪不到任何人了。 可是梁王毕竟是梁王,他眼珠一转,马上又似是逢迎扮傻道。“啊,你是奉命而来的?那你奉的是谁的命啊?捉的又是那一家的凶犯啊。” “这个吗?末将奉的是京畿护卫总管河阳王之令,前来梁王府捉拿二日前带人打砸城北宁府的罪犯----刀疤三等凶徒。希望王爷开恩,助末将一臂之力。” 未等这兵将好好的把话说完,那知梁王突然就板起脸孔来怒道。“啊,又是这个牛脾子的河阳王?他还真和我这个最要好的皇叔扛上了?天啊,河阳王,你虽得势力一时,这可不是叫我要亲手做下亲者痛仇者快的好事来吗?” 那带头的兵将听得梁王这样一说,一时仗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喃喃说道。“梁王,末将谨奉朝廷律令而来,并不明白又如何让梁王做下亲者痛仇者快的好事来了?” 梁王被那兵将这样一问,立即亦是惊悚了一下。不过他冷眼斜瞧了那人一眼,很快就又回答过来了。 “他河阳王以一人之威,逼亲杀戚,害我妻儿。岂不是他操刀在手,枉杀无辜。我梁王府所犯何罪,偏偏值得他这样日夜掂记。这不是他河阳王大逞能,逼迫本王做下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那带头的兵将听了梁王这么怒火中烧的一顿爆喝,整个身子犹如停驻在惊涛拍岸的海浪之中,惊悚得连连颤抖了一下,甚致还向后连退了几步。 可是,他还是意识清醒地悄声说道。“如此说来,梁王是决计要阻止末将前来擒拿凶徒刀疤三等人的了。梁王,若是你如此做作就不怕激起朝廷中人的共愤吗?我相信光明磊落的河阳王决没有害你的那个心思。必定是梁王你自己多虑了,误入岐途啦。” “哈哈,我梁王多虑了、误入岐途了?你是谁啊、竟敢来教训我堂堂梁王?不管你信与不信,反正我梁王对河阳王此生是没有半分好感的了,这种专门做亲者痛仇者快祸事的人,我恨死他了。”梁王像一个不肯认输的传教士一样,仍然坚守着他心中早后的一根底线。 但是,眼前那个带头的兵将仿佛被人突然击碎了他的精神信昂一样,不可相信地喃喃争辩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河阳王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梁王你又是他最为敬重的皇叔,这其中一定有某些误会,才令你对河阳王大为不解。” “哈哈,误解?”梁王在听得那个兵将的辩白之后,无由地苦笑道“梁王府沦落到今日之困境,全拜河阳王一人所赐。我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以泄我的心头之恨。” 一脸无情的冷霜,已似冰冻三尺的湖水,怎么砸也砸不出一个窟窿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怒火中烧(中) 看着梁王一时变得如此阴鸷的脸色和眼光,那带头的兵将已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二人相持了片刻,终是那带头的兵将拱手说道。“王爷,不管你恨与不恨河阳王,末将奉命行事只是平常。至于王府私藏的那个凶犯刀疤三等恶人,末将还是要在王府抓人的,烦请王爷莫要节外生枝,干扰末将办正经事了。” 哦的一声,梁王似是淡淡的回答道。“哦,你可以奉命行事,我怎么就不可以包庇那些王府的凶犯呢?况且说白了,他们几人也算不得是真正的凶犯。他们只是奉了本王之命送回宁府的退婚礼物罢了,河阳王凭什么就说他们是打砸宁府的凶徒啊?而且在这个推送和拒接之间的过程中偶有碰磕之伤,亦是在所难免,怨不得他人。” “可是,那刀疤三欺上宁府的时候,明明是可以避免此种可以意见性的事故的。但是他却视而不见,带着一众家奴拼死欧打他人。这岂非是以强凌弱的铁证,作恶多端的证据。” “哎,这那里算得上什么作恶的证据呢?顶多就是欧打他人的罪证罢了。”梁王这样气势汹汹的更正道,根本就不想听那带头兵将的解释发,意思明显得就是不想让这些奉命而来的兵将把他王府的人带走。 那带头的兵将见势,难以执拗梁王的意愿。若是强令自己的一众手下进入王府拿人,势必引起梁王的奋起反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得拱手作礼道。“若是梁王刻意要偏袒刀疤三等凶徒,那末将也只能无功而返,诚请河阳王亲临梁王府了。” 梁王一时气急败坏地说道,“啊,你个大头兵也敢如此来挟持我梁王府,未免也大小瞧人了。等看,今日之事你若不把河阳王那奸人请出来,你休想从梁王府中拿人。”心中已似蛟龙翻滚一般,两眼冷冷地妙杀着一众兵卒,仿佛差一点就要口吐鲜血了。 事情闹僵到了这一步,那带头的兵将两手一拱就向梁王作别而去,后面的一众兵丁见状,亦慢慢退了出去。 那带头的兵将无功而返,直接就赶回了京畿守卫总署,风风火火的拜见了营中的河阳王。 在署中,河阳王看着那个无功而返的带头兵将,一头垂头丧气,神情郁郁的。一时之间,颇觉大惊失色,茫然无解。他也瞪愣着一双眼睛呆在那里,直等着那带头的兵将合自己一个最好的解释。 谁知那兵将俞发变得神情漠然了,等那兵将吱吱语语把梁王府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个遍,河阳王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梁王私底下对自己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才刻意做下阻碍官差办案的事情来,夫非就是要给自己设下一个套,给他挽回一点点梁王府的颜面罢了。 见那兵将仍是心不懈怠的丫在那里,河阳先是白了他一眼,继而安慰道。“林校尉,你起来吧。这事儿既然是那梁王非得指名道姓要本王前去,那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谁人又能责怪于你啊。”说罢,轻轻拿过案桌上那一道凑章,又仔细横瞄了几眼,才挥手示意自己先期而去。 那兵将不知河阳王在听得自己凛报之后,如何能够这样做得神情自若,安然无恙。也不敢多问后面的事如何,就应诺了一声先自退去。 日过中天,太阳把一脸热情如火的瀑涙横洒在了天空中。没有风,和云,到处一片浑热如火,灸烤得人们有一些莫名的烦澡。 京畿守卫署内,河阳王在自己的办公大衙中独自坐了一会,莫名地张望着外面的一幕炎热之色,再度坐定下来。复又从从容容地斟起了一杯茶水,慢慢捧起来放到嘴边细细品偿起来。 一茶已毕,河阳王一时把弄着手中的茶杯,突然向外大声叫道。“护卫营,备车,本王马上要去拜访梁王府。” 声落之后,就只听得有一个待卫从旁边闪出,应声领命而去。 河阳王也不再担搁,自大衙中走出,直向院内备好的马车走去。 两旁早已有人躬身出来,搀扶着河阳王上了马车。那马夫手一抖,一手扬鞭,一边吆喝,立即打马飞奔而去。 京畿守卫署与梁王府不过相隔十几里的路程,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是焦灼的阳光毒辣辣地瀑晒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仿佛冒起了一层青烟幽火缭绕的围幔,夹杂着一层层阳光晒就的热浪猛然而至,灼人心扉,惊人心神。 转眼梁王府已是遥遥可望,河阳王在车内突然向旁边的待卫说道,“你,派个快骑先去梁王府通报一声,说本王马上就到。免得到时,人家找个借口把咱们的车驾挡在外面了,那面子上就丢大了。” 那待卫领命应诺,飞马就奔了出去。后面又有待卫人员自动补充上来,伴着车架后前行。 不一会儿,到得梁王府大门外,只见梁王府的安公公带着一众家奴门客早已迎在当中,只是独独不见了梁王和一众亲属的身影。 河阳王一时大惑不解,正要发问之际,就听得安公公迎上车架前来,作礼说道。“老奴谨奉梁王之命在此恭侯河阳王,烦请河阳王称架跟随老奴而来,梁王自在大厅之中与礼相见。”听得安公公这阉人不阴不阳之言,河阳王的心里马上就皱起一层冷冷的鸡皮疙瘩。 见得梁王这样的安排,河阳王非常的不解和难甚。他不知道这个一直与他友善邻邦情同父子的皇叔,为何现在变得这么雌锥必报而心胸狭小。明明是自己没人做了什么得罪过梁王的事情,现在的梁王却把一腔怨恨和愤怒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也想不明白到底他河阳王一身铮铮铁骨,一腔刚正不阿的卑性碍谁阻谁了,落得梁王这般对待。 不过他作为皇子和皇臣,既然领了天子的钦命,他就得如法执行,否则他就是犯了欺群之罪。这样想着的时候,河阳王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安慰。他鼻吼里冷哼了一声,便落下马车来跟随安公公而走,后面的一众护卫也紧跟其后,缓缓进入了梁王府。 王府大厅内,梁王和王夫人一脸冷若冰霜地坐在八仙桌的左右两边当中。见得安公公已然领着河阳王走了进来,二人鼻吼也不冷哼一下,招呼也不打一声,仍然是黑着脸孔傲然而坐,形同一点也不能动的木偶。安公公忽然阴沉着脸色凛道,“王爷,河阳王我已按你的哈哈带入大厅来了。有什么活儿,还请王爷明示。” 梁王夫妇似乎对踏步而入的河阳王视而不见一样,在座上猛然打了一个咳嗽,擦擦鼻子不紧不慢的答道。“嗯,安公公,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去吧。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嗯,老奴知道了。”安公公应声而答,随后缓缓退出了厅外。 河阳王咱见梁王夫妇如此慢待自己,心中虽有不悦,但仍是不动声色地作礼说道。“侄儿,拜见皇叔王妃。祝皇叔王妃,荣华富贵,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谁知,只听得当中一声冷笑奸邪而出,梁王那极尽讥讽和蔑视的语言就如花开一般绽放开来了。 “河阳王,你可别来无恙啊?你现在是真认得我这个皇叔还是假装认得我这个皇叔啊?天下有你这一般对待皇叔王妃的吗?表面说得光鲜亮丽,背后却暗下杀手,猛捅刀子。本王啊经过这些时日和事情的煅炼,总自算把你这个虚伪的家伙看清楚了。今天你竟然还有胆量来我王府抓人示威呐,我真人是瞎了这一双老眼,错把你一头恶狼当成好人了。” 河阳王心地一凉,没想到还没见面就先被人家痛斥了一顿,这窝心窝子的痛啊,真是如利刃刺骨,寒霜括心。他强忍着心中的一腔愤怒之火,仍是平静如常的说道。“皇叔如何这般抵毁侄儿啊?侄 作所行之事皆为朝堂之上国主所喻,百官认可的。为何一到皇步这里就变成了这一般恶毒不堪,难道皇叔也认为国主和百官的叛定都是是非不分,邪恶不堪的吗?侄儿的一切所行皆是针对皇叔背道而驰吗?还是皇叔的心和眼被什么东西蒙弊了,再也看不清是是非非了。” 哈哈,两声冰冷的冷笑,从梁王的嘴中喷薄而出,一时如同鬼魅魍魉杂合的凄厉哭丧,阴森恐怖地飘散开来。回绕在这个清凉的大厅内,如同凄厉的鬼器狼嚎直刺人的心窝。 “哈,哈,河阳王,你现在口口声声说本王不辩是非,不明事理?那本王问你,你在朝堂之上一力相争非得处死赵大熊不可是何居心啊?你明明知道那赵大熊是王府赵姬的亲哥,他死了王府的赵姬这个美人还能活着下去吗?当初我暗地里求你多少次,求你放过这个赵大熊放过你皇叔的五妃赵姬,可你呢?有没有给皇叔这个面子。你有没有放过赵姬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宛如你皇叔心口一颗夜明珠的妃子。关天地赵姬的死,本王可以说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逼死了本王的妃子。” “河阳王,别人都说咱俩是情同父子的一对叔侄。可是,我恨你,真的恨你。从赵姬身死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你,恶毒你,希望你早早的死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怒火中烧(下) 听得梁王此时发自心底的这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河阳王霎时就定定地愣在了当中。 他的心仿佛突然被人用利刃狠狠的刺剜了一下,疼痛异常,鲜血汩汩。当此之时,河阳王终是不明白梁王埋藏在心中的怨和恨,对于他竟然是这样的深如大海,无崖无底。 河阳王重重地啊了一声,两目死死地盯着端坐在大堂之上的梁王夫妇一眼,脚下的步子居然缓缓向后倒退了两步。他无法相信一向被整个朝中看好和皇室视为情同父子的一对叔侄,就因为朝廷的律法和国主赋予的执行力切底打破了这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而且还在另一个人的心底萌生出了这么恶毒阴沉的一颗种子。 河阳王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得到自己有了一些平缓之后,他才圧着声喉作礼说。 “奈何皇叔如此看重侄儿,可侄儿却是没有一点害苦皇叔之心呐。虽说那赵大熊监守自盗,贪污那么多粮响,中饱私囊,是受人蛊惑报为,但是留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泄民怨啊。如果皇叔因为他是你梁王府的大舅子而惘顾国法,岂不是陷侄儿于不义之地了啊。侄儿如何能担当得了此等国家社稷之大事!若是如此,你还不如一刀砍死了侄儿算了,省得两头不是人。” 哈,哈,座上的梁王又是发出一阵极其讨厌的讪笑,等冷漠的讪笑过后。梁王才从牙缝里硬生生地蹦出几个字来,“河阳王,你就不用再装了。再装下去,本王看着都百般作呕了。你这个虚伪的伪君子,我总算看透你是一个不可深交过河拆桥的家伙了。” “啊,梁王,你说我是伪君子?凭什么呢?”河阳王惊悚地反问道,心中已是下起了疑惑不解毛毛大雨。 “凭什么、就凭你这一副善变的嘴脸。”梁王恶狠狠的怒说着,突然一甩手中的茶杯,茶杯触地而碎,梁王又避姨的视谑道。“河阳王,就算我避开赵大熊和赵姬的事情不说,你一样是奸孽的小人。” 河阳王一时听得气急败坏的反问道,“为什么呢?梁王,难道我做得光明磊落也是一种错?”一脸的愤怒跃然纸上。 那知梁王还是极其蔑视的笑道,“河阳王,我且问你。那城北的宁府宁老头退婚在先,梁王府只是遣人送礼回去罢了。即使中间两府人员出现了一些会,那应该也是极其不常的事儿。为何我府中的家奴刀疤三等人,一到了你河阳王的手上就变成了凶徒恶匪呢?而那个宁府的宁老头就这样明目张胆在世人面前猛打梁王府的耳光子,你河阳王就是看不见呢,听不着呢?你这不是装聋作哑帮着外人来欺负我梁王府的吗?” “这一回,你没得说没得辩驳了吧?我梁王有没有说错你啊?河阳王,不怕告诉你。咱们叔侄的交情也到此为止了。以后你若是想动小心眼来欺负我梁王府,我梁王决不答应你河阳王这个小人。” 河阳王的心中又是霎时一惊,梁王说的没错。这个宁府胆敢明目张胆地退了梁王府的婚,那自然是无异于当众打了梁王的面子。至于两府人员在送来和遣返聘礼的过程中,突然发生的肢体冲突和语言漫骂,甚至动动手脚,砸烂对方几个家具,应该算不上是犯案的。可是自己明明接到了刑部送来的海捕文书,而且还盖有国主的亲手鉴章。 这让河阳王慢慢开始疑虑和憔虑起来,宁府的这一翻做作确实有一点过份,正如梁王所说这分明就是在世人面前打人家梁王府的面子。可是,让人费解和不明所以的原因,国主居然也糊里糊涂地认可了宁府这样的御状。 想至此,河阳王马上抬头看着梁王说道。“皇叔,你这样说真的是冤枉侄儿了。侄儿视皇叔如君如父,情同手足,哪里还敢遑论皇叔的对对错错。”说毕,眼中似乎有闪动着的泪光,疑迂流动。 可是,梁王仍是蔑视着河阳王冷冷地笑道。“我的好侄儿,你就别这样同情悲怜我了。你这一副铁石心肠呐,皇叔算是真心领教了。你再多说,只能让皇叔更加气脑。就拿今天之事来说,你要来梁王府抓人,就得先过了你皇叔这一关吧。”阴沉的脸色犹如乌云压城一样,黑压压的一片。 河阳王猛然大惊道,“皇叔,你这样做是在逼侄儿饮鸠止喝,把国家大事抛之于脑后而不顾。侄儿身为父王王子兼儿臣,岂能抛弃社稷于不顾。如果皇叔以小已之私废国家之利,小侄不敢苟同皇叔之论。就算皇叔要取了侄儿的性命,小侄也要尊奉国主之命,行天下大事。” “如若小侄行事有勃于皇叔之礼,还请皇叔宽宏小侄冒味之处,小侄必感激皇叔赫免之恩。”说着,一滴晶莹的泪已然潸然而下。 梁王潸然叹道,“好侄儿,既然你一意孤行,皇叔也不强迫你了。今天你一定要从梁王府抓人,皇叔也不阻拦你了。去吧,刀疤三那几个家奴现在就呆在后院的柴房里,好侄儿去抓了人就请马上离去。不然皇叔怕自己见到侄儿这样抓了王府的人会心怀不轨的,说不准一后悔下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就防碍侄儿抓人走了。” 此时,梁王说着话语的悲伤气氛已然闪露开来,仿佛零落花朵的露水一样,颤颤坠落。 已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决裂时刻,河阳王不再说话。他拱手作礼,默默地说着“哪皇叔,那侄儿得罪了。”语毕,转身便朝后院走去。 后院的柴房内,刀疤三等家奴已然聚在了一起,惶然地议论着今日兵将围府之事。 众人正说得热闹间,就听得有人还是胆大包天地说着。“在王府做事怕个舍子呢?就宁府那小不点的东西也敢跟咱们王府闹着干,那不是自找灭亡吗?这么伤人面子的事情宁老头也敢做出来,我看宁府那是不想在这官场混了。” “哎哟,你知道个舍,我听外间传闻。宁府之所以敢这样搁咱们王府的耳光子,据说是宁府那小丫头又攀上了什么王爷的高枝了。人家小姑娘有这福气,说白了不变节才怪呢?” “哟,牛老三,这话你从那里听得来的,可别让王爷听着,否则,咱们又要忍受罪了。说不得王爷一气之下,又要咱们杀上那宁府去,砸它个稀巴烂。” “哎,哎,你们都别吵了,还是先自求咱们多福多报吧。别被那个翻脸不认人的河阳王抓去了,要不然,吃苦受罪的可是咱们自己人喽。” 刀疤三这样挥手示意着众人停下来说道,好像他也阴沉着一脸的不快之色,甚至那凶险的眼睛犹然放射着一丝丝冷光。 众人刚好沉默下来,这时就听得前院有一个丫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河阳王亲自来带兵来抓你们了,快逃吧。晚了,就什么也完了。” 众家奴一阵惊慌,抖索一团,各自相互对望了一眼,突然就要撤腿逃去。只听得刀疤三大吼一声道,“逃,咱们还能逃到那里去。在王府都不安全了,外面就更不要说了。” “哪,咱们就等着那个河阳王亲自来抓吗?”有人反驳道,好像很不满意刀疤三的这时说法。 “不如此,又能怎呢?天下之大,又有几个地方比梁王府更加安全的。王爷让河阳王这样在自己的府内抓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咱们只要相信五爷就好,王爷怎么可能不想法子来救咱们呢。”刀疤三又出语驳斥道,再不看那些反对的人一眼。 “对,三爷说的不错,王爷不会抛下咱们不管的。”有人已经开始支持刀疤三的说法了。 “嗯,我看也对,凭王爷这个性子这个时候宁肯让河阳王来抓人,也不出手阻拦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的。咱们听三爷说的就是,不要再给王爷添什么乱子了。俗话说得好,胳膊有过还扭不过大腿呢!” 众家奴如此一通气,果然都停止了刚才的吵吵囔囔,各自或站,或座,立在柴房之中,或倚在柴房之外,好像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副让人前来抓捕浑然不顾死活的样子,等着自投罗网。 后院大门外,在一众护卫的族拥下河阳王已经跨脚进了院门。他探头往院北之处最偏静的柴房望去, 只见那些作恶的家奴已经无所谓地散聚在一起,热闹喧哗的场面并不哑于一场盛大的洒宴。他们或二人一组,或三人一团,或五人一伙,各行其是,各有做作,完全不把眼前的危险之情放在眼里。 这一情景,就好像把他们完全隔世在另一个世界一样。语言不通,交流不便,他们冲不出来,外人冲不进去。 直等河阳王带来的护卫和兵将把他们团团围住的时候,他们才间或地看上那么一二眼,甚至是偶尔投来一缕避眱的眼光,又好像与已不关的他人一样,完全沉寢在他们那一小众的世界里。 为首的兵将一冲而上,气得破口大骂道。“唉,你们这些家奴,果真是不怕生死的凶徒,犯了律令还这般嚣张,看河阳王带我等来如何收拾你们。” 耳边不等这个兵将的话语犹未落尽,就听得那刀疤三从中发出一声瀑笑道。“哈,哈,你们这些的兵痞,又是那一家那一姓的无耻家奴啊?说咱们嚣张,你们还无恶不作哪。谁说谁啊?还不是彼此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谁跟你们是半斤八两。”那兵将捉语反击道,突然又是很不怀好意的叫嚣着。“喂,麻烦你们看清楚一点,咱们是兵,你们才是低溅的家奴!” 霎时,只听得一声瀑如天雷惊炸的怒吼,梁王已张着一副扭曲了面容的脸色阴森森地走了进来,大声惊吼道。 “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梁王府如此侮辱我的人下。来人啊,拉下去,狠狠的给我撑嘴,和瀑打!” 第二百七十八章 意外泄密 梁王突然其来的这一声怒吼,竟然把在当场指挥抓人的河阳王也惊吓了一跳。河阳王惊悚地望了迎面走来的梁王一眼,嘴角微微张动了几下,竟是欲言又止。 浑身爆发着一种恶毒的怨恨,梁王即时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直到那个口出侮辱之言的兵将面前,猛地一甩手,那兵将的脸上就火辣辣地印上了两个鲜红的大血印。旁边那些围上来的兵卒,此时已是疑然不动,犹如被人下了定身法一般。 那个被梁王当面煽了两只耳光的兵将,一时惊悚地摸梳着两边红肿的脸面,竞然呆呆地望向了一边静立的河阳王,好像发出求救的消息一般。“河阳王,救我,河阳王,救我。” 可是,不等他把这一信息付传递出去,梁王又猛然向众人一招手,那些受了侮辱的家奴在刀疤三的带领和呐喊下,立即群涌了上来,围着那个期望的救援的兵将又是一翻拳打脚踢,直痛得那兵将一时仿如杀猪一般大叫大喊开来。 “不得了了,打死人了。不得了了,打死人了。河阳王,救我。河阳王,救我。” 然而,场面上,梁王如同得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放肆而张狂地瀑发着他心底的哈哈大笑。 “哈,哈,这就是你多嘴多舌应得的惩罚!这会儿,谁也救不了你。”说完,他又变得沉默而悲悯。 仿佛在他尽力发泄尽了心中的一腔怒火之后,眼前的一切已与他无关紧要一样。他只是冷眼旁观形同一个置身事外的人,睥睨着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情是怎么样的。 梁王这一突如其来的表现,反而使一众兵卒惧怕起来。他们回头斜瞧了河阳王一眼,见河阳王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只是冷冷地瞧着眼前的情景,似乎与已无关一样。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捉人场面,此时却变得冷冷清清了。大家都停驻在这里,冷眼相对,却不作一言。 彼此沉默一阵之后,只见得梁王府的刀疤三冷冷地走上前来挑衅道。“河阳王,刚才你手下的兵将对我家王爷不恭,咱们代你管教了。若是有所误会,还请河阳王原谅。” “至于你河阳王要捉拿我等欧打宁老头的凶手,交官办差。现在咱们的人犯就全在这里等着,不须你的人再对我家王爷出言侮辱劝妥,我等现在认栽就是了。有种的,就叫你的手下上来绑了咱们” 这时,河阳王的鼻吼才冷冷地哼了一下,忽然对着刀疤三说道。“虽然我手下对梁王不恭,但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的人吧。梁王虽然护着你们,可我一样可以把你们统统扳倒,亦可痛欧一顿。但是看在你护主心切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可是此罪可免,那欧人砸物之罪不过轻饶!” “哈,哈,”刀疤三不怯不退,反而哈哈冷笑几声怼怂道。“河阳王,咱们这一伙家奴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逃避什么罪责,更不想连累梁王犯下什么事情。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担当,既然是我等家奴砸 了宁府的东西,打伤了宁老头。你们只管来抓我等家奴就是,休得牵连无辜。” “刀疤三,你莫要得了便宜又卖乖。我现在是给皇叔面子,不是和你们这些家奴在讨价还价。该如何处理你们,自有国法律令,不须我河阳王说得分明。” “呵,河阳王,你别嚣张得大过火了。前日在街市上我听说了,宁府宁老头敢公然让他女儿退婚,你可是夹杂在其中有一腿的。”刀疤三不惧不怕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好像他的手中已拴着河阳王与宁府宁小姐见不得人的把柄一样了。所以才敢这般在被捕之前肆无忌弹的大叫大囔着,好像非得要把因为河阳王的介入而导至宁府退婚梁王府的这一桩丑事,大肆宣扬一翻,尽人皆知。 最让河阳王没想到的是刀疤三在被捉之前,居然在两个王府的人员面前张扬了自己这一翻不为人知的丑事。河阳王的脸色霎时一变,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一时波动冷冷地说道。“刀疤三,说话可得长点脑袋啊。我河阳王是何许人,你们不知道,难道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吗?就凭你的一句胡言乱语就想混肴视听,你也艳情得大好了吧。” “本王虽然知道你不怕死,可你也别小瞧本王的何事能力了。此事有关本王皇叔的体面,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和周扎了。你还是闭紧你的嘴巴,束手就缚,免得活受罪。” 刀疤三即时冷哼一声,又睥睨着当中的河阳王不冷不热的挑拨道。“哼,这个就不劳你河阳王操心了。只怕是你做贼心虚,再不敢在梁王面前提起此事吧。唉,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呀,只怕比兔子还兔子呢。老子不说也罢,省得让你的做作再次玷污了梁王府的颜面。” 再次听着刀疤三这样锥心刺痛的恶言冷语,就算再有忍耐能力的河阳王此时也不得不奋起发飙了。他上前一步,冲口而出,大怒道。“刀疤三,你休想以此为借口,挑拨本王和皇叔的关系。皇叔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又怎么会断然上你的险恶勾当呢?” “我河阳王行得正,走得直,一身正气,不怕任何心怀恶意的人肆意攻击和挑拨离间。” 听得河阳王近乎声嘶竭力的愤怒呐喊,刀疤三犹是不死心的奸笑道,萌萌嘴又说开了。 “河阳王,人是这样吗?要不要我刀疤三现在就把前日在茶楼酒肆市井街头听来的丑闻,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是不是你这个伪善的君子从中捣鬼和拌和,那宁府的小溅人才公然敢退我梁五府的婚事啊?” 此语一出,话未落地生根,旁边的梁王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怒吼开了。“好你个河阳王,原来我梁王府的一切耻辱,全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所赐。表面上你口口声声尊称我为你的皇叔,情同父子的一对好叔侄。可是令我梁王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你这个貌合神离的家伙,一直在我梁王府的面子上添羞蒙耻,横生祸心。” “河,河,阳王,我,我,梁王,从此与你誓不两立。”这样说着,梁王所得猛然颤抖的手指,依然落空在空荡无根的空间巍巍颤抖,一张厚重的脸色已是变得红黄蓝绿酱紫不定了。 刀疤三见状,嘴角微微露出丝不晚觉察的笑,瞬间又消失在两颌之下。一众就要成不别人瓮中之鳖的家奴,眼见自己的主子梁王突然之间又发飙起来,心中积赞起来的恐惧已然冰消瓦解,莫名的笑容已慢慢呈现上来。因为他们已经明白和知道,刀疤三的这一招激将**已深深伤害了梁王的自尊,他不得不在河阳王的面前挺起他往日的嚣张和拨跽。 这世间谁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渺视和最切底的心灵打击呢?何况他梁王还是当今堂堂国主的亲兄弟,那就更是不可能忍让和退宿了。 刀疤三的意外泄密顿时让梁王的血腥飞溅起来,他像一只饥饿的恶狼突然嗅到一股兴奋的血腥味一样。一时之间,仿佛爆发出他体内的所有野性,竟是穷追猛打起来。 此时,他瞪着一双张大得宛如铜锣般大小的眼睛,仿如一只下山的猛虎一样,怒目而注视着眼前已经让他恨不得一口横吞下去的河阳王。但是,场子上的人只听处梁王瀑怒如虎的喝道。“河阳王,你到底对宁府的小溅人做了什么?才导致她退了梁王府的婚事。把梁王府黑得一塌糊涂,今天你不说清楚这件事,你休想踏出梁王府半步。” “河阳王,你这个伪君子快说呀,你说呀?快说啊……” 如此,仿佛十万分急促的语气,又一次从梁王那带着咳嗽的声喉里慢慢奔了出来,蔓延在空荡冷清的场面上,时间凝固了一切。 听着梁王气急揪心的怒吼,看着梁王一下子显得老态龙钟日暮迟年巍巍颤抖的躯体,河阳王心里猛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痛了几下,仿如鲜血一般直流而出。他的脑中慢慢浮现出一副与女子相逢的画面来。 河阳王记得,那时日,他一个人趁着夏日的天色尚早,就独自走出了王府,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就在万家灯火初上之时,温暖涌满每一处人家的片刻。在一条灯花飞舞的街道上,他偶然在芸芸的人海中一眼弊见了她,一个让人耳目一新心情振奋的婉约女子。 女子的一频一笑,在这样夏日的灯火栅栏中竟是这样的迷人飘逸。他无法拒绝这一倩美女子散发的珍美诱惑,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而且一路逶迤不懈。那女子似乎也意识到有人暗暗跟了自己的踪迹,但是莫那蓦然回首之时,她的心又聚然放开了。因为女子发现那男子的身影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欢喜,是她心中最初拥有的幻想。于万人相遇于然的瞬间,就这样点燃了她心中的那盏花灯,亮光微微,温馨潺潺。 纵使偶有几次险然冒失于人群中不见,他又于千万次迷离的人群中和灯火摇拽的光影里,寻得女子飘逸的仙音妙迹。两人的爱慕之火,在这一刻被彼此无声点燃。 河阳王颤声问道,“这位小姐,你是……”眼光却是触不可及的温柔,像夜的灯火浓郁而迷离。 “哦,我是宁府的外戚柳青儿,今日偶然来亲姨家走走。” 女子柔声答,仿佛天籁的仙音宛然若耳,一阵阵抽动着男子的心弦。 停疑片刻,那宛如天仙的女子亦是娥然而问,“哎,公子,你可是……” “嗯,我是城中的阳公子,就住在城东头,和姑娘相隔很近的。” “啊,真的是吗?竟然有这么巧?” “哎,可能就是机缘巧合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不是你的菜 话说河阳王被梁王一副老态龙钟的影像所感,脑中猛然又闪出一幕与女子有过葳葭的画面。像那白日的霞光,一闪而过。 河阳王不知道刀疤三口中所说的女子,或者说宁府直接退婚梁王府之事是否与他有关。但是,那一天与他相遇过的那一个温婉的女子,她确实承认是与宁府有过交集的。可是,这世间之事不可能因为与某人有过关系或者相识,就会异致其他事情的变坏或者分离。 况且,那柳青儿也曾对他说过,她只是宁府的一个外戚,与宁府的小姐直接退婚梁王府并没有半毛子的关系。除非这个柳青儿在与河阳王相遇的片刻,就撤下了一个弥天大谎,或者说偷龙转凤在河阳王面前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柳青儿不是宁府的什么外戚,而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宁府大小姐。 愰惚中,耳边又浮现出那柳青儿温宛的话语来。“阳公子,不管你相不相青儿。青儿可不是宁府的什么大小姐。宁府的大小姐那有我这一般粗野和蛮性,人家宁小姐可是在京城出了名的宁府的掌上明珠,梁王府小公子指腹为婚的正经人选。” 柳青儿那温软的话语,就如急雨掠过荷池水面的涟漪感觉。让人迷离若失在其中,挣也挣不脱,摆也摆不掉。河阳王对此是深有体会的,他已经深深感触到他此时对柳青儿的依赖和眷恋。 “嗯,你不是宁府那个大小姐就好,本公子可是怕极你是了。”河阳王现在依然清晰记得当时自己这样说话的低沉语气,已经有一些莫名颤抖的疑惑了。只是当时柳青儿的一力表白,才让他纠结不安的心稍微有一点喜色,在那一个相逢的夜晚能够静谧开来。 如今被 刀疤三这个凶残的家奴拿这个来作事,摆弄自己和梁王已形同水火不相溶的关系,岂不是有一点雪上加霜雨中泼水的狼狈感觉吗? 梁王自然是不知道河阳王与那柳青儿,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故事的,只是一时听丛了刀疤三这个恶奴的挑发离间不得不发狠起来,为梁王府挽回一点颜面和尊严。 可是河阳王打心里明白,柳青儿不是那种虑事不周或者做事没有把握分寸的女子。更不会在明知自己有着上一辈指腹为婚事的情况下,竟然背道驰。抹灭身上这一道甩不掉的尾巴,偷偷挪用假身份来和自己交往。因为在河阳王的眼睛里,柳青儿确实不是那些颇有心计的女子,几事都算计着最后的得益者。 也许正因为柳青儿身上有着这一种淡然出尘入世的清新飘逸,才让情契初开的河阳王在一面缘的机缘里深陷其中,也让河阳王相信柳青儿只不过是与宁府有过一点姻亲交集的女子,绝不会是那个众所周知而与梁王府小公子指腹为婚的宁府大小姐。 今日梁王咋听得刀疤三出口狂言,甚至言这确凿不容抵赖的样子,悲愤气急的心才突然瀑发出不可一世的盛怒来。他满脸悲情地叫倔道,“河阳王,我和好侄儿,横皇叔这般心痛你。没想到到最后,你竞是让皇叔最为心胆俱裂的那个人。” 苍凉悲愤的老人哭诉之声,在疑固的空气之中慢慢回荡,宛如一个悲情断肠的老媪在血迹斑斑地倾诉着生活的不公一样,悲情四起,弥漫于天。 “哈,哈,河阳王,现在你满意了吧!皇叔的姨妃子赵姬,因你的所谓忠良刚正一怒而死。现在王府未过门的小儿媳宁大小姐,也因为你河阳王的染指而告吹于世。王府的一切荣辱与共,凭什么全赖你河阳王一手所赐。苍天啊,这是为什么啊!我梁王府遭此不幸呐……” 听着梁王一时漫天悲情的呼号,河阳王的心里急剧难受和低落下来。对于眼前梁王所控诉的一切,他已是有心无力的否认了。毕竟这些事情他是有参与过的,不管是在赵大熊贪赃枉法秉公断案的事件上,还是现在宁府退婚梁王府家奴刀疤三等人打砸宁府的事件止,亦或是刀疤三刚刚才在众人面前披露他与柳青儿有过的秘密交集,或者说是直接导致宁府退婚的最终罪魁祸首。他河阳王都脱不了关系,亦是无从辩解开来,与每一件事都有或多或少的牵连。 想至此,他莫名的悲戚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抹眼中就要滴落下的泪珠,振声在词的说道。 “皇叔,就算是侄儿有负于你,侄儿亦是为国家社稷之福,祖宗基业着想和考虑的,决不是渗杂个人的恩怨情仇。皇叔若是信不过侄儿,明日朝堂之上还请皇叔向国主凛明。侄儿若是真有罪或者冒犯皇叔的地方,侄儿甘愿领受皇叔所有的惩罚。” 强装出苦涩一笑,梁王又冉冉说道。“哈,哈,河阳王,你好狡滑啊!若是皇叔把阻止你捉拿打砸宁府的案犯刀疤三等家奴之人,上凑于朝堂之上,那岂不是反而现得皇叔包庇丛容凶犯了,在国主面前又如何能说得脱罪啊?你这不是救人于水火,而是教人火上浇油。我梁王再蠢,也蠢不到如此行事。”一脸扭曲的表情,似是十分痛苦和憎恨一样。 实是见机行事的刀疤三,这时反应倒是显得特别的快,在梁王还没有完全摆脱所受河阳王阴影的时候,他又在旁边加油添醋的说开了。“王爷,你切不可再信这个披着人皮实为恶狼的人的话了。否则,一步走错,步步如牢,终会受其所制而败亡矣。” 有了刀疤三这一带头人物的直接呼号,余下的那些家奴自然也是像跟风犬吠的狗一样。群起而攻之,慢慢围将上来七嘴八舌道。 “河阳王,你还真行,装出一副刚正不来的样子,其实暗地里,连亲皇叔都不肯放过。” “就是,这世上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交友不善反受其累,看来说得一点也不错。” “哼,河阳王,横你枉称为王了。连同根亲兄弟未过门的媳妇,你也暗地里下得了黑手。你啊,真是玩弄人高明到了极点。” “哎,古圣先贤有语云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乎?这世上最会伪装和虚假的人,只怕没有人能再比你玩得更会掩人耳目了。” 众家奴一时大放厥词,恶语中伤,倒也是不羞不涩。简直就把眼前这个前来捉拿人的河阳王,当众休侮得体无完肤,声名狼藉。 可是,这一众梁王府的家奴就像是永远贪滥得不知足的凶徒一样,只把眼前想来捉拿他们的官人,喷浇得百无聊赖,就连做梦也害怕着惊醒。借着河阳王与柳青儿的相交之事,以达到他们围魏救赵的目的。再加上梁王不明所以的一味强势愤瞒持恶,河阳王尊奉朝廷律令前来拿人已是一场抵抗不了的浩劫。 一边是持令而行,一边是拼死相抵,这一对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叔侄,现在已经是演化为对上眼的生死之敌了。 河阳王一时心急得暗暗叫苦,突然压抑得大声说道。“皇叔啊,我不是你的菜,可你却非要把我当成你的盘中菜。哪柳青儿与我相交明明不是造成宁府大小姐退婚梁王府的原因,你却听信家奴恶言中伤。王府赵姬的死明明是为了救出她亲哥哥走的一着险棋,你却硬在我的头上套了一个紧咒砸。我奉旨前来捉拿凶徒,你却馋住胡言,横加阻碍。” “这一切,这一场恩恩怨怨,你要我河阳王为你背负多少不成名的罪孽,你这个皇叔才肯放过我?” 一时之间,听得河阳这样直呼起来,梁王亦是茫然一惊。但是,很快他又沉定了下来,嘴角上掠过一丝不易让人觉察到的冷笑。 “河阳王,你不用再装了。即使你再装得像模像样,我梁王也不会再相信你了。正如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菜一样。两个不同的菜系强行放在一起,必然是明珠暗投食之无味。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梁王冰冷的语气恶狠狠地抽打在河阳王的心坎上,仿佛像一把利刃一样直刺邥剜着人的心,疼痛难忍。河阳王也如同一只麻木了知觉的木偶一样,拱手嗯嗯道。“嗯,既然皇叔都说到了这么绝情的份上,那侄儿也好再不勉强于你了。等我拿了刀疤三等凶徒之后,侄儿再向皇叔请罪补过。” 眼见河阳王到最后还是给他们来真彰的了,刀疤三等一众凶徒又显得有几份惶恐起来。一时竟是试着法子想再勾起梁王的突然阻绕,但是此时的梁王好像是已经没有任何的指望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河阳王带来的兵将把他们一个一个拿下。然后,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押出梁王府,直到消失在外面的官道之上。 等河阳王的人马在梁王府消失得无影无了,这晌午一直吵闹着的梁王府终于沉寂了下来。 正在梁王准备收拾一翻心情,一个人静静独坐在书房之中,好好考虑明日早朝所有要应对的事情的时候,安公公却心情急促地弊脚敲门进来了。 他一翻附耳于梁王的耳边说道,“王爷,有人求见?你看,是不是要见此人一见。” 声落,影动,书房之外,一个宛如天仙的女子身影就突然如期降临了。 梁王大惊之下,倏然起身,脸上已是露出了一片不惑之色。 第二百八十章 夺嫡之争(上) 梁王木然惊语道,“你,你,是那府的千金公主?竟敢直来拜谒我梁王府。” 那宛如仙女突然降临白衣素洁的女子,娇婉地眯了梁王一眼,漠然露起珠唇道。“王爷,小女子不是她人,就是贵府刀疤三口中所说与河阳王有过交集的柳青儿。” “啊,你就是那个和河阳王有过交集的女子泰然自若青儿?那你现在擅闯我梁王府有何贵干啊?”梁王一时啊然惊问道,末了又修倏然补上一句。“你,你不会又是和河阳王串通了来戏弄我梁王府的吧?我梁王府现在可是倒霉透顶的了,再也经不起别人任何的扎腾了。” “你菲想借机来羞辱我梁王府,请你还是赶快滚蛋吧。我梁王虽然倒霉透顶,但是还未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只见那女子珠唇轻启,款款上前温声娇语道。“啊,你一个堂堂皇皇的梁王爷不会是这般怕我一个弱小的女子吧?再说了,小女子就孤胆身一人前来王府,那里敢和王爷抬什么扛啊?” “如此说来,你不是来羞辱我梁王府的了。”梁王一时如梦初醒一样,眼睛定定地望向了当中的柳青儿,一时又莫名的问道。“哪,你不会是来和我梁王谈什么条件和事情的吧?” 柳青儿呵然一笑,迟疑地望向当中的梁王道。“呵,王爷果然是见风使舵的高手。小女子轻轻一点便猜到了我的来意,真不愧是朝中第一老手。失敬,失敬!” 梁王故作莫明奇妙的哈哈一笑,一手捋着颌下那一扎长须微微说道。“柳小姐过奖了,老夫那有那么神机妙算啊?这不都是别人硬往我梁王的头上扣帽子吗?如此算来还真是冤枉死本王了。” “哈,哈,王爷,你就不必再轻虚了。若是再轻虚的话,那就显得虚假了。难道王爷更喜欢别人指戳着你的头颅,说你是虚情假意之人才满意吗?”柳青儿又呵呵一笑道,脸上几乎同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幽光。 “好,既然柳姑娘是快人快语之人,那本王也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直说吧,你来找本王是为了什么呢?”梁王一反常态,瞪着一双阴沉而疑惑的眼睛问道,看似却又装着一副万事于他也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嘛,小女子倒是难以启齿,不过吗我倒是可以透露一点点消息的。”柳青儿突然神情木然而气愤的说道,脸上的绯红已渐渐变得惨白开来,跟着整个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此时,梁王机警一笑,眼光微微掠过柳青儿的脸庞笑道。“哈,哈,本王猜到了。柳小姐之所以不惜千金之躯蹬门拜访梁王府,肯定是受了那个河阳王的侮气,不然的话凭柳小姐这般天姿国色岂肯倔尊我梁王府。” “嗯,就算你姑且猜对了一点。哪小女子倒想问问王爷,河阳王这般不顾念你这个侄之情,王爷将以何对之?”柳青儿坦然道,脸上的苍白之色已渐渐散去,似乎还隐隐泛出了一点红。 梁王顿然道,“这个本王自然不会轻意放过他的。若要说用手段对会河阳王吗?似乎又言之过实了。正所谓爱之愈切,恨之愈深。柳小姐,你一定是苦于这情了。就如同一把枷锁深深将你的心单独囚禁一样,在这个红尘俗世孤单飘荡。” 一时之间,柳青儿不置可否的应道。“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说得透未必就能想得透,我迷离于其中,深恨自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能自拨。也许红尘俗世中的男男女女,总是在这种爱与恨之间徘徊廖择吧。如同一个人在死后跨过奈何桥之前苦于争脱孟婆汤的**汤一样,努力记住这一生最后一个人的眷恋之情。” 突然柳青儿好像又非常清醒一般,见把问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马上又扭转话题说道。“王爷,既然你我一同憎恨这个可恶的河阳王?不知王爷打算如何报复于他。” 听得柳青儿这么一说,梁王两眼一瞪,没好气地叹道。“本王现在那里还能报复于他啊?他可是国主眼前的红人。” “红人?”柳青儿鸷然部道,突然又自我解嘲道。“他是国主的眼前红人又怎么样了?我就不信,难道他违法犯上了也可以不受侓法的惩罚吗?” “这倒不是。”梁王迟疑道,又接着说开了。“依眼下这个情形,现在想要搬倒河阳王,恐怕不是一件晚事。” “如果咱们反其道而行呢?表面上处处顺从国主的意愿,暗地里背后下黑手呢?又会如何啊?” 柳青儿一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一样,居然一门心想到了要报复何阳王的事情上。 看着柳青儿这样一副茫然失措的举止神态,梁王一时呵呵地奸笑道。“如此说来,柳小姐手中是拴着河阳王的丑恶把柄了,可以一击将他毁灭了。” 柳青儿瞪眼一眺,呵然道。“这个嘛,本小姐手中倒是没有,不过王爷的手中倒是有的。” 梁王默然一愣,不解其意地说道上。“柳小姐,这个本王就不明了。你手上没有捏着河阳王的把柄,你瞎惨和进来干什么啊?这可不是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杂耍的游戏,弄不好可是要丢脑袋的。” 柳青儿神情一怔,显得很不在乎的说道。“王爷,这个你多心了。小女子既然打定主意要掺和进来了,那里还会顾虑这一些呢。况且头掉了不过是碗口大的一个伤疤,十几年后小女子还是双投胎过来了。”那情形看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那里还有心去考量什么呢。 这时,旁边一直静静聆听的安公公才讶然起声说。“王爷,我看柳小姐既是打定主意和铁了心的了,你不如就成全了她一翻心意吧。一来可以为王爷出了这一口恶气,二来嘛,王爷也可以借此机会重整昔日的雄风,让天下人不可小瞧咱们梁王府。三来也可以煞一煞像灯府那些蛇鼠两端的人。” “王爷,你看安公公说得多好啊?小女子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柳青儿一时插言说着,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然转变成了红润的嫣然桃红,在外面透射进来的日光下,显得十分妖艳。 梁五的眼珠子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居然眯成了一条仅有一缕阳光的逢隙,直直地盯死在柳青儿那桃红的绯色之上,嘴角弯起的弧度让那两颊上的肌肉竟有了一些莫名的颤抖。梁王犹是疑虑的度探道,“柳小姐,真的这般深恶痛绝河阳王?你真与他有隔海的深仇大恨吗?” “王爷先前已说过,爱之愈切,恨之愈深。如果一个女子付出了她的全部真心,到头来只落得一场辜负和冷笑。你说她会怎么样呢?手中的利刃会不会直刺向那个负心的男人。”柳青儿冷漠的说着,那情形仿佛是经历过生死轮回的磨炼一样,枯稿的表情已然没有了作任何的惧意。 “好,柳小姐,既然咱们的目标一致,又有相同的仇恨,那本王就相信你一回。本王可以为你讨回公道,但你也必须为本王抢回小公子的儿媳----宁府的大小姐。虽然本王已无意让他成为我小儿的王妃,但是本王也要让她为此拆侮本王的颜面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宁府的大小姐毕竟是和我有着表亲关系的,王爷,你就不可饶恕一回宁府吗?” “这个,如果你可以饶恕了河阳王,我当然可以饶恕了宁府的上上下下之人。” 沉默在梁王府窄小的书房飘散开来,压抑的氛围一直疑固不动,柳青儿漠然走到书房的窗前,疑望了好一会儿窗外的风景,突然手婉一沉,回过头来说道。“王爷,如果你非得让柳青儿如此选择,那么我也顾不得许多了。有语云人不为已天诛地灭,那么就让我柳青儿天诛地灭吧。” 随着柳青儿这一笃定的表示,梁王那久已压抑的心情终于如同奔涌的山洪瀑发一样,咆啸而出,直吞没了一切光明。 梁王此时发狂的讪笑道“哈,哈,好啊,本五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帮手。河阳王,你就等着本王回赠给你的好礼吧,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大失望就好。”好像所有谋划的胜利就在眼前出现了。 不等梁王笑声停止,柳青儿就狐眉地问着。“王爷,小女子听说国主近来已经偷偷在暗中着手选择太子之位的继承人选了。你说国主现在这么器重河阳王,河阳王会不会是国主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呢?” 柳青儿这话语一出口,梁王竟然目盯口呆地注视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条斯理地咳声道。“这话儿你是从那里听得来的呢?本王身为王室成员尚且不知,这捏造口实的是非倒是传得挺快的。” “快不快,我倒是无关紧要的。紧要的是我只想知道河阳王是不是太子之位的最合适人选?”柳青儿挤眉弄眼格格地笑了一下,又渡到窗前说道,好价一怀必事重重的样子,让人倒看不出她的柔婉之美竟和她的这般心肠不匹配。 梁王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有一样,呵呵地冷笑了几声,居然不说话了。他只是好奇而又疑虑地盯着皮前这个宛若天仙下凡的柳青儿,脑中急速在寻找着什么破绽一样。 “太子之争?”和“皇家惨剧?”之间的字眼以及血段,一幕幕蓦然涌上他的心头,又重重地落下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夺嫡之争(中) “王爷,我没有说错什么吧?竟让王爷这样诧异。” 柳青儿突然狐眉一笑,扭动着她那娇艳的丰姿说道,冷冷的眼光仿佛看穿了梁王的心思一样,居然不让人有半丝半缕的犹豫。 梁王被眼前丰姿卓约的柳青儿这么直愣愣的一说,心里顿时格蹬了一下,莫名的空虚道。“哎哟,柳小姐,你若是这么狐媚惑惑的做作,先别说河阳王的事了。只怕本王这一颗年老的心啊都被你这么丰姿卓的娇媚雷死了,那里还有心思去管河阳王的闲事呢?本王心里早就恨不得早抱得你这个美人归了。”梁王这样说的时候居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双直勾色的眼睛依仿如喷着猛烈的火焰一样,就要将眼前已经柔眉得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樱桃一样的柳青儿采摘在手中,含在嘴里了。 看着此时已经被自己美色迷糊了的梁王,像丢了魂儿一样的惊愣着,柳青儿又笑意盈盈地拖长声音道。“王爷,你真坏。人家一个小女子好好的孤身一人跑来梁王府和你说正事,你却这般爱昧的看着人家,口水直流的样子。你看你自己,那里还有一点你梁王往日的威风啊。” “这岂不是让小女子好生失望吗?王爷,你醒一醒了。再说了,小女子孤身一人来得王府,岂不是如同羊入虎口,早晚是你王爷的嘴中肉腹中食了。” 听得柳青儿这样充满 狐媚与娇情的言话挑逗,梁王那老眼浑花的心早已乐得心花怒放起来,他一时撇撇嘴说道。“美人,你有所不知啊?本王打自爱妃赵姬香消玉堕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可心的女子可以排解本王的心事了。今日果见柳小姐这般模样,只恐是赵姬重生,上苍垂怜我了。”说毕,仍是爱昧地死盯着柳青儿这一副柔媚的样子,眼睛泛也不泛一下。 一旁伺候的安公公,此时就像是识趣的人儿一样,居然向梁王作了一个礼,籍着外间还有事情要做的借口慢慢退了出来,书房内就只剩下梁王本人和柳青儿二人了。 二人正想有着什么事情会发生之时,安公公去而复返地蹩进来,张着一双阴沉而又含笑的眼睛说道。“王爷,若是旬边有事急找王爷,妈才是否要惊动王爷的清修啊?” 梁王一听安公公这无厘头的废话,即时气得猛地瞪着一双眼睛恨恨地吼道。“你个死大监,连这事也来烦挠本王。本王要你何用?滚,快滚,本王现在不想再看倒你。”说着,怒气一摆,还狠狠地甩了一下两兜子的衣袖。 安公公伏地求饶,一时惶然退去。柳青儿见状,吃吃一笑,又立在梁王的面前晃来荡去,宛如一只熟透的桃子,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梁王见状,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先前一再压抑的剧烈心火猛然间瀑发开来。他痴足走上前去,一把把柳青儿拽入怀中,就要伸出他那老皱的嘴唇,猛地吻上柳青儿那丰润的樱桃小嘴。 正在悠然自得的柳青儿突然受到梁王的这般袭击,一时之间猛然尖叫道。“哎哟,梁王,你怎么可如此胡急?咱们的事儿还没说好呢?你就想着霸王先上弓了。” 一边挣扎,一边尽力摆脱梁王如铁手一般抑紧自己的手宛,柳青儿似是怒中带着娇慎的捶条胡道。“小女子真是自陷狼窝了,先前就这样被河阳王这么白白糟踏了一遍,不想今日初来王府又重蹈覆辙,受人凌辱。王爷若是还不松手,小,小,小女子就不活了。在王爷的怀中咬舌自尽,一了百了,省得到最后还落下一个来王府勾引王爷的坏名声。” 此时的梁王虽然心急如焚,五脏臊动,但是听得柳青儿这么极力的一说,倒也是不敢再强行下去。只得突然放开怀中挣扎的柳青儿,极是不悦的连连说道。“去,去,一边去,本王的兴趣全让你打搅了。这会儿,不说也罢。” 从梁王怀中逃脱开来,柳青儿急忙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衣服,又抬头说道。“王爷恕罪,小女子失礼了。既然王爷无意帮小女子复仇,那小女子只得别觅他人了。”说罢,就要轻移莲步向房外走去,那知刚走了几步,柳青儿怱然又停下来,一脸衰宛地娇泣道。“小女子既然承欢不得王爷的宠爱,那么从此以后与王爷天各一方了。王爷,你多保重!千万莫再想念今日与小女子有过相遇的一面。” 事已愿违,本来就心怀失望之极的梁王,此时如同一只斗败了的狮子,气妥地跌坐在大师椅上。倏然听得柳青儿一时又像美人儿一般哭哭啼啼,衰衰惋惋的,魂儿都没了,霎时,一阵心烦意乱,蓦然挥手道。“小美人,等一等,你容本王再想一想。” 眼见事情有了转机,柳青儿又一抹眼泪幽幽娇气道。“难道王爷又怜悯小女子了吗?可是小女子现在却不能趁了五爷的心意哟。” 梁王即时哈哈一笑,站起来收声冷笑道。“哎,别说了,柳小姐。难道你只认得本王就是个色中厉鬼吗?不知道权衡轻重利弊吗?本王刚才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一下你罢了,你还真以为本王是色中厉鬼啊?你也不想想,本王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呢?何况你还自称被河阳王白白遭踏抛弃过的,就凭你刚才那个秉性又如何骗得过本王。” “本五现在问你,你受何人所派?目的何在?竞敢自上王府,刻意陷害河阳王?若是的半句虚假之言,本王必让你生不如死。” 神情漠然一惊,柳青儿没想到这个受了河阳王一肚子窝囊之气的梁王,在关键时刻居然和自己闹上了这一手,而且还神清智爽。咋惊之下,她立即又流露出一腔像是受尽了委屈和凌辱的娇容,泪眼哗哗地掩口娇泣道。“王爷,不信小女子所言也罢,何故又来戏谑小女子呢“在这肮脏的尘世了,那里还有小女子的立足之地啊?还不如让小女子一人投水而死罢了,再不须连累任何人了。” 柳青儿这娇媚的狐态一摆,梁王又有一些受不住的摇头摆手了。他怔眼盯了她一眼,怵怵地叹道。“罢了,罢了,本王不和你计较这些了。既然你知道国主现在正在粼选太子之位的继承人,想必你也不是一个简单人家的女子。至于你是谁本王也不想知道了,你说像被河阳王白白遭踏而抛弃了的女子,这一点更是让人怀疑。” “本王以为,断不是河阳王遭踏了你而抛弃了你,而是你的轻浮和狐媚之态让河阳王识破了你。河阳王是什么样的人,本王还是知道的。就凭你这种狐媚之术顶多是能媚惑像本王这样色厉令冉的男子,断不可用在河阳王那种刚正不阿的人身上。” 柳青儿霎时哈哈一笑,抹抹眼角两边的泪痕不再娇情的说道。“哈,哈,如此看来,王爷果然是一只计算精明的老狐狸,小女子自然不是王爷的对手了。但是从刚才的势态来看,小女子倒是可以看出王爷对小女子的邪恶心思的。” “啊,本王的邪恶心思?”梁王皱然一笑,立即又色眯眯地盯着一身丰臾而娇媚的柳青儿说道。“至于本王的心思如何,你先不要管了。眼下最该咱们好好谈论的事应该是河阳王该不该成为太子的人选吧?” “嗯!”柳青儿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马上又转口说道。“当然了,这就是小女子孤身前来王府寻求结果目的。不知道王爷在受了一连串河阳王的打压之后,小女子很奇怪王爷还会不会赞成于他呢?或者别有人选。” “这个请你容许本王先卖个乖了,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认为本王赞不赞成河阳王,或者其他的王子当选太子之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梁王不答反而问向柳青儿道,好像他也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 柳青儿一时故作悲凉的说道,“当然了,谁不知道在当今朝廷之中,你梁王在国主面前说话是一言九鼎的。很多事情胑要有了你梁王的支持,那就是水到渠成,再自然不过的事了。若是那一件事情有了你梁王的反对,在这个朝堂之上绝对是成不众的之矢的。” 二人正在说得激烈处,房门之外突然传来了安公公的凛报之声。“王爷,刑部来人了,说是有密函要当面交于你。奴才不敢私下交接,就带着来人进来了,还请王爷见谅。” 书房内的柳青儿听安公公之言,知道门外就着有刑部有来人,急忙找了一个借口说道。“王爷,既然有贵客光临,那小女子先临时避一避吧,免得让外人多说王爷的闲话。” 柳青儿说毕,也不管梁王同不同意和赞成,马上就向书房后面的隔帘走了进去。刚一藏好了身子,安公公就带着来人推门进来了。 蓦然见得书房内只有梁王一人,侧卧在卧榻之上假目以眠,安公公先是左右环视了一下,见房内没有什么异样才低声凛道。“王爷,来人带到,请王爷示下。” 梁王也装作刚刚假目以寐一样,忽而起坐,看了来人一眼,说道。“什么密函,呈上来。待本王看过,再回复你家主人。” 那来人一身衙役打扮,腰带跨刀,像捕头双像是看家护卫一样,精壮得让人有一些眼馋。听梁王说毕,便从衣兜上慢慢摸出一副信函,呈了上来。 梁王接函在手,立即撕将开来,依着窗外射进来的日光他强看了一遍,然后就把那书函往桌上的烛火占燃了,直到看着那书函烧成了灰烬,梁王才回来头来对着那个来人主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王的人有他罩着我就放心了。他的恩德,本王不会污代于他的。” 说毕,梁王挥手示意,安公公马上带着那人走出了书房,一连送出了府外去。 等安公公一走,房内匿身的柳青儿马上又从隔帘中走了出来。一眼看见火盆上还存有一点刚刚燃尽的纸灰,扑愣了一下,立即就府身围着梁王的勃颈娇慎道。“王爷,你这是什么私密啊?藏得这么深沉,连奴家这样与王爷贴心的人也不能知道吗?” 梁王此时哈哈一笑,捋捋颌下的长须卖着关子道。“小美人,这会儿,你变得倒是够乖巧的了。刚刚还是小女子,现在又是奴家的人了?你什么时候跟王爷贴过心啊?” 说着,右手一把,轻轻摸梳了柳青儿那莹白的脸蛋一把,又把他那一张老皱了的嘴唇狠狠的凑了上去。 柳青儿把嘴一歪,揪着梁王那一小撮胡子女娇娋道。“王爷,你刚才不是还说奴家不是好东西和溅有的吗?这会儿怎么又急不可待的了。王爷真是让小女子别眼相待啊!” 以柳青儿这么近乎挑逗而惑的这么一说,梁王刚凑直去的嘴唇又停在了半空中。迟疑了一会儿,梁王突然用手捏着柳青儿那嫩白的脸蛋呵呵笑道。“呵,呵,你这个不性杨花的女子本王还真是受用不得了。可是你这么娇滴滴雷死人的模样儿,双让人爱不释手了。你呀,还真是一个让人捉膜不透的小妖精。” 柳青儿格蹬一笑,又娇娋地吹着梁王的耳边风柔柔道。“小女子难得王爷这般夸奖,那我就真真正正地做一回迷惑迷王爷的小妖精好了。免得,空担了这一回溥幸之名。” “哈,哈,好,好,只要你逗得本王开心,你爱做什么都行。”梁王一时痴迷地讪笑了开来,好像他已经捕获了一只奇特的猎物一样。 正在两人打得火热之际,安公公又急切地从前院跑了进来,远远的就开声叫着了。“王爷,不好了,王爷,不好了。大事,出大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因为走得急,急切之间正就直接撞在了书房的房门上。只听得呯然一声大响,半闭的书房之门趟然撞列开来,安公公的整个身子也跟着猛然撞了进去。 当此之时,只听得柳青儿啊然一声尖叫,立即了就从梁王的怀中挣脱开来,避到了一边。梁王气得脸色一沉,盯着安公公立时大声斥责道。 “你个狗奴才,又有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了?难道还有比本王的正事紧要吗?滚,滚出去,快滚出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夺嫡之争(下) 眼见自己的好事已黄了,在这紧要的关头被一个太监切底破坏,梁王气得蹶起屁股一通大怒。如同把心中的一腔怒火和愤怒全部都倾浇在了安公公的身上。 安公公自知因一时的惊慌失措而撞坏了梁王的一桩好事,此时只得趁着撞进来扑倒在地的姿势,干脆连跪带爬的伏在地上连声救饶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王爷饶命。” 可是,等安公公这样连声求饶之后,不见梁王从中冷哼一声,甚至鼻吼里冒火一下。安公公又心虚地微微抬头张望了一眼,只见梁王还是一脸阴沉火爆的横坐在当中有大师椅上,正目雌嘴裂的怒视着自己,一言不发。 半晌过后,才听梁王从嘴角里嘣也一句话来。“狗奴才,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来打扰本王,还不快快报上来。否则,就是本王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也难解本王的心头之恨!” 有了梁王的问话,安公公一直绷紧吊打的心才算落了地。只听得安公公从嘴里阴柔地呕出一句来,“王爷,北边出大事了。刚才有宫中执事呈上抵报来,说是北厥犯境,宫中国主正在气头之上呢?只怕这会儿已经在议论着派那一个王爷领兵北惩的大事了。” “王爷,这会儿还在府中作事,有所不知,所以奴才就斗胆撞进来凛报了。”说着,又连忙作了一礼,静听王爷的吩咐了。 两目一瞪,眼睛惊得定格在此一刻,梁王已经顾不得阴沉着脸生气了。他急忙从大师椅上跳将下来,惊问道。“安公公,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抵报?本王怎么一点也知道。” “王爷,这抵报就在先前奴才送走刑部的衙役之后。奴才本来不想打搅王爷的,但是听得那宫中执事之言说得甚是要紧,奴才就斗胆闯进来了。” “嗯,起来吧,你也别跪了。”梁王听罢安公公的叙述,一时放软了口气说着。他突然回头,瞧了后边的柳青儿一眼,又连忙接着说。“哎,烦劳公公,也一并把柳小姐送出府去。顺便叫人备车,本王马上要进宫见架。” “嘚,王爷,即才这就去办。”就着,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向柳青招呼道。“柳小姐,请跟杂家来,杂家好送你出府去。” 那知柳青儿听得梁五各安公公如此一说,马上就蹦上前来推说道。“王爷,奴家还不想走。奴家还要留在王府伺奉王爷呢,王爷怎么就这么狠心把奴家撵走了。”说着,把她那丰腴的身子往前一扭,又往梁王的身边斜倚过去。 谁知梁王把柳青儿的身子往旁边一推,哈哈笑道。“小妖精,你不会不舍得离开本王了吧?还是另有目的呢。” 柳青儿狐媚一笑,又温声软语道。“王爷,小女子都快成为你的枕边人了,那还能有什么目的啊?人家不过是眷恋王爷的温情罢了。” “嘚,嘚,本王姑且相信你了。不过你可别老是惦记着你心里的那一件事情,本王自有分寸,不须外人指指点点。” 梁王如此淡淡的说着,好像毫不介怀一样,竞把柳青儿的话语顶了回去。 柳青儿惊得竟一时呆在了当中。 再等了片刻,梁王已蹬上了王府卫队备好的车架上,直冲城中的皇宫而去。 一路上,梁王闭目疑思在邓车中,脑中蓦然浮现和构勒出谨见国主李中兴的无数次画面。看似此时的梁王能够如此畅想淋漓,但是在他的心里面他一直都狐疑着另一个人。这个一直绞绊着他神经和心思的人----河阳王。特别是在这个边境和社稷的危急关头,他梁王该不该据理力荐河阳王。 奔跑着的马车,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啸,马车顿时停顿下来,就听得外边跟随的安公公掀帘凛道。“王爷,皇宫已到,请下车吧。” 梁王在车上懼然一惊,张目四下里瞭望了一阵,故意问道。“果真到了皇宫?这一次竟是走得这么急?” 安公公道,“果真到了,王爷,快下车吧。宫中的太监还等着引你去谨见国主啊!” 说毕,安公公马上从车驾前拿过一张小几,摆在马车下只等梁王落下车来。 梁王自车内蹬了下来,马上就有旁边的执事大监引着朝勤政殿去了。 此时的勤政殿内,已经是挤满了朝中有头有脸的各色人物了。大伙儿一窝蜂似的热议着北厥犯境的事情,一时别无他话。 当中已有人高声引颈囔道,“我泱泱天朝,地广物丰,何惧一小邦耳。敢犯我天威,定是自寻死路耳!臣凑请国主马上点拨国中精锐,发兵北上,杨我军威。” “切,车骑将军,你此言虚矣。北厥犯境,固然要发兵惩讨。但似你这般狂妄自大,骄兵必败。到时丧师侮国不说,还得丢了北境那才是大事呢?” “啊,那依你之见呢、如何应对此事啊?”有人又反诘道,把问题又抛回了原点。 “这个咱们得听听国主和河阳王以及梁王三人的决定,咱可不能一口乱说。” 霎时,众人齐声起哄道,“切,就你这鼠首两端的孬种样,不听你胡言乱词才好,若是听了你的胡言乱词,只怕天下就要生乱了。” 那人却似突然羞怒道,“你们,你们,竟是这般肤浅?我不与你说话了,只听国主和河阳王和梁王三人的定夺吧。” 说话间,那领头的大监默默地走了进来,一时高声宣道。“梁王到!梁王到!” 随着太监的声落话止,殿中的众人一时竟然鸦雀无声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一时齐刷刷地望向了刚刚蹬堂入室的梁王,好像都想引颈听着梁王这个葫芦里卖出的是什么好主意一样。 当中只听得李中兴在高堂之上惊呼道,“王弟竟然珊珊来迟,让愚兄好生焚忧呐。现在你既来了,那就快点说说王弟的意见吧,王兄都快被这事烦忧死了。” 听得国主李中兴如此抬高自己,本来一直颇受圬垢的梁王此时却漠名的兴奋起来,他偷眼冷瞧了众人一眼,颇为自得的拱手作礼道。“北厥犯境,天朝当兴兵御之,何待其成为心头之患啊。况且我朝自先祖开国以来,何受外邦如此欺侮之礼,实是着人惹恼。臣以为,国主当兴天下勤王之兵,执鞭北上,平虏灭敌,方可保我朝安宁,万世永昌。” “哈,哈,王弟此言正合愚兄之意,但奈何愚兄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是合适人选?”高堂之上的李中兴一时又情绪低落的说着,好像满朝文武他真的一时选不出那一个是良将一样。 “哎,天下之大,宁者自有,国主何患无将乎?臣以为,朝中自有良将在,只是国主大过瞧虑忘记罢了。”梁王好像有意提醒道。 “噢,王弟以为举荐何人能领兵统帅三军啊?”国主李中兴又从中问道,好像他的心情已是逼不及待想知道谁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样。 窥得国主李中兴这个急切的架势,梁王故作迟疑道。“臣以为当今天下的二位皇子,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噢,那两位啊?请王弟明言,愚兄好即刻宣召征调。”李中兴追问道,再不绕弯子了。 哪知梁王哈哈一笑,即时又回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 “哈,哈,国主啊,你真是这国事急晕了心智呐。这两位皇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如何时就忘记了呢?臣以为此二人必定是属一个是河阳王,一个昭王。眼下这两人亦是国主要考虑和粼选的太子之位的人选。既然上天凑合了这一个机遇给他们,国主何不防就让这两位皇子各自带兵前去安抚北境。一来可以让朝中众臣知道二人的实力和权谋之智,二来国主也可以通过这一次安抚北境之事,可以暗中粼选太子之位的真正人选。三来二人谁赢得此次北境之事必受到天下有近戴,国主还用忧虑太子之位的人选吗?” “国主啊,臣以为此‘一石三鸟’之计当属无虞了,岂不是比任何个人的推荐和凑章来得真实可靠。最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能让天下人预先见识未来之主的英明神武。” “妙,妙,王弟果然是愚兄长的好军师,言出必中,中必有果,果而信义天下,我朝兴矣!”国主李中兴听了梁王的一通建议和公析之后,立即承堂上拍着手掌连连称赞着。 突然他又急速地停下手掌来,摸摸际叹道。“王弟啊,此计虽妙,可惜两位王子资历尚浅,如何驾驱千军万马,挥军杀光敌啊?” 国主李中兴此言一出,堂下的众人又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了一阵,有人表示反对,有人表示赞成。反对的人的说法几乎和国主李中兴的担忧一致,赞成的人呢,那就是执血沸腾,不愄强敌的爱国情怀。 等众人全部争辩和歇息之后,梁王才兴冲冲地开解劝道。“你们呐,真是大多疑了,愄首愄尾的如何成就大事啊?自古英雄出少年,难道你们就没有听说过?远的不说,说我朝的开基先祖吧,那个不是开基先祖吧,那一个不是英雄出少年的?为何到了你们的手上,就变成了愄首愄尾,滞步不前了。这岂不是的侮先祖的光辉业绩和形像吗?” 包括国主李中兴在内,被梁王这一通辩驳,刚才还坎忑不安的心霎时就平静了下来。见众人仍是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梁王突然出语如梗的说道。“既然众位这么为难,那么就由我梁王带着两位王子出征北境吧,其他的事情就交予你们协理了。” “好,有梁王坐镇运筹帷握,愚兄就大可放心两位王子带兵前往了。众卿家,你们自此之后必得合力支持梁王和二位王子北上之事。凡有违禁者,一律当斩” 堂上的国主李中兴突然自嘲的说道,眼光迷糊,依然看得出他此时还是一副犹预不决忧心重重的样子。 可是,堂下的梁王嘴角边已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笑,仿佛在嘲讽一般,睥睨地蔑视的眼前的一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包藏祸心 梁王这么侃侃而说,朝堂之上的情形骤然变得紧张和压抑开来,如同就要爆发的山洪一样,蠢蠢欲动。 看似那些想要借着‘北厥犯境,社稷危难’之际,从中捞取好处和攀升之心的卑劣小人。被梁王这一力排众议的决定,一时之间竟然惊诧得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跟本无法想到一尚老奸臣滑的梁王,在这个节骨眼上社稷危难的关键时刻,想到用人的不是他们这些老臣重将,而是两个黄毛未干的毛头小子。 不免全然定死了眼光盯着朝堂之上的梁王,梁王好像看出了他们一众臣子的心思一样,落得立时昂头哈哈一笑,好像壮志得酬一般说道。 “诸位莫急,本王所决之事还得依赖众位文武的扶持。虽说是让两位王子带兵统帅北征,但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事还是要昂仗各位将军奋力拼搏的。这并不防碍各位文武立功受赏的机会,本王这样做只是让以后的臣民更加清楚,看到他们未来的国主是怎么样的一个英雄。” 众人听得梁王如此一说,朝堂之上已有人释然轻喘了。刚才那一股压抑之气好像也缓和了许多,甚致变得活跃起来。 这时,国主李中兴又在高堂之上突然问道,“梁王,若是朕如你之言派出两位王子统兵北征,那俩人位将军可以做为副帅随征啊?” 梁王回转身来,微微一笑,反问道。“哪依国主之见,可有合适的人选乎?” “这个朕也考虑了很久,国中唯有老将军赵帅和梁王你最合适不过了。不知梁王让出下如何?可以同朝相论吗?”国主李中兴似乎带着顾虑说着,又顺眼看了武将中的老臣李帅一眼。 不等梁正式答复国主李中兴的问话,老臣李帅已然渡步上来作礼说道。“凛国主,老臣身受皇恩,福泽子孙。在此国家危难之际,当以身死相报,何敢苟留残躯耳。眼下老臣该如何相助二位皇子,还请国主和梁王明示。” 国主李中兴渡上前来,看着一身敬之态的赵帅说道。“赵爱卿,你这个急切关心社稷物心情朕当理解,不过此事还有待朕和梁王进一步商霍。你可退朝之后回去整顿兵马,以待朕之调度。”说罢,又横眼瞧了梁王一眼,接着问道。“梁王,你意下如何啊?” 梁王悄然一怔,没想到国主李中兴心中有此一着,马上回说道。“国主贵为天子,臣下自然得听候国主的调遣。况且这是关乎祖宗社稷长治久安的大事,臣弟岂敢推托。唯有万死不辞耳!”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梁王,关键时刻还是你最为国家大事着急了。”国主李中兴突然在高堂之上甩手说道,一副大事已了的样子倒是有一翻春风得意。而朝堂之下的一众臣子却不失时机地跪伏道,“恭喜国主,大事可定矣!北厥犯境,徒是自取灭亡耳。” 听得众臣子一通祝贺之词,高堂之上的李中兴忽然又拍案决断道。“众臣子听旨,朕意已决,就按梁王之议,不日择兵北上。” 等国主李中兴的话语一落,堂下的一众臣子又伏唯的跪拜起来,山呼‘万岁’之声连绵不绝,一时响切朝野,传扬宇内。 正在这热闹的朝宇之中,突然听得刑部主事磊汶湘步出朝堂来作礼说道。 “启凑国主,凡大国用兵之际,皆讲究战时律法之道。臣下作为朝廷刑部主事,当向国主以及天下臣民凛明战时律法之急,以免天下人誉论从生,坏事之徒挺而走险,做尽天下不义之事,毁我朝纲,以坏我朝北境用兵之事。故请国主降旨喧喻天下,不论是三军统帅,还是国内臣民皆须守法安民,不可妄生毁议之心。” 有了刑部主磊汶湘这样一凑,国主李中兴亦是哦然了一下,急说道。“磊爱卿此议甚当,朕当准旨,宣告天下,以备无患耳。”说罢,回首一招旁边待立的司礼大监,持笔相记道。 “朕,今喧如如此。皆因朝廷用兵北上,天下各州各府各吏各部所属之人,皆不得从中生事,阴奉阳违。若有阻碍北境大事者,不论是平民所报,还是奸细出卖所说,一经查实,格杀匆论。更有阴谋趁势举兵作乱者,犯险甘当北厥奸细走卒者,行军之中贪生怕死者,捋掠玫侵扰平民百姓者,杀无赫!府中所涉人员皆处与连挫之刑,所属子女家眷发配极寒极苦之地或贫脊边关充军,永不得回返中原。” 众臣子听得国主李中兴弊着一口侮气,竟然喧召了这样的一条战时律令,皆然惊愕之下,又下跪作礼起来,连连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等朝中诸事已毕,众臣子散朝而去。国主李中兴又把梁王和老将大赵帅单独留了下来,三人又围坐下来,促膝长谈,密议了一翻,梁王和赵帅才欣然退出了宫去。 忙累了整整一个晌午的李中兴,这时才欣然地捧起王公公递过来的一杯龙井,缓缓地吸了一口,放茶盏,才略微的自言自语欣然道。“哎,这烦心的事儿啊,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了。王公公,朕也累了,陪我到养心殿去歇息一下吧。顺逼帮朕也捏捏身子骨了,好久没得王公公的这翻伺候了。” 王公公正应着李中兴的话儿,突然就听到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接着在入门之处马上就响起了河阳王憔虑的声音。“父王,儿臣刚刚听得消息,说是父王要派儿臣领兵北征?父王,可是真有事耳?” 国主李中兴眉头一皱,刚刚想放松下来的心情马上又绷紧了开来。他抬头疑目眝视了迎面急切走进来的河阳王一眼,摸梳着下颌,砸砸嘴巴慢慢悠悠的答。 “皇儿啊,此事本来应该先召你进来事先声明的,但是事出突然,父王就没有召你和昭王。不过现在既然你自己找上父王来了,父王就如实告诉你吧。确有此事,而且还不止让你一个人领兵北上,还有佑王和你一同前往。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分两路出击北厥之敌。“” 李中兴这样说的时候,本以为河阳王是会急于出言反对自己这样按排的。谁知结果可不是他心里想像的情景,河阳王在听到此事之时不仅没有表现出极力的反对意见,反而是充满了一心的兴奋和期待。看样子,河阳王的秉性还是颇具男子阳刚之气和勇武精神的。 这不得不让李中兴的心中一震,眼前一亮,似乎他此时亦是有所发觉一样,不得不让他另眼相待眼前之人。 一旁的王公公却按不住兴奋的说道,“国主啊,你有此勇武之皇子,实为国之幸事,社稷之福啊。天朝必将中兴于此呐,老奴算是看到未来之景了。” 得了王公公在父王面前如此一赞,河阳王当即笑呵呵地反驳道。“公公过奖了,此乃臣子之事,那里能值得公公说得这么过誉啊?况且,朝廷之中还有那么多能力比我更强的人在做事,本王只是得享祖宗之福罢了,那里立有微抹寸公之劳呢。” “既然得享了祖宗之福,当思报德之心,何敢废具具微劳,而累父王御架亲征。” 顾不得国主李中兴有没有出言赞同,或否定河阳王的话,五公公已是抢先说开了。“国主,你看河阳王果然是与从人不同呐,年纪轻轻的就有这般胸襟和见识了。实是难得,难得啊。” 李中兴却是猛然一笑,嗑着茶盏乐道。“王公公,你这张利嘴呀,快把朕的耳朵都震住了。河阳王固然是胆识超然,勇武上进。但是也不用你这么在朕的面前吹风的。”说罢,又抬眼盯了河阳王一眼,语气严肃而深沉的说道。“皇儿啊,有关社稷之事,朕自有明断,无需别人刻意提醒。只是皇儿若是统兵在外,须得万事小心为妙,谨慎万分。你若是错一步,全盘皆输。赢一着,万世师表。” “你可记住父王的话了?父王累了,你先下去吧!回府整备兵马,随时等候父王的征调。” 听罢国主之话,河阳王立即拜谢而出。王公公等河阳王去后,也走向前来扶着国主往养心殿走去。 话说梁王在从臣子面前赢得国主李中兴的首肯之后,心中突然又勾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计划,和着柳青儿那丰腴的身姿在他的脑中渐渐浮现开来。他又禁不住一阵莫名的激动,猛然又听得耳边浮响起柳青儿那狐媚的袅娜声音开来。“王爷,王爷,你快来啊。小女子,正苦等着你呢?” 突然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戳了一下,伴随着马车的剧烈晃动而前昂后腑。心里一阵难受,仿佛就要张嘴倾吐而出。可是,他犹是不解恨的在车内骂骂咧咧地吼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驾车的都是瞎眼了吗?这么坑坑哇哇的路也不知道避一避,就直接冲过去了。你个死车夫是不是有心要胡弄本王?” 瞬间,只听得前面的车夫哆哆嗦嗦地回言道。“梁王,不是奴才不小心避不开道上的坑哇。只是这里不比其地方,到处是下马石,奴才避也了避不得啊。梁王若是不信的话,你自己可以掀帘子看一看就知道了。” 没法子,人被逼急了总会说一些过激的话题。这一下车夫的话,可把梁王的坏脾气激发开来了。他即得张牙裂目,猛然掀起车窗的帘子,探头往外一睢,立时就惊呆了当中。 只见眼前两旁边的宫道上,耸然立着一应座巨大的花岗石,上面赤然写着五个龙飞凤舞金光闪闪的大字:“皇家昭烈祠”。 梁王的心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猛戳了一下,霎时剧烈地震荡开来,慢慢浸遍他的全身。 他心中刚刚勾勒好的那个计划又莫名其妙的抖落开来,如同透明的琉璃,触地即碎。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冰释前嫌(上) 看着那五个金光闪闪写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大字“皇家昭烈祠”,梁王在瞬间迟疑之后,突然就跳落下车来,直向那‘昭烈祠’走去。 后面追上来的安公公连忙说道,“王爷,你要进昭烈祠吗?要不要命人去准备一些牲口祭品过来,以备王爷之用。” 可是,梁王头也不回,只顾自顾的往台阶上走去,鼻吼里冷冷地哼道。“不用了,本王只想趁此顺道之隙进去看看罢了,用不着准备什么隆重的牲口祭品。”说罢,突然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对着尾随而来的安公公冷眼说道。“安公公,你也不用跟着本王进来了,此等禁地岂是你能来就能来的。” 仿佛受了梁王的当头一棒,安公公心里顿时感觉凉嗖嗖的。他即时停了下来,嘴巴里恨恨地呶了呶嘴,俗说还休。但是有了刚才梁王的言语在先,他也只得望而却步了。望着梁王自己走进了‘皇家昭烈祠’的身影,安公公无奈地退了回来,和着一众卫士守在了马车旁。 进得‘昭烈祠’,只觉得里面的光景处处与外面的有所不同。从樑上悬垂而下的彩段飞峨,伴着各式精致的宫灯垂吊于中,倒显得有那么几分庄严和阴森恐怖。那烈焰于照的光烛和云烟燎绕的氤氲气息,如同层峦叠嶂一般飘渺开来。中间的大祭坛上按顺序摆放着本朝开国之初,各位列祖列宗的显赫英灵,左边好像是摆放着那些显赫的女眷灵位,右边就是那些得以配享大庙的开国功臣灵位。 梁王独自走上当中的大祭坛,从旁边的神笼上捏了一把茶壶,满满地为各位英灵斟上一杯香茶之后。又从神笼上拿过一些香火,在旁边的火炉上点燃,又走回神台当中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向大庙中的各位先祖英灵躬身拜了三拜,然后再把手中的香火插入当中的香炉中。 他又静静地疑视了当中的场景好一会儿,才突然张嘴叹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晚辈梁王在下谨向你们拜礼了。本王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开创先业大基的,但是本王一定能体会得到你们的雄心壮志,和披荆历胆的开拓进取精神。可如今本朝又到了危难之际,本王该如何做呢?是帮两位王子进取北虏?还是取而代之?你们能告诉我吗?” “你们当中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两难决择?身受当朝天子的压制又要遭受各位王子的监管,还得保持笑一张笑脸迎合他们。这样的生活本王实在是过得大窝囊了,我已经快忍受不得而漰溃了。你们谁能告诉我啊?我梁王该当如何选择啊!” 语毕,气泄。大庙之中又陷了一片死寂之中,伴随着刚才刚刚加上去的烟火燎绕,更加显得阴森恐怖了。 此时,只见梁王已经捏着一壶酒,瘫坐在地上,背靠柱子,昂头猛灌烈酒。片刻之后,梁王就像喝醉了酒,糊话连篇的酒徒一样。又像一头已经老掉了牙齿的狮子,摊坐在空荡荡的山谷之中,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年青之勇,可以追击猎杀一切蔑视自己的猎物。有的,只是垂垂老矣,壮心不恢的遗憾之悲。 烛影人光,火闪其耀,风吹幡动,嗡嗡作响。‘昭烈祠’内又似影现出各位先烈的英灵来,一丛又一丛走过梁王的跟前,似是怒目而视,双似语带苛斥。突然之间,梁王自气妥之中蓦然的垂垂谒诶道。“父王,是你吗?你怎么又复活了呢?孩儿不是眼花瞭乱了吧。” “啊,父王,你复活过来就好了。孩儿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也不用受王兄的天子之威了。我就跟着父王好好的治理天下,轰轰烈烈做一翻孩儿想做的事业了。” 愰惚之中,梁王好像听到有已逝父王的声音厉声斥责道。“好你个混帐东西,就你这个心胸也能做一鄱轰轰烈烈的大事出来?现在你保证你不与你的王兄作对,不与你的王侄积仇就阿弥陀佛了,还想求父王成全你这个祸心?你呀,真是枉为朕的儿子了。关键时刻,不是思取破敌之策,反倒是心生暗计,谋害宗亲。你呀,真是气死父王了!滚,你给我滚,滚出这“皇家昭烈祠”去,别让你肮脏的灵魂沾圬了祖宗的英灵!!!” “啊”的一声大啊,梁王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惶恐地张目四瞧了一下,急速地站立起来。又莫名奇妙的审视了一遍,好像刚才的迷幻之景就跟真实再现的一般,父王的斥责之词犹如在耳边回响,直轰轰地敲打着他的脑袋。 一直守候在外边的安公公,突然听得梁王在庙内一声大叫,双随即湮灭了。当即大恐开来,以为梁王在庙内发生了什么刺客大事一样,立即指挥旁边的一众护卫操刀挺枪冲了进去。 可谁知还等众人一齐冲入庙内,梁王已如患了严重的头痛风痴病一样,一手按摸着额头,一手低垂着衣袖,惶如丧家之犬从庙内冉冉走了出来。 众人惶恐的心情才慢慢安定了下,安公公急忙迎上前去,扶住梁王摇晃的身子低声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过府来诊诊脉。” 那知梁王此时却没好气的怒吼道,“请什么请,赶紧回府去,把柳青儿那个小溅人给我抓来,我要狠狠的废了她。” 安公公霎时一愣,没想到如此落魄中的梁王,居然把一腔莫名的怒火烧了自己,急忙低垂着头说道。“王爷,请息怒。奴家这就派人去,把柳青儿那个溅人抓来,让王爷泄了心中的怒气。”说着,又一手指向旁边的一众待卫道。“你,你,赶快派出几路人马去,把柳青儿那个小溅人抓回来,王爷要狠狠的提审她!” 那两个被安公公点了将的待卫,一时不敢怠慢,立即返身上马飞奔而去。众人才把几近憔悴的梁王推了马车,打着马儿往王府走。 回到王府,众人还没有把梁王众车内接扶下来。旁边早有刘师爷报上门来,说是五王子昭王已在王府恭候多时了,就只等着见梁王一面了。 梁王下得车来,就听得此报,头一摇,忿忿地喃喃道。“唉,这事儿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了。”这样缓缓地丫了一会,忽然又衰叹了一声,直囔道。“走,扶我见昭王子去。” 旁边的安公公听得真切,急忙迎上去,扶着梁王向王府大厅走去。 还未等梁王等人走到王府大厅之中,就听得昭王和王夫人在大厅内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了。 当中只听得王夫人疑然笑道,“不知道昭王突然莅临王府有何公干?是想拜会五爷呢?还是想来王府和我这个老妇人拉拉家常,谈占点家资。” “唉,小侄那里敢如此冒昧前来打扰王妃呐,那不是刚听说了,梁王提议父王让小侄和尊兄领兵出击北厥犯境之敌吗?小侄只想来问明皇叔,此事成与不成罢了?若是成了,小侄也好回府准备一翻,免得苍促之间弄出什么错误来就不好了。”昭王老成持重的答道,好像已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噢,此事我亦是不得而知,难以回答。好侄儿,你还是专等皇叔回来再提吧。老身不便与你谈论此等家国大事,让侄儿见笑了。”王夫人言止于此。 “那里,那里,王妃不谈家国之事也是好的,省得烦脑愈生,身心俱累。如此,倒不如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中女子好。”昭王终于笑着说道,以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二人正说得兴趣之外,已有下人进来通报梁王回来了。昭王一听,喜得马上从座位上跳起来,迎出了大厅外。 一眼瞥见梁王正向大厅走来,昭王急忙迎上去,拱手打喏道。“皇叔你终于回来了,让侄儿好等啊。这会儿,侄儿真是盼星星盼盼月亮,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梁王见状,亦是举手还礼道。“难德昭王光临本府,本王自觉颜面生辉呐。只是不知小侄何事至此,久等有待。本王,于心不忍呐。” “皇叔回来就好,小侄此等倒是算不得什么。只是小侄烦扰皇叔那才是大不敬呢!”昭王拱手说。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侄有何事至此开口只说就是,断不得做女儿之态,遮遮掩掩,不谈正事。”梁王开门见山说道,即时大大咧咧地走入厅中来,往当中的大师椅上坐了下去。 早的丫环送上茶盏来,梁王接茶轻啜了一口,停在半空中说道。“昭王此来,必是为那出兵北境之事吧?皇叔不怕告诉你,你和你的兄长河阳王已是国主与本王圈定有人选了。其他王子是没有福气愈越不了这一条红线的了。” 听得梁王如此语断如山的说话,昭王惊喜得突然把含在嘴里的半口茶盏全吐了出来,张着一双既惊又喜的眼睛瞪着梁王说。“皇叔,你这不是来拿侄儿开玩笑的事吧。侄儿果有如此之大福,当属皇叔一力保荐有功。侄儿日后大事若成,果不负皇叔今日栽培之恩。” “哈,哈,昭王,你就不必跟王皇叔说客气话了。我这不是也是为了守卫祖宗辛苦创下的基业,而出的一份微薄之力吗?好侄儿,不劳你所报啊。” 梁王欣然大笑道,好像眼中已隐隐眨起了一圈泪花。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冰释前嫌(中) 梁王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法,让前来打探消息的昭王顿时狐疑起来。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尚对他少有偏见的皇叔此时此刻竟然也这样大度开来,对自己居然说出了这看似是肺俯之言的话语来。这不得不令佑王当场颇感意外,他惊异地打着梁王看了一会,直言道。“皇叔果然是大义凛然,直比朝中人人称赞的河阳王。” 那知昭王的话还没落地生根,座中的梁王就直站起来带着莫名的痴忌说道。“昭王啊,你可不能拿皇叔来跟你尊兄比啊。说实话,尊兄河阳王确实是皇家百年难得的一个人才。可是他这个正直忠义的秉性,很有可能成为他成长路上的一个绊脚石。” “治世之道,正所谓水至清则无渔,人至察,则自寡。作为一个君主虽然要做的天下事,是为世道之公器有。但是人大钢则易断,大直则易损耳!为社稷和祖宗基业计,皇叔不得不作长远打算了。” 梁王这一语道出,昭王则是受惊不小。他一时直愣愣地盯着当中的梁王,说道。“皇叔此言真是振耳发溃,受益非浅。依皇叔之说,那一位王子才能进入皇叔的法眼?受皇叔青昧呢?” 呵,呵,坦然一笑,梁王似明意无意的含糊道。“好侄儿,这个问题恕皇叔不能直言了。因为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了解的问题,你是不是具备尊兄那样的英雄气质,可以领兵北上出击胡虏,安抚边疆。” 昭王愕然一愣,莫明奇妙地反问道。“皇叔,何出此言啊?难道侄儿在你的心中就这么不值得一提?任人蔑视乎!” 呼得昭王如此诘问,梁王断然喝道。“哎,好侄儿啊,皇叔倒不是这个意思。皇叔是说能靠自己的勇力赢得国内臣民的遵奉者,自然是太子之位的上佳人选。若然是靠着人谋而偶得饶幸上位者,大多受人怂恿,徒具软弱。”说毕,又摇摇头,座回了当中的大师椅。捧起茶,慢慢又品啜开来。 见梁王已是无主可说,王夫人忽然出语笑道。“昭王,你别听你皇叔这些胡言乱语。今天也不知他那一根筋算是弄乱了,一回到王府就说这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胡语。你可别理他,嫂儿陪你说话来着。” 被王夫人这样抢白了一顿,梁王赫然皱眉道。“眼下北境事大,岂是尔等妇人之愚能见识得了的。我,我,懒得和你们说穿了。昭王,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早点做好准备北出击敌吧,免得夜长梦多。” 二人听得梁王突然如此一说,好像自己的脸面被人狠狠抽打了一般,昭王愰然看上当中的梁王问道。“如此说来,岂非是北厥事态严重,朝廷无力应对了?” “这倒是不见得,本王只是担心自己人乱了自己人的大事。你呀,还是赶紧回府早作打算,听候朝廷调派,自然有一翻作为。”梁王又自顾自的说道,再不看上众人一眼,竟靠着大师椅微微合上了眼睛,以目待睱。 昭王霎时碰了个没趣,心里自然颇觉不爽。但是身在皇叔面前,他又不敢大过放肆,只得恢溜溜地作揖道。“既然皇叔如此吩咐下来,侄儿照做就是了,不劳皇叔再废精神。”说着,竟是起身离座而去,再没有作多一点挽留。 王夫人还想出言相挽留,却猛间被梁王狠盯了一眼,下意识地叹了一口粗气。吓得脸色煞时一变,嘴角哆嗦了一阵,终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一旁相观的安公公见状,急忙走出来劝解慰道。“夫人,你就不要这样责诘王爷了。其实,王爷现在的心里也是非常苦闷的。” 三人正说话间,已有先前派出去捉拿柳青儿的待卫闯进来报告了。 听得有人回报,梁王立即睁开眼睛,又从大师椅上蹦了下来,急急问道。“人呢?在哪。快带到后书房来,本王要亲自审问她。” 那待卫颤声回答道,“小的一直按王爷吩咐的去做,那想到了宁府一鼓门才知道,那柳青儿跟本就不是宁府的什么亲戚,而是宁府从江南的秀女,现在正投靠在佑王王府之内。小人不敢鲁莽行事,擅至桀犬吠尧王府拿人,只好回府回凛王爷,以示定夺。” 另一个待卫见状,亦是哆哆嗦嗦地回复道。“王爷,小的还从道听途说中听得民一点风声。说是那宁府宁大小姐退了王府小公子的婚事,多半是佑王从中作梗所致,似乎与河阳王并无多大瓜葛。但是小的不敢肯定是真是假,所以一并说与王爷分辩了。” “啪”的一声大响,梁王已经拴紧拳头狠狠地砸上了当中的八仙桌,他眦目裂舌地站起来怒道。“佑王竖子耳,竟敢这样玩弄手段戏耍本王?本王势必与他誓不两立!” 众人一时不明所以,全被梁王这一时爆发出的激怒惊呆了。孤立在那里,再不敢惊出半个声音来。 王夫人抢声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佑王和你有什么过节吗?老身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呐。”说罢,两眼一愣,又接言道。“啊,大前天,佑王不是还亲自蹬门拜访了王爷你吗?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又全是王爷的劲敌了呢?” 当中,只听得梁王捶胸顿足叹道。“唉,都怪本王那一次酒后应允了佑王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想到这小子原来一直是一只不安好心肠的小狐狸,就是总想在背后装神弄鬼飘窃大位啊?老夫啊,还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卑鄙的佑王爷喽!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这小子耍弄了一回,还差一点就亶在了国家大事。” “哎,本王真是老糊涂了,错上佑王这个奸人的勾当。”说着,眼中泪花一滴,居然絮絮落下。在场的人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劝解才好。 突然之间,只听得梁王一啪大腿,跳将起来吼道。“安公公,快备马,我要去佑王府见那个小溅人。” 安公公愕然应道“是”,马上转身指着刚才走进来凛报的那两个待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出去准备马车,以候梁王乘用。 二人得了指令,应诺一声,领命而去。 不多时,就有下人进来通报说‘马车已经备好,就只等梁王吩咐了。’ 王夫人本来还打算想强留王爷停下来用膳,但是梁王已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径直向停放马车的院外走去。 安公公见状,亦是无声无息地跟了出去。后面一众待卫,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众人出了梁王府大门,前面领队的护卫已挥起鞭子打马开道, 带着一行人急匆匆的直往佑王府冲去。 不大一会儿,佑王府已遥遥可见了。梁王与安公公独坐在车内,他阴恻恻的心里好像又突然流露出一缕缕莫名的失落,一时之间竟在心间莫名的回旋环绕。 脑中霎时又浮现出柳青儿那一抹丰酥的娇躯来,直接冲撞着他烦臊不安的心神。虽然他几次想竭力制止自己这一抹阴暗面而丑恶的冲动,但是终是没能在柳青儿那浑是娇媚的身影中停止下来。 他突然长叹了一声,两手紧紧地抱头拍打了一会,才慢慢把这一股狂燥不安的骚动舒缓下来。安公公则则声安慰道,“王爷,是不是你的心神又浮燥不安了?还在心里想着柳青儿那个狐媚奸险的女子?” “这事儿,王爷可得想清楚了。你若是沾上了那小人的边,只怕瑞难逃她的法网了。到时候那小溅合着佑王来压榨王爷,那就是大事不妙了。奴才以为佝柳青儿这等溅人,这世上多的是,等奴才空闲一些就托人到江南去为王爷买一个回来,不就称了王爷的心意了吗?王爷,现在何必吊死在这一棵独树上呢?” 梁王冷眼盯了安公公一会儿,没好气地哼道。“你以为本王只是不得柳青儿这个溅女人吗?本王担心的是佑王会利用她再来迷惑其他王爷和大臣,到时候就他佑王一人坐大了。这个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不就全葬送在她一人之手了吗?本王必先设法除之而后快,决不让她再来梳使朝中作弄何一个人。因为这个小溅人的媚惑之力实在是大高了,只要沾上一般的臣子和王爷,肯定会乖乖变成了她的俘虏的。你看,就是本王和河阳王那样的人,也差一点着了她有媚惑之道。” “嗯,王爷考虑的是。对于这样的女子,咱们只好先斩灭之。免得,留下祸根来,毒害的是自己。”安公公在旁,阴阴地说道,好像也是很忌恨那小溅人柳青儿一样。 梁王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才援首低声道。“你有如此想法甚好,等一下到了佑王府见了那小溅人,你们就得机灵点,看我的眼色行事,千万莫样打草惊蛇。”说着,又闭目则倚在了车栊之上。 安公公看得此种情形,急忙连连应声道。“嘚,奴才一定按王爷的眼色行事,决不打草惊蛇。”说罢,又轻轻摇起了手中的小扇,为梁王驱赶车内此时的闷热。 车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片刻之后,梁王蓦然惊起,好像想起了什么紧要之事一样,突然掀起侧旁的窗帘,探头直望向了窗外。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冰释前嫌(下) 佑王府内,后花园的荷心亭中,一位彩衣翩迁的娇艳舞女,已是娇媚利诱地闻到歌起舞了。 看着那凌空飞舞的彩带和水蛇一样扭动的妖艳丰姿,侧卧在摇摇椅榻上的佑王已是看得心花怒放,色眼迷离了。 好像他已禁不住心中因为女子的妖艳的丰姿,和恣意挑逗的曲意附和,原本还平常无异的脸色渐渐变得线润起来。两只幽小眼睛放射出的精光,好像一只贪婪成性的偷吃小猫一样,正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娇艳女子的丰腴双峰,和曲线凸凹有致散发着无限诱惑的丰腴铜体。 突然他从侧卧的摇摇椅榻上一跃而起,直直地把眼前这个娇艳美丽的舞女,伸手一拉,就硬生生地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即时凑上他那一度因为酒力作用而浑溃了的嘴巴,就想狠狠地吻上女子那瀑发着无限诱惑的婵翼双唇,美美地享受这一刻带给自己狂热内心的渴望和幻想。 可是,就在佑王嘴巴快要凑上那妖艳女子双唇的时刻,只听得那妖艳的女子轻轻地在佑王的耳边吐气如兰地低吟道。“王爷,你且莫急吗?奴家早晚是你口中的珍品佳肴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你啊还是别忘了咱们共同商好的大计。若是在这个里时候王爷国因为酒色而误了终身大事,那岂不是白白花费了奴家这几年来为你挣下的人脉基础。” “一着不谨,步步错。王爷答应奴家的宏图大业,那岂不是如泡沫一般破碎了。到那时,王爷和奴家的性命那可就是人家案上的肉肉了,人家想怎么样切就怎么样切,想怎么样捏就怎么样捏了。能不不能活命也是由不得王爷自作主张喽!” 那知佑王嘻嘻一笑,搂着怀中的娇涩美人往侧椅上一座,伸手轻捏着那女子的下疤意欲非非的说道。“柳青儿,你真是个可人的小妖精。本王快被你这个媚惑的妖女给迷死了,就是不想不明白河阳王和梁王那两个溅骨头,为什么就不迷恋上你这个一笑百媚生,再笑倾人国的娇媚美人呢?他们二人这样做,岂不是瀑殄天物,浪费美味佳肴吗?” 只听得柳青儿一声娇慎,莫名的怒道。“哼,王爷原来也只是把小女子当作美味佳肴而已,真没有把小女子当成自己的心上人。小女子真是可悲啊,难怪河阳王当日弃我而去之时说过。像我这样凭美貌取悦于人的女子,终有一天是被别人抛弃的。” “可是,小妇子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柳青儿这样说着的时候,禁不住心中一酸,‘哇’的一声,竟然倚在佑王的怀里嘤嘤地哭泣开来。一副梨花带雨的可人模样,泪眼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了。 佑王一看柳青儿这个娇媚带雨的模样,心中已是先生了几分怜惜。他一边紧紧地抱着柳青儿柔若无骨的娇躯,一边出言如甜蜜的花梨一样供哄着柳青儿道。“哎啊,我的心肝宝贵,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你就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了呢?你这不是要成心拿刀来捅本王的心脏吗?” “哎呀,我的小心肝,小宝贝,你快别哭了,本王的心都被你闹碎了。你再不开齿笑一笑,只怕本王也跟着你一起哭了。不如咱俩一起让人宰割了,算了。” 低眉听得佑王如此一说,柳青儿赶紧娇慎地破涕为笑道。“王爷就是坏,整天拿奴家来开玩笑。好喽,碰上你这样缠人煞星,小女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叫我柳青儿早已入了你的圈套呢!” 说罢,双手一推佑王那又要凑近自己嘴巴上的双唇,立时挣扎着跳将起身来。又摆出一副不胜娇媚的样子,扭动着她那水蛇一样灵腰枝,轻轻地倚在了荷心亭的栏杆上。 霎时,一副美人临花照水的历画面又活生生地呈现在佑王的眼前。佑王冷眼一瞧,端起石台上的酒杯一饮而起,随即笑哈哈地迎上去,想把柳青儿紧紧地在抱里。 这时,只听得院内小径外一声惊叫,王府的刘公公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惊叫道。“王爷,不好了。梁王气势汹汹地闯进王府来了,咱家的护卫挡也挡不住了,你快去前厅看看吧,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啊”的一声,佑王不等伸手再次把柳青儿揽入怀中,就冲口猛然大惊道。“刘公公,你个狗奴才,你说什么?什么梁王闯进五府来了?护卫挡也挡不住。” 惊慌失措中的刘公公被佑王这样没头没脑的瀑骂了一句,立即就愄悴了下来。但心中又恐佑王仍然在骂,只得再次硬着头皮颤颤抖抖的作揖道。“王爷,当朝摄政王梁王闯进王府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不然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嘚,嘚,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一会我就出去。”佑王在再次听得刘公公这样毕恭毕敬的凛报之后,即时这样挥挥手说道。末了,他又顾不得刘公公还没有走远,他人已经又凑了上去,轻轻地把柳青儿双手环抱在了他的怀中。 柳青儿一声娇慎地怒斥道,“难不成王爷真是见色义了,对奴家这般宠爱有加。可是外面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你总得为奴家挡挡风雨吧。不然厹家小命若是不保,看你还能这样抱谁去。” “哈,哈,”两声冷笑过后,佑王突然专注地盯着倚附在自己怀中的柳青儿打趣道。“这天下谁敢抢了我的小可人,我就跟谁拼命去。” 柳青儿抬头格格一笑,宛若一朵鲜花怒放的样子,又欣然地把头埋进了佑王的怀抱之中。紧紧的,如同粘住了一般。 佑王府的大厅内,梁王已经气得斗牛冲天地坐在当中的大师椅上了。 等了许久仍不见佑王出来会面自己,他气得把手中的茶杯一盏又一盏地往口中猛灌下去。横手一抹,剩下的茶水立即横飞在他两撇的胡须上,映着晶莹的日光,闪闪发亮。 佑王府的刘公公浑身打颤地抖立在一旁,呆若木鸡的以理服人形,好像是已经显得语无论次的了。 梁王一瞧之下,更是气得把手中的茶盏往地上狠狠一砸,茶水和茶杯马上四溅开来。散碎的片块,有的还圆溜溜地在地上打转。 安公公见状,急忙上前来安妥道。“王爷,你莫急。可能佑王现在真有事在后花园忙着呢?一时半会来不了那么快,也是常有的事儿。” “哼,就凭他这一副德性还在后花园忙着呢?只怕他是忙着和柳青儿这个小妖精在后花园寻欢作乐呢!他佑王能有什么天下的事缠着他,忙着他的啊!诸王之中,他就是一个最善于投机取巧和耍 弄手段的王爷了。”梁王这时剧烈而怒愤的说道,直把一旁的刘公公又吓得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安公公偷眼横瞧了惊魂未定的佑王府刘公公一眼,慢慢渡上来碰着刘公公的手肘压低声音道。“刘公公,你可别见怪,我家王爷就是这个脾气。越是不顺心的事,他以的脾气就越大,还请刘公公不要见外就好,老哥我这厢向你赔礼道歉来了。” 被安公公如此一说,惊魂未定的刘公公睥睨着一双疑虑不断的眼睛,盯着安公公回语道。“安公公,这可许不得。小弟我那能受你如此大礼啊!只是我家王爷也真是怪的,人家梁王都在这儿等他半天了,他还死呆在后花园陪着那个小妖精寻欢作乐呢!小弟我真是无能为力,给老哥一个好有交代了。” 底下的安公公还想要说些什么,已被堂中的梁王抢先开口了。“我就说嘛,他佑王能忙些什么啊?果然是陪着柳青儿那个妖女不来谨见本王,难不成还真让本王自入后花园去找他?他未免也大不给本王面子了吧。” “谁说我没有了来谨见梁王啊?我小小的佑王岂敢不出来拜会梁王啊,本王这不是自己出来了吗?” 当中,只听得大厅外一阵声响,就见得佑王一身素衣地从外面踏步而入了。他一手拿着半截彩绸,一手把着刘公公怒斥道。“好你个狗奴才,本王吩咐你先好好招待一下梁王。谁知你现在就是这样给我招待成这样的,你自己看看这地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着,只见佑王手一摆,又狠狠地接着说道。“哎,本王让你招待人,你却招成这样给我。本王的王府颜面全都让你丢光了。你等着,等本王了结了梁王之事,本王稍候再慢慢收拾你。” 刘公公王顿量吓得瘫软在当场,嘴中仍是不停的哑涩着呼叫道。“王爷,你,你,饶,饶了,奴才吧。奴才,罪该成死。” 此时,只听得厅中的梁王忽然咧嘴高声笑道。“哈,哈,佑王,你就不要在本王面前演戏了。这小小儿科的把戏你认为还能骗得了本王吗?本王姑且不跟你论这个,本王今日所来只上想问一问你,你府中可有一位名叫柳青儿的歌技舞女?” 那知佑王听得梁王如此一问,当即故作惊疑地搭手答道。“回梁王,本王王府内确实有一名名啊柳青儿有歌女。”说着,冷眼一瞧,见梁王脸色霎时大变,立即又调转语气道。“不过那不是王府的什么歌女,而是本王的心肝宝贝和掌上明珠。” 在听得佑王如此坚定的加答之后,梁王顿时惊悚得瞪大眼睛啊然道。“啊,你,你佑王竟然把这样一个小溅人,和狐媚的妖女,当成了掌上明珠和心肝宝贝?你,你真是有损皇家声誉和威望。” “哈,哈,皇叔,你真是老糊涂了。自古以来,那个君王不爱江山爱美女啊?想我佑王一介凡夫俗子又怎么能超脱得了这一条千古定律呢?”佑王即时哈哈一笑,迎面接上梁王的话题说道,好像他根本就不把梁王刚才这一莫大的反应当作一回事一样,仍然是我行我素的样子。 莫名的怒气和窝火随即在梁王的胸腔瀑发出来,他恨恨地瞪了佑王一眼,冷冷地嘲讽道。“既然佑王这样惘顾皇家的颜面去保护这样一个小妖女,那本王就不得不动用祖宗之法对你恶加看管了。从即日起,一直到北境安定为止,非佑王府之人不得擅自离开王府半步。否则,按祖宗侓令处以通敌之罪,得处枭刑。” 等梁王话毕,佑王马上就发飙道。“皇叔,你何来这么大的权力阴止我佑王府的人员出入?我父王尚未对本王如此钳制,何劳你一个糟老头子来管綀我啊?我要告诉父王去,看你有何王可说。”话毕,两手一甩衣袖,即时恨恨地地怒目相向。不想此情此景,又把刚才还瘫软在地上的刘公公再次吓了个半死,翻了个白眼,顷刻之间歪倒了下去。 梁王这边亦是怒目而视道,“对于不屑子孙,本王就有这种权利管束你。你若是不服气的话,尽管去国主面前告我,看我梁王怕不怕。”说着,又把手中刚换上来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甩,立即跳将起来,大声喝道。“安公公,既然人家不给咱们这个面子,那咱们何必在此受人侮辱呢?走,咱们回府去。顺便把我五令传下去,着所有的护卫即刻起,非佑王府人员不得出入王府半步。否则,格杀匆论!” 佑王再次听得梁王如此一说,立即气得脸色铁青地挥动着手臂诅骂道。“梁王,好你个糟老头子,你不要欺人大甚!竟敢对我佑王府如此无礼,我佑王府与你势力不两立!” 那知梁王此时已是大步而出,一时竟是头也不回地冷冷笑道。“佑王,实话告诉你。本王所定之事从来就无人能更改。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妖女吗?那你找她寻欢作乐去啊!还在这里乱吼乱叫什么。本王没空理你这些拉塌的狗肉事!” 看着梁王渐渐远去而消失的背影,佑王即时如同一个呆若木鸡的木偶,不能动不能说,定定地站在了当中,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眼来。 在回去的马车内,梁王余怒未消地倚在座榻上喃喃自语道。“哎,真是死我了。佑王这个逆子,居然胆敢生出是非之心,祸乱朝纲。若非本王发觉及时,只怕北境之事难以大平了。祖宗大业必然受损,皇室成员将血流成河。” 安公公听罢梁王的迷糊之语,沉思了一会儿,低声地怯怯进言道。“那王爷与那河阳王的恩怨嫌隙之仇呢?又该何去何丛?五爷是该放下,还是执着在心头?还请王爷示下。” “哈,哈,安公公,所有的事情都闹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吗?河阳王一向做得身行影正,从不询私舞弊。这样对祖宗大业有益的人,我梁王还有必要去针对他吗?与祖宗大业相比起来,我与河阳王的这些恩恩怨怨又算得了什么?徒添茶余饭后的笑料耳。” “安公公,咱们是时候该放下一切私人恩怨的时候了。我梁王汗颜得紧,心生内疚呐,若为家国故,两者皆可抛!” “天呐,我梁王真不该那样对待河阳王啊!祖宗啊,你就宽恕本王的一切罪孽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百般狡辩 等梁王从眼前的幻景中又迂回到真实的朝堂之时,已然发觉自己被高堂之上的李天昭喝破待卫左右捉住了,一时竟是动弹不得。 他猛然一怒,随即又高声笑道。“哈,哈,昭王啊,我原本以为你也只是我手中的一只棋子而已,不想你竟是这般深谋老算的狐狸在。与你那个先皇老子比起来,你实在是有一点出乎皇叔的意料了。不过本王现在也实话告诉你,就算这个李秋生真是当年“河阳王”的遗孤,你又能耐我何啊?” “况且,我梁王绝不是置你皇兄河阳王于死地的凶手,亦不是我陷他于绝境的主谋。现在你能不能定我梁王有罪这事儿,你还得花个年把的时间慢慢去调查搞清楚。不然的话你李天昭虽然身为国主,又供奉于万人之上,但是只要我梁王高声振臂大喊一声‘冤枉’,天下之大亦是有人为我高呼奔走喊冤的。” 梁王本以为自己这样一说,高堂之上的李天昭就会对他无可奈何和哑口无言。谁知还没等他把这一如意算盘好好的计算好,就听得旁边的太后梁氏从鼻吼里冷冷地哼道。 “哼,梁王啊,枉你身为皇家血统的人了。原来你居然是打定这样懒皮的歪主意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有证据证明你曾经所做过的一切。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是这个理。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逃不过天理昭彰。” “虽然你做得一切看似天衣无逢,一时让人查察不出踪迹,但是你莫要忘记了苍天有眼,头上三尺有神明,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如实地揭露在世人的面前。我老太婆虽然不常在朝堂之上走动,但是衰家也能觉察到在你们一众朝臣中谁忠谁奸。” “若是你们不相信的话,尽管来挑战衰家的底线。衰家让你暂且得意一时,却叫你万劫不覆!”太后梁氏这样一通怒火下来,朝堂之下的众臣子那里还敢再有出声的。一时倒是显得整个朝堂之上冷冷清清的,沉寂一片。 太后梁氏又审视地看了众臣子一遍,忽然又冷冷地说道。“梁王啊,既然你这么能,你要不要试一试啊?衰家随时欢迎到底。” 莫名的被太后梁氏在众人面前数落了一顿,梁王一时气得脸色铁青,眼露凶光。他忌恨颤颤地盯着高堂之上的太后和国主李天昭,骄狂的怒斥道。“好你个过河拆桥的昭王,当初若不是本王在你父王面前为你打点一切,你岂能有今日国主之威。没想到你不担不思服恩谢德,反而连合外臣来钳制和打压本王。本王暂且问你,本王犯了何罪值得你这样在众臣子面前拆辱我?” 李天昭被梁王这一逼,倒是显得有些窘迫开来。眼光死死地盯亲着梁王一滴不漏,嘴角微微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众臣却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时之间竟为国主李天昭全部拿捏了一把冷汉。似乎都在无声的叮嘱着,国主啊,你得把梁王治一治了,不然你这个国主之威就被这个梁王之威盖过。到时候,天下人就不知道是听你的天子之威好,还是梁王之威为正统了。 看着李天昭一时陷入了这样的窘境,太后梁氏马上就想走上前来插言说道,谁知早已被李秋生抢先说开了。 整个冷清的朝堂之上,只听得李秋生一时大义凛然地怒斥着梁王吼道。“梁王,你身为臣子,却胆大包天。在一众臣子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公然冒犯天威,当真是死有余辜。若是朝堂之上的众臣子都似你这一般蔑视王权,那要一国之君何用?岂不是为恐天下不乱,自取其益而已。这还算是一个朝堂吗?还算是一国这政的地方吗?” “估且不论你们动几如何?你们身为一阶臣子,食君之禄本就该忠君之事,岂能公然忤逆君权天授之意。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岂不是你们阴谋谋反?另立新君!天下之大罪,莫不过如此了,就是国主下旨全部把你们腰斩了也不国过!” “哼,你个小娃娃,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你也不撤把尿看看自己是谁?一开口就拿出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啊?”梁王忽然哈哈地冷笑道,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就倚老卖老地睥睨在那里,看似是再也不打算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李秋生被梁王这一逼,倒也不打紧。他不慌不忙地整顿着自己的心情说道,“梁王,你先不要大嚣张。天下公器之理,不是你梁王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若是能凭你梁王一个人做得了主,你所做的一切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正是因为有了现在闹出的这个样子,才证明你梁王不是一言可定天下的人。” “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之极。天下之公理,岂能让尔等小人在此胡言乱语?谁又能听信你一个黄毛小儿在此信口雌黄呢?”梁王又讪笑着驳斥道,全然是一副无所懁惧的样子。 等梁王笑意犹醇,他又冷冷地睥睨了李秋生一眼,阴恻恻地说道。“李秋生,你莫要忘记了,你是一个已死之人。如果你还要活生生地把自己还生着在这个世上的消息传场出去,只怕你也难逃这法网关系。远的姑且不说,近的你如何向天下一众人交代啊?” “半年前,你就该是个断头鬼了,可你现在还活着?这你又如何向天下人解任释啊?国主又该如何佂罪擅自放生抢劫天下皇粮的盗贼山匪啊?” “梁王啊,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朕自有主张。”国主李天昭这时在高堂之上,言之确凿地说道,好像已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嗯,皇儿说得对!衰家决不让皇室的子孙沦落为断头案上的无头尸。”太后梁氏在李天昭之言刚刚说完之后,已经完整地补充上了这一句。顿时噎得梁王盯大眼睛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缓过神气来。 整个朝堂之上似乎静静沉默了一会,才听得有人从中打破了宁静说道。“臣敢问国主如何定夺这个李秋生就是先兄长的遗孤呢?谁都知道当年河阳王飞狐岭一战已是全军覆灭,尸无遗骸。国主若要想给这个李秋生一个明确的身份,恐怕是天下最难办的事情之一。” “若是国主和太后还没有确定这个李秋生就是河阳王的遗孤之前,就给一向忠心耿耿护卫朝纲的梁王套上不忠不教不义的罪名,恐怕是难以服众的了。臣担心因为此事,会引起天下谣言四起,朝野振荡。届时一发不可收拾,还是请国主和太后三思而后行。此事若无真凭实据,万不可张扬天下。” 众人抬头一看,此时敢于发言的人是谁?不想一睹之下,众人又全然失望了。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梁王鼻息相通的磊副相。此时,他已越众而出,跪伏于朝堂之上,摆出一副决不可乱认亲的样子,很是忠肝义胆一般,让人渍渍称奇。 李秋生一眼怒视之下,突然恶狠狠的对着磊副相光汹道。“你这个枉为朝中副相的奸孽小人,今天我李秋生总算亲眼目睹你这个奸贼的芳蓉姿貌了?原来你也不过是如此一个不堪形容的恶贼。我和你的新仇旧恨还没有清算呢?现在你又钻出来乱搅扰屎棍了。可恨!真是可恨,真真可恨!” 当着众人的面光了,磊副相被李秋生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通诅咒,心里已是七上八下如同吊着十五个水桶凹凸疙瘩一般,早已没有了先前那一副温文雅尔的笑容。他一反常态地盯着李秋生怒骂道,“李秋生,好你个奸贼恶徒,你先别得意得大早。只要有我磊副丰在一天,你就休想脱得了这一个奸贼恶徒的罪名。” “就算你不来找我磊某人,我磊某人也会去找你的。一个已死的奸贼恶徒岂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肯定是朝中有人和你们暗中勾结,互为利益而妄置国家法令而不顾,私放死囚。这等害国害民之人,我磊副相岂能容你在朝中做恶,枉为人臣。” 听得磊副相这么文皱皱的一说,李秋生不怒而冷笑道。“磊副相,你这话正好说中了我的心思。对你这等做恶之人,岂能在朝堂之上枉为人臣呢?我一定要揪出十多年前那一幕黑案,为我爹娘洗刷冤屈。如果证明你磊副相参与了当年和祸害之事,我李秋生必定要手刃你这个贼人奸徒,为国为民除害。” 令在场的所臣子和李天昭以及太后梁氏没有想到的是,磊副相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和环境下挺身而出,死力为梁王解脱一翻。但是这似乎已是强弩之末了,一个区区磊副相又如何能阴挡得住太后这般认亲归宗的心思呢。 所以不等磊副相说完作礼而退,太后梁氏应高堂之上冷冷地笑开了。“磊副相啊磊副相,你的所作所为衰家不追究你便罢,若是追究起来只怕是你这一生再无生还之日。就算用你十世的责孽来偿还,也未必能够偿还得清楚了。” 当廷听得太后梁氏这么一叨囔,磊副相马上又走上前来跪伏假泣道。“太后啊,你此言可真是伤了臣的一片忠心啊?臣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朝廷君主。可太后为何偏偏为了一个没有名份的李秋生这样拆煞臣的忠心呢?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天下的士人都寒了心吗?谁还愿意为你李家王朝卑躬屈膝呢?谁还愿意为你鞍前马后,再做一个鬼垒奴才!” “是吗?磊副相。衰家再问你一声,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李家王朝好吗?我怎么就不见得是这样的呢?”太后梁氏又语带讥讽的反问道,心中的极度厌恶之情已是不言而喻了。 “当然,臣自问无愧于心了。太后若还是有误会的地方,还请太后当面诘正。”磊副相出言反诘道,心中已是打定了铁的主意。 此时,国主李天昭却在高堂之上,狠命的叫嚣道。“放肆,磊副相,你竟敢这样抵撞太后。朕,马上就撤办了你!” 一时之间,磊副相好像也是死猪不怕开水汤一样,他秉足了一口气,直言说道。“国主若要栽撤臣下,臣下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况且自古以来天下之势莫不过是君臣之道,而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君一定要在臣死的名人参上加上一条罪责,那就是君的无能与无道了。就算是我死了,做鬼也是不臣服于你的。” 磊副相这话儿一出口,朝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早已气得七吼生烟,心胆俱裂了。他没想到磊副相这个一向为梁王马首是瞻的奴才,今天在朝堂之上竟然说出了这样顶撞自己的话语,特别是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前,也就是说他磊副相一个被人眷养的狗奴才,居然也不给自己好脸色,而且是那么的激烈和正气。 怒气和激烈的不平一时直涌上国主李天昭的心头,他怒气冲冲地对着磊副相吼道。“好你个懒皮狗奴才,算是我李家王朝白养你了。如果现在不是非常时期,朕一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知道朕不是白白被你可以欺负的。” “既然朕可以养活得了你,当然也可以废了你。不须和你这一般见识,亦不须和你说什么大道理。反正君权神授,你爱听不听,爱整不整,若不得我心烦乱如麻。” 磊副相自然没想到他的加入也不能改观此时的局面,只是徒把自己往天牢里面送而已。如果真是弄成这样的话,他们那个以梁王为道的小集团可能就要切底瓦解了,那么他和梁王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灰。他们的梦想也随之淹灭。 如此一想,磊副相即时又开始醒悟开来,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立即装作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听了国主之言,顿觉大梦初醒。刚才国主说得对,君权神授,臣下只能为命是丛而不能逆天命了。请国主饶恕臣下愚蠢之罪,一时受了蒙弊而出言相撞,现在已是悔之晚唉!” 这时,只听得太后梁氏在上冷冷地哼道。“磊副相,你也知道现在已经晚唉了?那衰家问你,那朝那代有臣子可以在天子面前肆意妄为的?而且还是在臣子早朝的朝堂之上。” 言罢,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厉声说道。“磊副相,衰家告诉你:上古没有,本朝更不会有!”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凭实据(上) 太后的这一声断喝,即时打破了朝堂之上的沉寂。 一时之间,众臣子全然惊异地看向了站立在高堂之上的她,只觉得太后好像鹤立鸡群一般耀眼夺目,鲜明无比。 磊副相更是惊悚得沉声低怜道,“太,太后,臣下多有冒犯,虽死不足惜耳,但岂能让臣这般倔死朝堂之中。太后若真要治臣下之冒犯死罪,请务必让臣下死得光明得体一点,休要侮辱了朝廷大业。” 同在堂前站着的李秋生,听得磊副相一时变得这么颓萎的说法,已明了这个曾一度让自己迫于逃亡的老狐狸,心中必定有了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想法,气得心中弊紧的一腔怒火即时瀑发开来。 他恨恨地扭头逼视着一旁的磊副相,冷冷地哼道。“哼,磊恶贼,你也有今天?真是莫大的讥讽啊!想当初你一手遮天,迫我逃亡于外,害董嫣芷于你府中受尽牢狱之苦。这一笔帐,我该跟你如何相算啊?是不是我也得让你亲身偿偿牢狱之苦,才解了我这心头之恨?” 听得李秋生如此在朝堂之上直言诘难自己,磊副相即时阴逼地一笑,冷眼斜瞄过眼前的李秋生,一时讥讽道。“哈,哈,我以为你是那一个国主王爷呢?胆敢如此跟我说话,原来又是你这个即死之贼在此胡言乱语啊。本副相只恨当初官衙无力捕捉得你这个山贼捋劫之徒,要不然早把你小子一刀砍于菜市口了,那里还轮得到你这样一个黄毛小子来教训我堂堂一国副相?” “哼,枉你冤称为一国副相了!你那一点配做一国副相啊?”李秋生亦是义正严词的说道,但是终因自己做过一趟抢劫朝廷粮草的事而显得有些气短。说着,说着竟是慢慢暗淡了开来。毕竟这样盛大的场面他一个少年人还是少不更事的,所作所为皆不过是全凭着一腔正直的热血而已,那里是这些朝中大臣的对手。 见李秋生被自己一语驳倒,磊副相霎时又变得兴奋和猛烈起来。他哈哈地笑向高堂之上的太后,正色说道。“太后啊,你也看到了。一个黄毛小子都能冤枉老臣,何况是一心为国的梁王乎?请太后三思而后行,对梁王之义加以宽宏放得民心呐。” 可是,还没等磊副相的如意算盘打好,就听得高堂之上的太后冷冷地哼道。“哼,磊副相,你死到临头了还要巧言相辩吗?你这样说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衰家信以为真,遮盖你内心的真实目的罢了。你还想囔着要衰家给你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脱罪吗?” “磊副相啊,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了呢?你当初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做下的这些见不得阳光的恶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现在即便你巧舌如簧,口中生花,也休想让衰家饶恕你了” 听得太后当着百官之面竟然这样直谏自己,磊副相亦是心中一时大怒而起。“既然太后一口咬定臣下做了十恶不赫的祸害之事,那太后能当朝指于臣下吗?不然臣下虽死不足惜,但是侮没了臣下的清白之身才是一生最大的悔恨。” 磊副相之所以胆敢如此一说,想必太后必是拿不出任何证据明自己有罪的。那知他的话语犹未落地,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却声正词严的接言道。“磊副相,你别得意太早,你的所作所为朕已一目了然,证据确凿。但是现在正是先觖决梁王和李秋生二人之事的关键时刻,朕且把你的事情先放一放,待解决了这二人之事之后,朕一并与你清算新月老旧帐。” 堂下的一众臣子亦是一片惊悚不已,谁也想不到国主李天昭在这个时候,居然飙出这样的声色俱厉的话语来。因为太凡以前朝堂之上,只要有梁磊二人顶言相佐,国主李天昭自然是无言可辩,言听计从的。今日朝堂之上突然变了一个大样,众臣子自然是心头为之一震而又善于察颜观色的。 国主李天昭此时的厉言之声,不但让众臣子警觉起来,而且也让一时无言而语的梁王显得颇为尴尬。 他怒目而视了一遍高堂之上的李天昭,忽然冷冷地说道。“既然国主有言在先,今朝是为本王和李秋生之事而朝,那么就请国主言而有信,暂且放了置了磊副相的一切事谊,先把本王和李秋生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理清了再说。不然的话今日之事,那就是由君无戏言变成了君是戏言!普天之下,君臣之义丢尽矣!” “好,朕就应梁王之诺,今日之朝只谈梁李二人之事,非此二人相关者百官免开尊口。”国主李天昭此时显得颇为神勇的说道,他那一双一向阴沉于内的眼睛,此时也变得雪亮开来,仿佛初出天空的阳光,总有一种绽射出万千光茫的力量。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君臣居然打起了像下赌注一样的赌局,弄得朝堂之下的一众臣子犹如莫衷一是。仿佛你劝向谁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和站对一样,只得冷眼横看二人之间的言辞舌战了。 当此之时,受制于人的梁王首先出言说道,“臣以为一国之主,竟然为了一个朝野之外的黄毛小子中伤大臣,罪及百官,是为自损国之栋樑,拆毁祖宗大业之基石。是为君之不道而非臣下无能,这罪应归为君之身上而非臣下耶。但不知为君之道出于何心而曲意妄为之?” 听得梁王当此一问,国主李天昭不紧不慢地呵呵笑道。“皇叔,此言差矣。朕非为一个朝野之外的黄毛小子而开罪于朝中大臣,实不朝中大臣各为已私面呈欲将我皇室子孙扼杀于外,此等犯上作乱大逆之罪朕岂能容忍之。难道皇叔也认为朝中大臣戳杀我皇室子孙是对的事情吗?那我堂堂天威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糕羊了,又何来朕贵为天子之说。” 梁王一听李天昭之意,仍然是把眼前的李秋生当成河阳王的遗孤一样看待,气得两眼横盯,嘴巴一撅就冲口而出道。“国主之言,臣理不敢同。直到现在,除了这小子身上一块配玉能证明其跟河阳王有看得上关系之外,也不见国主还能拿得出更多的证据来。这岂不是留天下人之笑柄,让人耻笑于皇室的谎寥无聊吗?” 见梁王仍是一副抵触不胜其烦的样子,一句也听不进自己的苦口之言,国主李天昭只得摇头叹气道。“皇叔啊,若是朕能够拿得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李秋生就是当年河王的遗孤,你可认他就是咱们皇室的一员呢?如果你一直不认同朕的说法,那我多说又有何益啊?你这不是逼朕难堪吗?” “哈,哈,国主啊,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有难堪的一面,那你又何必这样向外呢?”梁王一时竟似得胜的姿态哈哈大笑道,好像他再也想不到国主李天昭还真给自己留了一手。 正在众臣子一直看得二人唇枪舌战如火如荼的时候,只听得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照一拍手中的巴掌,当即向朝堂之外吼道。“王公公,你把离阳镇上的刘氏及一众证据全部带上朝堂来,朕要让梁王亲眼看一看朕的真凭实据,也好让众臣子和百官心悦臣服。朕不是空信口雌黄,朕也是经过暗中调查纠察的。” 随着高堂之上国主李天昭这一声瀑喝,瞬间之后,就见得朝堂之外缓缓走进三四个人来,一时把朝堂之上的气氛又搞得骤然紧张起来。 惊疑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措手不及,好像一时之间全涌上了一众臣子的心头,和惶恐不安的目光。即便是如此尴尬之处,除了国主李天昭和太后梁氏以及极少数几个人之外,包括李秋生本人在内,他也从来没想到能在朝堂之上,亲眼见到老鸨母刘脂儿其人。 惊喜的心突然就要奔涌而出,促使着李秋生往前迎上去。但是他冷眼环视了众人一眼,刚才这一股冲动之情又瞬间消失了。李秋生知道他不能因为这一股幸及相逢之喜,而冲淡了此时国主与梁王的设下的赌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干娘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却是硬生生的不能相认相拥在一起。 此时,梁,磊二人更是目瞪口呆地立在当中,像僵直了的木偶再没有生了一丝能动的气息。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公公领着二人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急忙示意二人向国主李天昭和太后二人下跪作礼。 王公公一时声带哑涩地跪拜道,“奴才奉国主之命招此二人进宫见驾,现已带到,还请国主示下。” 李天昭即时微微一笑道,“王公公,你辛苦了。平身吧,朕还有事要当面质问刘脂儿呢?” 刘脂儿听得国主之言,马上惊得身如筛糠一般,巍颤颤地伏地跪拜道。“草,草民,拜,拜见,国主,和太后。国这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国主轻轻应允了一声,就听见背后的太后梁氏温婉地说开了。 “刘掌柜,你可知道国主召你进宫所为何事吗?衰家姑且告诉你:国主和衰家之意,就是想知道这个李秋生可是当年河阳王的遗孤?你可是还收藏了其他河阳王妃托孤之时的物证。今天你可得在这朝堂之上一五一十的说得清清楚楚。” “否则,若是你有半点隐藏或者知情不报,休怪衰家翻脸无情!!!” 第二百八十九章 真凭实据(下) 刘脂儿一听太后这吓人的口懿,霎时脸色一片苍白,浑身颤抖开来。 李秋生见状,急忙走上前,搀扶着刘脂儿的手安慰道。“干娘,你先别急。一切祸事有孩儿在此担着,你只要把孩儿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楚就是了,其他的与你各不相干。” 刘脂儿听了李秋生的话语,瞪时又抬头环了众人一眼,才定下神来淡淡地说道。“太后懿旨,草民岂敢敷衍。草民纵有千般不是,今日得见皇家骨肉能够团圆亦是死而无遗。我又何惧奸邪小人的陷害之苦,和追杀之凶。” “好,衰家就喜欢听你们这些平头百姓的真言实语,不花里胡俏,不含糊隐侮。”太后梁氏在高堂之上又突然说道,把这说话的语言又调高了一倍,特别是说到后面两句更是加重了自己的鲜明态度。好像是地告诫那些朝堂之下的臣子,衰家虽然远离朝堂之上,但是还是喜欢听那些说真话的人的。至于那些想营私舞弊的利于已的人,衰家可是不认得你是谁的。 这时,国主李天昭亦是承做声附和道。“刘脂儿既然你是李秋生最亲近的人,那么请你把李秋生的真实身份仔细说出来。朕要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听得一清二楚,以后莫得说朕有意偏私之嫌。” 有了国主的催促,又有了太后的期待,刘脂儿一时挣脱李秋生的手婉上前作礼道。“既然国主和太后如此殷切希望知道李秋生的真实身份,那么草民就一五一十的详细说出来。若是当中有什么不妥或出乎意料的地方,草民还请国主和太后先听草民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完,再发表你们的疑问和不解之处。若是草民有所不知之处,还请国主和太后多多原谅。” “嗯,放心吧,刘掌柜。衰家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断你的叙述和介绍,亦不允许任何人再对你有所勾陷和逼害。同时衰家也在此声明:不管过去十多年你做了任何有违朝廷律令的事,衰家一律赫免你的罪责,赤你无罪!”太后梁氏已是迫不及待的出口答道,几乎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警醒。 朝堂之下,刘脂儿接过王公公奉上来的一杯茶水,轻啜了一口,又放回了托盘之上,才清了清嗓喉说开了。 “十多年前,草民还是生活在北边小镇上,草民夫妻二人一直经营着一个小打小闹的青楼酒肆卖买。从没想到在那么天寒地冻的一天早上,雄鸡刚刚打鸣过后,草民夫妇正打算歇店关门之时,突然从远处跑来狼狈疲惫的一骑一车。等近前一看,在前骑马的是个浑身带血的将军模样的人物,而另一车内则听到了婴儿和女子连绵不断的哭泣之声。。” “等那浑身带血的将军落下马,他也顾不得先整理自己身上的伤,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车内的妇人和婴儿带入了草民的青楼酒肆。草民夫妇当时也不敢多问,就腾出了后院最偏的一间房舍让妇人和婴女住下。草民本以为那将军也会和那妇人和婴儿一同住下的,谁知那将军把妇人和婴儿安顿好之后,只吃了一碗热汤,带了草民奉上的一块热饼,又给了草民一些银子,叮嘱草民好生看待好妇人和婴儿之后,他又趁着天色尚早飞身上马而去,丢下一句话来,说是必得趁早赶回去,救什么主公“河阳王”出来。” 刘脂儿刚说到此,突然之间就听得朝堂之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之声。只见得一个五旬开外的老将军慢慢从后面哭泣着走了上来,直走到刘脂儿的面前老泪纵横的说道。“刘掌柜,原来你就是本将十多年前托孤的大恩人呐?苍天真是让未将不负王爷之托,把王爷的遗孤从战火中偷生下来。王爷啊,你在天之灵若是的知,也该含笑九泉了。未将十多年来背负的罪孽和恩情,今时今日总算是可以放下心头了。” 刘脂儿被朝中的一个老将如此打岔和忿闹,猛然抬头横眼一看,左右仔细瞧了一遍,突然也高声叫道。“哎哟,这不是大浊冲了龙王庙了吗?原来你就是十多年前那位托孤将军啊!老天直人是有眼,终于让我遇着你了。” 二人正在喜极重逢之际,刚要叙说一翻久别之后的遭遇。不想太后梁氏又在高堂之上摧促道,“大好了,既然你们相托之人得以见面,那后面的事情你们也一并说来衰家听听吧?衰家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刘脂儿听得太后如此急于催促,马上又扭身过来说道。“后来又突然听闻北厥犯境,边缰不保,权衡再三之下,草民夫妇决定低价溅卖了酒肆,带着婴儿迁徙方南方而去。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呐,这其中的细事和朝廷之事,草民就不得而知了。”说毕,又则头望上了待在身旁而肃立的老将军,似乎一眨眼,又迂迥回了十多年前的前尘旧事之中。 朝堂之上,等刘脂儿这样娓娓道来,众臣子那里还有刚才大声呼气的份儿了,只有低头无声的沉默了。但是,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和太后梁氏的脸上已是变得苍白一片,眼中亦早已是泪水涟涟而断流不息了。 太后梁氏一手捶抹着泪眼汪汪的眼泪,一边洋不成声的哭喊道。“苍天啊,我那苦命的皇儿皇媳啊,你若是英灵有知,如今也该含笑三声了。皇天不负你们的重托,竟然让一个普于之下的平民陌姓为你们保存了一点骨血。你们不负祖宗之大业,可先皇却负你们于地下矣,我皇室之威大为汗颜呐。” 一时见得太后梁氏大为衰妥,已似失了情感咆啸的河流一样奔滕,情伤之至迂然不迥。李天昭急得马上出言制止道,“母后,休得如此衰痛,万千错误终不可追矣。可喜的是王兄遗孤张终得以归宗认祖,母后又何其难过,自伤贵体啊!” “儿臣以为,母后喜得皇孙归来,那是普天之下再欢喜不过的一件大事了。当此之时,母后应该是笑颜喜色,召靠天下,才虽当务之急。” 太后梁氏听得李天昭如此之言,破涕为笑道。“话虽如此之说,但终是天人永隔于心不安呐。可你让衰家如何面对这个历尽苦难而归来的孙儿啊?” 王公公在朝堂之下,听得太后如此一言,马上上前轻轻指擢了李秋生一下,低声哼道。“李公子,你还不赶快跪下喜拜皇祖母还待何时啊?” 李秋生被王公公这一指擢,又被低声告诫了一下,一时侧头愣愣地看向王公公说道。“王公公,你,你,这就让我认太后为皇祖母了吗?这,这未免有些大突然了?我,我一时接受不了。” 刘脂儿这时却回过身来,笑嘻嘻地对着李秋生说道。“小子,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拿出你入日的霸气来,干娘告诉你。秋生啊,这是你认祖归宗的最好时机,你就不要再错过了。干娘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你变认了吧。免得日后又生出别的是非来,干娘再也无力保护你照顾你了。” 被刘脂儿这么一激,李秋生就怯怯地走向前了。突然生硬地往朝堂下一跪,双手着地跪伏道。“孙,孙儿,李秋生,拜见祖母!拜见国主皇叔!” 可是,犹未等李秋生浑身不自在地做完这一些,就听得旁边的梁王极力反对道。“太后,国主,你们怎么可凭一个朝野之妇,一口之言,就认定李秋生是河阳王的遗孤呢?我反对你们这样草率的认祖归宗。最少这个刘脂儿还得拿出什么样的五府信物为证吧?怎么可给就如此草草收场呢?” 梁王这一折腾,又把李秋生的认祖归宗之礼迟疑在了当中。弄得李秋生一时左右为难,直愣愣地呆在了当中。 李天昭一听梁王之意,马上驳斥道。“皇叔此言差矣!如果皇叔认为刘脂儿之言犹不足为信,那好,朕就让她再拿出一点证据来证明一下了。”说着,双把眼光投向了堂下的刘脂儿,挥手说道。“刘脂儿,麻烦你再拿出一些物证来,也好让梁王这颗疑虑之心安定下来。” “嗯,谨遵国主之令。”刘脂儿当即作礼道,复又从身后一个宫女手中捧着的一个托盘拿出了一物,往梁王面前一摆,说道。“草民刘脂儿请五爷过目,此印信授物可是汉年河阳王之物?” 梁王一时没料到刘脂儿还会来此一手,赶紧趁上前来,接物在手细细一瞧。只见一块晶莹透剔的白邽玉上,赫然精雕细琢着“河阳王府”三个大篆之字,下题先皇李中兴之赐。另一条长长的授带上赤然写着一段带血的文字。下面落款依然是‘河阳王李xx’六个带血的鲜红隶书。 众人看着梁王细细审视了良久,又莫名的迟疑了片刻,就见梁王突然惊呼地大声叫道。“啊,果真是河阳王的信物和笔迹!这些东西还是我当日奉命亲送给河阳王之物呢?不想到如今竟是物在人亡,苍天何期断人魂啊!” 高堂之上的太后听得梁王如此一声呐喊,马上又变得痛泣失声开来。她沉声问道,“梁王,这一回你竟也是信了的,不会再怀疑衰家这个朝堂之前亲认孙儿的举措了吧!” 梁王一时也失声痛泣道,“太后,这实在是臣下的多虑之心了。不想英名一世有河阳王竟有如此之遗孤,苍天也算上开眼了!如此看来,我堂堂皇室必兴!” 听得梁王之言,王公公又在旁边催促道。“李公子,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快拜见你的皇祖母,和一众皇叔吧!你们现在已是一家人!!!” 第二百九十章 放你一马 李秋生再次听得王公公催促之言,猛然抬眼盯了他一眼,似是仍不相信的低声道。“孙,孙儿,李秋生,拜见祖母!侄儿,李秋生,拜见国主和各位皇叔!” 太后梁氏在高堂之上霎时乐得笑开了泪花地喜泣道,“衰家的好孙儿啊,你总算回到衰家的身边来。衰家是做梦也想到的喜事啊,果然是苍天有眼,祖宗显灵了,把你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好孙儿送到了衰家的面前。衰家何其幸啊,竟得老天如此垂怜。衰家必得向天下黎民百姓下昭了,昭告天下,‘河阳王’有后了!” 看着喜得孙子归来的太后梁氏,此时已像是变成了一个天下间最普通的慈祥的爱的老人一样,国主李天昭连忙上前劝慰道。“母后啊,你虽喜得乖孙归来,可是这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一时之间就要朕下昭昭告天下啊?朕觉得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梁氏呵呵一笑道,“皇儿呐,此为皇家之大事,自然是马虑不得的。既然你有意迟缓昭告于天下,那么母后也不急在一时,随你了。不过眼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你得给我的乖孙一个名份,衰家可不想再让他在外面流浪受苦了。” “十多年了,这其中的苦楚想必衰家的乖孙李秋生也是偿尽了的。都说人情冷暖,浮华于世;风雨飘摇,不过一舟入海。衰家岂能再不负起做为一个祖母的责任?尽可能的给我的孙儿多一点关爱。” 李天昭一时迟疑答道,“母后说的是,李秋生确实是比其他皇子皇孙吃多了许多苦楚。但是母后你想怎样帮他呢?是给他金银财帛?还是皇室的赏赐啊?” 谁知太后梁氏听得李天昭这样迟疑一说,突然瞪起眼睛瞧着李天昭含怒道。“如此说来皇儿是不愿施舍你的恩惠了?别忘了,你的王位是建立在你的王兄河阳王的功勋之上的。就算你不给我的乖孙一个名份,衰家也可以保证他拥有应得的荣耀。” 被太后梁氏当堂这一激,李天昭窘得满脸羞愧地作礼道。“母后休怒,孩儿只是出于朝局考虑,苍促之间不能成事而已,何其敢不给王兄遗孤一个名份啊!” 太后梁氏则冷冷地答道,“哎,皇儿啊,你知道就好。对于这么优秀的侄儿,你还有什么可嫌的呢?我老太婆真是被你弄糊涂了。” “母后,莫急。此事孩儿日后定当为你解释清楚。今日之事,先把朝堂之上的事解决了再说。”李天昭又在旁边补充道。 此时,众人只听得朝堂之下的李秋生突然的高声回道。“皇祖母,皇叔,你们就不用为我的身后事着急了。反正我已在民间生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民间的行活方式。一时之间,你们要我改变过来,过上皇室金衣玉食的富足生活,孙儿倒是一时不大习惯的。到时候只怕扫了皇祖母和其他皇兄弟的兴趣,又招惹了宫中诸多皇室规矩,那岂不是为祸皇宫?招惹天下之罪!” “所以孙儿还是想请皇祖母答应,皇叔允许,你们就让孙儿侄儿还是回归原来的生活习惯吧。这样咱们俩不相误,若是还有什么招呼的,你们一封召书就可以把孙儿侄儿招来了。” 二人听得李秋生这样一说,李天昭马上接口道。“母后,你看秋生侄儿都这么说了,你看是不是咱们可以先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到合适的时候,再抽调回来朝中启用。” 太后梁氏白了李天昭一眼,似是没好气地答道。“既然皇上有自己的用意,那母后也不强求于你了。只是衰家的乖孙儿,这一回必得跟衰家先住在一起了。” 李秋生立在朝堂之下,惊得立时呆呆地发恘着说道。“唉,皇祖母啊,你还要孙儿和你住在一起啊?这,这不是皇祖母你要扼杀了侄儿的天性吗?” 太后梁氏一时看着李秋生满眼含笑道,“哈,哈,人人都说你李秋生是个流弊的街头瘪三,现在看来啊,你小子果然是如此的天性。连皇祖母的话你都可以不听了,想想就知道你小子在野外有多浪了。” 李秋生脸色刷地一红,马上低头捉腮沉默了下去。刘脂儿一眼李秋生这萎缩了的架势,马上凑上前去请罪道。“太后,李秋生他落得今日这个流弊的结果都怪草民教子无方,任其妄为,纵谑成性。请太后升治草民的不育不教之罪。” 刘脂儿这一招不请自来,惊得旁边的李秋生立即先反驳道。“干娘,你有什么过错啊?你含辛茹苦把我一个人拉扯成人已经是奇功一件了,谁还敢说你教子无方,育人不才啊?我李秋生第一个与他过不去了。” 太后梁氏哈哈一声朗笑,立即看着地下的李秋生含笑道。“哎哟,如此说来,若是皇祖母出面说你干娘的不是了,你李秋生也敢反起脸孔和皇祖母大干起来啦?我的乘孙啊,祖母可是被你这样的来头吓着了。以后啊,连你犯了过错也不敢说喽。” 李秋生被太后如此直颜一说,刚才还摆出的神气现在又矮了几份。他抬眼偷偷地瞧了高堂之上的太后一眼,显得很是尴尬的说道。“皇祖母,你这样一说,孙儿就被你哐住了。孙儿就是宁愿自己挨板子,也不敢横加顶撞皇祖母啊。还是请皇祖母原谅孙儿的一时鲁莽,说话就口无遮拦了。” “哎哟,你看你又来了。”太后梁氏突然高叫着说,一扭头就看见李天昭好像担着一肚子的话怪立在那里,就是没办法见逢插针把话题甩进来。太后梁氏见状,兀自解嘲道。“哎,好啦,皇祖母知道你小子口甜舌滑,今天就不和你多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先把时间留给国主治理朝政吧,免得在这个朝堂之上现在众文武百官就只知道有咱们,而不知道有国主的存在了。” 听了太后的话语,李秋生马上躬身向一旁边和国主李天昭作礼说道。“皇叔在上,侄儿在下,此中之事刚才逼得侄儿先声夺人了,有碍皇叔之威,还请皇叔宽宏原谅!” 见李秋生抒话题推给了自己,李天昭马上接口喧喻道。“皇侄何罪之有啊?你这不是刚和朕一家人相认吗?朕欢喜都来不及了,那里还敢怪罪于你啊!”说着,话锋一变,又看上眼前的梁王说道。“先前在朝堂之上,梁,磊二人多有顶撞,甚致夺夺逼人,大有欺凌国主之威,故朕不得不喝令待卫把梁王拿下。如今误会已解,大家各安其所,朕还想烦劳侄儿一下,梁王之事如果交予你处理,你将如何应对?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李秋生恭恭敬敬地上前作礼道,“如果国主皇叔真把此事交予小侄处理,小侄倒是斗胆回凛皇叔。小侄会马上放了梁王,饶恕梁王刚才的罪过。毕竟,梁王也是出一片为国为家之心,我又何能责其大过。” “况且,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啊?此些小事宜,国主不必挂足于怀。能过则过,不能则令其改过之即可。皇叔就拿侄儿来说吧,侄儿也非毫无过错之人,只能择其好的而用之,去其坏的而改之。不知皇叔对小侄之言可是允之。” “哈,哈,皇侄果然有乃父之风骨,真是天人神助啊!既然小侄已然开了金口,又是初次认祖归宗之喜,那朕就当应允了小侄之请,放过梁王一马,先前之过全部一笔勾销,统统不予追究。”李天昭一时之间,竟然高兴得意定神怡地喧喻道,好像他此时也不是很愿意想治了梁王的罪孽一样。 仿佛总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掩饰和苦衷,挡在他们中间欲说不能,欲吐不快。隐隐藏藏,总有一点点显山露水。 李秋生此时已顾不得了许多,听了国主李天昭之言之后,马上向那两个捉住梁王的待卫挥手示意,并同声说道。 “梁王,看在咱们同是皇室宗血的份子上,不管你以前对我李秋生有多么的凶狠和恶毒,不管你怎么样想除我而后快,我李秋生现在都不与你计较了。我不但要对你说放你一马,我还要对在朝的文武百官说放你一马,甚至我还要对天下人说我李秋生宁愿放你一马,也不愿同室操戈,煮豆燃豆萁。” 而旁边那两个待卫听得李秋生之言,立即放开捉住的梁王慢慢退了出去。 梁王一时获得了自由,马向向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和太后作礼谢罪道。“臣下拜谢国主和太后宽宏之恩,臣有错在先,吾主英明,放臣下一条生路。更兼皇室喜得皇孙认祖归宗,我皇室之威必大兴矣!!!” 说罢,梁王又倏然转过身来对着跟前的李秋生高声赞道。“李秋生,你不愧是当年‘河阳王’的遗孤,乃父一生忠精廉明的精神和光明磊落的作风,全被你继承下来了,我梁王真是愧疚有加,自叹不如呐!” 李秋生见梁王一时悲恸,动动嘴巴马上接口道。 “梁王,与人真诚,方得自在。与人计仇,一生黑暗。” “我李秋生只求一生自在,不愿一世黑暗!” 第二百九十一章 惊觉心虚 李秋生这么一说,令所有在 朝堂之上的众人霎时一震,几百双惊奇而疑虑的眼睛全然齐刷刷地看了他。 李秋生喷然一笑,莫名的说道。“你,你,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不像你们整天装逼着一副嘴脸,遇神说一套,见鬼又说一道。从来就没有正视和懂得自己内心需求,只是一味地逢迎和迎合他人。” “这既不是我李秋生的性格,亦非我李秋生的本心。我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的。” 高堂之上的太后梁氏顿时拉长一张脸,欣然笑道。“秋生呐,你能这样活出本心,衰家自是高兴之极的。但是人在河边走,那的不湿鞋的道理。况且偌大个朝廷之中人心不怙总是有的,衰家和你皇叔也不得不步步小心,谨慎前行。” “若是一着不谨,丢了祖宗的基业,岂非是衰家和你皇叔的大过?到时候,何颜面见咱们的老祖宗啊?” 听罢太后梁氏的说话,李秋生默然应道。“嗯,皇祖母说的是。可能是你们身在不同的环境和场合,所面对的人物和看法以及他们的想法是有什么不同吧?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关系,人站在不同的场合,所代表的必定是不同的利益。所以皇祖母之言,我秋生还是能够理解的。” “特别是皇叔身上所承担的苦和累,侄儿更是晚于理解和知会的了。但是侄儿仍然是希望皇叔能释怀于心,倡导于下一家亲的观念,这个朝廷和社稷一定会改观许多,慢慢变得和睦起来,美好起来。到那时必是花开美丽,人贵于礼了。” 突然听得李秋生对自己提出了一些祝愿和要求,高堂之上的李天照忽然笑呵呵地应道。“哈,哈,想不到皇侄刚刚认祖归宗,就对朕提出了一些建议,现在朕暂且不管你说得对不对,朕自当常常警告自己,以资鼓励。]” 听得国主李天昭如此开言相讲,李秋生又趁步作礼道。“皇叔能如此宽宏大量,虚心接受旁人所言,侄儿相信皇叔必定会把祖宗基业发扬光大,为民请命。侄儿在此就先谢过皇叔之劳,治国之功了。” 李秋生这一说倒好,却听得太后梁氏又在高堂之上赞扬道。“皇儿啊,你看你王兄之儿这心啊还是向着咱们皇家的,一归来就先为民请命了。这总比那些身在宫中不知福的贵族子弟强多了,你啊还是派个人多多煅炼他的好,说不准将来关键时刻还能用得着他呢?咱们皇家的一颗好苗子,你这个做长辈的就得多多提携他了。” “至于其他的国事,衰家也不想多于插手,干涉你的内政,朝中所有事务还是由你这个一国之主来定吧。非到紧要关头,衰[家是不想再烦劳这些政事了。还望我皇儿能够殚精竭力,励精图治才好。]” 国主李天昭见太后梁氏在话语之间又牵涟上了自己,马上躬身上前来垂怜说道。“母后之言,孩儿谨记于心。孩儿一定不负母后所托,全心全力治好祖宗打下的这一份基业。” 见国主急于表态,太后梁氏欣然笑道。“皇儿啊,这事儿母后就不常挂于心了。眼下有一二件必做之事,母后还得皇儿来定夺。” “母后,何事啊?劳母后如此挂心。” 国主李天昭哦然道,好像极是侧耳倾听一般,生怕自己会错过了什么一般。 太后梁氏横眼瞧了一下朝堂之中的刘脂儿一眼,很是兴慰的说道。“皇儿啊,刘掌柜也算是为我皇家立下了一场功劳了,咱们总得有所表示才好吧。要不然传扬出去,只怕天下人又要笑话咱们皇家薄情寡恩了。至于如何封赏刘掌柜,这事儿变交予皇儿你来廖断了,母后不想多加干预,只是提个醒罢了。” 真堂之下的刘脂儿听得太后梁氏如此高声一说,急得马上再次跑倒下来,连连说道。“草民虽然立有寸末之功,但是草民不敢邀功自赏,还请太后收回成命。如今草民已把李秋生送还皇家,就请太后放还草民回乡懿养天年就好,草民不敢期望国主和太后能有什么赏赐。” “哎哟,刘掌柜,这你就是大轻虚了。你为我堂堂皇家赡养了一位皇子遗孤,这十几年的功劳苦功岂能是说说就一笔能勾消的了,你不想要赏赐,衰家自然是能理解你这份心思的。但是衰家和国主不能让天下人对皇家有所非议,不管你要不要这一份封赏之恩。若是按功劳之分,朝廷上下的人是不能抹杀你的这份功劳的。你接不接受,咱们皇家还是得先行封赏的。” 刘脂儿一听之下,大是惊悚道。“太后啊,你就饶了我这个乡下的村巴佬吧,我那能受得了你们丘家这么隆重的厚礼呢?我只是尽一只臣民的本份而已。在那种情况下,我相信天下的臣民还是有许多人会像我这样做的。而且他们当初的目的,决不是为了贪图日后的丰腴回报。” 听着刘脂儿的连连推辞,李秋生突然转身向刘脂儿笑道。“干娘,话虽是那样说,但是皇家有皇家的规矩,你若是执意不受这封赏之恩,那岂不是叫孩儿无颜而见干娘了。” “况且乌雅尚知哺乳之恩,何况我堂堂皇家乎、岂能不教化于天下,身体力行。干娘,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个小小的封赏就当作是孩儿对你的一点点回报吧!也算是对你老和干爹有一个交代了。” 被李秋生这样一说,刘脂儿满脸愧色地苦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回复着说。“哎,秋生呐,干娘的心真是被你揪住了。干娘这一辈子都有了你和董嫣芷了,我还祈求那些赏赐干什么呢?况且这些身外之物既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那时,干娘两眼一闭,这个世界在我眼前一黑就再与我无关了。然后再两脚一挺,身外荣辱还能知道些什么东西啊?。” “你说,我若是接受了皇家的这些封赏,于你于我又有什么益处?末了,还不是一堆我从来就没有用过的阿赌物!” 听着刘脂儿和李秋生的一翻对话,高堂之上的国主顿时哈哈大笑道。“难得刘掌柜这样高义识大体,那朕也来强求于你了。既然你嫌弃朕所赏赐给你的那些阿赌物,那么朕就只赏赐你名额和荣誉之物,而不赏赐金银财帛给你不就得了吗?刘掌柜,你好歹得领受个朕的封赐之号吧,那样传扬出去也不会丢了朕的和丘家的颜面啊、这岂不是一举而二得的好事情吗?” 明知这皇家的赏赐之恩,和太后的垂怜之意已是两难推脱,刘脂儿只得叹气着说道。“好罢,那承太后和国主的隆恩,我刘脂儿就领受了你们的封号之名吧。至于那些金银财帛嘛,就请你们封赏给秋生他以后的日费用吧,我就不想沾这个金银财帛的光了。” 再次听罢刘脂儿的推括之言,国主李天照突然在声的应道。“嘚,哪朕就依你的高义之举,效仿古贤先圣的做法,只封赏你个头衔和封号,其他的就不作另封了。” 不等国主李天昭的话语全部落地,堂下的刘脂儿已经连连谢恩了。那情形好像她突然抛却了身上的千斤负重一样,瞬间感觉到自己全身心的轻松和释怀开来,就连此时的天空仿佛也变成了朝霞一般的霓裳美丽,霞光万道。 封赏了刘脂儿之后,高堂之上的太后梁氏突然冷声点着磊副相的名字说道。“磊副相,现在有关李秋生的事情且切水落石出,不知你心中可还存有疑虑和挂怀?若是还有什么不开窍的问题和东西,还请磊副相坦言相告。若是没有了,那时至今时今日衰家就得另当别论了。” 突然之间,被太后梁氏当众点了自己的大名,而且还一连带问了一些事情。磊副相好像已意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他只得颤抖着声音答道。“臣,臣,有眼无珠,不识得皇子归来此仍天意使然,非我一人之力能够抗拒的。曾经的一切过错,臣下还请太后宽恕饶怒。” 太后梁氏突然哈哈大笑几声,欣然怒道。“哈,哈,磊副相,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从当初你第一次你弹核大将军李亮光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据衰家所知。你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皇孙李秋生的明查暗访?更可恨的是你居然还指派出了一路追踪的黑衣杀手,止图杀人灭口,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说,你如此丑恶的做作,衰家现在还能宽容于你吗?你吃着皇家供奉你的丰厚锦衣玉食,享受着天下黎民陌姓的敬威和恩宠,可是你却不思食君之禄报君之恩,专事生人害非之能!衰家岂能饶恕你这样的奸孽小人存在于朝堂之中。” 被太后梁氏这样突然袭击了一遍,磊副相仍是死猪不怕开水汤一般。在太后没有拿出足够的证据之前,他仍是拼死抵籁道。“太后,臣下冤枉啊!臣下当初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片臣子的正直之心呐!难道臣下为朝廷尽忠尽心之事也算是为非作歹吗?太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在文武百官面前休辱臣下,臣下曲子不是有口难辩?有冤难伸了!” “哈,哈,磊副相,只怕你这是口是心非之言吧。现在应该是你自觉心虚之时了吧,衰家也不想多管这些了。你的所作所为自有刑部人员和你讲清是非清白,衰家就不奉倍你了。”太后梁氏仍然是高声大笑,冷嘲热讽的说道,再不看堂下的磊副相一眼。 而磊副相此时却把眼睛盯上了一旁的李秋生,好像突然之间他又想到了什么上好的歪主意一样,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阴侮的笑意。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事关机密 李秋生近在咫尺,突然见得磊副相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奸滑的笑,他蹴然地盯着磊副相喝道。“磊副相,你还在心里面偷笑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朝堂之上吗?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作奸犯科!” 谁知磊副相被李秋生这样一道破喝,非但没有胆怯反而趁上前来说道。“李公子,你有所不知?朝堂之上太后如此这般抵赖臣下,臣下岂能甘心引颈就戳。正所谓抓偷拿赃,捉奸捉双,而太后却在朝堂之上,只是一味怒斥臣下这般不是那般不是,却并无真正真凭实据,你叫臣下如何在众文武面前白白领受这一顶扣着罪孽的帽子啊?” “所以臣下还是不甘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忍受太后这般无端的指责,否则,臣下若是吞气忍声的话,那岂不是让太后坐实了臣下之罪?如此侮辱祖宗毁誉中伤的事情,臣下岂能低道俯就!” “哈,哈”两声冷笑过后,高堂之上的太后梁氏又突然以声道,“磊副相,亏你还这乱扣帽子胆大妄为,胆敢在文武百官面前抵侮衰家坐赃陷伤你?衰家叫你抓拍着胸膛在众文武面前说一声,衰 家有没有冤枉你,陷害你?” 太后这样气愤说着的时候,两眼已是透射出了一股极端厌恶的眼光。但是太后梁氏仍然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波动情怀,慢慢说道。“磊副相,衰家姑且问你。早在第一次,大将军李亮光回朝交差剿灭‘安乐寨’之事的时候,你和梁王就双双弹核过大将军李亮光,‘徇私舞弊’暗中偷偷救下‘李秋生’等人之事,而且当时还闹得朝野上下一片沸沸扬扬!” “当时,若不是刑部主事乐炫从中调停,只怕当时就连大将军李亮光也被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的恶毒用心害了,衰家还敢期望有今天的‘李秋生’认祖归宗吗?” “到如今,你反倒反咬一口,说是衰家错责了你的忠心仁义。可见你这等小人之心昭然若蔼,恶毒之计无所不用!” “今天若是衰家不加以惩处你,只怕这个朝野上上下下也被你弄得胡作非为,莫衷一是。” 磊副相漠然听得太后如此坚定之言,直接就把自己定在奸孽小人和罪恶之臣之列,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眼中喷火。早恨不得把太后梁氏这个高高在上的老叼婆,从最高的龙撵之上轰下来,狠狠地捅上几刀。看着太后梁氏那血流遍地,满地打滚,嚎啕衰叫的样子,才解了心中此时的一股恨毒之意。 尽管是他的心中充满了恶毒的幻想和恨意,但是磊副相仍是装作一副枉受委屈的样子,泪眼婆娑地可怜坐兮兮地辩解道。“太后,臣下虽然枉受你老人家的指责和误解,但是臣下身为臣子也不得不逆来顺受,忠于朝廷社稷。” “现在即便是太后要臣下身死,臣下也不得不死。但是臣下心想即便臣下真为进行社稷身死了,可也不能担着一股骂名侮没祖宗和后人呐!否则,那岂不是白白遗害了千百世的后人?臣下一想到此就心寒不已,胆战心惊。所以臣下为朝廷社稷之大计,不得不据理力争为自己辩解,还请太后和国主能宽宏大量,赫免臣下之不白之冤!” 好像被磊副相的一腔谎寥之言激怒了,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空然拍案而起,他正想昭然若揭地指着磊副相细诉道,那知早被近在磊副相身旁咫尺的李秋生抢先说开了。 只听得堂下的李秋怒目瞠舌地瀑喝道,“磊副相,你别妄自菲薄了。你的所作所为别人不清楚,我李秋生还不清楚吗?就凭你对我和董嫣芷所做的一切罪之孽,朝廷之上的任何一条律法都可以治你之死罪。你现在还这般有脸的在这里自辩其白,你啊真是恶人先告状,画犬不成反被咬,由此可见你之恶毒之心,非同一般。” 朝堂之上,众人听着李秋生的驳斥之言,一时之间,几百双眼睛全然盯上了当中的磊副相。那情形,似乎全是在审问着一个罪大恶极的凶犯一样,留不得半点宽容之好。 看着众人对自己的百般蔑视,和莫名的轻溅,磊副相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李秋生扣上了一顶罪恶的帽子一样,瞬间就得接受所有在朝堂之人的蔑视和轻贬,就得接受那些所谓来自正义力量的百般挑衅和侮辱。他的心俏然变得张狂和愤怒起来,他恨恨地盯着眼前的李秋生大声笑道。“李秋生,想不到我磊某人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居然会败在你一个黄毛稚儿的手上。难道这真是天意使然?还是人间善恶循环相报?我不信!我不服!” 李天昭这时在高堂之上厉声喝道,“磊副相,事已至此,你就不必再作无谓的挣扎和抗议了。你的是非曲直,自有刑部主事乐炫乐爱卿为你指点津迷!你就不要在朝廷之上一争长短了。请你相信,朕不会冤枉你,也会让别人枉岂倔你。所有人的一切罪孽,皆有朝廷律法来辩断!” 有了国主李天昭这一声断然之喝,磊副相好像突然心安了许多。他冷眼横瞅了整个朝堂一眼,又斜眼瞅上旁边的梁王一眼,仿佛很是丧气的说道。“也罢,既然你们一再想治我磊某人的罪过,那我也不辩说什么了。是非公论一切听从刑部的调查结果,我该受什么罪就受什么罪好了,再这样和你们争着论着亦是多余,庸人自扰耶。” 这时,梁王打自解了自身之危之后,终于第一次趁上前来慢慢辩说道。“嗯,难得磊副相有如此的觉悟,我看咱们也只好先如此处着,等刑部有了更多的证据拿出来,咱们瑞按朝廷的律法一一处之。” 说着,又抬眼望上了高堂之上的国主和太后,仿佛在期待二人的暗自许可一样。 见梁王终于出面为自己解围,磊副相也识趣的装可怜道。“嗯,臣下遵循国主和梁王之意,甘愿接受刑部的调查。若是臣下终被证实为有罪之人,那臣下甘愿接受朝廷应有的处罪。” “哼,磊副相,你先别装得这么可怜,咱们俩人的帐我还没有跟你江东清算呢?你怎么就可以忘记了啊!” 一时之间,李秋生又瞅着已然装出一副虚伪样子的磊副相说道,好像他李秋生才不管你是不是国主原谅了你,还是太后也开始原谅得了你。反正以后我的这一笔帐,是要和你个这老狐狸从头到尾清算一遍的,我现在才懒得和你们下地白走了一遭。 正在李秋生盘算着要正面报复磊副相的时候,朝堂之上又只听得刑部主事乐炫高声地趁上来作礼说道。“启凑国主和太后,先前国主和太后委托臣下追查‘李秋生和大将军李亮光询私舞弊之事’,现在经过半年外的明查暗访,微臣已大致理清了此中之事的缘由。” “李秋生李公子和安乐寨之事,全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正如眼下刘掌柜当庭向你们所叙述的前尘往事一样,所有的一切皆符合当初臣下的推断之理。时至今日方能让此事大白于天下,臣方觉不负国主和太后当日所托之恩。” “如今,臣下不得向国主和太后凛报一事。当初‘安乐寨’寨主金刀客,以及董老爷子,实为当年‘河阳王’的老部下,他们只是在故言主身亡毫无朝廷音信的情况之下,才冲出敌寇重围各自逃生而去。实不是如朝野之谎谬所传的那样,金刀客是专门打却朝廷粮草的恶贼,董老爷子亦非是亡命天涯的匪徒,所有的这一切传言恶果皆为别有用心的人所为。” 听罢刑部主事乐炫的叙述,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突然震怒地拍着龙椅吼道。“乐爱卿,谁是当年的罪魁祸道?竟然害我皇兄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你快快说上来,我要为皇兄长复仇!如此侮辱害兄之恨,朕必得手刃仇人而后快!” 乐炫闻听国主之言,一时犹豫不诀的自思道。“回凛国主,此间之事,臣一下子也无从理清头绪,但是当时领兵解围那几个关键之人,臣已初步了解劝到有几人参与了。但是事涉机密,恐有作伤国体,微臣还是一时不能在朝堂之上畅所欲言。此中曲直之事,还请国主和太后捎微宽容臣下一些时日,臣下必能解了此是迷团。到时必将此事昭然于天下,告慰‘河阳王’的在天之灵!” 李天昭听罢乐炫之言,一时显得犹豫不廖起来。他在高堂之上微微渡了几步之后,好像突然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正欲出口喧喻之时就听得太后在背后高声说开了。 “乐炫啊,既然事关机密,还涉及朝廷社稷国体,那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还是不要先说出来的好。等你调查出来的结果有了足够的证据和证词,再一拼揪出这个隐藏了十多年有幕后黑手来,衰家必将严惩此误国误民的恶贼,还我儿‘河阳王’一份清白。” 听得太后如此之说,李天昭也点头称是道。“那就依母后之言,暂且搁置一边,先把眼前之事了决了再说。” 二人正一前一后这样的说着话儿,忽然就听得朝堂之下有人大声哭泣泣开来。众人齐眼一瞧,猛然发觉这凄丽的哭泣之人竞是一直是众的之矢的李秋生。 一时之间,竟然全然惊愕开来,直挺挺地看上了堂前的李秋生。 一副惊乎于外的样子,再也没有了一丝诵动的喧闹。 第二百九十三章 前因后果 朝堂之上,众人大惊之下,一齐循声看过去,只听得李秋生半泣半哭的凄厉道。 “皇祖母,我父王都身死十几年了,你们还有什么机密可言?难道一个死人的消息,一旦说出来就会危及社稷和祖宗江山吗?孙儿决不相信此等谎寥之言,难道皇叔和众位叔伯也相信这样的谣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太题而不违了。” 太后梁氏没想到在这朝堂之上,李秋生居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自己提出此翻疑问。她惊疑了一下,蓦然回过神来出声应道。“秋生啊,皇祖母虽然不大相信这个事实,但是这得经过刑部的调查和验证啊。祖母也不好一言之下,而带头毁誉祖宗体制,凌驾于社稷江山之上。” “至于你的那些皇叔兄弟们,他们也是不能在朝堂之上表这个态的,这一点还要你多多体量他们的难处。很多时候关税乎社稷江山的大事,衰家甚于是你皇叔也是不能以已之好恶来辩断是非的。以后你在朝中见习久了,就知道其中的难处了。” “有此事,衰家不说,你可能也会知道,有些人明明是可以千刀万剐的,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理由荐在而不能度刀饮血,苟留其命以残喘,以备彰显我皇家堂堂的威仪和浩浩荡荡的皇恩。” 李秋生莫名的看了太后梁氏一眼,好像很是不乐意的驳斥道。“皇祖母,如此说来,我父王的恩仇是不能指望报得了的了。那你们现在翻起这些事情来又有什么意思?我李秋生认不认祖归宗又有什么意思?与其让我留在朝中忍受这种特殊的煎熬之苦,你还不如放我归隐田园。那样我就可以回归我以前的生活和欢乐了,再不用锥心挂虑地思报父仇了。” “现在我才明白,我干娘为什么不乞求你们的封赏一样,。因为有你们的封赏,干娘以后言行举止必得处处留心,凡事都得以皇家为先,决不可丢了皇家一份颜面。你们如此给人套上一个紧砸咒,如同借刀杀人有何不同。不都是要彰显皇家的荣耀和浩浩荡荡的天恩吗?” “孙儿以为,如果以一个人的自由和快乐作为交换的条件,那么孙儿宁愿不要这一份尊荣,还是陪着我的干娘回归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好好地过上我们快乐的日子吧。” 一时听得李秋生如此反驳自己,太后梁氏有些无可奈何的说着。“秋生啊,话虽如此说,可是你怎么能抹灭了皇[有的骨肉而消隐于野呢?虽然在朝堂之上某些做法确实出乎意料,但是皇家仍然是天下人趁之若鹜的地方,你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突见太后再次衰伤地咅向自己,李秋生的心猛然有一点感动开来。虽然是他与眼前这个雍庸华丽的老妇人只是有过几一段时间的好好相处,但那是在完全没有瀑露出自己实身份之前。现在一切都 天下大白了,反而觉得并没有以前那么亲切和慈爱了。大多的感觉都是源处于一点血缘的关系,以前那种友好而不相间的感友邻之情报已是不翼而飞。 有了这一翻暗国心潮的涌动,李秋生猛然觉得在一点可惜起来。脑子又浮现出以前受人欺凌而耻笑自己没有亲人和家人的画面来,一切还是那么记忆深刻挥之不去,一切还是那么让他有一种逃避于这个世界的痛苦煎熬。特别是那一日二歪子对他投露出的耻辱和蔑视,这种无言的痛还一直根生在他的心底深处,不能忘,亦不忆。 然而有谁能明白,那时候的李秋生心里多想有一个亲人突然从天而降,如让人尊敬的神灵一般,给他幼小的心灵一丝慰藉和支撑。可是就算是他望眼欲穿,苦苦支撑着他心中那一缕让人罕窒的愿望,到末了,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一个人给为他撑起一片睛天。 他李秋生还是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生活在这个与他遥遥不可相及的童话世界中,用心中那一点固有的渴望点燃渺茫的希望。日日在风雨中摇拽,月月在煎熬中偷生,年年在期望中等待美梦成真。 可如今,当他那幼小的愿望果如他心中的梦想一般来临,他反倒显得出奇的冷淡和平静了。他觉得和他的亲人相聚,除了能给他的身份渡上一层高贵金黄的外衣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与刘脂儿、董老爷子、董嫣芷、金也客、狄金燕等人的快乐无遐、无忧无虑了。 脑中那些与董嫣芷相聚在一起嘻笑闹乐,拼死护她,凄凄别离的画面,还有那些与狄金燕没日没夜夜策马奔腾,月光照水,临时溪而霭的温情画面,以及和董老爷子四处苍茫逃命的情景,与金刀客同仇敌忾与官军相对抗的场面,一幕幕,一段段,一片片,全然在李秋生的脑中飞速掠过。如一缕青烟,淡然消散。 迂然之中,李秋生已如置身在如幻似梦的场境之中,仿佛一切都沉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再也看不到眼前这一幕寒杂人心的画面。 惊钉看着李秋生这种玄乎出彩的面画面,刘脂儿迂然走上前去,一把揪住李秋生的手宛说。“秋生,你这是怎么了?一时之间竟显得如此怪异异非常,干娘可是从来就没有看见过的啊?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唬干娘?” 刘脂儿这样惊奇说着的时候,脸色已是显得异常的阴沉了。李秋生被刘脂儿这一道瀑喝,一怀沉甸懵懂的心思马上又迂迥回到了朝堂跟前。 他环目四顾了一下整个看似冷酷异常的朝堂,突然哈哈在笑地说道。“皇祖母,你说的话是真的也罢,假的也罢,还是蒙骗我的也罢。我李秋生都不与你计较锭些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前因后果,现在我只求你和皇叔放我出宫去,我要和我的干娘相住在一起。至于其他的事情,除了要报磊副相害我三年逃亡之仇之外,别无他求。” “孙儿只求皇祖母和皇叔垂怜于我,让孙儿跟从干娘转辗北上,为孩儿的娘亲立坟竖碑。别让天下人耻笑孙儿身为人子,而不失孝仪之心。孙儿相信这不仅仅是孙儿的心愿,亦是天下人同为人子人孙的来常心愿。愿皇祖母和皇叔垂怜孙儿侄儿一片孝心,当允之。” 一听李秋生仍是苦苦衰求自己放他出宫,太后梁氏蓦然又伤感和垂泪起来。她哽咽羊嗓子叹道,“秋生啊,你的一片孝仪之心皇祖母岂是不知,但是刚得子孙相逢又要骨肉分离,皇祖母这心头上痛着呐。可是你身为人子,得知双亲在事,祖母又岂能阻人子之情,百孝之道。也罢,也罢,既然你意已决,那祖母也不能强人所主难,就让你的皇叔另派兵马相随于你吧。这样一来,衰家也算是为你父母赎回一点点愧疚之心了。” 一旁相伴的国主李天昭听得母后如此吩咐,马上出言相应道。“孩儿谨遵母后之命,别派兵马随皇侄秋生同行,以护周全。” 太后听罢,欣露喜色,正要叮嘱李秋生几句。那知李秋生却抢先说道,“皇祖母,皇叔,孙儿侄儿感谢你们的厚爱,但是我母妃之事还是请祖母和皇叔千万莫要大张旗鼓了。孙儿只是想和干娘几人轻车简出,去看望母妃一眼就好。何必再劳动皇家威仪,烦扰天下黎民苍生呢?” “况且生死有别,非人力能扭转,孙儿就不想劳驾皇叔动用朝廷兵马粮帛了。这也算是侄儿认祖归宗初入朝廷出的一份小小心力吧,也不枉挂了这祖宗大业的名字。]” 咋听得李秋生如此驳斥自己,李天昭迟疑了一会,转眼謵向一旁的太后说道。“母后,皇侄秋生如此推却之礼,咱们该如何作断是好?孩儿可是听从得了他的。” 就边国主李天昭也没想到,一上对当年‘河阳王’夫妇偏爱有加的太后梁氏,此时竟然默许了李秋生的请求。只听得太后梁氏低眉叹道,“秋生啊,你如此简陋之行,只怕冷了你母妃之心吧。我皇家何缺了她这一份应得的尊荣啊?秋生,你不怕你的母妃怪罪于你吗?” “哈,哈,”朝堂之上又是两声冷笑,李秋生才振胙有词的说道。“生死尊荣,不过浮云望日。我母刀若是有知的话,还不知道她有多欢喜呢?怎么可能怪罪于我的礼薄情谊重呢?还请皇祖母皇叔放心,孙儿这就决定了,不会另有他想的。” “哎,皇侄啊,你这不是叫朕为难吗?你母妃怎么说也是咱胶皇家的一员。只是遭遇不幸,过早天人相隔了。如今有了她的消息,你,你让我这个做皇叔的如何丢得下这一人参颜面啊?薄此礼仪,失了皇家的威仪啊。”国主李天昭突然忧虑重重的说道,好像他还是不同意李秋生的意见一样。 他觉得他作为一国之主,在处理皇家事务的时候当然不能失了这皇家的威仪,浩荡的天恩。正当李天昭还要试图说服李秋生改变主意的时候,旁边的太后却抢先说开了。 太后梁氏忽然深深一叹,抬头疑眼看着堂下的李秋生说道。“哎,既得你如此明白事理,那衰家和你皇叔也不必多言了,一切随你所好吧。记住:此行不管你索要何人,衰家必然应允,包括衰家身边的冷丫头。”说罢,扭身一指,直指向了一旁的冷月。 只见冷月霎时羞得一脸绯红,一双如水温柔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千言万语一般,不胜一时娇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救命稻草 猛然见得冷月如此双目炯炯而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霎哪之间,李秋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生痛起来。 仿佛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冷月美女,而是那个让他牵牵扯扯柔肠面转千回的董美人董嫣芷。活生生的,如一朵鲜妍的花,就这样在他的面前热情奔放,争艳朝晖。 李秋生在这样迷离的幻景之中,忽然失神地轻声边叫起来。“嫣芷,嫣芷,你什么时候来到太后的身边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高堂之上的太后好像也受了惊吓一般,突然之间就不知道李秋生这小子撞上什么鬼了。居然把一个活生生亮丽如花的冷月叫成了董嫣芷,这不得不令她心下生疑?难道我的孙儿刚刚认祖归宗,他又要为我这个老太婆带回来一个漂亮如斯的孙媳妇了?太后梁氏一时万般不解地看着堂下的李秋生,像是在欣赏一件什么奇珍异宝一样,总有那么一点让人不胜奇惑的引诱。 惊愕连然之下,太后梁氏呵呵地笑道。“乖孙儿,你何故把冷月这丑丫头叫成了董嫣芷啊?不是这董嫣芷就是他们口口相传,你最为欢喜的人良人吧?” 李秋生被太后骤然如此惊问,立即茫然一笑,说道。“皇祖母,这董嫣芷自然是孙儿的知已之人了。刚才只是孙儿一时愰惚,错把冷月当成她了。哎,都怪孙儿心事不定,老是走神,而且现在心里还一直惦念着她呢?”说罢,李秋生娇涩一笑,脸红一遍,算是为此时的尴尬场面和老实打了一回圆场。 此时,太后好像是和李秋生打上了扛扛一样,顾不得朝堂之下还有文武百官相随在左右,亦顾不得是否让人笑话,猛然又进言道。“乖孙难道是情契初开,为情而困了。居然敢在祖线和众皇叔面前表露出来,不会是你用情大吧?” 李秋生讶然地瞧了太后一眼,又侧目看上旁边的冷月一瞄,正准备笑而答道,那知高之上的李天照已然大声的搭话道。“母后,你真是有所不知啊?皇侄秋生之所以现在变得为情而因,皆是因为所姓董的女子所困。哎,朕也不知道这姓董的女子有什么的好,居然让皇侄这般着迷,而且皇侄的所有过错几乎就拜她报赐了。” 国主李天昭这样说着的当儿,太后梁氏忽然从坐着的龙撵上惊站起来,着急地追问道。“如此说来,这姓董的女子还是个不祥之女了,我的皇孙岂能受这等妖女嗑惑啊?不成,不成,皇儿啊,你马上下昭,给这个姓董的女子着一道旨意,叫她远离我的乖孙儿。衰家不许任何不良的女子,媚惑在我的乖孙身边,以免皇孙误入岐途。” 李天昭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居然又惹来了太后梁氏的一通担心和着急,正欲解释之时,只听得堂下的李秋生即时高声顶起道。“皇祖母,你休得错怪了董嫣芷。惹是世上没有了董嫣芷这个女子,可能你也没有了我这个埋没于凡间的皇孙。正是因为有了董嫣芷的存在,才有了你的皇孙存在。” “如果是高高在上的皇祖母这样肤浅地误认为,董嫣芷就是造成你皇孙所有罪孽的罪魁祸首。那么孙儿以为皇祖母还是一位不了解人间烟火,把自己高高抬举在高櫊之上的鄙陋之妇。和那些一叶碍目,看不到事实真相的古人相又没有什么两样的。” “再或者说,你低视和卑溅了董嫣芷,那就是皇祖母你对孙儿的蔑视和侮辱。可是,孙儿的心从此也可能与皇祖母分崩离晰了。” “放肆,你既然敢这样对母后说话,就不怕朕生生长把你拆煞了吗?”不等李秋生把话从嘴里吐出之后,高堂之上的国主李天昭已经怒不可遏地吼开了。一副盛气凌人不可相欺的样子,就直勾勾地显在了当庭之上,好像是有意做给别人看的一样。 那知太后梁氏听后,不喜而怒,她直视着一脸盛气凌人的李天昭说道。“皇儿呀,衰家与孙儿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值得你这样太吼大叫的。你是不是想给衰家的皇孙一个下马威啊?人家还没有回宫你就做出这一副吓人气势,你有没有一点度量和理解秋生他已经野习惯了天性,一时之间,你那能强求他就能按皇家的规则办事说话啊。” “看来啊,衰家和孙儿说话之时你还是免开尊口的好,免得一着不谨就有失你的国主威仪。” 听着李天昭突然之间被太后责备了一回,李秋生马上又出言相劝说。“皇祖母,你也不必苛责于国主皇叔了。虽然皇叔只是言语上有所着急,但不会伤害得了孙儿。还是请皇祖母开恩,不要严加指责皇叔了。至于我的事吗?咱祖孙俩还是好好的相商吧。” 李秋生说到此,故意话语一断,四下里偷偷瞭望了一眼,见众人仿佛都像是在静心倾听自己说下去一样,嘴角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又讪然说道。“不过有关董嫣芷之事,孙儿请皇祖母还是免开尊口的好。否则皇祖母不知其内情,一旦开口中伤,那岂非对孙儿有所顾虑。” “若是孙儿心疾口快,一时心急,误伤了皇祖母,那岂非是天大的罪责。到那时皇祖母虽然善心大发能放过孙儿一马,只怕国主和其他的皇叔也不会放过孙儿李秋生的。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孙儿还请皇祖母能够休量孙儿这一片苦心。” 看李秋生一时说得头头是道,几乎无懈可击。太后梁氏终于气馁地低下了刚才惊呼的情形,默默地应道。“乖孙之言不无道理,皇祖母是该考虑考虑的时候了。”说着,又抬眼朝下看了李秋生一遍,默然道。“乖孙,那,那,董嫣芷真是个可心的人儿?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 听得太后梁氏如此一问,李秋生更是点头的大声应道。“皇祖母,这事儿孙儿岂敢欺骗于你。她当然是孙儿心中最好的女子了,不然我也不会说要为她报了磊副相之仇的。” “报了磊副相之仇?”太后梁氏一时讶然大惊道,直勾勾地看上了朝堂之下的磊副相。只见他一副正襟危然的样子,似乎浑身颤拌地站立在当中,几乎摇摇欲坠。 朝堂下的众文武听得李秋生如此指名道姓的说,一时也骤然侧头看上了当中的磊副相,仿佛在围观一个苦于表演的猴子一样,众人都伸长勃子等着他下一轮的表演。 磊副相闻听李秋生之言直逼向了自己,脑中立即闪过国主李天昭刚才对董嫣芷的侮辱之言引得太后颇为震怒,马上又故伎重演道。“太后,国主,李公子口口声声要为董嫣芷报了臣下之仇?请问臣下与李公子和董嫣芷二人又有何仇可言?我一个堂堂副相难道还和一个名不见经的野外之女过不去吗?凭什么李公子就认定臣下与她必有仇隙呢?臣下冤枉啊?太后,国主,请你们为臣下做主啊!” “臣听闻,李公子曾经犯下的种种过错,和背逆于朝廷抢劫粮响的行径,全拜董嫣芷这个妖女所迷惑所惑。想老夫也曾经听信董嫣芷这个妖女姨娘之言,悉心骋请为府内琴师歌女,以争夺那一年一度的‘琴棋盛会’之冠,不想画虎不成反类犬,臣下差一点就被其奸计所害,危及家室。” “那时,臣见其在琴棋盛会之上误伤了手指,有心怜之,收于府内养伤。谁知那妖女的姨娘,不明事理,惑言于众。说臣私自强抢民女董嫣芷,收藏于府内,便于结纳小妾。那知因此激起李公子一时之怒,遂单人独马,假扮富家子弟,行劫臣下夫人于半道之间。” “当时,可怜臣下一时心急夫人安危,遂草率着令刑部下发了各州各府海捕文书。由此造成臣下与李公子之仇恨恩怨,望太后国主一一知悉,为臣下伸冤做主。” 听着磊副相一时的惶急之言,李秋生气得差点就吐起血来。如此恩深仇大的事,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了,有谁不气坏脑子的呢? 可是,冷眼直见得磊副相一时之间又装出了这一副令人作呕欲吐的样子,李秋生欣然走上前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磊副相,枉你也敢再自称为堂堂一国之副相。面对自己曾经积心处虑做下的种种恶行和勾当,为什么你就不敢自认一下呢?” “或许你自认了,我李秋生出于你对朝廷有功之心,可能还会放你一马,或者饶你一回。但是你却偏偏抵死不认,而且还如此这般做恶挑拨是非,我李秋生就饶你不得了。” “你饶不得我、你凭什么饶不得我?”磊副相听得李秋生一时之言,亦是气急败坏的争辩道。生怕一旦自己迟于辩解了,就会被人当作可怖的凶神恶煞生样看待。甚于是,李秋生口中所说所指责的那个恶人。 李秋生顿时哈哈一笑道,“磊副相,你刚才所言之事,只不过是抓着国主一时对董嫣芷的误解之言,而妄意猜测而已。不就是想在太后和国主以及众臣子的面前,抓信一条救命稻草罢了,你还有何言何理可辩呢?” “哈,哈,磊副相,就算我李秋生今日暂且放你一马。保不准明日,后日,我一样找你的麻烦。我李秋生一定为董嫣芷被你所施予的耻辱,好好的奉还你十倍之多!!!” 第二百九十五章 磊府祸事 朝堂之上,众人听得李秋生如此斩钉截铁的一通朗朗之说,自然早已明了一半事情之理。 如果一个人不是对另一个恨之入骨,或者共有深仇大恨,恐怕断然不会在堂堂一国朝堂之上说出这样的吓煞人心的话来。以李秋生此时的身份而言,似还乎还是带有一点以下犯上作乱的嫌疑。 但是,谁又能阻止得了李秋生这个天性使然的小子,会不顾一切的说出这样的话和语气来呢?就连当朝的国主和太后,此时只怕也是难能压抑住李秋物放肆之言的。 就在众人还没有完全从李秋生所表现的仇恨中清醒过来,又已经听得一个妇人之声高声抢骂开来了。 “天杀的,磊副相。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今天总算让我呼们这些小民出一口恶气了。可惜的是董嫣芷不在场,要不然的话,我看你这个队险奸诈虚伪的小人往那里逃。好好的把你诓害董嫣芷的罪恶都历数出来,看你的这张老脸还往那儿搁?还有没有胆量敢站在这朝堂之上,辩称自己为冤枉的。” 妇人骂声过后,就只见一道身影蓦地腾殷墟出来,直扑上当中还在呆立着的,一脸愕然的磊副相。 磊副相卒不及防,被迎面撞上来的刘脂儿一通撕扯,苍白的脸上已多了几条殷红的血痕。就连胸膛上的衣衫也有一部份,被刘脂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是扯裂开来。 众文武百官一时看着磊副相这一副出齅了的皮囊,再回想往日他那一副止高气扬的霸道之气,此时在刘脂儿的攻击之下,已变得了如同老鼠见猫一般,躲躲闪闪,言无举止了。 见此状况,国主李天昭在高堂之上忽然开声喝道。“皇侄,刘掌柜,你们虽然在理上占了先机,但是在朝堂之上也不可乱来,散撤你们平民百姓的无厘头和泼辣啊。朝堂之上是一国之中最神圣不可浸犯和泄渎的地方,你们应当以礼仪为重,万不可以乡野村夫之蛮力而为之。否则,朕就要动用本朝律法以为之了。” 虽然有了国主李天昭在上面的道喝之威,刘脂儿仍是不解恨怒地大声嘶吼道。“磊副相,我且问你:我那干女儿董丫头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使用这般狼子野心对她,扣押于你磊府还不罢休,末了竟然竟然把她陷害于京韩非子的大牢之中。若不是偶遇韩公子舍命相救,只怕我那干女儿董丫头早已被你这个奸孽小人害死。着落到今时今日,恐怕董丫头只剩一堆白骨了。” “磊副相,虽然我刘脂儿那时自知无力与你抗争抗衡,但也是心怀怨怒,巴不得你早遭报应。不想你早有今日之报,也算是老天开眼了。我那董丫头之仇终得以相报,可惜她不能亲眼所见,要不她也一定恨不得侵食你的骨肉,啃噬你的心血。” 这边刘脂儿一怒之下,却也是舍命的干将开来。一时之间,竟是恰好用上了被压抑在心中埋藏了二三年之久的悲愤之情,就像山洪怒吼一般瀑发开来。李秋生夹在二人之中,一时竟也是无言所表,只是呆呆地看着刘脂儿在磊副相的面前指桑骂槐了。 高堂之上的刘脂儿目睹了朝堂之下的刘脂儿,此时已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猎狗一样,直接扑倒撕咬在磊副相的身上。她一时皱眉摇头叹道,“刘掌柜,国主都已经开口喧喻了,你何苦还这样纪緾不休呢?你和磊副相有什么恩恩怨怨的,你慢慢道来,衰家自然为你做主。若是衰家都澄清不了的,再由我的乖孙李秋生自行定夺吧。毕竟,他是和你一起成长的人,她知道你和磊副相有什么深仇大恨!” 突然听得高堂之上的太后梁氏如此开合,刘脂儿才猛然停止下来。她气喘吁吁地瞪着一脸麻木,面无表情的磊副相发狠地说道。“磊副相,你这个奸孽小人,若不是看在太后和国主的颜面上,老娘今天非和你拼了老命不可。多少也让你偿偿被别侵害和痛苦的滋味,免得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狼,总以为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好欺负。” 磊副相此时一脸老气横秋地呆立在那里,眼中似冒着十二道熊熊的烈陷一样,恨不得眨眼之间就把眼前这个发了疯的老母狗,一口烧燋了,然后狠狠的挤抹捏碎。省得让这一个平民百姓的乡巴佬,在众文武百官面前不但丢尽了自己颜面,而且连祖宗十二代也让她这样的泼妇咒骂上了。岂非不是冤枉和辜负了自己白白当了这一国的副相,在此关头居然让人在朝堂之前指导额相骂。 怒目而立了良久,磊副相两只泛着白光的眼睛才稍候微眨动了一下,他垂垂老矣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像一只泄了气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惋然叹道。“李公子,刘掌柜,我磊某人虽然假道王命,强扣董嫣芷于磊府之内。可是我磊某人当初也是请了名师来指教于她的,并非像你们刚才所言我磊某人是要纳结为妾的。”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磊某那不悄之子,曾经涶沿于董嫣芷的美好罢了,我磊某人何曾动过她一根手脂头啊?如今被你们母子俩这样当庭休侮如此,我这张老脸不要也罢了。太后,国主啊,臣下只是不甘心受了他们此等欺蛮侮辱,你还不如下旨一刀砍杀了臣下的头颅,以便向他们二人谢罪罢了。” 听着往日高高在上的磊副相,此时已像一个可怜的落水狗一样说话,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忽然有些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有人同情,有人可怜,还有人悄悄地怨恨上来,再横加地笔之苦。休侮得这个磊副相一时丙无是处,傍徨不安。两只昏浑的眼睛,好像又散发出了气求和衰怜的目光。 但是,似乎在朝堂之上今日注定是磊副相的劫难之日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来。李秋生在听得磊副相言简意骇的自言谢罪之后,突然又怒火中烧地吼道。“磊副相,我李秋生本来是本着你是朝中一员老臣,为国为民多少也干过一些好事和实惠的。但是刚才你避重就轻犹为自己辩白,在事实面前犹未认罪伏法。哪我李秋生今天就揭尽你的老底,为天下黎民陌姓除害了。” “你刚才说你假道王命扣下董嫣芷之后,没有做对不起董嫣芷的过份和伤害之事?哪我问你,董嫣芷被京城的府郡冯大人下了牢狱之苦,难道不是你磊相爷父子干的好事?难道还是董嫣芷自己为了逃避你们爷子的逼害而甘心自己进入牢狱之中,恐怕天下还没有这样自欺欺人的人吧!” “磊副相,由此可见你是多么善于伪装和掩藏自己做恶的奸孽小人。为了自己一已之私,你全然不顾天下人的死活。有如此恶毒的奸孽小人隐藏在我李家祖宗的基业之中,今天我李秋生若是不把你这样的奸孽小人清除出去,岂能对得起我家祖宗历尽千辛万苦才争得下来的万代基业。” 众朝臣和高堂之上的太后和国主等人,又听得李秋生如此怒火中烧的再次揪出了磊副相的另一副丑恶嘴脸,刚才还落落小声和文质议论之声,此时已变成了哦然惊哗,就连后边穿着一身火红官衣的府郡冯太人,这时也驻足于前来怒斥道。“磊副相啊,磊副相,幸亏当时老夫多留了一个心眼,听信了韩公子之言,不然老夫的手上可能就枉多了一条人命啦。你啊,真是个深藏不露可恶的奸诈小人。哎,苍天有眼啊,老夫差一点就被你这伪善的面孔骗了。” 等府郡冯大人的话语一落,高堂之上的太后梁氏突然沉不声的发飙道。“磊副相啊,想不到你居然敢假借王命强抢民女,做恶做尽了还假惺尼日利亚的在衰家和国主右前大言不惭呐。如今若不是我的皇孙李秋生单挑出来,摆在朝堂之上让文武百官知悉。衰家和国主还不知道你有这等见不等光的祸民之事,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已然昭然于天下,那就怪不得衰家和李氏天下容忍得了你啦。” 当头听得太后梁氏之言,磊副相瞿然一惊,两眼惊恐不安地瞪着高堂之上的太后和国主,一时身如筛斗地跪在地上连连衰求道。“太后,国主,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犯下了滔天大罪。乞求太后和国主看在老臣多年这国为民为李氏江山辛苦的份上,饶过老臣一命,放过老臣府中的老小吧!他们不能因为老臣一人之过而受臣下之罪所累啊!” 朝堂之上,磊副相的乞求之声一时浮满了每个人的耳朵。仿佛凄厉的催命鬼一般,狂叫不止。 众人正在狐疑和议论不休之际,又听得高堂之上的太后梁氏恨恨的说道。“磊副相,你犯了错可以求衰家和国主原谅。但是若是衰家和国主听信了你的馋言犯了错呢?衰家和国主该向谁乞求原谅啊?你身受皇恩,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你让衰 家和国主如何在众文武百官面前饶恕于你!你真是气煞衰家了!” 一阵太吼之后,众人又听得高堂之上太后突然凄厉的高声啊道。 “来人啊,把这个伪善奸诈的作恶之人给我拿下。着令禁卫军统领陈将军火速领兵三百,前去杳抄磊府,查关人员一并收监,待刑部杳明之后,无罪者再行释放!” 堂下的磊副相一听太后此言,浑身一颤,两眼一翻,整个人就跟着身子往前瘫软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磊天异强出头 话说朝堂之上,磊副相突然听得太后梁氏一声喝令,马上就着令禁卫军前去杳抄磊府。 霎时之间,磊副相早已是惊得浑身一阵打颤,他人就早已向前瘫软了下去。扑通一声大响,颓然就跪倒在朝堂之前。 一时之间,只听得磊副相语无论次的衰求 道。“太后,国主,你们可得为臣下做主啊?臣下虽然自知罪孽深重,差点就祸害了‘河阳王’的遗孤,让皇家和太后少了一个忠正耿直的英才良人。但是臣以为自古以来主,触犯祖宗律法虽然 其罪当诛,但是溜落至今仍是罪不责众。” “正所谓人一做事一人担当,自古以来就是这个理吧。如今你又何必因为臣下做了奸邪丑恶之事,而罪及臣下的一家人呢?臣愿意以已之身代替臣下家中老小之命受缚于众,还是请太后和国主能够网开一面放过他们吧!臣府中的下人亦是无辜的,不能白白跟了臣下受此等杀身之罪。” 磊副相此时话毕,似乎刚才浑身惧怕的颤抖亦是慢慢的平复下来。他循声而望上高堂之中的太后,又莫然巧言厉色的说道。“太后,臣下当日在高王府举行的‘琴棋盛会’上,假袋里 王命扣下董嫣芷那个妖女,国主亦是清眼所见的,而且还亲口叮嘱臣下好生看待,莫失了国之威仪。” 听得磊副相拼死开脱之言,太后梁氏耸然一惊,咋然回目看着一并坐地高堂之上的李天昭,不悄一顾地以冷说道。“皇儿啊,人家磊副相现在检举你,他做恶的行径都 是经你所受你的。这,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是你还不满跳于现在的三宫六院,偏偏去招惹 那些风情女子。这就是你李天昭的不是了?难道人家磊副相之言亦是冤枉和意忠伤你的?” “不可能吧?这其中肯定是有你的不是了,你身为一国之言主现在该作何种解释啊?衰家令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必须交代清楚民,免得你以后何以在百官面前树威立信,治理天下呢。谁愿意臣服在一个不仁不义的小人之下,做一辈的忠实走狗 。” 高堂之上的李天昭被太后这么直白的一吼,满心窝弊的怒火即时撩泼开来。他怒气冲冲地横立在高堂之上,两眼似冒火一般,死死地盯着朝堂之上萎愢的磊副相怒斥道。“磊副相,朕真没想到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在临死之时还要污蔑朕一把。你啊,真是令人讨厌之极。” “而如今,朕且问你。朕何时向你下过这样强捋民女的旨意,你这不是曲意污蔑朕的为人处世之道?朕身为何许人?竟然愚蠢到向你下这样的死命来,光天化日之下曲意扣留民女?你现在得向朝堂之下的一众文武详细的道来,若是有一点疏忽和遗漏,污蔑了朕的为人处世,朕必要你的脑袋做尿壶。” 众臣子茫然听得国主李天昭亦是在太后之言之后,也变得愤怒和瀑燥起来。此时,谁还有胆量去捋这个发 了威的老虎屁股,众臣子一时之间,只得装聋作 哑一般,谁也不愿意打破那第一声。 见众臣子和同僚没有人再愿意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磊副相凄然大声地哈哈笑道。“果然是古言说得好,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之交甘若利。如今你们一个个臣子同僚眼睁睁地看着我磊某人身陷图囹,你们却一个个远远的避之若虎。可叹我磊某人得一时,你们就蝇聚而来;失势一时,你们就瀑利以弃。真是天大的讥讽啊!也罢,也罢,既然人情世故如此冷淡善变,那我磊某人也不择时望 谁能求我于苦海了,哪 我就就直言相说了吧。” 此时,又听得高堂之上的李天昭愤目而视的催促道。“磊奸贼,有话你就直接说出来,别在吞吞吐吐的了。若是再如此拆侮了朕,朕必定让你家下老小血流成河,一点毛出不给你了。” 磊副相被 国主李天昭这么怒火中烧的一逼,马上乞怜伏围地哈哈冷笑道。“哈,哈,国主啊,都 说贵人多忙事,你果然是如此呐。臣且问你,当日高王府举行的‘琴棋盛 会’上,国主可曾见过一个吉手被断弦所伤的妖艳女子。那时臣急于喝令府下人员为此女止血包伤之时,国主远观之下是不是一时隐 恻之心惭起,故吩咐臣下好生看管此女,不可怠慢得了。还说将来凭此女之琴棋曲艺之功,必将能塑造出一个国手之材。若不是皇后从旁相观,说不准 当时国主就要亲手为上,去为此女子包扎伤口,大献殷勤了。” “放肆!大放肆了!朕当日是得观一女子手被 断弦所伤不假,但只是出于一片叮嘱关怀之心并没有什么 不妥啊?为何朕的一些举动,一到 了你磊副相的眼里就成了你假道王令的好借口了?朕真是在大的看错了你如此奸诈之徒呐。” “可恶,真是大可恶了!就因为朕当时的一时善心也被 你拿来当作做恶捋人的罪证了,你啊真是让天下人讶然大惊啊!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括目相待。可惜的是你磊副相士别一时,朕就要大跌眼眶了。” 说到激愤之处,一脸怒气涨得通红的李天昭还要激喷的说下去。旁边有太后梁氏已然厉声打断道,“哈,哈,磊副相,国主不过一时关心陌姓疾苦的话,这你也能说得出来是你假借 王命强扣民女的证词?衰家原以为国主有多大的把柄让你抓 着了,原来只不过是这么一句关心黎民陌姓疾苦的话。哈,哈,你真不愧是国中之士,竟能这样曲解人意,差强事实。” “衰家总算是看明白你的用心了,你如此种种强扭之词,不过是为了求取和抓 住一根救命稻草罢了,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保住你的爵位和功勋!但是你也太小看衰 家和国主了,怎么可能让一个臣下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呢?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衰家和国主岂是你磊副相能够如此玩弄和狐假虎威的。” 太后梁氏还要再责令下去,忽然就听得国主李天昭在旁边喝声开了。“母后,如果皇儿那时见过的那个女子就是董嫣芷其人的话?以皇儿的眼力观察他人之举,那女子绝非是什么他们口中的妖女。非但她不是妖女,而且她还是一个骨格清奇志趣高兴心地善良的女子。皇侄秋生在凡间乡野能遇上这样的女子,简值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朕这个做皇叔的,还得真心实意的恭喜她啊!董嫣芷真如人中龙凤,林中百灵一般,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完美结合体。皇儿相信自宫中之女眷,无一人能出其左右!” 太后梁氏亦是娥然大惊道,“如此说来,皇儿之理可是神乎其神的了。那岂不是引得衰家也非得要目睹一眼此女不可了?” 堂下已赢得一腔真相的刘脂儿,此时听得太后如此一翻感叹,马上抢上来作礼道。“草民干 女儿董嫣芷得太后如此垂怜和器重,实是她的福报不浅。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让秋生带董嫣芷来与太后相见,以了太后的一腔欢喜之情。” 太后梁氏马上也作话回答道,“非是我垂怜于她啊,实是她的柔软之心绑解了衰家的皇孙呐。不错,衰家早晚是得见一见董嫣芷她人的!” “嗯,太后既有此意,草民当双手奉迎相请。”刘脂儿欢喜地应道,好像她的脑中此时已繁生出一朵安然的小花,独自寂然开放,独自妖艳媗妍。 等这一切处理完毕,时间已指上午时已过,众人腹中的鏕鏕饥肠早已与腹背反面干瘪开来。阳光有一点倾斜而温暖 的味道,斜斜地昭在金光闪闪的皇宫之上。 国主李天昭在高堂之上,一时欣喜地喧喻道。“鉴于今日之事特殊之处颇多,朝堂议会有所延迟,现已百事澄清,若无其他紧要之事,众卿家一并散朝退去吧,朕还要移驾养老心殿别谋他事了。” 说毕,只听得堂下百官一齐山呼‘吾主万岁,万万岁!’。声落话毕,已是人去楼空。 再说陈将军领着三百禁军气势汹汹的直奔京城之南的磊府飞奔而去,一路上兵马飞扬,人声喧杂,倒也显得大气磅薄,威仪赫赫。 直到了大府大门前,早有守门的兵丁报进府去,造逢磊府磊天异在院中与一众小厮丫环嬉戏玩乐,猛 然听得守门的兵丁前来通报,立时气得牙窍生烟地即骂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狗奴才,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就耀武扬威的带着一众兵丁前来查府了。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寻上磊府来找死?”说话间,已然着令一众看家护院的兵丁和家奴,操了手上有家伙就往前院大门直冲出来。 磊天异冷眼一瞧,只见三百禁军刀枪整肃,明晃晃地排立在磊府门前,带头的一位将军正气定神怡地等待着磊府的人出来搭话。那神情有,简直就不把他磊府的小主人放在眼里一样,他气得一时又恨极而骂。 “你是那府那一路的奴才,竟敢来磊府生事?识相的赶紧跪地叫声‘爷爷’带兵撤了回去,不识相的你就强出头来,老头一刀了解了你这个狗奴才,再把你的一众抹丁打了回去。” 那带头的陈将军听得磊天异之言,心里虽然激气和脑恨,但是一时之间竟也没有发作开来,他只是定定地站立在那里,任凭磊天异一时作福作威的抬责痛骂,依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磊天异好像偿到了胜利的甜头一样,越说越来劲,越骂越剧烈。仿佛眼前这三百个禁军都 是纸糊泥塑的人物一样,那里经得起他的瀑戾和凶罕一样,一时之间竟是无力反抗 。 众人一片疑然,竟是不所所措!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今时不同往日 京城之南的磊府大门前, 两队人刀,各执兵刃,火气冲冲地就这样死死地对磕在了一起,形成对怂之阵。 当中只见磊天异一脸不屑地横剑立马,守在磊府守兵和护院家丁的面前,挡住了禁军统领陈将军的去路。陈将军则睥晲着一双快要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一声不坑地坐立在马背上,出奇平静地看着眼前已变得嚣张拨忌的磊天异。 等磊天异发过一通不明不白的窝囊怒火过后,他才突然安静下来仍是怒目相向。但是见带头的陈将军不说话,就和自己这样静静的耗着,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不打一气又瀑将开来。 他摧马上前几步,手执长剑指着眼前与他对峙而立的陈将军怒道。“狗奴才,你到底是属于那一部那一营的兵马吗?为何无端端的突然就来围抄我的磊府?难道你不知道磊府的相爷在朝中是干什么的吗?岂容尔等小兵小卒来磊府耀威扬威。” 说着,讪然一笑,又扯高气扬地喝道。“哈,若是还不知道磊相爷的厉害之处,本公子劝你啊还是赶快收兵滚了回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了。否则,只怕事情一旦闹将起来,就连你家主帅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到时候,悔之晚矣!你就是跪下来求我,叫我爷爷奶奶的,本公子都 救 不了你喽。” 一 众禁卫军听着磊天异这样张狂之极的大话,此时已是变得怒火中烧了。可是没有带头统领的发话,他们虽然心中愤慨磊天异这样的张狂无礼和蔑视,一时之间京是无从发作开来。只得眼瞪瞪地瞅着这个磊府的少公主,任其笑闹飞扬拨跽了。 看着对面与自己相对而立的三百禁卫军,一时之间仍是没有任何的举动,特别是这个带头的将军在自己怀翻 言语的恐吓之下,似乎也有了胆怯和恐惧的情形,磊天异又更加的放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此时日过当头的天空,阳光剧烈照地射下来,闷热和烦燥之气一齐涌上他那嘶叫得沙哑的嗓口,和干渴就要冒火的身躯。他居然喝令家奴递上府中的美酒和香茶,人手一壶或一杯就这样当着三百多禁卫军的面,猛地喝将起来。 他一边喝,还一边嘲笑地戏弄道。“对面的兵卒,这当空大热天的,你们的喉咙干 涩不干 涩?渴不渴啊?本公子这里可是有的是美酒和香茗呐,只要你们投到我磊府的门下,这些美酒和香茗都是你们的了。” 这时,磊天异又兀坐在马背上,举着手中的美酒不停地向对面的三百禁卫军招摇撞骗道。“哈,哈,美酒入口那真是畅酣淋淳,神思飞飞。对面的兄弟你们要不要不现在就过来喝上一蛊,品上一杯啊?”说毕,又是极尽谎寥之态,百般媚惑地磕绊开来。 面对磊天异百无顾忌的挑衅,再看一看自己带来的三百禁卫军,面对美酒和香茗的诱惑已然有了一些不小的骚动。陈将军蓦然抬头看了一看高旷的天空,再四处环顾了一下磊府的周围一并境,似乎是眼见时机已到,他才打马上前,厉声地对磊天异说道。“磊公子,请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咱们是那一个营 那一部的兵马?有没有资格和本事查抄你的磊相府。” 疯狂和戏笑之中,蓦然听得陈将军如此字正词严的一说,磊天异显得当头一怔,即时傻愣愣地瞪着眼前这个衣冠鲜红披金戴银的将军分细瞧了一会,突然大声地自言自语惊呼道。“你,你,你们是皇宫的禁了军陈将军?为何善自离宫来围抄我的磊相府啊?你有国主的旨意吗?” “哈,哈,磊公子,这个问题你就不要担心本将军手中的没有国主的旨意了。你还是赶紧担心和顾虑一下你自己即接下来的发生的命运吧!”陈将军即时哈哈一笑道,又冷眼狠狠地盯了磊天异一眼,好像在等着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一下子被 人揪往了自己的痛处,磊天异突然之间已是张狂不起来了。他神情低落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磊府兵丁和家奴,没好气的冲冲说道。“哼,陈将军,不见得你带来的兵卒一下子就能拿得下咱们的磊府吧!若是你不信的话你大可以一试啊?”说着,又兀立在马背上,做出了一翻 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架势,直恻恻地逼视和挑衅着眼前的一众禁卫军。 话已到此,眼见磊天异仍是张狂不羁地和自己对着干下去,陈将军不禁勃然大怒,他大吼一声,剑指眼前的磊天异吼道。磊天异,本将军不怕告诉你,今日早朝之上你父磊汶湘已被太后旨意拿下了,我等正是奉了太后和国主之命前来查抄磊府的。” “刚才本将军看在与你父同朝为臣的面子上,还不想过分为难于你。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实在是让人无语,就连本将军刚才这一点隐恻之心也被你消磨怠尽。俗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许可说?” 听得陈将军如此一说,磊天异惊得立即身胆惧裂的惊问道。“陈,陈,陈将军,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我父真被太后和国主下旨拿下了?哪 我父相到底犯了何事啊,值得太后和国主这样震怒,当庭丈拿下了他?你,你们说的没有骗我吧?” 磊天异一时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和做作,他身后的一众护卫兵丁和家奴早已看得听得一清二楚了,当下竟然还有人在背后小声地流言蜚语起来,刚才跟着磊天异那一股强蛮的做作之风早已没落下来。看似有些胆心的,以及不喜欢招惹 是非的兵丁和家奴,似乎已有丢弃手中的兵器之嫌,只等前来查抄磊府的陈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必定立马就丢下手中的兵刃,逃之夭夭了。 见得磊天异已有了惊慌恐惧之意,陈将军反面天赐 不急不慢的调笑道。“磊公子啊,今时已不同往日了,你还是乖乖的配合末将行事吧,就不要从中作梗了。这样对你对你父相对你们磊府,只会有好处而无坏处。若是你以一已之力强难出头,与朝廷对抗开来,那你们磊府就是铁定的谋逆之罪,死无葬身之处了。” “陈,陈,陈将军,我磊府果然有如此之大祸?你不会是来想诈取我的投降而不伤一兵一卒吧?”磊天异仍是带着十二分的戒备之心说道,手中的长剑亦已然开始抖落开来了,看那情形只是还在犹预不决着。 二人又面对面交谈了一阵,磊天异仍是各执已见,不肯放下手中的刀剑,一副作势欲拼的样子就耗在了当中。陈将军见磊天异和磊府的人员,,似是还是没有束手就缚的诚意一样,当即疑然一声长叹道。“奈何我有不杀佰仁之心,可是佰仁却因为我而死。天意如此,我奈其何啊?” 说毕,两眼一闭,右手往前一旨,冲口而出喝道。“全体将士听我号令,即刻围捕磊府。若是偶遇反抗阻止者,格杀匆论!” 后面各执刀枪的禁卫军听得主将如此一声令下,早已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愤瞒了,立即随着各处的小队长操刀执枪地冲上了点磊府。磊府的一众护卫兵丁和家奴见来将动了真格,自知已无回挽之地。但是若是他们斗然和禁卫军动起手脚来,那就是他们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往谋反的恶名路上推了,后果自然是身首异处,还得搭上诛灭九族的在罪。 可是,这些护家看院的兵丁和家奴那有几个这么傻的呢?一见势头不对,大部份就立即丢灰弃钾呆立在了当中,一动不动。只是睁睁地看着那些誓死追随磊天异和磊府的忠心奴仆,在一边做着无谓无力的反抗 。 经过一阵激烈的搏斗之后,那些先前还一心追随磊天异反抗的家奴已然倒下了一大遍,后面没有倒下的或者受了作伤的,眼见磊府大势已去,再作挣扎亦是毫无益处。在陈将军一声喝令之下,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抱头鼠窜而去。 一时之间,磊天异刚刚整顿起来的人马逃命的逃命,受缚的受缚了,再没有一个人肯为他卖命。 磊天异看着眼前的情形,已然了无生机,他恨恨地坐立在马背上,怒目而骂,直指上一碧苍天。“哈,哈,天要亡我,我奈其何?苍天啊,我不服啊?不服啊!” 说毕,又回眼看着一众围将上来的禁卫军,慢慢的靠拢了自己。他突然哈哈一笑,冷眼望一旁的向陈将军,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一顾的光茫。突然就手起刀落,一剑抹上了自己的勃子。 陈将军见状,猛然飞剑一掷,正中磊天异的手宛,霎时痛得他一时大啊起来。他恨恨地瞪了陈将军一眼,不无悲凉的说道。“陈将军,事已至此,你救我又有何用啊?我父已在朝中被擒,磊府自是不保。俗话云,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乎?你不让我以死谢罪,岂不是徒留我在这节上任人拆侮而已。” “这种生不如的痛苦和耻辱,你为何什么非要我去品偿呢?”说罢,磊天异又要作势欲吻剑而亡。这时就听得有一妇人凄厉之声从府内飞奔而来,只见一团黑影直扑上当中的磊天异。 “天异啊,你这是何苦呢?现在磊府是什么情形咱们还不大清楚,你又何必做出这种无谓自籤之举,独独吓唬娘亲。娘亲老了,禁不得你这样吓唬的。” “你要知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事,为娘在这个世上也是活不成的了,你就忍心让娘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夫人进宫 面对突然而至的磊夫人李氏,陈将军颇觉一惊,这是他也籵想不到的结果,但是他在瞬间迷茫之后,又赶紧迎向前去躬身作 礼道。 “磊夫人,末将这厢有礼了。眼下围查磊府之事,末将也是奉了太后和国主的旨意前来的。还请磊夫人多多见谅,以大局为重,不可以身犯险,再做出磊公子这等大逆不道出格的事情来。否则,磊府的安危和上上下下必是无人能救了。” 磊夫人一时咋听得陈将军 之言,一手环抱着磊天异的手宛,不让他轻举妄动;一首回头惊望着作礼而前的陈将军,缓缓说道。“将军辛苦了,不知磊府突犯何事?惹得上喻大怒,累将军带兵前来围查磊府。还请将军坦言相告,老妇人自当日 后相谢。” “不敢,不敢,末将不敢累夫人错爱。其实末将也不太清楚必大磊府所犯何事,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末将只是听闻今日朝会之上,说是什么当年‘河阳王’的遗孤李秋生已认祖归宗。然后磊相爷和梁王一力反对太后和国主草行事,后来就听说梁王和磊副相被太后和国主斥责得一塌糊涂,声不能言。”陈将军好像极力在复述着他所知道和听来的事情一样,仿佛是在尽量说得详细和周全一些。 “哪当年‘河阳王’的遗孤归来,认祖归宗双与我磊府有何关系?若得太后和国主转眼之间就要着令将军领兵前来围查我的大府?”磊夫人听得陈将军复述之后,立即追问道。那情形,好似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一般。 “这,这,这个末将就不知了。不过在末将领旨前来之时听王公公说,三年前磊副相好像得罪了一个叫什么董嫣芷的女子,还长期把她扣留在磊府之中,最后不知磊老爷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把这个董嫣芷打入了府郡冯大人的府衙大牢。” “而这个叫董嫣芷的女子,听他们说就是‘河阳王’遗孤李秋生的挚爱之人。如今在朝堂之上,人家李秋生和这女子的干娘联合起来告倒了磊相爷。太后和国主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怒之下就着令末将领兵前来围查磊府了。说是一干人犯先收监看管,等刑部调杳清楚敢再行定罪。” “磊夫人,末将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如果你不信的话,最好利用你皇家亲眷的关系,火速进宫打探清楚再说吧,末将不能再把此事拖延下去了。否则,上面怪罪下来,末将也是担当不起的。” 陈将军如是这样说着,末了又向磊夫人躬身一礼,回首一挥,示意手下的禁卫军绑了相关人员,再吆喝一声,就打算押着一众人犯往京城的天牢而走。 谁知此时,听得了陈将军的一翻细述,已被绑缚着的磊天异突然挣扎着拼命挤上前来叫道。“娘,我知道爹爹是因为什么事得罪太后和国主了。你若要救下爹爹和大府,必先得进宫见见太后,再见国主。后见那个李秋生和梁王。” 慌乱失神之中,被磊天异一语道破,磊夫人赶紧连声问道。“孩儿此话如何说得?你可是知道那‘河阳王’的遗孤李秋生?” 磊天异见事急如火烧眉毛了,娘亲还是如此一问,当即气得猛 地跳起来说道。“娘亲,你别忘记了。三年前我就说过那董嫣芷是个不详的人,谁抬惹谁倒霉。当初你若是肯听我一言,把她许配给我做了娘子,今天 大府就不会有这个事发生了。可是你当时偏偏不信,还美其名日‘磊杜两府联袂’共夺高王府‘琴棋盛会’的桂冠。” “如今倒是好了,好事就坏在你们的手中。更别提那个‘河阳王’的遗孤李秋生了,他啊就是那个单枪匹刀捋劫你的那个逃犯了。” 磊天异这样忌恨的一说,磊夫人即时惊悚地尖叫道。“啊,当年‘河阳王’的遗孤李秋生竟然就是他?这,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居然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不等磊夫人把这一句话说完,磊天异就没好气的叫囔道。“娘亲啊,你还把人家认作一家人呢?人家这会儿都把刀尖子对准你的胸膛了,就等着用力一捅下去喽。” 被磊天异这无端的一激,磊夫人立时被气得狠命地一声怒吼道。“ 若真要细细追究起来,你们父子俩一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为了一点绳头小利,就花尽心思去抢去夺,若不是老娘在后院看着,磊府早就被你们玩完了,还能任你父子俩扎腾得到今天吗?” “你们不说老娘还没那么气愤,一说老娘就来火。老娘本来生就金枝玉叶,不想却下嫁你们磊家这等货色,如今一扎腾就什么 都没有了。也罢,既然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老娘也省得再操这份心了。大家,一了百了,两不相干。” 大天异没想到他的本意就是想激起老娘的心底愤怒,好进宫向太后和国主以及李秋生求个人情,说不准还能免了磊府这[ 一场灾难主。谁知他这小子心一急,口不遮拦的说话竟然语出气冲,惹得磊夫人一顿臭骂,差一点就闹成了母子一场僵局。 但是磊府必竟是磊夫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时之间你让她说抛弃就抛弃的话,多少有一点不现实。毕竟,在这个世上乞丐还有个固定的窝呢、何况她还是在堂堂的磊相府呢? 只见磊夫人略一迟疑,马上把磊天异丢弃一边,转身向陈将军作礼说道。“今日得将军之恩,他日必当相报。磊府这一干人犯在天牢内就拜托将军用心照料了,不便之处还望多多谅解。” 那陈将军一时亦是假词推托道,“磊夫人,言重了!想来末将位低职微是指望帮不上什么忙的了,你还是另想他法,或者赶紧进宫谨见太后和国主吧!磊相爷和磊公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迟则生变,那就不是末将所能意料和定夺的了。” 见陈将军这么一说,磊天异又插言央求道。“娘,你刚才不是还说过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现在怎么就不想救天异了呢?难道天异真的那么伤了你的心吗?” 心底的情感,又一次被亲情的导火线点燃,磊夫人一手抹抹眼泪说道。“也罢,天异啊,你们且随陈将军而去,娘亲在外面会想办法对救你们于狱中的。” 说毕,磊夫人连忙转身向陈将军深鞠一礼,然后挥手示意他们就此押人离去。 陈将军得了磊夫人的示意,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马带人走了。 等众人走远,磊夫人才从衰 伤的情形中回转过现实来,旁边还滞溜下来的那个丫环即刻上前挽扶道。“夫人,咱们先回府去吧,等缓一缓再说。” 没成想那滞留下来丫环的话还没有说断,磊夫人就转身望着已是物是人非的磊府大院喝道。“小杈啊,这个时候那里还有磊府的存在啊?你不见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好好的磊府现在已经是日落西风凋 碧树,春光不再了。” “小杈啊,夫人我这招的是那一般罪孽呐。她董嫣芷一个只会几首琴棋曲艺的女子,难道真的的那么厉害吗?连太后和国主也倾向她那一边,哪我这个连着金 枝玉叶的丘亲国戚又算得了什么啊?在她们的眼里,我李宝琴居然还不如一个歌技舞女呢?” 听得磊夫人那撕心裂肺的喃喃自语,和已经失了神志的酸锈模样,丫环小杈顿时也感叹道。“夫人,你学佛吃斋那么久了,应该知道和了然世事无常啊,何必因此而纠结于心呢!” “殊不知已是山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有可能就是偏偏落得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春啊!夫人还是收束心性,安缓一会,马上进宫见大后为紧吧。” 听得丫环小杈儿如此不急不慢的催促自己,说话言语间又带着几分颇为有理的哲理,磊夫人正眼细瞧了一眼小杈儿,才慢慢应声下来。在小杈儿的挽扶下,茫然走入了已是显得异常萧涤冷清的磊府。 接近午后,磊夫人在丫环小杈的安排和打点下,终于乘上了一辆从集上租来还算比较出色的马车,车夫在前面驱赶着马儿直往就京城的北面的皇宫而去。 忙乎了好一阵,马车终于在接近了皇宫大门的轩马处停了下来。丫环小杈儿先自跳下车来,再回转身着磊夫人往下走,这时就有守宫的待卫和执事大监走过来了。 那执事大监远远的就认出了来人正是磊府的磊夫人,马上就奔跑过来作礼道。“宝琴郡主好,奴才这厢有礼了。不知宝琴郡主如此光景进宫可有何事烦劳相传?奴才一定只字不漏地通报进宫里去,不负宝琴郡主之托。” “哎,小刘子,这一次就不劳你大驾了,我亲自进宫去就好。有些事外人不好相传和代劳,只能是我这个老妇人厚着脸皮向太后和国主进谰了。” 磊夫人一时笑呵呵地向小刘子作鞠笑道,还不忙向一旁走过来的待卫打着亲热的招呼,好像这样就可以落了二人的持戒之心一样。 可是,二人好像早已有所防备,对磊夫人的话语已没有了半点兴趣,只是机械地应付着眼前的情景。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惑言求情 见眼前的二人好像在敷衍自己一样,磊夫人的心里顿时莫名的纠结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形是否已被人算计过,或者还是守在宫门口代为传言的执事大监,亦早已受了上头的唆使,单等着她磊夫人前来受侮,然后像一条癞皮狗一样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可是,尽管磊夫人已看出了此中摆出的门道,但是她还是故作毫无觉察一样,和二人有说有笑的往宫内走去。二人好像也极其为难机警一般,左右而言地暗示着磊夫人,此时的皇宫并不欢迎她。 眼见着磊夫人一时之间,似乎对自己的话语充耳不闻一样,自顾自的往皇宫内走去。执事公公小刘子赶紧趁上来说道。“宝琴郡主,不知你有何事进见太后和国主?可是太后和国主此时正在午眠之中,咱们这是不好相扰之啊。” 磊夫人一边走,一边加快脚 步道。“刘公公,本郡主进见太后和国主还要你干 涉吗?有什么事上面怪罪下来,本郡主一力承担,概与你二人无关。”说着,猛然停步冷眼横瞧了二人一眼,又冷冷地摆起‘宝琴郡主’高傲的态度,弊眱地叮嘱道。“刘公公,若是人氏们二位无事的话,还请回归你的岗位中,本郡主自己进见太后和国主就好。” 猛 然听得磊夫人语气已变得冰冷起来,小刘子赶紧观颜察色地奉承道。“哎啊,难得宝琴郡主亲自进宫见驾,奴才身为当值执事大监岂能不相陪在左右啊。若是宝琴郡主此时有个短处的话,奴才也好随叫随到为郡主解忧排难啊。” 心早已不在此时的纠缠之中,磊夫人只得洋装糊糊涂涂地应声道。“哪 是,哪 是,有刘公公相随在旁,本郡主做起事来就是事半功倍了。既得刘公公如此真心相待,本郡主那可是求之不得呐。” “哎,奴才得宝琴郡主如此夸奖之词,真是羞煞老奴了。” “唉,什么也不说了,宝琴郡主,咱们走吧!” 刘公公这样说着之时,自己已然走在前面的宫道之上了。 皇宫北面的紫凤宫内,太后梁氏正在冷月的服待下,卧榻而眠。李秋生和刘脂儿则被太后梁氏暂时另外安排在与她相隔不远的偏房中,亦由太后身边的那几个宫女一应照料着,住得仿如真正的贵妃王子一般。这一转眼的变化和身临其境,简直让刘脂儿兴奋快乐得漰溃开来。 这可是她一生之中,从来也没有想过和梦过的真实情景。这份突然而至的意外,足以让她一个乡间草民仿如突然飞至高枝变凤凰一般,神奇而愰惚。 李秋生则就不同了,毕竟他已经是二进宫了。对于刘脂儿所表现出来的神奇和懵然之情,李秋生只是平静地对刘脂儿说道。“干娘,你别把这梦景当真实就好,只当自己在梦中畅走了一回吧。这样金枝玉叶的生活其实并不适合咱们,还不如在青花大院住得舒服自在。” 刘脂儿静静地立在房中的窗前,听得李秋生如此 一说,累然回头一笑说道。“秋生啊,不用你多提醒,干娘也是清楚和明白的。其实干 娘这一辈子就不指望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王皇生活,只是偶然沾得了你的福份,才有了这一翻连我也意想不到的福报。今天我能与一介乡野草民的身份入往皇宫,已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和福报。干娘又能何其多想呢?只是随遇而安罢了。” “干娘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你和董丫头的身后事了。如果你真被太后和国主宣昭为‘河阳王’的后裔,又继承了王位。那么你和董丫头后半生的事,干娘那可是想也不敢再想的了。” 李秋生一时惊然道,“干娘,你这是何苦来着呢?明知这一生我是为董嫣芷而来的了,你还这么不相信我李秋生的话儿。” “哎哟,秋生啊,干娘当然 不是这个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李秋生不解劝的追问道,扬起手,一杯茶不便然倒入了他的嘴中。 “哎,秋生呐,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万般身不由已啊。到那时,你拜将封王了。这婚配之事岂是能由你作主的,董丫头如此卑微的身份如何与你相匹配啊?这不得不让干娘为你们俩人揪心呐。” 刘脂儿这样莫名的说样说着,好像她已是预见了将来不幸的一幕就要降生在二人的身上一样,让人顿时忧心重重,顾虑千千。 被刘脂儿这一说,李秋生却是不以为的答道。“干娘,你又多心了。即便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是不可能与董嫣芷分开的。王侯将相吗?我不唏罕就好。” “嗯,但愿 一切如你所言吧。若如此干娘这一生也无憾了。” 母子二人正在无由地交谈着这一席无关风月的话题,忽然就有太后身边的传事宫女走进来凛道。“李公子,刘脂儿,太后懿旨,请你们二人马上过去,想必太后有事相商。” 李秋生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唔,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俩马上就到。” 那传事宫女亦是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去。 刘脂儿马上走近李秋生的身旁边说道,“秋生,太后相召,咱们还是先过去吧,别让人等急了就不好啦。” 说着,二人已抬起脚 步就跟在两个引路宫女的身后,朝前面的紫凤宫走去。 紫凤宫内,但见太后梁氏端座在正塌之上,冷月则在一旁仔细地伺侯着。下则之首,只见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老妇正襟危坐在当中,一把鼻涕,一把辛酸地泣诉着什么,而且一副喋喋 不休的样子,殊为让人深恶。但见太后一脸冷肃的面容摆在那里,不言不语,似乎对此中年妇人的言行举止并无过多的好感和垂怜。相反却是表现得一脸的从容而平静,波澜不惊。 那中年老妇突然见得李秋生和刘脂儿二人跟着引路的宫女走进来,不待太后梁氏出声叫唤,她自己就已先起身向二人作礼请安了。 二人一时不知此人是谁,惊得咋是一愣,当邓就停在了当中。看着穿得如此雍拥富贵的中年老妇,但却在太后面前如此涶怜作势,真是有一点令人咱舌作吐欲呕的难堪。 可是,身在皇宫之中,出于礼貌的迎合和往来,李秋生和刘脂儿二人不得不当面回敬了此中年妇人之礼,再慢慢落入太后左旁的座中。 等二人落座坐定,太后梁氏才一脸各蔼地向中年老妇介绍道。“宝琴郡主啊,衰 家这就来向你介绍吧。这一位英俊的后生就是‘河阳王’的遗孤,刚刚认祖归宗的李秋生了。另一位老妇人就是含辛茹苦一手赡养李秋生长大的‘干娘’刘掌柜刘脂儿。今天衰 家如此把她留宿宫中,一来感谢刘脂儿对李秋生的养育之恩,二来彰显咱皇家有恩必报的浩汤皇恩,三来为天下陌姓树立曲范,从而哺育教化世人。” 太后梁氏虽然这样平淡的说着,但是也不忘间或中偶然眺上一二眼下首之座的‘宝琴郡主’。这个‘宝琴郡主’自然是一面听羊太后梁氏的介绍,一面抬眼仔细瞧了瞧李秋生和刘脂儿二人。 突然,但听得‘宝琴郡主’从座中高声叫道。“哎哟,老祖宗啊,这‘李秋生’的俊模样仔细瞧起,简直就是当年的‘河阳王’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分毫无差。人又生得这般英俊萧洒,水灵精细,真是祖宗保佑,我皇家之福呐。” 见李秋生没有答理自己的话语,这‘宝琴郡主’又转眼拽上一旁的刘脂儿笑说道。“哎哟,这刘干娘也是生得一副慈眉善目菩萨心肠呐,一看就是有福相有福报老好人啊。我呀真是羡慕死了,我身为皇室成员,从小到 大还未得到 太后这一翻 殊荣呢?不想竟有今日太后亲自留宫中之福,一定是刘干娘上辈子做了莫大的好事,才修得今天 之正果。” 见得这个‘宝琴郡主’还要喋喋 不休的说下去,太后梁氏忽然吭声打断她的话语说道。“宝琴郡主,你也不用这般胡媚陷馋了。既然你也是皇室 的一员,那李秋生若是与你论起辈份来自然得叫你一声姑姑的了,你何不姑侄相认一翻,说不得也落得了你的一些好处。” 经太后这一翻提醒,那‘宝琴郡主’立即转换话题道。“对,对,太后说得对。按辈份我当是你的姑姑了,你就是我的皇侄了。既然是一家子人,那有什么 话就好说多了。你说是不是啊?秋生皇侄。” 被‘宝琴郡主’这么一说,不想出言相谈的李秋生已经被逼到不得开口的份上了。霎时,只听得李秋生言语冷淡的机械回复道。“是吧,皇姑姑。至于一家人好不好说话嘛,我还没有偿试过,就不得而知了。还烦请姑姑相告。” “皇侄,既如此,那皇姑姑就坦言相告了,希望你不要怪意。” 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心中仿佛全无怪蒂一般,李秋生坦然说道。 “好啊,皇姑姑,那侄儿就洗耳恭听了。” 第三百零零章 适得其反 听得二人如此坦然之言,正塌之上的太后梁氏呵然笑道。 “想不到你们姑侄二人刚一相见,就这般和气相融,必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哎,衰家这个老婆子都 愉插不上话了。” “皇祖母,你看你,又在取笑孙儿了。孙儿跟皇姑姑那有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不都 是平常说说而已吗?”李秋生突然出言相抵道,一副侮涩的样子坦然不悦。 太后梁氏即时哈哈笑道,“哈,哈,衰 家这孙儿还真是独树一帜了,皇宫那么多子孙都 是过得规规矩矩的,没有一个是新鲜的。秋生这一来宫里,衰 家的心里也乐得多了。” 冷月呵然笑道,“就是,太后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慧眼识英才,秋生一来就被你当作掌中明珠相待了,实是慕煞多少人呐。” “呵,冷月这女媂子就知道来揣摸衰家的心思了,好好的不学,偏偏学那些歪门邪道的门儿,能有什么出息吗?”太后沉然说道。 冷月即时羞然道,“太后啊,这你就放心吧,我冷月才不屑 与此歪门邪道为之呢?” 看着众人一窝子的说说笑笑,一旁边的刘脂儿倒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员一样。她抬眼横瞧了众人一眼,机警地见逢插针道。“太后叫,你看你们都说得不亦落乎了,唯有我这个乡下的野佬一点儿也搭不上话来呐,真是急死我了。若这样下去啊,我看我还是赶早回去的好。否则,横坐在这里岂不是空占了位子而无所益。” 被刘脂儿这样一说,太后马上回过头来笑道。“刘干娘,这事儿你莫急。一时半会你自然 是不习惯宫中事宜的,不过没关系,有秋生照和冷月照 着你,慢慢的就习惯了。” “这皇宫呐,你刘干娘是得多留 下来多住几日的了。不然谁来陪我这个老太婆 说说话,聊聊天啊?” 听着众人就要差开了自己此来目的的话题,这时,就只听得那个‘宝琴郡主’抢先悲悯道。“太后啊,你们都拉上家常便饭了,那我此来之事岂不是无疾而终了。我得赶紧在你们聊天之前说说我的事情 了,免得到时突然打断了你们的聊天,让宝琴落得个太不敬啊!” 太后笑颜逐开道,“也罢,那就让宝琴郡主先说说此来的目的吧,衰家也好做个了断。” 宝琴郡主一吸,正中下怀,猛然接话说道。“哎哎,我家那个衰仔啊,那有皇侄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他啊,姑姑不期望他成才也就罢了,反而落得处处惹 出一些是是非非来。这不,都急得姑姑大老远的就跑来向太后求情来了。姑姑这张老脸啊,都让这个没出息的兔崽子丢光了。” “如此说来,皇姑姑之子可是那家公子 啊?说来听听也好让皇侄知道个底细,若是将来在一起碰上了留个心眼就好。”李秋生木然的说道,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欢喜之色。毕竟,他从一开始对眼前这个皇姑姑就没有几分好感。 听得李秋生如此一问,‘宝琴郡主’愰然道。“我家那个没出息的狗熊啊,自然是磊府那个磊天异了。” “磊天异?磊府的磊天异?是不是京城城南那个磊天异?那皇姑姑不就是磊副相的夫人了喽?”李秋生突然惊地蹿起来叫道,一脸的惊讶之色赤然印在额头之上。 “对啊,皇侄,这有什么意外吗?”‘宝琴郡主’(也就是磊夫人)如此的说道,惊讶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当中,但听得李秋生突然愤怒道。“如此之说,那皇姑姑此来是来为此父子二人求情的喽?” “嗯,皇侄,不瞒你说,皇姑姑此次进宫谨见太后和国主,就是为磊府父子二人出面求情的。”磊夫人坦然道,现没有刚才的生涩之感。 可是,这边李秋生却愤然地恨恨道。“皇姑姑,此事若是我李秋能作得了主的话,这个情面我一定不会卖给你的。” “皇侄儿,你这是说的为什么?你,竟是如此忌恨磊氏父子二人?” 磊夫一时惊悚地反问道,脸色已然大变,阴沉得就像五六月风雨刚来的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但是有太后梁氏在一旁盯着,她一时之间也没法泼辣开来。 “不为什么?皇姑姑就算我能赫免他们,也得必须让这磊氏父子二人偿偿牢狱之苦?免得他们父子二人用心不良,老是想利用手中权势谋害他人。”李秋生斩钉截铁的断然说道,竟然没有给磊夫人留下一点说话的回旋余地。 一听李秋生之言,磊夫人再也忍耐 不住心中的愤怒,随即吼道。“皇侄啊,你万不可得理不饶人呐。磊氏父子虽然 有错在先,但也未必全是他们的过错啊?这中间你还为那个小溅人董嫣芷单枪匹马捋劫过皇姑姑呢,皇姑姑现在也没有在太后面前为难于你啊?你何苦逼人大堪!” 可是, 心中的怒火一经点起,李秋生的心底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厉言相向磊夫人道。“皇姑姑,侄儿是假扮他人援劫过你。但是侄儿也是出于救人心急之意,绝无伤害皇姑姑之意。若不然就凭侄儿那时的愤怒和鲁莽,皇姑姑你认为侄儿下不得了这杀手吗?况且这事儿那是全天下人都 知道 的,侄儿也因此落得逃亡了二三年流离之苦。” “说来说去,咱们之间的恩怨总算是扯平了,丙不相欠。不过侄儿与那磊氏父子的恩怨暂时是不可平息的,就算要侄儿赫免他们,哪 也非得给他们一次重重的教训,经免后戒。” “啊,皇侄的心竟是这般铁石心肠,容 不得姑姑这般奴颜婢膝的苦苦相求?”磊夫人愤然丰争道,好像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要喷瞒而出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让皇侄窝火和气愤不过的是磊氏父子,居然以权强捋董嫣芷于磊府之中,后又设计陷害董嫣芷于府郡冯大人的牢狱之中。磊氏父子这种无中生有的罪恶之心,你让皇侄如何饶恕得了他们。” “还有当初皇侄出入京城南门之时,与磊天异又有何仇何怨?若不是小石头头从中搭救,皇侄差一点点就遭他一箭射死。” 李秋生越说越气愤,一口火爆之气就要夺喉而出。磊夫人见状,赶紧站起来靠近李秋生的身旁低声宽解道。“皇侄儿,这都是你们之间的误会。误会而已,不当真的。现在皇姑姑亲自代他们父子向你赔礼道歉,还请皇侄看在皇姑姑一翻救了心切的份上,好歹饶了他们二人吧。” 那知磊夫人之言还没有说完落地生根,就听得正塌之上的太后梁氏突然厉声斥地责道。“好你个‘宝琴郡主’,你纵子胡作非为不说,还差一点就要了衰家皇孙的这一条金贵之命。你竟然轻描淡写把他说成是误会?你这样做作和强难秋生,你不觉得你大过文过饰非了吗?” 磊夫人猛 然惊悚,傻傻地盯了太后一眼,居然不敢再说一句话。哪知太后梁氏犹是不解恨的冷哼道。 “哼,那衰家现在就告诉你,衰家着令禁卫军围查你磊府也是个天大的误会。但是你若想救他们磊氏父子于牢狱之中,那你就等衰家这个误会消于心头之后再说吧。” 当场被太后梁氏这一吼,磊夫人一时惊得花容失色地瘫软在地上衰怜道。“太后,饶命啊!太后,是‘宝琴郡主’错了,不该为磊氏父子进宫来强出头的。” 此时,只听得太后梁氏在正塌之上厉声喝道。“宝琴郡主,你知道就好,身不皇家之人,你不捡点自己也就罢了。还纵子作恶,胡作非为,实是惹人可恨!惹所有皇家外嫁的子女都似你这般为虎作帐,这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几百年天下,岂不是全毁在你们的手上。你叫衰家百年之后如何在列祖列宗面前乞伏请罪啊?你这不是逼衰 家与虎为队,涂害祖宗基业吗?” “太后,宝琴郡主不是这个意思 ,宝琴郡主只是想求得太后宽宏一时夫君和犬子的过错,让他们二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莫要就此断送了前挰,令宝琴后半生可虑呐!” 塌下,磊夫人一时苦苦的衰妥道,再不敢把刚才那一腔不满愤懑的心情表露出,生怕太后梁氏再来一句反常得不私服瑞反常的话,就会把自己驱逐出这个皇宫去。到时候,她的这一翻苦心就真的是什么也不可挽回了。 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磊夫人还是不死心的在心中思虑着。尽管太后梁氏为了应付磊夫人这一副乞求妥情的嘴脸,都已经把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基业抬出来,但是她的心里好像还是不为所动的思虑过,磊夫人所牵挂的仍然是她心中最惦念的磊府父子二人。 至于你跟她说什么祖宗江山基业,好像完全与她风牛马不相及一样,她心里现要只想要的是她的夫君和儿子,其他的全然不管了。 可是,赫然面对太后梁氏一副哄哄逼人的气势,磊夫人又不得不先瘫软下心中一股怒火中烧的怨恨来,装作十二公的衰恸之情报地涶怜道。“太后,说真心话他们父子二人犯下的过错,本来宝琴郡主就不应该宫来求情报的,就应该让他们二人接受自作自孽应得的刑罚。” “我‘宝琴郡主’应该洁身自好,远远的逃离他们,不为皇家脸面抹黑的。但是,他们毕竟是宝琴身边至亲的夫君和儿子,做夫人和母亲的那有见死不救之理?如此实情,宝琴郡主还请太后予以怜之。” “哼,你知道就好!‘宝琴郡主’,你还有脸在跟衰 家说这些,你啊还是先走出宫去吧,衰家现在不想再见到你了。” 太后梁氏犹然在正塌之上厉声说道,脸上仿佛泻过一片朝阳初上鲜亮的阳光。 第三百零一章 心恨乱毒生 整个紫凤宫内最让磊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翻远道而来的求情之戏,最后竟然被太后这样冷颜怒脸拒绝了。 但是,这中间 最让人觉得觉得窝 火和不思议的事,就是磊夫人居然被太后拒绝之后还下了赤条条的逐客令。这让她一个皇室郡主如何下得了台呢?当下磊夫人气得就两眼一瞪,即时恨恨地瞅着正榻之上的太后梁氏怒道。“太后,就算你怎么样爱怜你这个皇孙子,那也不能拿我宝琴郡主的儿子和夫君来开刀啊!你不觉得这样很丢皇室 的颜面吗?自己人却动起自己人的刀子来了。” 太后梁氏一听这磊夫人的话语,当即亦是气得脸色铁青地怒道。“放肆,宝琴郡主,衰家做事何须你如此教训啊?你啊,为了一已之私惘顾祖宗江山社稷于不顾,衰 家又岂会为你的方语所动容。你 若再不出去,衰家就要叫人轰你出去了。” “好,太后既然你如此绝情不顾念皇家骨血,那我就不多求于你了,我求国主李天昭去。这一回,你该是阻止不了我宝琴郡主的事了吧。看你一个老太婆还能大过国主去不成、我就不信在皇宫之中还有我宝琴郡主做不了的事情。”磊夫人恨得口无遮拦的说道,好像因为磊府父子之事已完全被太后激怒开来,所以顾不得话语之间是好是坏,张口就说将开来。 磊夫人这一激,却把正榻之上的太后切底激怒了。太后也顾不得什么衰 家的颜面了,居然冲口而出道。“宝琴郡主,衰 家原以为你被斥责之后还会收敛一点点的,谁知你却是和衰家找上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来。你以为你摆出这个样子能吓得倒衰家吗?衰 家岂是你这等泼辣妇人所能认识的。” 说着,冷冷地看上宫外一眼,高声叫道。“刘公公,快把这个泼妇赶出紫凤宫去。她想找国主那你就让她找国主去,衰 家倒要看看她能闹出什么大风大风来。” 站在宫外的执事刘公公听得太后如此一囔,急急忙忙走进宫来,作礼向磊夫人道。“‘宝琴郡主’,请你奴才出去吧,别在这里惹太后生气了。要不然国主怪罪下来,奴才可是担当不起的。” “哼,你担当不起,那就别来瞎掺和了,我还要找国主去叫呢?死大监,你滚开,本郡主自己会走,不用你这样的衰人在我面前招摇过市,看着就令人恶心。” “紫凤宫有什么 了不起,不就住着一个需要人伺候的老太婆吗?我看你还能横行到 几时。” 听着磊夫人如此凌厉而刺伤人心的话,李秋生突然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冷道。“宝琴郡主,你好威风啊?连太后也敢这般责骂,你还有没有一点皇家人的骨气啊?今天我看着你这副德性,终于知道磊府父子是怎么被你娇纵出来的了。他们落得这个下场,你也逃脱不了关系。” 突然听得李秋生这样怒怂自己,磊夫人放肆的大笑道。“哈,哈,我的好皇侄啊,姑姑恭喜你认祖归宗呐!可是姑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那个老太婆 一样绝情无二,张口闭口就想要了姑姑一家人的性命。做你的美梦去吧,你姑姑决不会让你这样的阴谋得呈的。” 李秋生没想到自己的一翻好意,瞬间竟然被磊夫人这样无情耻笑了一把,一腔男子应有的热血霎时激涨瀑发开来。 他快步追 上已向宫外走去有磊夫人,一把扯住她的手婉怔怔地说道。“皇姑姑,若我李秋生今日不是顾念你你同一皇室血脉的份上,就冲你刚才对太后的过份脾气上,我李秋生就该让你再偿偿三年前捋却你的滋味了,省得你好了伤疤忘了痛,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你说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是狗了?我咬了你啊吗?”磊夫人气得轰然大叫道,一腔的怒火又映在她那张扭曲了变形的苍白脸色上,显得分外光亮夺目。 “当然是说你。”李秋生毫无愄惧的正色道,一双充满阳光之气的眼睛也同样直盯着磊夫人,没有半点退宿的样子。 看着李秋生突然来了劲头的场面,磊夫人即时软语温声道。“李秋生,你给我记住今日之话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十倍奉还。” “好啊,那我就静静的恭候着那一天的到来,看你宝琴郡主能拿我怎么样。”李秋生正色答道,再没有看她一眼。 这时,执事刘公公又在前面催促道,“哎呀,宝琴郡主,你就少说两句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争吵的,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啊?” “哎哟,刘公公,你也知道我和他是一家人呐?可是人家却不把我当一家人看啊?这也是你看到了的。”磊夫人扯着话题说,又慢慢跟了出去。 出了紫凤宫,直走到宫中的一处宽阔之处,磊夫人突然停下来,一手扶着一株小花树,一手急急地啪打着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 “哎, 真是气死人了,没想到这个老太婆 居然这样固执和厉害。为了一个生于乡间野外的臭小子,竟然要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毒手。可这个臭小子还不知是真是假的呢,她就这样爱护有加了。” “哼,气死人了,真是气死人。”说着,又抬眼环视了一遍这个看似有一些陌生的皇宫,呶呶嘴吧又低声说道。“难道嫆出去的女儿就泼出去的水,这样淡情菲薄。” 刘公公不知磊夫人说这话是何意,但是她是自己带进来的。即使现在是利刃架在勃子之上,他也得把这一趟浑水搞下去。 于是,刘公公躬身附言道。“宝琴郡主,咱们还是快走吧。要不国主在养心殿内不待相见,你今天就是白拆腾了。”迟缓了一会,见她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接着又进言说。“宝琴郡主,不是我说你,就刚才你对太后那个模样,只怕见了国主你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了。” “死奴才,谁要你为我多嘴多舌了,没见本郡主正在气头之上吗?这些不是你该管该问的事,你就给我闭嘴。若是你也敢在国主面前乱说话,本郡主一定饶不了你。” 磊夫人这样恨恨的说着,突然又叫过身后跟随而来的小杈丫环,祈使道。“你过来,给我捏捏肩,捶捶背,这会儿真是气得累死了。再这样拆腾下去,只怕我也得报废在这个鬼皇宫了。” 听得磊夫人这样一说,那丫环小杈慨叹道。“夫人,既然皇宫是个夫情无义的地方,那咱们还是走吧,留 在这里求国主我看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磊夫人猛然抬头盯着小杈丫环道,“你个小溅人,你知道个啥?如果国主都求不得了,咱们还能求个谁去啊?” 不等磊夫人话语一落,小杈丫环就随声应道。“夫人,咱们还可以回娘家求求梁王啊。再怎么说国主和太后现在还是有一点惧于梁王的。放着这么好的大人物不求,你能求谁去。” “可是,可是磊相爷明明是跟梁王他们一同上的早朝啊,我父王为何当朝就救不了磊相爷呢?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磊夫人自言自语道,好像她也有一点心动的样了。 “这,可能是事出有因吧,梁王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 办法来救磊相爷呢。说不准,这会儿梁王已经心中有数了。”丫环小杈又极力劝说道,也不管自己是对不对的了。 刘公公在一旁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突然‘哎哟’一声苦叫道。“宝琴郡主,你们到底还见不见国主求情去,你得给奴才却吱个声啊!这样走又不走,留又不留的,到底是什么 意思吗?” 磊夫人不屑地白了刘公公一眼,恼怒地应道。“去,去,咱们见国主去。既然闯进宫来了,那就得把这事儿死马当活马医,有没有结果那就得看天意了。” 被磊夫人这么一阵塞责,刘公公只得硬着头皮往宫中的养心殿走。 一翻回廓游转,九曲十八弯后,国主所住的养心殿终于遥遥在望了。刘公公一步跨前,伸手拦住去路道。“二位在此稍待,我去通报一声就来。”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等了一盏茶的时光,只见刘公公从养心殿的大门兴冲冲的走了出来,在大门口高声扬手叫道。“‘宝琴郡主’,国主召你进去。你快快过来,跟我进宫去。” 磊夫人听得刘公公这一叫,不等小杈丫环相扶马上就起身奔了过去。到了宫门口,磊夫人便侧着身子从大门一边裂开的一条缝隙弊 了进去,只留下丫环小杈在外机静静的候着。 也不丫环小杈在外头 等了多久,只看天色已是日渐西落的时候了。一层浑黄的金色,暗淡地镶钳在整个皇宫之上,倒是生辉了不少颜色。 此时,只听得养心殿的宫门吱呀一声从时面打开了,磊夫人如同一个失魂落魄浑身跌入水池之中的落水狗一样,从里面慢慢弊了出来。不用多说,单看这情形,磊夫人满怀喜悦之情求恕国主的心事又必将化为泡汤乌灰了。不然凭她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摆出这么一副怪模怪样的样子来。 丫环小杈急忙迎向去,扶住大夫人的手臂问道。“夫人,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国主可曾答应夫人的求情了。” 只见得磊夫人眉头脸色也不眨动一下,直咕咕的应声道。“小杈,咱们走吧,赶快禽开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现在他们一个个都 把我当成那厉鬼恶魔一样嗜血成性了,那里还能给我好脸色看呢?我啊究竟看着这些丑恶的东西心里就来气。” “走吧,快走,快走。若是缓迟一步,我恐怕就会被他们激死在这里了。” 小杈无言地应声道,“是,夫人!咱们回家,回梁王府去。” 第三百零二章 求人不如求已 从皇宫中出来,已是到 了下午时分,空空的肚囊显得有一些吱吱叫苦,干涩的喉咙已生津不起往日的尖嘴饶舌。日西斜落的阳光已然有了侧影的痕迹,正一点一点往西偏斜。 磊夫人和丫环小杈站定在皇宫门前,静静地回目瞭望了这一幢幛幢巍峨叠嶂,而又似曾相识金碧辉煌的皇宫。心底无由地愰动着一缕缕凌乱而愁容 满 脸的衰 伤。她此时才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一幕苍茫衰落的风光,好像也像一阵轻微的凉风拂过,偏偏留给自己一缕缕无情的冷言耻笑一样,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心和她曾经所有的骄傲。 一个如怒火般燃烧的声音,仿佛从磊夫人的心底喷薄而出,慢慢扩散开来。“我要报仇敌!我要把带给我耻辱和倔侮 的人,统统从这个世上抹煞掉!亦不管她是谁!!!” 身边的小杈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看似已陷入极度仇恨和怒火中烧中的磊夫人劝道。“夫人,咱们还是快走吧。傻呆在这时也不是办法,咱们现在唯一能去的就是你的娘家梁王府了。走吧,别担搁了。” 磊夫人被丫环小杈 的温软之语一触,即时扭过头来瞧了她一眼,不无感激叹道。“小杈啊,落难之时方见真情呐。现在连皇家的人都 要抛弃我了,只有你对夫人还是这么好,不离平弃,我总算是心底有数了。等夫人我完了这一西洋参子难堪之事,夫人一定还给你一份上好的好处。” 听得磊夫人如此哽咽的说着恩德的事儿,小杈又出言宛拒道。“伺候夫人乃是奴卑的本份,小杈从不敢有非份之想。这些后事还是等夫人救出了磊府相爷父子再说吧,现在说来恐怕为时过早呢。” “嗯,你个小丫头倒 是精灵得很,看事也挺透切的。若是我府中那些公子小姐有你这般玲琍透剔就好了,也不至于把磊府弄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夫人,你别再夸奖我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能争取一刻是一刻。” “嗯,走吧,夫人听你的。” 梁王府内,打自梁王今日午朝之后回来,就一脸乌黑的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后院的书房内。 任凭府内的属员如何招呼叫唤,他就是不让一个人进去。就连往日紧跟其后的安公公,此时也只得长吁短叹地倚在房门外唉声叹气,进出不得。再恐怖点说,好像连下人端进来的茶水点心也一律免了。 没有人知道梁王这样做作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房中透出一丝静得出奇的煞气,让人感觉得有一丝丝毛骨悚然。 此时梁王把自己深锁在书房之内,独自座在书案之前,满脑子都是浮现着今天在朝堂之上的片片段段,以及突然被太后和国主认祖归宗的‘李秋生’。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在这个十多年过后的世上,还能突然出现一个状若当年‘河阳王’的遗孤来。而且还是这么有板有眼的佑证着,让他没有一丝一缕可以推脱和否认这个事实原证据。 最让人可恨和恼即的还是这个‘李秋生’,一出场就把自己的死党和女婿磊副相父子送入了天牢,而且自己也差一点遭了渔池之殃。若是让此人长此在朝中混迹下去的话,那他这个摄政王的日子恐怕也是不好过的了。因为他早已领教过当年“河阳王”的厉害,如果是子承父志的话,他一样难于自己。 所以梁王他自己不得不从新睁眼认清这个现实,只要棕个‘李秋生’归来,似乎就是到了他曾经不可一世的尽头之日。 正在她思虑重重和忧心肿肿之时,安公公匆匆地走进来敲门相报,“王爷,宝琴郡主来访,奴才前来问你:见是不见?” 听得安公公之报,梁王在房内并不太感意外,这事儿他也是能意料得到的。因为在早朝之上,磊副相惨遭牢狱之苦已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宝琴郡主’来访,自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虽然他此时心里不想见任何人,但是他还是努力的回应了一声门外的安公公,“哪 ,就请她快点进来相见吧,本王也有一段里子没有与她相见了。” 得了梁王的指示,安公公自然是办事勤快,不多一会儿就把一身疲惫愁容满布的‘宝琴郡主’请了进来。父女二人相见,倒也是一场颇为悲情的画面。 只见得‘宝琴郡主’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见梁王就急得满地跪下哭诉道。“父王,你赶快想想办法对救 救女儿一家吧,要不磊府就要大厦倾覆了,你也要骨内分离了啊。” “父王,求求你了。你赶紧想个法子,救救 女儿 一家吧。女儿,求你了!” 看着哭得一脸泪水涟涟而衣衫不整的女儿,梁王也是一脸哽咽的扶起磊夫人悲泣道。“女儿啊,不是为父的不想救你们磊府于水火之中,只是这事现在扎手得很呐。人家‘河阳王’的遗孤‘李秋生’刚刚认祖归宗,太后和国主正浸寤在这万分悲喜之中,父王不好过的了 可是一个办法也没有哪?” “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不,人家正在兴头之上吗?咱们可就得渐时倒霉了。”梁王断然说道,又看了女儿一眼,突然语出衰叹之气道。“唉,这磊汶湘也是吃饱了撑的。自己都是信极人臣了,还和一个小小的杜府联合夺什么‘琴棋盛会’的头冠呢?这会儿好了,把自己的老命也白搭进去了。看看谁还能求你于死囚之中。” “唉,我梁王真是的眼无珠啊,居然把自己的女儿下嫁于这等不屑之徒之中,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他众人人。唉,可恨,实是可恨,大大的可恨!!!” 亲耳听得父王如此不解恨的怒骂和自责,磊夫人羞得无地自容的辩白着。“父王,你就不要这样了。事已至此,怪只怪女儿管束磊府无力,放任他们父子在外胡作非为。才惹 下今天 杀身之祸,女儿亦是悔之晚矣。还望父王顾念在咱们父女一场的面子 上,略施援手,救一救他们的命吧!” 当头被磊夫人这一圈缠绕,再加上自己此时已是心乱如麻,梁王气得没好气地看指着磊夫人吼道。“女儿啊,你要为父怎么说你才明白呢?你来求为父做主那是很容易的事,可是你现在让为父求谁去啊?太后和国主都 在兴头之上,为父这一进宫求情,不就是等于白白承认了磊府所犯的大罪吗?到时候,你让为父在皇家人面前还有没有颜面和道路可走啊?” “这,这女儿可没有想到过,那女儿现在该怎么办?还请父王指点一二。”磊夫人终于气妥地低下了头颅,眼中不再有刚才那一种进副而凌利的眼光,房内紧张的气氛也有了一丝的缓解。 见磊夫人有了一些平缓和正常,梁王才释然宽慰道。“女儿啊,据为父所知,磊相落得如此下场 全拜那个叫董嫣芷的小姑娘所赐。李秋生也是憎恨磊相那时强扣董嫣芷于府内,最窝火的事是你们竟然把这个女子送了府郡大牢。这个为父就不知你们磊氏父子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了,非搞得人家走尽天下之路不可。” “看如今,也算是你们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了。若是你们还想解了这一段恩怨情仇,为父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女儿啊,这得好好委倔你去求求人家那个董嫣芷了。” “若是那个董嫣芷应允了你的衰求,那磊府父子之难才好救之呀。若是你舍不得丢下你‘宝琴郡主’这一个颜面,那为父也是束手无策了。” 听得事情有了转机,果然和丫环小杈说的如出一辙,求皇宫的人不如求自己的娘家人,磊夫人高兴得立时从座位上跳起来说道。“父王,只要能救得了他们磊氏父子,莫说让我去求那位董嫣芷了,就是让我叫她一声姑奶奶我也是乐意的。” 谁知磊夫人此言一出,惊得梁王在座上瞠目结舌道。“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 磊夫人一时更正道,“父王,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女儿这不是急着救人才做下这种卑微的事的吗?这可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直到此时,这父女俩的谈话看似各有奇巧,好像都不为对方拆报一般。可是,就在刚才梁王听了磊夫人的解说之后,也不想再过多的纠缠下去了。只得松松口气说道。“算啦 ,好女儿啊,你就当父王没有说过。不过你现在得赶紧赶过杜府去,当面向人家好好请个罪,磊氏父子能不能得释牢狱之灾就全看这个董嫣芷了。” 说罢,满眼忧虑重重地看了磊夫人一把,略微迟疑了一会,突然又语出衰 妥道。“女儿啊,你一定得小心谨慎,好自为之吧。求人不如求已,这可是你求人的唯一机会了,这机会一旦在你眼前错过,那磊氏父子就是大罪当头,永世不得翻身啦。” 在自己将要转身走出书房的背后, 终于听到父王对自己的关心和忧虑之言,磊夫人心头一热,两眶的泪水马上就流涌了出来。她急忙回身一拜,即刻就给梁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梁王却回身转避道,“去吧,别在为父身边浪费这些时间了。李秋生那边,留 给他们磊氏父子的时间已经 不多了。” 第三百零三章 苦脸迷情 京城郊外的一座大院外,董嫣芷正带着一脸神奇莫测的小叮噹第三次踏入了久别的杜府之中。 这董嫣芷当空一降, 惊得整个杜府霎时就闹得沸沸腾腾起来了。柳夫人更是惊得喜出望外地搂着董嫣芷,一时泪花闪烁地喃喃自语道。“丫头啊,姨娘总算又再次看见你了。这莫不是你娘亲在天上保佑的结果吗?打自上次你自已执意要离开杜府之后,姨娘就没有一天安生过,总是觉得夸欠了你什么 ?再加上那车夫王俞回来报告的一此消息,姨娘以为这一辈子也见不着你了。” “可谁曾想到老天终于不负姨娘这一翻深情念想,竟得在今日再次相逢。嫣芷啊,这可不是天遂人愿,福至安康了吗?你啊,果然是有福泽相厚之人。纵历尽千山万水,还是能坦然面对之,不喜不悲!” 二人正这样相搂着在众人面前说着话的时候,旁边闪过的丫环春俏却是已似哭泣泪人一般,直接就跪在了柳夫人的跟前啜泣道。“夫人,春俏终于没有辜负你的终身之托,又陪着董小姐安然回来了。如今春俏也算是功得圆满,立地成佛了,就求夫人赐了奴卑这卑溅的身份,还我一份自由吧。我要去找荒 莽之原的小春子了,董小姐,这可是咱们答应过人家的事情。” “我春俏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意思。我不能因为自己进身为杜府的荣华富贵,而忘了对小春子叔侄的承诺,就算我不能下嫁于小春子,我也得先报了这个恩情再说。所以春俏还是先求求夫人应了奴这个请求,好让奴卑去了这一心愿 。” 众人一听春俏这马不停蹄的刚一回到杜府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全然惊悚了在当中,董嫣芷立即挣脱柳夫人的怀抱扶起春俏来说道。“春俏,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没想到你还没有回到杜府住下,就先想到了荒 莽之原的小春子叔侄俩。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你真有那个心,我一定求姨娘成全了你这一段心事。” “不过咱们还是先等秋生哥那边有消息了,才好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否则,秋生担起心来,咱们这一路上吃的苦劳岂不是白费了。嫣芷还是求求妹妹先住下来先, 有了秋生的消息就算你不提 起此事来,我董嫣芷也是要铁定注意拐道去谢谢他们俩人的。” 有了董嫣芷如此信旦誓誓的保证,和口尖厉的肯定之言,春俏好像捡得了一道圣意一样,立即挣脱董嫣芷的手宛嘻嘻地笑道。“哪宁有董小姐这一翻肺腑之言,春俏总算是心安了。那眼下就随了董小姐的主意,再做打算吧。” 董嫣芷却一眨双眼,眉笑道。“妹妹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有心肠了,居然跟姐姐也耍起了小心眼?” 春俏顿时疑然道,“小姐,春俏那有啊,不都是小姐你教导有方吗?才得春俏今日之果啊!” 董嫣芷又要出言相驳,就听得旁边的柳夫人笑着囔开了。“你们俩个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啊?若是这事啊,春俏啊,我还得报恩于你呐,就更别说其他的了。”说着,柳夫人又停了下来,想了一想,又接着说道。“不如现在我就这样说吧,春俏,你所有的一切要求我杜府都会如诺应承你的。” 突然听得柳夫人如此爽快之言,春俏高兴得又惊叫起来道。“夫人,真是谢谢你了,春俏一时再无所憾了。” “你这丫头说话真是好精灵啊,得了,你先下去吧,我得和嫣芷多说说几句知心话了。”柳夫人双在旁边催促道,脸上已绽放出一朵妖娇 艳的花朵。 前面这一囔,柳府的那两个姐妹也跟着溜嗒出来了。众人相见之下,自然是一翻不胜感激,悲欢离合之情蓦然散蔓开来。无声的话语和眼神交汇的灵犀,都让彼此这一份曾经相处过的亲情有那么一点波涛微澜,静静的在对方的心攒放开来。 董嫣芷刚要张口与二人相谈,柳夫人就回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少惹 事的丫头啊,嫣芷回来了也不知相招入府,还傻傻的站立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进入厅里去,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说罢,又催促一旁的吴管家赶紧去张罗布置。 一行人随着柳夫人此时喜出户外的心情慢慢迈入了杜府的迎客大厅,各自按座坐下后,丫环早已摆上了香浓的小茶,旁边亦已点上了微漫的檀香。 董嫣芷轻啜过一小口香茗,连忙起声礼节性地问道。“姨娘,近来可好?嫣芷走后,那磊府可曾来过为难杜府?还有如荷妹妹和三公子的婚事又如何了啊?” 听得董嫣芷这一问,柳夫人蓦然长叹一声道。“自你离去后,磊府起先还是有人来骚扰的,但幸得高王府的三公子从中调解,那磊府才慢慢息将下来。这不你如荷妹寻的婚事还搁达儿呢?人家高王府那边现在又不急不催了,一时之间我亦是捉摸不定,这事儿还有没有谱,靠不靠边呢。” 董嫣芷一时听得柳夫人半是忧虑之言,半是担挂之心,忙出言相解道。“姨娘也不必如此锥心挂虑了,这世上的事咱们是无法左右的,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只便是姨娘整日挂于心上,多忧沉虑亦是无所结果的。” “正如当初嫣芷之事,执意离去之时,谁曾想到今日竟还回杜府之中。哎,从终点又回到起点,只不过是给自己多了一次历练的机会罢了,又何曾想过人生无常,相逢有时。只是今时已不同于往日,我这一趟回来,只等秋生哥之事一了,嫣芷又要与姨娘相别了。” “秋生哥之事?”柳夫人从中颤声问道,好像她的心中还是惧于提起此事一样。只是见董嫣芷此时提起,她又不得不顺便说将开来。 “嗯”,董嫣芷沉声应道,接着又说开了。“可是,秋生哥此次进京是奉了国主的旨意的,我现在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了?一时又是免死金 牌,一时又是喧旨进宫,弄得我与他总是磕磕碰碰,分分合合的。如今我再入杜府亦是他的暂时之托,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也是一时糊涂了。唉,这就是我与他的苦命吧,来不得一丝安憩。” 一阵讶然之声猛然从众人的口中惊出,霎时全然看了上当中的董嫣芷,好像是众人在瞧 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就连目光也不贬动一下。 董嫣芷莫名的幽幽说道,“你,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搞得神神秘秘的,人家说的是那李秋生。” “姨娘当然知道你说的是那个李秋生了,可是姨娘也没想到他有那么大的来头啊?当初姨娘还一力反对你与他往来呢?现在好了,人家发迹了,我这老脸要往那里放啊?若是她也和姨娘计较起这仇恨来,姨娘这杜府岂不是又要遭殃了。”柳夫人一时气急得脸色苍白地说道,好像她真的已经很惧怕和这些难缠家伙勋贵打交道了。 知道姨娘的心思已疲于这些世道的打扰,董嫣芷正想避重就轻的说道,“姨娘,你这放心好了,秋生哥不是那样计较于仇的人,他啊,可舍不得与姨娘为敌呢。”话未说完,就听得守门的下人匆匆走进来报道。“夫人,外头磊府磊夫人登门求见。请夫人示下,见是不见。” 那下人如此一报,柳夫人顿时讶然道,“这磊府的消息好灵通啊,嫣芷还没在我的府中坐热板凳,人家就自报家门来了,这不是冲着她来的吧?” 思虑了一遍,正想一口回绝之时,只听得董嫣芷轻启于声道。“姨娘,你就不要这样犹犹预预了,见一见她双何妨?也不见得她磊府就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况且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我现在又何必如此避视于她呢?” 柳夫人听了董嫣芷之言,方才回那下人道。“也罢,你快去把磊府人迎进大厅来,正好嫣芷也在这里,咱们也正好解了这几年来的恩恩怨怨,免得心中总是有一个疙瘩,不去不快。” 那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见她带着一个风尘仆仆,满脸憔悴,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众人屏息一瞧之下,就听得当中的柳夫人大声惊叫道,“磊夫人,你这是何苦啊?竟然弄得这般狼狈不堪。这,这真的是你磊夫人吗?” 来人被柳夫人这样一问,羞恨得无地自容地低头应道。“柳夫人,正是我遭老婆子磊氏啊,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 柳夫人循声望去,仔细端详了一翻,释然道。“你果然是磊夫人,可是,你为何竟沦落到这般田地啊?” 磊夫人丑止得低声喃喃道,“老身现在沦落成这样,还不是拜那李秋生和贵府的董嫣芷所赐。” 厅中的 众人又是一阵讶然大惊,不约而同全然看上了当中的磊夫人。只见她此时已像一个犯了死罪而前来求取宽恕的犯人一样,满脸虔虚地跪在众人的面前。 董嫣芷亦是惊得大惊失色道,“磊夫人,你这又何苦扯到我的身上了。我刚来京城板凳还没坐热,你怎么又来烦上我了呢?难道我董嫣芷注定要与你磊夫人一世长磕下去吗?” “不敢,不敢,董小姐,我这不是来和你闹磕 绊的,我是来求你宽恕磊府的。”磊夫人一时语出哽咽道,脸上一眶泪水已先自飞溅下来了。 磊夫人此语一出,更是惊得众人一目瞪然,又全看上了当中的董嫣芷。而董嫣芷亦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杵在了那里。 第三百零四章 悲悯释众怀 话说董嫣芷听得磊夫人这一言,惹得众人立马就惊悚在了当中,几十双眼睛全然不解地看上她。 董嫣芷环目瞭望 了众人一眼,自我辩白地说道。“你,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磊夫人嘴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磊府的事怎么全拜我和秋生哥所赐啊?”说着,又迟疑地看上了当中仍在跪着的磊夫人,一脸迷茫的情形不露而显。 看着董嫣芷和一众杜府人员这样无端地疑[视着自己,磊夫人清了清啜子又号哽咽道。“董小姐,你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之后,国主和太后一气之下就把磊府围查了。听说是因为国主和太后听了李秋生和刘脂儿的对证之词,得释了磊府和磊氏父子所作所这之后,一怒之下就全把他们锁到了天牢里。” “老妇亦是兵围磊府之后,已是急于进宫求情的。但是碰巧太后和国主二正在气头之上,又得李秋生和刘脂儿从旁相说,老妇真是虚以此行了。万不得已回转娘家梁王府中,得父王相提携,即着老妇先前来杜府向董小姐领罪求情。” “我父王言,若先得董小姐宽恕和谅解之慈悲心,与那李秋生相商以怡,我那磊氏父子方可施以为救。否则,就算是我父王出面求情亦是无计可施。故而老妇不惜倔尊此身,涶颜乞怜董小姐开恩,心宽一线,放我磊氏父子一马。此恩此德,老妇必然铭感 于心,记生不敢相忘耶。” 莫然听得磊夫人也说刘脂儿到了京城之言,董嫣芷高兴得跳将起来,连连追问道。“磊夫人,你刚才之言可是说刘脂儿刘掌柜也到了皇宫之中?此话当真不假?” 听得董嫣芷之问,磊夫人挺而壮胆地答道。“嗯 ,刘脂儿和李秋生确是到了皇宫之中,而且还和太后相待在一起,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说罢,看着董嫣芷一副犹言不信的样子,磊夫人又从头细数了一遍今日皇宫之遇,以及与李秋生的对仗之话。如此一翻叙说,倒也算是安定了董嫣芷这一颗惊懵的心。 众人听罢磊夫人之述,无不把惊奇而又羡慕的目光 投上了一时惊愣在当中的董嫣芷。柳夫人更是喜不自禁的泪水涟涟道,“董丫头啊,姨娘刚才还在叹息你的命运之苦呐,不想转眼之间就变得扑塑离迷了。难道这不是我那死去的姐姐在上天保佑着你吗?不然的话亦是董空祖宗见怜,偏偏 让你遇上了这么一个来历成迷的李秋生啊。” “姐姐啊,若是日后董丫头有福进晋王室,那可真是你的造 化之功了,咱们柳家苦熬了几辈子也算是出人头地啦 。” 听得柳夫人如此高声狂叫,董嫣芷漠然回头笑道,“姨娘,你这说的是什么 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呐。我有没有福进晋王室,这跟我那死去的娘有关系吗?” 董嫣芷这讶然一问,问得柳夫人霎时噤若寒蝉地暗暗道。“这,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你能有如此造化之功,也算是福报根深了。” 看着众人抒话题扯上了另一边,磊夫人急得怱然又叩地而啜泣道。“董小姐,老身求求你了。不管你将来有何福服,你能不能宽饶我磊府之人啊?我一个老大婆 都 不顾惜自己‘宝琴郡主’的身份,亲自来乞求于你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一个女人之心吗?”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曾经我在磊府也对不起你,现如今我双膝跪在你一个小姑娘 的面前了,你总该有报表示吧?成与不成,你总得吱一声啊?别一味沉寐在自己的幸福和惊喜之中,忘记了别人心头的伤与痛。” 听磊夫人说得如此委惋和痛苦,柳夫人却是坦然的讥讽道。“磊夫人,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宝琴郡主’来着,按理说来者是客,我杜府应该热情相迎的。但是你别忘记了,杜磊两家已是闹得恩怨重重。如今你磊府突遭巨变,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你们是不会入我杜府求情的。” “若是按理之说,你磊夫人此等行径我柳某人是切不可为的,但是看在你曾经也放过我一马的份上,今天我柳某人也还你这一份恩情。至于我空侄女董嫣芷能不能饶恕于你,宽宥磊氏夫子二人所做之恶,那就不是我柳某人所能够左右和控制得了的。” 在听了柳夫人的放之后,磊夫人接着话题说道。“不管如何吧,有了你柳夫人这一席话,老妇我这一跪也算是值得了。至于董小姐的心事,那就全由得她了,我也不可强求以支呀。否则,适得其反。” 就这样,二人好像演戏一般,各说着各自的话语,看艳情来风牛马不相及,但是细听起来又似一句句指向当中的董嫣芷。董嫣芷自然不是愚钝之辈,岂有听不出二人说话之理。只是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突然涌上心头,让她漠然神伤而已。 往事浮起的记忆片段,深藏在自己心间的痛,不时浮现在眼前。董嫣芷一时无法忘记这些伤沏心扉,寒切骨髓的过往,把自己此时麻脾在没有任何仇恨的天空,像一朵云一样自在飘逸,如水洋洋洒洒的流趟。 斜眼看着董嫣芷一时无语陷入深思的样子,磊夫人又急得连声气伏道。“董小姐,你到底得吭一声,可不可以宽恕和原谅我磊氏父子的罪孽啊!不管成与不成,也不枉了今日老身之一跪呐!” 董嫣芷 漠然被磊夫人这一逼,急得突然如大梦方觉一般,惊叫道。“磊夫人,就算我董嫣芷不跟你们磊府寻仇觅怨,我也不能保证秋生哥不去找你们的麻烦。这中间的事,你最好还是去求秋生哥和刘脂儿吧,他们母子二人的话可比我董嫣芷说的话中用多了。” 听得董嫣芷话有余地的口音,磊夫人喜颜于色道。“只要董小姐肯宽宏大府,我相信那李秋生也是如你所愿的。因为他最听你的话了,我深深知道别人不可能代替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唉,既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磊夫人,你行我起来吧。这事待我与秋生哥有交集的机会再说吧。他现在在皇宫之中,我也不可能飞身进去,帮你脱罪说好话啊!”董嫣芷苦苦一煞眉道,好像她也在极力的劝解自己一样。这心中的苦和恨,终究还是让她有所顾虑和摇摆不定。 可是,磊夫人却喜得是连声感动道。“只要有董小姐从中调解,李秋生那里自然是水到 渠顾的。一河能溶千溪水,一江又怎么能不藏河浪呢。” “哎,时间也不早了,我看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董小姐,在此谢谢你了。你不记仇不记恨,不追于已往的慈悯之心,让我深深感动。” “我只是觉得纠缠于过去又能得到什么呢?莫不是把自己双拖入往日的苦海泥潭而已民,一切显得毫无意义。” 董嫣芷却是苦于悲言道,心中的情感却是成般波涛汹涌开来。 令她完全没有料想得到的是,她此次初入京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宽人之过,体已之艰。曾经的爱恨情感和切肤之痛,就在这一眼睛闭合的瞬间消融开来。如春雪化水一般,消融无痕。 一时之间, 厅中的众人全都无声地望上了董嫣芷和磊夫人二人。只见二人面面相觑 了一会,就释然开怀了。 猛然见得磊夫人从地上站起来,接过旁边丫环手中的香茗,直咕咕地斟了一杯,双手敬到董嫣芷的面前说道。“董小姐,你能释人之怀,从来都是以慈悯之心怜人之情。如今我也借手中的一杯茶水略表我的敬意,请董小姐不要拒绝我的好意,茶干人净这是最好的释怀和结局。” 董嫣芷无处可拒,欣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就听得厅外有人猛然叫道,“且慢,且慢,休得饮了这一杯茶水。” 可是,来人的声音终是慢了半节,董嫣芷手中的茶水已尽入于喉了。迟疑之下,他独独地轻然叹道:“嫣芷啊?你的仇恨就这样让一水消散了吗?他们施于你的那一丝辱耻和罪恶,你都能释怀于人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厅外已缓缓走入一个青年男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口中刚才还口口相传的李秋生。 董嫣芷惊叫着飞奔上去,在距李秋生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二人四目相对,眼光炫迷,时光仿佛都疑固在这一刻之中,好像周围都全部停止了转动。 磊夫人惊叫道,“李秋生,你终于来了。不管怎么样,连姻带亲的,姑姑还是求你饶了磊氏父子一命吧!” 李秋生闻言不动,似乎没看见磊夫人存在一样。他只是静静地盯着董嫣芷,喃喃问道。“嫣芷,你真的可以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恨吗?可以饶恕磊家父子对你的无情伤害吗?” “秋生哥,这些仇恨我若不能释于人怀,那我又能怎么样?你总不至于让我带着这一些苍伤残零的记忆陪你走尽一生吧。”董嫣芷泪含花语低吟道,娇靥之情已无半分影子。 李秋生却木然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是不能答上董嫣芷包含泪水和辛酸的话语。 而光阴寂寂,轻轻从二人之间穿过。 第三百零五章 母情切切念心间 李秋生不期而至,让杜府的所有人员大为整惊,更让董嫣芷恻目相疑,磊夫人亦是大眼盯小眼一般闪烁关一股幽幽的怨毒 。因为众人都可以明晃晃的看到,这时候 的李秋生已经 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让人四处欺凌和压抑的人了,整一个人前后左右都有皇宫的待卫跟随相护着。 可是,就在他们二人刚才木然相对而又低语窃窃的时候,磊夫人已经 迫不及待的一语道破开了。她疑目逼视着刚进入杜府大厅的李秋生,良久才疑然说道。“皇侄此来,不是要阻止皇姑姑向董小姐求情的吧?可是刚才董小姐已经答应了皇姑姑的求情,并已喝下了我的解愁去怨茶水。皇侄啊,你可不能再估做强人所难的事了。” 李秋生漠 然地盯了有些得意而仍然一脸憔悴的磊夫人道,“皇姑姑放心,只要是董嫣芷答应你的我都 不会绅人所难,那怕是她要我放了你们磊府父子,我也会头也不皱一下就算过去了,决不会再去追根究底。” 呵呵两声,磊夫人突然凄厉地苦笑着,“皇姑姑能有皇侄这一翻话语,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总比去求太后和国主那脸色好看多了,皇侄,姑姑还是要感激主裁你啊。没有你的开怀大度,想我磊府父子必遭此大难矣。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牵念,让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开始。” 李秋生笑了一笑,轻声道。 “皇姑姑,你就不要说这些了。如今你的心愿已了,也该放心而去。太后和国主那里,待侄儿回宫之际,一并为你求了这情份下来,也算是侄儿给皇姑姑的一点见面礼了。” “能如此甚好,哪皇姑姑就此与侄儿别过了。”磊夫人声低意足地说着,又回头幽幽地看了厅中众人一眼,思虑片刻,出声邀请道。“若是有闭瑕多余时光,还请皇侄携上董小姐和柳夫人赏脸磊府做客,我磊府必将大感 其恩,与杜府两相息怨解恨,共处于京城之中。” 听得磊夫人如此 一说,柳夫人立时插言道。“诚得宝琴郡主极力相邀,他日必将如期至约,只是眼下之事来得匆忙民,还须假以时日才能理清。若是杜府对磊府有所不是,亦请磊夫人宽宏在量,不予以过,那我杜府就感激不尽了。” 磊夫人脸上一时泛过笑道,“柳夫人,你也别说这些了。说来说去到底是我磊府倚强欺凌于你们杜府呀,如今烟消云散了,咱们就不必如此多说这些了,只愿以后和平相处,安然相息就好。” “嗯,磊夫人说得真好,你刚才所说的亦是我杜府所想的。我嘴笨什么也不说了,唯有祈愿花好月圆,人如其愿吧。”柳夫人一时补充道。 “唔,各位那我先走了,你们请留 步。”磊夫人扬手说道,然后起身向厅外走去。 送走磊夫人之后,厅中就只剩下杜府的柳夫人和董嫣芷以及刚刚踏入而来的李秋生了。 柳夫人见李秋生此来的目的意在董嫣芷,一翻客气的迎接礼仪之后,她一使眼色,就把厅内的杜府人员支走了个干 干净净。 连同她自己在内,接洽一翻之后,亦是借故离去,厅中就只留下了李秋 生和董嫣芷二人了。二人一见柳夫人摆出这个架势,自然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也不多想,干 脆就扯起了更多的话题。 驿竟是初次蹬临杜府,李秋生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可能这是因为有董嫣芷存在的原因。至于柳夫人眼下极力安排人手张罗的一切,李秋生只不过是像走马观花一样,随遇而安而已。因为自从此次进京之后,直到他的身份被太后和国主设计真正确定以来,他就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道理了。 再加上此时出入都有人前呼后拥的跟着,多少也给自己带来了一点威仪之感,再整合上他那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羞恶习性,此时的李秋生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崖貌道然。就连董嫣芷刚玫一眼相见之下,也觉得李秋生颇添了几份霸气和威仪。与他往日那任人欺凌和压柞的开像相比,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一个人。 可是,尽管李秋生此时已是变换了模样的公子,董嫣芷还是娇靥地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和恐慌轻说道。“秋生哥,董嫣芷真是想不到你有如此造化之功。你居然当年‘河阳王’的遗孤,这可让我董嫣芷如何再敢与你相近乎?莫不是上天注定,你我终是无缘一场罢了。” 董嫣芷嘴中虽是如此说得委宛伤感,心中却是透露着无限期盼和甜蜜的。毕竟,谁不喜欢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精彩呢。虽然这是她曾经在无助之时期望过能够突然出现的一幕,可是当他真实来临的一刻到来之时,她的心又开始波动和不安了。她不知道这运载她而言示意着什么?分离或消散。 而此时的李秋生好像是一个拒于别人场合的人一样,不等村府的下人相迎就坐到了董嫣芷则旁,仿佛目中无人一样地说道。“嫣芷,我此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要北上寻母了,你还是先在杜府好好的呆着。等我北上归来,再与你与刘干娘一同回南方去。到那时,就再也没有人能管束咱们的事了。” 被李秋生这样无缠头的一说,董嫣芷惊奇地瞪着她那一双大眼睛莫名的惊叫说道。“秋生哥,你要北上寻母?你还有母亲存在于世?你这不是来和我开五十无笑的吧?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母亲在北方啊?” 迟疑了片刻,董嫣芷突然开悟地啜泣道。“噢 ,秋生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了。你这不是去北方寻母去的,你这是皇家为了甩天我而下的另一步棋子。我,我真是够笨的了,连这一点也想不到的。” “唉,我来杜府之前,刘干 娘就说过你必多心多疑的。如此相说之下,果然是也。”李秋生笑笑道,一脸的泼皮相又显得有些不大正经开来,逗得董嫣芷那小鹿一样惊惶不安蹦蹦跳跳的心,突然瀑浆开来。 此时, 董嫣芷见着李秋生一脸的坏笑之气,猛然又听得他长声叹道。“嫣芷啊,你真是有所不知呐。刘干娘在朝堂之上说得那么清楚了,不光是我还有太后和国主呐,当时谁不知我母妃就被她草草埋葬于北方的边缰之中。我身为人子,突然得知父母真相,岂能不为人子作孝,亲至母坟之前祭奠祷告,以念亲恩永存于世。” 董嫣芷霎时惊道,“秋生哥,如果你果真有此事,那我必得与你同去。我不想你一个把我丢在这杜府里,这样与你分分合合的日子,我边得实是提心吊胆了。而且还有刘干娘同行,那我就得非去不可了。” 李秋生闪闪眼睛,转动头颅道。“为什么你非要跟着我去呢?北方路途遥远,气候异常,非是你这等柔弱女子能去的。你这样执着要去,岂不是要强难于我?” 听得李秋生这么强横的一说,董嫣芷呵呵一笑,掩嘴小声道。“傻啊,秋生哥,你难道以后还要我自己多跑这一趟冤枉路吗?我何不趁着你去的这一些时光,一并提前完了这些过早的礼仪。免得日后来不及做作了,我就得成了别人的新娘子了。到那时,你叫我一个人如何泼山跋水去做这一些啊?” “哈,哈,你想得到是挺远的了。可是这样的事情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别说你了,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李秋生忽然形情低落的说道,又摆出了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董嫣芷突然漠然道,“如此之说,秋生是不喜欢董嫣芷了。还是皇宫另外有大家闺秀相选了。” 李秋生木然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最重要 的事情就是北上寻母,祭奠亲恩了。” 。 “秋生哥,你哄人。你变了,你不再是我那个日思夜想的秋生哥了。” 董嫣芷突然哭泣着奔跑了出去,一个人在院中放声大哭起来。 三日后,京城的北门之中,一场不算热闹的欢送仪式结束后。 一行相送李秋生和刘脂儿以及董嫣芷等人北上寻母的人员都慢慢退回了城中,就只见几匹快骑驮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飞驰而去了,慢慢的在他们的眼中变成了一个消失了的小黑点。 太后梁氏在冷月的相陪下,站在城门头的观摩楼上,注目了远眺了好一会,直到看不见李秋生他们远去的背影才悠悠叹道。“唉,我这皇孙呐,倒是有当年他乃父的遗风,只是不知道此去他又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了?那个董嫣芷也是个倔强性子的人呐,明明是自己那么潺弱的身子,硬是跟着秋生他是吃这一趟苦?我老婆 子也说不清这是福是祸了。” “冷月啊,你眼尖,人又观察得仔细,你就来帮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这其中的妙处吧,我也好安心一顿,睡个艰觉了。” 冷月被 太后梁氏这样一推崇,漠然的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十分不情愿的答道。“太后,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相信李公子他们一定能心想事成,平安归来,不负你老人家的一翻期望。” 可是,谁知太后听得冷月之言,回头微微一笑,盯着冷月那一副极不自然的表情道。“冷丫头,没让你去,你又吃董嫣芷和金燕她们的醋了吧?说得这么心口不一。” 冷月即时娇慎地跺脚道,“太后,你又来耻笑冷月了。如果你可怜,现在放我追上去还是来得及的,还怕煮熟的鸭子都 飞了吗?” 太后,一时惊然,默呆在了当中,静静地望着一脸索然冷若冰霜的冷月。 第三百零六章 苍茫一片情心天 话说李秋生这一走,没出几日便在刘脂儿的指引下到了北上的边垂小镇。 站在高高的山岗之上,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苍茫黑幕的巍峨大山包裹下,在山川与河流相交汇冲积出的一片丘堎地带中,偶然座落着一座边垂小镇。 小镇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俗话说得好,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诚然这个边垂小镇也是这个样子的,构造与建筑除了具备北方强罕的特色之外,并不缺泛南方水乡的温润与细细腻。此时,李秋生漠然叹道,“干娘,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只是靠近异邦大近,难怪时常遭遇战火相浸。若是此次再转入中原一点距离,必是一块好去处。” 有了李秋生这开头的一幕,刘脂儿自然是语出颇多地感慨道。“秋生啊,人们常说月是故乡明,近乡情更怯。干娘这远离故士的心啊,越来越激烈了。虽然此次回来只是为你之事奔波劳作,但是恋土之心总是难忍难舍的。” “每每在心中想起那些过往的岁月,风霜只是侵入心中最深处的记忆,我又如何能忘记这一些故土情深。至于那些更远的事情有,那就是没法从心头抹灭了。” “哪,姨娘可曾还记得当初这个城镇的模样?还记得你的那一间小小客栈在那个地方吗?”董嫣芷好像很是机警地问道,心中似乎已有了最好的打算。 “这个,这个姨娘可就记得不大清楚了。”刘脂儿忽然眨眨眼睛道,又抬头张目环视了一遍,惶惶的出语道。“唉,现在这个城镇呐已是今非昔比了。经过那一场战火的洗礼和战乱,我看得出现在这个城,已是重新改建过的城了。甚至连当年那些弯弯曲曲和街道,小巷子,也不见了。只怕姨娘娘这一来啊,也是无物可寻了。” 听得刘脂儿如此气妥的话语,金刀客也打马上前来察看了一会儿,亦不漠漠 的说道。“刘掌柜说的不错,当初我兵败之时经过 这里,那时的格局确实与现在的构造大大不同了。莫说是刘掌柜辩认不得了,只怕此时地的官衙之人亦是无从相帮吧。” 金刀客这一话出突然,就被一旁的狄金燕顶上了。狄金燕狡诘地笑道,“爹,你可是老江源呐,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得了的。你呀,还是好好想一想这格局,快点助李公子找到他的母妃之墓吧。”说着,又装出一副撤娇的样子,慢慢磨蹭向当中的金刀客。 金刀客被狄金燕这么一将,急得直起他那一捌胡子说道。“女儿啊、你这说的可是急死人的话啊?咱们太老远的跑来这里,自然不是来这里看风景的,只是人地生疏又岂能是一时之间认得的。” “哪,依爹所说,你也是束手无策了。”狄金燕没好气地诘问道,一副看似很不高兴的样子,就横在了李秋生的面前。 李秋生突然瞄瞄狄金燕一眼,很是感激的说道。“金燕,看你这样操心劳碌的着急模样,看来我李秋生就得先感激你一翻了。从咱们相遇的第一天起,你就不遗余力地为我李家做这做那了。单就这份情谊而言,我李秋生就得感激你这一翻好了。” “如今这寻母的事情,又岂能是朝夕之间可以找着的。我现在已经在想了,若是拼尽咱们这一次寻求之力,仍是无法有完满结果的话,我也只能就此打住了,在这一勫天地之间大祭一场,也算是尽人子的一份孝心了。” 李秋生此言一出,董嫣芷马上变得异常惊异道。“秋生哥,你,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这,这那里是作 为人子的孝道啊?”说着,又虎视眈眈的看了众人和眼前的开濶地势一眼。 哪知被董嫣芷这样一怂,李秋生即时脸红耳赤地羞愧道。“嫣芷,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啊?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张扬拨跽而已。免得又为此间的老陌姓带来灾祸了!” “秋生哥,这事有那么严重吗?我怎么就不觉得呢?”董嫣芷又是怀疑又是天真的说着,莫名的又看上了前方那一片城镇的上空。 “当然了,你们还经为我李秋生在和你们说玩笑吗?”李秋生爱慕地看了董嫣芷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他知道他说的话这个时候必是被这些人都怀疑的,因为李秋生这样说好像就是在危言耸听一般。 可是,这几个人当中只有金刀客突然出声赞誉道,“哈哈,李公子经此一难,果然是越发聪明得多了,什么事都能预想在前啦。” 狄金燕则没好气地推崇道,“爹,你这是拍马屁呢?还是由衷的赞赏啊?我怎么就不觉得李公子这样说耸动有什么特别啊?” 金刀客满眼横笑,不以为然地看向狄金燕说道。“金燕呐,李公子之所以这样说自然 是有他的道理的。你想呐,如果突然之间在这个边垂小镇上,出现了一座足以影响异邦与国家的王妃墓,那么若是落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手里,岂不是成为他们手中制衡社稷的法宝了。” “到时候,人家在这里大兴风浪和土木,咱们远在中原之间又能奈之如何啊?若是如此之景,倒不如像李公子之说,在此空茫的大地上往空一拜,也算是了却了一场人子之孝德。” 听得金刀客如此解说,除李秋生之外,众人才哦然醒悟,一时之间又抬目远眺上了那小镇之廓。 蓦然马鞭一挥,众人又骤然打马向那山川之间的小镇驱马而去。 进入小镇之后,几人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街角之处,找了个方便出入的客栈就蓦然住下。 等店小二领着他们几人进入店内,已然有人为她们整理打点好客房了。几人也不客气推辞,各自按着自己的房号弊了进去,先梳洗收拾一翻 ,再围在一起美美地吃上一顿丰盛的晚宴,乘着酒意往床上一躺,就美美地合上了眼睛,沉沉进入了各自的梦乡。 李秋生自然是满 腹心事,转辗返侧最难入睡的人之一了。刚开始之时,这几日的困意和车马劳顿袭来,李秋生亦是顶不住两眼睡意朦胧的觉倦,也渐渐落入了瞌睡之中。等到身子突然触及床边的时候,他的思绪又慢慢浮展开来。曾经的一切,已似一只流经岁月的小舟,满载着他的一脑往事浮现在眼前。让人情不由已,世事稀迷。 夜半中山, 月色如水地飘洒了进来,直挺挺地拆洗在李秋生躺着的床寤上。窗台的灯烛明灭可见地闪烁着,微风中总有一丝摇拽的苍茫。李秋生循声着月色而起,直接踱出房门之外,几人相住的院中一时就幽寂的呈显出来,在一帘月色中异常冷清。 李秋生徒步于庭院当中,慢慢坐落于当庭的小石 凳中。清凉的月色霎时在他孤独的望眼中显得犹为凄美,仿佛一个身长纤美袅袅的女子,在月色凄美之中仪态万千地跳舞着,等待另一个人的慢慢靠近。 院中正则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刘脂儿那肥胖雍肿的身躯慢慢从房内蹒跚而出。她略微张目四看了一下,咋见李秋生一人独坐在清凉的庭院中,赶忙走过来低声道。“秋生,你怎么一个人独自呆在这里了?是不是想满脑子都是你那未谋面的娘亲呐?其实,其实,我早该告诉你这一些的,不必等到如今之时,但是干娘就是怕一着不谨,万般皆输了。” “我,我,真是个过于计较得失的人了,才导致你今日的不争事实。干娘,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干娘那时实在是大糊涂了。” 听得刘脂儿如此惶急不安的抢白和自责,李秋生赶忙抢上去分辨道。“干娘,你千万不要这样自责了。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的一切付出,那有我李秋生的今天呢?就算这一次回来找不到我娘亲的骸骨之所在,那也是不可乍责干娘的。” “虽然我的娘亲生育了我,可是她却没有像干娘一样辛勤哺肓了我啊?我得与在乱世中苟且偷生,而且廷绵至今,全赖干娘一手庇护和殚精竭虑。现如今干娘反倒说这样拆煞孩儿 的话,那真是让孩儿无地自容,羞愧就死。” 月色清凉之中,听得李秋生如此恸 容之说,刘脂儿鼻子酸涩地抽泣道。“秋生啊,话虽如此之说。到底干娘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若是这一北漠寻亲不成,我岂不是又要愧对于你了。每每想到此间,干娘就是揪心的痛啊?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是比拆煞了我的性命还难堪。” 咋听得刘脂儿如此一说,李秋生顿时惶然道。“干娘,你怎可如此之说呢?你这不是活活拆煞了孩儿的心吗?你那于我那亲生母亲大人又有何区别啊?” “哎,秋生啊,干娘到底比不得你的亲生母亲呐。你把干娘捧成你的母亲,干娘已是心满意足了。你啊,就千万别往我头上扣高帽啦。否则,干娘真是有愧于心呐。” 二人正这样交心的说着,好像把彼此的真心都无私呈现出来的时候,就听得院中的一个矮墙之上,突然飙出一只苍老而尖利的声音鬼叫道。“哈,哈,那女娃子果然说的不错。咱们现在得来的全不费功夫,李秋生啊,你这个‘河阳王’的遗孤,真该是我当年的父仇得报,老天真是开眼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几个黑影从矮墙上一翻 而入,手起刀落,捆起李秋生就往外面飞身而去。当中还有一个黑认人,手提单刀,恶狠狠地盯着当中的刘脂儿囔道。“你休得胡闹,否则,一刀劈了你。” 刘脂儿惊吓得闪神无主,一时失魂落魄地惊倒在地上大声叫道。“快来人呐,李秋生被人捋劫了。” “快来人呐,秋生被人捋劫了。” 第三百零七章 世事茫茫 话说刘脂儿和李秋生月下这一促膝长谈,几乎就要变得伤情馁馁开来。 可是谁能意料到这样的戏剧呢?母子二人正谈得欢颜长戚,月色伤情的关键时刻,突然从院中的矮墙窜出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等刘脂儿和李秋生二人反应清醒过来,李秋生就被黑衣人三下五除二地捆绑了。再一阵合围而上,就把李秋生他人从刘脂儿的眼前捋飞而去。 刘脂儿一时大惊失色,哑然愣语之下,竟然吓得傻愣愣地叫不出半个字眼来。等她完全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险中清醒过来,才四下里没命地狂叫起来, “快来人呐,李秋生被人捋劫了。” “快来人呐,秋生被人捋劫了。” 在沉寂的月夜中,刘脂儿扯开嗓子这一叫,马上就像沉闷了好久突然之间就瀑发出来的山洪一样,惊涛骇浪,把个小小的四合院掀了个底朝天。左边靠院门的房门突然飞奔出一条长髯黑影,他直奔到刘脂儿的跟前十万火急的惊问道。“刘掌柜,刘掌柜,你刚才惊叫说什么?什么李秋生被人捋劫了?快来人救命啊?这,这,这是真的吗?” 刘脂儿突见有人来到 自己的跟前,也不管是谁了,抓住他的手宛猛然抖索哆嗦叫道。“快,快,快去救人呐。迟了,就来不及了。”说罢,两手魏颤颤的往矮墙上一指,又语无论次的底语在了其中,那样子,好像她仍然没有从刚才惊恐万仗中脱离开来一样。 长髯黑影见状,似是已明其意,双足一点,猛然冲向那矮墙之上,循目往外四下里打探。只见月夜沉沉,暮色霭霭,人间灯火,寂寥莽莽,那里还能看到半点与之有关的踪影,全是一片山林寂野之色。 刘脂儿见长髯老者一时呆立在了矮墙之上,欲前不进的样子,急得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憔急地催促道。“金老哥,你快追上去啊。再不追出去,李秋生他人就要被 贼人捋拐失踪了。你,你让我如何向太后和国主交代啊?” 那金刀客被刘脂儿这样一催促,马上又回头来说道。“刘掌柜,你确定李秋生是被 黑衣人从这里捋走了?你没有眼花?没有看走眼。” 刘脂儿急得气喘吁吁地连声带吼道,“金老弟,事情都到这个火急火燎的地步了,我刘脂儿还能哄你不成。快追上去吧,晚了就迟了,人都不知道被拐那里去了。” 二人正这样憔急说着的时候,其他房里的几个人亦已陆续奔了出来,一齐涌上庭院当中,听得二人如此憔急的谈话,全然惊悚地囔道。“刘掌柜,秋生哥不见了吗?” 刘脂儿急得头也不回地囔道,“那还用说吗?否则,我刘脂儿还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你们也别在这傻愣着了,快点跟我老婆 子一起出去寻人吧。” 狄,董二人咋听之下,也着实大吓了一跳。董嫣芷一时急忙奔到刘脂儿的跟前,又脸色煞白地颤声道。“姨娘,秋生真的不见了?你可是说真的。” “哎哟,董丫头啊,你以为我三更半夜在这里,就是来和你们瞎折腾的吗?你再不跟着我走啊,这会儿秋生哥就没有了。”刘脂儿已经快瘫软着说了,但是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就已经知道她此时恨不得飞身出外寻人去了。 董嫣芷看着刘脂儿这一架势,眼中已是泪水潸然了。她木然地丫在那里喃喃自语道,“秋生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看着董嫣芷即时麻木了的情形,狄金燕趁前一步,捏着她的手宛说。“妹妹,你别这样?秋生哥不会有事的,他福大命大着呢?谁又能要得了他的小命呢?与其在这里暗自伤怀,还不如咱们现在就追出去找人去。”说罢,就要转身夺门而去,不再让人有所犹预。 那边金刀客在刘脂儿的催促之下,飞身越过矮墙,一路向外追寻出去。大约追了方圆五六里路,金刀客也没有多大的发现。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追寻之间,只听得前面的山脚 下突然嘣出一声马啸,接着又听到有几人在呼叫应响,霎时乱作 一团。 金刀客欺身而进,只见一队异族商客正整理行囊,好像就要赶在天亮之前出发一般。因为金刀客之前偶尔也与异邦的商旅之人有过接触,故而一观之下就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了。 于是,金刀客嵌然现身,上去和他们打了一喏。那些异邦之人虽然突觉有所惊兀,但是习以为惯的行囊又让他们放下了所有的警踢。毕竟,这些异邦商旅之人一般并不具备恶意,但是习武行藏之人却是大有人在,刀剑是从不离身的。一则出于自我保护,救急于万分;二则防止路上遭遇盗贼恶徒,求人不如求已。 突见有人靠近自己,异邦商旅之人倒也是警觉起来。他们一时围聚在一起,侧目斜视着金刀客,好像十分戒备一般。金刀客则拱手向他们一边作揖施礼,一边向他们打着异邦见面的哈什道。“安哥拉嗒!安哥拉嗒!” 见金刀客向自己的商队打起了友好的礼节,那为首的商队头领亦是有礼有节地友好还礼道。“安哥拉嗒!安哥拉嗒!安哥拉嗒!” 由此,但见没有大大的发现和线索,金刀客又急于找人,只得在大致观察了一遍之后,再次施礼而去,远远的就遁迹于野了。 这边,狄金燕亦是一路往北追出了三四里,亦是一无所获,气得她两脚 一跺,一时狠狠的嘟囔道。“李秋生,你这搞的又是什么鬼?三更半夜瞎起来闹呼什么啊?这一下好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还害得咱累死累活的,跟着活受罪啊,真是讨厌鬼一个。” 狄金燕虽然嘴中这样诅咒着,但是眼下寻人之计倒是没有什么 办法的。她冷眼左右看看,只觉鸡呜哓晓,天将微亮,再寻下去亦是何无溢处,只得把心一横,暗思一翻。与其自己这样无缘的没头没脑的寻找,还不如先打道回府看看客栈中的情况再说吧。心中主意一打定,狄金燕不再留恋,居然一路狂奔,又跑回了客栈。 客栈内,刘脂儿和董嫣芷以及金刀客几人,都一声不响地闷坐在后院的正厢房中,气氛显得异常的压抑和郁闷。仿佛五六月天雷雨将淋的天空,总有那么一段如陷入炉火燃烧的炙烤,让人温热难受。 几人见狄金燕突然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十几只眼睛齐刷刷地盯迸然盯向了她。她顾自惊疑一看,左右前后瞧了一瞧,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异样,立即张着她那一把尖酸的嗓喉齐囔道。“你,你,你们都这样大惊小怪的盯着我干什么?我狄金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虎视眈眈的。”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立即高兴地一手指着众人说道。“噢,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见本姑娘长得漂亮,所以都把你们的心情转移到我的身上了。我就说嘛,本姑娘也不是烂麻花一朵,再怎么说也是可以和嫣芷相媲美的。” 可是,不等狄金燕自我夸奖满足之后,刘脂儿就当头井喷道,“你个死丫头,你臭美吧,老娘现在都 为秋生那小子的事急得焦头烂额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弄风骚,我呸,呸,呸,滚你个稀疤蛋……” 无端被刘脂儿这样当众喷了一地,狄金燕悻悻地弊弊嘴道。“刘掌柜,你这有什么好喷的。不就是李秋生现在被人捋走了吗、你急什么急?人一时半会又死不了,还得白白瞎折腾了咱们半宿时间。这会儿,哎,人都累死了,还得无端端的受你一顿喷懑。我,我,我不干了,咱回房睡觉去!”说着,竟然扬起一脸疲惫的眼神,直往旁边的则房走去。 见着狄金燕一时摆出了这个恼人的架势,董嫣芷急忙抢上来安慰道。“金燕姐姐,你辛苦了,嫣芷在这里代秋生哥谢谢你。希望你不要生姨娘的气,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子人还是坐下来好好的谈谈。” “可是,你没看见刚才那个样势吗?我一回来,有谁让我好好谈一谈嘛。”狄金燕仍是不解气的吼道,好像她一肚子生气都是因为她们一席恼人的话而引起的。 “嗯,乖女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倔了。但是咱们还得以大局为重,不可闹出让人笑话的事情来。”金刀客看着刘脂儿一脸的苦相劝说道,又骤向了当中一脚跨入门槛的狄金燕。 刘脂儿半晌无言,只得又顾目四看了一下众人,突然长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大家也折腾了半宿了,都累了,先吃点东西,再回房去好好睡一觉吧。秋生的事,既然大家都没有消息,那只好先放一放了。” 众人听了刘脂儿之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相互顾虑着缓缓离去。 房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话说李秋生被人强捋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就被 那几个黑衣人扛着飞出了客栈外,住北一路狂奔猛走。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几人来到一处密林山脚 下,只听得前面有人用异邦的胡语打哨道。“圣主,你要的那人已带到,请你验视。 ” 那站在前面,一身黑衣素裹而冷傲的黑衣人莫名地点了点头,用装得有一点生硬而混顿的中原话语答道。“好,那你们就把他放在这里吧,到那边领赏钱去,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说罢,连连挥了挥手,好像示意他们快速离去一样,别在这里打扰我的心情了。 听得站在高处的那人如此一说,又连连挥手示意,好像是极不耐烦一样。刚才那几个扛着李秋生的黑衣人,只得全部低头应了一声,丢下捆绑结实的李秋生空手而退。 等那几人退去,那高冷的黑衣人才冷冷地笑道。“李秋生,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虫?” 可是,一时听着这冷嗖嗖尖酸刺耳的话,李秋生只觉得头皮皱起一阵阵恐惧的痉挛,浑身像蛇扭动一样,不自觉地打滚开来。 第三百零八章 娇颜一靥 眼见李秋生在自己的面前扭曲成这样一副模样,那黑衣人顿时走上前来,左右瞧了李秋生一眼,即时冷冷地说道。 “小子,我早就知道你小子鬼怪精灵得很,你以为你装成这一副穷酸的模样,我就怜香惜玉放了你不成?哪可是你自己想错了,你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从那个客栈里掏出来的宝,我怎么可能没试试你这个宝,说放就放了你呢?所以啊,我劝你暂时还是死了逃跑这一条心吧,好好的跟着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听得黑衣人如此淡然而说,被捆绑中的李秋生极力伸展着几乎麻木的手脚,呀呀而喷语道。“哼,你是谁呀?竟然三更半夜来捋劫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就你这些小技俩也想为难于我?恐怕是你想多了吧。” 那黑衣人听得李秋生受制于人下,仍然是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驳着自己,冷然笑道。“果然像传闻中的李秋生,看来我花这个大价钱把你从客栈中捋来是对的了。我嘛没有别的爱好,就想看看世上那些自以为是的男子,在受制于人之下到底会变得怎么样的。” 变态?流氓?恶魔?这几个字眼一时全然涌上了李秋生的脑门,他怒力地睁开眼,恨恨地盯了那个黑衣人一遍,突然又从嘴逢里嘣出一句吼道。“你个变态佬,我李秋生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像你一样有一双眼,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手,两条腿而已,难道我还能长出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来不成?” “这个我可说不准,说不得你就是一个餐眼中的怪物呢?那我岂不是窥怪成僻了。”那黑衣人又似狡诘的说,语气之中已似多了一份和气,再没有先前的刚气和强硬了。 李秋生咋一听之下,差点就气得吐出了一肚子的血来。谁曾想他今日竟遇得个奇葩另类有人,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捉弄自己。没办法,受制于人之下,李秋生只得垂头丧气地苦叹道。“你个衰佬 ,坏我好事,等我有反击之力了,一定也让你偿偿这一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谁知就算是李秋生这样的低垂之语,霎时之间也被眼前的黑衣人偷听而去。他冷冷一笑,语出讥讽的说道。“李秋生,你别白费力气了。你落到我的手中也算是你这辈子的荣幸啦,要是别人哪,想不想不到呢?” “哼,变态佬,你就吹吧。落到你的手里哪才是倒了八辈的霉呢!你也不撤把尿自己照一照,你自己是谁?居然 敢口出狂言!”李秋生愤然道,眼中又迸射出了一道愤怒的凶光。 那黑人见李秋生霎时变换了一副模样,立即又哈哈一笑,说。“哼,不跟你在这里扯皮了。反正你现在落入我的手中,你就别异想天开逃跑了。” “嘚,既然有你的交代,那我什么也不想,就跟自己养猪一样,好好的享受你的照顾和眷养喽。”李秋生倒 是快人快语的答道,没有一丝做作之态。说毕,他人一个翻身,又如死猪一般,静呆在荒草之上,赤然假目以暇。 那黑衣人见状,嘴角里浮起一丝冷笑,轻叹一气,默然向后挥了挥手。即时又奔出四个身手娇健的黑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李秋生他人又抬了起来。 当中一人飞出一掌,在李秋生的面前一抹,只觉一股幽香直接冲入了鼻孔之中,两眼一黑,竟不知往那个方向而去。 天亮后,刘脂儿早早就呆坐在正厢房之中,一时急得六神无主。董嫣芷打自半夜时分就一直陪伴要刘脂儿身边了,半宿之后自然是无暇合眼了。 如今天一放亮,她便囔着刘脂儿快派人出去寻李秋生了。可是经过后半夜的这样扎腾,众人都已是筋皮力尽,都魂不附体地眷恋在床头之上,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对于李秋生的半夜失踪,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曾挂虑在心头一样,好像与已毫无相关一般。 面对如此惨淡之状,刘脂儿和金刀客虽是老到之人,但是身在异地他乡,一时亦是难以施展手脚。再加上此次秘密北上,突然之间亦不好去打扰当地的官衙,反招不必要的麻烦和担忧。可是在这两难之际,刘脂儿就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又回到了十多年的情景,仿佛那时‘河阳王妃’初临春衫客栈一样,让她措手不及,为避祸端,苍亡选择南遁。 二人静默了好大一会儿,终是无果而终。金刀客面色憔悴地对刘脂儿淡淡说道。 “刘掌柜,如今之事突然失了李秋生的踪影,实是令咱们始料不及。若是不惊动当地的官衙,只怕就是凭咱们这几个之力也未必能找得出李秋生的行踪去向。若是惊动了当地的官衙,咱们手中毫无证据,想来咱们几人必是不受重视相待,反招他们欺瞒造假之恶。” “到时候,人家人赃具获,办事不成倒为咱们这几人惹 下祸端。说不得还由此之原,咱们还得落入本地大牢之中。若如此,那真是枉受冤倔,为人背黑锅了。” 刘脂儿突然奇怪地盯了金 刀客一眼,弊弊嘴说道。“哪金老弟之意是咱们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宫求救了。” 鑫刀客迟疑了一下,才暗然神伤地点了占头,算是应了刘脂儿的疑问。 旁边相随的董嫣芷即时大声反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谁也不可以侵犯她一样。 “姨娘,这可是咱们不能行的事啊?若是咱们就这样把秋生留在这里了,回去之后咱们如何向太后和国主交代啊?你总不能说秋生哥三更半夜被人从客栈捋 走了。咱们没有办法以找得到,所以就回宫来搬救兵了。” “不如此,那咱们双能怎么样呢?你倒是来说说你的主意啊?”刘脂儿此时已是心乱如麻的假说道,眼中早已闪过一些稀疏的泪光。 董嫣芷一时急得絮絮自语道,“即便你们真要回去,那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寻找秋生哥好了。找不到秋生哥,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听着董嫣芷此时急喷的怒气之言,刘脂儿一时气得脸色微变道。“董丫头,你以为就你着急秋生哥吗?我就不想救秋生哥了。可是现在茫茫人海,漠北重重,你能到 那里找去。现在只有太后和国主二人,才是寻找李秋生最好的帮手了,除此之外,天下别无他人了。” “嗯,刘掌柜说的对,我金刀客第一个赞成了。此事宜早不宜晚,若是刘掌柜拿定主意的话,咱们最好现在就动身,救人如救火,早到一刻是一刻。” 金刀客即时点头认同道,看得出他此时的选择,亦是一种最齷齪的无奈之举。但是身为护卫,他又不得不这样委倔求全。 听得金刀客如此之说,董嫣芷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无由地看了当中的刘脂儿。 刘脂儿沉吟良久,终于拿捏着手中的丝帕狠狠的说道。“金老弟,看来咱们也只有如此之行了。回去吧,越快越好。” 不等刘脂儿的话语相落,旁边的董嫣芷即时啊然大惊,一双眼睛已是定格在了刘脂儿死灰的脸上。 等李秋生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已置身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峡谷之中。 四周青山巍巍,绿色帐然,一条玉带一般明净圆润的小河就横贯在眼前,身边几棵绿争青茐的空农槡树,好像一个披荆斩剌的待卫一样直愣愣地守护在旁,稍后三间装饰一新的茅草房,错落有致地连缀在一起,仿佛如同仆人守护主人一般忠诚。 李秋生试图舒殿了一下手脚,居然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没有了任何的束缚。他喜得一跳而起,就想直向那三间茅草房走去。因为此时大约已是日上中天,肚子里早已饿得嘎嘎直叫了。 可是,没等他迈出第二步,就听见那同棵农槡树下传来了一声厉喝。“小子,你休得乱动。没有我家公主的点头同意,你休想走过来。否则,叫你双膝跪在那里,那里也别想了。” 听到有女子的喝声,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住在这里,李秋生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对于前面那个女子的警告之言,他好像充耳不闻一样,仍是直愣愣地向那三间茅草房走去。 霎时,气得那躲藏在农槡树下手持弓箭的绿衣女子直接跳了出来,一个箭 步奔上来,又把手中的弓箭对准 了李秋生,满脸煞气一齐怒发开来。 李秋生仍像是目中无人一样,那里还听得进那绿衣女子的警告之言,迈天脚 步又向那三间茅草房走去。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带着痴劲的烈风,不偏不斜直接就射定在李秋生的脚下。李秋生顿时疑目透视了那绿衣女子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又抬起脚 步向前走去。 那女子见李秋生不为利箭所动,立即丢下手中的弓箭,从腰间抽出一口长剑,立即扑了了上来,挡在李秋生的前面。 李秋生似乎又漠然惊疑了一下,烈嘴狡诘一笑道,“小姐姐,我就不信你敢一剑砍了我?伤了我,你就不怕你家公主惩罚于你吗?” 那绿衣女子脸色陡地一变,一个劲地嘀沽道。“不信你就再上前走一步试度,看看我手中的剑,会不会砍在你的勃颈上?”说罢,横剑在手,直指了李秋生的勃子之处。 李秋生倒也是暗地里着实惊吓了一跳,他之所以敢这样有持无恐的往前走,只不过是脑中仍然记得半夜色中那个黑衣人的一句话。“你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从那个客栈里掏出来的宝,我怎么可能没试试你这个宝贝,说放就放了你呢?”如今眼见那绿衣女子,果然把真刀真枪架在自己的勃颈之上,那里还敢再放肆一下呢。 正在二人骑虎难下之际,突然就听得茅草房的正门传来了一声娇斥。“绿荷,你退下,让我来会一会李公子。”说罢,声音袅娜,春意迟迟,这感觉竟然有如坐春风的舒坦与畅醇淋漓。 二人循声望 去,只见正门的茅草房内,霎时露出一张娇艳无比鲜嫩如绿的女子笑靥来,一个衣着精美装饰有度的异邦纤美女子,就真真切切的如实展现在李秋生的面前了。 李秋生倏然一惊,竟然像丢了魂儿的好色登徒子弟一样,一脸茫然地盯着眼前这个亮丽如斯的女子,形呆木若地傻站在了那里。 第三百零九章 妙计生情关 面对李秋生此时突然表现出来呆若木鸡的惊愕表情,那美艳绝伦的异邦女子好像很不以为然的盯了李秋生一眼,吃吃地讥俏道。 “李秋生,你,你,这样看着人家一个女儿家竟然不脸脸红?眼睛也不眨一下?你不会是惊异于人家的美貌与智慧并存吧?如,如果是这样,那小女子就受你高抬众举了。” 被一个异邦大美女当面这样半是恭维半是讥哨的说了一道,李秋生木然的表情才突然有了一缕惊悚的变化。他故意循着那美艳女子的口吻,露出一个街头市角瘪子的狡诘情形说道。“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我瞪眼惊看一眼你这一位大美女也有错吗?若果是你这样认为,那我也没办法说。我只是不想辜负了你的美艳,在这荒莽之原没有一个男人来欣赏。” 那女子被 李秋生这样一戏说,立即讪然一笑,又不紧不慢的说道。“李秋生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不但具备了一个登徒子弟的荒唐之色,而且也不落入俗世的痞子市井之流。难怪这堂堂煌煌的山月国被你这个小子闹得鸡飞狗跳,朝不保夕,现在真是让我一个小女子大开眼界了。” “这倒是一个新鲜事,不过小女子倒是稀罕得很。” 李秋生横脸一甩,轻哼道。“哼,你是稀奇了,可我就不稀奇啦!你倒是让我大跌眼眶了?一个女子做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那些做恶的贼人强盗,捋劫人员财物。”说罢,脸一沉,又回头指着眼前这个绿衣女子即道。“你也是,你主人做恶行凶,你就不知道劝人向善吗?我且问你,你沉得这样做很好玩很能标新立异吗?” 主仆二人被李秋生当头一棒,直接噼哩叭啦数落了一通,非但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反而更加张扬地渡上来,又冷冷地横瞟了李秋生一眼,呵呵笑道。“李公子,你可不必发如此大的火。我们主仆几人也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没有别的恶意的。” “哼,对我感兴趣?我若是不被你们这几个异化了的妖魔鬼怪和小妖精,在这荒莽之原啃食碎尸万段就好了,那还能期望你们对我感什么兴趣呢?”李秋生一时没头没脑的埋怨道,好像已经开始听不进他们几人之中的任何一句话了。 那美艳绝伦的异邦女子被李秋生这样没头没脑的数落了一顿,即时也张着一双惊惶的眼睛疑问道。“李秋生,你为什么对咱们这几个异族女子如此之可恨和恶劣呢?难道咱们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只听得‘哼,哼’两声冷笑之后,李秋生又转过身子莫然对着那美艳的女子吼道。“不知道是谁说的,在捋劫我来之前就叫嚣了,而且特别让人气喷。” “有吗?”那女子又出言反驳道,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又惊得张得大大的,直逼视着一副任意雌为的李秋生。 李秋生好像被人窥得心烦意乱一样,摆出一副不奈其烦的样子反噬道。“都别装了,你们不是在夜里就说过了吗?” “我?我说过什么 ?”那美艳女子讶然道,一时又惊在了当中。 突然看着那美艳女子一副无所相知的样子,李秋生气得仿如就要呕血一般,立时沉声学着那时的声调把原话重复了一遍。“哈,哈,那女娃子果然说的不错。咱们现在得来的全不费功夫,李秋生,你这个‘河阳王’的遗孤!真该是合着我当年的父仇得报了,老天真是开眼了。” 李秋生这样学着一说,那美艳的女子即时惊得木盯口呆道,“我,我,可,可是没人说过这样的话啊?要不然我怎么还会和你在这里纠缠不清呢!” 听得那美艳女子一时无所适从的说话,李秋生顿时软下性子来疑问道。 “嗯,这就是你们让我李秋生想不明白的地方。一见面就说我是你的杀父仇敌,现在又说你是你们的稀奇事。”说着,稍停了片刻,李秋生又定定地疑望着那女子说。“你,你们不会是故意来逗我玩的吧?” 那美艳的女子即时呵呵一笑,马上又反脸狡诘道。 “哎,小女子,当然不是来骗你开玩笑的。你以为我与你真有杀父之仇呐,若然如此,按我们异帮的习惯规则,岂能容你在这里放肆,早让你横尸当场了。” 想想被人捋劫了半宿,又遥遥北上了几里行程,现在突然被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和无端的稀罕。你说这受伤的心,又如何能让人接纳这些荒谬之词呢?特别是像李秋生这种有着市井瘪三性格,又有着狂徒恶魔秉性的人,更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被人戏耍的结果。 他斜目睥睨了一会眼前这个有些惊懵的美艳女子,趁前几步,把一张气得扭曲了变了形状的恶脸凑上去,讥笑道。“我是个俗气透顶的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却容不得别人这般轻慢我? ”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李公子。我不知道他们在捋劫你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把你的干娘和你的随从吓坏了。” 那美艳的异邦女子一时带着十二公的歉意说道,好像她出钱把他捋来这荒莽之野并不具备什么恶意,只是为了一件自己喜好或乐意为之的事情。而这事情又好像十分难从她的嘴中说出来一样,总让人捏着一把悬念,不吐不快。 “嗯 ,你知道这些就好,到少说明你还不是坏透顶的人。”李秋生望着眼前这个异邦女子一时缓缓说道,之后再不看她们一眼,就往前面的三间茅草房走去。因为此时李秋生的肚子实在是饿得咕咕大叫了。 旁边手持利剑的绿衣女子此时并不明白李秋生的心中主意, 见得李秋生直接甩开她的主人,直往那三间茅草房奔去。她急得挺身而出,一时持剑挡在前面的道上喝道。“你给我站住,休得乱动,免得对你就不客气了。”说着,右手一挽,那剑直往李秋生的胸前飞去。 李秋生略微迟疑了一下,即时挥手拨开利剑,两眼逼视着那绿衣女子,鬼脸一扭,眉笑道。“小姐姐,你别再开玩笑了。你家主人都不拦我,你拦 我干什么呢?我,我要找吃的去。” 那绿衣女子稍候微停顿了一下,望向一边的美艳少女道,“公主,李秋生他戏弄我,你快点出言制止睛下他吧。不然我手中的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伤着他了。” “好啊,既然他戏弄于你,你为什么不制服于他呢?偏让他这一副流氓痞子的德性来捉弄于你呢!”那美 艳的女子一时格格地笑着说道,好像还带有一翻半是责备半是爱昧的语气。 那绿衣女子听得当中的美艳女子这么一说,立即扬起她手中的利剑又向李秋生的面前挥去。李秋生正行走间,突然觉得有剑气向自己逼来,一时冷嗖嗖的。 他急忙止住步子,回头惊叫道。“你,你竟要扬剑刺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身子一晃,不避也不躲,像一头发疯了的莽牛直接就往那绿衣女子身上撞去。 那女绿衣女子没料到李秋生会这么死皮籁脸的来这一着,急忙往旁边一闪,正好躲在了那美艳女子的身后。可是李秋生这发飙的一撞,却不偏不斜地撞在了那个美艳女子的身上。 只听得那美艳的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就像被秋风吹落的叶子一样,摇拽着往地上坠去。李秋生呢?自然是收势不及的了。因为刻意为之而且用尽全力,他整个人也跟着那美艳女子的身形一起撞倒在了地上,而且最让人赤之脸红的是,二人居然紧紧地叠压在了一起。就像戏水鸳鸯一样,让人深情款款,浮想连翩。 旁边那几个女子见状,急得急忙抢上去相扶。可是李秋生这小子却明明叠压在那美艳女子的上面,不知是此时的李秋生有意为之,还是一时性子急起直怒。任何那几个待女七手八脚 ,胡扯乱扒,一时之间亦是急得拖拽不开来。 看着二人这一份死状,扮又扮不开,拖又拖不得,直急得她们在旁边大声叫道,“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快起来,踢掉那小子,别让那小子沾得便宜了。要不传扬出去,咱们就没命了。” 被旁边的那几个女子一激,仍被叠压着美艳女子惊得手脚乱挥乱舞道。“李秋生,你这个衰人,快滚开,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罢,作势欲踢,就看李秋生的反应了。 其实李秋生没想到自己这莽撞的一举,竟然弄出了这一场是非来。原本就在他倒下压上那美艳女子的时刻,他已经极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尽量不挨到女子的身上了。那知经旁边那几个惊呼的女子,一通乱七八糟的拉扯,原本与那美艳女子有着一段距离相隔的身子,竟然让她们几人胡扯乱拉叠合在一起了。 这一急,可把李秋生急坏了。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无缘由的压在一个异邦女子身上,这感觉就让他特别窝囊。虽然他被那个女子口口声声骂着流逼的登徒子弟,但自己到底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用不着把她们的话往心里去。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他有口难辩,有理难申。 幸好在那个美艳女子的惊叫之下,李秋生就像一只被压宿成一团的弹簧,突然间从那被叠压着的女子身上弹飞开来,一时直愣愣地站在了当中,傻傻的惊得有先前的生气。 李秋生从地上弹飞之后,那美艳的女子即时就被她的几个待丛从地上扶了起来,傻愣愣地就把一腔怒火直接泼上了李秋生身上。 她恨恨地掀起右手,狠狠地扇上了当中像犯了错误的李秋生的整个脸上。啪,啪,一阵声响,一阵火辣辣的钻心的痛,直接就印在了李秋生的脸颊上。霎时,像一朵刚刚攒放开来的娇艳鲜花,羞涩而张扬地热烈呈现开来。 李秋生一时摸着火辣辣的脸庞,没好气地吼道。“凭什么打我?我又不是故意叠压在你的身上的。都是你妯的什么馊主意,叫你的手下用剑刺我,现在反而怪上我了?你们真是不可理喻。” “哼,我们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呢?”旁边那个拿剑的绿衣女子气愤愤的说道,一时又回过头去,很是歉意的看了看那个美艳的女子。 见她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那绿衣女子又气势汹汹的择时着李秋生进言道。“李秋生,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个邦交里,像今天 这种事情是要受大惩罚的,因为你泄渎了咱们公主的清白之身。” 李秋生被她一激,澄时又激将起来,气呼呼地叫嚣道。“哼,我泄渎 了你们公主的清白?你们唬鬼去吧。鬼才相信你们的说话,你怎 么不说是你们泄渎了我的童子之身呢?” 那绿衣女子被 李秋生这一顶,气得嗷嗷直叫道。“李秋生,你,你真是一个市井无籁之徒,明明得了人公主的便宜还在卖乖,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挥起长剑,便向李秋生连连刺去。 李秋生被那女子舞起的剑花逼得左躲又闪,一时叫苦连天。突然他恨极而吼道,“唉,你也别刺了,你不就拿我的小命来抵偿你们公主和清白吗?那好我李秋生现在不躲了,任你刺吧。最好一剑把我刺死了,落得个干干净净,一啪两散。” 听得李秋生仍是抵死耍籁,那绿衣女子又气急攻心的吼道。“一剑刺死你,那是便宜了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公主的一生清白都悔在你刚才这一出戏剧之上了。在我们邦族里,如果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被一个男沾污过身子,那一生都得跟这个男子在一起了。否则,就被全族人视为异类,溺水而死!” “你想,你一个市井无籁和登徒子弟能配得上咱们邦族高贵的公主吗?你拿什么来维系公主的生活和快乐呢?” 又被那绿衣女子一通抢白,李秋生听得脸红耳赤一阵,讶然惊叫道。“你,你们异邦竟然有这样奇怪的邦规、哪 我李秋生不是要完蛋在你们公主的手里了?” “天啊,救 救我吧!”李秋生突然昂天长叹道,一副被调侃得快要痛哭流涕的样子就横在了众人之前。 看着李秋生一时变换了的表情,那美艳女子一时瀑喝道。“李秋生,我也不为难你了。这一辈子,你就伴我在这里长相厮守吧!” 李秋生一时惊得口呆目若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眼睛里却慢慢攒射出一缕缕绝望的亮光。 第三百一十章 迷情乱心扉 看着李秋生一时这个震惊傻呆了的模样,那美艳的异邦女子好像很是歉意的喃喃道。 “李秋生,你不用这么震惊和傻呆的,我又没有逼 迫你现在做什么。我只是跟你说说,在我们王国的礼仪和风俗而已。不会真的就这样吓着你了吧?难道你真的让我得刮目相待!” 惊悚之中,李秋生似乎有了一点清醒的意识在脑中转动,他循目望向当中的美艳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异邦的国度?哪是什么国度啊?能说来我听听吗?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国度在那里呢?那里的风土人情又是什么样的?你真是那一个国度的公主。” 见李秋生突然开口问向了自己,那美艳的女子格格一笑,立即打趣道。“哼,怎么样,这会儿又想查起人家的家底来了?你不是就想做我的乘龙快婿了吧?” 李秋生列嘴一笑,冷冷地从鼻吼里哼享出来。“呸,你想得倒美,你以为小爷是见色忘义的奸孽小人吗?别说你有几份姿色了,就是你把我李秋生现在倒吊起来了,若是我不情愿做的事,你又能奈我何啊?”说着,竟然双向那三间茅草房走去。 那美艳的女子莫名的被李秋生一吼,即时脸红满腮地低下了她那精致的脸儿,没缘由的呆立在了其中。 那旁边静立的绿衣女子见子主一时竟是呆若无声,任凭李秋生一人往三间茅 草房中走去,竟也不敢再出手相拦。她们几人只是机械地相望 了一眼,好像在等着那美艳女子发号施令一样,没有她们的主子的号令,她们也是无所适从了。 眼见李秋生就要进入当中的茅草房了,只听得那美艳女子在后面大声叫道。“李秋生,你且慢着,千万别进去。须得我引路了,你才能进去。” 因为肚中饥饿感 的袭击, 这时的李秋生那里还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解呢。他回头往那美艳女子瞧了一眼,又迈开脚 步往茅草房走去。但听得一声轰隆的巨响,李秋生的身子像一张被秋风扫落的落叶一样,直挺挺地被房间内的什么东西狠狠地甩了出来,如同一只落水狗一样直接被人打倒在地面之上。瞬间跳动了一下,就毫无动静了。 那美艳的女子看得真切,立即急叫着趁上前去,俯身轻摇着李秋生的身子喊道。“李秋生,你起来,起来啊?别装了,我都告诉过你了,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了,你就装吧,我可不管你了。”说着,又试图摇了几下,见李秋生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才猛然翻过他的身子,大观之下,心头一骇,但见李秋生双目紧闭,嘴角居然流出一条鲜红的血迹来。 那美艳的女子再也顾不得了许多,直抱起半瘫在地上李秋生的身子急切道。“绿珠,彩衣,霜红,你们几个快过来,把李秋生抬进茅草房内,把最好的金苍药敷上去,千万不能让李秋生发生什么意外,不然咱们的国家就有麻烦了。” “是,公主,奴卑遵令。”几人异口同声的说着,同时甩开手脚抬起已然昏阙的李秋生就往那茅草房走去。 进了茅草房,几个待女七手八脚忙着给李秋生清理身上的尘土和嘴角边的血迹。当中,那个叫绿珠的女子好像更懂得多一些,只见她从房内挑出一个小瓶,拧开盖子,倒出了一些红色的小泥丸,放在一个土杯中,再倒入半盏温酒,慢慢搅动化解开来,直往李秋生的嘴角灌下。 旁边另外两个待女,亦是忙乎所以地忙前忙后,总怕自己落单了似的,不时围在李秋生平躺着的木板床上细细照料开来。 那美艳的女子则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虔虚地跪立在茅草房外的农槡树下,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好像在向上苍祈求什么一样。 在北疆的小镇上,一辆半新半旧的马车直冲冲的往南飞驰而下。 车内突然传出两个人剧烈不安的交谈之声,只听得当中一个老年妇人的沙哑声音,一时忧心重重地自悲自叹道。“哼,董丫头啊,当初北上之时我就反对过,千万不要再让李秋生和老娘踏上这一片故土了。” “这一片故土啊,看起来是于咱娘俩是不吉利的了。不论相隔了多久,只要一踏上这里,就有无尽的是非。可是,你们当初就不听我的劝告,还非要囔着我哄着我,说什么千里北上寻亲,彰显皇家气派。” “可是呐,现在好了,亲没寻着,人倒 是先失踪了。到头来,还闹得个提心吊胆,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哎,你来说说,这如何是好啊?” 稍待片刻,只听得一个年轻的女子接声说道。“姨娘,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董嫣芷所希望的。这完全出乎咱们的意料和想像之外,谁能想到咱们做得这么周密的事情,到最后终是功污一溃,寻亲不成,反而落得失去了秋生哥的踪影。” “唉,这真是好心没得好报呐,看来是咱们的好心被别人利用了,反而成就了别人的好事奸计。姨娘,可能是我当时的想法大天真了,真不该这样怂恿秋生哥北上寻母的,犯下如今这种揪人心的傻事情来。我难逃其咎。” “可是我现在也真的很心痛,都这么多天没有秋生哥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还是死的呢?你说我这心也能安详吗?我现在都快恨不得自己跟着秋生哥一起去了。免得,于心何安呢!” 年轻女子话毕, 一时又听得那老妇人衰声叹气道。“董丫头啊,这事儿姨娘也是不能怪责于你的。俗许说只有做贼的时候,却没有守贼之时,以生这样大的事情亦不是你我两个女人所能控制得了的。这其中必有知悉咱们行藏之人,在暗中与那些乱臣贼子相通信息,否则,李秋生不会如此失踪得溪跷。” 这时,只见前面一骑绕近马车旁边出声安慰道。“刘掌柜,董嫣芷,你们娘俩现在也不必如此自责绵绵了。凡事咱们都得往好的方面想,特别是有关李公子的事,你们就应该往最好的一面去想。李公子经历了那么多非比常人的大苦大难,才换得今日的福泽绵绵,又怎么可能发生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发生意外呢?” “咱们现在必须坚信李公子仍然是好好的生活在这个北阙之中,或者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咱们去救渡他呢。咱们只有快速赶回宫中,回报太后和国主,让他们发兵相救那才是最好的上上之策。” “一来可以消除外在贼冠对李公子的威胁,二来还可能通过此事彰显皇家护主的决心。三来嘛当然是希望李公子吉人天相,平安归来了。” “金大侠,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真实事情如何咱们就不得而知了。特别是在这边疆小镇,更是糟糕之极。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这些日子倒 是辛苦你们父女二人了,为秋生的事都 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刘脂儿从车内探出头来,对着相向而行的金刀客说道,好像心中怀着的内疚之情已然不言而喻,只是在众人之斗折蛇行不好发作罢了。 被刘脂儿这么惨恻恻的一说, 金刀客刀也是猛 然一怔,心中亦是不自觉的悲悯开来,脑中又浮现出曾经的点滴片段同,一时喟然叹道。 “是啊,想老夫也和李公子相住得久了。突然 之间说不见就不见,那衰慆之情亦是不可方表的。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眼看李公子就能苦尽甘来如愿以偿了,谁曾想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这真是天意捉弄,不尽人意耳?” “金大侠,你把金燕一人留在北边已是莫大的牺牲了。秋生的事情在咱们没有回到皇宫之前,由得他去吧,咱们现在也管不了他啦。”刘脂儿淡淡的望着一路逶迤而去的风景,不无伤感的说道,好像许多的无奈都在这一声的悲悯长叹中得以苟延残喘。 而旁边相伴而坐的董嫣芷,更是显得六神无主,一片茫然的呆坐在那里,暗淡的眼光已失却了往日的精亮,像孤飞的雁无声的凄鸣着,眷恋不怠。 一连奔波了五六日,总算在第六日鸡呜拂晓的时候赶到了京城北门外。 由于正是天欲破晓时分,进城的人都赶早聚集在了一起,城门未开,一时之间亦是难以挤入进去,刘择时儿等人只得掩藏在人群当中就地停车而歇了。 不想旁边的几个老者围蹲在那里,居然在窃 窃么语着什么?其中一人好像耳中有一点背,突然站起来高声向那说话的老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河阳王’的遗孤在北阙寻母的过程中被人捋劫了,到现在还没有一消息呢?想那‘河阳王’一生清廉报国,落是最后身首异处还遭连子孙,真是好人不得好报呐!” 那耳背的老者突然大声叫道, “在北阙之镇居然有这样的事发生,那置咱们的堂堂中原之国于何地了。不行,若是真有此事发生,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应该联名上京,请不熟国主即刻发兵救人。千万不可让一心为国的‘河阳王’遗孤遭此在难,让外邦灭了咱们中原大国的威风。” 那老者如此一说,旁边有些不甚白明事理的人就跟着起哄和应声相呼了。 一时之间,竟是七嘴八舌,相哄而起。“对,咱们不能让‘河阳王’的遗孤受苦了。” “对,不能让外邦的贼人在咱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遗害忠良之后。” “哎,诸位有不怕死的,等一下城门一开,就跟着老夫去皇宫外击鼓进谏,为保忠良之后。” 。。。。。。 默然听着城门下这么多陌生人的突然议论之声,刘脂儿的心双开始揪紧开来。始终没有让她料想得到的是‘李秋生失踪之事’,竟然传得比她日夜兼程赶来京城求救的速度还要快。那不正好表明李秋生之事是那些贼人早有意谋的吗?不然自己一行这么秘密的行踪谁人又得知其始终呢?刘脂儿越想越心寒,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一些哆嗦开来。 董嫣芷则探头出来看了一看,惊喜地推动着还在打着一身寒颤的刘脂儿说道,“姨娘,你听到时了吧?秋生哥的消息竟然传开了?想必这不是一件坏事。多少对那些做了此事的恶人贼子,是一种警告!” 可是,刘脂儿却提 不起任何的兴趣,木然地回说。“这世上,树大招风的事,焉知是祸福呢?董丫头,你就别来安慰我了。我已心力狡碎,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其他的都是神马浮云了。” 听得刘脂儿一时如此颓废的回答,和一脸冷若冰霜的表情,董嫣芷一怀兴起的希望又陷入了泡沫之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一处明月两处愁 正在众人等着进入城门而私下议论的纷乱之中,马车上的董刘二人,却像陷毁入了一片绝望悲怆的沼泽泥潭。 听着他们的议论和提议,刘脂儿怒色感到喜又觉察到害怕。惊喜的是李秋生之事一时传扬散播开来,天下就会有那些敬愄忠义之士的平百陌姓站出来,为你遮风挡雨,奔走相呼 。害怕的是这事儿传得越快越广,李秋生这小子的危险就越来越多。为了逃避被举国相仇的敌对力量征讨,那些贼或者凶徒有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销尸匿迹,草草了事,以避天下人神共怒。 对于这样的情况,就算李秋生之命贵比王候,尽举国之力亦是一时难以寻踪觅迹的。何况那捋人劫掠的贼人和狂徒,又不是一具坐以待毙的傻子,如何能让你自缚于大牢之前呢? 有了这一层担心和挂虑,刘脂儿才显得万分的憔急和心悴起来,即便是董嫣芷这样与她相近相牵的人,当此之时她亦是没有什么好心情能够坦然面对的。好在董嫣芷是个知冷知热又相当了解刘脂儿的人,不然刘脂儿如此当面给了董嫣芷一个冷面孔,只怕是谁心旦也是有火气的。 等董嫣芷收回一怀的惊举之态,紧闭的城门好随着一声吱呀大响,慢慢从里边打开开来。等候进城的众人,有车的,没车的,已然挑起或者背起自己的物品,一涌而上。 城门口霎时就如同潮 水一般,挤满了涌入城内的各色人物,苦得那些列队而立的守城官兵,一时急得大声叫囔着。“别急,别挤,慢慢来,城门又不是要关门了,你们都 能进去的。” 可是众人之中有谁还再听那些当兵的话呢?都急得争先恐后地往城中挤,生怕落后一秒都会失于人后。 刘脂儿等人最是急得火烧火燎了,看着眼前如此人潮光涌的架势,金刀客突然展开声喉高吼道。“司隶校尉营在此办差,闲人先退一旁边,不得有误。否则,按阻碍军情法。”说着,把手中那一块像征身份有腰牌往空中一举,就打马往城门口赶去了。 守城的兵卒,听得人群中有一胡须客如此高叫,马上从两旁挤过来,把当中的人群尽量往两边赶,尽量留出一条足够马车通过的踊道来。 金刀客见状,一面拱手向那些守兵作礼,一面吆喝着马车向城内直奔而去。 进了城门,街道上已有赶早的店铺渐渐开张了。金刀客看准时间,快速走入一间早市的酒肆,叫店家打包了一些煮熟的包子和点心,直接抛入马车内。复又吆喝一声,“刘掌柜,赶路走急,你们几人就将就着用一点充饥吧,咱们得赶紧进宫了。”说罢,又匆匆跨身上马,领着众人穿过横七竖八的十字街道,直往皇宫的北门驱驰而去。 不多一会儿,皇宫已遥遥在望了,金刀客终于如释重负的开腔道。“刘掌柜,后宫到了,一切都 看你的说法了。快些做好准备,咱们一下车就往太后和国主的寤宫走去,免得找人找不着北了。” 刘脂儿从车内探出头来,略微带着一丝宽慰的笑容答道。“嗯 ,总算到宫了,咱们得赶在早朝之前把事情的原委说给太后和国主听听,省得他们一时也是摸 不着南北了。” “嗯,刘掌柜说得对,咱们就如此办得了,不能再节外生枝了。”金刀客脸上也掠过一丝宽尉说道,好像他也终于卸下了一块身上背负已久的大石一般。 马车终于在皇宫的北门‘喻’的一声停了下来,当中就走过一个执事大监和一个宫庭待卫,二人来到马车前欣然作礼道。“不知几位赶早进宫有何事相托?可否让杂家一一代劳。” 刘脂儿急得嗓门都要跳出嘴巴来复道,“不劳烦忧公公了,还是由我亲自进见太后和国主相说吧。这事儿,一时半会也难与你相说得清了。若是方便公公就在前面引路,咱们这就进入宫中去,早到一刻是一刻,晚了就误事了。” 二人见刘脂儿说得如此急促,又见金刀客从怀中拿出了司隶校尉营急事办差的腰牌,再不敢多问一句,那执事大监就带着刘脂儿和金刀客以及董嫣芷三人往宫内走去。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居往的紫凤宫已近在眼前了,那执事大监一时回头道。“三位,在此稍等,杂家进去通报一声就来。”三人自然是不敢有所违背,只得耐着性子屐行皇宫的规规矩矩。 等了片刻之后,只听得紫凤宫的大门吱呀一声大响,那执事大监已穿过紫凤宫的大门探出半个头颅来遥手招望了,好像在招示着三人快快随已进去,太后已经在等着见她们三人了。 三人尾随执事大监而入,但见宽阔精美的大堂上,太后梁氏已在冷月的陪护下端坐在正槢龙撵之上,一脸的惊讶与不解正视着匆匆而入的三人。 三人见状,急忙施了万褔之礼,太后梁氏才惊喜地笑道。“刘掌柜,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不会是你们真找着已故王妃的坟墓了吧?我那孙儿秋生呢?他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听得太后如此着急的一问,刘脂儿迟疑了好一阵,仍是不敢出声相凛。她又则头看了看旁边的金刀客一眼,此时的金刀客好像也很难启齿一样,哆嗦着嘴唇犹豫得弊得一脸通红。再看身旁跪着的董嫣芷,一脸哭丧之色早已显露无遗,眼叭十泪的样子楚楚可怜。 太后梁氏自然不是傻呆的人,见三人如此表现 之状,一副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样子,已知太事不妙。太后染色氏只得故作放缓声喉笑道,“哎,刘掌柜,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有什么遮遮掩掩不可说的事情掩着藏着呢?有许你就说吧,衰家在皇宫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 大风大浪没见过的。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谁又能奈我何!” 被太后梁氏这一逼,刘脂儿急得吞吞吐吐道,“太后,草民罪该万死。草民虑事不周,李秋生在北疆被人捋掠了!直到现在还一无所踪,草民只得回转宫中请求太后和国主以兵相助了,不然的话草民真的没有办法,在一时之间找回李秋生了。” “啊,你说什么?”太后梁氏突然从卧槢之上跳起来惊叫道,一脸的不解和布满双眼的疑虑赤然无限大地扩张开来,直逼视着一脸低垂的刘脂儿和金刀客二人。那样子,仿佛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吃人恶魔,正欣喜若狂地逼视着自己随手可得的猎物。 刘脂儿和金刀客即时浑身一颤,又相互对望了一眼,她才怯怯地抵声复述道。“太后,草民和李秋生刚到北疆小镇的当夜。我母子二人正在一翻闲谈之时,李秋生就一群囔着要报杀父之仇的黑衣人捋走了。当时草民和金刀客等一干人员都拼了命的追出去了,可是奈何人生地不熟的,兜兜转转就是找不着李秋生和那一伙贼人的踪影。万不得已之下,草民才急赶回宫,恳请太后和国主发兵相求。” “哎哟,死喽,死喽,你们才离开皇宫短短数日,衰家的孙儿李秋生就被贼人在北疆所捋了。这还了得呐,这李家的天下竟然荒乱和流弊到了这样的境地,那岂不是那些贼人在向我堂堂皇家示威,作福。” “若是我李家王朝不把你们这些十恶不赫的逆贼灭了,救出衰家的孙儿,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见笑我堂堂李家无能了。那我李家王朝,又如何在天下的陌姓面前,为他们谋求安居乐业啊!” “冷月呐,你赶快为衰家置换更衣。衰家要带着刘掌柜和金校尉二人上朝堂去,凛报国主和天下臣民。马上征召天下有勇之士,北疆救人去。” 太后这样说罢,可能因为大过恸容和突然受到猛烈的刺激,一时之间,竟然剧烈地连连咳嗽开来,那样子好像秋风扫落叶一般,虽然狂烈,却显得飘飘洒洒,风若无骨。 刘脂儿瞧得太后一时显得如此憔虑,马上站起来走过去,扶住太后的臂碗,轻轻为她捶拍一翻,又连忙出声安慰道。“太后,你也别如此激动。李秋生之事相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在危险的。就是不知道朝中谁瀑露了咱们的行踪,以致发生这样的恶果。” “哎,瑞不管是谁瀑露了你们的行踪了。救人出来才是第一要义。”太后梁氏又急切的说着,可是这一激动,那没完没了的咳嗽又跟着连连喷涌开来了。但是她仍是不管不顾的催捉道,“走,走,快走,咱们现在就上朝去。” 冷月和刘脂儿二人一时劝碍不得,只好随着太后一直往宫外的勤政殿走去。 话说李秋生他人被那几个仆丛抬入茅草之后,昏睡了半日,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一睁眼,就见之前那一张美艳若一朵鲜花的笑脸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甜甜的样子,宛若一朵无骨的游云一般,自在依依,浮意翩翩。再加上她那一身异帮有装饰之美,此时的李秋生简直就是置身在异乡的美梦之中了。 他懒洋洋地躺在那张木板铺就的锦床上,瞪大眼睛无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仿佛离他真的很遥远但是又感觉离他好像真的很近一般,触手可及。但是因为陌生和遥远的距离,逼得他视而不见。 可是在他的心里面,董嫣芷那纤美的身影此时却愈演愈列烈的呈现开来,一直往她的脑子里浮想联翩。思念之索,就像一个专门挑起事端的圆圈,静静把李秋生的心思固锁在当中,冲不出,逃不离。 他揪然一声叹,闲目需有声囔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捋劫于我?难道真要让我此生,注定是一处明月两处愁?半缕相思,半寸灰!” 那美艳的女子赫然疑目惊异道,“李秋生,你有吗?什么一处明月两处愁?半缕相思,半寸灰!” “我只知道你是我最昂慕的一个男子,众生多少好皮囊与我无关, 我只爱你的枯骨悲凉!” 第三百一十二章 边疆风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听得那美艳的女子如此深情的一说,李秋生顿时就木然在了其中。他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自诩为异帮公主的雅姬女子,心中莫名的惆怅和落寞开来。因为在她听到雅姬这一句话的时刻开始,李秋生的心里就呈现出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来。 以前也是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气氛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如此动情地对他说过相类似的话。而现在那个已深入她心扉的女子,他都不知道她目前的情况会是怎么样了?但是凭着她对他的感觉,他可以意料和想像得到,在这样突然分崩离析的情况下,她一定会急得神情憔悴六神无主的。毕竟,二人总是在劫后余生之后,才赢来这一份难道的相聚。 如今要让李秋生突然受制于人,而且还要逼着自己去接受一个异邦女子的昂慕之爱。把曾经那一份深情突然从他的内心深处剥离出来,这岂不是叫他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在捅自己的心窝子吗?他李秋生怎么可能这样做呢?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异邦美艳女子。 相比他心中那个一直以生命和情谊为代价的女子而言,李秋生觉得他更应该倾向的是爱的主导和听从心灵的召唤,这一段与女子共有的经历和磨难。而不是别人一意的强赶和摄合,不去管这一份爱有没有彼此存在的踪影,只想着沾有他,拥有他。 这完全是一个人曲意和寡的想法,李秋生霎时冷漠地睥睨了眼前美艳的雅姬一眼,正要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之际,只听得那美艳的雅姬一时又说开了。 “李秋生,你到底吱一声啊?人家都不顾一个姑娘家的羞涩和丑耻了,难道你还想让人家自投罗网吗?我可是异邦高贵的公主啊!就如同你们国家的王子和公主一样,终身之事是不可以私自定夺的。但是现在为你,我可是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了。” “如果现在连你也抛弃了我,那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在这个世间上,从我决意把你从边疆小镇却持来的那一刻起,除了这几个与我生死相依的待女之外,我雅姬真的什么 都没有了。” “什么异邦公主?什么异邦王国?什么北阙可汗的尊荣就统统与我无关了。现在我就只是一个流浪于外的孤身女子了,李秋生凭你那一身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你不会不怜悯我这一腔痴情的专注吧。” 李秋生被雅姬这么直呼呼的坦言一说,整个人的情形霎时变得惊硬开来。他木木地咋看了美艳 的雅 姬一眼,便欣然地走出了茅草房,一眼望向了这辽阔的天之外。 只见天宇沉沉,浮云蔽日,风无袅娜。好一色骞塞上风光啊,看得人倒 是神清气爽,心无旁骛。 李秋生正沉寤在这美妙的景色之中,那里还有心情去回答这个烦心的问题。他像一只突然挣脱缰绳的野马一样,热烈地奔驰在这一片心旷神怡之中。 可是,那雅姬仍是慢慢从房中追 了出来,一步一步跟随在李秋生的后面,仿佛在默默地等待着李秋生的爱怜和回答。 千里之外的朝堂之上,太后梁氏言辞激烈地站在大堂之上说道。 “而今,衰家刚刚认祖归宗的孙子李秋生,北上寻母之时竟然在我堂堂大国被人捋掠了。我这堂堂李家天下的颜面何在啊?皇威何在?今若朝廷不发兵北上惩讨,实不难消我心头之恨。” “衰 家在此试问众卿,此次谁愿意领兵北征。若是救得我孙子归来,家必有重赏。若是无人能应,那就着令金榜,招蓦天下英雄以为之。” 一众朝臣听得太后梁氏如此激喷的愤怒,那里还敢有人出声抵触。霎时之间,朝堂之上一片纷繁混乱。左边文官自然是七嘴八舌的进谋献策,右边的武将自然是擵拳擦掌,跃跃欲试。那个不想抢下今日这头功,且不去管这救人之事成与不成,先在众人面前大搏一翻眼球再说。总之也好让同僚知道咱自己这一身功夫不是浪得虚名,拿不出手的猴子演大戏,靠唬来的。 看着堂下一众文武臣子的反应,国主李天昭却凛然开声喧喻道。 “众爱卿,休得胡言乱测,枉费时间。虽然太后心急之情情有可鉴,可你们身为朝臣却如何也这般肤浅。不仅不静心思谋想策,反而趁机添乱,胡哄乱语,你们这是作何种道理啊?” “朕如今也想通了,与其让你们一起去抢这个饭碗,还不如让朕亲自点将的好。省得让众位爱卿都沉此事,荒废其他政事啦。如此做法,只能坏人社稷而毫无裨益,朕岂能让尔等为之呐。” 众臣子听得国主李天昭如此一说,马上又沉静了下来,全然瞪着眼睛看着国主问道。“那以国主之见,何以为之下。” 李天昭冷冷一笑,喝道。“自然是朕钦点大将军李亮光北上为之了,你们啊,就莫再参与此事了。各归各位,该干吗的干嘛去,千万别在谎废了朝中的正事。” 众臣子一阵嗵动之后,果然各归各位,不再多此一言。此时,大将军李亮光却从众臣子之中越众而出,猛然作礼道。“国主钦点老夫领兵北上救王子之事,实属让臣下惊喜万分。十多年前败于此地的耻辱,老夫总算有机会一雪此仇了。” 大将军李亮光此言一出,太后梁氏在高堂之上又高声说道。“大将军若能一雪此仇,如此甚好。那我孙儿之事就全拜托大将军一人之手了,希望大将军不负衰家之托,一定要马到成功,救回衰家之孙,‘河阳王’的骨内遗孤。” 听了太后有嘱托,大将军李亮光又躬身道。“臣一定不负国主和太后的重托,兵锋北上之日,必救下太后孙儿-----‘河阳王’的遗孤,决不侮辱国主和太后对臣的期望和倚重之恩!” “嘚了,大将军,你的这些表白之话衰家就不想再听了。难道衰家还清楚你的为人吗?放心去吧,你的后顾之忧衰 家和国主为你断了。”太后梁氏又当着这么多的朝臣说道,心中的担虑好像才略微放下了一点点。 太后的话刚落下,国主李天昭又喧喻道。“那大将军何日领兵北上啊?才可解大后之忧呐。朕倒 是不希望这样的日子拖得大长了,让母后颇为疑虑和牵挂。” 李亮光跨步上前作礼道,“此等军国大事当然是越快越好,千万拖延不得。若是国主和太后再无吩咐,那老臣即刻点兵起架,北上安邦救人。” 听李亮光如此快人快语,国主李天昭猛然叫好道。“朕就知道大将军最是行动讯速之人了,你既如此做了快速的决定,那朕自当鼎力支持,为你提 供便捷之道。” “嗯,老臣感激国主之恩,哪老臣即刻退朝,领兵北上了。”李亮光再次拱手作礼道,一时已做好了退朝而去的准备。 “去吧,朕祝你马到成功,帮朕解了这国之忧患。” 李天昭语出自然道,一时又挥了挥右手。 午时三刻,京城的的北门中,国主李天昭和太后一路乘坐着龙撵,在一众官员和宫娥的相护下,慢慢相送着领兵北上安邦定边的大将军李亮光。 李亮光此时已是身着一身金黄色的铠钾,伴着鲜红耀眼的绸衣彩带,端坐在一匹全身浑然棕红色的火烈马上,那神态举止宛如一尊下凡的天神,威风凛凛,气度非几。让人一目之下,自觉不可侵犯。后面紧跟着四队整齐划一威武的大军,犹如四条出海的蛟龙一样,精神抖索,卷起长风破浪,惊涛拍岸。 街着两旁,更是夹道欢送王师北征的京城平民陌姓。他们像过着新年的节日热烈气氛一样,把家中最好的糕点和煮熟了的鸡蛋装在竹蓝中,横跨在手,列在夹道之上,为出征的兵卒一一送上。 如此声势浩大的出征欢送场面,已是好多年没有过的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亮光只觉得眼前一阵热血飞扬,昏老的泪水已然涌满了眼眶。到了十里长亭外,双手跪接过太后和国主李天昭敬上的栈行酒,昂头饮下,李亮光作别再拜之后,马上转过身飞身上马,右手一扬,即时打马朝北飞驰而去。 李亮光带着大军如此浩浩荡荡地连奔带赶走了七八日,总算在连着北疆之门的关山之顶看到了遥遥相望的边疆小镇。他禁不住心中一阵打紧,那一股狂热的血腥之性猛 然又挥洒开来。他站在高高的山岗之上,望着曾经为之趁于拼死血战而护人避难的小镇,脑中又浮现出一段段好像淹没了好久而又突然被 提 起的往事。 良久之后,他望着这个遥遥相距的北疆小镇,着人把这一带的地形图摆将开来。 霎时,李亮光慢慢地靠近手下挂起的地形图,一时仔细地审视起。似乎每一个山川,每一只村寨角落,每一条小道,每一处密林,他都要仔细的印记在脑子里,好好的掂记着他们的每一处的妙着。等着即将到来的边疆之战,或者说救人之举找出最好最快的捷径。 可是,令李亮光没有想到的是,一场看似紧急救 人的国事。在这个小小的边疆之镇,顷刻之间就要演变成一场一触即发的两国大战。 就在他出兵北征救人的当时,北境相邻的异邦之国早已探得了消息。异邦之主在众朝臣的谏议之后,早已抢在了他的先头之上,把异邦大量的作战军队朝埋伏在了此边疆小镇的北面。只等着李亮光的大军一动,他们就如黑夜张狂的猛烈鬼火一样,崩跳而出,直接把刀挂在你前进的勃劲之上。咔嚓一声,就等着把你的头颅往里面钻了。 李亮光的眉头渐疑重而沉虑开来,他知道或者已经料到一丝气息,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只是他想救 的人呢?李秋生,你又在何方? 第三百一十三章 熟不为忧 话说李亮光带着大军北上救人伊始,异邦国主亦已派出了大军隐伏在此边疆小镇的北面,只等着中原领兵主帅的李亮光向北有所举动,他们就会如潮水一般涌动而出,直挡在大军的正前面。 李亮光好像也嗅出了其中隐藏着的战争气息一样,他眉头紧锁,沉思疑虑,心里想着依然是那一个让他一直挂怀的李秋生。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翻举动,能否救得出失踪了的李秋生,还故主一个彻底的交代。但是他可以预见性地知道,李秋生并不会想大后和刘脂儿在朝堂前说的那样,或许早已被 奸人所害,或者是即便自己带兵相寻,亦是于事无益。茫茫人海,寻找一人岂是易事。 在那狭长清明幽净的深谷,一绿衣女子举止惊慌地急匆匆从外面直跑了进来,一面惊呼,一面气喘喘的说道。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不知为何,咱们王罕已派出十万大军屯兵于边凉镇的北边密林之中了。南边的中原之国亦已派出了三万大军屯兵于边凉镇之外,据说是他们的国主和太后着令主将李大帅带兵寻人,必定要在此边疆之镇就是要翻遍每一寸土地和山石,也必得找出失了踪影的李秋生来。” 那被称为公主的异邦女子,雅姬此时却像一个无心无肺的人儿一样,直楞楞地盯着气喘吁吁的绿衣女子,安然一笑道。“父罕也真是的,用得着这么当真吗?不就是本公主偷偷溜出了宫来,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罢了,他们用得着这么认真的派出十万大军来助我吗?父罕,真是多此一举!” 说着,嘴巴一弊,亦是很不友好的横扫了李秋生一眼,又冷冷地吐气道。“李秋生,你的国主大人和太后也真是够下血本的了,就为了你这个小不点的皇侄主孙子和,居然瞎折腾到专门派兵北上寻人的份儿上了。我呀就得小心应付一下她们喽。免得被他们任何一队人马发现和纪查到,对咱们来讲都是一件麻烦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李秋生?” “公主,你说得倒是轻巧,就不怕咱们这样的做法被两队人马捉住吗?人家南边是铁了心要找到人的,你呢倒是铁了心收藏人的。这样闹将起来,岂不是咱们要和他们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来了?公主,你想咱们必定能赢吗?”那绿珠听罢雅姬的话之后,摆出一副极不乐观的样子,有些怯意的说道。 “放心吧,绿珠。本公主既然都做下了这等捋却男子的傻事了,难道还能傻到让别人捉住自己的把柄造谣生事不成?你们愿意民,本公主还不愿意呢!”雅姬一时看着满脸不妥的绿珠取笑道,又把她那一腔担心妥妥的摇落下来。这样总算为绿珠的惶惶不安,找到了一丝丝的安慰和支持。 “可是,公主,你想挟美男隐于尘世之外,那也得征得人家李秋生的同意啊!若是他死活不愿意和咱们生活在这青山绿之间,公主,你又能奈其何啊?”那绿珠仍是心有余悸的说道,好像跟本上她就不赞成雅姬的此种做法。但是人家是公主之躯,自己只能倔尊于就了。 看着二人这样狡辩的解说,李秋生独坐在农槡树下莫名摇头的苦笑。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偏偏碰上这样奇葩的异邦公主,连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和了解之前,就先把人家劫持了。这不得不说这样的异邦公主,难道她们都是为爱而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吆蛾子吗?李秋生莫名的心酸起来,他不知道该是这样支持她呢,还是从心里面讨厌她们这些异邦女子了。 见李秋生半是狐疑半是不解地的看上自己,雅姬公主哧然一笑,从旁边走过来说道。 “李秋生,刚才咱们所谈的话语你也是听得真切的。不过你觉得本公主所说的话会过份吗?就这样强势捋劫了你,你会憎恨 于我吗?你会和咱们几人相安无事的隐匿于此吗?你会喜欢上我这个异邦的公主吗?” “还有你会不会半途而废,舍我而去啊?或者,你的心里仍然让挂着那个让你爱恨纠缠了关生的董嫣芷?” 不置可否的犹豫,和难以回答的惊疑,稿得李秋生一时哭笑不得。他悠悠地回头瞟了一眼雅姬公主和那绿珠女子,瞪时望着眼前一际辽阔的天宇冉冉道。 “雅姬公主,你的这些问题我李秋生好难回答啊!现在边凉镇都因为咱们两个失踪的人已然变成一个战争的火药桶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逗我玩!你让我一个堂堂男子,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啊?甘愿被你们捋来这里躲猫猫!” “其实啊,我的人在这里被你锁着,但是我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我的心啊早就在边凉镇的韩非子楼之上,为化解两邦固结的矛盾正在努力着。怎么可能为了一已之私和女儿之情,把天下无辜的陌姓推入万却不复的深渊之中。” “嗯,我知道李公子素来怀有侠义天下,怜悯苍生之心,所以我雅姬公主更是钦慕你李公子,这一翻真情不娇媚做作的男子。”不等李秋生把一腔激愤之语说完,雅姬公主就已然摇摇欲坠 先表态了。一时之间,竟然窘迫得李秋生满面通红,口瞪目呆。 那绿珠女子却抢上来,掩嘴讥笑道。“公主,你看你把人家李公子都说得尴尬不堪了,你啊,还是保持一个女子应有的矜持之态,莫让人家李公子大过惊悚和迟疑帮好,否则,谁愿意喜欢 你一个大大列列不折不扣的强罕女子呢?” “哼,绿珠,谁要你多嘴了。我要的是李秋生的回答,而不是你李代桃僵的自问自答。”雅姬公主突然哼起他的小脾气哼道,冷眼怒怂了旁边的绿珠一把。绿珠则好像受委倔一样,猛然退了回去,咱舌地凉在了一边。 李秋生却摇摇头笑道,“你们啊,真是两只活宝。可惜我李秋生现在受不得这艳福,不然啊都收纳了回去,安排你们做个戏子也不错。” “哼,谁跟你做戏子了?要做,就做你和则旁夫人,我家公主岂可做你的戏子。”绿珠又蔽起嘴巴顶颈道,脸上已绯红开来了。 边凉镇的北边密林中,领兵主帅飞莱哥正端坐在 北阙军营大帐内,聚精会神地听着探子传回来的抵报。 一看他那一副意尽犹足的得意形态,已然看得出他此时的心里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只要南边镇外的李亮光大军一动,他仿佛就大有一口吞掉对方的架势力。但是当那凛报的探子说到雅姬公主的踪影,仍是一无所获的时候,哪座中的飞莱哥即时跳将起来,恶狠狠的怒道。 “饭桶,饭桶,本帅连翻派出了那么多人马,你们却连公主的一点踪影也找不到,真是气煞我了,气煞我了。”怒毕,手一拍座椅,又连声吼叫道。“你们再派大队人马出去,务必找到偷偷溜出来的雅姬公主。若是你们找不回来,自己也别回来了。省得老子多下一道砍杀令,将你们一个个都 活剐了。” 那些回报的探子被 主帅这么一吼,自然是心惊肉跳已然凉了半截。但是身为全军的眼睛和探子,他们又不得不屐行主帅的将令。 可是,谁都不知道飞莱哥的心里这么急着派出大队人马,一心一意为他找到雅姬公主的目的,主帅飞莱哥竟然是雅姬公主未过门的未婚妻。未婚妻被人拐走了,他飞莱哥那有不急得要死要生的。所以他一怒之下,竟在异邦王罕的面前亲自要来了这份领兵寻妻的差事。 飞莱哥自然不是傻子,凭借他的能耐得到本邦国主的赏识和抬爱,又肯把公主十嫁于他。对他而言,自然不是什么过河折桥的难事。但是如今美人出逃,道听途说背着他另寻敌国新欢,他能不急吗?他早就恨不得胁下横生双翼,钻天入地寻着个人去。一把抓住李秋生狠狠的甩他一个十里八地,亦难解这心头之恨。 恨归恨,但是他总不能拿着这异邦十多万兵卒的性命去开一场玩笑。况且人家中原之国亦早已派出精兵猛将,也为争抢李秋生而来。三人这一出躲猫猫与被追逐的闹剧,熟是熟非、自然是得自己出来亲身解决的。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南边,边凉镇外的军机大营内,主帅李亮光正揪心胡焖地审视着落日斜照 下来的一缕阳光。 他突然啪手松眉地高声叫道,“来人啊,快派探子去北边这一片树木林查察一翻,看有没有什么 新发现?咱们也好早作打算,别觅溪径。必定抢在异邦有所轻举妄动之前,完好无损地好好的救出李秋生。”说罢,李亮光就直接起身子,猛然站在帅台前,一翻精细抬点分派。 帐外的一众探子听得主帅有请,自然乐不可岐的跟了进去,齐刷刷地跪在大帐下,听候主帅的最后安排。 李亮光好像演把戏的主角一样,在每人的耳旁细语一阵,然后各各齐刷刷的翩然而去。 千里之外的京城,刘脂儿和董嫣芷犹站在一宵冷月弥漫的天空下,似乎两不言语的守着天空那一轮残缺的明月,如同守着她们心中已经失去了踪影的李秋生一样。 她们母子二人注定要为李秋生忧忧熟矣,点一盏长明的落花灯,浅浅疑念。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触目惊心 打自刘脂儿和董嫣芷一鼓作气,从北疆小镇狂奔直赶急回宫中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落得一时心安过。总是时不时,或者间或中从心里跳将出来李秋生的影子,又在无形中深深打动着她们二人的心。以致二人终日口中叼念的,心中所想的全是李秋生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由于缺失了李秋生的存在,再加上太后一时亦是心念沉重,满嘴飙出的都 是有关李秋生的话题。众人一则恐怕太后相念成痴 ,二则怕彼此整日相见反添悬念深重,故而刘董二人为避人之嫌,再招若是非,只得暂时租住在京城的一处别家小院。 小院不大不小,可是亭台楼櫊则是一应俱全,相住两人,卓卓有余。什么皎花照水,明月朗星,汗牛充栋,绵绵余余,凯不相赘。如此住地,竟也是一处人间难闻得的幽静之室。 刘董二人从宫内搬入此住之后,除了每天挂念李秋生之事和打探宫中传递的消息之外,倒也是过得一时安闲清逸的。相比之前的奔波劳碌日子,自是安然舒坦了许多。如此相住下来,二人倒也是一时受宠若惊,心无挂碍了。 但是,经不得李秋生这北上寻母失踪之迷一闹,宫中的太后梁氏和国主李天昭二人倒是急得急将开来。一边是太后梁氏整日叼念着离此北去闹了失踪之迷的李秋生,一边是国主李天昭悬心大将军李亮光领兵北上,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邦国故交之大战。如此一来,母子二人各为心事之念,也形同刘董二人此时的心事一样,却也是显得两般热闹。 这一日,离大将军李亮光领兵北上已过一月有余,但是有关李秋生的消息却是点滴不见。国主李天昭一时气得在养心殿内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他气愤休休地指着王公公刚刚送进来的密报喝道,“什么即日就可有李秋生的消息了,这不是大将军李亮光分明在敷衍朕吗?李秋生他人找不着就说找不着了嘛,何苦还在密报里说即日就可有消息啊?大将军李亮光这即日之说,朕一个多月来听得是无数次了,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推委塞责而已。”说着,把那些刚送进来的密报用力一甩,竟然全撤落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猛然又见李天昭瞪着那些散落一地的密报,激将得手舞足蹈的狂笑道。“李秋生啊,朕顾念你是王兄之子和太后宠爱之孙,不惜倾国之力寻找于你。可是你呢,为什么要让朕失望啊!你不知道朕派兵北上乃是兵家大忌吗?还有大将军李亮光啊,枉朕深信于你这么多年,不想你这个时候却按兵不动,让朕深失为望。你如此之做作图谋的是什么啊?” “还有,还有,你竟敢在密报里说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便宜行事?朕问你,你是朕的臣子,不受君令?受什么命啊、还便宜行事呢?我看啊,你这是拥兵自重!” 一连听得国主李天昭如此深恶痛绝的愤怒之咒,王公公吓得浑身打颤地跪伏在殿中,喃喃自语道。“皇上,奴才以为大将军此举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你可静心想一想,北境之辽阔,又山高林密,若是那些劫捋人质的贼子和奸孽小人,把李公子藏匿其中任何一个地方,就是国主再发十万雄兵北上寻找,一时之间亦是毫无结果的。” “所以,奴才以为那才是大将军李亮光实在是不得已才为的事情,一则免了国主的担忧挂虑之心,二则国主突然进兵北上必然引起邻国异邦的高度猜疑,想来他们这时也会在北境屯兵相拒,以抗我军突然进犯。三则大将军李亮光此乃忠祯不义之人,奴才以为大将军断不会倒戈相反,负了国主的此翻眷顾。” 李天昭愤怒之下,猛然听得王公公如此全情合理之说,刚才绷紧不安的心,一时之间好像倒是安静了一些。他疑目长看了眼前跪伏在地上的王公公一眼,突然如释重负的自言自语道。“唉,王公公,刚才可能是朕一时大过激气了,以致差一点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啊,有时候还真是朕的好帮手,一言之下竟可解朕之万忧千愁。” “王公公,起来吧,不要再这样跪着了。刚才呐,真是难为你了。” “不,国主,千万不可这么说。这是奴才应该做的。”王公公站起身来说道,又转身为李天昭递过了一盏茶。 李天昭接过茶,刚放到嘴边轻萌了一下,就听得隔宫的院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舒坦的古琴之声,仿佛那烈日下潺潺流动的溪水,安然地侵润着一切。 他惊奇地问道,“王公公,这是那一宫的宫人在拨琴弄弦啊?朕怎么就听着入迷了呢?” 王公公应声道,“这,这,这是西院的颖公主在学习古琴之技呢?奴才这就过去,喝止了她,莫让她惊扰到了国主清修之心。” “慢,王公公,既然是颖公主爱好习琴,那就由得她去吧。想来这琴声也是惊扰不到朕什么清修之心的。”李天昭微笑着说道,突然闭上双目,沉吟细听,好像是摆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片刻之后,突然又听得王公公哦然说道。“国主,奴才记起了来。若是论起这琴棋曲艺之技来啊,只怕是没人能赢得了那个董嫣芷。” “董嫣芷?”李天昭突然睁开眼睛,嚯地从卧槢之上跳将起来说道。“王公公,你说的就是那个跟李秋生一道生死不离不弃的董嫣芷?她的琴声朕听过,当时确实是琴艺一绝,只可惜当时发生了意外之败,她就,唉,……” 李天昭一时摇了摇头,竟然说不下去了。王公公不知所以然,故作惊悚道。“国主听过她的琴声?那岂不是过耳不忘,至今犹存在心头吧?” “可惜她是李秋生的人,不然朕必定招入宫来听听她的琴艺之音了。”李天昭一时又漠名的谓然叹道,好像很失意的样子。 王公公侧目一瞟,但见国主李天昭的心神顿时愰然若失开来。他怯怯地上前作伏道,好像很是害怕被责罚的形状说,“国主,这无妨的。如今董嫣芷就住在京城的别家小院内,受着皇恩呢。国主若是想听听她的琴棋曲艺,解了心中的忧愁,奴才这就这国主安排去。” 李天昭一时惊得瞠目结舌道,“王,王,公公,这样可以吗?太后不会反对吗?” “唉,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太后也不至于出言反对吧。”王公公捉摸着李天昭此时六神无主的心思驳斥道,似乎他的心中早已策划好了这一场戏,就等着主角往里边钻了。 李天昭沉默地坐了下去,再不出一言。 京城的别家小院内,董嫣芷宛若一位下落凡尘的仙子,一人独坐在池边的荷心亭中,神思恍惚,倚栏而望。 此时,她两眼水灵灵地直视着池中一支刚刚出水的青莲,还有停留在荷 尖之上摇摆不定的红蜻蜓。阳光如春日的明媚和煦地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张古琴就如退去鞘盒的利剑,明晃晃地闪耀在亭中的大案上,分外显得古色古香。 微风飘动,池中的青荷顿时飘渺摇拽起来,呈显在董嫣芷的眼里仿佛如梦似幻一般,有如李秋生那飘渺隐若的身影又在这一瞬间浮现开来。她痴痴地轻呼了几声,“秋生哥,秋生哥,你在哪 ?你别丢下嫣芷不管了啊?嫣芷,想你了。你在哪,快回来吧。” 董嫣芷这样轻哼着的时候,突然扶栏而起,直愣愣地抚摸在那一张古琴上。霎时,琴声如同飘渺的仙乐一样悠然而起,心旷神怡地在荷心亭降生开来,直传入漠漠 冰冷的九宵。 一曲已罢,悠扬的琴声仍在四周弥漫不散,凄清的境遇幻如云烟袭来。董嫣芷稍微抬头看了一眼池中变得摇拽不定飘渺如烟的青荷,赫然苦笑开来,复又抚琴一曲,长长地侵寐在其中。此时此刻的董嫣芷就像风中飘荡的柳絮,无根无由;又像雨中的浮苹,淹没水中,滂潮而生。 正在董嫣芷内心陷入如此激情澎湃之时,把手中的琴声调拨得到了极致之处。院外突然传来一声的清脆赞誉之声,跟着一个身穿金黄色紫薇星徵绸服的男子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董嫣芷蓦然一惊,直愣愣地跪下来惊呼道。“草,草民,董嫣芷拜见国主!不知国主驾临,有何见教?还请国主不啬赐教!”说罢,又连连磕起头来。 只听得那中年男子直呼呼地微笑道,“董小姐,多礼了,平身吧!朕,赐你易座。”说罢,他自己己然在荷心亭中间的石凳上,一时安坐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立即闪过一手持着鹿尘的王公公,赫然站立在李天昭的背后,好像随时听候着他的吩咐一样。 看着眼前二人突如其来的架势,董嫣芷惊得惶如小鹿一般,刚要轻启珠唇说话,就听得国主李天昭首先开声道。 “董小姐,朕此番前来甚是突然,但是朕亦是实属无奈之举。一则为李秋生失踪之事朕已焦头烂额,显得有心无力了。不妨趁此良机,大家卒下来共商一是,如何时是好?二则亦是心情烦焖一时排解不开,外出闲暇之余,顺道过来听听董小姐的琴棋曲艺之声。不知董小姐可否卖朕这一张苦脸?大家共渡这一烦焖时光!” 董嫣芷一时惶然心惊,她即时愣然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岂敢在国主面前班门弄斧。小曲难瞪大雅之堂,实是让国主大所失望了。”说罢,深施一礼,然后惊惶如恐地则立在那里,漠漠的看着二人。 听得董嫣芷一时如此推辞,李天昭漠然惊异道。“董小姐,那是你太过自谦了。朕记得,当年你还代表磊杜二府在‘高王府’举行的‘琴柑盛会’大赛上一展身手呢。若不是半道琴弦崩断,想必那盛会的桂冠必是被你所摘了。可惜啊,可惜,实是可惜呐!” “啊,陛下还记得那一年的琴棋盛会?哪那时陛下就见过小女子了?”董嫣芷惊得瞪大眼睛问,一时好像迷失了方寸的小鹿一样,不知往那里乱蹦乱跳。 “当然了,朕,不但见过你的容貌,还见识过你那时的琴艺呢。就连现在歌坊里间不是还传谣有你的赞美之词吗?说什么‘琴若无芷,曲不成艺。歌若无董,五音难全。’这不正是说的是你吗?董小姐,朕说的这一些没的错吧?” 李天昭一时哈哈大笑道,把当下琴棋曲艺和歌乐教坊里的声名赞誉之词,一时全摊摆在了董嫣芷的面前。 董嫣芷却一时触目惊心,低垂着头悠悠地叹道。“唉,想不到陛下对天下之事如此了如指掌。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知道秋生哥他人现在流落在何方?” “纵然陛下对董嫣芷记忆犹新,深情不已,董嫣芷也只是一个无知的草民而已,不值得陛下记挂于心。” “而董嫣芷已是心不动,眼不动,一切皆为尘土。” 第三百一十五章 苦海无边 突然听得董嫣芷一时说出如此了然于心,似是断绝一切尘念的想法,李天昭的心眉头猛 然紧皱了一下,又释然舒展开来。 他已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内心是何一种想法了?毕竟李天昭与董嫣芷单独相处的机会驰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歌坊传闻也仅仅是从王公公那里听来的。但有一点李天昭他自己确实可以肯定,董嫣芷的琴棋曲艺之绝是天然浑成的,好像是加不得任何一点人为因素的盤捏。 况且三年前,在高王府举行的‘琴棋盛会’赛场上,李天昭是亲耳聆听过董嫣芷所弹凑的琴弦仙音的,也是亲眼见识过董嫣芷那时娇艳如花,迂然媗妍,宛如九天仙女降临凡间的美一样,和怡动人,漪丽而艳。 如今三年之后,突然与有过一面之缘的丽人再次贸然相对,这份揪心的感觉岂是言辞之间一时能够形容得出来的。听着自己呯然心跳的剧烈活跃,看着惊惶如小鹿一样不知所措美如天仙的女子,李天昭的心一时显得万般滋味重重,念想多多。 李天昭一时迷茫地看上身旁的王公公,只见王公公装出一副闭目而思的样子,倚着亭中的柱子假目以眠。他莫名一叹,长长出了一口粗重的气息,端起石案上的茶杯又一饮而尽。 是啊,恨悠悠,叹茫茫,如此尴尬的境况,也难怪李天昭是要长出这一口叹息之气了。虽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皇宫中偶然听得那一缕调蔽的琴声起,就引来了今日说是难堪又不难堪,说是夺人所爱又不似夺人所爱的窘迫困境。但是又如何能让李天昭他一个万乘之躯,竟然毫无顾跽地倾倒在一个平头陌姓的女子面前。想毕,这其中的缘由又是什么 呢? 此时董嫣芷虽然受宠若惊,但是她仍是保持着她应有的警惕之心,莫名惶恐地看着眼前的李天昭,心里也似翻滚起滔天风浪一样,波涛汹涌,恶浪滔天。虽然旁边仍然有假目以寤的王公公等人存在,但是她确实猜不出李天昭此来的目的和意义。难道仅仅是像李天昭口中所说,他只是出宫消遣,顺道过来听听她的琴艺而已,别无所求。 可是,李天昭此时眼中所表现有目光 和流露出来的表情,都让处于迷茫和伤感之中的董嫣芷感到圾一丝丝的害怕。她总觉得此时李天昭的眼光和表情,总包含有一种令人姨所非夷的古怪想法,而且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越来越强烈。就像一个燃烧的火把,从点燃时的弱小火苗,突然就窜到了剧烈的熊熊燃烧,而且火光冲天。 虽然心惧如此,但是董嫣芷还是极力胆定自己,一边安坐在石凳之上,一边仍然装作毫无在意的样子,挥手弹凑着摆弄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张古琴。霎时,琴声悠悠扬扬飘荡开来,穿过空寂的庭院,越过乌云笼罩的天空,横垣在四周辽阔的天宇,宛如天音仙籁一般,怡人心动,摄人魂魄。 听到琴声绝妙精细之处,李天昭喝彩得蓦然惊叹开来,他哈哈地大声赞誉道。“董小姐,世间之言果然流传不假,你不愧是琴艺双绝之人。在朕听来,亦可堪称当今天下国士无双了。” 董嫣芷被李天昭这横空出世的一夸,整个人就哆嗦地颤抖开来了。谁知她的右手一滑,那琴弦就直直地勾划而过,一道鲜红的血痕即进就呈现出来,迎着朝阳的斜光,汩汩地流冉。董嫣芷霎时一声尖叫,整个人就随着一阵钻心的痛惊呆在了当中。傻傻的,愣愣的,盯着那一道直流的鲜血,惊慌得一时不知所措。 李天昭毕竟是一国之主,咋见董嫣芷的右手食指又像三年前那样被琴弦所伤。他已顾不得了自己是一国之尊,立即从亭中的石凳上跳将过来,拴过董嫣芷的右手就一把按住流血的伤口道。“王公公,快,快拿些苍伤之药和包扎伤品的白巾过来,朕要为董小姐包扎伤口。”说罢,又回头专注地看着董嫣芷伤了的右手,顿时显得一片心急和憔虑。 王公公听得李天昭直呼之叫,猛然扑将上来,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拧开盖子,直接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沫,施舍在董嫣芷右手的伤口上。 李天昭则扯过一条白丝巾,撕碎了一些,就轻轻地缠绕在了董嫣芷右手的食指上。缠好之后,又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慌不忙地吹了几口凉气,才算完结。 见着万人之上的国主亲自为自己包扎了伤口,而且还如此的体衅不惧,董嫣芷整个人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她怯怯地开口谢道。“谢谢国主以万乘之躯,竟然屈尊贵体亲为小女子清理伤口,小子女何德何能竟受国主如此恩宠,那是万死不能报的啊!” 一旁边的王公公听得董嫣芷如此一说,马上笑嘻嘻地插言道。“董姑娘,那用什么谢啊。你们都 快成皇亲国戚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若是谢来谢去的,何日是个尽头啊。依杂家看呐,那是国主仁慈,能体衅万民的痴 苦,才能做出如此亲近百姓的举动。若不是哪,那你就没有如此这般的恩宠了。” 被王公公这一声旁鼓侧击的赞叹,李天昭马上脸红一片地苦笑道。“唉,你这个奴才 啊,也真是会说话。朕就这么轻轻一动都被你赞得天花乱坠了,若是被你传扬出去只怕朕就要封天下百姓之口,亦是不能为自己辩了。”说着,马上又看了颇为怯意的董嫣芷一眼,眉头一皱,紧接着说道。“幸好董姑娘不是个拘于小节的人,要不啊被 你这个奴才这么一糊弄,那还不得把此事都当成天下的新闻传扬开了。哪岂不是陷朕误了人家董姑娘一辈子。” 王公公一时故作怯意地拱手请罪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怎么可以把董嫣芷比作国主体衅万民的模范呢?如此一来,岂不是毁誉了李公子和董小姐。老,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敬请国主原谅!” 突然听见王公公作出这一副态势来,董嫣芷不得不应声推辞道。“哎,王公公,你也不必如此惶 恐了。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这话若是传到宫里那就不得了。今日之事若是太后追究起来,我岂非是百口难辩。所以董嫣芷还是乞求国主垂怜,刘姨娘不在家,还请你作速离开别家小院,以弊清关系,莫让人另生误会。” 李天昭突然听得董嫣芷如此一说,仿佛向自己下了逐客令一般,心里顿时碍怨起来。但是目前情况确实如董嫣芷所说,刘脂儿不在家中,他们二人也不好与一个小女子在院中呆得大久。否则,传扬出去,还是伤了宫中颜面的。 想至此,李天昭莫名地长叹了一声,端起石案上的茶水轻萌了一口,又抬头看了看四周一遍,谓然叹道。“朕,虽富有四海,奈何却不能在一个别院小憩啊?如此说来,岂非乌呼悲哉!” 王公公见状,急忙趁上来各颜悦色道。“国主,千万别这么说。天下之太,莫乎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试问天下之人,谁又敢不让国主小憩啊?” “哈,哈,天下若能如王公公所言,哪朕岂非是万民之害了?你啊,还真想让朕遗臭万年呐。”李天昭紧跟着王公公的话语说道,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王公公不明所以,正待欲言相问,董嫣芷却出声赞誉道。“国主,果然是体衅万民疾苦的好君主。些小之事,竟能窥一管而知全豹。有君如此,天下幸事。” 李天昭羞赫一笑,起身相辞道。“董小姐之言羞煞朕也,还请董小姐宽恕朕今日相扰之过,朕告辞了。”说罢,谢绝而去。 看着李天昭和王公公二人悄然离去,董嫣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她用手拍拍还一直在活蹦乱跳的心,又抹抹额头浕出的汉珠,终于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仿佛突然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担一样,释然轻喘。 可是,等她正要起步离去,刘脂儿却匆匆地走了进来,一时急切地问道。“嫣芷啊,我听说国主和王公公刚才不是来过吗?他们人呢?怎么都走了啊?你,你也不留待一下人家,就这样急急的赶人离去,岂是咱们的待客之道啊?何况人家还是贵为一国之主的天子呐,我们怎么可以那样糊涂啊?” 莫名的被刘脂儿一通整刷,董嫣芷压抑得好像要气爆炸了一般,枕着一双泪眼濛胧的抽泣道。“姨娘,你一进门就不问缘由的这样责怨嫣芷漫待人。可是你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吗?嫣芷再笨再蠢也不可能傻到以已微薄之力驱赶国主大驾啊?” “人家之所以不等姨娘回来就离去,那是不想落人口舌,为自己招惹是非。若是换作是我啊,我也会这样做的。” 刘脂儿莫名一怔,惊得‘啊’然大叫道。“如此之说,那可是姨娘错怪你了。既是国主过来急于离去,必定是有什么消息相告吧?不知可有口信相留。”说毕,又直愣愣地立在了当中,就只等待着董嫣芷的回复了。 董嫣芷虚叹一气,急得眼瞧舌干的一哽,就一股脑儿把先前发生的一切事儿全吐了个干干净净。顿时,惊得那刘脂儿一个劲地惊呼道,“哎哟,这,这还了得呐。你,你,这不是在国主面前长脸了吗?” 董嫣芷嘿嘿一笑,叹道。“我长不长脸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怀着什么的心思我却是看得明白的。” 二人如此一翻对怂之后,等刘脂儿从董嫣芷的叙述中完全清醒过来之时,她冷眼一瞪,恨恨地盯着一脸泻满悲情的董嫣芷哈哈笑道。 “董丫头,我看你啊,从现在开始就不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而是苦海有边,回头无岸了!” 董嫣芷一时惊呼道,“姨娘,此话怎讲?我听得一头雾水,全然无解。” 刘脂儿羞赤地盯着她那一双诡异的大眼睛,神神秘秘地答道。 “董丫头,往后你就会懂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悉怀难爱 董嫣芷被刘脂儿这样神神秘秘的一说,心中惊得亦是鬼使神差一般,浑浑愕愕,不知所以然。 她瞪大眼睛看着刘脂儿,一时万分不解地疑虑道。“姨娘,你这话说得嫣芷糊里糊涂的,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一点?老是像葫芦里卖着什么宝贝的狗皮膏药一样,让人费神猜测,吊人胃口。” 刘脂儿看着董嫣芷这一副糊湖的浑愕之状,即时摇头叹气说。“董丫头,你这还不明白吗?国主能突然造访自然是有原因 的,况且宫中这么多乐师舞女,琴棋技艺之人比比皆是,在意乱心烦之时又何必偏来咱们这个小小的别家小院。”说毕,又刻意瞄了瞄一旁还在惊悚迷糊的董嫣芷,又莫名的摇摇头说。“董丫头,你呀,还真是经历事少,什么事情都显得少见多怪了。” “啊,姨娘,我少见多怪了?”董嫣芷一时惊愕异常的反问道,心中堆积的疑虑犹如疑固在了眉头之上。 见董嫣芷即时露出这一副讨嫌的模样, 刘脂儿猛然长叹道。“嫣芷啊,我刚里从宫里打探消息回来。太后说了,尽管国主派人北上寻找。可是秋生那小子就是不见一点消息,实是让人担心忧虑啊。” “太后说的不错,这样的事情和境遇肯定是让人担忧多虑的。可是远隔千里,我们娘俩又能做得了什么 呢?”董嫣芷似乎有一些开悟的说道,眼中已然多了一些凄迷的泪花。 刘脂儿淡淡说道,“你明白就好,姨娘当时听之亦是心胆俱寒,惊悚不已。”说着忆是噗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横在那里,看着就颇为让人心痛一般。 “姨娘,那我们该怎么做呢?”董嫣芷似乎还是带着十二分的希望问道,好像她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一样,只是心存愿想。 二人对谈之话说到此处, 刘脂儿当然明白董嫣芷此时的心情和怅然若失的叹喟。她横了一眼神情麻木的董嫣芷,直直地逼视着眼前一池因风而动的青荷,淡淡而道。“嫣芷啊,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若是秋生之事再无结果,你可有什么打算啊?” “姨娘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从宫中所反映出来的情势来看,不管是太后还是国主,现在对李秋生之事都是违谟如深忌跽提口的了。再加上今日国主突然造访,而且还点名道姓一心一意听你抚琴弹曲,你不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吗?反正姨娘现在是忧心重重了。” 董嫣芷心地一凉,忽然叹道。“姨娘,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出事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秋生哥之事就真的无人能管了。” 听得董嫣芷之言,刘脂儿亦是摇头长叹道。“谁说不是呢?秋生啊,你的命真苦,刚有一点起色,现大又闹个北境失踪的大祸出来。你,你这样所腾下去,还让不让干娘活下去啊?” “你再这样闹失踪下去,只怕过不了一二个月,你的漂亮媳妇都要被人家捋劫走了。到头来,你这个不长进的小子,还不是让干娘的半生心血白费了不算,终是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黄樑美梦。” 刘脂儿在此这么自言自语的啰嗑一哆,董嫣芷突然惊悚得直叫道。“姨娘,你说什么 ?什么你的漂亮媳妇都要被人家捋劫走了?” ……“姨娘,你这说的是我吗?你应该知道的啊,即便秋生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董嫣芷也不可能被别人捋劫了去的。” “当然说的是你啊,难道是姨娘吃撑了,在火烧眉毛的时刻还有心思在此和你说别人的是是非非呐?”刘脂儿头也不回的答道,好像早已洞悉了未来的一切一样。 董嫣芷莫然地看着刘脂儿,一时惊得颤颤抖抖地哽咽道。“姨娘,你为什么说的一定是我呢?难道直到现在你还在怀疑我和秋生哥的感情吗?或者,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刘脂儿又回头看了董嫣芷一时,再转过身去好像对着一池的青荷说道。“不是你,我还能说别人吗?难道你还不知道和明白吗?你拒别人容易,但抗拒此人却是千难万难。” 董嫣芷惊得即时瞪大眼睛道,“姨娘之说,恐怕大过骇人听闻了吧。嫣芷不见此那人就有秋生哥那么大的能耐和本事,可以突然降生在嫣芷的心头,并且牢牢的占住,生根发芽。” 哈哈,几声凄苦的冷笑过后,刘脂儿犹如九天魔君一样突然降临人间,张牙舞爪,恶狠狠地讪笑道。“嫣芷啊,你的话说过头了啊。如果此人是万人之上受人朝拜的真龙天子呢?你又该当如何啊?” 董嫣芷听罢刘脂儿的话,霎时猛然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之后,悲从腹中泣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信,我不信,不信……” 一时之间,刘脂儿脸如死水,心似枯稿淡淡地冷笑道。“世事无常,万般迷幻,咱双倍 又奈其何?该来的总会如期而来,躲也躲不掉;该去的总会离去,留也留 不住。” “嫣芷,有些事情是非成败转头空,愿与不愿都不是由咱们母女二人能够决定的。既然咱们母子三人都走到了那一步,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的份了。” “姨娘,自古忠诚不待二主,烈女不待二夫。若真有那一天,当是我命该绝矣!”董嫣芷愤愤地还语道,两眼瞪得已似冒出了一团火光。 说来也怪,打自那日二人单独私会别家小院之后,李天昭居然慢慢心生牵挂,像是中了邪魔诅咒一样,时不时就在他的脑中突然就跳出那时董嫣芷的身影来。合着她那一袭半含愁容的忧戚之态,仿佛古时西子捂心紧慼的病态一样,显得动人心魄,乱人心智。 王公公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是因为李秋生之事一时仍无结果,太后仍是日日催促相问,王公公亦是一时无计可施。只得把李天昭这一翻萌动的春心,默默地看在眼里暗暗地记挂在心间。 一日,又到了王公公当值之时,李天昭突然在养心殿内叫苦道。“王公公,朕为李秋生之事实是寤食难安,神消骨瘦了。加之太后日日在朕的面前啰哆不休,真是不胜其烦呐。” “唉,这个李秋生啊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几万大军历经数月仍是半个影子也找不着。难道他李秋生就真的从朕的家国天下中消失跆尽了吗?朕就不能为王兄的遗孤留下一点骨肉亲情吗?天啊,谁能告诉朕?朕该怎么做啊?” 蓦然听得李天昭这样的满腹啰嗦自顾自的喃喃说着,王公公灵机一动,即时跪伏于地上说道。 “老奴以为国主为李秋生之事做得实是够多的了,不管太后理不理解还是天天刻意催促,国主对‘王兄’和李秋生的情谊都已是仁至义尽,奈何天不从人愿,以至事不成果。皆非国主不亲历亲为之功,而是天意如此,将之奈何?” “然老奴看着国主日渐消瘦,神形萎薇,实是痛心不已民,只恨老奴亦无良策所解。今知国主心事憔虑,乃为二人故,老奴有心却不敢相谋耳。” 李天昭一时陡然惊异道,“王公公,如此说来你真可谓是朕的知心人了。那朕倒是想问问你了,朕现在的虑心之事是什么啊?” 王公公再拱手垂拜着说,“求国主先赫免了老奴的罪过,老奴才敢向你坦言相告。” “哈哈,王公公,你果然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事情还没有点破,你倒先向朕求赤了。也罢,朕准了,你说罢。”李天昭即时捋须哈哈一笑道,眼睛又瞪上了殿外的天空。 王公公拱手相谢道,“国主除了被李秋生之事左右得憔头烂额之外,依老奴看,国主心中现在最憔虑的事情就是那个琴艺双绝的董嫣芷了。只是碍于皇室和叔侄的众多情面,国主没有逼人就犯而已。” “国主呐,不知老奴如此坦荡之言,可对国主的心事呀?” 一时之间,二人即时沉默了一会,李天昭不置可否地羞红了半边勃子,张着微微抖动的嘴唇说道。“王公公,就算你猜 对了朕的心事,眼下之势,你又能将之奈何啊?说来就去,还不是一场竹篮打水一场 空。面对小鸟依人的美人,不过是庸人自扰耳,于朕何其恨幸啊!” 那知王公公一时听罢李天昭气妥之言,忽然呵呵地大笑。“国主啊,又忘记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贵为万民之上的真龙天子,摄取一点自已家里喜欢的东西又有何过错啊?谁人又敢多言乱舌造谣什么?” “王公公,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朕岂能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君子尚有成人之美,那有夺人所爱的。你要朕这样做,岂不是要把朕推上小人之列吗?若是让太后知道你如此怂恿朕做此等伤人之事,母后还不得把你的皮都扒了下来啊!不妥,不妥,此事万万不妥!”李天昭一时厉言正色道,好像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王公公一时则目地盯了李天昭一眼,拱手摇头道。“唉,自古英雄配美人,可惜很多人都 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了。”说毕,无可奈何地长叹开来。“你既然想抱得美人归,又怕担上千夫所指万人所责的罪责。天下之事,那有那么随便便就可以得到的。何况还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天仙女子,当然是值得任何人去冒险了。” 此时, 李天昭却急得满目惊惶,张口就厉声喷涌道。“王公公,你记住 。李秋生不是英雄却胜似英雄,得配美人那是上天垂怜的好事!” “朕,虽然爱美,但是不能夺人所爱,伤吾天下子民。”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生死渡却 养心殿内,王公公一时听得李天昭如此决绝的说法,心中顿时愧疚起来。 王公公不知道此时激怒了的李天昭,嘴里说的可是真心大实话,或者只是眼下一时愤瞒的恶语相向。 半刻迟疑之下,王公公又拱手作礼,冷瞟了李天昭一眼,只觉得眼前的李天昭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之言好像要责怪他的样子,他那一颗坎忐不安的心才稍微落地下来。挥手抹了一抹额前因为恐惧而过于渗出的汉水,微微抬着头向李天昭主请罪道。 “奴才刚才之言,实是冒犯天威。国主不予追过,当是老奴之福。既然国主态度如此决绝,老奴当闭口三咸其言,以思已过。国主若无他事,老奴当自告退。” 李天昭一时亦是态度爱昧的说笑道,“王公公,你言过其实了。朕与你刚才所讨之言,还望王公公莫要见怪。”说毕,前后左右环视了一遍,见无异样,随后又说道。“哎,人非对贤,熟能无过?” “嗯 ,国主说的是,奴才拙见真是羞死人了。还请国主放了奴才出去,好好省悟一翻吧。”王公公好像很是执意的说道,再无停歇之想。 李天昭见王公公语出强烈,一时之间亦是君臣尴尬,无语相安。回头想想,只觉得此时放王公公出去较为理想,又不伤太雅,遂顺心推舟一般开了自己的金口。 王公公得允,自然是欢喜得三拜九叩而去。片刻之间,人去楼空,养心殿内空旷如野,安静异常。 李天昭即时端过龙案上 的一盏茶水,轻嗑了一口,便和衣躺在了龙榻之上。 北疆边凉镇的林中,飞莱哥仍是怒气冲冲地横坐在军营的大帐之中,对着接连而至飞报消息的探子恨得咬牙切齿道。“滚,滚,快给我滚,本帅再也不艳情见到 你们了。” “一见到 你们,本帅就气得火冒三仗,想杀人喝血的心都 有了。你们连一点小事也办不好,叫本帅如何再相信你们这些探子啊!” “啊,啊,滚,快滚,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啊,啊,啊,本帅气得要杀人啦 ,滚,滚……” 那些陆续回报的探子,被主帅这么一气带怒的大吼,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又听得飞莱哥连连叫自己这些探子‘滚’将开来,那里还顾得那么多,你又是什么主帅大人,早恨不得拨开双腿站起来撤腿就跑了。 如此火瀑的情形,就连旁边站着的一些将领和小队头儿亦是无可奈何,有苦难言。只得苦着一张紧皱的苦瓜脸,活生生地站列两旁,陪着主子假哭丧。 莫名的出现眼前这一幕,也难怪异邦主帅飞莱哥怒气冲天,恨不得横刀杀光人了。毕竟打自他领兵南下以来,连过数月,他暗中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一拨又一拨,直到目前仍是一点关于雅姬公主和李秋生的消息都没有,这如何叫他不窝火,不瀑跳如雷呢? 可是,闭目想一想,自己的未婚妻雅姬公主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捋来异邦的一个男子逃婚了。这不是公主在侮辱他飞莱哥的人格和智商吗?而且连同那几个待丛女子的身影,亦然是踪影不见,音信全无。并且他带领的十万大军在这个小小的边疆小镇,浑然不觉过了数月,竟然是毫无作为,寸功未立。 这如何让飞莱哥开口向本邦王罕邀功请赏呢?最可恨的是雅姬公主如此反常的逃婚之举,对他更是一腔莫名怒火的刺激。若不是有李亮光统帅的五万大军坐镇其中,只怕在飞莱哥几一怒之下,早已把边凉镇变成了一片火海和战争燋土。 现在两厢对立的架势,一时搞得飞莱哥亦是狼狈不堪,两处其难。若是狠心选择动武的方式吧,对方早有准备,胜负难料。如果现在选择退兵吧,又有一点觉得 咽之不下,弃之可惜。让他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如何放得下这一般被人休辱的滋味。 正在此两难之际,他突然抬头看上了帐外的一碧长空,一道灵光闪烁而出,直冲他的脑际。他猛然端案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即时哈哈大笑道。“众将听令,本帅刚才思得一妙计,既可寻公主本人又可掠得敌方土地和财富。但是,此计施行起来必须得诸将鼎力相助,否则,难成大事。” 帐中诸将听得主帅飞莱哥如此之说,久已蔽坏的心早就沸腾开了,一个个请声答道。“但凡能寻得公主归来,又掠得敌邦土地和财富,就请主帅吩咐下来,属下必将誓死遵从,举我邦国。” 看着帐中诸将异常兴奋的表态,主帅飞莱哥哈哈一笑道。“既然咱们十万大军在此徒费时日是,无所作为,那本帅决意学那公主逃婚之举,单人独马逃遁而去。或许这样人少,目标少,不易被 人发觉,更加容易寻找公主的下落。” 说罢,又冷眼掠过诸将的脸庞,仔细观察了一会,见无人有异议,接着又说道。“本帅离营之日,各部将领必须严加戒备,看管,绝对不许敌军趁势而入,侵我邦国。各辖所部,若有所失,本帅必将严惩,决不姑息养老奸。” 诸将听得飞莱哥如此安排,莫不惊诧不已,全然不解地看上了当中的主帅飞莱哥。飞莱哥好像看出了诸将的惊呼和诧异一样,马上笑着解释道。“诸将莫急,只要你们按本帅所说的去做就可以了,不必挂怀于此,忧郁不解。本帅保证,不出半月必寻得公主归来。,再与诸将请功。” 有了主帅的笃定之言,诸将不再惊诧和疑虑,一时纷纷告退而去,直回本部严加看管和督察。主帅飞莱哥也不多加挽留,等诸将退去之后,再对副帅交代了一翻,化罢装束,着一身平民布衣而去。 离罢军营,飞莱哥直往边凉镇的城内走去。他想你雅 姬公主再聪明公主伶俐,再会躲避逃遁,总不能不穿衣吃饭吧。只要你要穿衣吃饭,你就得往城里购物置换。这样一来不出十天半月的,要么是你雅姬亲自出来购物渡日 ,要么是那几个陪同而去的待女前来兑换对现。那么他飞莱哥就可以在城中坐等其来,守株等待兔了。 如此一想,飞莱哥的心中倒也暗暗惊喜开来。他先在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中,寻了一个特别显眼的客栈,把银子往柜台上一丢,就跟着店小二的后脚跟住进了客栈临街的上好楼房。一则可以倚窗临望,避人耳目,二则失却了抛头露面的风险,那就惊动不了自己正要寻找的人儿。 说来也怪,这一日晌午,飞莱哥刚吃过店小二送来的早点,倚窗相望 了一会,居然在街市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他急得猛然下楼,暗暗追踪而去。接近那女子的身旁一瞧,妈啊,这街市上正在采购食物的绿衣女子,不正是伺候在雅姬公主身旁的绿珠吗?她这一出现,不正是应证了自己那腔的先见之明吗? 踏尽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飞莱哥已是禁不住心中一阵狂喜,伸手在那绿珠的肩背上轻轻拍了一拍。只见那绿珠蓦然回过头来,顿时瞪大眼睛僵直在那里,哑涩地惊叫道。“飞,飞,飞莱哥,你怎么也来了?你,你不是领兵驻守在北边密林之中吗?为何独自一人寻到异国他乡来了。” 飞莱哥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是为公主而来了。难道是为你一个待女而来吗?”说着,又横眼四顾了一下周围的街心,见没有什么异状,紧接着说道。“绿珠,你什么也别说了,快带我去见雅姬公主吧。 ” 绿珠顿时为难地一皱眉头,哑然说道。“飞莱哥,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带你去见公主。公主对奴卑说过,不管见到本邦的谁人,千万不能带着他去见她。何况你是公主的未婚夫,我绿珠更不能带你去见公主了。” 飞莱哥横脸一扭,怪异地呵呵一笑道。“绿珠,现在你落在我的手上,只怕由不得你主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若火了本附马,连你一并蹂蔺了再说。” 听得飞莱哥突然变了脸形,和凶神恶煞一般的吓唬之语,绿珠尖叫得连连摇头躲避道。“飞莱哥,你,你不可如此,你是公主人未婚夫,你若如此对绿珠下手,公主是永远也不可能谅你的。” “哈哈,这话你还是带回去给公主听吧,本驸马就不听你这些恐吓之言了。”说着,飞莱哥把语气一低,满脸凶光地低嘴附耳道。“绿珠啊,咱们公主她可以劫捋一个异邦的男子来休辱我。我为何不可以找一个她的待女来休辱她啊?既然她对我不仪,那就别怪我对她无情呢?咱们做法一般,谁也别怪谁了。” 被 飞来哥这样无耻的一说,绿珠瞪时吓得花容失色地尖叫道,“飞,飞莱哥,你,你真不要脸,你休辱了公主,就等于间接地休辱了王罕。若是回国之后,你还能再当主的驸马吗?王罕,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哎呀 ,绿珠,你现在就别异想天开了,快带我去见公主吧。要不然我就把你带到客栈去,对你不客气了。”飞莱哥又对着一度惊了神慌了心的绿珠说道,那凶恶心的语气双加重了几分。 绿珠被飞莱哥这样一逼,骇得马上闭起两只眼睛来惊叫道。“公主,对不起。绿珠为了免遭驸马的遭踏,只得带他去见你了。公主,请你原谅绿珠啊!” “哎,哎,快点,快点,你别再磨磨蹭蹭的了。再这样磨蹭下去,本驸马就对你就不客气了。” 飞莱哥在绿珠的话语之后,又愤怒的说道,眼中似是已露出了一丝丝的凶光。 第三百一十八章 紫色的眼泪 一时被他所挟持着,绿珠只得老老实实地带着飞莱哥,往北边一个山青水秀的峡谷之中走。 一边跟着绿珠往深山峡谷之中走,一边两眼不停地环视着四周的风景和动静,蹰踌满志的飞莱哥好像打了在胜仗的将军一样,突然语出惊人地挖苦道。 “绿珠呐,你和公主还真会享受。居然下本钱捋劫了一个宴月国的王子,马上就隐居在这样深绝隔世的世外桃源之中,难怪本驸马的十万人马和宴月国的五万人马找了数月,对你们依然是音信全无,就好像你们从地球消失了一样。” “哈,哈,若不是本帅突发奇思妙策,守珠待兔般在集市上等你们自动出现,要寻找到你们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如令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雅姬公主,本帅还看你能逃到那里去?” “还有那宴月国的王子李秋生,你若是欺侮了我的雅姬公主,休辱了我飞莱哥的尊严和男子汉的气慨。我飞莱哥一定教你灰飞烟灭,侬一辈子也休想做得成人!” 一路上,听着飞莱哥突然汹涌而出的满腔仇恨,和滚滚汤汤的万腔怒火,绿珠一时吓得脸色惨白地巍巍凛抖道。“驸,驸,马爷,你何时变得这么凶神恶煞,形同厉鬼恶魔了?难道你连公主也敢杀戮吗?” 飞莱哥霎时哈哈一笑道,“那就得看公主有没有做出对不起本驸马大逆不道的事来了,若是公主伤害了本驸马的主意,那我一样闭上眼睛,把你们杀得干干净净。” “驸马爷,你真是阴险的小人,恶魔,厉鬼。难怪雅姬公主死活不肯嫁与你了,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奸孽小人!”绿珠气得有一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好像她已有一些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带着飞莱哥这么一个奸孽阴险的小人来见公主了。 听得绿珠如此诅咒自己,飞莱哥又语出凶恶地咆啸道。“绿珠,你给我休声。本驸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多嘴多舌。你再不知道长幼尊卑,本驸马就废了你。” 再次被飞莱哥如此竭厮力底的咆吼,绿珠霎时变得哑然低泣起来。她抬手擦了一擦泪水侵泡的眼睛,两条鲜亮清澈的泪线又汩汩流落坠下。 二人一路走到一个环形环抱的峡谷尽头,远远望去,青山巍巍,绿色帐然。 一条玉带似的的小溪就横贯在眼前。后边三间装饰一新的茅草房,错落有致地连缀在一起,显得空旷而幽静,整个山谷仿佛笼罩在世外桃源一般。 飞莱哥突然快步越上前去,出手如电,食指狠狠一点,就把行走在前面引路的绿珠击倒了下去。他看也不看绿珠一眼,扭头便快步向后边的那三间茅草房走去。 摸爬到了正中的茅草房门前,他嚯地站起来,挺直腰板,用力往那门上一推。只听得‘呯’的一声大响,飞莱哥连人带影就被门内弹出的一股巨大弹力弹飞开来,好像重重地甩倒在外边的地上。 院外这一惊呼,还没等飞莱哥从地上爬将起来,房内就已探出了一个美丽妖艳的女子脸庞来,那美艳的女子即时哦然惊叫道,“你,你,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王罕知道我住在这儿吗?” 飞莱哥必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在倒地的一霎哪,右手轻轻一点,就避开了那一股巨大的弹力跳将起来,眼见得那美艳的女子如此怕急的一问,他即时皮笑肉不笑的地趁上前去答道。 “雅姬公主,飞莱哥自有妙计寻得公主栖身之处。可是为何公主一见本驸马不是先出来迎接,而是先来一翻盘根究底的追问啊?难道本驸马在公主的心中就没有一点点的地位和份量吗?值得公主这般憎恨和厌恶!?” 雅姬公主被飞莱哥这么直冲冲的一问,瞪时就愣在当中木然道。“我,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 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王罕把我强摄合于你罢了。” “哈,哈,公主啊,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呐。既然王罕都把你许配于我了,你当然是我飞莱哥的人了。那里还由得着你这般糊来和瞎搞啊?”飞莱哥好像很是得意洋洋地说道,又把一道带着挑衅的眼光冷冰冰地刺激在了她的身上。突然又接着语出嘲讽道,“雅姬公主,本驸马听闻你出资劫持了外邦的一个王子,李秋生之后就把人家带来这里隐居了。你呀,现在还真是活得赛似神仙美眷呢?可惜的是我飞莱哥来了,你的美梦就要醒喽。” “放肆,公主面前岂容你这般胡来!飞莱哥,你休得这样威逼公主。”突然房后又传来了三个女子的娇斥之声,只见几道影子从后飞扑而来,跟着三把利剑也摇拽而来。 飞莱哥见状,身形一闪,哈哈一笑,突然瀑喝道。“你们这些奴仆,居然敢对本驸马不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闪身而进,直取那三个迎面而来的女待,再不管眼前傻呆的雅姬公主。 就在飞莱哥和雅姬公主几人乱作一团,僵持不下之际,又听得院外的竹篱旁传来一声男子的瀑喝之声。“住手,都给我住手。特别是那个男的,你一个大男人跟几个女子起什么哄啊?掺什么闹啊?有我李秋生在这里,你说别想得逞!” 李秋生这突然的一吼,居然奇迹般让那几人马上停了下来。特别是那怒气冲冲的男子,一听眼前的青年男子自称是李秋生,他那一颗尖酸的头颅马上就扭了过来,一道狠毒阴险的眼光就从他阴鹫的眼睛里猛然射了出来。好像一支带毒的利箭,直接射在李秋生的身上。 莫名的 被那男子这么恶毒的一瞪,李秋生愤然怒道。“你瞪什么瞪?打了女人还这么嚣张?我李秋生决不让你这般肆无弹忌,为所欲为。” 可是,谁知那男子又莫名奇妙的瞪着李秋生哈哈地阴笑道。“噢,原来你就是宴月国中传得沸沸扬扬大名鼎鼎有李秋生啊,失敬,失敬!不过我飞莱哥怎么觉得你在眼中什么也不是呢?就像透明的水晶一样在阳光下消声腔匿迹呢?” “真是奇了怪了,宴月国的人把你奉为神灵一样敬重,可是我一见之下怎么就觉得你名过其实呢?一个名声在外响当当的英雄人物怎么就甘心做起了诱捌别人妻子的恶棍呢?李秋生,你不是下溅成做了这一般卑鄙的小人吧?” 听得飞莱哥如此变了丑恶脸面的无情溪落李秋生,雅姬公主瞪时怒不可遏地渉视着飞莱哥喝道。“放肆,人家李公子那里是你心里想得这么肮脏的人。飞莱哥,你别把自己卑鄙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了,你这样做只能更加显得你自己丑恶的内心,和不可告人的丑恶嘴脸。” “本公主劝你还是少挖苦和诽谤抵毁别人形像的好,否则,咱们国邦的颜面都让你这个丑恶的东西给侮没了。最后的结果,只能让本公主更加看不起你!远离你!” 那知飞莱哥一时听了雅姬公主之言,非但不丑耻自律反而变得更加猖狂地讥讽道。“雅姬公主,你千万别把话说得那么别扭难听。我只是在责问一个异邦男子为何那么有颜地勾引别人的未婚妻,又何谈伤了本国的颜面。要我说啊雅姬公主,你这样无耻地强捋敌邦男子来充做什么世外桃源,你才是丢了本国颜面的最大罪魁祸首呢!”说罢,飞莱哥又百无禁忌地昂首挺胸站在了那里,对于雅姬公主等人仍是视若无物一般,似乎立时成了一个无所动容的铁人或者是木偶。 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又激烈开来,雅姬公主仿佛被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酱紫而扭曲得变了形状地孤立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个,只是半伸着一只右手,微微低语道“你,你……”,吱语了半天,终是道不出一句。 冷眼看着现场如此僵局的情形,李秋生突然又飙出话语来道。“哼,原来你就是雅姬公主的未婚夫啊?真是草苞一个,狗屎一堆,小人一个,说起来还真是如同废物一般,毫无用处。我李秋生就想不明白了,要说你能做得了公主的未婚夫必是一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大英雄,谁曾想你竟是一个内心如此肮脏不甚,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尘的卑鄙小人。” “难怪雅姬公主宁愿强捋一个敌国的男子逃离尘世,也不愿意和你这个卑鄙的小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了。你啊还枉称是一个带领十万大军的勇将呐,连本国的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又有什么 资格做公主的未婚夫啊?现在看起你真是个能够遗臭万年,而又无所自知的天大的讽刺啊!” “飞莱哥,别说贵为千金之躯的公主了,就是一个平凡的世间女子对于你这样肮脏的男子,最终的结果可能也是宁死不倔的。你一个癞哈蟆还想着吃天鹅肉,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了。” 呼得李秋生如此当面洗刷自己,飞莱哥气得怒不可遏地变脸瀑喝道。“李秋生,你给我闭嘴。就算你嘴巴今天 说得天花乱坠,我飞莱哥也不会放过你了。你一日不死,公主就一日不属于我。为了公主,为了本邦的荣誉,今天我只有让你死了,那才是万事大吉!” 李秋生一时哈哈大笑道,“飞莱哥,不是我李秋生吹大牛,就是给你十个胆,你今天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只要你动了我一根毫毛,相信本朝李大帅的五万大军马上就会踏平你的十万大营。到那时,不单单是李大帅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相信你们的王罕也会把你剁为肉酱,灭你的九族,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那知飞莱哥听了李秋生恐吓之言,不但毫无反应反而笑哈哈地诡说道。“李秋生,你的林话言过其实了吧。今天我飞莱哥就偏不信邪,给你一刀,让你如愿 以偿。”说罢,右手闪电般抽刀而出,直往李秋生的胸中刺去。 雅姬公主等人见状,惊吓得霎时一同齐声大叫,但见一道白光闪烁而出,直向李秋生胸前挡去。 只听得当啷一响,一声女子的娇斥,一把利剑已然挡在了飞莱哥的弯刀之上。但是由于飞莱哥此时已是愤怒之极,力大无比,那利剑碰撞在弯刀之上只是抵御了一些冲击之力,没能直接劈开这凶凶来势,包含 了飞莱哥一腔怒火和夺妻之恨的弯刀仍是不偏不斜直刺在了李秋生的左肩骨之上。俣听得李秋生一声啊然大叫,跟着身子也慢慢弯了下去。 飞莱哥一着得势,又要操刀进逼,只见先前被他打晕的绿珠已然怒气冲冲地持剑对立在她的面前,嘴中恨恨地说道。“飞将军,你真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今天姑姑奶奶不把你擒下,咱们几个就枉为公主的贴身待卫。 ”说着,便持剑在手,娇斥一声,直往飞莱哥的身上刺去。 后边那几个待女也顾不得雅姬化公主有没有吩咐,见得绿珠如此愤慨的与飞莱哥对起了竖子,直操起手中的利剑一起向飞莱哥围攻而上。而雅姬公主却急忙趁上来,把李秋生扶起,一边止血,一边急切地凄厉叫道。“李秋生,李秋生,本公主命令你不能死,你不能有事。否则,咱们两国的陌姓就会因为你一人之命而惨遭战火的涂毒。” “李秋生,我听说你那么怜悯陌姓的痴苦,那么关心他们的疼痛,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挺住,千万不可有事。还有你心中牵挂干扰那个董嫣芷,她现在一定会在远方苦苦等着你的回归呢?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雅姬公主再也不勉强你做作任何事情了。” “本公主马上派人送你回去,让你和你心中牵挂的董嫣芷团团圆圆。” 可是,不论雅姬公主怎么呼天抢地的悲号和怜哭,李秋生就像一个睡熟的人一样,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再也吐不出一句话来。雅姬公主看着此情此景的李秋生,把头深 深埋了下去,禁不住心中又是一阵嚎陶大哭,泪水涟涟,花容换色。 直过了半响,才听得李秋生悠悠醒来,半张开闭紧的眼睛,微弱地露着笑意说道。“雅姬公主,你不要哭得那么伤心了。只要你的一点紫色的眼泪,李秋生就死不了。” “紫 色的眼泪?”雅姬公主惊悚地疑然道,不明所以地看了李秋生一眼。只见李秋生微弱地伸出右手,指了一指她头饰上一颗硕大的紫色珍珠。 雅姬公主会意,立即反手把它拽了下来,放在李秋生的面前。那知雅姬公主的两颗眼泪即时坠落在那珍珠上面,在阳光的映衬下慢慢演变成一颗紫色的泪花,倏然向李秋生的脸上落下。 李秋生凄然一笑,微微地看上雅姬公主,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寂寂灯花泪空尽(大结局 北疆,一匹健步如飞的战马飞驰而来,直向通往京城的一条官道腾空而去。 好像只留 下一道烟尘寂寂,大道漫漫。微风过后,卷卷尘埃,一切都如光阴般消失怠尽。 等那战 马一路飞奔到京城的皇宫前,那轮值值守的执事大监和待卫急忙了上去,接过那送信差使的手中之物,直接就往皇宫的养心殿奔去。 养心殿内, 国主李天照凝气屏神地浏览了一会轮值大监刚刚急送进来的密报,即时颓萎落魄地跌坐在了龙槢之上,禁不住一声喟然长叹,又深深地陷入了掩卷深思之中。 殿外,好像突然传来了无数声怱怱而来,叨切人心的慌乱脚步之声。李天昭知道那一定是太后梁氏和众宫女闻迅而来的匆匆脚步之声,但是他已无力阻止眼前这一幕即将上演而来的悲剧,他所能做的只是尽一个人子之道,为太后此时慌乱惊恐慌的心情送上温暖的慰藉之语。 至于其他的,他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三月后,中秋佳节愰然来临,皇宫内飞霞彩绣,红烛记烧,锣鼓宣天,人声鼎沸,好像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把整个皇宫都 变成了热闹的海洋。 太后梁氏一人独坐在凤来宫内的小亭上,驻酒对影而立,口中喃喃自语道。“秋生,我的孙儿,衰家与你过中秋节来了。不管你身在何方,一定要记得今天是天下人团圆的日子,你也不能例外呐。来,皇奶奶给你敬酒了。” 冷月在一旁止不住泪水的劝慰着说,“太后,庭外夜深更凉,来咱们回宫去,别在这里自伤情怀了。要不,冷月又要受罚了。” 太后冷冷地看了冷月一眼,仍是一动不动地驻座在那里,静静地抬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如水的明月,眼中凄然泪下。 养心殿内,国主李天昭心情疑重地转身望了一眼阶下跪着的董嫣芷,忽然变得柔声和气的说道。 “董嫣芷,该说的朕都跟你说了,不该说的朕也跟你说了。该怎么做,你就不用朕告诉你了吧?” “朕,贵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难道朕就不能拥有你这样一个娇眉美艳的女子的吗?朕那一点比不上一个我封赏的王侯将相?那一点比不上一个王族的遗孤。” “董嫣芷啊,董嫣芷,就算你为李秋生立志守节那也得有个度吧,何况你还那么年纪轻轻的。若不是朕还贪恋你的曲艺双绝,贪恋你的声色犬马,朕恨不得心一软就一刀砍杀了你,去了朕这心头之硬。” “莫让天下人以此为耻笑朕的把柄,哪才是朕之所以要做的。你一个朝臣遗孤的女儿,能让朕贪恋得上你的几份姿色,已经是你的祖上积德,今世显灵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在朕坐拥天下人的面前,敬酒不吃,偏偏喜欢吃那一杯罚酒。那你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怪不得朕喽。” 董嫣芷好像早已意料到李天照有此一着一样,她极其平静而委婉的抬起头来回复道。 “陛下,你身为一国之主,无论你怎么说,怎么样做,董嫣芷都没有反对你的权利。因为你是一国之君,你手操别人的生杀大权,我一个平民百姓的女子纵有千般恨万般怨又能怎样呢?若是你非要逼董嫣芷在陛下和秋生哥之间做一个艰难的选择,那么董嫣芷一定会选择秋生哥而非是壁下你。这是你早已就知道的结果,可是我就不明白,你还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我?” “尽管秋生哥只是你手下分封的一个王族,可他对董嫣芷的爱是一生一世忠侦不愈的。而非壁下对董嫣芷的爱,仅仅是出于一种喜欢和占有罢了。董嫣芷现在就像一朵在枝头上鲜妍的美丽花朵一样,谁见谁爱,谁心里都想着喜欢它的美一般。但是却是那般讨厌它的凋谢和零落一样,谈不上什么金石前盟,海枯石烂,更谈不上只慕鸳鸯不慕仙肺腑之言。” “如此说来,陛下,董嫣芷再斗胆说一句,即便是壁下拿刀子现在就杀了我,我还是不能为壁下的情怀所动的。因为你不是秋生哥,亦不是那个能打动我一个平凡女子之心的人。我又何必因为这一次偶然相遇,而贪恋你的高位和后宫之贵。” “贫困不过是吃得粗糠杂粮,富贵不过是锦衣玉食,养脂蓄锐。如此之活法,我又何必去强求拥有。倒 不如天下无不荼的酒席,不得快,也散得快。” 此时,殿上又传来了李天照异常急促的呼吸之声,他一啪座下的龙椅,直指着董嫣芷大声怒斥道。“大胆狂徒,董嫣芷,你真是不懂朕的好歹之心吗?还是在东拉西扯,敷衍塞责。你别以为仗着几分姿色和琴棋曲艺,朕就不敢杀你。你要知道,天下多的是美女婀娇之类的人等着上朕的龙床呢!你区区一个溅民算什么东西啊?还敢高攀和勾引高贵的王族血脉,我,我非剁了你不可!” 国主李天照此翻由爱生恨的怒火,一时慢慢地笼罩在养心殿内生发起来,并且看似还得在整个宫殿中弥漫开来,剧烈地炙烤着董嫣芷整个人的心头。 可是,董嫣芷回首目睹着大殿之上的李天照,却是凄宛一笑,冷冷地吐出几句话。 “陛下,若是你肯现在就剁了我,我董嫣芷还是求之不得呢。我董嫣芷之所以苟延残喘地苟活到今天,就是期盼能有一天能够亲眼看见秋生哥哥平安归来,我要为他信守一生的承诺在,信守一盏小小的青灯花。到那时,即使壁下赐董嫣芷就死,董嫣芷也会心安理得的含笑九泉了。” 那知李天昭在听得董嫣芷如此气绝之语之后,亦然气得整个霎时怒火中烧的哼道。 “哼,董嫣芷,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不过我现在就偏偏不让你去死,我要让你痛苦的活着!我要让你清楚的知道,背叛一个君王的旨意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哈,哈,国主大人,我董嫣芷才不管你要会出什么代价呢?我再说一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众生多少好皮囊, 我只爱秋生哥的枯骨悲凉!” “你,你,你,这个伶牙利齿有丫头,真想气死朕啊!既然你说得如此绝情,那朕也不强难于你了。若是你的秋生半月之内再不回来,你就静静的等着做朕的美艳妃子吧!” 李天照又在殿堂之上恨得咬牙切齿的怒道,他扭曲的变形的脸宠就像一只张口就要吃人的恶魔一样,仿佛已经切底失去了理智,萌灭了最初的人性。为了得到一个美人的垂怜,他彻底丢失了一个君王应有的仁慈和愽爱。 殿堂之下,董嫣芷还是一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样子,静静地跪立当中。突然,她轻启珠唇,悠悠地带着不倔的耻辱反击道。 “陛下,这些董嫣芷早已领教过你的厉害了。但是对董嫣芷而言,这些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秋生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秋生哥一定会像我一样,甚至比我更爱他一样来爱着我。求你先杀死了我吧,你能杀死了我的人却杀死不了我的心,杀不死我和秋生哥相爱两厢默守的一颗真心。” “你,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真是想气死我啊。太后都妥协同间意我的主意,你还有什么能反对的?” 李天照长叹一声之后,连连倒退了数步,沧浪的身形摇晃了几下直接倒在了龙椅之上,一时有气无力的说道。 “嗯,陛下,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你的初裹,但是我可以改变我的人生。不管是长或短,为秋生哥我都不曾后悔过!” 董嫣芷的脸上又划过了一道凄美的圆弧,一时喃喃的说道。仿佛初识李秋生时脸上掠过那一抹天真灿烂的可掬笑容一样,又像天边那一缕轻浮飘逸的流云,静静地飘浮在黄昏的天空,绽放霎哪之间的美丽。 李天昭无奈地啪了啪自己已经昏溃的头颅,单手支撑着前额揉了几揉,突然无力地瘫软开来,又重重地瘫坐在了高堂的龙撵之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响声响遍了整个沉默得如同死静了一般的宫殿,直愣愣地打扎在国主李天照的心坎上。 李天照惊奇地在龙椅上慢慢挣扎着站起来,惶恐得直视着阶梯之下的殿堂。只见董嫣芷的头额已经碰触在堂下的一根圆柱之上,顿时鲜血直流,目光涣散,脸色沧白如纸。起伏的胸堂仍在极其艰难的呼叫着,嚅嚅的念着。 “秋,秋,秋生哥,人生若只如初见,多美啊?我就可以与你永远停留在那个画面中。可是何事西风悲画扇?若尽千古愁。众生多少好皮囊, 我只爱秋生哥的枯骨悲凉!” “这,这一世,我不怕黑暗的孤独荒凉,却怕想起你的寂寞泣血。” “下一世,若是今生能牵你的手多好!” “可我,怎么等来生的另一场悲伤!” “把你我一起煙灭!” 。。。。。。 。。。。。。 。。。。。。 “秋,秋生哥,对不起了!董嫣芷辜负了你,辜负了你的爱。” 。。。。。。。 。。。。。。。 “只愿来生,我再做你生死不喻不离不弃的董嫣芷。” 。。。。。。。 李天照在高高的殿堂之上,疯狂地奔了下来。他一把抱着董嫣芷渐渐瘫软的身体,慢慢失去光泽的眼神,呼天抢地地悲呛道。 “董嫣芷,你为什么那么傻?放着好好的一国之尊不要,至死也不肯成全于朕?为什么?为什么啊?直到最后,你连一点希望都不肯留给朕?难道真的是朕爱错了人吗?” 可是,但见此时的大殿灯火寂寥,冷风飘渺,阳光无声地照落在大殿之上,犹如浓重地渡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一时听不到别的动静,大殿上如同将要寂灭的火苗,又暗得暗淡和阴沉开来。 董嫣芷渐渐变得苍白的脸上,淡淡稀疏,星星点点地流溢着一条血迹,坠挂在嘴边的逢隙里,如同在阳光下突然幻生出的一朵耀眼的小花,栩栩生辉,寂然散发出一缕最亮丽的光芒。 灯花寂寂落下,时光任冉。有声的悲伤,无声有哭泣,都好似在这一片陷入寂寥的死幕中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生命勿如美丽的春光一样,如同罩着一朵鲜花一般娇艳,花开花落,生生不熄。 可是,可生命的偶遇,谁又造就了这一场际遇。 一缕幽魂,似乎香消玉碎。一声哭绝,似乎已是悄沧涕零。 宫外,在古老的深山寺庙之中,当禅声和钟声从清晨中缓缓响来,林中的晨鸟从天空中惊叫着飞过,金色的朝阳从白云中穿透而出,照射在香烟袅袅的佛堂之。 李秋生已然静静地坐在清净的禅堂之上,双手合十,嘴角嚅嚅而动。面对慈悲,一串黝黑黝黑佛珠赫然挂在了他的勃劲之上。 旁边,一盏小小的青灯,一闪一闪地跳动着耀眼的灯花。 仿佛在不同的世界,生生不息。 一直持续着,延绵着, 爱的痕迹。 完结之语: 《落灯花》至此全部完结了,谢谢一路相陪相伴书生的各位友友,亦衷心谢谢你们的一路支持和鼓励。江湖之道,后会无萁期。相濡以染,不如相忘于江湖。 若是有缘,必然江湖再见!!!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