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爱情》蛋蛋1113 严正声明:本书为宝书网(www.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 楔子 喝一口咖啡,“好苦!”一个年轻的男子向自己的同伴抱怨。 “女人走了就走了,谁叫你明明嗜糖如命,干嘛神经兮兮的装酷,硬要喝什么黑咖啡。”同伴显然没有什么同情心。 “今天我心情很不好,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年轻人怒。 “行行。”同伴拿起旁边的牛奶,顺着杯沿倒入对面的杯子,调侃,“我给你加奶加糖,让你渐渐忘记苦滋味,如何?!”正欲往对面的咖啡里再扔块方糖…… 咖啡屋外,一声巨响。 “有人出车祸了!”年轻人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能不能救人。”顾不上指间还握着一块方糖,同伴修长的身形已经利落的旋身而出。 ……★……★…… 她醒过来,只有一室的寒栗、空寂。 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苍白的脖颈慢慢蠕动,探看,窗头的枝头上,有点枯黄、没有生气的树叶,昭显,现在,应该只是秋天而已。 可是,为什么凉意会这么重? 她拉高被子,裹住自己一直轻微颤抖不已的纤细身子。 这是怎么了? 心,空空的。 总觉得,有什么无比重要、珍贵的东西,流逝了。 这又是怎么了? 连……脑袋,居然也是空白的…… 好象,连记忆也丢失了。 她忘了,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在这里,穿着医院的病服,全身象散了架一样疼痛。 多么老梗,幸好,她确定自己记得,她出身在严谨的部队家庭,她的爷爷是教科书上留有名号的革命先烈,她的母亲是优雅的外交官,她的父亲是这座城市里,能支手遮天、翻云覆雨的一市之长。 而她,是永远要勇敢、坚强,不许轻易哭鼻子的蓝家人——蓝芹。 空茫的,睫毛又颤抖了几下。 医院VIp房间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在乍见她已经清醒后,欣喜的惊呼,“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喜极而泣,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爱哭鼻子的吴嫂。 唇,好努力的扯开一抹幅度,想微笑,“滴答、滴答”旁边的生命监测仪枯燥的持续监测声,却让一切显得那么空白,那么感伤。 她,不懂。 “小姐,傅先生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这一声先生,吴嫂语气里并无太多的尊敬,也对,有飞机不坐,傅凌硬是选择慢吞吞、能折磨死人的慢火车,谁能不生气?! 永远,他有能一点点折磨得让人求生不得的法子。 “见到他,你不可以再象以前一样任他欺凌,什么委屈,什么苦水都往心里去,有天大的事,蓝先生也一定会替你做主!但是小姐,你要先说出来啊!新婚之夜他彻夜不归,你不说,这次怀孕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一声不吭,蓝先生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出什么事了,那个什么傅凌十条命也不够赔……”吴嫂一边抹眼泪一边叮嘱,语气里有着身为蓝家人天生趾高气傲的优越感。 吴嫂咬牙加重语气,“管他这次是上头安排还是他自己主动请命去支援新疆动乱,新婚赶上四川汶川地震,蓝先生碍于舆论压力,只好许他一走就是扔下你半年,这次不会让他这么逍遥快活!” 傅凌?新婚?怀孕? 她紧握成拳的手,小心翼翼的抚向腹部。 为什么她丝毫感觉不到那里有生命的痕迹? 她的记忆到底空了多大的一片??为什么一切如此陌生,好象听着别人的故事,心脏却又忍不住丝丝纠结着的抽痛。 她的举动,让吴嫂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小姐,孩子……没了……” 没了?……怪不得…… 她的手,渐渐无力的垂下,掌心的异物感,令她怔怔的松掌。 掌心,居然,有一块方糖。 …… 她颦眉,想要努力回想。 “小姐,你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真是孽啊!!!”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夸张嚎哭声吵得她头脑涨。 颦眉再颦眉,努力再努力。 却,除了空茫还是空茫。 她好象,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些事,和一些人。 …… 是他吗? 傅凌…… 他应该重要到让她承受不住,选择了遗忘。 第一章 一个爱,一个就是不爱,也许失忆,是给无糖的婚姻,注入的唯一甜份。 ……★……★…… 她怕极了周围没有声音的清寂冷调,但是,家,给她唯一的感觉便是如此。 无论是以前的家,还是现在的家。 这个家,很陌生,打扮的很精致,精致到仿佛金丝雀的另一个牢笼,精致到明明应该第一次进伫,她却并不觉得很陌生,甚至她能凭着感觉轻易找到每件物品的收藏处。 于是,她知道了,以前那个金房子,是忙碌、永远不见踪影的父母为安抚她而建立,而这个金丝雀的家,却是自己亲手一点一滴细心打造的,也许布置的时候,是那么满怀欣悦与希望,到了最后,不过依然变成了另一个精致、寂冷的牢笼。 更衣室内,一排又一排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部都是男式的,甚至连各式袜摸、皮带等也没有放过,工整的摆放着,刚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格外的用心。 可是,同时,她,也现,她纤细的手抚摩而过的男式衣物,感受到的不是温馨,而是无尽的空虚。这些衣服,全部都是崭新的,甚至绝大多数,连标牌还孤单的悬挂着。 对于她所做的一切,那个男人,并不领情。 她应该和衣物的主人关系并不亲密,虽然所有人都肯定得告诉她,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私底下,她咨询过医生,明了自己得了选择性失忆。 明明那场车祸并没有让她的大脑出现淤血的痕迹,她却奇怪的失忆了,把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记忆,都抹去了。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去逃避生活?她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但骨子里,她自信自己并不是那么懦弱的女人。 走回客厅,坐在餐桌上,小口小口的撕着手里的现烤面包,她若有所思。 傅凌…… 所有答案,应该全部在这两个字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好奇,也并不期盼与他见面。 隐隐的,甚至有点抗拒。 就象……创伤后遗症。 怔怔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餐,无论哪个角度看,清秀的她,因为从小严谨的家教,举手投足间都有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高贵气质。 空寂的房子里,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进耳中,她甩甩头,起先以为是幻觉,直到重重“咯噔”一声,着实让她愣了一下。 出院三天,除了每天固定两个小时来打扫的钟点工,她还真没在这间房子里见过“人影”。 先是一个并不太干净的牛仔大背包,准确无误的扔进洁白的昂贵进口沙,然后玄关处传来脱鞋的声音。 敏感的,不用察看,她就知道那是一双球鞋,而且,肯定也并不太干净。 一个修长的身影疲惫的走了进来,一件乱七八糟、脏到透底的茄克衫,衣领甚至是胡乱的半翻半折着,但是这一切都让人难以忽略那一张极其出色的容貌。 她怔怔的眼神一点点向上,目光停留在那张风尘仆仆却让人心眩的脸上。 好性格的男人!浓重的粗眉,性格的薄唇,丰挺的鼻梁,就象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一样深刻的五官。 只是,他是谁? 男人扫了她一眼,他有一双极淡极淡的眼眸,这种淡泊,偏又象带着一股针对感。莫名的,她直觉,那双眸原本应该是笑起来会璀璨、光辉的,只是,对她,任何多余的表情,对方吝啬给予而已。 两个人的视线甚至没有对视一秒以上,他就抬了下眼,一种懒得理睬的漠视感,没有任何礼貌的招呼,越过她,径自走向厨房。 认识的? 她微怔。 她所认识的世界里,并没有这样无礼的家伙,在别人的家里这样穿梭自如。 只是,他好象有这个家的钥匙!难道……这里也是他的家? 呼吸有一点困难,脑子一片空白,一种大胆的猜测浮上脑海,难道……他就是……傅凌?她的丈夫??? 如果他就是傅凌,可以解释了一切。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牢牢得盯着男人的方向,想找出一个答案。 她爱过他?如痴如狂?老实说,对吴嫂的描述,她有点诧异,茫然到完全好象只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好吧,她承认,他真的很帅。厨房里的他,随意挽起衣袖的样子,那么不羁与致命的吸引人。只是……她还是不相信,自己是会被一张皮相这样牢牢吸引的人。 厨房里的傅凌,又累又饿,坐了几乎近六十个小时的火车,却还得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幸好,这一次回来,他的妻子并没有急于表现自己的“贤淑大方”,反而一直微张着嘴巴,傻愣在那里,象第一次他们的初相见一样。 那场对他如同噩梦的开始一样,该死的“一见钟情”! 听说,孩子终于没了。 从领导忐忑不安的语气中,听到这个消息,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孩子对他来说,只是这个女人对他所做得一场该死的错误,一个不被祝福的小“种子”,别无其他意义。 随手打开厨房的柜门,里面一整排排列有序的方便面。 只因为,每次再晚回家,他贤惠的好妻子总是会准备好热腾腾的夜宵,而可惜,他一次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再诱人的食品,再难得的心意,他也没有一次捧过场,而总是故意当着她的面,越过“心意”,一包泡面解决自己。 久而久之,然后家里开始多了无数品牌的泡面。 他冷漠的唇角浮现极其微淡的讥讽,那位锲而不舍的大小姐,就算准备平民食品泡面,也是价格高到乍舌的品牌。没有半分感动,她对他的好,只会令他作呕。 他把泡面里大包的牛肉软包随手扔在厨房的台面上,加入热水,一会儿,泡面的热气腾熏他寒唳的双眼。 今天,这个女人静得有点离谱! 第二章 她不去招惹他,他没道理会主动去理会她。 很好。 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就是形容这样吧。 他喜欢。 他吃完了泡面,就转身进了房间,落锁,随后里面传来沐浴的声音,再然后……这个屋子里就好象再也不存在任何声音了,静到好象一切都是幻觉。 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她只觉得松了一大口气。 摸摸心脏的位置,自从那个“陌生人”进入屋子开始,它就带着丝丝的纠结,紧张的跃跳个不停。 “它”好象认识他。 好不容易慢慢平复。 家,多了一个陌生人,并没有让她有一种别扭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走入另一个房间,突然她决定,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最适合补眠。 唉,因为遗失的记忆,她已经好几个晚上夜不成寐。 习惯性的随笔在崭新的日记本写下: 2oo9年11月,秋天。 一个名叫“丈夫”的陌生人,给了久违的安全感。 …… 那本日记本的旁边躺着另一本厚实的日记本。 是她的。 里面应该有着关于爱情的一切答案。 只是,对于忘记了密码的潘多拉魔盒,她并不好奇,也不愿开启。 ……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再醒过来时,已经天黑。 推开房门,整个屋子照旧黑冷,于是,她很快明白,那个称之为丈夫的男人,早就离开了这栋屋子。 他和她一直以来的关系真的恶劣成这样?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里每个人都带着礼貌和客套的面具,没有人会将淡漠演绎的这么直接,甚至连一个招呼也懒得敷衍。 餐桌上,钟点工已经做好各式美食。 依然细嚼慢咽,却食不滋味。 还是这样,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静静的吃完饭,静静的收拾,静静的清洗碗筷。 一切完毕,突然想起“陌生人”的那一身脏衣服,她开始在那间显然无人的房间门口一直犹豫排徊。 她只是太寂寞了,想找点事情打时间。 但是,一念及“丈夫”那双淡漠到寒颤的眸,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不算侵犯,踌躇不前。 天性不懂交际的她,不习惯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她实在想不出来任何一个理由。 因为,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爱他,同样,也忘记了爱情的热度。 目前的她,缺少的只是一个“朋友”,并不是一个“伴侣”。 转身,放弃。 空寂的房子,电话铃突然大响。 可能因为久未受人打扰,那连串的电话铃分外的刺耳。 她接起电话。 “您好。” 很奇怪,电话里居然只有沉寂声。 “喂?哪位?”她的直觉,并不是一个没有信号的电话,分明有人,那片刻捉磨到的呼吸声,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是一位女性。 “大嫂,我是小暖。”电话那头在片刻的沉默与调整后,突然换上欢快的声音。 大嫂? 她愣了一下。 好别扭的称呼。 小暖??? 唉,……她……又多了一个,她的记忆里属于空白的人…… “听说哥回来了,他的,他在家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笑嬉嬉,带点调皮,甜美、快乐的声音象春天一样暖人心窝。 “他不在家。”回答简洁而有礼貌,只是奇怪,语气里也带了淡泊,她丝毫无法因那股调皮的声音,身起想要接近的暖意。 很怪很怪的感觉,怪到全身居然起着鸡皮疙瘩,有种警惕感。 而她,从来不对谁有过这样明显的敌意。 但是,女孩好象并不介意,“大嫂,我去医院看望过你,哪知道你这么快就出院了,怎么不多住两天呢?!好好保养一下身子呢?!”女孩的语气听起来象很关怀,“我刚好遇见你的主治医生,听他说……大嫂,你的记忆……”吞吞吐吐象是在试探。 “对不起,我生了点病,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她直言坦白。 “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对方关心的追问,“连车祸是怎么生也忘记了?” 她颦眉,“是的。”确实,这个问题警方也追问了好几次。 女孩表现的很关切,声线紧张,连声追问,“找到那个肇事的司机了吗?对方怎么说?” “应该只是一场意外。”据那个司机的供词,那天,是她自己突然冲出马路,才会有了这场意外。 敏感的,她觉得电话那头的女孩听到这个答案,松了一口气。 “对!是一场意外!但是我想伯父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放过对方。” “已经移交公安部门了,我爸爸不会插手。”只是爸爸不愿相信,只是单纯的意外。 淡笑,不愿意深谈太多。 “大嫂,晚上我到你们那借宿一晚好吗?”对方撒娇的突然话题一转。 她愣了一下。 “大嫂,快开门,我已经在你家门口,我快冷死了。”门铃同撒娇声一起响起。 她急忙起身开门。 今年,才11月,因为一股强大的冷空气,南方的这座城市却已经格外冻人。 一个全身穿着毛绒绒,打扮得很可爱的女孩,对她举起自己厚厚的手套,露出无害的笑容:“hI,大嫂!” 第三章 第二次见面,她依然没有办法和他说上一句话。 他,依然冷冷的,即使在一个空间内,也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而且,好奇怪的兄妹。 正确的来说,好奇怪的小姑。 女孩的笑容灿若春阳,笑得柔媚,撒娇的柔姿象面对的是情人一般。 “哥,收留我一夜嘛!求你了!”女孩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了他身上。 从他一进屋,女孩就象强力胶一样,根本无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身份上是“嫂子”的女人存在,死死的粘着他。 “不行,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一口回绝。 “那个男生真的好讨厌,一连好几天,一直在人家宿舍门口等人家拉,硬要人家和他交往!哥,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打量着整个人快缩到哥哥怀里的“小姑”。 为什么这个女孩那么会闹,笑声又甜蜜又响彻,但是她还是觉得整个屋子好象暖和不起来,反而那个冰冷的男人一回到家,她觉得室温不再那么湿冷,也不会那么尴尬。 是的,她很尴尬!!! 是她太不善交际吗?反正“小姑”的热情令她尴尬不已,如果不是碍于礼貌,真想随便找个借口避到房内。 “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会这么痴缠?”他皮笑肉不笑。 女孩不爽了,挪了一下嘴唇,“哥不是也没主动招惹别人?!”意有所指。 他和她同时僵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那无害的表情下藏着砒霜一样的尖锐?! “你可以回家,那个男生一定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吧!”隐约飘来的语气平板无奇,却多了一分耐心。 “哥,老爸去旅游拉,我又忘记带家里的钥匙……”很委屈的声音,我见犹怜,“哥,你会照顾我的吧?!” 客厅里传来沉默声。 “哥,你是不是怕嫂子反对?”突然,故意扬高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女孩偏着头,说话依然轻柔,“什么时候,哥,你开始想做个体贴的‘好丈夫’,顾忌嫂子身体不好,怕我打扰?” 这句话像根利针刺得她的眼皮直跳。 为什么,她觉得女孩天真无害的笑容下,是很故意的挑衅。 她调转眸光,望向“陌生人”。 很明显的激将法,她好奇他的反应。 他的反应依然很平静,性格的嘴角勾勒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起来,象不屑解释。 女孩柔柔偎进他的怀里,他刚好站了起来,“我去准备一下被子,晚上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扔下一句话,甚至连一句咨询她意愿的意思也没有,他起身回房。 “哥,等等我!” 女孩勾住了他的手臂。 他好象已经习惯了女孩的亲密,两人相偕往房间走去。 她站在他们身后,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浓浓作怪,让她胸口一阵反胃。 第四章 每到夜晚,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所以,当一个黑影从她的房间掠过,轻微推了她一下,当下,她就清醒了过来。 裹上睡袍,她随着黑影的方向追去。 那道黑影灵巧而纤细,并不属于男人的骨架。 推开房门,就着隐约的月光,随着一声迷蒙的娇喘,她看清客厅里的一幕,惊恐的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个声声甜笑的女孩,正用她腻腻的喊着“哥”的那张性感小唇,吻过客厅里沉着安睡的他光洁的额头,挺拔的鼻梁,然后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久久停留。 客厅里,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那两道身影是否交缠,因为他们的呼吸都如此平静,仿佛这样的亲昵早已经再熟稔不过。 好熟悉的感觉!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翻滚着她的胃,急喘着,呼吸象也不再属于自己。 她这是撞见了什么秘密? “你不知道吗?哥其实爱得是我!” 是谁?在她遗失的记忆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样一句充满占有欲的挑衅? 是谁在警告她! 是她! 一双清眸微眯,代表她被惊吓。天底下哪有妹妹会做出乱.伦之事表现的如此坦荡?!! 她接受不了!捂着唇,她冲门而出。 从她冲门而出那刻,沙上,浓密的睫毛悠悠展翅。 “齐暖,够了!”缓缓推开覆在他身上的几近半裸身子,一件外套扔了过去,刚好遮住女孩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莹白。 戏,该下幕了。 或者该说,他不会再配合了。 “哥,你醒了?!”不甘不愿的声音,齐暖不慌不忙的拉好自己的浴袍。 不是不明白哥的脾气,外表他看起来象总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其实哥起火来不亚于火山爆! 所以,能吓到那个女人就好,见好就收! 环胸,他蹙眉,一双湛眸,冷冷的扫向他的“好妹妹”。 月光下,他的“妹妹”穿着一袭白色浴袍,秀微湿,应该是刚泡过澡,一张俏脸颊蒸着粉红色的妩媚霞晕,象是刚在**里浸泡着等待男人的恩宠一样。 怪不得,他的“妻子”会惊慌而逃! 他甚至眼角的余光看见她来不及换下拖鞋。 一点抱歉的感觉也没有,他习惯了欺负他的好“妻子”!这样的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记得新婚之夜……他也是让她见识到了这样的好戏码! “傅凌,我爱你!一直爱了很久很久!”婚宴上,他的一位高中女同学情绪就一直在失控中,果然趁着大家闹新房的空隙,借酒疯乘机和他告白,一舒郁闷。 心情糟糕到想扁人的他,正想拉开耍酒疯整个人“爪”在他身上的女同学,结果,眼角的余光也是瞄到了战战兢兢躲在一旁的新娘。 当时的他,怎样的表现? 一向很厌烦复杂男女关系的他,摆出了大众情人的轻薄嘴脸,主动“欢迎”别人的投怀送抱。 …… 不是第一次看见她故作坚强的眼泪,是她主动招惹他的……是她硬将“机会”塞到了他的怀里…… 冷冷一声讥笑,戏该谢幕了,女主人都跑了,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 “你如果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会告诉齐叔。”他不慌不忙的将自己退到安全线上,冷声警告。应付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回。 他的“妻子”被吓到了!其实他和齐暖不同姓,更无血缘关系。 但是,他并无打算告诉她! 齐暖布下了情魅之网,等着的并不是捉他这条大鱼,而是出于不甘,戏弄那条张慌失措的小鱼。 他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靠近他?只是刚好他察觉到客厅里还有“第三个人”,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而已。 “哥,我记得我和你告白过。”齐暖娇容转过来,朝他甜甜地、很无辜似地笑,“我也记得,当时你说自己会考虑。” 当时,他确实考虑过。 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个都爱得轰轰烈烈,而他讨厌复杂,齐暖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揭底,更何况自从父母去世后,当时生活并不富裕的齐叔硬是扛起了养育他的责任,个中的艰辛可晓而知。 这份恩情,他一直念在心头,明白不得不还。 他真的认真考虑过,如果当时没有蓝芹的出现,很可能,他和齐暖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而且谈婚论嫁。 “哥,当时,如果没有该死的她纠缠不清,你的答案是yes吧。”齐暖娇媚地微笑,不害骚的贴近他,挑逗的气息在他耳畔吹拂。 如今的齐暖,哪还是之前那个甜蜜的小妹?相识二十几年,他也是最近才觉,他需要重新认识自己的好妹妹! 他冷着一张脸,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天使的笑容下,藏着一颗女人扭曲的嫉妒,使坏的手段令人寒颤。 “哥,你一直不给我答案。”她微笑着提醒他,娇媚的笑颜在瞬间冷凝如霜,“如果没有蓝芹……”语气尖锐的激动。 都是那个讨人厌的女人! 如果没有蓝芹的出现,可能他这辈子都无法见识到他的小妹双面人的能耐。 “小暖,你应该知道,能保住齐叔光荣退休,不被起诉,有多不易!”他提醒。 幸好,他有个好借口。 闻言,齐暖愤愤不平的脸上,下唇已经几乎被含恨的咬破。 “难道你向齐叔伸手要钱时,都没有考虑清楚,一个警察的工资是多少?”这些,都是事后,后来才知道,女儿要的名牌包包,想要留一笔钱作为女儿丰厚的嫁妆,这样的意念,可以毁了一个警察一辈子的清廉。 “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爸爸……”所以,她才恨啊! 如果爸爸没有……蓝家就不会拿着这样的把柄来威胁哥! 我见犹怜的低泣,“哥,我的心一直没变过……”玉手捧起他的脸,献上自己性感的樱唇。 她现在已经不爱名牌,只想一切回到过去…… 他的头一撇,再次顺利躲过“骚扰”。 女人真烦,怎么还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自己冷静一下!仔细想想,蓝芹手里有什么!”冷酷的旋身不顾身后的可怜兮兮,提醒,“记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也会……想要一拍两散!” 齐暖的一张俏脸顿时刷白,她听明白了言下之意。 只是他一直不懂,蓝芹这只兔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咬人! 难道,又是因为“爱”这个愚蠢的字眼? 唇角不屑的抿起,他拉开大门,谔然的对上了一双清眸。 她没走??? 对了,这个女人曾经说过,眼睛也会说谎,所以,她需要亲口要一个答案。 果然,那双清眸的主人,修长而太过瘦削的身子,一直轻微的颤抖,一双清眸却勇敢的望着他,深呼吸鼓起勇气,问出的话却是,“请问,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第五章 夏雨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和他们相处了三天的女屋主。 四名警员顿时,都无语。 当时见到那名女屋主时,大家都觉得很眼熟,还背地里讨论过、取笑过,会不会是夏雨走失的孪生姐姐。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本就存在样貌,五官极其相似之人,他们真的没有疑心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当时根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在有着重重体验关口的警队里居然会混进一个女人!大家只觉得夏雨有点娘,暗地里取笑他小白脸一样清秀的样貌,鄙夷他体能不够强,根本没有人会联想到居然是个雌性动物! 四名警员都觉得颜面无光。 现在这位女屋主,正在和队长争执。 “蓝芹,不行!”傅凌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姨夫已经同意,我负责后勤协调工作,只有这套制服,没有配枪。”他依然温温微笑,但是,态度很固执。 蓝芹平时性子温和,但是她决定了什么事请,就会变得很固执。 对人对事,都一样。 这就是争执后不变的结果。 飞机上,他侧过脸,一直久久凝视着正闭目养神的她。 那头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她居然能说剪就剪。 虽然,这次,她短得并没有上一次那么狠。 只是,他的胸口,被一股浓烈的郁结纠结着。 一年半前,她赴疆,是为了他,一年半后,她是为了另一个人。 人生,难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喜欢高以贤? 是因为依赖,是因为习惯,还是高以贤真的住进了她的心里? 心,五味陈杂。 他不想往那个方向想,至少,高以贤不安着,证明,他们之间并不像表面那么亲密无间。 他闭上眼睛,有些许的苦涩。 这些,对他还有意义吗?难道,真的想找回她? 不!至少,九个月内,他没有任何行动起来的资格。 他的手,他的脚,他的心,都被那段欺骗式的婚姻,困着囚禁着,丝毫无法动弹。 这一切,都拜高以贤所赐。 一走出乌鲁木齐国际机场,四月的天气,这里依然满地未化的积雪。 冷风吹过,她打了一个哆嗦。 刚从已经二十几摄氏度的南方飞到这里,气温悬殊太大,她一下子还无法适应。 来之前,因为太着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整理出冬装。 听说,这里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雪。 肩头一暖,她的薄羊毛衫外,多了一件厚夹克。 来不及开口拒绝,那道严肃的身影,已经步向前来接机的当地警员。 拢了珑外套。 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他们一行人坐入警队派来接待的面包车上,一路,傅凌都在很认真的和当地警员讨论着这起案件的展。 随着讨论,空气里有着薄薄的雾气。 她坐在一旁,看着只着一件薄羊毛衫的他,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以前,如果他对她稍稍释放出一点暖意,她的心就会很温暖。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只觉得,负担。 有一早就在物换星移中,潜移默化,悄悄改变。 这种它的悄悄变化,每一个人,都无法掌控。 她将,尽量不让这种负担感席卷。 一路上,颠簸着,经过那苍凉的雪山大漠,连绵不断的重重雪山,寸草不生的荒凉大山与一望无际的戈壁浅滩。 她靠在车窗边。 凝视着这一幕又一幕。 脑海里,只被一个人占据。 叶六瓣,花九房,何亭亭而独芳。 蓝芹,三到五年雪莲花才开一次花,能不能看到它,得靠我们和这番土地的缘分。天山雪莲代表极致的纯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太专注,所以,她用认真研究来避免尴尬。 现在,他在哪里? 高以贤会不会同样开着车,同样经过同一条路,到达他要去的方向? 一年半的时间,原本可以改变她的整个世界。 一年半前,这片土地上,虎子的生命还鲜活着,而她的爱情还在苦苦煎熬着,他只是一名旁观者。 一年半后,同样的土地上,虎子的灿烂笑脸只能永恒在记忆里,而她,满心担忧、满心牵挂的人,变成了他。 人生,如戏。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 回去以后,如果他会重提结婚的建议,她会马上点头。 就算,他的理由依然是,她是能让人安心的女生,宜家宜室。 他的性格不安定,他有时候喜欢像个“国王”一样雄赳赳的“指点江山”,人前温和完美,其实人后他很傲人很爱耍脾气,占有欲更是大得吓死人,和他在一起,他是永远控制全局的人呢,而她永远只是一个叫屈的配合者。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不会对她隐瞒情绪,喜怒哀乐都让她看的清清楚楚,她愿意配合他的所有,宠爱他,宽容他。 谁让他……能激起女生的母性光辉。 从收下他的房子,从扔掉避孕药以后,她就知道了,自己想和这个男人重建一个家。 她可以接受,这个家里有着流着彼此血缘的小孩。 …… 两个半小时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吐鲁番。 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乌鲁木齐那边警局已经核实过档案,一嫌犯确认为是吐鲁番人,是几起重大伤人案的重犯,吐鲁番公安局会配合。支援他们的调查工作。 “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也累了,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再开展工作吧。” 不容他们拒绝,车子已经停在了当地的6军接待所。 “三个标间,你们二个人一个房间。”当地的警员将三把钥匙分配给他们,“今天晚上咳咳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可能下一站就是带着帐篷住在大草原里了!” 警员的话音还没落,他手上的两把钥匙,已经被拎走。 “嗯,队长,夏、夏雨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们一起也住过一个寝室。”四名警员都很尴尬,态度坚决,绝不和女人同住一个房间。 她的手里接过当地警员随手扔过来的钥匙,平静低眸。对任何安排都没有异议。 反倒是他,未免尴尬,开口问了一句: “能在开一个房间吗?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房间。” 当地警员闻言,语重心长的拍拍傅凌的肩膀: “傅队长,我们的预算很艰难,请您将就一点。”语气客气,但是实则有点隐藏的不满。 “没关系,多出的房间我不会报公帐。” “去大草原的话,帐篷分配也是两个人一个。”警员不买帐,“傅队长,不要让大家为难。” 大家来这里是为了破案,不是为了享受。 “我没关系。”她出言,打破有些许僵化的气氛。 她来的目的,是为了一时间确认那个小男孩和高以贤的平安,不是为了拖延大家的脚步,给众人制造不便。 即使她都愿意了,傅凌于是不再坚持。 标房里,一人一床。 他洗完澡出来,见和衣而眠的她,睁着双眼,依然心事重重。 “想什么?”沉声,忍不住问。 在想,高誉好是否还安好? 在想,高以贤在哪里?他是不是和吴佳政在一起,他会不会和吴佳政住在一顶帐篷里?吴佳政不会乘机勾引他吧? “没有。”阖上眼睛,她的神情很淡。 她不想谈,不愿谈。 很累。 空气里,空寂了好几分钟。 “蓝芹,你是不是很恨我?”突然,他问出了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那么冷淡,是不是因为仇恨? 不是没有感觉,她父亲过世以后,她对他更加冷淡了。 她在他们之间,不想再有所牵扯,仿佛隔了一重厚厚的心墙,任何人也无法敲出裂痕。 恨? 她睁开眼睛,唇角淡淡一牵。 “我去恨什么?我们蓝家欠你一条人命,现在,你也欠了我们蓝家一条人命,曾经,你仇恨着我的父亲,也仇恨着我,现在,我再去以同样的心去仇恨你?”她摇摇头,“周而复始,活在仇恨里,纠结着的人生,太累。” 他静默,用一种深沉、复杂的目光,一直看着一脸平静的她。 “其实,除夕那一夜,我想告诉你的就是,傅凌,我不恨你了,不怪你了。” 知道父亲的检举人是他的那一刻,她真的恨过他。 很恨很恨。 恨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处心积虑,恨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无情。 他可以伤她,可以不去回报她的所以付出,但是,他不能这样对待她的亲人。 但是,那些浓烈的情绪,全因高以贤的出现,而冲淡。知道他是秘书叔叔的儿子那一刻,所以的恨,都释怀了。 不恨了,不怪了。 她放过他,放过自己。 她说,傅凌,我不恨你了,不怪你了。 胸口,有一阵激潮,让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海,涌起排山倒海。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她淡淡的笑。 那时候,她坐在车上,趴在后车窗上,远远的看着秘书叔叔的葬礼上,一位少年扶着他母亲苍凉的背影,她一直流着眼泪。 而多年后,她先爱上的,是他孤单的背影。 可能,他们的相遇,是一种命定的偿还。 秘书叔叔在生的时候,一直提到,希望有缘他们能成为伙伴,但是,一次又一次,他们在时空的缘分里错开。 于是,多年以后,老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遇。 只是。 “曾经,我真的爱过你,那种记忆,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那已经是过去式,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和我们的仇恨一样,都过去了,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 第六章 巴音布鲁克草原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静县西北天山中断南麓,总面积二万三千多平方公里。 这里,青草过膝、满目的绿荫。当地的牧民,他们的生活都在马背上,一路上,他们时常可以看到牧民们,挥动着马鞭,驱赶着羊群,或者也有勇士们挥动套马圈,来回追逐着难以驯服的烈马。 这里的生活,和城市里很不同,他们,有着最简单的幸福。 和当地警员他们一行人,坐在蒙古包内饮一碗沁人心脾的奶茶,随便填饱肚子,决定下站的行程也顺口探探情况。 “大叔,这个人见过吗?”当地的警员拿出嫌疑人的照片。 “警察大人,我们不止一次说够,真的没有见过!”大叔将食物一一端上,看似热情的脸上,有很强的戒备心。 一样的答案。 当地的警员对他们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排斥,还是不想惹麻烦,或者纯粹是对外族人的戒心,一路上,所有人异口同声都说没有见过照片里的男人。 和当地警员一起,他们只好一路沿着过去侦查过的路径,一路再次追寻。 但是,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但是,最缺乏的,也是时间。 她没有任何胃口,走出大帐篷,如毯的绿草上,有一位穿着藏服的少女,对着空阔的蓝天,放开辽扬的喉咙,唱着当地一绝美的歌谣。 抱着试一下的心情,她取出自己的皮甲,拿出一张照片。 “打扰一下,请问,您见过这个男人吗?” 这一次,她拿的照片,是她和高以贤在海滨沙滩的合影。 照片里,高以贤一只手扣着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正将一顶草帽往她头上扣,坏心眼的破坏者她温婉的笑容。 任何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 少女看了一眼照片,又惊讶的看看她。 “你不是警察?”少女很仔细很仔细的将她从头到尾观察个很彻底,“你穿女装比较漂亮。”下结论。 这一次,她没有束胸也没有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是警察,我来寻人的。”她微微笑着,实话实说。 少女稍稍放下一些戒心。 “警察一直在找的那群人,但是我们是平民百姓,招惹不起!”原本就活泼的少女,话说个不停,“那些人走私贩运毒品、武器弹药和绑架、敲诈、勒索、抢劫无所不能,他们甚至连警察也杀,这几年死在他们手上的警察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牧民们平静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他们不沾惹是非。 她听得有点起毛,但是浅浅的微笑维持不变,“我不找那些人,我只找他。”直觉告诉她,高以贤的动作比他们快一步。 少女安下心来,“三天前,他来过这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长得很彪悍的外国人呢!” 她稍稍惊讶。 “他是你的爱人?”少女好奇的进一步追问。 “嗯。”她点头,承认。 “可是,他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好像并不一般!”少女冲口而出,语气里有点同情。 当地人,他们把爱情看的很神圣,朝秦暮楚,是不被允许的。 她微微一怔。 他们真的在一起! 一路上,她思忖过无数次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但是,猜想只是猜想,与亲口被证实不同。 他让她不要去插手这件事,却接受了吴佳政同行。 她不想猜疑太多,但是,这个证实,确实会打击到她。 “你别难过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宿,但是他和那个蓝眼睛的外国人住一个帐篷!”那个男人长得太帅气,他一来到这里,族里的很多姑娘都偷偷注意他,也包括她,所以,她有留意到那个女孩对他很亲密,但那个男人一直保持距离。 “后来呢,能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吗?” 少女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神神秘秘的说,“听说,他们手头有很多军火,他们是来做买卖的……” 她一惊。 军火? 他怎么会有军火?!而且居然不怕死的大张旗鼓?! 这根本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蓝芹。我请对人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猎犬一样的鼻子,他们对环境的少许变化就很敏感,他们喜欢战争,战争是他们生命力的一切。 这九天里,他们走过了九曲十八弯。 然后,每一道转弯的时候,风景,都美不胜收。 每一步,离好好都越来越远,离危险也步步逼近。 蓝芹我,我很想你。 如果不是来这里战争的,我真的很想很想带上你。 或者,回去以后,我们结婚吧。 如果看到这封信,你点头说好的话,三格抽屉最底下,下面有一枚钻戒,你可以带上。 度蜜月的时候,如果你要的话,我们可以再次到这里。 当然如果摇头的话,下个月记得多让让我,我的更年期作,脾气会很大。 …… 蓝芹,这里22个男人,每一个都为了活下去有着全力以赴的勇气。 包括我。 …… 他身上背着很重的装备,将手里的信,慎重的托付给当地的一个小女孩。 “你很老土耶,还用这样的方式。”背着轻便装备的吴佳政,靠在车门旁,笑话他。 “没办法。”他淡然,“我联系不上她。” 他打过手机给她,可以依然是无法联系的状态。 他想过emai1给她报平安,可惜,不是没有时间,就是没有网络。 所以,他改用最传统的方法。 虽然,她收到那些信的时候,他应该早就回家。 但是,他想着,万一生了什么事,他想留下一点什么给她。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 “你好像一封信也没写过给我。”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嫉妒。 一天一封,真的让人不爽。 他淡淡一笑,重新关上车门。 越野吉普车,继续前进着。 “写给妻子还是孩子?”连粗汉约姆,也一边开着车,一边调侃着询问。 “我们还没结婚,不过以后会有小孩的。”他淡淡一笑,并不介意和战友分享“家事”。 这几日,大家的神经一直很紧绷,适当的聊天,能改善大家的心情。 “你很喜欢她,看的出来!”约姆耸耸肩膀,“不过别对女人太认真!我的老婆就是我当兵的时候和一个有点钱的男人跑掉的!所以,我对自己说过,有一天我一定要赚的钱比那个男人要多太多!”约姆一次提起他老婆。 但是,他并不意外,每一个雇佣兵的背后,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 每段故事,都写着怎样走向与魔鬼为伴的人生。 “对啊,阿闲,你这一走一点消息都没有,小心蓝芹跟别人跑掉哦!”连吴佳政也吓唬他,“而且,你跟她说十天内回家,看来这一次肯定要不守信用了!你回去以后,可能和约姆一样人去楼空了!” “不会,她不是那种人。”语气依然淡淡的,将所以心事都锁在心房。 这个话题,结束。 车窗外,天气突然黑压压的,让人顿生很多郁结。 “啪”的一声爆胎声。 “shIT!”约姆跳下车,爆粗口,去换轮胎。 这九日里,他们用了很多办法,但是始终不能找到苍鹰帮巢穴的位置,对方藏身地点的隐秘性可以媲美本。拉登! “高以贤,你觉得那个方法真的可行?已经三天了,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所有人都只有擦枪的活,没有开枪的份! 他点点头。 “我们要接触苍鹰帮,他们有一个地下军火生产作坊,他们自制手榴弹,喜欢参与暴力活动,去年9月,他们的地下军火作坊被当局查封,当时他们其中一位领导人曾经被捕,但后来又顺利逃脱!他们的势力在新疆相当于一个地下王国,去年与政府一役,他们本部的位置更加隐秘!如果我们想靠那么短的时间,想找到他们的巢穴,难如登天!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连政府也不例外!所以,我们不能和他们强干,救出人质以后,我们马上撤退。” “其实,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还真有点害怕。”吴佳政干笑了一下,正想往背包里取水。 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 前面,后面,左面,右面,山头上,不同的各个角落里,一个又一个有点卷,不同色的一顶又一顶“多帕”的小花帽,探了出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黑洞洞的手枪。 “他们来了!”高以贤的脊椎挺直,和约姆的背紧靠在了一起。 “david,目标已经出现!大家就地停靠,等待进一步命令!”约姆用微型对讲机与手下对话。 所有人,瞬间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不同位置,不同方向,持着冲锋枪的勇士们,朝他们步步逼进,形成一个黑压压的圆圈。 “别伤害我们。”高以贤先举高手,投降。 第七章 他们三个人,双手全部被胶带纸捆绑住,眼睛蒙住黑布,被一群族人一路粗鲁的推挤着。 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某一个不清楚方位的山洞。 站在最上方的是一位穿着长袍,右衽斜领,穿着黑色皮靴,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 “头,人带来了!”帮派里的所以族人都对他很恭敬。 显然,这个人在帮派里的地位,相当高。 对方轻一点一下头,悠闲的在一方竹席上落座。 “跪下!” 一声厉喝,他们三个人的膝盖都被枪支的支身重重打中,吴佳政痛吟一声,被打得重重扑在泥土地上,明艳的脸上,沾上黄土,一脸的狼狈。 而他和约姆,也被击中,重重跪落在地上,只是,他们下跪的姿势丝毫无卑躬屈膝,反而,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神情自若,堂堂正正。 他们二人的从容,令上座的中年男子微微激赏。 “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了来吗?”中年男子的棕色眼瞳微眯着,慢条斯理的问着。 “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想我们知道了!”高以贤从容不迫,“我们手上有你们比较感兴趣的东西。” “聪明!”中年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掌,阴晦的目光,看不出他的情绪。 一整箱的武器,被搬了进来。 一把又一把步枪,已经在他们身后摆出骇人的阵容。 吴佳政扑在地上,疼得怕不起来,她急喘着气息,焦虑、恐惧,一一不满眸间。 但是,显然,二个男人比她镇定太多。 中年男人在观察被收缴的整箱武器以后,单手托起一个重达15公斤的武器,深眸好奇一眯,举到他们面前: “这个,是什么?” “stingen!”约姆用英语回答。 中年男子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显然,需要他翻译: “它是‘毒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短程防空导弹系统!”他沉声回答。 “用在哪?”显然,中年男子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型武器很感兴趣。 “它可以肩扛,也可以装载在6军战车上,或者oh-58d型号的直升飞机上。” 中年男子蹙眉,还是不太明白它的作用。 “阿富汗抵抗战争中,仅用34o枚‘毒刺’导弹就击落了169架前苏联的战机。”他用最简短的话,说出它的威吓作用。 果然,中年男子的眼睛一亮。 战争!那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的梦想! “那这个呢?”他捡起其中一样。 “贝内利m4级9o散弹枪。”他回答。 “那个?” “m82a1式12.7毫米反器材步枪。”他一一作答。 “这个我听说过,海湾战争中靠它一举成名。”中年男子的神情,已经不是用感兴趣,可以形容。 他和约姆微微对视,知道已经朝成功迈进一步。 “你好还有多少武器?为什么会到中国?”但是,中年男子也不轻易被放低戒备。 “我们还有三箱的武器,到中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淘金,为了找寻适合的买家!”这次,换约姆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我本想抢到武器以后,杀了你们……”中年男子摸摸自己的下巴,改变主意,“你们如果为我们长期提供武器的话,价格上怎么谈?” “慢慢谈!”高以贤微微一笑。 他知道,对方已经成功掉入圈套。 三个人手上的胶带纸全部被剪开。 “请!”中年男子指着上座的位置,豪迈的邀约。 …… 高以贤和约姆神清气爽的小块小块吃着馍馍,吴佳政对着镜子拼命整理自己,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她,她急忙接过,不停擦着自己明艳的脸颊,直到不留下任何污秽为止,她才露出笑容。 那位少年偷偷多看了她好几眼。 “敬!”中年男子敬他们羊头。 割下一块羊腮肉,放在自己碗中。少年走到吴佳政面前时,只见她与高以贤相同的动作,再割了一只羊耳朵,双手敬给少年,并摸摸自己的脸,露出灿烂、阳光的笑脸给予祝福。 “你好乖”等的赞美意思,用来哄小孩。 收缴了上百支手枪以后,我们元气大伤,很需要大量的武器!能在这里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国’一直是我们所有族人和领导人不懈的梦想。” 一系列恐怖案件,高以贤在乌鲁木齐的那一月多间都有所接触,他们的梦想建立在无辜百姓的杀戮上。 ‘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国’,我们希望能谈到合理的价格,我们愿意尽所有力量,帮着你们和帮助我们自己实现彼此的梦想。”他很会说漂亮话。 看得出来,相当喜欢他们。 “你们先在这住上几夜,我们会联系上最高领导人和你们洽谈。”中年男人提出要求。 高以贤哈哈大笑,“行是行,但是我们难得来新疆一趟,还想到处转转看看,不如这样,你们领导人一旦联络上,我们以最快的度赶过来,如何?!” 中年男人眯眼,觉得并不安全和妥当。 “这样吧,这些武器先留在你们这,反正我们是纯粹游玩,带着他们也是累赘。”他很快用轻松的语气攻破了对方的心防。 “那也行!”中年男子终于露出笑容,举杯。 酒到酣处,其乐融融时,他一脸的只是随口提提: “不知道,你们的炸药技术如何?” “说起这个就烦,我们的地下军火产生作坊好不容易制作了一批手榴弹,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全部被当局查封了。”几杯酒下毒,对方不再死蚌着嘴巴不放。 他故作惊讶,“手榴弹对你们目前来说,可能比枪支更有需要,没有他们,在紧急情况下,你们怎么保护那些武器?!” “放心,我们已经重开地下工厂。”中年男子挥挥手,不觉得这方面有什么困难。 他和约姆打了一个眼神,“我们能参观一下吗?” 中年男子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此提议,随即马上警觉,“为什么?” “我们想看一下,我们这方面的技术的成熟度有多少。”吴佳政笑着解释,“老实说,我们最喜欢武器、火药,有这些的地方,我们就心痒难耐,不看一下不摸一下,比生病了还难受。”说法无懈可击。 但是,对方脸上的戒备却强烈了。 “下次吧,下次合作市,一定满足你们!”对方打马虎眼,敷衍了事。 “可是……”吴佳政还想说什么,却被高以贤拍拍她的手,看似安抚的样子,她只能露出失望到极点的笑容。 这个话题,后来,谁也没有再提。 天色渐晚,他们一行人提出辞行,这一次中年男子倒是没拦他们,毕竟所以武器都安安全全的压在哪里。 十三四岁的少年,根据父亲的意思,一路相送他们。 “别难过了,下次有机会的!”高以贤一路安慰吴佳政。 “不行!不行!没看到那些炸药,我真的被虫子咬得一样难受!”吴佳政抚着胸口,用力喘气。 少年一直看着她T恤衫上起伏不定的性感线条,移不开视线。 吴佳政的眼睛一转,大大方方的挽住少年的手,“弟弟,可不可以带姐姐去看看?”笑得相当迷人。 手刃间碰到的柔软,让少年有点失措,“不、不、不行!” “不行?”她失望的放开少年,“本想参观完,为了感激,约你今晚一起夜游呢!” 少年咽研喉咙,柔软令他不自在,但是,一旦离开又让血气方刚的他,对夜游两字更感兴趣。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笑容不变,“玫瑰,别闹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环过她的肩膀带他走。 “等等!”少年出言制止。 …… 事态的展,比预期的要顺利。 为了慎重起见,他们的眼睛再次被蒙住黑布,少年开着车,颠簸了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达了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 他们的耳朵听到,铁门出的“哧、哧”极其刺耳的声响,好像一个地下王国,在他们面前慢慢出开启的声音。 眼前,再次一亮。 他们终于再次被解下眼罩。 “到了!”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让你们知道工厂具体的位置。” “没关系,我们明白你的难处。”高以贤理解的笑笑。 “我带你们进去。”少年急忙帮忙解着吴佳政的安全带,手指更是无意间“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胸部。 少年的脸又涨红了,他的坐姿让长袍下身体的变化,很明显很明显。 “谢谢!”明明已经看出来,吴佳政倒也一点也不介意,反而亲亲热热的挽住少年的手。 少年腼腆的笑着,带他们下车。 走过一段山路,很快,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 五六个守卫提着枪,来回巡逻,守在一个看似大型仓库摸样的门口,气氛极其森严。 “里面请!”少年和守卫招呼了一下,看的出来,少年应该常常来,与他们之间很熟稔。 他们一踏进另一道铁门的后面,就觉得空气中北一股浓烈的炸药味笼罩。 “这是生产线,哪里是实验室。”少年一一替他们介绍。 吴佳政出愉快的欢呼声,奔向生产线,少年赶紧紧跟在其后。 而他,装出比较感兴趣的样子,往实验室走去。 那里,有一群穿着白袍看起来像研究员的男男女女们,来回穿梭,忙碌着。 其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里面,一脸严肃的认真研究着什么。 他的心房,一阵激颤。 或者!还活着!太好了! “啊,这么小的研究员也有啊!”他吃惊,刻意出的声音,成功引起来那道小小早熟身影的注意力。 “这个小孩是人质,会做一些新型研究,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先留了下来。”守卫回答他。 一路上,他和约姆已经细细查看过,工人们看起来比较淳朴,应该只是平民百姓而已,但是持枪来回巡逻的守卫就高达三四十人,看的出来,他们都经过专业的训练。 只见,那张小小瘦瘦的脸孔,托着那副大型的黑框眼镜,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眸,然后惊喜、激动,在他年幼的眸里一闪而过。 他正想跳下凳子,奔向哥哥,却被高以贤犀利的眼神,制止。 聪明的马上明白过来,好好不动声色,低下头,继续手头的研究。 “好小!比我们在英国的工坊小多了!好失望,一点也没兴趣!”他听到吴佳政朝少女抱怨的声音。 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即传来吴佳政微带撒娇的声音,“当然!我们晚上当然要去玩!不过,去哪?” 他淡淡转开身子,撞上约姆深沉的笑容。 知道小家伙安好,就够了。 第八章 夜深,人静。 朦胧的月光照射下,草原上静悄悄。 只是,如果仔细看,一个黑点,二个黑点,三个黑点……前前后后有22个黑点,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位置。 卫星定位系统启动,早就帮他们定位到具体位置。 “全体注意,二分钟后,一次攻击。”领头的棕碧眼男人出指令。 对方守卫森严,突其不备、大举进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所有骁勇善战的军人们,都隐隐兴奋着,他们喜欢碟血搏命的生活,更喜欢完成任务后的荣誉感。 “通讯中,一点55分,前方位置,一轮进攻!”约姆指挥着。 五名士兵,悄悄前进,五名正巡逻着的守卫,全部被扭断脖子一一干倒。 “内有三十六名守卫,攻击时间五分钟,小心炸药!尽量不要伤及无辜,开始行动!”约姆手一挥,“进攻!” 另外十五名士兵,带着冲锋枪,肆意冲入敌营。 顿时,整间废弃工厂弹声如雷,火光四射。 男男女女们无辜的百姓们,都尖叫着,拥挤着,与持枪进入的士兵比肩而过,疯狂地冲了出来。 有一道瘦小的身影裹着薄薄的被子,从实验室的桌子底下钻出来,看清楚一切以后,小家伙犹豫、分析了一下,又重新钻回了桌子底下。 “砰”“砰”“砰”敌方先开的枪,有百姓倒了下来,“砰”“砰”“砰”士兵们回枪,他们的眸底隐闪着野兽见到血液一样兴奋的光芒。 枪林弹雨中,高以贤以迅的姿势,奔到那名工人的身边: 幸好,这名工人只是被击中肩膀而已。 约姆领头,以强大的火力轰扫对方,对方的火力不够,所有人守卫只有拼命喘气,躲起来打一枪是一枪。 敌方很快就知道他们的领袖人物,只见,一洞阴森森的枪小心翼翼地描准约姆。 “砰”一声枪响。 对方脑浆四溢。 枪法又准又快。 约姆回头,对他翘起大拇指。 点头,他以勇猛的姿态,再次冲锋向前。 五人一组士兵护卫他,他持枪冲入实验室。 “我在这里!”小小身影再次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他大手一捞,捞起好好,冲出门外。 人质获救,所有人紧急撤离。 敌方根本不敌,就在所有人都快离开门口时,着急、愚蠢地扔向一个炸弹: “轰”得一声,整间废弃工厂都爆炸了。 火光冲入暗色的云霄,天空一片绚丽的亮彩。 那一声爆炸声,传得很远很远。 正同个帐篷夜宿在草原里的她和傅凌,都被惊醒,掀起各自的被褥,都以最快的度奔出帐篷。 “队长,不对劲!”警员们都冲了过来。 目视遥望天空的那片“彩云”,大家隐约地大致都明白生了什么情况。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颜色,根本不可能只是普通的煤气爆炸案。 “目标方向东面!我们整装朝大约十公里的位置马上出。”他当机立断,不错过时机。 “收到!”所有警员包括她,马上收到命令,各自收拾装备。 他与总部紧急联系,“请求紧急支援!请求人员紧急支援!” “队长,我收拾好了!”她提着整装,已经冲到他面前。 其他所有队员,背着装备,也已经在待命。 “出!”一声号令,所有人都爬上车。 “蓝芹,夜凉,穿上!你也坐副驾驶座!”将自己的外套扔给她,傅凌已经跨上车,“待会儿,我们会开得很快!” “明白!”她点头,马上将自己转到副驾驶座上,没有犹豫,马上穿上他的外套,一板一眼快动作,警备、配合到根本不敢有一点磨蹭拖慢大家的行程。 起初,他们一路不断找寻着通缉犯的踪迹,毫无所获,后来,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开始查找高以贤的消息,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是确实简单很多。 而且,按照今日的紧急状况,他们应该没有找错方向。 “蓝芹,待会儿我们冲进去行动,你守在车里!” “嗯!”虽然很想进去一起看看情况,但是,她明白现在不是能逞强的时候。 可能快要见到他了!心情,激动、紧张到有点无法平复。 司机用力踩着油门,汽车用极快的度奔驰着。 与一辆越野车在夜茫茫的公路,擦身而过。 他们赶到现场,是一个看似废弃的工厂,外面黑压压的聚集着一些族人。 “傍晚的时候有批外来人员过来看炸药,一定是他们干的!” “这一爆炸,一些抓过来的黑工都跑了!” 很多工人都是一些无辜的村民,被抓过来不断地日夜工作。 族人们见到警察都马上噤声不语,有一部分人,在悄悄撤退。 “所有人都抓回去!”他下达命令。 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爆炸现场的,必定都是参与这间军火工厂或知情的村民。 果然,人群里,有一部分人已经掏出手枪。 “妈的!什么军火商,根本是条子扮的!”已经有人将之前的被袭与警察牵上关系。 没办法,警察来得太及时,无法让人不有这样的联想。 “砰”、“砰”、“砰”。 一场激烈的枪战再起。 …… “停车!”他喊。 约姆紧急煞车 “我要在这里下车!”高以贤收拾简单物品,摸摸弟弟早熟的脸孔,狠下心,将他抱到佳玫的怀里,就准备跨下车,“我弟弟交给你,麻烦你送他回家。” 不光是车上的弟弟,就连被临危受任的吴佳玫也露出的迷茫的神情。 没有一个人懂他此刻的想法和意图。 “不行!太危险!不要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约姆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意外的爆炸后,那群人,一定会追杀过来。 现在当务之急,他们就是抓紧时间快逃亡。 按照原计划,所有人,分成了三队,向不同的道路逃亡,在特定的地点再集合一起离开新疆,现在,高以贤想做什么? “约姆,谢谢你们,任务之前,我已经将尾款汇入你的账户了!”他慎重道谢。 “等等,高以贤,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什么?”眯起精湛,约姆察觉到不对,问他。 短短的十日,足够男人与男人之间建立浓厚的友谊。 刚才,一队警车飙过的时候,他正一边开车,一边转过脸开玩笑着说,真是天助他们,但是当时高以贤的神情没有半分愉悦,反而,很凝重。 “我看到我女朋友在警车上。”一个擦身而过,他看到了她。 警车上的她,和僵尸脸两人肩并着肩,挨得很近很近。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 “这就是你必须下车的理由?”那个女人,很重要?甚至比自身的安危更重要? “是!”他点头。 得到这个答案,约姆松开他的手腕,不再坚持。 “这里已经是小镇,你应该能找到车,自己保重!”简短利落的告别。 “嗯,再见!”他挥手。 吴佳玫犹豫、挣扎,明明已经打开车门,最后还是选择不下车。 现在下车太危险,如果警队没有围剿那一群人的话,被对方的火力追上,等于是和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很喜欢高以贤,但是,生命对她更珍贵。 重新坐回车内的她,紧环着他的弟弟,脾气很冲: “高以贤,你越是在意一个女人,到头来会被她伤得越深!”因为不服气,此话,失了风度。 只是泄愤的一句话,却象一枚钢针,牢牢扎进了他的心房。 蓝芹为什么会到这里?她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会和僵尸脸在一起? 无数个疑问,死死地盘旋在他脑海,紧抓他的情绪不放。 就连弟弟也以小老头一样的眼神看他,“闲闲,你28岁了,应该成熟一点。”现在的情况,是谁都不会选择下车。 但是,他摇头,谁也无法更改他的决定。 “高以贤你变装一下,会安全一点!”约姆一边动车,一边提醒他。 “嗯。”他也正有这个打算。 车子动,才刚开几步,又倒退回来: “我很欣赏你的胆识,还有你的枪法,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愿意、有需要的话,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大家随时欢迎你!”约姆笑着说。 第九章 满脸粘满假胡须,灰色的眼瞳,穿着一件非常土气的横条纹T恤,头上戴着一顶用毛巾绞成的山羊帽,下身黑色布裤、黑色布鞋,整个人灰头灰脑,看起来就象那种兜里几毛钱也掏不出来的游民。 镜子里变装后的他,几乎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变装的很彻底,因为,他必须平平安安地回到她身边。 他要找到她,更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说过,让她不要管这件事情。 然后,她先是报警,再接着,连人也跟到新疆。 她在紧张他吗? 唉,该让他说什么好?他无法对她生气。 只想着,快点和她会合,然后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他探听到消息,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昨晚生的爆炸案。 每一种说法,都与警察有关。 所有人都认为是警察假扮成军火商摧毁了地下军火生产作坊,这件事,波及面太广,警察一旦澄清,只会惹来恐慌。 所以,只能开只眼闭只眼,任这种说法流传出去。 听说因窝点被扫荡,那些人自顾不暇,所以,到目前为止,只要能掩饰住真实容貌,他的处境还算安全。 藏在警局门口对面的小巷里,他等了又等,等她出现。 夜色已黑,警局办公厅的灯光终于暗下来。 终于,一道纤细的身影步出警局,朝着空气,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帽檐下,一头短的她,苦笑。 这女人还真敢。 一次女扮男装不过瘾,居然还来一次。 她难道都不知道,他多喜欢她的长,每每亲密以后,他喜欢手指一圈一圈纠缠着她的长。 她居然敢说剪就剪。 而且,这次不太专业,居然没裹胸,起码,他的厉眸能一眼看穿她有点起伏的胸部。 贴满胡须的唇角,微微一扬,他正想迈前。 一道肃严的身影,比他早了一步。 “蓝芹,明天我们就可以回a城了。”她的身影还是那么薄弱,傅凌再次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她拢了拢外套,道谢。 这一周里,他们每夜都宿在草原,草原的夜晚气温太低,如果没有他的外套,她可能会挨出病来。 “真的能确定高誉好平安?”她还是有点忧心忡忡。 “被接受调查的作坊工人们的口供里指出,爆炸后一共不见了二十七名工人,全部是被恐怖分子被迫抓来的,其中,高誉好因为年纪的关系,让他们印象很深刻。蓝芹,你该知道,高誉好不见了,代表什么。” 代表,他被高以贤救走了。 “他用了很极端的手段,现场死了三十几个人,如果追究起来,是要判死刑的。”高以贤亦正非正,亦邪非邪,做事全凭心情,不顾律法,是个让人很头痛的人物。 “但是,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不是吗?”她的心脏很剧烈的“咯噔”一下,然后她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轻轻辩驳。 她知道,高以贤恐怕是惹了很大麻烦。 但是,他做事的手段太干净利落,警方根本奈何不了他,不是吗?! “蓝芹,你不可以这样想!就因为抓不到证据,杀人放火都可以了吗?”傅凌义正言辞。 她的耳根,红了一片,被训斥的惭愧到抬不起头来。 她是不能这样想!她的道德观也不容许她这样想!但是,有什么办法?高以贤一任性起来,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她只能怎么地偷偷庆幸,幸好,警察找不到证据,幸好,他们全部都戴了黑色面套,没有目击证人可以指证他们。 见她被训的连抬头也不敢的神情,傅凌冷硬、正气的心,软了下来。 手,放在她的头顶,挣扎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渴望,轻压了一下她低垂的脑袋,叹息, “蓝芹,你想过吗?你们不适合……他太受宠,任性妄为,公子哥习性太重了!”他不否认,高以贤是很出色的男人,但是也许因为人生一直太顺风顺水,养成了他今日我行我素,完全不考虑后果的个性,这种性格,迟早会害死他。 他替蓝芹担忧。 是不太适合。 他知道,傅凌这样劝他,并不是出自私心。 他一向是个私心不重的男人,所以,即使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是愿意在某方面上信任他,信任他的判断。 “可是,只要我努力配合他,就够了。”她仰起脸,用坚定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长大的!”没关系,只要她一寸一寸呵护他长大,长成和他外表相符的成熟,即使多辛苦,她也愿意一路陪着他。 心房,被重击。 她真的是个很难能可贵的女人,认定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 曾经,是他不懂珍惜。 心,涩涩的。 原来,爱情也是一种会淡掉的感情,而他,曾经,太自负。 心头有一股渴望,很希望,很希望,能重头再来。 只是,没有了仇恨,没有了隔阂,没有了苦难,却已经回不了头。 人心的改变,是这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事情。 每一个人的生命里,不可能只为一段感情而活。 他只能深深感慨,曾经,她也这样对他付出过。 “蓝芹,别想这么多,走吧!”搂过她的肩膀,假装彼此心里还只有对方。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巷口,一个打扮土气、全身僵化的男人。 …… 接受对方的外套、羞红耳根、用坚决的眼神凝视对方…… 这些代表了什么? 他应该走过去,去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如果她在向僵尸脸告白,他可以用不在乎的口吻嘲笑几句,或者再任性点,他直接上前对僵尸脸挥拳,或象那一日一样当众表演吻戏,宣示自己的主权。 但是,不可笑吗?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 他怎么会以为她是为了他才找到这里来? 好好的失踪,可能是让她的心理有很沉重的负担,所以,她找了僵尸脸来帮忙,从a城到新疆,每一个脚步,她都信任的跟随对方。 他都差点忘记了,他是怎么认识蓝芹的。 也在这片土地上。 她为了追爱,毅然女扮男装。 所以,现在历史在重演? 唇角一扯,也淡淡地自嘲。 每天这样守着她,困着她,算什么?怕她走了,怕她选了别人,却忘了,即使再怎么惶然,再怎么患得患失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守不住的,还是守不住! 高以贤,上前,问个清楚,死个痛快,然后痛过以后,潇洒地一切重来! 他看着眼前车来车往的马路,对面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想要追上前的脚步却被泥浆冻住了一样,璀璨明亮的路灯一时之间刺得他的眼睛酸,让他无法盯凝下去。 深呼吸几口气,他沉步跟上。 他不要逃避! 他要问清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亲眼见他们走进那间招待所,追上去,他走向服务台: “请问,刚才进去的那位蓝小姐住几号房间?” 对方用看乡巴佬一样的目光,鄙夷地看了他好几眼。 “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姓蓝的住客!”蓝的姓氏并不很多,招待小姐翻都不用翻。 对方的态度很敷衍象在打叫花子一样,但是,他还是耐着脾气: “那夏雨,有这个人吗?” “没有!”招待小姐不乐意帮忙,一口回绝。 “傅凌!这个人总有了吧!”因为对方的态度,他的脾气也开始不佳,“刚才他们一起进去的,难道你都看不到?!”是瞎了吗?! “当然有傅队长这个人!”招待小姐顶嘴,“刚才一起进去的两个人是住一个房间的!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的房号?!” 住一个房间?! “你哪只眼睛瞎了,一男一女怎么可能住一个房间!”他勃然大怒,“你们招待所都不检查吗?没有结婚证,怎么可以光明正大就住在一起!”他太愤怒,有点失去常性地去指责招待所工作人员失职。 因为,男女有别,蓝芹不应该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感受! 招待小姐被这乡巴佬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气疯了,冷冷讥讽,“客人要住在一起,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从一天进来到现在他们一直住一个房间,听说在草原里也只领一个帐篷!人家男女朋友要住一起,关我们什么事情?!就算这两位客人 用掉房间里整盒的避孕套,关你这流浪汉什么事?!!”虽然是招待所,但是原本就对外开放,旅店里什么事都会生,就一男一女住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 要住在一起?从一天到现在?用掉房间里整盒的避孕套? 这代表什么? 旧情复燃? 肺叶再次传来毁灭般的闷痛,只是,明明,他的伤口早就痊愈。 蓝芹,我能容忍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你的心里没有我,但是,我容忍不了背叛。 明明,临走前,他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她。 但是,她居然…… 开始笑,他居然笑弯了腰,为自己的可笑。 这算哪门子的背叛?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感情,凭什么说人家背叛?! 只是,旧情复燃而已! 笑声里,他觉得痛。 真的很痛,不可抑制,痛到连呼吸都透不出来。 第十章 女人绝对宠不得。 若宠上了天,女人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可以任她予取予求。 他对她的宠,绝不是小小的,一点点而已,所以,才会让她觉得,他一直死心塌地,无论珍惜与否都不重要吧。 同一架班机,一前一后,他没有试图和经济舱里的那对男女打任何招呼。 现在,他没收所有宠爱,他的心,自己疼、自己爱,不需要被任何糟蹋。 将帽沿压得很低,冷着一张脸,整个飞行过程中,他全部都在商务舱里睡觉。 一睡醒,身边有很多粉红小纸条。 哦,刚才空姐和他抛媚眼,他权当没看见。 刚才隔壁穿香奈儿的时髦女士问他下飞机以后要不要一起用餐,他装聋作哑。 他没空应酬那些女人。 他再也不想在感情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他承认,他有点自暴自弃。 飞机跑了一段时间以后,在既有的轨道上,停住双翼。 他起身,粉红小纸条全部飘落在地上,他半点捡起来读一下的兴趣也没有。 他从上方的行李架上拉出自己简洁的行李,单手甩在身后。 那位穿香奈儿、面容姣好的时髦女士一直站在一旁,对他微笑。 他目不斜视,直接与对方擦肩而过。 对方鼓起勇气,追上他: “我的行李有点重,能帮一下忙吗?待会儿我请你吃饭,以做谢答!” 好旧的搭讪手法。 他看了一眼对方,冷冷的撇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几个月前,他心情好,可能真的会帮帮手,来一场他并不介意的邂逅。 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情。 那些粉红泡泡的邀约,他没有给予白眼,已经够客气。 单手提着手提包,他步出出口处,哪知道,那里喧哗一片。 有个泼辣的老婆来打小三,男人一个劲护着身后的小三,护得跟个宝一样,而正房显然被打击到,逼得快崩溃了。 现场,看戏的人,很多。 他也放下手提包,环胸,靠在机场的白柱上,凉凉地看戏。 还真巧,那个正房、小三、瘪三丈夫,他都认识! …… 齐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结婚的这三个月里,她每天独自枕着双人床,永远的孤独、寂寞。 身心都如此。 她的丈夫每日每夜,永远的加班加班再加班。 不要说一个房间里,就连一个屋檐下,她的丈夫也避得远远的。 有一次,她用药,想成就两人的实质婚姻。 结果,那一晚,她踹了一夜的门,踹得自己的脚骨都快骨折,被她下药的丈夫就是不肯开门,宁可冲冷水冲到烧四十几度,也不愿把她当成解药。 那次以后,他基本都住在员工宿舍。 两个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他的房子快装潢好了,但是,至今,她连家门的钥匙都没有偷摸到。 于是,她抓狂,一次又一次,让他在同事面前颜面扫地。 就算得不到爱,她也不能让他象个冰人一样对待自己。 但是,最终的结局,她还是连空气都不如。 他根本就不睬她,特别是在有一次她气极之下说出,一开始自己就在算计他。 当时,她气归气,还是不敢将所有责任拦下,顺手找了一个替死鬼。 没想到,这“真相”一出,冰人居然火了。 那次以后,他一次家门也没踏回过,对她完全采取不理不管不顾,就算收尸也不会出现那一种。 整整二个月。 她用责任恩惠把他困在枷锁,但是到头来,他一旦现这些只是她的伎俩而已,半点和颜也不再给予。 从来没有比那段日子,让她觉得更加无助、憋屈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折磨的人到底是他,还是自己? 思索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以后,她的结论,走到这一步如果放弃,她觉得不值,但是这段婚姻捡着又没有必要。 放与不放,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不甘的折磨。 于是,她想赌一赌。 如果她愿意做个知情善趣的好妻子,哥是不是能再考虑一下,这个婚姻也许有他所留恋的地方。 她将自己刻意打扮的漂漂亮亮,露出最可爱的甜美笑容。 但是,迎接她的居然是哥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所以,忙忙忙,一直都是屁话?!!!忙得都变成勾搭女人?! 她飙,气焰高涨地指着那个女人,“你这个狐狸精,我打死你!”用尖锐的指甲扑了过去,那个气势,仿佛能一把把对方的脸皮撕破一样。 她现在还是正房,她怕谁?不打死那个女人,她就不姓齐! 蓝芹一下飞机,就被这突事件吓倒。 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打架架势的她,整个人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避。 狐狸精? 是指她吗? 她想对方可能误会了! 虽然她对齐暖这个人很感冒,但是,她并不愿意背上这样的污名,她正想开口解释,齐暖已经扑身而来,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的脸孔已经一阵抽痛。 对方的指甲成功在她白净的脸上,划上一道隐约的血液。 真是疯子! 她急忙回避过对方的二道攻势,幸好,三道袭击再次疯狂进攻时,傅凌已经快抓住齐暖的手。 “够了!”从来没见过傅凌用这么愤怒的声音吼过谁的她,也呆了一下。 同样,也呆住的人,呆了几秒以后开始嚎啕大哭,“你说忙忙忙!好啊,原来一直忙的事,是这个女人!大家快点来评评理,哪个做丈夫的,新婚才三个月,就和前妻纠缠不清!这样一直傻等你的我,算什么?我真是白痴、我真是智障,你们去旅游逍遥快活,我在家还一直检讨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欢心!” 机场里,看热闹的人,变得很多。 在大家的指指点点下,她觉得很丢脸,开始急着想走人。 可是齐暖就是堵着路,不让她走。 “守不住自己的婚姻,现在来破坏别人的家庭,让你很得意吗?!”齐暖连连逼进,声声指责,“哥肯娶我,就代表他和你的事都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要不要脸地过来苦苦纠缠不清?!”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从来没想过去纠缠谁! “你这女人,简直既要做婊子,又要假清高,全世界,就你最恶心!”连番轰炸,对方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更何况,听了这种话,她也根本不想再解释了。 再解释下去的话,她不是变得更假清高? 没想到, “你有什么资格?” 从来不和谁计较,但是不代表对方可以太得意太嚣张。 从小,他看着齐暖长大,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越来越可怕? “什么资格?凭我们宴开三十席,凭我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齐暖的气焰还在节节嚣张。 “我们只是假结婚一年!你求我让你顺利生下肚子里父不详的孩子,我才会娶你做妻子!是你拿齐叔的恩惠来要挟我,我才会和你宴开三十席!”压抑已久的咆哮声,破口而出。 冷抽一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对夫妻。 没想到,这就是真相…… 是她误会他寡情薄信了…… 戏看完了,男女主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解开误会,可喜可贺!再次单手甩包,高以贤从他们身边走过,从这场早该落幕的闹剧身边,置身事外地飘过。 但是,有人眼尖,看到了他。 “这些都是他安排的!都是他教我的!” 有人,用尽全力,将他揪进这一圈是非当中。 齐暖这样指责他。 “我本想马上做人工流产手术,我本就不要那个孩子!是他主动来找我,是他教我怎么撒谎,是他说‘废物’可以回收利用!”怎么说也是共犯,齐暖眼尖,刚好看见压低帽檐的高以贤经过,不肯放过他。 总以为,找个主谋出来,该当的罪名总会少一点。 “放开!”高以贤紧紧盯着一直拽着他手臂不放的那双手,厌烦到了极点。 “我不放,你做得出来,就得敢认!你是主谋,我只是从犯!”齐暖嚷嚷,在哥面前,企图维持住最后的一点好印象。 “我认!能走了吧?!”他很干脆的承认,推开那个女人,甩开包就走。 第十一章 承认曾经的错误,他连眼尾也不多扫一眼脸色早就苍白成透明的她。 高以贤和她同一班飞机? 刚才,他也在人群里看热闹?而他,丝毫没有站出维护她的心情?! 她不懂,这是怎么了?他去办“公事”之前,明明他们的感情很好。 而且,她听到了什么?齐暖说,一切都是他主使的! 他说,他认! 脑袋轰然然的,乱七八糟,和机场的气氛一模一样。 “哥,我是年纪小,受人唆使,我没有这么坏!”齐暖哭得梨花带雨,还在演,“是高以贤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不择手段qǐζǔü,他不断说服我,我太喜欢哥了,才鬼迷心窍答应下来的!” 所有人都成了坏人,就她一个人是受害者。 高以贤懒得解释,他当时一提,这个女人几乎马上就同意了。 他扫齐暖一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冷冷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就挤出群众们的视线。 拦车、上车、关车门。 他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d,丝毫不带留恋。 被留在机场的她,依然反应不过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生气到……好象有种决定结束两个人关系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恐慌。 但是,她同样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做那么过分的事?!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随意建立在牺牲别人幸福的基础上,他太任性太自私。 稍微加点盐加点醋,蓝芹就已经被打击成这样,从蓝芹一直看着机场门口的方向回不了神,齐暖就有了一个意外的现——高以贤成功了。 这样的现,让她相当相当有继续破坏的**,于是: “为了让你们永远没有复合的机会,他主使我窃取哥的资料,将蓝威受贿的证据上报给纪委!哥,我不是故意的,他说如果不按他说的那么做,他就把一切说出来!我是太怕失去你了!”声情并茂,喊声已经到声嘶力竭。 一字一句喊得那么响侧,除非是聋子才听不见。她的腿一软,一个踉跄,觉得根本已经快稳不住自己的身体。 今天怎么了,是来真相大揭露? 为了让你们永远没有复合的机会? 高以贤主使齐暖去偷傅凌的资料?为了让她和傅凌的关系破裂到无法回头?然后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提出一季的试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自不觉,她已经喊出声音。 “为什么不可能?骗你的话,我现在就出去被车轧死!”刘暖鼻孔一哼,理直气壮地指天下重誓。 一口气,她怎么也喘不上来。 他用一季的时间,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然后,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 那么,已经爱上了他的她,算什么?荒谬和……可笑? 她忍着疼、喘着气,突然象疯了一样,追了出去。 “高以贤!高以贤!”她要问个清楚,她要问个明白! 她追了出去,傅凌马上反应过来,将行李扔给下属,也追了出去。 可是,那辆出租车早就开到无影无踪。 她知道他会去哪! 她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xx区xx公寓!”她快地报出家庭地址。 正在这空档,车门再次被打开:“我陪你去,蓝芹,你别激动!”傅凌沉稳地出声安慰她,拍拍她一直颤抖的纤肩。 “哥!哥!”齐暖也追了出去,不断地拍着车窗。 如果她够清醒,她应该让傅凌下车,这种情况对方并不适宜陪着她,但是,她根本已经毫无知觉。 整个人好象陷入自己情绪的圈子里。 “他在骗我!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她不断重复,无法不激动,“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也许、也许早点说,事情就不会展成这样。 他凝视,没有办法回复她。 他没有资格说,也不能说,那时候她的父亲刚过世,如果他说了,等于雪上加霜。 而且,他的眼睛告诉他,高以贤能给好温暖,这些,他做得并没有对方那么好。 她整个人都在抖,抖到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她只知道理智已经飘得离自己好远,她陷入了一种怪圈,从头到尾,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贤害死的!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贤害死的!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贤害死的! 因为太在意一个人,而无法接受他的任何错误。 司机为了赶生意,用力踩油门甩开趴在车窗上不停锤窗、不停嘶喊的疯女人。 齐暖被甩的跌在地上,正想含恨地爬起来,却被后面开过来,险些轧上她的出租车吓得脸色白,又一阵瘫软。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傅凌不断和她说着“对不起”,然后抱歉的把她搂入怀里,这些,她全部都感受不到。 整个人整颗心,空白到根本无法思考。 只知道,出租车一停,她马上冲上楼。 高以贤正好低头在收拾行李,他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往行李袋里塞。 “你,在做什么?”所有的激动,反而先换成这句话。 他准备走? “搬走。”他的回答,简单利落。 搬走?这代表……分手? “你在这里也好,可以顺便检查一下,我有没有拿错或漏了东西。”以免到时候物品送来送去,没有必要也比较麻烦。 他太冷静,冷静到让人根本看不透他。 “为什么?” 她问他为什么?不觉得可笑吗?“没为什么,只是不想继续了。”他回答的云淡风轻。 只是不想继续了…… 好简单的答案。 “不想继续了,为什么还要开始?”她的眼泪,在泪框里凝结。 听出来,同样平静的声音里有一道悲伤,他疏离的面子,微微一怔,放下行李袋,本能地想走近她。 但是。 “高以贤,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爸爸?!!!”她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眼泪,一直在泪框里无法滚落,“就为了你一段想来就来,不想继续就不继续的关系?!”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她这么激动、失控的一面。 他想解释。 但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蓝芹!”那个人,用很沉痛的声音,喊她的名字,然后,将她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心疼着她,想让泄也泄不出来的她,能恣意地将眼泪飙湿他的胸膛。 难过,就哭出来吧。 “高以贤,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你的!”整个人痛得好象连灵魂都忍不住飘离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她失控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他的不想再继续。 高以贤有点懂了,他将自己最后一件行李扔进袋子里,转身就走。 “高以贤,你真的任性到很恐怖!”她在他背后,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过身,不让她看到此时自己的表情。 “你想让我怎么不任性,笑着祝福你们?笑着接受你所有指控?”抱歉,他没有这么好的风度。 听到她的指控,看着那个男人抱着她、安抚她,没有砍断对方的手,他已经算够理智。 “我累了!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纠缠,我很倦很腻。”他面无表情地和她说。 很倦很腻?代表,他的所有“着迷”褪热了? “就算分手,你也必须给我一个答案!那些检举资料,是不是象他们说的一样,全是你指使的?!”她一字一顿,坚持要问。 她都自己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 够了!他突然用力丢下包。 再也维持不住冷漠,一直压抑的火气突得就上来,“姓傅的,和你说什么?!” 不是傅凌说的!“主使齐暖偷傅凌的资料,将我爸的检举资料上报给纪委!然后再以救世祖的身份,去等我这个傻瓜乖乖入套,你要的我全部都给你,每时每刻还都在感激着你!看着这些,你在旁边是不是一直偷笑?!”原来,平时性子温和的人,爆起来,也可以象火山一样,心痛蔓延到毫无理智。 他冷冷地笑。 心,寒到极点。 “你要我说什么?感谢你那么好骗,现在才知道真相?” 让他说什么?既然都不给予应有的信任,让他解释什么?还是,她根本只是要他亲口承认?! 他冷冷一笑,“我没什么好说的!对玩腻了的女人,我从来不给解释!”他用自己的痛来伤她。 果然,她的脸色一阵透明的白,停止追问,停止索要解释。 “玩腻……”她怔怔重复这两字。 所有,要结束。 来不及细看她的反应,他的胸口已经重重中了一拳。 傅凌先动了手,用非常恼怒的方式。 很好!有人出头了! 他不痛,一点也不痛!他解下外套,重重摔在地上,冷冷地笑:“我早就想扁你了!”如果不是顾虑到她不喜欢他打架,他早就想报这个仇了。 话间刚落,他的腿就飞出一脚,傅凌接住。 两个男人,拳来拳去,不分上下,每一招都好象想致对方死穴一样狠决。 她在旁边,根本拦不住,挡不住。 突然,高以贤聚集所有仇恨,扬起一个很重的拳头。 “砰”的闷声。 他的拳头又快又狠,好象想致人命一般。 中拳的傅凌,闷痛到弓下身子。 但是,他并不放过,更狠、想致人死亡般的一腿再次狠狠劈下。 她苍白了脸,无法思考,冲了进来,扑在傅凌的身上。 纤影一闪,他收不住腿,只好紧急转移位置,“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她,最最心爱的古董花瓶。 他整个人也重力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傅凌!你有没有事?”她根本无心关注花瓶,更无关关注同样倒在地上的他,因为,傅凌的唇角漫出了一丝血痕,她很惧怕他已经内伤。 “我带你去医院!”她用尽所有力量撑起傅凌。 不去关注任何一切,这一次,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 高以贤躺在地板上,独自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 原来,人一旦痛到极致时,就是彻底烧断了能任何感受痛感的神经,变成一种麻木。 他麻木慢慢起身,缓缓地靠在门边,任眸底的湿意一点一点聚焦。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突然,他慢慢站起来,伸出手,摆正屋内倒塌了的凳子,撞歪了的沙,就连那些滚落在地上的苹果,他也一一捡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盆里。 他蹲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捡起花瓶的碎片,从工具箱里,他找出强力胶,聚精会神,他一块一块拼着凑着。 这块位置不在这里,他再找,这块位置对了,就找下一埠。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声音沙哑,他也没有接起。 因为,他知道,不会是她。 她不要他了。 她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他打伤了她最紧张的人,他们玩完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花了很多很多时间,终于将花瓶慢慢粘好。 只是,粘合好了,又能怎样?粘合后的花瓶,根本无法恢复原貌,反而,很丑很丑,每一道裂口,都象世界上最讽刺的笑容。 第十二章 先走的人,是他,但是,先离开的人,是她! “敬!”对着客厅的镜子,他自己敬自己。 这几天,他一直窝在家里,不外出,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连电话、手机响也不听,也不接不管不顾。 他只是坐在地板上,靠在沙上,不停地听音乐,不停地喝酒,不停地抽烟。 以前,这样的方法是治愈伤口最快、有效的方法,起码对吴佳玫只要六个小时就可以。 但是,现在整整三天了,他忘了时间,忘了饥饿,只知道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旋转着地板上空瓶子,想笑。 他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但是,喝进的酒却能醉死一头大象。 把自己喝到完全失去知觉,但是醒过的时候,胸口还是会痛。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莫名其妙会闪过蓝芹的身影,相识到同居的一幕又一幕清晰闯进他的世界。他根本无法调适过来,睁开眼,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情骤间又会燥动起来。 他缓慢地又闭上眼,驱逐着她的身影,可惜一次又一次失败,反而眸底的湿意慢慢开始凝聚。 他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再次揉揉双眼时,终于成功制止住那股湿意。 靠站沙,他缓缓地起身。 缓慢地走入卧室,他换下被酒气熏得臭哄哄的衣服,一下又一下用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泼醒。 够了! 他都想通了。 情路上执着,想要幸福的可能,并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 三个月的试婚,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硬要牵强一个人去接受自己,掠夺她的身体,却掠夺不了她的心。 他害死了她爸爸?就为了一段他想来就来,不想继续就不继续的关系? 最后,所有的一切,换来了这一句质疑。 那个男人一句话,就能抹杀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 现在,不用她强颜欢笑了,她尽了全力,仍然无法爱他、仍然无法信任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怪她。 他手指按着,肝脏的位置,因为酗酒,那里又在痛。 或者该说,他全身上下都很疼。 “高以贤!”门口,有人不停地拍门,“你是不是在里面?回句话!”是小波。 这已经是二次拍门,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急成这样。 把自己关了这么久,也够了。 拉开门,他只有沉默的脸,没有笑容。 “什么事?” “你在里面?”小波愕然,然后崩溃,“全世界都在找你,你居然窝在家里!” 不认为他会在这,那他能在哪? “你千万别回公司!”小波焦急地提醒他。 “为什么?” “你都没看新闻?没看报纸?” 他摇头,他没心情看新闻,也没心情看报纸。 “也没去s城?”小波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阿贤回s城了,直到今天又看到新闻追踪报导。 “现在又不是过年!”他抹一下脸,即使洗了冷水澡,还是觉得很疲惫没有精神。 小波怔怔地看着他,“阿贤,你爸出事了!!还有,海滨的整个房市都崩了!” 击鼓传花的游戏蘧然而止了。 “阿贤,你不能回公司,所有借贷者都满世界地找你,要告……你诈骗!” …… 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居然生那么多事。 他坐上小波的车,赶往s市。 父亲的家门口聚集了很多很多记者,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对新闻追踪到底的狂热。 他一下车,记者们愣了一下,迅对一下手里的照片,全部一轰而上包围他: “请问,您是不是高明海的儿子?”一群记者明知故问,穷追不舍,“为什么高少爷到现在才出现?” “请问,您看过关于你父亲滥用职权,庇护a城原市长蓝威双规调查这则新闻吗?请问,您觉得真实可靠吗?” 幸好,一路上,通过小波的传达,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他推开不断往他身上涌过来的录音笔、电视台采访话筒。 “高明海否认认识蓝威,高少爷有可以表的意见吗?”一群记者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有传闻是因为您快要和蓝威的女儿结婚,高明海才出面护住亲家,请问您和蓝小姐怎么认识的?”根本趁混乱在套话。 “蓝小姐?”他收住脚步,反问,“我倒很想问问你们,这位快要和我结婚的蓝小姐全名是什么?!”为了父亲,他否认到底。 他的冷静反问,令所有媒体一怔。 于是,有记者话题一转,“前天有人爆料,五年前另一起庇护案件疑点重重,民众对此已经失去所有信心,请问您相信您父亲吗?” 更有尖锐的问题。 “传闻您和您的父亲不合,您父亲还另有一私生子,更有消息您父亲的情妇携款潜逃,据说巨资可能逾亿,本次您父亲再次停职接受调查,您有什么感想?” 更有人注意到他的车。 “您的车是自己购买还是父亲赠予?有传闻您挥霍无度,请问,背后雄厚的资金源自何方?” 他没有怒,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目光,看着这群用话语不断围攻他的记者们,“我的外公是吴大山。” 这个意想不到的讯息,令所有记者面面相觑。 入行不久、年轻一代的记者们,已经开始用手机搜索人名,老一点的记者,已经嗅到言外之意。 渐渐的人群,开始沸声一片,“原来……高明海是一代船业大亨的女婿……”之前对以上几个收贿坚定的猜测,因为高以贤的一句话关键的澄清,开始动摇。 怪不得高明海一直只是接受调查,并没有被双规。 “所以,你们有证据吗?现在所有的话到底是揣测还是指证?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在这大放厥词,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他很冷静地训斥,让所有媒体都微谔。 确实……现在阶段,一切都只是开展调查而已…… “你们先回去,不要堵在别人的家门口!”小波动手赶人,不惜自曝身份、声援受贿传闻,“不要再问什么名车是不是自己购买这样无聊的问题,先不论阿贤自身的能力,就凭我是xx集团的小开,送十辆这样的车给从小到大的死党也没问题!” 成功转移媒体的注意力。 …… 推开所有的记者,他大步踏进已经十年没有迈入一步的房子。 落锁,他的目光停留在落地窗前的父亲。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一步也不敢上前,喉咙梗得很紧很紧。 因为蓝威的案件,把父亲卷进一波又一波的风波。 想起自己之前理直气壮的让父亲妥协,做儿子的,真的很不孝。 那张与他有点相似轮廓的沧桑面孔,转过身,正对着他: “两父子,说什么对不起呢……”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 “为什么,会出那么大的事?” 你不是一向很强很能干吗?!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句话,在他胸膛呐喊着,闷闷的。 “想要选举,必然会有想拉你下马的人,必然会有风波。”父亲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他知道! 只是之前的报导,一直是无的放矢,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放出这样的消息。 “谁在你背后放冷箭?”他马上联想到一个人。 “你说还会有谁呢?”父亲一丝苦笑,“一辈子的好朋友了,没想到会这样被算计。” 真的是黄伯伯?! “那个女人跑了?”看一下周围冷清清的空气,他知道记者的鼻子一向很灵敏。 “嗯。”父亲点头,“你小妈那人,本来就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语气倒不是很激动。 “为什么不把外公的名号抬出来?”至少别被人指着鼻子骂收贿。 那些钱,全部都是投资在其他亲戚公司经营所得,并不象外面传得那么难听! “没有老脸提你外公。”父亲淡淡摇头。 当年,在外公病床前,过誓,不让有心脏病的妻子怀孕生子,后来还是食言了,害死了妻子。 他看到好好出现在楼梯口,抱着膝盖,孤独地坐在那里。 那个女人,没有带走他。 是时间上凑巧来不及,还是根本放弃了这个孩子? 高以贤,觉得心窝有一丝疼痛。 “来,坐下来。”父亲平静地招呼他,“蓝芹几个月了?有胎动了没?” 他扬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对曾经的欺骗,是否该有懊恼的情绪。 微微一笑,“爸,她四个半月身孕了,隐隐能感觉到一点胎动,让医院的熟人照过B了,是个男孩。” 父亲,笑了。 “总算有个好消息。”叹了一口气,有点安心。 等等! 父亲呆滞地回头,“你刚才,喊我……” “爸,请原谅我过去的任性。”他温温笑着,眼神却成熟得紧,褪去以往的轻狂、率性。 “闲闲。”父亲终于老泪纵横,“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才会让你这么生气!那时候,爸失去了你妈,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才会出去找女人,才会有了好好,爸对不起你们……” 楼梯口的好好,取下眼镜,揉了一下眼睛。 “别再提过去的事了。爸,我长大了。”他用很平静的语气制止父亲对小儿子无意间造成的伤害,安慰父亲,“我长大了,不会再任性了。”他知道,这句话,来得太晚。 “太好了!太好了!”可能觉得丢脸,父亲赶紧抹净眼角,指掌平贴在儿子英挺的脸庞,“其实长不大也没关系,爸爸不需要你一定要有出息,更不需要你一定要有了不起的成就,我只要儿子每天过得开开心心,任性妄为就任性妄为,那才是最真实的你!”儿子的容貌生得很俊秀,更有着完全能令女孩们为之倾心的能力,有这样的儿子,他一直很自豪。 调皮一点、任性一点,真的没有关系。 “但是,爸老了,再也帮助不了你了!你得长大了,孩子!”其实,做父亲的,也舍不得孩子长大。 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会长大。 “你小妈卷走了所有钱,那些钱,都是我留给你的,留给我的宝贝的!”父亲用力抱住自己的儿子,很愧疚。 他知道,自己偏心,每一分每一毫,他都存起来给最爱的大儿子,就怕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冻着儿子饿着。大儿子是他的宝贝,生他几乎要了最爱的妻子的性命,从小他们就将儿子宠在手心,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即使娇纵一点任性一点,根本没关系。 他答应过死去的妻子,一定要做个好爸爸,给最爱的儿子优渥、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现在成了什么?那个女人早就不动声色地留意那笔他一点一滴的巨款。 “钱没了,没关系,只要大家都平安。”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什么都不重要,爱得人平安健康,才是最重要,“爸,卸下所有包袱,换我照顾你们吧。” 傻孩子! 父亲摇摇头,“你照顾好你弟弟,至于爸爸,恐怕……”恐怕下半生都得在监狱里度过。 上头已经开展了调查,至今没有将他拘留处置,就是因为目前收集的证据不够,而且怕影响太大。 “爸,我们走吧!你喜欢英国,我们一家人就去英国定居。”他轻轻笑着,建议。 第十三章 颀长的身影倚靠在医院门口的走廊,他的指间燃了根烟,盯视着,出神着,烟雾环绕中,他俊雅面容,飘忽不定。 他的生活,从来没比这一刻更加震荡、狼狈过。 贱卖了车子,替父亲和好好准备了一笔去英国的生活费,他几乎一无所有。 海滨的楼市,才短短几天,就崩了。 本来,早就抽身的他们,可以安然无恙。甚至他可以拿回翻了三四倍的投资款加盈利,但是,没想到合伙人并不见好就收,在他赴疆那十日,联系不上他的情况下,居然私下决定,以公司名义重新又买回了海滨的大量楼盘。 结果,过户手续刚一完,就很倒霉地传出政府出面登报澄清的消息,马戏团因各种种原因考虑,不再准备入驻海滨。 整个楼市,都崩了,房价一泄千里,以前是一天五百一千的疯涨,现在是每日五百一千的疯跌。 整个泡沫都湮没。 认赔杀出?在海滨的楼市,已经成为一种不可能。 买涨不买跌,这种心态,不仅适用于股市,更适用于楼市。 他坚信,海滨没有那么容易玩完,只要熬过一年至二年的低迷期,这个著名海岛城会再现辉煌,但是,问题就在于,眼前的局势,他根本过不了这个低迷期。 缓缓地闭上眼睛,从来没有过的挫折感。 现在,房地产公司天天被人上门闹场,投资公司完全靠得是非法集资的方式,才以短时间内筹集那么多资金,而且公司注册时,经营形式也仅局限于股票、基金证券投资,借贷者们怕血本无归为了让他还钱,抓住这一点,要告他这法人代表诈骗 罪,不无道理。 法庭的传票,他已经收到。 老实说,如果父亲还没有出事,这些小事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过去,他总是象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凭着大人的娇宠,肆无忌惮地行事。 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无法收场,特别是,当初原本很多的借贷者都是冲着高明海这三个字才全心信赖他。 “阿贤,我马上送你和你父亲离开中国!眼前的局势,不想坐牢的话,你必须躲个两三年!好汉不吃眼前亏!”所有人都这么劝他。 是啊,他答应过父亲,陪他一起走,但是,日子越临近,有些人和事,他却越放不下。 他想问她,蓝芹,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虽然,他知道这个问题,只是自取羞辱。 死就死吧!最后一次机会,他不想放弃。 他扔掉烟头,迈向病房。 …… 病房里,蓝芹在照顾着傅凌。 只是,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蓝芹!”傅凌喊她。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早上的时候,他看见她一脸想哭却哭不出来的神情,呆呆地坐在走廊外面。 “啊!”她回过神来,“是不是饿了?到时候吃早饭了,我去打粥给你!”一大早,怕病人饿坏,她很早就过来照料了。 伸伸手,满掌,抓都抓不住她,她已经走远。 十分钟以后,她到医院楼下的餐厅,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和一些下粥的小菜。 她回来时,走路的姿势很怪,双手捧着粥,却离自己很高很远。 “粥来了!”她放下粥,离他远远的。 “你慢慢吃,我去门口等你。”说完,她就想走。 “蓝芹,你也吃点!”他才刚一伸手,已经被她推开,她捂着唇,小步奔向洗手间。 里面,传来,很清晰很清晰的干呕声。 他怔住。 一会儿,她才缓慢步出来,双眼红红得,显然,刚才呕吐得相当难受。 “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傅凌已经隐隐觉得不安。 “不是,我怀孕了,胎儿还不满五周。”她摇头,坦白,“清晨的时候,反应会重一点。” 相较她的平静,傅凌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全身心久久无法动弹。 “什么……时候现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涩涩的声音。 “前天,现自己根本闻不得粥味。”她苦笑。 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特能折腾的孩子,才29天,居然已经有妊娠反应。 这几天,她整个胃口都在改变,吃菜的时候,见不得芹菜,连条丝都要夹掉,一见到动物内脏,马上有反胃的感觉,被个小豆芽折腾的饮食习惯居然和高以贤一模一样。 “你……准备、怎么办?”他有点担忧。 原来,知道她怀上另一个男人的骨肉时,心情是这么复杂、难受。 “不知道。”她摇摇头。 这种心情,很迷茫。 知道怀孕以后,心情迷茫到根本形容不出来。 齐暖说,骗你的话,我现在就出去被车轧死! 高以贤说,对玩腻了的女人,我从来不给解释! 她替自己开了药,开水从温烫到冰冷,最后,她抱着自己痛哭一场。 即使被伤成这样,她居然没有办法打掉他的孩子。 就因为他曾经说过,蓝芹,我想做爸爸。 再回过神来,她的手上多了一把陌生的家门钥匙。 “我知道如果这时候说,很差劲,但是,能等等我吗?最多八个月!”孩子出生前,他一定会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 她大吃一惊。 “蓝芹,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吧!”他怜惜地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他不会让她做单身妈妈的! 不! 直觉得,她喊不! 正想推开他,她却听到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过去的事,真的很抱歉!我受到惩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每日每夜我都听到一个孩子在哭着喊‘爸爸’……蓝芹,我保证,我会用所有的心情去弥补这个小孩,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我会做一 个称职的爸爸。”高以贤不要她,他要!他会用最深的怜爱去疼惜她,不再冷漠不再仇恨,他会用心去弥补过去的一切。 他说,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一直听到有个孩子在喊“爸爸”,和她当时一模一样。 因为,这句话,她无法推开他。 “蓝芹,我会马上找小暖离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点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等我,可以吗?”紧紧的,傅凌抱着她,给予最恳切的请求。 她……这是在被求婚吗? 有点……可笑…… 这是不是她的宿命?永远等不到想要的人,却永远在不对的时机等到不适应的求婚。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 高以贤说,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然后,她以孩子要挟?她做不出来。 但是,如果留下这个孩子,确实需要父亲……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认了吧…… 她仰头,觉得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生活、生活、为什么永远这么滑稽可笑?! 但是,傅凌误会了她的意思,“蓝芹,我会尽快离婚,给你一个婚礼!” 任他拥着,她无力解释。 …… 能等等我吗?最多八个月! 蓝芹,我会尽快离婚,给你一个婚礼! 他是来自找羞辱的! 那段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转过身,他不再需要答案,木然地朝走廊一直走去。 这条走廊很长很长,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在反反复复的事情上兜兜转转。 但是,为什么心都麻木了,偏偏身体会痛? 他痛得弯下腰,整个人痛得飙出冷汗。 他的右肩、右背、甚至右面的腰部都很痛很痛。 “医生!快来看看到位病人!”一位刚好经过的护士现了他,急忙扶住他,喊来急症室的医生。 后面,兵荒马乱,他的意识有点渐渐模糊,却又清晰生了什么事。 刚才,他痛到昏倒了。 他被抬进急诊室,“哗哗哗”有什么仪器推到他身旁,然后他的上衣被掀起,有圆形的东西在他身上滑来滑去,检查着:“病人的肝部有三公分左右的阴影部位,难怪会痛成那样!”有一道声音。 哦,原来是他的肝病在作祟,并不是心痛。 “病人醒来以后,你劝他做个详细的x线肝血管造影、核磁共振等进一步检查,还有最好能住院半个月,做个肝部穿刺。” 肝部穿刺?以前,也有个医生建议他做个彻底检查。 肝部有痛感,本来就是病情加重的征兆,可是,他很怕麻烦。 医生很小声地对护士说,“病人的血清甲胎蛋白出正常范围。” “啊!那不是……天哪,他还那么年轻……” “嗯,初步怀疑,应该是肝癌……”叹息。 第十四章 闲闲,你真的不跟爸爸一起去英国? 不了,爸,蓝芹在这里,我得陪她。 …… 傅凌,终于出院了。 出院之前,意外的,他和齐暖都收到一组不堪入目的照片。 不用等他闹上法庭,这段时间老是“无缘无故”被恶势力恐吓的齐暖已经点头答应。 “蓝芹,谢谢你的照顾。” 出院的时候,他用深沉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不用谢,该说感谢的人,是我……”她很艰难地开口,“谢谢你,不控告他。”当时,傅凌还穿着警察制服,完全可以控告高以贤袭警。 她的回答,令傅凌所有的话,都僵入喉间。 她真的放得下高以贤吗?一次产生这样的怀疑。 照顾那个男人,宠他,包容他的任性,好象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 那个曾经她与高以贤共同的家里,她怔怔的看着电视。 那是几天前的新闻片段重播: “蓝威的女儿?她是谁?抱歉,我不认识!”新闻采访中,他冷着脸,将他们的关系否认到底。 那一群人,依然穷追不舍。 这一切,都是几名记者在医院门口措手不及地围攻她的时候,她才知道。 这段日子,她每天早出晚归的照顾傅凌,根本不知道,短短的十天,又生了那么多事情。 新闻上说,高明海和他的儿子都失踪了。 一股凉凉的感觉,滑过她的心房。 儿子?是指好好还是他? 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走了! 她抬头,有点惊慌,却又突然看到全身上下只着一件牛仔裤,性感、洒脱的靠在流理台上,手里举着一杯咖啡,等她过来的男人: “蓝芹,你的咖啡!” 她走过去,打开橱柜,替自己煮了一杯咖啡,轻酌,她尝了一口。 好苦! 低眸,有水珠一点一滴在黑棕色的咖啡中点点晕开。 味道不对! 她就知道,那些他经过手的黑咖啡,早就偷偷加糖加奶!一天加一点,一天加一滴,然后慢慢荼毒她的不怕苦。 蹲下,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米色的地板上,象下了一场小雨一样,沾湿一小片。 她的胸口疼得要命。 他给的甜蜜有多少,现在,她的胸口就有多痛。 如果注定这杯咖啡无糖,为什么要曾经给它加糖加奶?! 蓝芹,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突然,屋子里,听到他叹息的声音。 她抬起泪眸,流理台上根本没有他的踪迹。 她再环视四周,找寻每一个角落。 没有他,没有他,没有他! 她的目光,落在某一点上。 然后,傻傻的,她忘记了哭泣。 她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个点上,吸引她所有注意力的物品——爸爸给她留下的花瓶。 怎么会?那天,明明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抚摩着花瓶,瓶身再就没有了原本的完美无暇,现在的它变得粗糙变得扎手。 他说,对玩腻了的女人,他从来不给解释! 他不给解释,却有时间将摔碎的花瓶,一点一滴粘合完整。 她想,她渐渐有点懂了,这个别扭、任性的男人,隐藏在漫不经心笑容下的所有温柔。 她站起来。 她要自己找答案! 当时,她太惊慌太受伤,本能地想到他们同居的一日,他的行李就放在后备箱里,好象一切都预谋好得一样。所以,她认定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的手段狠决、太令人无法原谅,但是,细想之下: “你……要什么?” “我帮不了你。” 当时,他的态度冷淡下来,而不是“热忱”地说,“我能帮你,但是有条件”。 “刚才那样的局面,你应该威胁那老头,不帮你父亲的话,你就死也不离开他的儿子!”他甚至还这样说。 “蓝芹,我们谈一笔交易,我帮你解决一切,你点头嫁给我。”他当时的要求是“嫁”,而不是陪他上床,或做他的情妇。 明明聪明如他,肯定知道,那个节骨眼下,什么要求她都会点头答应。 但是,他却说“嫁给我,心会枯萎,会死亡吧”,因为她的沉默,他就主动退步,提出了试婚。 这个屋子里,每一记抚触、亲吻、深入,都是他给的最深的怜惜与珍爱。 对于,她这种只想玩玩就算的女人,他给的温柔实在太“奢侈”。 她渐渐有点懂了。 他不给解释,是不是因为他认为解释只是一种浪费。 有一次,他提过,少年时无论他怎么解释,父亲都不相信,他没有动手打那个女人,更没有虐待弟弟。 他说过,解释这个字眼,令他心冷。 因为,本身,就代表不信任。 他们曾经很亲昵,心贴着心,每日每夜感受彼此的心律脉动,但是,她怎么把这些都忘记了?!! 霍然起身。 曾经灰暗冷的心,因为一个小小的花瓶,因为一个小小的现,光、热。 …… 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家里还有一封过期的信用卡账,那里有他在a市的详细地址。 捏着地址,她一路找寻了过来。 她想亲口问一句: 高以贤,我们之间有误会吗? 如果够勇气,她还想再问一句: 高以贤,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些话,她都想一一问清楚。 鼓足勇气,她按了门铃。 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她激颤: “高以……”门打开,所有的话,在见到来者以后,全部消弥。 眼前,一头天生漂亮、柔软的卷,意外见到她,瞬间擢起很值得玩味的笑容的明亮女人,是吴佳玫。 “你找谁?找他?”对方,眼眸闪着讥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和你已经谈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找过来?”对方刻意拢一下自己衬衣的领子。 她早就注意到了她的打扮。 吴佳玫身上的这件衬衣,是他的。 好几次他一下班太急着要她,来不及脱下衣服就会将自己迅沉入她的身体,于是,事后的清晨,她会一大早起来帮他熨烫衣服。 眼前的这件,她熨过。 “你有什么事,请不要打扰我们!”吴佳玫环胸,不客气地对她说。 不要打扰我们? 眼前女孩,全身只着一件衬衣,除了隐约能看到火红色的内衣裤外,甚至连裤子都没有套上,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刚才打扰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不在家?没关系,我明天再来。”她微笑,准备告辞。 她的话音还没落,“佳玫,帮我倒杯水!”卧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轰得一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平静,都变成了灰烬。 不是误会…… 如果不是极其亲密的关系,高以贤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孩在他家穿成这样? “阿贤,你先等等!”吴佳玫回头,用很柔很媚的声音回复里面,然后她回用压得很低的声音对呆若木鸡的她,冷笑: “我们现在关系很好,请你不要过来破坏!” 不要过来破坏? “我……不信……”为什么不信?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懂。只是脑海里拼命的告诉自己,相信他、相信他! “为什么不信?”吴佳玫好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的表情,“老实告诉你,我们早在去新疆之前,就决定在一起了!” 去新疆之前?他说过,要等他回来。他说过,他只是和吴佳玫去办公事! “不会的,他不会劈腿……”摇头,她相信,他厌恶别人劈腿,自然,能自己做到这一点。 “去新疆之前,他请我帮忙联系雇佣兵,当时,我说过,我会尽全力去帮他,但是有一个要求,七年前是我不安分劈腿认识其他男人,七年后我愿意为了一个机会让他劈一次腿……你觉得,在快要失去亲人的节骨眼下,他会不会点头?” 对方若有若无地嘲笑反问着她。 在快要失去亲人的节骨眼下…… 那种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的感受,她曾经深有体会。 “在新疆的短短那十日,我们很亲密,彼此需要……”吴佳玫抹开动人的微笑,“你应该清楚,他是个不屑劈腿的男人,自然,他会在我们两个女人之间做出抉择。” 所以,他做了抉择? 所以,他说,不想继续了。 她的骨髓深处迸裂出一股寒意,小腹开始有点抽痛,她哭不出来。 “佳玫!”卧室里,他又在喊着佳玫的名字,催促着。 “我今天晚上会让他找你说清楚,做最后的告别!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吴佳玫狠狠的把她推出门口。 “吴佳玫。”就在对方快要甩上门的时候,她突然出声。 “你还不明白吗?他只所以看上你,就因为想在你身上缅怀他的母亲,现在他有了我……”吴佳玫的话还没完,突然,腹部被一记拳头打中。 “海滨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不去看对方痛得弯下腰,她挺直背,离开他的家。 原来,任何人对情敌都会有不正常的暴力冲动。 第十五章 “阿贤,你要什么?”吴佳玫进屋,用一种温柔、又带点扭曲的声音问他。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www.XBaoShu.com 他躺在床上,等了太久,于是重新闭上眼睛,连日来有点削瘦的面容,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他的脸上有着安详、认命的淡然,仿佛世界上任何加诸于他身上的坏事、倒霉事,他都全盘接纳、毫无异议。 他不在乎了,眼前,早就是最坏的结局。 “我要水,很渴。”他对佳玫微笑。 吴佳玫捂着腹,急忙去厨房帮他倒水,扶起他,把水杯递给他。 他用另外一只没有在挂点滴的手,接过杯子,很渴地喝了一大口水,“谢谢。”很客气很客气。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吴佳玫满不在乎地说。 腹部的那股痛,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点缓过来了。 真想不到,兔子怒了真的会咬人! “是拍档。”他固执地重申。 “是啊!”吴佳玫白他一眼,“今后都不知道要做拍档多少年!” 他沉默。 “刚才谁按门铃?”他淡淡转开话题。 “送外卖的,我还没吃中饭,叫了披萨。”她神情自若,“我刚才先吃了披萨,才会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点点头,没有怀疑,因为,太疲倦。 “阿贤,我觉得你的身体更应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而不是自己当医生挂个点滴就了事!”吴佳玫微词,“刚才,你还吐了我一身,差点没吓死我……” “抱歉,把你全身都弄脏了。”他平静道歉,“我的转氨酶估计又转高了,才会一直很恶心。” 吴佳玫现在只着一件衬衫的狼狈样子,都是他害得。 “算了啦,都怪我不好,你在睡觉,我干嘛去摇你!”其实,真相是,收到他的电话,她来找他,现他家居然没有锁门,她一进来就看见他挂着点滴在沉睡着,脸色苍白到让人揪心,那个样子,好象他会就此一睡不醒。 “这瓶打完,再挂个营养针,你明天就要走了……”吴佳玫一直在笑眼眶却有点红红的,“那个死小波,他不是很有钱吗?你和你老爸都让他养、找他弄点花花又不会要他命,还有房地产公司投资进去的钱,真的压着拿不回来了吗?让黑子请些黑道出面,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啊!那些人干嘛要去告你,海滨楼市垮了,你也不想的!不能得好处的事情,大家一起数钱,有了坏事,就让你一个人扛,推你去坐牢!”对他,她是真心在喜欢着,虽然,她永远更爱自己。 “小波不是不想帮我,资金太庞大,他能力有限。”他平静地说着,好象无关痛痒。 “那就判刑啊!你这么多朋友,肯定能弄个缓刑出来!大不了档案上被黑一笔,你并不在乎啊!你不必走,那条路,不适合你!……”她不相信他这一点事都搞不定。 “佳玫,我怕我的时间有限,更怕自己等不了楼市复苏,我爸和弟弟在英国生活需要一大笔钱。”很累,他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什么。 为什么时间有限? 吴佳玫不懂,但是见他很累的样子,没有追问。 “佳玫,明天早上,在蓝芹的家门口等我。”他再交代一次。 “放心,我知道了。”吴佳玫帮他拉高被子。 …… 一个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在这个世界里,走走停停。 望着一街幸福而过的路人,心,很涩很苦。 爱情,无糖。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她盯着抽屉里的记事本呆: x月x日,伙食费xx元。 x月x日,日用品xx元。 这些,都曾经记载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她不美不娇,个性死板,连花多少的钱都斤斤计较,怎么讨他喜欢? 他选择了别人,她能怪谁? 爱情,真的很痛,为什么她要一再的尝试这种揪心。 她将视线转移到沙的台几上,那里,有一枚钻戒,一把家的钥匙。 有一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说愿意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 只是,为什么,她还在犹豫? 也许,今天的一切,老天都在让她死心而已。 下次遇见他,不用说太多,说一个“好”字,就可以了。 …… 门铃响起,她想着,也许是傅凌,擦干眼泪,她去开门。 没想到,门口,是令她意外的人。 他真的来了? 分手的事,他们早就谈好,她以为,他不会来。 “我回来了。”他对她一如既往地微微笑。 只是,那种笑容,不再顽皮,不再孩子气,反而多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成熟。 好象几夜之间,那个大孩子,长大了。 只是,是不是突然时空逆转了? 他这样的口吻,若无其事到很象之前的每一次回家:“老婆,我回来了。”以前,他总是这样喊。 她侧过身,让他进来,不激动,但有点适应不过来。 “你……找我什么事?”是来不必要的多谈一次分手? 茶几上的戒指和钥匙他都看到了,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很平静。 “我来,是和你解释清楚,指使齐暖利用恩惠逼傅队长结婚,是我的主意,而你爸爸的事情,你和傅队长都误会了,我并不知情。”他平静地解释清楚。 “所以,蓝芹,我们讲和了,可以吗?”他的笑容,沐春风般。 虽然,他的气色并不是很好。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包括他的话。 讲和?…… “放心,讲和的意思只是彼此不再怨恨了,不是想要继续纠缠。”好象怕她误会一样,他解释。 她不知道该作何感受。 她想请他出去。 “吃过晚饭了吗?我还没吃过。我想吃焦糖布丁蛋糕。”那种只属于他的蛋糕。 他却大剌剌坐在沙上,点完餐,一如既往的大少爷只喜欢动口不喜欢动手的模样。 他说,他想吃蛋糕,在决定分手以后,若无其事的要求。 “好!”她点头。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也许是突然明白,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替他做蛋糕了。 她将几勺的糖放入锅中,用小火煮成褐色,再加入热开水慢慢搅拌,这就是他最爱的焦糖。 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直储备的鱼胶粉,加一点蜂蜜水、加入柠檬汁去除腥味,制作成他最喜欢的布丁。 然后,再用蛋黄打到颜色白浅,加入色拉油,加入牛奶,拌到很均匀很均匀,把布丁液倒入蛋糕模,放入专门为他购买的烤箱,预热15o度。 在等待的时间里,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细腰,然后,万分珍惜的力度,轻轻地点点吻着她的脖颈。 她僵住。 眼泪忍不住,滴落,只是没有回头,更没有让他现。 “蓝芹,我可以最后要你一次吗?……”他将掌覆住她的胸部,轻声提出要求。 对于不想再继续的女朋友,他的要求,太过分。 没有多考虑,她摇头。 已经分手的男女,不适合做*爱。 “我很想要你……”他进一步要求,把她环得更紧。 最后一次,他想和她合为一体。 心贴着心,假装谁也不会离开。 “不行。”她还是摇头。 宝宝今天出了一点事,内裤里有一点血丝,她是医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必须一点也不能惊吓到他。 他抱住她,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很彻底。 没办法,那个男人先来,他后到。 这个世界上原本的规律不是都如此吗?先来者,永远是一。 女人和男人不同,身体忠于感情。 他认命,他不挣扎。 四十五分钟,他们谁也没有推开谁,就这样维持着不变的亲昵姿势。 “叮咚”烤箱时间到。 “我们吃蛋糕。”重新仰起深埋的脸时,他已经能扬起笑容。 她点头,端出冒着热气的蛋糕,彼此一言不,等着他最爱的蛋糕降温。 他继续抱着她,好象这是偷来的快乐,一辈子都抱不够一样。 切下很大很大一块蛋糕,她转过身,送到他面前: “吃吧。” 他再次扬起笑容,好象生怕被人抢走一样,咬了一大口。 “好烫。”他吐吐舌头。 终于有了一点那个大孩子的模样。 她没有给他倒水。 因为,能继续疼爱这个大孩子的人,已经不再是她。 他快地吃完,顺便难得乖巧地将碗碟也洗干净。 “能吃到甜甜的蛋糕,很幸福。”就在她以为他该走的时候,他居然躺上了她的床。 用一种大字型无赖一样的方式。 “晚上我要睡这里。”他宣布自己的决定,任何人也无法驳回。 她颦眉。 “你说过不行,我会尊重你,不会碰你。”他的笑容淡了一点,重申,“天亮后,我就会走。” 他现在是别人的男朋友,如果她够理智,她就应该把他轰出去。 但是,她还是平静地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躺下。 如果,这就是无耻的三者,她认了。 这样的最后温存,其实,她也眷恋。 她背对着他,把自己缩成虾米样,他静默了下,然后转过身,将脸埋在她的脖间,紧紧搂住她的腰。 这个姿势,许久前,他们早已经适应。 然后,弓着身的他们,再次贴着、靠着,仿佛,谁也不会离开一样。 两个人彼此都动也不动。 一直这样靠着、贴着。 彼此的眼角都没有凝湿。 有时候就是这样,悲伤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往往没有眼泪。 夜,静悄悄地流逝。 快要天明的时候,已经开始有嗜睡反应的她,渐渐地沉入梦乡。 她能感觉得到,后来,沐浴在晨光中的他,一直坐在床边,低着头凝视着她。 她伸出手,想抱住他,却始终抬不起手、醒不过来。 最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屋子里走动,他把放在浴室里自己的牙刷、毛巾、胡须刀,甚至是那双蓝色拖鞋,所有属于他存在过的痕迹,一并放入垃圾筒中。 高以贤,求求你,不要走! 她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一定,要幸福!”最后一道很温柔的吻,印在她的额头,眷恋不舍。 她轻颦秀眉,终于甫睁开眼,已经一室的空寂。 偏过头,她的目光对上床头的日历本。 四月五日。 刚好,他们试婚满三月之期。 果然…… 先走的人,别说再见。 她坐起身子,想哭,依然哭不出来。 打开垃圾筒,她重新将那双蓝色拖鞋取回,套在自己脚下。 可是,拖鞋早已经失温。 终于,茫然领悟,他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有一句话,她还来不及说出口。 打开阳台的门,她奔了出去。 意料不到的,居然,还能见到他最后的背影。那个背影,走向吴佳玫,对方紧紧拥抱住他,然后为他打开车门,他迈上车,直到车子驰远,他一步也没有回头。 趴在阳台上,她眼泪终于一颗一颗的掉。 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后悔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为什么,他在的时候,她不能多宠他一点,不能多哄他一点? 高以贤,我爱上你了。 她后悔,这句话,始终来不及出口。 …… “约姆已经在等你,不后悔?”吴佳玫再次询问他。 他摇摇头。 不后悔。 人生没有抉择的时候,永远没有“后悔”两个字。 微笑、幸福他已经给不起,唯一能给的就是不再伤痛、不再为难。 爱,这个字,是他心里的一道秘密,他不后悔,“它”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 终章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 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 落在过去,飘向未来 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曾经沧海无限感慨 有时候孤独比拥抱实在 让心春去,让梦秋来 让你离开 舍不得忘 一切都是为爱 没有遗憾,还有我 …… 五年的时间,很漫长,因为等待。 五年的时间,很短暂,因为充实。 五年的时间, 宝 书 网 w w w . x b ao s h u . c o m 很寂寞,因为,少了一个人。 五年的时间,不孤独,因为,多了一个人。 高以贤,我爱上你了。 因为,这一句,始终来不及出口的话。 她拒绝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她知道,这些年来,也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等待她。 只是,永远的抱歉 爱情,是一种错过就不会重来的时机。 只是,她和高以贤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一个不错过的空间,等待一个不错过的机会。 如果再遇见他。 她不会再把一切寄托在明天,不会把将来错失在犹豫了。 那一天,她在阳台哭泣。 刚巧,二天,她居然收到一封来自新疆寄出的平信。 是他写的。 三天,四天,五天……每一天,她都能收到一封信,直到整整收满九封信。 他说,他想她。 他说,蓝芹,放心,虽然和佳玫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会懂得把握距离,不会让她有丝毫遐想的机会。 他说,蓝芹,我们结婚吧。 看完最后一封信,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一玫深藏在最底下的戒指。 那个男人很别扭,就连戒指也藏在根本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她戴上戒指,心情很激动。 她想亲口告诉他,高以贤,我愿意。 但是,人海茫茫,她却再也找不到他。 她去找小波,对方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是和前夫要复合了?高以贤还替你前夫搞定了离婚的事,说这是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那么困难的环境下,我怎么劝他,居然也不向你要回房子!” 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她根本不懂。明明,她的幸福,已经只有他才能给,只是一个迟疑,仅仅只是一念之差,他就消失在人海。 小波说,高伯父和好好定居在了英国,为了居留权,他们私底下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不是单单卖车款就可以解决。 除了吴佳玫,谁也不再清楚他的行踪。 只是,大家隐隐约约的能清楚一些可能,高伯父在英国每月能定期收到汇款,但是收到的汇款地址,总是在世界上的不同、并不固定的地点。 后来,海滨的楼盘复苏了,在小波他们的努力下,他的控告早被撤消,投资款足够还清所有借款,高伯父那边的生活也越来越安定。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怀疑,是佳玫搞得鬼,为了得到他的联系方法,小波深入“虎”穴,最后居然定力不够反闯“大祸”,磨磨蹭蹭了几个月,母凭子贵的吴佳玫在临产前还是嫁入了豪门。 生下儿子以后的吴佳玫倒很本份也很能干,深得小波父亲的欢心,更是在强压政策之下逼迫丈夫放弃酒吧,不断鞭策他走回“正行”,夫妻俩慢慢地在家族集团公司里建立了稳固的地位。 但是,多年过去了,对高以贤的行踪,甚至是生是死,她依然只字不提。 小波说,他老婆表面灿烂、阳光、热情,其实是个心眼很小的女人,公司里很多对她不服的亲戚,都被对付的灰头灰脑,更何况当年居然敢打她一拳的蓝芹!总之一句话,得不到的东西,即使自己已经不需要,但是她死也不会成全别人。 可能这么多年来,吴佳玫一直在传递错误信息给他。 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只有等,等到高以贤自己愿意回来的那一天。 但是,这一等,居然就是五年。 …… 又是除夕。 一大清早,她就很忙碌。 上午,先开车陪着孟爸爸上山,去扫虎子的坟墓。 中午回来,孟妈妈做菜,她抱儿子,吃完饭,洗完儿子的衣服,她匆匆出门去购买用品。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这几年,从怀孕到生子,什么都靠自己。 儿子是一个很能闹腾的孩子,在肚子里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停止折腾,怀孕那一段时间,她的妊娠反应很重,孕吐从初期折腾到生产,来来回回无数次住院,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继续工作。 她记得很清楚,剖腹产那天,自己是早上还在孕吐,下午接受开刀,才把这个喜欢折腾人到延迟了半个月还不出来的孩子,从她肚子里弄了出来。 一出生,儿子就象来讨债的一样,哭个不停,连经验丰富的月嫂带了几天以后,也直呼受不了。 儿子要轻轻地摇,才不哭,一停顿或力度、幅度太大,马上哭得惊天动地。 六个月,儿子会爬了,已经会打得保姆哇哇跳。 一周岁,儿子会走路了,已经学会动不动就踹她。 一周岁半,儿子可以上私立幼儿园了,入园一天,他居然动手乱抓、乱打其他小朋友,家长们和幼儿园老师都拜托她快点把他领回家。 一路走来,她好象都在不停地被人抱怨、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重新打保姆中度过。 她都怀疑,他们的儿子是不是混世大魔王转世。 那些年,真的很累,足足三年,她不能出去工作。 怀孕的费用儿子的生养费,幸好他留下那栋海滨别墅,生活费全部靠别墅的租赁收入 很有意思的一种现象,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有一年的除夕,带儿子来s城去孟家过年,儿子居然比较喜欢s城,更是度肯主动开口唤人: “爷爷、奶奶。” 当时,她很惊讶,从出生到现在儿子只喊过妈妈,对保姆或幼儿园的阿姨们不是打就是吐口水,哪时候那么乖巧过? 后来,走的时候,儿子又哭又闹,孟妈妈和孟爸爸也眷眷不舍的提议,他们二老晚年孤寂,不如将儿子寄养在他们家。 当时,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依然忍痛点头。 对儿子她有愧疚,根本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才会把他宠成这样。 此后的两年,她一边工作,一边穿梭在a市和s市之间,很辛苦,但是,每次见面,儿子的性情虽然依然不可爱,倒是一日比一日收敛,让她小有安慰。 …… 出门回来,一进来,看见四岁的儿子,又在爬上树,用树丫一跳一跳的想打鸟窝。 “果果……不许打小鸟,快下来!”她吓出一身冷汗。 儿子回过身来,不爽地微眯着眼睛,显然很不受教。 她的儿子,小名是蜜果,因为他的生命,来自那个嗜糖如命的男人和她在海滨那几日最甜蜜的果实。只是,儿子性格暴躁,每次加个女性化的“蜜”字,她的手臂都被儿子打红肿,更有一次睡觉时,她无意中喊了一声“蜜果”,就三更半夜被眼 底冒火的儿子推出房间。 不睬妈妈,儿子往上爬,继续挥着树枝打鸟窝。 孟妈妈从外面踏进来,惊呼: “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不然奶奶打你屁股了!”还是孟妈妈比较有能耐,树上的儿子终于犹豫了一下,收起树枝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这孩子,性子暴躁顽劣,偏偏动作又慢得不得了。 儿子一下地,她就上前紧紧抱住他。 方才,几乎吊到嗓门的心脏才平复一点。 哪知道,儿子不甩她,气呼呼地跑到孟妈妈的身后,抱着孟妈妈的大腿讨抱。 “蓝芹,不好意思,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看我们二老,我送他出门去了。”对没有看好孩子,孟妈妈有点抱歉。 四岁的儿子,已经很有重量,孟妈妈抱起他,有一点吃力。 她赶紧上前,想抱回他,但是儿子生气的一次又一次甩开她的手。 今天,小家伙有点奇怪。 平时虽然不粘她,但是没有今天那么别扭。 “没关系,孟妈妈。”虽然,她刚才真的有差点被吓哭。 儿子不让她抱,反而气闷闷的环着孟妈妈的脖子,让她抱进里屋。 里屋的桌子上叠着一盒又一盒名贵的滋补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刚才,孟妈妈提过虎子的旧同事?? 她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孟妈妈看着一桌的滋补品也摇头: “那孩子,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客气,礼礼貌貌的,就是感觉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少了很多温暖,不怎么爱笑了,可能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头。” “坏人!”儿子突然蹦了二个字眼。 孟妈妈惊讶,“果果,你不可以那么没礼貌!”回过头对她苦笑,“蓝芹,这孩子,我们二老也教育不好,真对不住你!”语气,很愧疚。 “不,不!是果果太顽皮……”她尴尬。 “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才一刚坐下,这孩子居然就拿树枝打他,还朝他吐口水。” 孟妈妈的话,令她好汗颜。 天!二周岁前的顽疾又犯了! “坏人!”儿子又重复。 “果果!”她提高嗓门,警告。 这孩子,迟早她的血管会被他气爆! “坏人!”儿子又重复。 她、她,真的真的很想揍他屁股。 “高以贤是坏人!”突然,儿子说。 所以,他要打不回家的坏人。 她准备好言教育的所有话,都梗住。 孟妈妈奇怪,“果果怎么会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她整个人被雷亟住。 儿子当然知道爸爸的名字!而且,没有被送到s城之前,怕孩子会不认识他,a城家里的床头边上有他的照片,她的皮夹里也一直放着合影。 “果果,你有没有喊爸爸?!!”她很激动,握住儿子的双肩。 “我没爸爸!”儿子扭过头,否认到底。 孟妈妈完全一头雾水。 “孟妈妈,他去哪里了?”五年里,她一次激动到快要哭出声音。 孟妈妈见到她那么激动,怔怔回复,“刚才他说要上山,要拜祭虎子……” 话音刚落,她已经旋身奔向门口。 她很怕很怕再来一个错过。 …… 相较早上晴朗,下午,雨下个不停。 小路又很泥泞,她的车根本快不起来。 车子和以往一样,只能停在半山腰。 她低头,慌张地解着安全带,可是这安全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一样,怎么解,都解不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山路上步下,因为下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当年,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即使一身颓废,依然优雅到象个王子。 现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全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成熟与肃冷。 她一边拼命拉扯安全带,一边拼命开始按车喇叭。 但是,他并没有多关注,低头,他钻进一辆一直侯在山腰的出租车。 “哗啦”一声,她终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追了出去。 可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出租车的轮胎溅起一地泥泞,飞飙而去。 “高以贤!”她大喊,声音已经呜咽到变调。 还是错过了,错过了…… 瘫在泥泞里,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她身上,很痛。 她掩面,大哭出声。 只是,几分钟后,一双靴子,停在她的面前。 “……蓝芹?” 好熟悉的声音,她急抬起泪眸,见到那种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成熟感的脸孔。 “好久不见。”用很淡的嗓音,他问候。 “好久不见。”她仰着脸,看着他,忘了刚才为什么哭泣。 “刚才,你在喊我?”他的表情,依然很淡。 “是。”呆呆的,她回答。 “有事?”他蹙眉问。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很疏离,揪痛她的心,仿佛五年后再次相遇,只是路人。 “有话。” 但是,她再也不要错过。 “什么话?” 一句,她欠他好久好久的话: “高以贤,我爱你。” 他的眉头淡淡一扬,有点意外。 (全文终) 番一:高以贤——还想再听一次 蓝芹说: 高以贤,我爱你。 我很意外。 这一次刚巧出任务才回国,原本会见到她,已经有点意外。 这几年,不是没有过她的消息。 但是,全部来自我的经纪人吴佳玫。 蓝芹再婚了。 新郎依然是那个人。 蓝芹有宝宝了,是个儿子。 …… 听多了,麻木了,后来,就再也不想听了。 这个结局,毫无疑问。 我有一份很好的职业,只会拼命想着怎么活下去,而不是风花雪月。 于是,很后来,心情一点点平复了,空余的时候,也很少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 但是,现在,蓝芹却告诉我。 高以贤,我爱你。 很想很想问,蓝芹,你是不是喊错名字了? 但是,始终还是没有问。 过去的一切,人或事,对我来说,好象另外一个世界,都有点陌生了。 唇角只是稍微一拉:“会感冒。”我扶起她。 “你现在要去哪?有联系号码吗?有e-mai1吗?”她却拼命地问问题,好象生怕我会再次走丢。 我没有回答她。 因为这些问题,都很奇怪。 而我,不打算和过去纠缠不清。 “你去哪?我送你去。”但是,她坚持。 刚才听到熟悉的声音,思虑以后,司机已经被我打下山,确实没有其他车可以下山。 我点点头。 于是,她送我去旅店。 一路上,并没有怎么交谈,她一直在专心开车,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 但是也老实说,蓝芹的车技依然很烂。 旅店到了,我说谢谢,但是,她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上电梯,没有识趣离开,跟着我回房。 时间的距离,将我们拉开,也可能是我的性格变得有点不爱说话,一时之间,我们有点尴尬。 “先洗个澡吧。”我把旅店里的睡袍扔给她。 冻成这样,一直在抖,却不肯回家,依然用很奇怪的象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不吭声,却乖乖的抱着睡袍走进浴室。 和记忆里的她一样,沉默、乖巧。 三十岁的女人了,但是,依然有能让男人动心的安定气质。 她的丈夫,应该很幸福吧。 换下衣服,我泡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给她。 快要三十三岁的我,不再爱甜食,不再爱蛋糕,不再……爱任何人。 门口,有铃声。 我去开门,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又见到那位女委托人。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说话很冷。 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冷淡。 因为,无数的战争会让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他还是你!对谁我也不能产生感情。 但是,那个女委托人,一点也不怕被冻着,她美丽的面孔微微一笑: “是,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但是,也许我们可以开始来一段新的关系。” 她不是一次提议,话中的含义,我自然懂。 但是,懒得应酬这种女人。 这几年,每到一个城市,总是会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出现。 “我知道,你们雇佣兵生活动荡,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太肯定,根本不喜欢建立长久的关系,只会找个短暂的性伴侣,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如何?” 女人开始解衣服,一件又一件。 “你们雇佣兵要的不就是一具能泄**的女人身体吗?听说,你们根本就不挑……看看吧,我的样貌不错,身材也还行!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你来中国的时候,我随时提供你泄!” 面前眼前几近全裸的女人,我不语。 对方的提议很让人动心,对方的“先天”条件也很让人心动。 但是,我就是提不起兴趣。 这几年,对女人一直都如此。 “要试货吗?”女人还在穷兴奋,已经开始动手解胸罩的纽扣。 蓝芹还在里面,不想太过尴尬。我正想干脆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推出走廊,让所有人观赏、鉴定。 没想到,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也可以。” 我一僵。 什么也可以? 我想我听错了。 “虽然,我的样貌普通,身材也不行,你可能更对我已经失去兴趣,但是,一具能给你泄**的身体,我可以给,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这些,我都可以。”她这样急切地争取。 很意外,印象中,她从来不是开放的女人。 现在,居然敢背着丈夫乱搞?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可能,突然有点点生气了吧。 她很强,五年了,我从来不再有的情绪,居然被她调起。 直接把那个错谔着居然半路杀出程咬金的女人,半件衣服也不给冷狠地推到走廊里,直接关门。 冷冷的,我走向蓝芹。 “你合格了,脱衣服吧。” 她迟疑了一下,看得出来,刚才的勇气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低眸,抿唇,她脱掉睡袍。 我更意外了。 睡袍下的她,一丝不挂。 显然,如果不是刚才太急着出来抢“肉骨头”,就是,她早准备今晚留下来,生点什么。 也许,两者都是。 我强势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中央。 仔细地看着,多年前,原本就很熟悉的那具酮体。 她的小腹有一道不是很丑陋,也并不很长的刀痕,应该是生小孩留下来的痕迹。 听说,她有个四岁的儿子。 她的胸部长大了很多,不再象以往那么盈小。 我伸手,去握住。 75B,有的。 因为我的动作,她颤了一下。 看着那具美丽的酮体,我有点僵。 老实说,当时知道她和僵尸脸住在一个房间时,我都没有那么生气。 “蓝芹,你听好,我不当三者。”说完,我离开那张床。 那一年,之所以说不想再继续,也是因为,我高以贤不当三者! “、三者?”她微弱吐出话,迟钝了几秒以后,终于有点听明白,“我和他……没有在一起……从来没有啊……” 我惊讶转身。 “一直……只有你……”她嗫嚅。 一直……只有你? 这句话的效果很大,彻底摧毁我这几年的坚信。 见我一直沉默,她爬了起来,很小心翼翼地用小手圈住我。 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一直看着我,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只觉得,很暖。 这几年被生活冰寒的心,一点一点回暖。 “快放手,再抱下去,你应该清楚,会生什么事。”我出声警告她。 曾经,很爱很爱这个女人,爱到分手也是带着遗憾。 迟疑了以后,她慢吞吞地爬下了床,我以为她要走,没想到,她换着我的腰,跪在了我双腿之间。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次。”她仰脸,眼眸里有微微的,激动的泪光在闪动。 我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她解我的皮带,然后,在我全身一震下,清雅的脸,慢慢地埋入了我的裤裆…… 生命的源泉,骤然,被一股异常的温暖细细的包围。 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回忆,也闯入脑海。 奖励。 蓝芹,我要奖励。 记忆里的自己,有着最任性的率性笑容。 那一次,原来是那一次。 极致极致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从她青涩的唇间传递过来。 我扑倒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急地进入她。 她都表示成这样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很奇怪,她的身体很紧,更难以适应我的急燥,好象这几年,根本没有过男人。 我和他……没有在一起…… 突然,我信。 那个晚上,我很失控。 但是,更失控的人,也许是她。 她一直抱着我,不停地哭。 不停地说,不停地说:“高以贤,我爱你。” 好象想把这一辈子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急切表白。 我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一次,她说这句话,我可以假装没有听见,但是,她反复表达,我能假装是听错了吗? 清晨,是永远最适合分别的时刻。 我想走,但是,却莫名其妙地留下来,一直坐在床边,低着头凝视着沉睡着的她。 因为,如果她还愿意说,我还是很想再听到她说一次:高以贤,我爱你。 番二:蓝芹——幸福,就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二字 刚开始,我们真的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 每次他来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候隔一个月,有时候隔三四个月,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他来的时候,那几日,基本我根本上不了班,因为,每一次被他肢解到四肢百骸酸痛到连手指也无法飘一下。 我们很少交谈,因为,五年后的他,不爱撒娇不爱端脾气不爱说太多话。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那中间的空白,他从来不愿意谈。 甚至,对这段感情,我也没有把握。 通常小说里男女主角,误会重逢以后,都会写着甜蜜无间,遗失的骨肉,男主角会疼爱有加,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疼爱都捧到孩子手上。 但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 我和高以贤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彼此不太熟稔,我甚至会恐慌,生怕他会厌倦这种说不出来的隔阂,再也不愿意回来。 对蜜果,他会无措,不知道跟这个孩子怎么相处。 更多的时候,大眼瞪小眼。 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的那一刻,一年多的时间,我们都在面临这样的尴尬。 人生,不是童话。 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做着他再也不会归来的恶梦。 但是,每次,翘等待中,他还是回家了。 于是,我能感觉到的,这段关系,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而已。 他也没有放弃。 后来,即使没有做*爱,他也会躺在我身边 虽然,他常常被恶梦惊醒。 他是一个不够酷的男人,那种血腥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虽然,他从来不提。 所以。 有一天,他问:“蓝芹,你要什么?” 其实,之所以这么问,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 他想要个女儿。 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拿掉这个生命。 而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我反问:“高以贤,我想要的,只是一种安定的幸福。” 他沉默了。 后来,四日以后,他没有走。 吴佳玫的名字,从他的手机里删除。 以后,再也不会有任务。 …… “蓝芹,安定的幸福,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 决定结婚的前夕,他特别特别沉默。 有好几次,半夜起床,甚至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以贤,从此以后,我会一直信任你,但是,你也信任我,好吗?”他所有的心事,我很想很想分担。 凝视我数分钟,他淡淡笑了一下,点头。 二日,在我的陪同下,他去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一连串、被单一样长的收费单,全部是针对肝部。 那一日,体检报告单,下午2点出具,12点,我已经等到报告。 我承认,拿着体验报告单的我,双手一直在抖。 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是我的杰作,不是他的初衷。 蓝芹,我可能会死,五年十年,我不确定能陪你多久。 那晚,他这样说过。 鼓起很大的勇气,我翻开报告单:肝内血管网络清晰,门脉未见扩张,右叶肝内见一大小约27·22囊性暗区。 小结:转氨酶指标少许偏高,肝部囊肿,观察随防,注意饮食,不必手术治疗。 看到那份体检单,我又哭又笑。 有时候酒精中毒,短时间内转氨酶极增高,也会引起血液变化! 当时,那名急症医生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让他无缘无故承受了多年的沉重负担。 原来,幸福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两字。 …… 后来,我们公证结婚,好好在英国已经有奖学金,父亲也找到了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他肩膀上的重担轻了很多。 于是,我们把海滨的房子卖掉,在a城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方左右的跃层式房子,把孟妈妈和孟爸爸也接了过来一起居住。 买房剩下的资金和还债以后剩余的投资款,他和几个旧友合资开了一间贸易公司。 我们的生活,在重新开始。 可能没有以前的奢侈繁华,但是,我们都明白,曾经共同窝在一间小公寓里的我们,其实,对生活的要求都很简单。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能感受到幸福,因为,后来,他唇角笑意慢慢转深。 只是,他和蜜果的关系,依然很差。 起初,对这个孩子有所愧疚,他有很大耐性、容忍,但是,在蜜果一次又一次朝他吐痰以后,他和所有人一样,彻底崩溃。 呃,这孩子的顽劣程度真的很恐怖,我一直忘了警告他。 老实说,我有点愧疚。 “那个……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会不会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那段时间,刚好蜜果出生的医院传出因医护人员疏忽,换错孩子的爆炸性新闻,未免,我也有点担心。 孩子的卫生习惯、教育问题通通如顽石一样,就是不开窍。 虽然,我很肯定,一直关注着这个宝贝儿子,洗澡的时候绝不会被换错。 但,孩子的五官不太像他,不俊美,很平凡。 我承认吧,其实这种平凡有点象我。 但是,问题是,这孩子古怪的个性到底象谁? “呃……不用了……我小时候、就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惭愧。 他说,不用。 不带半分怀疑。 虽然,蜜果晚出生了半个月。 但是,他说不用。 这代表,一种信任。 一种,我们都必须学会的元素,在婚姻里慢慢建立。 …… 因为再次怀孕,让他终于一点一滴能体会到做父亲的感受。 于是,他说,对蜜果不能放弃,要进行再改选工程。 刚巧那一次,蜜果又“呸、呸、呸”故意在地板上随地吐痰,我认命的跟在他后面善后,刚巧下班回家的他,见到三个月身孕的我弓身擦地板,“腾”的一声,他怒了。 于是,引了父子大战。 蜜果骄傲的掏出小**就仰起脸,神气地在他脚边的垃圾筒里就地尿尿,结果……他拿起满是尿液的垃圾筒,冷狠地扣到孩子的脸上…… 那一次,蜜果吃尽苦头,后来更是直接被扔进魔鬼训练集中营,被饿被训的几乎死里逃生,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魔鬼”爸爸嚣张。 …… 怀孕到四个月,我们替肚子里的孩子取名蜜糖,因为B室的医生偷偷透露给我们听,是个女娃娃。 他兴奋的几乎几夜没闭眼。 蜜糖这个孩子很乖,我几乎都没怎么孕吐过,胃口更是相当相当好,常常会突然想起吃某某样东西,得不到,就如蚂蚁在肚子里爬噬一样。 某一天,凌晨三点。 我突然肚子饿。 于是翻箱倒柜想找跑腿公司的电话号码。 他被吵醒,有点迷迷糊糊。 “在找什么?”临近年底,他刚好加了好几天的夜班,身心疲惫。 “我……想吃xx街夜市xx号的猪脏粉……”那是他最痛恨的东西,闻到一点点气味,他就崩溃,我实在提得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同居的那三个月被他带坏,对吃,我很有要求。 隔一条街的那一家,我不要。 他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眼神看了我一分钟,然后,他再次倒回床上。 我重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名片,一转身,想拿电话,他已经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我去。” “不用了,找到电话号码了。”我挺着微隆的小肚子,扬扬名片。 “我去,省跑腿费。” 说完,就传来关门声。 跑腿费才2o元,那么远的地方,一来一往连油费都不够。 结婚以后,我越来越清晰地懂得,他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对一个人很好很宠,但是,所有的感情他都放在心里,不喜欢甜言蜜语。 这和被很多人誉为风流的他,最不符合的一点。 对他认定的人,他会付出所有的好,不计较回报的宠。 他的感情,很真,只是深藏在心里。 那天二日,他请人把车子送到洗车店,整整洗了二天,厌恶的程度,几乎想换车。 到现在,我都怀疑,那晚,他是如何有能耐,将热腾腾的猪脏粉带回家。 …… 怀孕五个月,孩子有了胎动,他会惊讶。 于是,更加疯狂的折磨蜜果。 他说,这是望子成龙。 蜜果哭了,我这个做妈的,一次见到儿子示弱。 …… 怀孕七个月,他和所有爸爸一样,学习怎么数胎动。 他常常一惊一乍地要送我去医院,因为和书上一对照,胎动不是过多就是过少。 唉,真想提醒他,我就是医生。 …… 怀孕八个月,他已经让我教他怎么给孩子打尿布。 我终于知道,这世界上也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成为学习对象的蜜果,又哭。 …… 怀孕九个月,我提早有了临盆迹象,被紧急送到医院。 我们的蜜糖出生了。 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将来脆弱的心理。 因为,居然还是一个男BB,一个叫蜜糖的儿子。 所以,B检查不是万能的,和当年的急症医生一样,也有失误的地方。 都是独生子女的我们,二胎后已经没有计划生育指标,所以,他生个女娃娃的梦想破碎,可以找块土地一边抹泪一边去埋掉那件粉红公主裙了。 被折磨已久的蜜果,“哈哈哈”冷笑三声来示幸灾乐祸,在他戾气的眼神一眯下,闪在孟妈妈身后。 现在,蜜果很怕很怕爸爸。 …… 蜜果很讨厌很讨厌他,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直到七岁那年,蜜果却在小学一年级的一个作文课题“我最崇拜的人”时,错字连篇地写道:我最崇拜的人是爸爸,只要他叫我坐的事情,我不敢不从…… …… 蜜果八岁,蜜糖在逐渐长大,这个孩子继承了他所有的俊美,还有,我的好脾气。 蜜糖二岁,很喜欢甜腻腻的东西,比如,蛋糕。 于是,常常见到他一口蜜糖一口,他好象一点也没有现,自己又开始渐渐爱上布丁蛋糕。 一个性子温和、漂亮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娃娃,实在无法让人不爱。 他对蜜糖的好,对蜜糖的宠,简直已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让蜜果嫉妒不已。 于是,蜜果开始学着懂事,开始学着讨他的欢心,每天“爸爸、爸爸”屁股后面叫个不停。 “乖!”他摸摸蜜果的头,然后一见到蜜糖向他摇摆不停地走来,他眉开眼笑: “宝贝,爸爸在这里。” 蜜糖扑到他怀里。 “宝贝,好爱你!” 唉,等了几乎十个春秋,终于等来一句“宝贝,好爱你”,但是,却并不是对我说的。 他口里的宝贝,不是我。 我和蜜果一样,瞪眼、嫉妒。 很遗憾,这个叫丈夫的男人,还是从来不懂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眼。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能肯定,他爱着蓝芹爱着孩子们。 番三:吴佳玫——高以贤,你幸福吗? (一) 看着遗体慢慢的升棺。 整个丧礼都以天主教的仪式举行大殓,唱诗班的合唱让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有着宁静肃穆、催人泪下的感觉。 这片墓地埋葬着一具又一具平凡又不屈的灵魂,他们在这里安息,蓝天笼罩着一片绿色,他们矗立在各种样式的墓碑中间,矗立在平凡的男女老幼中间,共享这一片蓝天绿地。 我缓缓上前,将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放在棺盖上。 里面躺着的这个孩子,才19岁而已。 年轻到根本还没有机会懂得什么叫爱情,但是,他会红着一张腼腆英挺的脸,说: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天使?这孩子真单纯,如果我是天使的话,会拯救他们的灵魂,而不是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为了生存将自己交给魔鬼。 而我这个他口中的天使,爱的名牌包包,爱的华丽跑车,全部是他们亡命换来的利益。 “见到高以贤了吗?”我问着一脸肃穆的约姆。 对方摇头。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会来。 因为,高以贤重情、重义。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存活在这个圈子里。 半年前,我亲眼见到高以贤沉默地抱着伙伴的尸体,无论约姆喊了多少声,他都不愿意松手。 “如果可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怀里的兄弟,就不用死。 “高以贤,让他入土为安吧。”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 这个男人,从来不示弱。 但是,我知道,这一年里,他很苦很苦。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是不是自己,所以,他从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亲人。 所有人,对他的感情都淡了,离开的那一天,朋友、亲人们自然不会哀伤。 他这样以为。 “他来了。”约姆提醒我。 我回过头,看呆眼。 高以贤居然穿着一条长度及膝的方格呢裙,裙子用皮质宽腰带系牢,方格背心和一件花呢夹克,修长的腿上更穿着一双长筒针织厚袜,他的肩上还斜披一条花格呢毯,用卡子在左肩处卡住。 非常荒唐非常荒唐的穿着。 如果在平时,我一定指着他狂笑出声。 但是,现在,我笑不出来,因为他脸上的表情。 “高以贤和辛特鲁那孩子约好,谁先死,谁就在对方的葬礼上穿着苏格兰裙子,让幸运待在天堂上的人取笑留下的人,有多糗多可悲。” 高以贤,也将一朵玫瑰花慎重地放在棺盖上。 “高以贤,你会幸福吗?”幸福结束以后,我忍不住问他。 如果、如果他说他不幸福……我、我也许会、也许会…… 但是,他摇摇头,“我的债务还有多少?”他问我,他只关心的问题。 “还有一点。”我模糊其词。 “所以,我不能休息也不能就这样‘安息’。”他的神情很淡。 他不能死,没有给父亲和弟弟留下一大笔钱以前,他必须好好的。 我知道,这一年里,他一直是这样活过来的。 好几次死里逃生的兜兜转转。 我不忍。 每一次,帮他接到任务的时候,都很想很想问一句:“高以贤,放弃好不好?” 这一次更忍不住想吐出口郁结在胸口两个多月的秘密:高以贤,你有儿子了。 小波找过我好几次,让我代为传达,他甚至说,吴佳玫如果你真正了解过阿贤那个人就会明白,亲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你不能让他错过为人父亲的每一个过程。 “高以贤,蓝芹有儿子了。”而我,却这样说。 他的神情,明显一僵。 然后,他出现一种表情,那种表情,近似麻木。 不懂的人,也许以为,他早就不介意,只有我明白,对一个早就对生活不抗争、对命运全盘无条件接受的人来说,这种麻木代表什么。 我知道,我很残忍。 “傅队长还包下了明珠酒店的三楼大厅,给孩子摆了满月酒,他很爱那个孩子和蓝芹。”我没有在撒谎,只是在误导。 果然,他变得越的沉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幸福,就好。 曾经,他这样说。 这句话,包含着多少割痛成全。 蓝芹曾疯一样找他,蓝芹孤零零生下他的儿子。 看着这两个人的心房都血流成河,我无动于衷。 他们都不是我,我只知道,我也会痛。 一种,求之不得的痛。 “高以贤,有没有一种患难见真情的感觉?”我轻笑,将长压在他的肩头,故意贬低那个女人。 没想到,他站了起来,淡淡避开我。 再次,无止境的难堪,漫上我的心头。 “我们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淡,他的表情更淡。 再多的患难,也没有“真情”。 对于爱情,他是一个固执到了极点的男人。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时光,能让任何东西,都成为过去。 “如果住在我心头的人,我不会舍得与她共患难。”他漫步,离开。 只留下,怔住的我。 原来,是因为舍不得啊。 舍不得为难,舍不得她跟着他吃苦,才会选择离开。 心房,如被虫噬。 我冷笑。 我清楚,有一天,靠着“时光”这个并肩战友,蓝芹也会和我一样,成为他的过去。 生活中,这是谁也敌不过的现实。 所以,我咬牙,残忍。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无论是我,还是蓝芹。 …… (二) 三个月以后,我怀上了身孕。 小波孬得慌成一片。 因为,这个孩子他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为什么不再去等? 那晚,对小波抹开迷人的笑容时,我知道,我放弃了。 如果十年八年,能等到高以贤,我会耐心等待。 可惜,我不得不认清事实。 就算我为他耗尽所有青春,他也不肯回眸多看一眼我这道风景。 女人青春有限,这样固执的男人,我等不起、赌不起。 那为什么是小波?老实说,象小波一样有钱的富家公子,我身边也有几个,样貌风度上更胜他一筹。 我还得忍受对方得知一夜情玩出“人命”时,那种惊吓到痴呆的蠢样,还得忍受:“不……不是戴套了吗?”笨蛋,一点也没想过,一个女人存心设计你的话,保险套能带给你保险吗?! 我还他一个无所谓的白眼:“你在怀疑什么?我自己会把孩子抚养长大,我吴佳玫的儿子不需要爸爸!请你走开。”我故意这么说。 “为什么是我?!”那么倒霉,老天爷这不是耍人?小波走的时候一脸沮丧。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这个男人很好掌控?也许。 也许,还有另一个因为。 因为,那晚,这个男人喝醉酒,罗嗦地叨叨:“佳玫,求你把阿贤劝回来吧,别等我娶了老婆就连儿子也生了,他这干爹还一点音讯也没有……”很早之前,这两个男人就互相约定,以后谁有小孩,就认彼此的孩子做干儿子,让彼此的小孩喊对方“二爸爸”。 二爸爸…… 我看向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这样,我也算有了一个喊他“爸爸”的孩子吧。 (三) 最近,高以贤有点奇怪。 “阿贤,你儿子照片。”我笑盈盈地给他看我家宝贝的照片。 我家的宝贝今年已经快三岁,这个孩子一点也不闹,在我的刻意栽培下,很高贵很有气质。 象极了某人。 他看着照片恍神,表情很淡,好象心事重重,突然,他问了一句:“佳玫,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玩具?”那种表情,好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 “我家宝贝不喜欢玩具,因为我不许他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物身上。”当时我还以为,他要送玩具给我家宝贝。 “那,小小波会朝小波挥树枝,吐口水吗?”他又问。 “怎么可能!把孩子宠成这样,还了得!”我惊讶。 他点点头,自言低语,“对啊……怎么把孩子……带成这样……一眼看到那个孩子,我还想着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结果居然……” “这几次回去,我和她睡在一起,那个孩子还常常跑过来,不是踹门就是乱吼乱叫。”他苦笑,“对待我的态度不象对着亲生爸爸,反而象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他的神情,好象怎么也想不通一样,而我,却渐渐有点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 他是在说?…… “你和蓝芹复合了?”我问得小心翼翼,心中却早已经波海汹涌。 “嗯。”他轻点一下头。 “这不象你,高以贤。”为掩饰心慌,我干笑。 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吗?遇见那个女人就没原则了?千万,不要!!! “她说,她爱我。”他淡淡一笑。 她说,她爱我? 我崩溃。 这么简单?!就这样?就这样?如果说“我爱你”有用的话,我同样可以说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啊!!! “阿贤,已经五年了,太多事物的改变,你有把握能让这五年的空白一笔挥过?”我为他分析。 他沉默。 果然,我说中了要害。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蓝芹活在你的记忆里,而不是生活里?阿贤,你眷恋的到底是那种温暖的回忆还是曾经爱过的人?”我一再强调“曾经”两字。 再次沉默以后,他却摇头。 “不是曾经,她一直还在。” 一直还在哪里? 他不说,我悲哀的,却懂了。 原来,走不出去的人,不是只有蓝芹一个。 因为她一直还在,所以,他愿意努力,愿意一点一滴地让五年的空白慢慢缩短。 “有时候做恶梦,梦见凯已梦见辛特鲁,梦见血淋淋的他们成为自己,梦见不是我抱着凯已,而是蓝芹抱着我一直在哭,梦见丧礼上穿英格兰裙的人是辛特鲁而不是我,我都不敢躺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习惯性的太警惕,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就对着她开枪……我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搂着她,绝不放手,但是,现在的我,连太接近,也不敢。”生怕伤害身边的人。 这种感觉,不是他一个人有,很多战友都是。 后来,没多久,再次接到任务的我,试图联系他。 但是,那道号码成了空号。 我知道,他做了抉择。 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只是,那晚,我对小波说,“我想专心生意,雇佣兵的那些鸟事,再也不关我吴佳玫的事了。” 小波惊讶,然后,傻笑,“就是说嘛,我早说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不需要你赚这点私房钱!” 这傻瓜,现在的我,又何需这点小钱? 私房钱?如果他不是有个精明的老爸,估计整个家产落在我手里,他也傻呼呼的。 但是,我环住了他,靠在他的后背上,“小波,抱一下我。” 闻言,他配合地马上拥住我。 让我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四) 高以贤和蓝芹公证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是找几个亲朋好友聚一下而已。 如果是我,一定不依。 他的新家落成,搬家那一天,有邀请过往知心的几位朋友来做客。 当然,小波有被邀请,只是,我也会跟着过去,让所有人有点意外。 包括蓝芹。 蓝芹见到我时,神情僵了一下,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当然,说到演戏,我比她强上百倍。 只是,即使我演上瘾了,也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 高以贤和蓝芹已经结婚,而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和小波安逸的生活。 只是,有时候,忍不住还会酸两下。 “很厉害哦,这么快就让你又做爸爸了!” “是个女儿。”还没问,高以贤就主动告诉我。 眉宇间,有股说不出来的愉悦。 这种单纯的快乐,让我看呆了。 突然,有一种感觉,过去的高以贤慢慢地被蓝芹找了回来。 “这就是你退出组织的原因?”我笑着,忍不住继续酸他,“说过了,哪有女人不爱安定的关系?!一个蜜果扯不断你们的关系,再来一个意外牢牢捆住你!再老实的女人,这点心机这点本事都会有的!”我清楚自己在不动声色地离间他们,我在暗示他,每个女人一旦有想要的男人,都会变得不简单。 只是,我没想到,他不作,不深思,反而淡笑回答:“会不会有孩子,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男人手上,如果一个男人实在不想要,女人根本没有能怀上的机会。” 被他淡淡的话语一梗,接着我所有的话,再也接不下去。 是啊,如果每个女人都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能怀上蜜糖的人,就不会是蓝芹。 高以贤在这方面从来不糊涂,所以游走情场多年,才能一直置身事外。 (五) 后来,蜜糖出生了,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居然依然是个儿子。 “你都不知道当时阿贤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哈哈,我太庆幸当时我也在场,拿着摄录机拍摄他‘女儿’降世,每一分每一秒‘激动人心’的场面!”回家后,小波笑得很坏心眼。 “这有什么难,再生一个就好了,蓝芹不是一向很能生?大不了医院的工作不要了,阿贤又不是养不起她。”我淡淡讽刺,“不会是这次太笃定是个女娃娃,把自己结扎了吧?”如果是的话,活该! 知道他们没如愿生到女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比洗了三温暖还要爽透。 其实,我心头不愿意承认,一个女人去结扎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认定了那个男人,就算婚姻有其他变故,也不会再替其他男人生儿育女。 比如,我就绝不会去干这种蠢事。 “还真被你说中了!”小波大腿一拍,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一边抹着保养品,一边有点不是滋味地和小波闲聊,“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医学这么达,让她重新‘接’回来就得了。”最好痛死那个女人! 所以,阿贤想再生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建议过了,但是阿贤说不要了,他不想让蓝芹受这种罪了。”小波捂着嘴巴笑,“不过我好同情蜜糖,不仅有个女娃娃小名,还得未来二三十年,都得被阿贤当女儿般养着疼着,哈哈哈哈!”一连窜没心没肺的大笑,“哈哈,希望以后别 养成‘育’不正常了,不过不正常也没关系,反正在阿贤心中他家已经有个需要顶天立地的儿子了!” …… 终于见到蜜糖时,那个孩子已经二岁。 如果说蜜果那个孩子遗传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所有缺点,毫无疑问,蜜糖就是遗传了所有优点。 那个孩子,漂亮的就象个洋娃娃。 是个儿子,着实是可惜了。 去他家做客时,高以贤刚巧正你一口我一口的给孩子喂着蛋糕。 “二爸爸。”小小波喊他。 “嗯!吃蛋糕!”他将蜜糖交给蓝芹,客气地也将蛋糕切了一大块给小小波,也喂了小小波几口以后,甚至细心地也帮孩子擦嘴巴。 他对小小波很好很好,但是,永远不会你一口我一口地不分彼此。 所以,我知道那种好,无关亲情。 真正的亲情在这里,对一个孩子严厉无比,对另一个孩子宠上天。 “高以贤,你幸福吗?”靠在阳台上,我忍不住问。 “嗯。”他应声,没有一丝犹豫。 “幸福……就好……”那时候,我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很牵强。 但是,他没有注意,因为,他的宝贝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伸手跑来: “爸、爸……摇摇马……” 他眉开眼笑。 “爸爸在这里!” 蜜糖奔入他怀里时,他搂着蜜糖般的儿子,深深感慨,“宝贝,好爱你!” 这个男人,从来不说爱。 但是,那句“好爱你”却脱口而出。 我怔住 因为,蜜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放心孩子的蓝芹。 他蹲着,没有抬起头,这句话,明明是对蜜糖说的。 但是,我却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其实,他是在对着孩子的身后说着:宝贝,好爱你。 番四:傅凌——旁偶的我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错过,也有一种感情叫执着。 前者,是我和她,后者是她和高以贤。 只是,我一直努力将错过变成执着,她一直将执着变成不错过。 我的新家最后还是装潢完毕了,但是,钥匙却被她退了回来。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看着她,因为另一个人而孤独。 孤独的生活,孤独的产检,孤独的生子,孤独的养育孩子。 这种孤独,旁侧的我,只有一种深沉的无能为力。 曾经,她也这样孤独过,因为我。 有能力对她伸出手,自己选择视若无睹。当你想要珍惜爱情,“弥补”那道门,不一定会随心打开。 所以,珍惜当下。 只是,懂得这些,已经太晚。 她是一个学不会记恨的女人,这几年,我们偶尔会出来喝喝茶,话题安全不深入,没有任何徘徊的可能。 我不止一次求过婚,但是,答案永远是摇头。 到后来,我不太敢提那个字眼,因为一提,起码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被她躲避。 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我以为,就会这样到老。 也好,就这样守在她身边,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她突然忙碌了起来。 后来有一次,我打个电话给她,想问问平安。 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哪位?” 才两个字,我已经头脑一片空白。 “我找蓝芹。”终于,找到平稳的语气。 “她在洗澡。”对方的态度比我更沉稳。 “那……你让她回个电话给我。” “好。”对方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那夜,窗外的凝露很深刻。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那个男人的幼稚我不是没有见识过,就在我以为对方肯定不会传达时,她的电话回了过来。 “傅凌,前几天找我有事?” 听到她的声音,我有点恍神,因为那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元气不足到好象大病了一场一样。 “生病了?”我问她。 “没……没事。”声音听起来很尴尬。 于是,恍然的,我有点懂了,这种虚弱,没有任何病态。 “他回来了?”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实,我却还在自己伤口撒盐巴。 她轻轻“嗯”了一声。 无法看到她的样子,但是,我却能清楚感觉到她微扬的唇角。 后来,说了些什么,我的意识有点模糊,只是很清晰地认清一个事实。 这通电话四天后才回电,无论那个男人是不是刻意,他确实给我了“好看”,“身体力行”宣示着自己的领土,让她四天后才想到,有个不重要的人找过她。 而那个不重要的人,就是我。 …… 后来,还是习惯的每日到她家的楼下停驻过。 只是,那种停驻变成了一种折磨。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背着很重的背包进入她的公寓,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那四天,他们几乎都足不出户。 到五天,蓝芹会红着眼睛,送他出门。 蓝芹把他的衣服拉得很紧,好象生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那个时候,他会牵她的手,让她一路相送到路口。 他的牵法,十指相握,象有一种很大的决心,谁也不许再轻易放开对方。 那一刻,我懂了,他们的爱情,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很后来,果然听到了他们结婚的消息。 然后,听说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那天,我正在面包车上指挥、监控现场。 然后,他们出现在我的目光里。 他的前胸挂着一个背孩子用的背带,几个月大的小儿子恬睡着,就挂在他的胸口,这种很折损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换在他身上,却分外迷人。 商场上,好几名女孩子回头看看他们,眼里都有着羡慕。 蓝芹牵着大儿子的手,他们一家四口逛到商场的育婴用品店。 他拿起一个粉红色的帽子往小儿子头上扣,蓝芹急忙制止,他又拿起一双粉红色的小棉鞋,又被制止。 不知道蓝芹说了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懊恼,然后,大儿子冷眉,不知道对他嘲笑了什么,他踢了大儿子一腿,那个态度好象踢路边的流浪狗一样。 但是,受过亏的我知道,那一腿他的力度控制得相当小心翼翼。 七年多不见,他成熟了太多太多,那种公子哥的习性,在他身上早已经渐渐淡去,但是,有一种本性却还潜留在他的体内,那就是根深蒂固、只对心爱之人私下展露的孩子气。 看,他一把把奶嘴塞到大儿子嘴上,能欺负到对方不遗余力,哈哈大笑的样子,很爽朗也很孩子气。 不是没听说过,消失的那五六年里,他可能经历了很多,但是那份血腥,显然,会被生活的幸福感一点一滴冲淡。 “大队长,目标出现了!” 我回过神,紧急戒戎。 “砰”的一声,场面失控,匪徒朝空中开了一枪。 尖叫声四起,商场里所有群众都本能的抱住头,蹲了下来。 除了他。 高以贤的眸里锐光一闪,他的左手牢牢托住小儿子,右手本能、快的探向自己的腰间。 但是,那里空空如也。 蓝芹急忙拉下他,用弱小的手臂牢牢抱着他和大儿子的头。 他怔了几秒,随后,一家人,额对着额。 那一刻我没有眼花,确实在他的眸底看到一丝不甘,但只是一闪而过。 他淡淡笑了一下,选择展开双臂环住妻儿,选择不再悍勇善战,把自己变成最平凡的一个男人。 我很快制服了现场。 押着匪徒,和那一家四口擦肩而过的时候,蓝芹抬起头来,对我淡淡一笑。 我扯动唇角,回她一个平静的笑容。 但是,背对着我们,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警察的他,却拉下了蓝芹的纤脖,一个浅吻罩上了她的樱唇。 他一向是个不会顾忌环境,情随心动的男人。 蓝芹怔了一下,但是,马上情不自禁地回吻他。 吻由淡转深,四周,好象有什么绚丽的烟火在他们身边绽放。 我黯淡转身,退出那片绚丽。 番五:蜜果——那个叫爸爸的男人 爸爸? 四岁之前,我没有爸爸。 虽然,无论我多不耐多朝妈妈大吼大叫,她总是一直不厌其烦地指着几张合影,让我喊爸爸。 我不爱和妈妈一起,因为她是一个表面总是微笑,将伤心埋在心里的女人,这在别人眼里是坚强,在我眼里就是傻气。 如果不是有时候午夜梦回时,会摸到妈妈那边湿湿的枕畔,我一直以为关于爸爸的“传说”,只是妈妈的杜撰。 直到,我真的见到那个男人。 见到他的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但是,他没有。 “孟妈妈、孟爸爸。”越过我,他和爷爷奶奶招呼。 一股怒气,突然却涌上我的喉间,化成一团不吐不快的—— 呸呸,我跑上前,朝他使劲吐痰。 爸爸是好人?我呸。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呸不够,我还拿树枝去挥他。 讨厌的坏人,讨厌的坏人! 爷爷奶奶被我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了一跳。 而他,朝我皱眉再皱眉,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来一个信息:哪家的孩子那么讨人厌。 哼,我不用他喜欢、不用他稀罕,我讨厌他!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那天妈妈听到他来过了以后,激动地冲了出去,一夜没有回来。 二天他又出现了,是妈妈领着他。 “果果,喊爸爸。”妈妈的神情,很紧张、有点不安。 而他,一直看着我,用一种活象我是石头蹦出来一样惊谔的眼神。 我扭头,当然拒绝喊爸爸。 “贤,你走的那时候,我有了果果,我以为你和佳玫在一起了,所以……没说……”妈妈的神情很惭愧。 而他,依然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带你来,不是要你承诺什么,我知道我们分开太久,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果果总得见见爸爸……”妈妈还在笑,笑容里遮掩着一贯的忧伤。 他蹲了下来,用好仔细好仔细的目光,一直盯凝着我,许久,才吐出一句: “对不起……” 妈妈说过,那时候爸爸出了一点事,以为妈妈不会跟他走,也没有能力带妈妈走,才会留下我们。 妈妈一贯好哄,但是我不! 我不领情,就在他想伸手碰碰我时,我跑进里屋,当着他们的面就摔上门。 我知道,我脾气暴躁,我不讨喜,但是谁让事事都不顺我的意呢?! “高以贤,对不起……”我听到妈妈和他说对不起,但是妈妈有什么错?是他不要我们,是他不回家! 我故意忽略妈妈告诉过我,爸爸丝毫不知道我的存在,当时,妈妈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那个是爸爸的人会说什么。 但是,他居然沉默,很沉默很沉默。 后来,他还是走了。 那段时间,妈妈很失神,常常连泡茶都能烫到自己。 于是,我知道,他的选择还是不要我们。 但是,那有什么了不起?奶奶家隔壁归我罩的小胖,就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小胖常常说,妈妈以为有了他,就能留住爸爸,结果每天还是呼天喊地,爸爸除了定期捎点钱过来,根本连人影都不冒泡。 我应该和小胖从此一样了吧。 还好,我庆幸,有个不太吵的妈妈。 所以,会再见到他时,我很意外。 “模型飞机,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他从行李袋拿出一架很新型很漂亮的飞机,送给我。 “我很早前就不玩飞机了!”从他小心翼翼地语气里,我知道我被人巴结了,我骄傲了,鼻子朝天,野蛮的扯过玩具就用力摔在地上,把飞机摔成两半。 “那你要什么?”他的神情严肃,但是听得出来,拿出了十足的耐心。 “我讨厌你!我要你走得远远的!” 我不客气地摔上门。 他再按门铃,好象和我耗上了一样。 我马上再开门,小眼瞪大眼,都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于是我知道了,不是我一个人脾气不是很好。 那天,我没有胜利。 因为听到门铃的妈妈,闻声而来,见到他乍喜下眸底凝着水珠,一动不动站在了我身后。 “我回来了。”对着妈妈,他浅浅的笑。 妈妈扑到他的怀里。 然后,我变成透明人,他们再也看不到我,妈妈被他抱到了房间里。 我吼,我踹,让他把“人质”放出来。 但是,里面没有一个人睬我。 再接着……我听到妈妈出一阵轻微、细碎,很痛苦的喊声,不停叫他,“轻点,求求你,轻点……” 啊啊啊!爸爸是魔鬼,会虐待人质! 我越听越害怕,急忙跑过去找奶奶,叽里咕噜讲了一通以后,奶奶笑了,牢牢地拉住我: “果果,不许去搞破坏……” 为什么不许??? 想了半天,奶奶回答,“如果现在果果去破坏,爸爸会暴躁到打你屁股。” 暴躁?其实说起来,有点丢脸,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好巨大,我会怕,如果他一个巴掌扇下来,我肯定会被打趴。男子汉大丈夫,偶尔也会懦弱一下下。 那四天,他和妈妈一直耗在家里。 妈妈的脸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红润,亮亮、好象被什么滋润着。 但是,妈妈眼里有什么东西,也是我没见过的。 奶奶说,这叫患得患失。 半夜里,我去倒水,看见那个叫爸爸的男人躺在沙上睡觉,妈妈总是会一次又一次走过去,给他盖被子,望着他出神。 然后,患得患失地叹息,回房。 我没有告诉妈妈,她一走开,那个男人就醒了,睁开清冷的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我别扭,我又朝他吼。 他皱眉,我就拿脚踹他。 妈妈跑了出来,见他被我吵得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就问他要不要回房间和她一起睡?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里有没有保险箱?” 妈妈说有,然后,我亲眼看见他把一样东西放进了保险箱。 那样东西,很象我的玩具水枪。 二天早上,我看见他取回了那样东西。 我不解地去问奶奶,为什么爸爸这么大了还带着“玩具”。奶奶沉思了一下,说,象爸爸这样的人,那样东西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旦卸下来,根本睡不安稳,危险的感觉会时时折磨他,但是,同样,如果不卸下来的话,妈妈会很危险。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可以理解成,妈妈的安危比他自身要重要? 如果是这样,我考虑接受他。 但是,四天后,他却又走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有爸爸时,他又走了。 后来,这一年里,他总是来了又走,在我以为他会停留下来的时候离开,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又出现,唯一的区别,不用我吼、不用我闹,渐渐的,他开始在妈妈身边醒过来,那样东西在保险箱里锁着的时间越来越久。 这个爸爸,象谜一样难解,象风一样难以追逐,傻气的妈妈怎么玩得过他?! 吼吼吼,我不要爸爸,于是,家庭大战一再爆。 赶赶赶,可是,这个陌生人一样的爸爸,居然赶不走。 不要脸! 更不要脸的是,妈妈居然又有了身孕。 就在我以为我又会有一个和我一样没有爸爸的弟弟或妹妹时,没想到他居然提到买房子。 我和妈妈一样不懂他的意思。 “蓝芹,我不想再错过另一个蜜果的成长。”啊,原来爸爸的意思是结婚?! 分明只是为了责任才求婚的一句话,妈妈居然笑着含泪。 我呸,没骨气的妈妈。 后来,对这个爸爸稍微有一点好感,是在英国时。 因为真正的爷爷和叔叔都在英国,所以,他们在国内注册后,蜜月旅行定为英国,顺便带我去见见未谋面的亲人。 我一去,爷爷就好欢喜,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宝贝的程度让我高兴无比,但是,很奇怪的一点,爷爷说:果果,是不是快生日了? 哪有!圣诞节的时候才是我的生日呢! 爷爷的脸,黑了。 后来,我偷听到爷爷和他说悄悄话: “闲闲,真的能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月份不对,模样更不对,会不会……” 我的额头整个黑成三条线。 妈妈说我当时比预产期迟了半个月还不肯出来。 “爸,是我的孩子。”他斩钉截铁,不容质疑,“我信她!她说跟我以后,没有和别人牵扯不清,那就是这样。” 爷爷还想说什么。 “爸爸,这孩子模样象她,性子很象我。” 爷爷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大笑出声,“那倒是,你啊,小时候也这么‘横’!” 小波爸爸说过,爸爸因为某些成长经历,不太信任别人。 但是,爸爸信任妈妈。 一次,觉得,其实有个会维护我的爸爸,也不错。 但是,很快,我就现自己错了。 维护?屁,简直是虐待! 我们一家人还算幸福了几个月。 从妈妈一查出怀孕的时候,擦地板、做饭这些家务活都是爸爸在做。 虽然,他拖的地板勉勉强强也只能拿到及格,他煮得菜每每我都怀疑是不是下了除虫剂,不然为什么会难吃成这样?不过妈妈每次都好赏脸,津津有味地吃光每道菜,让我深深怀疑妈妈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不过,显然他没有,夹一口菜,他马上会眉头皱成一团。 “不许吃了。”他起身想倒掉。 “不要。”妈妈总是坚持。 然后,妈妈只要轻轻说一句,“你烧得,我都爱。” 爸爸会怔住,然后傻傻松手。 后来,我会看到他一点也不man的举止,居然坐在客厅,拿着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反复看教做菜的婆婆妈妈栏目。 可惜,他还是没有天份,怎么学,烧得菜都能毒死人。 后来,在妈妈的坚持下,厨房又回归了她的领土,我受虐的胃,终于得到解救。 只是每一次妈妈下厨,他总会默默在旁边帮手,妈妈烧一道菜,他洗锅,油开了,由他负责将菜倒下去,以免让妈妈吸入过多油烟。 小波爸爸说爸爸曾经是个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是,妈妈说不想请保姆,他就二话不说包下所有家务活,哪有这么命苦的大少爷! 不满,我又呸呸呸。 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无聊,又开始欺负妈妈,怀着身孕的妈妈,跟在我屁股后面擦地板。 这时,他刚好进门,然后一向对我忍了又忍的他,居然爆了!仰鼻子?说我坏?哼,我坏给他看! 没想到棋逢对手,他把我的尿尿往我头上扣。 看得妈妈目瞪口呆,整得我当场大哭出声。 好脏!崩溃! 我和他打起来,家里能砸得都被我砸光,结果……我被他扔进了很恐怖的一个地方,那里都是好胖好胖的同学,饿得我呜咽的力气也没有。 妈妈,我要出去! 奶奶,我要出去! 爷爷,我要出去! 但是,在他的冷眉下,没有一个人敢救我。 那一刻,我真的恨死他了。 魔鬼、魔鬼、魔鬼! 后来,“妹妹”出生时,和我一样居然是多根“棒”的,看着他极度受打击的脸,我哼哼冷笑。 报应! 这个魔鬼还有更坏的地方,妈妈生完弟弟才二个月,他居然又“打”妈妈,还和弟弟抢奶喝。 那天,我从幼稚园回来,刚一回家,就听到他们的卧室又传来妈妈破碎、带点痛苦的小小声音,“闲,慢点、别这么快,求求你,慢点……” “我忍了快一年了……慢不下来……”这回,怎么爸爸的声音听起来也好痛苦? 难道打起来了,互相家暴? 我急忙闯进他们房间。 可能太急,或“生”的太意外,他们没有上锁。 于是,我看见他们都没穿衣服,爸爸整个人压在妈妈身上,整个脸埋在妈妈胸口上,那个位置,刚好是弟弟吃“饭”的地方。 我一闯进来,妈妈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而他,迅地替妈妈拉好被子,居然跋扈地瞪我。 一不小心,我从隐约的被角看到,他和妈妈的身体还粘在一起。 他的唇角边上,还沾着一丝可疑的白乳色。 弟弟的粮食…… “出去!”一个枕头暴躁地扔过来,正中我的额心,明明枕头软绵绵的,却打过来好痛。 我哇哇大哭。 那一次,我差点被打到脑震荡,成为了事件中唯一被家暴的对象。 于是,我多了一份心眼,现,他真的和弟弟抢“粮食”。 妈妈总是给自己喝好多汤,然后给食量不大的弟弟准备“粮食”的时候,也会在玻璃杯里给他准备一份。 看着那乳白色的物体,他的眉头总是皱得厉害。 “宝贝,不喝行不行?”爸爸靠着妈妈的肩膀,苦着脸。 现在爸爸的性格越来越“居家”,有求于妈妈的时候,他总是会喊妈妈宝贝。 原来,“魔鬼”偶尔也会撒娇,恐怖的现。 “不行!”妈妈摇头,细声细语,“这个是治转安酶的偏方,虽然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高,不过一直出正常范围。” “被你管着,我很久没抽烟喝酒了。”他为自己申诉。 “嗯,喝。”妈妈将玻璃杯凑到他的唇边。 被逼着,爸爸闭上眼睛,很惨烈很惨烈地一口“干”尽。 然后,喝完以后,妈妈哄他,他一脸欲哭无泪。 这样“不争气”的爸爸,除了妈妈和我,其他人都见不着。 这种情况见多了,我忍不住怀疑,他根本是装蒜,借口想撒撒娇而已。 我就不信爸爸那么悍的人,谁能逼得了他? 不好吃?弟弟能喝得那么开心?! 于是,当当当,当情节演到他很惨烈地闭上眼睛,准备一口“干”尽时,我奔上前,一把抢过来,和他抢,一饮而尽。 那时候,他和妈妈的表情,都好奇怪。 难以忍受的腥味一入口,“噗”的一声,我全喷了出来,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都那么扭曲了。 …… 随着弟弟慢慢的长大,爸爸的个性倒越来越“后退”。 在家里的时候,为了逗弟弟他会闹闹跳跳,没有人的时候,更很喜欢粘着妈妈,让我深深怀疑,这和一眼见到酷冷的爸爸真的是同一个人? 是爱哭的弟弟改变了他? 我嫉妒。 于是,我爸爸、爸爸,追着他也叫个不停。 嗯,宝贝,乖。 爸爸很滥情,宝贝这个字眼,对弟弟这么喊,对妈妈这喊,对我也这么喊。 我摸摸鼻子,爸爸,我爱你,这么娘的五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明明知道,要俘虏这个男人,很容易。 弟弟的一句“我爱爸爸”,就能让他嘴巴合不拢。 但是,永远学不会,还有另外一个,那个永远只会站在我们身后,温温笑着的女人。 我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她是个傻气的女人。 只有傻气的女人,才不懂得撒娇。 但是。 “老婆,我回来了。”爸爸并不介意她的傻气,每次一回家,就会对她笑。 “嗯。”她会弯腰,给爸爸取来拖鞋。 家里属于爸爸的拖鞋,永远是蓝颜色,从来不给任何客人借穿。 “宝贝。”爸爸会吻吻妈妈。 和我不同,这句宝贝,不用妈妈追在屁股后面,才能讨要。 终章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曾经沧海无限感慨有时孤独比拥抱实在让心春去,让梦秋来让你离开舍不得忘一切都是为爱没有遗憾,还有我…… 五年的时间,很漫长,因为等待。 五年的时间,很短暂,因为充实。 五年的时间,很寂寞,因为,少了一个人。 五年的时间,不孤独,因为,多了一个人。 高以贤,我爱上你了。 因为,这一句,始终来不及出口的话。 她拒绝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她知道,这些年来,也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等待她。 只是,永远的抱歉。 爱情,是一种错过就不会重来的时机。 只是,她和高以贤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一个不错过的空间,等待一个不错过的机会。 如果再遇见他。 她不会再把一切寄托在明天,不会把将来错失在犹豫了。 那一天,她在阳台哭泣。 刚巧,第二天,她居然收到一封来自新疆寄出的平信。 是他写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一天,她都能收到一封信,直到整整收满九封信。 他说,他想她。 他说,蓝芹,放心,虽然和佳玫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会懂得把握距离,不会让她有丝毫遐想的机会。 他说,蓝芹,我们结婚吧。 看完最后一封信,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一玫深藏在最底下的戒指。 那个男人很别扭,就连戒指也藏在根本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她戴上戒指,心情很激动。 她想亲口告诉他,高以贤,我愿意。 但是,人海茫茫,她却再也找不到他。 她去找小波,对方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是和前夫要复合了?高以贤还替你前夫搞定了离婚的事,说这是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那么困难的环境下,我怎么劝他,居然也不向你要回房子!” 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她根本不懂。明明,她的幸福,已经只有他才能给,只是一个迟疑,仅仅只是一念之差,他就消失在人海。 小波说,高伯父和好好定居在了英国,为了居留权,他们私底下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不是单单卖车款可以解决。 除了吴佳玫,谁也不再清楚他的行踪。 只是,大家隐隐约约的能清楚一些可能,高伯父在英国每月能定期收到汇款,但是收到的汇款地址,总是在世界上的不同、并不固定的地点。 后来,海滨的楼盘复苏了,在小波他们的努力下,他的控告早被撤消,投资款足够还清所有借款,高伯父那边的生活也越来越安定。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怀疑,是佳玫搞得鬼,为了得到他的联系方法,小波深入“虎”穴,最后居然定力不够反闯“大祸”,磨磨蹭蹭了几个月,母凭子贵的吴佳玫在临产前还是嫁入了豪门。 生下儿子以后的吴佳玫倒很本份也很能干,深得小波父亲的欢心,更是强压政策之下逼迫丈夫放弃酒吧,不断鞭策他走回“正行”,夫妻俩慢慢的在家族集团公司里建立了稳固的地位。 但是,多年过去了,对高以贤的行踪,甚至是生是死,她依然只字不提。 小波说,他老婆表面灿烂、阳光、热情,其实是个心眼很小的女人,公司里很多对她不服的亲戚,都被对付的灰头灰脑,更何况当年居然敢打她一拳的蓝芹!总之一句话,得不到的东西,即使自己已经不需要,但是她死也不会成全别人。 可能这么多年来,吴佳玫一直在传递错误信息给他。 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只有等,等到高以贤自己愿意回来的那一天。 但是,这一等,居然就是五年。 …… 又是除夕。 一大清早,她就很忙碌。 上午,先开车陪着孟爸爸上山,去扫虎子的坟墓。 中午回来,孟妈妈做菜,她抱儿子,吃完饭,洗完儿子的衣服,她匆匆出门去购买用品。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这几年,从怀孕到生子,什么都靠自己。 儿子是一个很能闹腾的孩子,在肚子里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停止折腾,怀孕那一段时间,她的妊娠反应很重,孕吐从初期折腾到生产,来来回回无数次住院,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继续工作。 她记得很清楚,刨腹产那天,自己是早上还在孕吐,下午接受开刀,才把这个喜欢折腾人到延迟了半个月还不出来的孩子,从她肚子里弄了出来。 一出生,儿子就象来讨债的一样,哭个不停,连经验丰富的月嫂带了几天以后,也直呼受不了。 儿子要轻轻的摇,才不哭,一停顿或力度、幅度太大,马上哭得惊天动地。 六个月,儿子会爬了,已经会打得保姆哇哇跳。 一周岁,儿子会走路了,已经学会动不动就踹她。 一周岁半,儿子可以上私立幼儿园了,入园第一天,他居然动手乱抓、乱打其他小朋友,家长们和幼儿园老师都拜托她快点把他领回家。 一路走来,她好象都在不停的被人抱怨、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重新找保姆中度过。 她都怀疑,他们的儿子是不是混世大魔王转世。 那些年,真的很累,足足三年,她不能出去工作。 怀孕的费用、儿子的生养费,幸好他留下那栋海滨,生活费全部靠别墅的租凭收入。 很有意思的一种现象,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有一年的除夕,带儿子来s城去孟家过年,儿子居然比较喜欢s城,更是首度肯主动开口唤人: “爷爷、奶奶。” 当时,她很惊讶,从出生到现在儿子只喊过妈妈,对保姆或幼儿园的阿姨们不是打就是吐口水,哪时候那么乖巧过? 后来,走得时候,儿子又哭又闹,孟妈妈和孟爸爸也眷眷不舍的提议,他们二老晚年孤寂,不如将儿子寄养在他们家。 当时,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依然忍痛点头。 对儿子她有愧疚,根本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才会把他宠成这样。 此后的两年,她一边工作,一边穿梭在a市和s市之间,很辛苦,但是,每次见面,儿子的性情虽然依然不可爱,倒是一日比一日收敛,让她小有安慰。 …… 出门回来,一进来,看见四岁的儿子,又在爬上树,用树丫一跳一跳的想打鸟窝。 “果果……不许打小鸟,快下来!”她吓出一声冷汗。 儿子回过身来,不爽的微眯着眼睛,显然很不受教。 她的儿子,小名是蜜果,因为他的生命,来自那个嗜糖如命的男人和她在海滨那几日最甜蜜的果实。只是,儿子性格暴躁,每次加个女性化的“蜜”字,她的手臂都被儿子打红肿,更有一次睡觉时,她无意中喊了一声“蜜果”,就三更半夜被眼底冒火的儿子推出房间。 不睬妈妈,儿子往爬上,继续挥着树枝打鸟窝。 孟妈妈从外面踏进来,惊呼: “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不然奶奶打你屁股了!”还是孟妈妈比较有能耐,树上的儿子终于犹豫了一下,收起树枝慢吞吞的爬了下来。 这孩子,性子暴躁顽劣,偏偏动作又慢得不得了。 儿子一下地,她就上前紧紧抱住他。 方才,几乎吊到嗓门的心脏才平复一点。 哪知道,儿子不甩她,气呼呼的跑到孟妈妈的身后,抱着孟妈妈的大腿讨抱。 “蓝芹,不好意思,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看我们二老,我送他出门去了。”对没有看好孩子,孟妈妈有点抱歉。 四岁的儿子,已经很有重量,孟妈妈抱起他,一点吃力。 她赶紧上前,想抱回他,但是儿子生气的一次又一次甩开她的手。 今天,小家伙有点奇怪。 平时虽然不粘她,但是没有今天那么别扭。 “没关系,孟妈妈。”虽然,她刚才真的有差点被吓哭。 儿子不让她抱,反而气闷闷的环着孟妈妈的脖子,让她抱进里屋。 里屋的桌子上叠着一盒又一盒名贵的滋补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刚才,孟妈妈提过虎子的旧同事?? 她摇摇,觉得不可能。 孟妈妈看着一桌的滋补品也摇头: “那孩子,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客气,礼礼貌貌的,就是感觉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少了很多温暖,不怎么爱笑了,可能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头。” “坏人!”儿子突然绷了二个字眼。 孟妈妈惊讶,“果果,你不可以那么没礼貌!”回过头对她苦笑,“蓝芹,这孩子,我们二老也教育不好,真对不住你!”语气,很愧疚。 “不、不!是果果太顽皮……”她尴尬。 “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才一刚坐下,这孩子居然就拿树枝打他,还朝他吐口水。” 孟妈妈的话,令她好汗颜。 天!二周岁前的顽疾又犯了! “坏人!”儿子又重复。 “果果!”她提高嗓门,警告。 这孩子,迟早她的血管会被他气爆! “坏人!”儿子又重复。 她、她,真的真的很想揍他屁股。 “高以贤是坏人!”突然,儿子说。 所以,他要打不回家的坏人。 她准备好言教育的所有话,都梗住。 孟妈妈奇怪,“果果怎么会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她整个人被雷亟住。 儿子当然知道爸爸的名字!而且,没有被送到s城之前,怕孩子会不认识他,a城家里的床头边上有他的照片,她的皮夹里也一直放着合影。 “果果,你有没有喊爸爸?!!”她很激动,握住儿子的双肩。 “我没爸爸!”儿子扭过头,否认到底。 孟妈妈完全一头雾水。 “孟妈妈,他去哪里了?”五年里,她第一次激动到快要哭出声音。 孟妈妈见到她那么激动,怔怔回复,“刚才他说要上山,要拜祭虎子……” 话音刚落,她已经旋身奔向门口。 她很怕很怕再来一个错过。 …… 相较早上的晴朗,下午,雨下个不停。 山路又很泥泞,她的车速根本快不起来。 车子和以往一样,只能停在半山腰。 她低头,慌张的解着安全带,可是这安全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一样,怎么解,都解不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山路上步下,因为下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当年,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即使一身颓废,依然优雅到象个王子。 现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全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成熟与肃冷。 她一边拼命拉扯安全带,一边拼命开始按车喇叭。 但是,他并没有多关注,低头,他钻进一辆一直侯在山腰的出租车。 “哗啦”一声,她终于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追了出去。 可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出租车的轮胎溅起一地泥泞,飞飙而去。 “高以贤!”她大喊,声音已经呜咽到变调。 还是错过了,错过了…… 瘫在泥泞里,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她身上,很痛。 她掩面,大哭出声。 只是,几分钟后,一双靴子,停在她的面前。 “……蓝芹?” 好熟悉的声音,她急速抬起泪眸,见到那种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成熟感的脸孔。 “好久不见。”用很淡的嗓音,他问候。 “好久不见。”她仰着脸,看着他,忘了刚才为什么哭泣。 “刚才,你在喊我?”他的表情,依然很淡。 “是。”呆呆的,她回答。 “有事?”他蹙眉问。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很疏离,揪痛她的心,仿佛五年后再次相遇,只是路人。 “有话。” 但是,她再也不要错过。 “什么话?” 一句,她欠他好久好久的话: “高以贤,我爱你。” 他的眉头淡淡一扬,有点意外。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