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华灯初上 ------------ 第一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1 静默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撷一朵花开的嫣然,在待逝的青春流年里拉长孤身只影。晚风迎面轻拂而来,轻轻摇晃着窗前的风铃,串串银铃悦耳动听。 竹门吱呀的一声,打开。我收回百转千回的思绪转过身,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倚门而入。 我侧目看向眼前这个丰神俊逸的男人,凤眼星目,恍惚间,让我错落的以为是行川。 男人妖娆的浅笑,带着一抹玩味似的冷漠上下打量着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下头,将手中不知何时被拧碎的花瓣向窗外抛洒出去,破碎的花瓣,轻轻杨杨,炫丽的随风飞舞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我平静的看向窗外渐暗的四角天空,安静的问。 “不是,是救了你的人,为了讨好我,将你送给了我……”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感情。 “送给你?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不假思索的问。 “呵呵,本来我觉得,从我这,讨不到一丝好处,不过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改变主意了。”男人冷笑了一声。 “什么好处?”我脱口而出。 “哇,黑鹰实在是太差劲了,他没告诉你,我们是坏人吗?哈哈” “我从没认为过你们是好人,你说的黑鹰我没见过,你是我醒来,第二个站在我面前的人。” “你今后就跟着我了,而且得做我的女人。”男人似乎很愉悦的说着。 “你痴人说梦,你们这是在犯罪。是违法的。” “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你成功的愉悦了我!我可以考虑好好的待你。”男人肆意大笑。 “外面的帐篷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和孩子?”我打断男人的笑声,冷冷的说。 “那是黑鹰从事的交易,我不爱管闲事。进来,把她带走。”男人一声令下,门外进来两个蒙着口鼻的年轻护卫。 “你们果然见不得光,相较于过去,我已经是死人了,我不惧生死。我不想走的话,谁也动不了我。”我看向窗外帐篷里忽明忽暗的身影,愤怒的说着。 男人冷冽着星目,声音肆意顽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在这里,迫不及待的入洞房吗?如果不是,就给我走,否则,你也想跟她们一样被卖到境外去?” “我可以跟你走,至少求你放过那些孩子。”我神情哀伤的看着眼前近在我咫尺的男人,央求着。 男人目光狂野,波澜不惊的说:“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不等我语,男人弯下腰,一把将我举起,扛在肩上,踹门而出。此刻,院内聚集了一批蒙着口鼻的黑衣人。清风掀起的帐篷里,是一批被囚禁的年轻姑娘。或是用铁链紧锁,或是用铁笼关押,那样子神情呆滞,目光泛散,长期因营养不良而面色发黄。 无论我在男人肩上,有多狂乱挣扎,也丝毫不见他要停止脚下的步伐。我像是发疯似的,一口嘶咬在男人的后背。一股血腥慢慢的充斥整个鼻腔,男人惊愕似的将我重重扔在地上。 嗜血的眸子在看向地面上的我时,肆意狂笑,恶狠狠的说:“你果真烈性,关起来,随她们一起拖走。” “你这个老男人,你关我何用,你们这般无能之辈,只靠女人和孩子发财,我呸……”我一口吐沫,吐在男人脸上,无畏的大声说着。 “你敢说我老?说我无能,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打。”男人音毕,瞬间抽搐的皮鞭声,在周身肆意响起,直到我疼的精疲力尽,才罢休。 我真是瞎了眼,第一眼还错觉似的把他看成了行川。我的行川怎么会这么嗜血成魔,冷血无情呢! 想到了行川,我不可遏制的开始思念。世间的种种让我失去太多,每一件都太过残忍,就像我和行川,爱的不过刹那芳华,转身,却已然不知归处。 我捂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从黑暗摇晃的车厢里清醒了过来。我发现自从地震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哭泣,一滴眼泪也不会流。 囚禁的铁笼子不仅固若金汤,更是狭小!我只能佝偻着头软软的蜷缩在里,长时间的弯曲压迫,导致我周身的肌肉又麻又酸。我艰难的稍微在笼子里侧翻了一下身子,沉重的铁链时不时的发出尖锐的刺耳声。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边上想起一个细小的声音。 “我没事,就是笼子太小,圈的不舒服。呵呵。”我小声的笑着说。 “习惯就好了,我在这笼子里吃喝拉撒睡都快半个月了。你叫什么?是怎么被拐过来的?”细小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之前叫苏晴,不知道汶川地震之后,我算是失踪人口还是死亡人口,你姑且叫我苏苏就好了!”我小声的说着。 “我今年22岁,你可以叫我啊娟。我被骗的时候在广州一家工厂上班。当时隔壁的厂子说高薪招人,为了多赚钱给弟弟交学费,所以没有多想,就去应聘。谁知,这是一场骗局。他们这帮坏家伙,几经倒卖,最后把我们卖到这里。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们运到哪里了。”啊娟小声的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因为我自己也惶然无措,只能静静等待。人贩子一般都是先欺骗诱拐然后到偏远的地方卖掉。像这样用笼子大胆押运,想必他们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了,并不畏惧沿途道路的盘查。 行驶的车子,不知何故,停了下来!车厢被打开的一刹那,耀眼的光芒,闪痛了眼睛,车上被关押的十多个女子,在看到车厢外的黑衣人时,惊恐的瑟瑟发抖。 黑衣人爬上车,将铁笼子挨个打开,并逐一将我们驱赶下车! 此处高山险阻,峰回路转,丛林茂密,杂草丛生。除了我,其余姑娘纷纷都被带走,连着娟儿的姑娘一起。我看着她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被驱赶的往山下土寨子走去的时候,心情莫名的伤痛和不忍。 “她们是要被卖到这里吗?”我不经脱口而出。 “过了前面的寨子,就是缅甸了,怎么样,如果你考虑清楚的话,可以跟我走了。”鬼魅一样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举起拷着铁链的双手,放在他的面前,神情淡然,安静的说:“看来,这是你的地盘了,解开吧,就算我想逃,也逃不掉。” 男人眯起深邃的双眼,开心的笑了起来:“聪明的女人我喜欢,尤其是你这种含苞待放的。哈哈……” 他一边拿起钥匙给我解锁,一边啧啧的叹息:“你看你,非要尝些苦头,才乖乖听话,瞧瞧这白白嫩嫩的手,青紫淤青一片,叫我好一阵心疼。” 我不悦的皱着眉头,甩开他不安分的手,说:“我叫苏晴,你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 男人眉心舒展,将我打地抱起,旋着脚步,随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直晃的我头晕眼花,干呕不止。才轻轻将我放下,开心的说:“我叫夏景轩,三十岁,我是个私生子,你信吗?” “你也姓夏?私生子?你父亲是谁?”我有些好奇的问着。 “还有谁姓夏?”夏景轩突然捏紧我的下巴与他直视,郁怒的发起疑问。 “与你无关。”我冷冷的说道。 男人再次咆哮,就地将我用绳索捆紧,装进一个麻袋,狠狠的摔进车子里,疼痛来袭,车子再次刹那间奔腾而出。 黑暗里,溢满夏景轩冷漠的气氛,这种气氛,延伸着我对行川的无比思念。刚认识行川的时候,他好像也是有些暴躁,不仅砸过我的钢琴,还当着莫漠的面对我发怒,让我给莫漠道歉。现在想想,倒是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肆无忌惮。 ------------ 第二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2 黎明前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从山头一直到山脚,绵绵而泣,像极了我此刻柔软的心情。不知何时我是这般贪恋宁静,褪去浮华,将心灵放逐,侧耳聆听山水间川流不息的声音。 起身,侧目瞭望窗外,郁郁葱葱,峰峦密布的深山里,鸟鸣声正不绝于耳,宽大肥厚的叶子上,零零散散的坠落点点细雨。若不是想到,我此刻正被囚禁,或许我能抛弃苍茫如野的灵魂,带着每一分的想念,不喜不悲,将心灵驰骋的流浪! “姑娘这么早就起了?”一位少数民族打扮的老妇,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敲门而入。老妇是夏景轩从山脚下花钱请来的阿姆,专门照顾我的吃喝拉撒睡。 算算,我已经在这深山老林里,待了快一个月。我力所能级的视野里,就是窗外的那片阴郁,以及吊脚楼下的一池花圃。在这里除了老妇还有一个专门看管我的中年男子,叫啊塞布达。 夏景轩是聪明的,他告诉年迈的阿姆,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有精神病,时常会发狂,必须囚禁锁起来,不然很容易发疯入魔进入癫疯,丧心病狂的伤人。啊塞布达,则是夏景轩潜心安排在这看管我的,他很害怕我逃跑。半个月前,我尝试逃跑过一次,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也没走出这里的方圆十里地,还差点被野猪拱死。夏景轩动员了手下十几个人,在找到我的时候,嗜血成魔的一枪将野猪打死,并在我耳边邪魅的小声叮咛,他说,如果我再胆敢趁其不备的逃跑,就杀了阿姆。那条被宰了的野猪,因这边生存条件有限,只能用盐巴腌制泡在花圃边上的一口大缸里。 我看向阿姆端来的早餐,还有一份令我作呕的蒸肉,夏景轩特意交代阿姆,野猪肉对我的病有很好的疗效,必须餐餐供给十足。夏景轩是近乎有一种颠覆状态的自我变态,他用锋利的刀分割野猪皮的时候,眼神凌厉的对我说:“你这么想跑,不教训你怎么行,这头猪就当是给你加餐了,你什么时候将它吃完了,什么时候再想着逃吧,我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当时鼓着圆溜溜的眼睛,直视他的狂怒,却没有想到夏景轩并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他果然说到做到,顿顿嘱咐阿姆餐餐必须供上这个野味。 这里高低起伏的山脉形成了立体性的气候,山脚的人酷热难当时山顶的人可能要围在火塘边才可以抵御寒冷,相对来说高海拔地区的自然条件比较差,人们的生活要更困难。有肉吃对于当地而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所以阿姆也乐此不疲的听从夏景轩的吩咐,一餐也未断过肉。 也不知道夏景轩如何找的这么一处静地,气候宜人,温润如春,却不似别处昼夜温差那么大。 我将米粥吃尽,挑了几根野菜,却不曾碰半片肉。阿姆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见肉未少分毫,无耐的说:“姑娘,你不吃肉,先生会怪我的。” “阿姆,我吃不下。不然,你将它吃了,反正他又不在,难得过来一趟。”我脑袋突然灵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就送到阿姆面前。 阿姆连连摆手,小声的说:“被发现就惨了。” “阿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啊塞布达更不会知道,他每天只守在门外附近,活动范围不在这里。放心吧!”我一边安慰阿姆一边将肉举到阿姆嘴里。阿姆眯着眼睛咀嚼了起来,样子满足而可爱。这一带,交通闭塞,生活贫困,每顿能吃上肉,对于阿姆来说至少是一种奢侈。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又简陋,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什么也没有!我身上能穿的衣服,也是阿姆从山下带来的,虽然不合身,却也宽松舒适。我出不了房门,又不想耗费光阴,白天就兜兜转转的在房间里练习扎马踢腿的动作,至少也要让自己稍微变强再变强一点。 夜幕降临的时候,夏景轩风尘仆仆的回了来。他每次都是兴高采烈地匆匆而来,又怒气冲冲的被我气走。我发现我很容易的就能激起他的愤怒和咆哮。也可能是他从事的见不得天的勾当,每次都是抹黑着来,再抹黑的走。 夏景轩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练习高抬腿,浑身汗透。 我撇一眼那个欣长的身影,停下练习,舀起一瓢水,咕咚的喝了起来,喝的有些急,水吱吱的沿着下巴流进领口,胸前湿了一大片。 “看见我,也不过来打声招呼?”男人疑惑的表示不悦。 我自顾自的整理凌乱的头发,并没有想要搭理来人。 “你真是叫我给宠坏了。”夏景轩带着余怒,快步向我靠过来。 我身子靠向窗口,清风拂面,顿时舒爽了很多。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说:“你是回来确认我死没死的吗?如果是,那太叫你失望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袋子,微弱的灯光映衬着男人五官阴柔绝美,只见他展开双臂向我靠近。危险的气息四处蔓延。 我小心的从他身边躲开,不假思索的说:“你怎么还没死?警察还没有抓到你?” 灯光下,夏景轩目光闪烁,满脸的不悦:“这么巴望着我死,可是我的命又贱又长,哪能这么轻易就没了!倒是你,这些时间由着你的性子,好像长胖了不少。” 我推开他伸过来的双手,安静的说:“我想长结实了,逃离这里。” 夏景轩再次咆哮,展开双臂,将我牢牢的困在怀里,任我如何的撕咬,也没有要松动的意思,他使劲的按着我的头颅,一字一顿的说:“逃?往哪逃?你这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跑到哪里?我告诉你,出了这个屋子,你到外面,想找个说普通话的人,都难!我警告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将你带入万劫不复。” 脸颊微微传来夏景轩胡渣带来的刺痒,我脚下用力,一脚踹在他的脚背上,他吃痛的抱脚跳开,皱着眉头说:“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大的力气。” “以后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从这跳下去。”我指着身后的窗户,大声的说着。 “你跳吧,你要是摔不死正好留在这陪伴终生,残了,我养你。你要是摔死了,我让这里的所有的人陪葬,我说的是所有的人,听明白吗?” “你这个恶魔,见不得光的恶魔。你穷尽一生,除了我的身体,你什么也得不到。” “那你可以试一试,我现在就要扒光你的衣服,除非你求我。” “你真是痴人说梦,你连个像样的自由都不给我,你觉得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是,我是不会杀你,我可以慢慢折磨你,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夏景轩,目光赤红,声音大的如钟鼓。 我肆意的狂笑了起来,带着一抹不屑与鄙视,不可抑制的开始大叫:“你就是个贼,你只能生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是天底下最黑暗最见不得光的蝼蚁,你觉得凭借你这蝼蚁一般的光芒能照亮我的整个人生嘛,你真是幼稚!” “你给我闭嘴,我叫你闭嘴。”! “我偏不,你这个像毒瘤一样的男人,亏了一身好的皮囊,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流浪至此,繁华大都的生活,你敢明目张胆的去潇洒嘛。呵呵……” 夏景轩像是发了狂的野兽,将我的衣襟撕扯了下来,我捂着胸口,退缩在墙角,开始瑟瑟的害怕。是的,我开始害怕!我无惧生死,可是我惧怕万劫不复!! 粗暴的气息,从耳边肆意传来,夏景轩啃噬着我的耳朵,鼻尖,脸颊,最后停留在嘴巴。夏景轩的吻霸道,缠绵。 我紧闭着牙关,开始绝望。行川,你在哪里,纵使时光拆散了我们,把你隔在天涯,把我抛在海角,至少我们都活在一个时空里,无论什么时候,我心里都会念着你,哪怕不负此生!可是,我很快就不是你的苏苏了,你还能接受一个那样痴缠的我嘛…… “你哭了?”夏景轩,猩红的眸子里闪耀着**。 我摸摸眼睛,泪已经沾湿了满面,原来我不是不会哭,只是还未痛到伤心处! ------------ 第三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3 窗外月光如水,夜已渐渐的深了!清风吹拽着小楼,吱呀吱呀的松响。苔亭小榭的花圃瞬时花瓣漫天,随风飘零。我抱膝靠与窗前,终究无力护花!无处诉说的黯然神伤,凝聚着我此刻无尽的楚楚哀思。挥不去的纠缠,卷不走的夙愿,在这月影婆娑的深夜里静谧空旷。 不远的青竹小床,深深浅浅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男人好闻的气息悠然闲舍的四处漂荡。这个如黑夜帝灵的男人,居然放过了我,只为我眼角的一丝清泪。但是,我并没有开始感激这样的一个男人,他让我在今后的两年里失去了无畏的自由和一无反顾的青葱岁月。 篱角的几处深林,临风摇曳,偶尔夜莺的低鸣,声韵欲听,婉转绵长。仰首头顶飘过朵朵浮云,孤高绝傲的双眸渐渐浸湿,模糊的惆怅,仿佛蒙蒙的迷雾,挥之不去。 “你怎么起了?”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我随口说着,起身将批在肩上的衣襟掸开。 男人背倚着窗口,燃起一根烟,迷雾缭绕的烟熏呛的我轻咳不止。夏景轩深深吸了几口,将烟蒂扔出窗外,平静的说:“这里不好吗?你整日愁眉丧目,给谁看?” 我孤高迎立的站在他的面前,飘若出尘的气息迎面而来,淡淡的挑起下巴,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盈盈的浅笑:“这里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不属于这里。你知道嘛,若不是汶川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我现在正在宽敞明亮的象牙塔里呼风唤雨,逍遥闲舍。” 夏景轩美目流转,执手轻抚我耳边的秀发,盈柔浅笑的说:“我不管你的以前,我只管你的现在和将来。老天把你带到我的世界里了,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我拍开他的手,迎面坐在他的对面,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淡然的说:“你不像是个缺女人的人,为什么是我?” “你问我,老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夏景轩与江湖中冷血无情,从不为任何人牵绊,你倒是告诉我,此生只此一眼,却让我乱了分寸。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可是你不懂,你看不见我浓烈炽热的情感。”夏景轩情绪激动,攒起的拳头吱吱作响。 “你为何不能放了我,送我回去?”我小声的叮咛。 “放了你?我做不到。我可以忍受皮鞭一下一下抽打你的身体,忍受你绝然狠烈的淡漠,我甚至可以忍受你郁郁寡欢恨我到骨髓,我就是做不到看不见你。”夏景轩声音低沉,却如钟石一般,击撞在我的心里,瑟瑟酸楚。 “你这又是何必,这样只会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欢心。” “即使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只要我醒来,看见想看见的人,我心足矣。” “你难道没有想过,放弃这些不明黑白的生意,走上一条坦荡光明的大道吗” “光明?我不觉得你所谓的光明就是一条坦荡的路。我一个沾满血腥的手,如何赤身与阳光明媚之下,还未等到黎明普照,警察,黑道就一一找上门来,索要我的命了。”夏景轩幽暗的美目在月光下,迷蒙闪烁。 “你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一丝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吗?”我疑惑的问着。 “赎罪?可笑,我是在救赎,何时需要赎罪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你还不睡?”夏景轩邪魅的一笑,凑近脑袋,凤目尽在咫尺。 我用食指将他脑袋撑回去,安静的说:“都说了,白天睡多了,睡不着。你整日关着我,我活动区域太小了,你若是能大发慈悲,放宽我的活动领域,我兴许会很高兴。” 夏景轩缓缓起身,长长的舒展身心,悠悠的叹息:“我难得清闲,这次回来可多陪你几日,你乖乖上床睡觉的话,我可以考虑,楼下腌制的野猪肉,你可不必再吃了!” “真的?”我雀跃的疑问。 “嗯。”男人起身走近自己的床榻,漫不经心的闷哼一声,倒头就睡。 带着些许期盼,我晃着有些冷意的身体,卧床而梦,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知道这个梦太美,美的恍如隔世。在梦里,等一季花开,等一阵风来,等一个你轻携彩莲款款而来。贪恋你给的欣喜,贪恋你的眉目柔情,每一分的贪婪,一缕柔风,一股烟冉,都能唤出你的名字,行川!行云流水的行,川流不息的川! “你刚刚说梦话了?”夏景轩不知何时爬上我的床头,用手撑着半边的脸,看向睡眼惺忪的我。 我错愕的从床上翻身跃起,揉揉双眸,不满的说:“你何时爬上床的?谁允许你这么放肆的。” 夏景轩揉揉发麻的手腕,坐到我的对面,皱着眉头,玩味的说道:“你睡的太沉,天见晓的时候,我就过来了。你睡着的模样比现在可爱多了。偷亲了你几下,没想你这么乖!” “你这个流氓,你是没见过女人吗?”我一阵怒啸,随手拿起床边的鞋子砸在他的脸上。 夏景轩眼疾手快的接过障碍物,刹那间,将我扳倒摁在枕头上,慢悠悠的说:“听阿姆说,你这几日整天练习扎马,怎么不见得你有所长劲?那个叫行川的是你什么人?你足足叫唤了他数十遍。” “你确定想知道?”我放弃手腕上的挣扎,挑衅的说道。 “洗耳恭听,愿闻详情!” “我确定你会后悔听到!” “你不妨试一试,看我是否如你所料。”夏景轩松开我的手,将我拉起,坐直了身杆,与我对视。 我整理凌乱的领口,眺眼望向窗外,新的一天,朝阳正溢满整个宁静的山林。 “行川,他也姓夏。是我的学长,我曾经想一心相守的人,只怕此刻他以为我死了,正柔肠百结,痛苦不堪!”我浅浅的笑道。 “苏晴,你果真狐媚至极,成功的激怒了我。”夏景轩,伸长手臂,一举将我带入怀里,愤恨的说着。 我桎梏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故作镇静的说:“我说了,你会后悔,是你自己要听,怪谁? 夏景轩余怒未消,在我的嘴角先是轻啄,然后再到辗转反侧一发不可收拾的吸允。我呜哼哼的抗拒,却换来他更加的霸道和肆意的缠绵。情急之下,我用尽浑身解数,终于抬出右脚,卯足了力气,一脚蹬在他的小腹上,只见他吃痛的捂着下半身,嗷嗷的弓着身子,神情扭曲,样子痛苦至极,半天也没有从床上爬起。 带着小小的内疚,看向眼前满头大汗的男人,我小声的嘟哝:“夏景轩,你这老男人,简直是弱爆了,我都没怎么用力。” “算了,从早餐开始,楼下花圃那缸腌制的野猪肉,你顿顿都不能少。一会就叫阿姆给你做。”夏景轩揉搓着小腹,大声的怒吼了一声。 我哀怨愁绝的叹息一声:“此生与猪为敌!” ------------ 第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4 倚门而立,临风远眺,回眸间,总有一些情愫婉转柔绵,总有一些沧桑时过境迁。一切来不及细细碎念,转眼间成风成云,沧海桑田渐行渐远! 我眯眼看向吊脚竹楼下的花圃,正迎着朝阳繁花似锦,簇簇嫣然,昨夜一袭的飘零,点点零星的花瓣,铺满了一地,好一副美不胜收的光景。 碎碎散落的篱笆沿着简窄的楼道小梯蜿蜒崎岖的爬上屋顶。我将目光扫向花圃边上的一口黑色的大缸,在阳光下,夺目刺眼。眼底升起一股熊熊烈火,串烧着整个心田。 提起裙摆,快速向它迈进。团团簇拥的蜜蜂萦绕在花圃周边,我掀起一块硕大的石头,恶狠狠的砸向这口大缸。刹那间,大缸碎裂,黏稠的黑色液体破缸而出,汩汩血腥恶臭味,迎面扑鼻而来。 我强忍着作呕,再次抡起胳膊,一下又一下的向缸壁砸去,直到整个大缸系数破碎。我瞥眼,瞧见硕大的肉块上,蛆虫正无所遁从的蠕动乱窜。 瞬时满心满目的恶心,从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我扶着篱笆墙,干呕不止,直觉黄疸都要吐了出来…… “我放你出来,可不是叫让你这么放肆,搞破坏的。”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仰头饮起阿姆端过来的清水,直觉的心底升起股股清凉,才将目光看向身后的男人,舒展眉头,嘴角弯起一个胜利的弧度,长叹一声:“再也不用吃这么恶心的东西了。” 夏景轩踱步来到我的面前,用脚拘起一块泥巴,嫌恶的抛向肉块,玩味似地对我说:“清早,我瞧着你吃蒸肉的时候,还是很享受的。” 我看向脚边攒动的蠕生物,直叫自己觉得,蛆虫满腹,恶心一阵盖过一阵。 阿姆不停的给我倒水端水,轻拍我的背。直到我感觉好些的时候,阿姆才手忙脚乱的解释说:“你吃的蒸肉,阿姆已经很认真的洗过了,没有蛆的。” “哈哈,阿姆你叫啊塞布达过来一起清理一下吧。她交给我了。”夏景轩成功的恶心了我,心情大好,狂笑不止。 我一头扎进不远的水槽里,吞吐着丝丝甘泉,直到憋不过气,抬起头深呼吸,再次将头埋进水槽里,反反复复直到精疲力竭,心里升起一丝甘甜,才累瘫似的靠着水槽边,虚脱的坐了下来。 “擦擦,一会着凉了!”夏景轩拿起毛巾,蹲在我的面前,温柔的说。 头发湿哒哒的黏贴在额头,我拿过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哀怨的说:“我饿了,给我弄口粥喝。” “只要你乖乖的,一会叫阿姆给你做。等你好些的时候,带你出去兜兜风。”夏景轩突然讨好的拿过毛巾,平和的说着。 “真的?我想逛街,你带我下山吗?”我迎着阳光,眯起眼睛,浅笑着问道。 “除了下山,别的可以有。”夏景轩冷冽的说着。 “那除了下山,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幽怨的嘟哝一声。 “你确定?那直接将你关在屋子里好了,省的跑出来闹心。” “算了,我不确定。只要能出那个房间,怎么样都好。”我指着身后的竹楼,从地面上爬起,平静的说道。 “这样才乖。阿姆去盛碗粥来,对了,那个我带的小菜也一并拿来吧。”夏景轩对着厨房里的阿姆,大声的说着。 喜欢这样的感觉,万籁俱静,淡淡的如水一般的柔情。我一边砸吧着嘴一边看向此处的青山绿水,白云缭绕。 “你吃饭能不能斯文一点?”边上的男人不悦的皱着眉头说。 “我整天跟个匪贼在一起,我斯文的了嘛。” “你说谁是贼?我承认我是匪,但我绝不是贼。明白吗?” “匪和贼在我这都一样,都是强盗。再说了,你见过谁爬在屋顶上吃饭,还要跟你讲斯文的,世上除此一家,别无二处。”我喜滋滋的吃着碗里的粥,嚼着劲道的成都小吃,乐呵呵的说着。 “反正不一样,你吃好了没?吃不撑你!” 我瞥一眼,有些哀怨的夏景轩,谄媚似地说:“没想你心还挺细,看在你给我带的成都小吃的份上,我姑且不生气了。” “姑且不生我的气?你胆敢生我的气?我才生气呢,我发现你这个女人只要一开口说话,随时都能激起我暴跳如雷。” “我不该生气吗?你足足让我吃了一个月的野猪肉,生了蛆的。你吃一个试试,看不恶心死你。”我轻挑峨眉,淡淡的说道。 “我想去那个山头看日落。”我眯眼眺望远处,说出心中的夙愿。 “看日落?那个并不是好的去处,从我们这边绕到对面去,徒步过去至少三天。” “明明很近的山峰,近在咫尺,怎么那么远。” “是啊,就跟某些人一样,明明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怎么也走不到的心里去。”夏景轩起身,拿起身边白色的衬衫,从转角的梯子滑了下去。并不忘了回头,慢悠悠的说:“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出发。” 我循着他的身影,跟在身后,随着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下房顶。快速跑回房间,找了一条还算合身的裤子换上,并随手拿起一根结实的棒子,这才放心的出了门,大咧咧的来到夏景轩的面前,清脆的说:“我好了,可以走了!” “把这个换上!”夏景轩用脚向我踢过一双塑胶厚底的靴子,轻声说着。 我将高高挽起的裤腿放下,深深浅浅的塞在袜子里,伸直了脚背,将长入膝盖的黑色胶底靴子穿上。 我鼓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耐烦的说:“好了,这下可以走了吗?” 夏景轩,晃着身子,满意的拉长声音:“嗯,跟紧我,道路闭塞,毒蛇虫蚁无处不在。” 我嘘嘘叹息一声,窃喜的举起手中长长的木棒,说:“我有武器,只要你不侵犯我,任它豺狼虎豹,我都不怕。” 走在前方的男人,突然驻足,我一头撞在他的腰背上,四目交汇处,只见他魅惑的一笑,玩味似的说:“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带个累赘,自找难受。” 我举起木棒轻悄的打在他的脊背上,带着一丝淡定从容,笑着说:“你多虑了,走吧。” 一路上,丛林密布,树木大都肥厚嶙峋,粗粝苍老,少见挺拔俊朗之姿,满眼盘根虬枝,崎岖矍铄。狭窄的甬道,越往前走越是人之罕至,直到脚下没路,夏景轩才拿出别在腰间的铲刀,试探性的往前走。 素雅洁净的密林,时而飘过一丝清风,悠若如云,畅所心身。夏景轩时不时的回头环顾,小声叮咛,一定要紧跟其后,不要走丢了。 凌空而出的藤条,穿山而过犹如一条蛟龙肆意的在头顶上蔓延,! “累吗?过了这个林子,前面有一处天然活水池,温润如沁。”夏景轩伸手过来欲搀扶我摇晃的身体,嘴角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愉悦的笑道。 “有鱼吗?我要抓鱼,我很久没吃除了猪以外的生物了。” “看来你是馋了。天然的活水,应该有鱼。” “那真是太好了,比起看日落,抓鱼似乎更能激动人心。”我一手抻着着木棒,一手挡开夏景轩伸过来的手,温婉的说着。 “你似乎高兴的有些早了,我带你来是为了抓蟒,并不是为了抓鱼。”夏景轩邪恶的笑道。 我越过他的头顶,紧缩着眉头,看向他身后越发青葱茂盛的丛林,森森阴郁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慄。 ------------ 第五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5 青天白云在山色水韵里徘徊流转,几曲蝉鸣鸟叫,空谷悠然。 我端坐与湖边,举起木棒,翻搅着湖面,卷起的水花向四处漾开波纹,灵灵而动。 “这漫山遍野开的什么花?”我指着周围万紫千红的一片,漫不经心的问道。 夏景轩一边挽起袖口,一边将随手砍的竹子削尖,迎风而立,浅笑的停顿了一下手中的活,看向我说:“罂粟花,好看吗?” “罂粟花?那不是大烟,玛咖吗?” “可以这么说,你坐好了,别滑到湖里去了,这边水深,我可保不齐能救得了你。” “这花开的比它的名字美丽动人多了。” “你喜欢?”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它娇艳似火的模样。” “等有机会,带你亲身体会一下种植罂粟。” 夏景轩将削尖的竹子扔了过来,我停止搅拌湖面,一把接过竹子,眯起眼睛,抚摸竹尖,笑着说:“你手艺这么好?竹尖看似锋利无比啊,一会下水,不知能不能插到鱼。” “难得听你夸赞,不过我不仅仅只是这个手艺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秉烛夜谈。”夏景轩凑近脑袋靠近我,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撇过头去,不看他魅惑人心的双眸:“我不会水,以前被水呛过,现在怕了。” “被淹啦?怎么淹不死你,真是祸害遗千年。” “或许吧,你还到底下不下水了?” “这么着急,你不会伺机逃跑吧?”夏景轩一边脱掉自己的外衫,一边随手从军旅包里拿起一截细细的绳索,看着我疑惑的说。 “你不相信我?” “我比较相信它。”男人冷冽的将绳索细密的缠在我的手脚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在看看如粽子般的自己,恼怒的叫道:“你怕我逃,就不怕毒虫猛兽把我咬死啊?” “不怕,你比较毒,天灾人祸都没能把你怎么样!在这乖乖的等我,我去给你抓鱼加餐了。” 夏景轩麻利的换上泳衣,一个纵身,噗通一声,水花肆意溅起,我努努嘴,不满的看向水花扬起的波纹,直到湖水静寂,风平浪静,才慌张的担心起来。 我耐着性子冲着湖水大声嚷,好一会儿,水中才探出一个人影,正举着手中的战利品,向我这边游了过来。 夏景轩,将一条大鱼扔在岸边,冲我眨眼欢笑了两声,又一头扎进水里,销声匿迹了起来。 有了先前的教训,夏景轩水性极好,放松了警惕和担心,我开始自顾自的靠着苍穹大树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一股阴柔的冷意从脖颈周遭荡漾开来。我迷糊的睁开双眸,赫然一把尖刀对顶我的喉咙,我沉下眼脸,不敢乱动,只在心里期盼,夏景轩千万别出来。 不等多想,微波荡漾的湖面掀起涓涓水流,水底的人儿从湖面探出脑袋,高高举起的双手,钳住一条巨蟒的脑袋。 手拿尖刀的男人,嗤然冷笑的看着我:“你说,在这漂亮的脸蛋上,划上一刀,夏景轩会不会很心疼?” 我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粗犷男人,一时无以应对。 “听大哥说,”冷不丁的,他突然冒出一句,“他很后悔将你送给了夏景轩这个混蛋,这小子,言而无信。” “噢?”我干笑两声,撇一眼已经上岸的夏景轩:“依你之见,如何处置?” “抢回滇西暗道,刮了他。”粗犷的男人,神情气愤的看向身后的夏景轩,握着刀柄的手更紧了。 夏景轩悠然自得的脱掉泳衣,换上干净的衣服,拿起砍刀,将捕杀的巨蟒,开膛破肚,取出蛇胆,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孟达汗,黑鹰叫你来的?”夏景轩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凌厉的问。 “少废话,跟我去见大哥,不然我宰了她。” “你动她一根汗毛试试,看到我手上的刀了嘛,它可是长着眼睛的。” 夏景轩,****着刀尖上的蛇血,样子阴柔冷漠。以不及闻风的速度,一刀砍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我的心脏邹然抽搐,疯狂跳动,像是要爆炸似的。我惊魂错愕的滚向一边。粗粝的杂草,割的皮肤生疼。 “孟达汗,回去告诉黑鹰,滇西暗道,我不是不给,只是时候未到。”夏景轩将我拽起,解开绳索,对着地上嗷嗷直叫的男人狠戾的说道。 须臾,地上的男人捂着血淋淋的伤口落荒而逃,我迟疑的看着夏景轩波澜不惊的眼神,小心的说:“他们还会回来吗?滇西暗道?暗道是指什么?” “真是没用,走哪睡哪,有人靠近都不知道,早晚有一天睡死过去。” 夏景轩坐直了腰背,收拾地面上的衣物,很是不满的责怪。我惊魂未定的躲到一边,不去看他的臭脸,小声埋怨:“还不是你捆着我,不然以我的实力,脚底抹油,逃跑的功力还是有的。” 没等我说完,夏景轩就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拉近彼此的距离,怒火冲天的对我大声喊叫:“逃跑也不行,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面前。” “你简直不可理喻。变态。”我肃然冷漠的站起,转身去看地面上的巨蟒,用木棒撅起它的头颅,心中不由升起惆怅,想来我跟这条死蟒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能任这个男人欺之,困之,囚之,任他宰割屠戮。 “过来,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男人不满的在身后叫唤。 手指握紧,莫名的怒意从心底肆意涌起,我恨恨的道:“干吗?” “看那里。” 我狐疑的看向远处的山栾,绚丽夺目的霞光飘洒满天,红彤彤的落日沿着山尖一点一点向西慢慢沉沦。紫色夜幕降临,宁静深沉的湖面泛起波光嶙峋,微风徐徐吹来,沁人心脾的舒爽浸满全身。 “都这么晚了,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风藏露宿。”我拉回视野,看向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巨蟒的皮已经被他剥了下来。 他一边将蟒切断,一边升起一堆火,滋滋啵啵的火苗迎着风顺势窜烧了起来。 “我说带你出来兜风,可没说什么时候带你回去。”男人迎着火光,笑意盎然的望着我。 “你搞什么?这老林深山的,晚上会被虫子咬死的。如果你想报复,拜托正大光明的来,我可不想死的这么难看。”心里火大,我不客气的扬起手中的木棒打他的后背。 “呵呵,你死的那么难看?你从来也就没那么好看过。放心吧,你那么毒,虫子咬不死你的。”他不怒,任我打骂,起身到岸边,将蟒段洗净,串上已经削好的竹签。 我作势打了两下,不由得难再下手,只好悻悻的住手。围着火苗,盘膝坐了下来。 托着腮,仔细端详烤着肉串的夏景轩,月朗星稀下,只见他五官丰盈隽秀,英挺的鼻子高高耸起,凤眼狭长如虹,桀骜不羁的眼眸正闪烁的盯着我。 夏景轩无疑是好看的,带着一丝久别与世的空灵,丰神俊逸。 男人咧嘴笑开,递过一串烤好的肉:“好了,尝尝,应该比野猪的味道好。” 我仓皇的掩去花痴的模样,伸手接过香喷喷的肉串。龇牙撕扯了一块,纵使没有滋味,我还是津津有味吃的倍香。 “味道不错,把我的鱼也烤了。”我一边用树枝挑着火苗,一边贪婪的看着边上的鱼,悠然的说道。 男人轻笑一声,挽起袖口,将鱼放在烤架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佐料。娴熟的散向肉串。 我倏然不悦的指着他手中的东西:“早怎么不拿出来,我都吃下一大半了。” “我只叫你尝,你自己吃尽,怪谁。” 我一时语塞,垂下眼帘,将目光瞟向手中的肉,一把扔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皓月当空,绿荫华盖,虫啾鸟鸣,处处生机盎然。 ------------ 第六章 再见小雪 1 后半夜的时候,我尿急,迎着火光,轻巧肃然的爬起,还未迈开步子,脚下失重,重重的向后倒去,夏景轩这个变态,竟然趁我睡熟,将我脚给捆了起来。 我吃痛的一拳打在边上的男人:“夏景轩,你这个老男人,给我起来。” 男人微皱眉头,身子向帐篷里攒了攒,迷糊的说:“发什么神经。”忽而又清醒的坐起,慌张的看我:“怎么了,满脸泪光的。” 我撇撇嘴,难以启齿的小声叮咛:“快帮我解开,我解不开,我要尿裤子了。” 男人单膝点地,跪在我脚前,迎着月光一边大笑,一边快速的将绳索解开:“怎么不早说,至于憋成那样,还哭上了。” 我尴尬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一边爬起一边擦掉眼泪,急忙的向深林里跑开,并大声对身后的男人警告:“不许跟来。” 须臾,身后响起夏景轩的叫唤声:“好了没?这么墨迹,这里蟒蛇最多,虽然很笨,对付你这样的小女子,绰绰有余了。” 我整理好衣服,并不理会夏景轩的叫唤,猫着腰,准备伺机逃窜的时候,身后一道人影闪过,瞬间掐住我的喉咙,粗暴的捂着我的口鼻。 “不要出声,否则弄死你。”阴冷狠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男人松开我的口鼻。 我抓住领口,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怦怦乱蹿似乎要跳出喉咙一般,回眸偷觑眼前光头的陌生男人,皓月下,身形彪悍粗犷,浓眉大眼,续起的胡子浓密缭绕。 “那个……你是谁?”我舔了舔唇,局促的向后退了一步。没想丛林密布的荒山老林,这么不安全。 “你忘了?是我从岷江河里把你捞上来的。”男人顿了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报恩的时候到了,别说话,快走。” 想来这个自称救我的光头男人就是黑鹰了,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只身一人跑到夏景轩的地盘,只是为了抓我。 忍着脚底的麻罹感,不情愿的被男人推搡的往前走。我眺望远处的夏景轩正狂躁不安的向这边靠近。 “你抓我,就是为了威胁那个男人?”我疑狐的指着正在靠过来的夏景轩,小声嘟哝的说。 “你怎么不说是为了图色,我黑鹰向来好色,从不忌口。”男人目露凶光,奸邪的将手探入我的领口,粗糙的指尖滑过我的脖子,冷意四起。 我向后扭开脖子,嫌恶不满的说:“夏景轩的地盘,纵使你色胆包天,还是劝你收敛一点,免得丢了小命。” “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吗?夏景轩一日不兑现承诺,你就一日别想好过。” “你太高估我在夏景轩心里的位置了,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失望……呵,我黑鹰从不做亏本买卖。” 不等我明白什么意思,男人振动胳膊肘,用力向我后脑勺击去,一阵眩晕,便没了知觉。 此生做梦也没有想到,劫后余生以后,我第一个相逢的熟人,竟是王雪。那个青春明媚的女子,有着亭亭玉立妖娆的身姿和一副貌美如花令人心生艳羡的脸蛋儿。 “是苏晴嘛……你是不是苏苏……”王雪推开拴着我双手的男人,摇曳着我的胳膊,一脸哀伤的看着我。 “你是王雪?小雪,是你吗?”我干裂的嘴唇轻起,虚弱的盯着眼前的年轻女子,一身裹衣旗袍,性感撩人。心中无限感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竟变的让我认不出来,错愕的以为只是黑鹰身边逢场做戏的风尘女子。 一连数日,黑鹰用铁链将我架在山寨里的铁木架上,奈何高原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暴晒于烈焰下,晚上置于寒露中,黑鹰比我想的要狠决冷漠,这几日只在我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才稍许喂我些水喝。 我盯着王雪,心中升起久别重逢的喜悦,丝丝暖意浸满心田,不觉双眸迷蒙,雾气盎然起来。 不等我语,王雪泪流满面。只感觉她紧紧拥住我的身体,声音低泣温婉:“苏苏,好久不见,此生还能再见,小雪心里很安慰。” “小雪,你别哭了,你怎么在这?是被拐卖来的么?你到底怎么回事,当年怎么突然退学了,让我一直内疚至今。” “苏苏,你怎么样,我求黑鹰放你下来。”王雪匆忙抹泪,向身后一副看好戏的黑鹰发出可怜的哀求。“求你放她下来,只少不要这么吊着她,你的目的紧紧是要回滇西暗道,并不是为了为难一个弱女子。” 男人不悦的一脚踹开王雪,淡然冷漠的说:“你敢教训我,简直是欠收拾。”只见他蹲下身子,捏紧王雪的下巴,目光与她对视,复又鄙夷似的说:“今天这身打扮,我很喜欢,将我服侍好了,我一个高兴,兴许就放了你的旧相识。哈哈……” “只要你放她下来,我都答应,求求你了,看在我这一年多服侍你的份上,放她下来吧。她若是吊死在这,滇西暗道真的就要不回来了。” 黑鹰起身不看地上的王雪,认真严肃的看着我自言自语的说:“吊你几天了?好像三四天了,噢,不对,连着今日,刚好五天。你竟然还有气,性子真野,我喜欢。夏景轩那个小子,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我判断错了,你连个暗道都不值?” “呸,最好别让我活着,否则,我保证,你活不长久,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我嗔目,咬牙切齿的说。 “你这个女人,嗯,有点意思,好在,把你给掠来了,不然,我黑鹰得后悔死。哈哈哈……”男人疯狂大笑,倏然停顿,指着边上的随从,面无表情的对王雪说:“来呀,将她放下来,好生伺候着。别叫她死喽。” 我看着那个神情猥琐鄙夷的男人,扬长而去,才长长舒缓一口气,静静的看着迎面走来的王雪。紧紧一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天翻地覆。王雪抿嘴浅笑,好看的酒窝在嘴角漾起,有那么一瞬,让我错愕的以为又回到了成都,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C大。 “小雪” “嗯。” “还记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记得,新学期报道的时候,系里的主任总是将我俩混淆,把学生证给发错了。还是我们自己私底下互换了过来。当时你很大方,请我搓了一顿,你知道我是从大山里走出的农村姑娘,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点心,为了表达我要跟你深交的心意,我几乎折磨了系主任整整半个月,才同意我搬进你的宿舍。呵呵,现在想来,一切都仿佛在昨天似的。”王雪一边低眉浅笑,一边帮我清洗后背。 她什么都记得,我一把捉住王雪的手,轻声幽怨的说:“小雪,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我指的是梁骏。”我低下头,眼眸暗淡,声音低沉的说道。 “青春年少无知,最是容易将好感当成喜欢,将喜欢当成是爱。我从来就没生过你的气,怪只怪自己对感情比较朦胧青涩,你不要多想。”王雪拍着我的手,低吟浅笑的说着。 “小雪,其实你走以后的那年暑假,我恋爱了。” “噢,呵呵,是梁骏嘛,他当初很绝然的跟我说,喜欢你,我猜他一定会追求你的。” “不是他,是夏行川。”我带着些羞涩,安静的说着。 “哈,怎么是夏学长?他那么孤高一切,桀骜不驯的,怎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还记得我下足狠心,请你吃饭的那次吗。我跟韩莹好不容易才请动他的。”王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笑出了声,轻拍我的背,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韩莹怎么样了。” “韩莹也恋爱了,很幸福。” “是吗?真是太好了,小雪好羡慕你们!不像小雪,坠入这魔窟一样的地域,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王雪停顿了一下,叹息一声:“水凉吗?给你再加点水?” “小雪……我的心很痛……”我将头埋在王雪的怀里,哀伤愁绝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了。” “汶川地震,把一切都震没了……全没了,小雪…………” ------------ 第七章 再见小雪 2 我看着王雪孤寂妖娆的身影,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本书:它说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我想,此刻对于我而言,生命延续的意义就是活着。无论是卑微还是低贱,只有活着,才能在纤尘尽染的年华里,抒写青春婉约的孤立片刻。 “真好。”王雪托着腮趴在窗口,冷艳的下巴高仰,夕阳的余晖映衬着她的侧脸,轮廓清明透澈。“活着真好,至少这种久违的情感,让我觉得希望,它突然就有了曙光。” 王雪突然感慨,转过头来,静静的看我,灯光下,目光闪烁。 多日来的蹂躏折磨,让我身心疲惫。我倚靠着床榻,虚弱的说:“怎么了?” “苏苏,你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她轻起红唇,笑着说:“相信我,即使现在你失去了所有。” 心底升起一股酸楚,王雪的一席话,让我泪光满目,明明很痛,却笑着说:“这么安慰我,我答应你了,我会好好的幸福,带着你一起,逃离这里。” “逃?我怀孕了……逃不了了……”王雪哧然冷笑的叹息。 “可是你不爱他,你不属于这里。你忘了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这里简直就是噩梦。” 我情绪失控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悲伤悠然升起。她这样的一个年轻貌美姑娘,原本有着最好的前途光明,可是因为家境贫寒,父亲常年病患,为了钱,放弃学业。甚至为了钱,去当小姐。 “我没忘,我需要钱,谁给我钱,我就跟谁走。”王雪安静的看着我,神情冷峻的说:“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钱?……你当初需要钱,你可以找我啊,你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你宁愿去当小姐,也不愿意来找我……为什么?”明明连呼吸都很微弱,却气绝的火大,声音异常失控。 “我不想叫你们看不起我……” “你现在是叫谁看得起了?你说……” 我的心脏像是有一股火苗窜烧着,疼痛着,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听的解释原来就是看不起。看不起原来这么廉价,抬腿间就可以顷刻解决。 我双目赤红野烈,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一个翻身,步履蹒跚跌的靠近不说话的王雪,“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我叫你说话……” “说什么……说我可怜,乞求你们施舍我?同情我吗?然后将自己一颗脆弱的心,公之于众,任人茶余饭后的浅谈吗……”王雪突然掩面痛哭,大声的叫唤。 我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顷刻间精神奔溃,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小雪,没人会那么想你,至少我不会,你听着,我要带你走,离开这……” “你怎么带我离开?你看看你自己,气若游丝,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往哪走……” “往哪走,都比在这好……” “走不了的。苏苏,你太天真太幼稚了,你以为我没逃过嘛……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的身体……我叫你看一眼……”王雪咆哮的将高叉腿的旗袍撕裂,裸露的皮肤赫然醒目刺痛了我的双眸,大大小小的疤痕丑陋的散满在小腹上,大腿上,以及女人私密地带。我惊惶的盯着那些伤疤,双手抚摸之处,每一处都能叫我燃起熊熊怒火。 “黑鹰,跟他的代号一样,黑暗狠毒阴戾。这些都是他用刀剜的,烟头烫的……我不敢逃了,每次逃了再被抓回来,结果都是一个样,血淋漓的折磨……”王雪抱膝蹲在地上,样子痛心疾首,紧蹙的眉头扭曲,双肩耸动颤栗,声音悲鸣低婉。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惶然无措的拥住她。突然我能理解,王雪原来一直这般艰难辛酸的活着,哪怕连一丝呼吸的机会也没放过。 只眨眼的工夫,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身形彪悍的身影转了进来。 我垂下眼睑,随手将外衫披在王雪的身上。挺直了腰背,等待来人。 “你果然不叫我失望……”男人蹲下身子,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自古美女配英雄,红颜祸水。我这步棋走的甚好,哈哈哈……” “英雄?是你……还是夏景轩?你们这帮蛇鼠一窝的贼人……”我傲慢的抬头瞥了一眼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纵然我身陷险境,但骄傲的我却是属于阳光的。我嫌巫的甩开他的手,愤恨的说:“只会玩弄,欺辱女人的男人,在我眼里,禽兽不如……” “哈哈哈……你这副模样,还有力气叫骂,看来我是担心多余了……”男人起身,负手而立,肆意张狂的大笑:“夏景轩这么对你,他要是知道你是那么想他的,会不会气的发狂……” 男人踱步,在经过王雪身边时瞥了两眼,起初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复而折回,抬起脚尖辇在王雪的背上,怫然不悦的说:“你这个****的女人,穿成这样,是等不及了要陪睡嘛,下贱……” “放开她……”我奋身靠了过去,拼尽全力,拽住男人的脚踝,怒气冲冲的大叫:“你是要杀死你自己的孩子吗……” 男人身形晃动了一下,错愕的将脚拿开,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王雪,低眉侧目的问:“贱人,你怀孕了?” 不等王雪回答,我伺机一口咬在他的大腿上,只见他痛的龇牙咧嘴,一掌撑开我的脸,捂着伤口,大声尖叫:“简直是悍妇,起开……” 黑鹰厌恶的挥手撬开我的手指,恶狠狠的一掌掴在我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痛俨然升起。 我怒目嗔视,发疯似的一脚踹在他的门面,只见他猝不及防的吃痛,仰面倒地。 许是门外听见响动,霍然鱼贯而入的涌进一批人,有拿棍子的,有拿刀的,甚至还有拿枪的。以前看惯了枪战片,现在亲眼目睹真枪,不免心生畏惧,向身后的墙角缩了缩。 “大哥,怎么回事……毙了她。” “放肆,孟达汗,你长没长脑子,你要毙了谁……”黑鹰一拳打在孟达汗这个矮冬瓜身上,咆哮的说:“你尽坏我的好事,一件正事也干不好,把她拖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稍有差池,不是夏景轩放不过你,老子也不会放过你……都给我滚……” 孟达汗拖拽着我出了房门,经过老院子的时候,迎面几个人正一下又一下的抬着铁笼向寨子后院走去,我狐疑的停顿脚步,扭头探寻的看向院子深处,夜幕降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偶尔能传来女人的哭泣低鸣…… 孟达汗簇拥拖着我继续向老院子走,将我关在一处收拾还算敞亮的房间里。 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电。燃起的火把,烟熏缭绕,弥蒙整个房间。 “换根白蜡吧,把我熏死了,好像你们什么也得不到。”我掩口不满的皱着眉头,淡然挑衅的说:“噢,对了,话说夏景轩对你够狠,我看你胳膊的伤口一时好不了,平时要多注意伤口的清洁,搞不好很容易发烂溃疡,死肉腐败,整个胳膊就残废了……” 孟达汗,双目赤怒,抖动着粗眉,暴躁的夺门而出。 须臾,舒缓了一口气,吹灭了火把。一声长叹,身是浮云,心若飞絮,薄弱似的躺在床上。浑身酸痛灌满整个神经。 空旷寂寥的深夜,辗转难眠。月光正柔和的穿过窗户,清清冷冷。风云变幻,来不及思量,一切来的太快。 突然明白,生命中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它似乎随时都做着聚散分离的准备,而我比任何人都害怕这种陌路惆怅的疏离。人生就是这样,再多的意重情浓,也抵不过梦醉成空。 不知行川,你可安好,等我活着归来…… ------------ 第八章 再见小雪 3 寨子四周的茅草最矮的也长到半人高,绊在脚上让人皮肤刺痒生疼,几米开外的空地上,黑鹰带领一众的兄弟各在东西两头,围着一团熊熊燃起的大火,匍匐祭拜天地神灵。 因为多日来的捆绑吊挂,我的手臂很难在用力去拿一些东西,稍微碰触物体,就会疼痛难忍,王雪拿起梳子将我的头高高挽起,带上发冠,换上一身当地民间服饰,零零串串的首饰裹满全身。 我斜眼凝视远处,正好迎上黑鹰投射过来的目光,男人拍拍身上的灰尘,踱步而来。我倚靠着身后的苍穹大树,想来我已在这寨子里度过了一个月。这些天里,黑鹰每天都会在晚上很准时的过来,不太说话,坐坐就走,对我更是以礼相待,这让我很诧异。 “你今天气色不错……”男人浓眉轻佻,笑着露出一排皎洁的牙齿,似乎很高兴的说:“今天是中元节,我们 族里帮派要祭祀,对于兄弟而言,祭祀即使缅怀那些逝去的英灵,更是兄弟开怀畅饮的好时候。” “什么叫中元节?这身打扮算什么……”我不惑的指着自己身上零零散散的吊坠,巧笑嫣然的笑道:“还有,我实在想不出,这段时间,你这个魔头,唯独对我,恭恭敬敬的缘由是什么……” “中元节亦是民间的鬼节,民间有阳间过元宵节阴间过鬼节的传说。”男人看了一眼远处款款而来的王雪,眼眸幽暗了起来,冷淡的继续讲道:“据说,当日阎王也会披着盛装和众鬼们共度佳节,并且让我们活着的人一起为他们祝福,祝愿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们心想事成,快乐享受人间没来得及享受的幸福。因此,当地界时将举办祭祀、参佛、净墓、回顾、赏花、垂钓等活动以示庆祝。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之日。不管是烧纸钱送祝福,还是捧雏菊寄哀思,都是一种值得敬畏的事情……” 心脏陡然刺痛了一下,这么快,距离地震已然过去了数月。世象迷离,所有的归宿,都成了空。我那些死去的亲人,连个像样的栖身之所都没有…… 眼泪静巧的滑过脸庞,伤思如愁云一般灌满全身,挥之不去。祭祀礼佛若是真的能祈祷逝者的英灵少受磨难,幸福的活在另一个世界,我岂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仿若路人。 “我要祭祀……”我仓皇的抹去眼泪,侧目央求的看着眼前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我想他们了,远在天边的他们……” “苏晴……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你的亲人天上有知的话,也不会心安的……”王雪适时的走了过来。这阵子,她因为妊娠反应,吃什么都吐,脸色苍白,仿佛经历了生死一般,虚弱不堪。 “你怎么出来了?”我努力平复泛滥的心酸,频频点头看向王雪:“这些日子,你不易操劳,最好是能卧床休息……” “农村的姑娘,没那么娇贵……”王雪噗嗤笑了一声:“倒是晴晴你,让小雪刮目相看。没想身娇肉贵的晴晴,吃起苦头来,跟她的脾气一样倔……” “我带你过去,烧柱香吧,晚上可以放孔明灯……”黑鹰搀着王雪,丝丝喜悦不言语表,走在前面的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停下脚步,侧目回头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夏景轩,晚上会过来,其实他早该来了……” 自从被黑鹰掠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有关夏景轩的消息,那个霸道的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在他面前的男人,连我自己都不敢信,竟然淡出了我的世界整整一个月。 我跟在黑鹰他们的身后,看向王雪有些迟缓的身体,心头百感交集。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坚定的告诉我说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并不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秃顶的男人。她说这个每天都在她身体里变化的小生命,每一刻都给了她无限的期望和美好的寄托。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愫,有心痛,有伤思,也有一丝可怜。王雪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无疑是个不明之举。可是我阻止不了她,我替代不了她的决定,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昔日的同窗旧友,只能默默祝福她,至少让她的人生因为这个小生命能带来稍些许的光彩,纵使我知道,那个男人给不了她一生的幸福…… 我双手合十,高高举过头顶,三步一叩首,匍匐前行,直到祭祀的塔台前,敲响一片铜锣声,起身站直了要背,接过焚香,燃起一片青丝,插上灶台,才舒然愉悦的放松心灵里的衰思,但愿,青天有神灵,能传达我对亲人无尚的眷念…… 前尘旧事,仿如云烟,一杯酒,转眼间,就能模糊了视野。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以礼相待?”黑鹰将我的酒杯斟满,眯着大眼,卷翘的胡须微微颤抖。不等我言,只见他仰头饮尽碗里的酒,干笑了两声:“因为你保住了我的骨血……”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你伤害小雪。”我一口闷尽杯子里的酒,停顿了一会,瞪大眼睛,愤慨的说:“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愿意看到小雪为你生孩子,愿意救赎那个不该有的小生命……” “不管怎样,我黑鹰坏事做尽,从来没想过这辈子,我还能有后……哈哈……”黑鹰高兴的拍着桌子,大声狂笑,在看到推门而入的王雪时,两眼晶亮,盯着我的目光,心底闪烁着悲凉:“其实,你说的对,我开始想做个好人了,我不想我的孩子长大以后,问他的爸爸是做什么的,然后别人告诉他,你爸爸是个人贩子,是个毒毒瘤子……” “你现在收手还来的及,至少你能活着看到孩子健康成长……”我扶着小雪作到身边,盯着男人暗淡的目光,长叹:“你难道就不想吗……” “想……可是来不及了,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坏事嘛……呵呵,你肯定难以想象。我拐卖最小的姑娘才十二岁,给别人当媳妇,我还强奸了她,不仅是她,几乎每一个拐来的姑娘,我统统都不放过……”男人捏着手里的大碗,肆意的奸笑:“我还杀了人,杀了不止一个,最小的,还在襁褓里,活活的给饿死了……像我这样罪恶滔天的人,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你觉得警察会放过我……简直是可笑……” “如果你执迷不悟,你的灵魂永远也不能得到救赎……”我难以克制的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破碎的声音吓的小雪惊悚的发颤。 “大哥,夏景轩来了,还带着一帮的弟兄……”门外响起仓促的敲门声,听声音说话的人,无疑是孟达汗。 心中一颤,怒火瞬间消失殆尽。没想,月亮还没升起,他既然这么早就到了。 “想你的人来了……哈哈……”黑鹰不顾王雪的阻拦,揪住我的衣领,神情冷冽的笑着说:“救赎?我先看看你怎么救赎你自己吧……” 祭祀的灶台,通天的火明,燃起的一抹浓烟直达云霄。迎风摇曳的火苗里,隔岸跳跃着夏景轩挺拔笔直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心底升起一股柔情,这样一个飘逸出尘的男人,只身一人,紧紧是为了一个我,款款而来!丝丝感动,飘然升起。 ------------ 第九章 再见小雪 4 我站在灯火通明,人潮攒动的人群里,静静的沉默着。那个遗世孤立的男人,正一步一步撩开人群,缓缓走来。 仅仅一个月,他竟然变的更加孤独冷绝。跳跃的火苗里,映衬着他的脸,清澈绝丽。我迎着他冷冽的目光,茫然间心底似乎有个东西碎了散落了一地,这个男人他瘦了…… “黑鹰,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男人抿紧的嘴唇轻起,眼神狠厉的紧盯黑鹰揪起我领口的手,狡黠的说:“放开她吧……我给你看样东西,兴许你会感激的讨好我……” “噢?难道比滇西暗道还能吸引人……”黑鹰松开我的领口,黝黑的方脸瞬间有了神采,闷哼大笑:“好说,夏老大屋里请,这个女人小弟完璧归赵了……” 一行人匆匆离去,黑鹰用力推击我的后背,我一个酿仓倒在夏景轩宽厚的怀里。砰然有力的心跳,拍击我整个神经。 “让你受苦了……”男人顺势抱紧我,厉芒一闪而过,轻柔抚摸我的秀发,喃喃的在我耳边小声叮咛:“以后再也不会了……” 面对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我没有推开他的理由。只是静悄的收回眼底的一抹清泪,安慰似的伏在他的肩头,迎着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将心底的荒凉随之放逐…… “夏老大,堂上坐,小别胜新欢,来日方长嘛……”黑鹰大笑,浓眉舒展,适时的打断了我们:“话说,我黑鹰很后悔将这个女人拱手相送……” “是吗……”夏景轩俊眉微皱,没了先前的冷漠,嘴角邪魅的朗声大笑:“黑鹰不做亏本的买卖,鄙人一直受教中……” 我尴尬的推开夏景轩,脸颊火辣辣的羞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他们,跟随他们的身后,向深宅大院走去。 我眯眼紧盯眼前的一株白蜡,小小一束火苗轻巧伶俐的迎风晃动。也不知道夏景轩在避讳什么,将我困在这,连房门外都不让我出。 “苏苏,那根白蜡有什么可看的……”王雪站在窗外,浅笑的对我说:“难不成还能看出一朵花出来,别发呆了,快过来……” 尽管还没有过妊娠期的呕吐,王雪心情却一直很好,总是能从她的眉目传神中看出些许的欢喜。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到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我起身,揉搓浑身的麻喇感,向窗口挪去,月朗星稀的长空下,孔明灯零零点点的随风漂浮。 “你看那边,都是山下寨子里的人放的……”不等我语,王雪倚靠着窗口,向我兴奋的说道:“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你看它们随风摆动,摇曳在星辰之下,承载人们对思亲的寄托,自由飞翔。真好……” “小雪,你变了……”我看向一脸陶醉的王雪,绵柔的笑出了声:“你变的像个女人了,不再是个姑娘了,曾经那个骄傲的公主已经走远了……” “苏苏,要不要这么毒舌,小雪以前有那么骄傲么……”王雪满脸娇嗔,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浅笑的说道:“我现在奢求不多,只求把它平安的生下,然后做个温柔娴静的母亲……” 我明亮的眸子朽然暗淡了下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心里,五味杂谈。只怕女人这辈子,仅有的心愿,她都不一定能够实现。眼下这种崇山密雾的情景,四周杳无人烟,人文环境落后,只怕生产都不易。我开始担心起来,如此恶劣的环境,小雪她能挺过来么…… “小雪,跟我走吧……”一股柔风,迎面拂来,丝丝冷意窜满心头,我聚拢了一衣襟,缩了缩脖子,坚定的说:“跟我走,总比在这好,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你……” “苏苏,就算我愿意跟你走,黑鹰也不会同意的……”王雪收回侧目瞭望的眼神,看向我,神情幽暗的说:“我了解黑鹰这个人,他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不配苟活在这个世上。我更不愿意我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失败的父亲,我要潜心待在这,看到他坠入万劫不复……” “小雪,你到底想干嘛……”我错愕的看着小雪一脸冷厉,心脏一阵局促的乱跳,紧张的说:“小雪,你不要那么糊涂,做傻事……” “我比以往都清楚,我在做什么……”王雪突然情绪失控,哭泣的哀叹:“苏苏,你见过死人吗,你肯定没见过那么惨的。呵呵……小雪我见过,场面不血腥,但是很残忍。我记得有一次,那孩子应该五六岁吧,长的甚是可爱,可是他一点也不乖,黑鹰气急了将他关在笼子里,扔进了水库,当着我的面。我眼睁睁的看着水面泛起波澜,却无能为力……直到那孩子的尸体垂头漂浮在水面上,我才恐惧的明白,我是真的坠入了地狱,所以我发誓,我要替天行道。呵呵……” “小雪,你傻不傻啊……这帮魔头,行踪诡异,经常变换基地,连警察都拿他没办法,你如何做到……” “苏苏,我能得……我在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现在有孕在身,黑鹰对我警戒迟早会降低的,到时候只要偷到手机,我就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王雪的一席话,像是一颗炮弹一样,将我的心轰的稀巴烂。我愁容满面的看着她,涓涓泪水肆意而出,我害怕那种生离死别,此生一次就够了,不想再一次的重复上演。 “小雪,你这样很难全身而退……这个破宅子里,前前后后数百个人,你有什么意外,根本就逃不了的……” “逃?小雪从来没想过逃……小雪只想着能把他们绳之以法,小雪心灵就得道解脱了……就再也不会噩梦缠身,整日梦到那些死去亡灵绝望的眼神……” 我失声痛哭的扒着窗户,抚摸王雪的脸,有那么一瞬,让我觉得生死一线,仿佛近在眼前。我难以自制的瑟瑟心痛,我身边的人总是那么一个又一个的出现然后消失,消失然后再到诀别…… 我擦去王雪满脸的泪滴,突然感觉浑身焦灼,阵阵血液在心头乱窜,皮肤刺痒难耐,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迎着月光,能明显的看清浅浅的水泡,我知道这是酒精过敏的症状。是的,我竟然忘了,我对酒精过敏…… 我来不及顾及小雪惊慌失措的表情,伸回手,开始四处在身上乱挠撕扯…… “苏苏……你怎么了,要不要紧,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你不能喝酒的,这下糟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就是痒的难受……” “那个女人怎么了……”窗外响起一个苍翠欲滴的声音。我知道来人正是夏景轩。只有他才会这么称呼我,女人。 “苏苏酒精过敏,正发作,浑身痒着难受……” “你就是王雪……黑鹰的女人?”男人疑惑的说:“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在,她死不了的。” 靠,这个自大狂,变态狂,要不要这么不顾我的死活,我一时气节,差点咆哮的将窗户打碎。 王雪走后,天空一泻千里的透亮。因为白天穿戴的太多首饰,现在浑身又刺痒难耐,我累的要命。只好挨着窗户找了个空地坐下休息。我是真的累了,心更累。 坐下没几分钟,修长笔挺的身影跃入视野。 我一边四处乱抓乱挠,一边两眼昏发的抬头看向来人。只见他着一身黑色劲装,浑身透着酒气,嘴角抿起一抹邪魅似的笑意,不等我语,来人先发话了:“地上不冷吗……穿的这么少,给谁看……” ------------ 第十章 再见小雪 5 我低头打量自己,除了半敞的衣襟,并未发现浑身有何不妥。我垂下眼脸,不去看他,没想到,在这穷山僻壤的森林里,黑鹰却能搞到如此浓度的烈酒,酒精的过敏比以往来的更狂野。只觉得指甲缝里塞满了不明物体,脖子手臂传来丝丝疼痛。 “这样挠下去,你就该毁容了……”男人单膝跪地,点起脚尖,仔细的拿起我的手臂,睫毛卷翘,声音温润柔绵:“你看,都出血了,别挠了……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忌口么……” 我心脏一阵骚动,突突乱跳,没想这男人,温柔起来还挺迷人。迎着烛光,几条长长的指痕带着丝丝血迹触目惊心的蜿蜒在手臂上。我紧蹙眉头,懊恼的拿起镜子,我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已经起满了红疹子,我气急败坏的将镜子摔出去,掩面躲到墙根,不去看他…… “就这么躲着我……”男人起身,来到我的面前,温柔溢双眸,玩味似的说:“你要是再这么躲着我,只怕你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有办法……”我微微抬起头,将目光眺向别处,双手捂着半张脸,徒留眼睛留在外边,略带乞求的说:“我刺痒的难受,快帮帮我……” 男人不说话,弯身将我抱起,浑身的酒香在颈窝出散开。 这个变态狂,不知道要干嘛,将我扔在床上,转身走到隔壁,不多会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 “将这个喝下……” “这什么鬼东西,黑漆漆的,我不喝……” “黑鹰的女人给你熬的……喝吧……”男人不悦的压抑自己的性子,皱着眉头对我说道:“你还想不想好了?这段时间我不在,你是越来越不乖……” 我撇撇嘴,接过药,捏着鼻子,一仰而尽。这阵子,我几乎没每天都在喝药,我实在是怕这种浓烈刺鼻的苦味,每每不情愿的喝下去,总觉得是在自我毁灭…… “一会给你抹点药膏……”夏景轩满意的接过空碗,嘴角复又恢复浅笑,玩味似地说:“我可不想我的女人,变成丑八怪,想想就觉得惨不忍睹……” “走开……”我忍无可忍的随手拿起枕头摔在他的脸上,大声狂笑:“最好变成丑妇,贾南风那样……” “是吗?”男人轻巧的将枕头放下,爬上床,凑近我。硕大的一张俊脸紧逼我的眼睛,只见他明亮的双眸瞬间绽放火焰,喉咙微颤,声音低沉嘶哑:“你是在挑逗我么?贾南风是丑了点,野史记载,她无疑是一史上有名的****淫后……你确定,你想成为那样的女人?”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变态还是个色情狂。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只一个历史人物名字,就能开始发春。我蜷起腿,将自己抱成一团,向里圈了圈,药效好像起了作用。浑身已无刺痒感 “滚……”我用力撑开他的脸,郁怒的大叫:“大晚上的,发什么春……” “大晚上的不发春?什么时候发春……”男人低吼一声,按住我的头:“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就好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 靠,这不明摆着**裸的****嘛!我放弃挣扎,乖乖的纹丝不动伏在他的怀里。只怕激起他更为过分的举动。 “女人……” “干嘛?” “以后不允许你穿的那么少,连脖子也不要露出来……”男人按着我的肩头,眼眸闪烁着晶光,咻然暗淡了下来:“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 我用尽推开他的手,心里泛起阵阵酸楚。我不忍伤害这个成熟冷冽的男人,纵使他罪恶滔天,唯独对我却是百般讨好。想来,人世间最是难还的就是情债,我不想带着一身的罪孽逃离这里…… “我心里有了别人……”我睁大眼睛,收起一副柔弱,严肃的说:“此生不会再爱上别人,你别在我身白浪费精力了,那样只会叫你更痛不欲生……” “女人,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我的心,即使你不爱我,难道就非要那么直接对待我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吗?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我千辛万苦的费尽心思过来救你,你连句谢谢也没有吗?我的眼睛是瞎的吗,我看不见你一张冷淡的脸孔吗?要你说的这么直白吗……” 夏景轩勃然大怒,脸涨的通红,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张着嘴拼命的大口大口的吸气,突然两片湿热的唇粗暴的堵住了我的嘴。男人舌头直达我的喉咙,他像是发了狂的驯兽,缠绕着吮吸着我的舌头,我挣扎着乱跳,又踢又打,却退无可路。直到被他按倒在床上,他才急急的腾出手来,脱掉自己的衣服。我哭着喊着,几近绝望。这个男人几乎是疯了,完全忽视我的心碎…… 上身陡然一凉,男人突然镇住,神情恍惚的看着惊恐的我:“这些伤疤是怎么会事?” “走开……不要碰我……呜呜……” “我问你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男人怒目而视的大发雷霆,捏紧我的下巴,与他对视:“快说……你说话,我就放过你……” “汶川大地震的时候……留下的……”我突然嚎啕大哭。 忧伤瞬间溢满了全身,记忆中那些被尘埃抛掷在脑后的记忆,一如昨日。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的一辈子那么漫长,恩怨纠葛的痛苦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滔天大罪,此生却让我馋尽人间悲欢离合。 “好了……不哭了……”男人眼中忽然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悲伤,凶悍残暴荡然无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激动了,不该这么伤害你。你不要这样,我会很心痛,替你在天有灵的亲人心痛……” 男人整晚都圈着我,像是对待手中的至宝一样,耳鬓厮磨。我迷蒙的看着眼前,生世迷离的男人,感觉他的悲伤空前的低落。 “我这辈子,几乎没有一件出彩的事情……”男人声音苍茫无力:“先是出生,我出生就不光彩。呵呵……我母亲其实是东北人,为了生我,远走他乡,带着仅有的积蓄,漂泊在金三角这一带。我是个私生子,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生父才来找我们。后来的很多年里,我的生父一直暗中帮助我们过活,我的母亲很年轻,可惜很不幸的英年早逝了!我母亲去世的那年我才十岁……” “那你为什么走上了这条死路……”我鼓着通红的眼眶,无助的问:“世界那么大,有很多事情你可以选择,为什么单单选择这个苟活……”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个不光彩的地方,就是我的成长……”男人轻抚我的丝发,空灵的叹息一声:“母亲走后,父亲开始托人照顾我,我一年很难能见到他。大概是十五岁那年,我生父匆匆将我接到深山里,专门训练我各方面的综合体能。他告诉我说,我需要变的更强大就必须战胜自己挑战自己。我那个时候很恨他,我就想一定要想办法替母亲报仇出一口恶气……于是我开始潜心听从他的一切安排,吃尽一切苦头,耐受非常人一般的魔鬼训练……终于我以为我要就可以报仇的时候,我发现他只需用一把枪顶着我的脑袋,我就知道我输了……” 男人顿了顿,燃起一根烟,房间里瞬间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幽暗的月影下,男人的脸色苍白而又凄凉。 “他是个毒枭……”男人喃喃自语的说道:“我当时只想着报仇,为了讨好他,顺从他,我开始接手走私贩毒的事情……这一贩,就过去了多年,到现在我还是斗不过他……” 我的内心微妙的开始起了变化,并向着黑暗幽森的地狱过度。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那么看着此刻弱不堪的男人。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男人将烟蒂拧灭,冰冷的目光陷进我的视野里:“最让我忍受不了的就是你对我的漠视……到现在我都很难理解,我居然这么放不下你,我很难想象,我寂寥孤独的一生,如果没有了你,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你既没有给我带来美好的爱情,也没能给我带来欢愉,甚至还给我惹了一堆麻烦。所以我找不出什么理由让我如此的害怕你离去……” 我失声痛哭的开始难过,一种艰难的情愫蔓延整个心身,这个男人太坏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为什么要欺负我,我的心破碎的早已千疮百孔……可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 ------------ 第十一章 春 1 迎来了无数个东升日落,那些青葱的岁月,转眼丢在背后,残留了几许孤独,新年的脚步却悄然而至…… 我看着阿姆驮着背,正深一下浅一下的擀着饺皮,心里不由的心血来潮,卷起袖子,挨过去凑热闹…… “先生今晚回来过年……”阿姆咧嘴笑了开来,满脸的喜庆,这让我瞬间有了新年的感觉。 我一边生疏的揉搓着面团,一边打量阿姆。这个年过半百的妇人,两鬓斑白。苍老大于她的实际年龄。在这差不多半年多的时间,她一直都在照顾我,可以说是费尽心思的照顾!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先生难得回来一次,自打中秋以后,先生差不多一个月回来一趟……”阿姆停下手中的擀面轴,眯眼慈爱的对我说:“先生最是放不下姑娘,大过年的,姑娘应该高兴才是……你撅着个脸,先生回来又该不高兴了……” “阿姆,你就别烦心了……”我将包好的饺子,放在竹筐里,盈盈浅笑的说道:“没事儿,你放心好了,这回,我保证不气他了,安生过个年……” “真的?”阿姆一边将羊肉馅鼓鼓的塞进饺子皮里,一边舒然轻松的说:“那就好……每次先生回来你们都吵吵,我都不忍看下去,先生那么对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自从阿姆知道我不是夏景轩亲妹妹的时候,活脱脱的扮演了一个说客,只要一逮着机会,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大肆夸赞夏景轩种种的完美……那样子像极了当年我母亲夸赞夏行川的模样。 “阿姆……”我撒娇嗔喋的笑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吧,好歹上次我们没有吵架的……” 阵阵山风穿堂而过,只感觉屋顶要被吹翻了似的。 “外面起风了,看样子是要下一场大雨……”阿姆担忧的看向窗外:“雨大,上山最是不容易,先生也不知能不能赶在下雨前回来……” “放心吧,上天入地,他都没事……”我数着自己包的七七八八歪歪扭扭的饺子,漫不经心的笑道:“这点雨算什么……噢,对了,阿姆怎么从不见你提起家人?” 我倒是真不担心他会出事,他在我的眼里现在几乎是化仙成佛的阶段,永远也死不了的那种人。 阿姆起身,拍拍身上的面粉,将包好的饺子收了起来。拿起一团棉线,围着桌子坐在我的对面。垂头仔细的穿针引线。好半天才安静的开口,不复笑脸的说道:“阿姆没有亲人,一直是先生在照顾阿姆……阿姆认识先生十多年了……” 原来阿姆一直的独孤一人,怪得不夏景轩对她颇为尊重,并没有拿她当下人看待。 我好奇的盯着那团棉线,在阿姆的手里竟然活了起来,浅咖啡色的背心已经织到了收口的阶段。 “阿姆……你教教我这个扣子怎么打吧……”我鼓着圆溜溜的眼睛,讨好的笑道:“新年了,你说为了和平共处,我是不是应该送件礼物给他……” “是吗?你想学” “嗯……我想打条围巾。” 尽管阿姆教的很仔细,我却学的很慢。天渐黑的时候,我才摸出点头绪。 我依靠在床上,认真的一针一线打着手里的围巾。穿梭流转间,像及了我被抛弃的回忆。我总是能排满任何一个空闲的时间,来填补织罗自己的过去,就像是一张大网,将它们统统囚禁,不让它们跑出来…… 房间活动的空间太小,尽管夏景轩已经将楼上的空间阔大了不少,但是我还是很不满意他这么对我。他依然害怕我逃走,总是那么禁足我。自从有了上次的遭遇,就算他心情难得好的时候,也不允许我出院子方圆一里地。他就是那么霸道,霸道的简直无可救药…… 不等多想,楼下簌簌的想起脚步声,阿姆扯长了嗓子对我说:“姑娘,先生回来了……快下来……” 咦,这个老男人,这次回来挺早啊! 我摸索的穿好鞋子,匆忙下楼,倒不是因为我多想他,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有关王雪的消息。 男人一身黑风长衣,高高耸起的脖子正扭过头来,看向我,只见他一抹笑意从嘴角漾开,一口洁白的牙齿整齐的暴露在空气外,男人将外套脱去,徒留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向我大步踱来。 “女人,新年快乐……”男人展开双臂,紧紧的圈着我。对此我已经行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老男人……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浅笑的推开他的胸膛,斜眼坐到一边去,笑着说:”你那有小雪的消息么……” 对,我已经开始习惯叫他老男人,就如同他习惯叫我女人一样。看着眼前低头抓狂男人的模样,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这么称呼他。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轩哥。”男人不悦的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就算你不愿意叫轩哥,直接叫我名字也行……以后在这么无礼,断绝你跟王雪的联系!” “可是我已经习惯这么叫你了……”我从座位上站起,靠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说:“如果你不喜欢,我还是叫你喂好了!” “算了,今天是除夕,我心情不错……放过你了。”男人明显身形一颤,攒紧我的手腕,突然朗声大笑,说道:“王雪一切都好,叫你放心,这是她给你带的新年礼物!” 我接过男人递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件美艳妖娆纯手工缝制的旗袍,瞬间就喜欢上了它。 王雪心性果然细致,上次匆匆一别,难舍难分。她哭天抹泪的与我抱成了一团,我当时答应她来年等她生产的时候一定回去看她。她这才破涕为笑的说等着我。为了哄她开心,临走的时候,我轻拥着她的身体,趴在她的耳边夸赞她穿旗袍的时候最漂亮,苏苏也想有一件。 没想她都记着,亲手给我做了一件,这让我在这个破碎不堪的08年年尾年突然有了光彩。 ------------ 第十二章 春 2 吃完年夜饭,夏景轩圈着我靠在床头,收音机里正在声情并茂的直播春节联欢晚会。我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古人一般,再次触摸到现代化科技的时候,激动的竟然泪光点点,每一滴都陷到了心坎里。 “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男人起身下了床,坐在摇椅上,开心的浅笑:“女人,你不要跟我说你不喜欢,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满意这个礼物……”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由赵本山和宋丹丹表演的小品《奥运火炬手》: …… 白云:珍惜机会吧,等跑完奥运火炬手你再想碰这腿都碰不着了。 黑土:嘿呀,这咋腿咋还跑没了呢? 白云:这是什么腿? 黑土:寒腿吗。 白云:错,这不是一般的腿,这是一条奥运火炬手的腿! …… 对白实在是经典,我难掩心中的喜悦,笑的前俯后仰,完全没有淑女模样。 “有这么好笑么……”男人端过一辈热奶,递到我的嘴边,宠溺的笑道:“喝了……” 我眯眼将手里的瓜子皮扔在地上,不去接奶,摇着头说:“我的胃现在没法消化这么高级的食材了……喝了我会吐……” 我说的是实话,夏景轩年前的时候,带了一箱子的奶粉,说是我最近太瘦,营养跟不上,一定要好好补补。当时我还挺感动,兴高采烈的泡了一杯,结果一杯满意的下肚之后,我发现我的胃根本适应不了它的存在,当天就开始上吐下泻的,直到精疲力竭的开始虚脱才稍微好些…… “你是在怪我嘛……”男人晶亮的眼眸似能掐出水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怪我将你囚禁于此……连消化能力都变的粗糙了……” 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在我的面前变的如此敏感,经常因为我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就能触动他漫天的悲哀。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停下继续嗑瓜子的举动,看向眼前柔情似水的男人,安静的说:“只是这么久了,我已经适应了山里的生活,太精细的的食物,我真的消化不了……” “你明明就有,你怪我给你吃的不好了……” “我都说了没有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明明就有……”男人转身将奶一饮而尽,垂头丧气的走到窗前,夺目远眺,黯然叹息的说:“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带你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来生活的地方……” 我没有听错,这个男人,他说他想带我离开这,并一直在为此做努力。他竟然肯放我回去了……心里某个地方开始变的柔绵,变的惆怅…… 从床上爬起,我光着脚丫子来到男人的身后,窗外漆黑一片,只听得呼呼山风,却什么也看不见。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我轻拍他的后背,嘟着嘴淡淡的说:“在想什么,小心风吹多了,着凉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将剥好的花生米递到他的嘴边,银铃浅笑:“吃吧,我亲手给你剥的……” “给我剥的?”男人轻巧的用舌头卷起一粒花生米,受宠若惊的说:“你终于肯关心我了?不对,你这么没心没肺,不像是你的风格……是不是知道我要带你离开这,你突然心存感激了?或者开始觉得愧疚了……” “大过年的,我只是单纯的想叫你开心点而已……”我将剩余的花生米一股脑儿的塞进他的嘴里,眉开眼笑的说:“想不想更开心一点……” “你答应陪我睡了?……”男人突然轻佻剑眉,邪魅似的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一时心软,竟然忘了这个男人,还是个登徒浪子,色情狂。 “整天白日做梦……”我一拳捶在他的胸口,只有我知道,其实这拳头并不疼,我嗔目的说道:“竟然你这么没期待,那就算了……” “别呀,怎么能算了呢……”果然我长长的声音,勾起了他无限的好奇:“再说,现在也不是白天啊,我做做春梦,我有错么……” 我转身不去看跟在身后的他,径直来到木箱子面前。弯身打开箱子,将织了一半的围巾给拿了出来。迎着烛光,不禁暗自叹息,我果然心灵手巧,织的还有模有样的…… “给我织的?”男人从身后转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将围巾套在脖子上,声音微颤的说道:“你终于肯发心思在我身上了……” 我撇撇嘴,将围巾从他脖子上扯了下来。眼前的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双手紧紧按着我的肩头,目光晶莹剔透,又那么一瞬让我错觉的以为他哭了。 “怎么了又……”我推开他,坐到一边,低头继续的打着手里的围巾,有些难为情的说:“你不要激动的太早,我第一次织这种玩意,实在是技术不好……好半天了还没捯饬好……” “没关系,虽然技术差了点……”男人声音有些暗哑,顿了顿,忽而笑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只因为是你给织的……” 这话说的,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为,只要是我送的,连****都能叫他欢心不已…… 后半夜的时候,天空哗啦啦的下起了小雨,偶尔还打起了闪。 我起身站直了腰背,伸手捶打自己发酸的双肩,斜眼打量趴着睡着的男人。剑眉鼻挺,下巴泛着成熟男人该有的青髭胡须。我不忍打扰他的清梦,托起一件毯子轻柔的披在他的身上,将打好的围巾放在他的身旁,转身吹灭蜡烛,安静的爬上了床。思绪悠然飘向远方……那些渐行渐远的人和事,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来势汹汹,让我在这个新年的脚步里,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逝去的光阴以及那些生命中的亲人,就像是残留在脚步底下随时都有可能随风扬起的尘埃,漂浮远去。而那些美好的回望渗透着忧伤,在经历过无数次辗转难眠的回忆后,依然清晰透明,令我难能忘怀…… ------------ 第十三章 春 3 天蒙蒙见亮的时候,这里不同于北方骤冷的天气,百鸟已经跃上枝头,婉转的开始啼鸣! 我实在是无心安眠。随手拽起了一件衣服穿上,披头散发的从床上爬起!这阵子,从中秋开始以后,举国上下欢庆的日子实在是很多,我特别害怕这种盛大的节日,它无时不刻都在勾起我对过去无限的向往和伤思…… 眯眼看向房间四周,随处可见的地方,却不见夏景轩的身影。想来起的比我还早。 我踱步走到窗前,迎风远眺,山色正水晕墨染般的笼罩在烟雨中。楼梯传来嘚嘚的声响,不难辨别,正是阿姆笨重的脚步声。 “姑娘怎么起的这么早……”阿姆在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很惊讶了一番:“往常这个时候,姑娘睡的正熟,雷打的声响都叫不醒……” 阿姆说的一点都没错,因为经常失眠的原因,我常常在天见晓的时候,才疲惫不堪的睡过去,最是困的死沉死沉,谁也叫不醒。 “新年好,阿姆……”我眼前一亮,阿姆穿的一身暗红色汉服,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阿姆不穿少数名族的模样,好不喜气洋洋。我喜盈盈的笑道:“啊姆,你不穿少数名族的模样,最是可爱……” “我都一把年纪了,呵呵……先生大清早的非要让我穿上……”阿姆显然有些羞怯,抿嘴偷偷浅笑:“我瞧着颜色也不适合阿姆,可是先生说今天是初一,要从头到脚的穿新……” 说来春节在中国是一个古老的节日,也是全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在千百年的历史发展中,形成了一些较为固定的风俗习惯,最为常见就是贴对联窗花,烟花炮竹,拜年,还有就是除尘迎新。而夏景轩正是用这中迎新的方式欢庆新年的到来。 “姑娘,既然起来了,赶紧洗漱收拾一下,一会吃早饭……”阿姆放下手中的毯子,笑呵呵的说道:“对了,先生老早就出去了,说去给你抓鱼,熬汤喝……” “他何时出去的……”我拧紧眉头,有些不安的说道:“谁要吃鱼,叫他这么殷勤……” “天不亮就跟啊塞布达一块出去的!”阿姆去而复返,看着我,眯起眼睛,笑道:“姑娘这是在担心先生么……若是让先生知道,估计又该高兴了。哦,对了,先生说如果你起来了,跟我们一样,要换上新衣服。否则饿着你肚子,不给你吃……” 我就这一个贪吃的弱点,全叫这个男人给握在手心里,攒的死死的。他很容易就能洞悉我的一切心理活动。这种本领,在后来的一年多生活里。可谓发挥的淋淋尽致。 啊姆下楼以后,我站在宽大的落地镜子面前,镜子中那个越发孤傲冷艳的女子可不就是自己,我竟然变成这副模样!我有多久没照镜子了,好像很久了。自打镜子搬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照过。想想当初为了能有一面镜子,我千方百计的谄媚讨好夏景轩,好不容易盼来了,却没想这个男人出手太大方,弄了一件庞然大物回来。当时好几个弟兄轮番上阵费尽千辛万苦抬进来的时候,还把正在压腿的我给吓了一大跳。可谁也料想不到,我对这枚镜子的兴趣仅仅维持了数日。 镜子里,一身裁剪整齐的大红色旗袍,显得身材伶俐凹凸有致。没想到,自己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不仅二度发育,还茁壮的又长高了不少。我这是越挫越勇的节凑,连我自己都跟不上。 我将三千恼青丝,高高挽起,收拾停顿之后,偶然瞥见镜子边上的梳妆台,鹤立鸡群的杵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我忍不住的好奇,将礼盒拆开,瓶瓶罐罐的全是不知名的化妆品。我靠,这个老男人,还怕我老的掐不动了,给我买了护肤品。心下一揪,难道我显老了?赶忙凑到镜子面前,仔细端详那张还算精致的脸,瞅了半天都觉得分外满意,看来是我多心了,也许夏景轩只是单纯的讨好女人罢了…… “姑娘,先生回来了……”楼下传来阿姆欢喜的笑声。 我循着声音,套上外套,不太自然的来到楼下! 夏景轩和啊塞布达站在走廊里,正相互抖着身上的雨滴。丝丝凉意迎面扑鼻,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男人猛然扭头看向我,先是浑然不觉的继续低头擦身上的水,复而停顿几秒又抬起头,眼光灼灼的眺向我。四目交汇处,只觉的脖子和脸颊串烧似的发烫。我惊恐的伸手探摸自己赤红的脖子,惊慌失措的逃开男人的视野,向楼上跑去。 不等我多作喘息,我赶紧找回寻常穿着,以我的判断,我这身妖冶的旗袍,惹得这个男人肯定在发春。果然,我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他就到了。 “你在找什么……”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继续弓着腰翻腾箱子,不理他。 “你屁股再这么撅着,我可就要误会了……”男人声音暗哑,转身来到我的面前,抬起我的头,目光与我的紧逼:“我以前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穿的这么露,最好连脖子都不要露出来……” 男人冰冷的眸子跳跃着蠢蠢**,当着我的面,脱掉自己湿哒哒的衣服,露出结实宽广的胸膛。 “早上去抓鱼了……”我向身后躲了躲,不去看他的眼睛,尴尬的跳开话题:“抓了几条,你想清真还是红烧,一会我勉为其难的给你做?” “你会做?”男人疑惑的打量着我,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边扣着扣子,一边靠近我,**陡然消失不见。眯眼打趣的说:“你最近表现不错,红烧清蒸都行……做的不好,就把你给吃了!” 我为自己成功逃脱了魔掌,暗自庆幸,胡乱的点头一一答应…… 厨房里,我正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这个变态,不让阿姆帮我就算了,还一副看好戏似的杵在厨房门外。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下厨,就光杀鱼都已经难倒我了,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哀怨的向他发出求救:“老男人,快来搭把手,我不会做……” “你这是求人的语气?我怎么听着这么不悦耳……别忘了,你允诺过我什么?”男人抻着下巴,不满的皱着眉:“我提醒一下你吧,你做的不好吃的话,就把你吃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我鼓着腮帮子,拿起笨重的砍刀,一刀将鱼头剁了下来,鲜血溅的满脸都是。我恶狠狠的看向男人,咬牙切齿的说:“你动我一个试试,下场就跟它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今天看来没人帮得了你了……”男人不悦的转身扬长而去。 ------------ 第十四章 春 4 柔风细雨轻轻拂过耳畔,我来不及收拾浑身的狼藉,漫天的大火,已将厨房烧的消失殆尽。 我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一幕,滚滚浓烟呛的眼泪婆娑,鼻涕不断。是的,我竟然一时粗心大意,成功的烧了夏景轩精心布置的厨房。 我有些惶恐不安的垂头打量自己,目光触及之处,星星点点的小洞,布满了整件华丽的衣裳。我开始懊恼的后悔,并后知后觉的心疼小雪给我做的这件衣裳,甚至开始责怪夏景轩不让我换回平常穿的衣服。这件旗袍从上身到现在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然被我毁灭的惨不忍睹。 不等我细细思量,夏景轩阴沉着一张臭脸,大步流星的从废墟里踱步而来。我以为他至少会大发雷霆的把我骂一顿,我甚至都做好了跟他对着干的台词。 结果他只是匆匆的将我搂紧,一言不发的矗立在烟雨朦胧中。 我小鹿乱撞的伏在他的怀里,垂头不敢看他。只觉得颈窝处,传来粗粗浅浅的呼吸声。 雨越下越大,弥漫的浓烟渐渐散退,我双手有些发木,不自觉地开始扭动身子,轻轻的推开男人,小声的说:“雨下大了,你不怪我么……” “你没事就好……”男人怡然的舒了一口气:“女人,你总是能惊天地泣鬼神的吓唬我。” “这下惨了,没锅了……”我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推开男人,瞥眼看过去,垂头丧气的说:“大家早饭都还没吃,这个新年过的真是操心……” 啊姆浅笑的从水池里捞起活蹦乱跳的鱼,对我挥挥手,安慰似的大笑:“你看这是什么,有我阿姆在,还能饿着你们……” 我难为情的挠挠发丝,仓促的向竹楼里跑去。 我坐在梳妆台面前,仔细擦拭头发上的水滴,暗自庆幸,还好竹楼跟厨房不是连着的,否则大新年的我们岂不是要席地而眠了么…… 吃中饭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啊塞布达,听阿姆说,是下山安排人过来修葺厨房了。 我心满意足的吃干抹净,不免对阿姆心生赞叹,简单的一口锅一把炉子,就能做的一手好菜。 “跟我来……” 这个男人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拉着个脸,现在终于要爆发了。 我悻悻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后,爬上阁楼。 男人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相框,目光闪烁的盯着我,却安静的不说话。 “怎了又……”我坐在他的对面,疑惑的笑道:“看你一早上魂不守舍的,还在怪我烧了你的房子?” 男人靠着窗口,熟练的燃起一根烟。他又开始抽烟了,他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貌似这次,他的心情已经低到了极点。 连续五根烟之后,他掸去烟灰,将烟蒂扔出窗外。扭头不看我。 “年前,我回去认祖归宗了。” “那恭喜你了,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男人转身走来,靠近我的身子,神情沮丧:“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叫夏行川的男人他怎么样了……” 心脏一阵局促的疼痛,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想想跟他分开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年。眼眶瞬间通红,我紧抿嘴唇,盯着眼前的男人,不说话。 “你不用紧张,他现在在国外混的很好,在一所顶尖的学校潜心修学……” “你怎么知道?”我压抑着心底的伤痛,激动的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襟,冷漠的大声叫道:“你去调查我的过去?” “我有兴趣了解你,可没心情了解他……”男人骤然冷笑,推开我:“给你看样东西……” 照片上的男人,风姿卓越,在看下怀中的姑娘时,笑的更流光溢彩!不错,这张照片正是去年春节在哈尔滨的时候,我与行川以及馨儿的合影,也是唯一张我与行川的合影。 我吸吸发酸的鼻子,这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曾无数次的徘徊在脑海里,又消失在记忆里…… “这就哭上了?”男人暴躁的将相框扔出窗外,揉捏我的双肩,愤怒的大叫:“我叫你看,是想告诉你,那个男人已经把你忘了。不仅如此,夏家已经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他学业归来之后就可以完婚了……” “滚,你骗我……行川是不会忘了我的……永远也不会!” “你死了这条心吧,他已经将你彻底的忘了,忘的一干二净……”男人疯狂的摇晃着我的身体,满脸通红的冷笑:“他失忆了……” “不会的,我的行川不会的……好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说失忆就失忆了?你就是骗我,你骗我对不对……” “我没那么无聊,汶川大地震,夏家从灾区将他带走以后,醒来他就那样了,之前的记忆统统记得,唯独将你给忘了。” “凭什么叫我相信你?你这个恶魔……”我鼓着红突突的眼睛,浑身冷的瑟瑟发抖,声音冷冽的叫道:“你跟夏家什么关系?” “就凭我是夏家的一份子……”男人冷峻不惊的大笑:“我的父亲夏振兴,正是夏行川的三叔。现在你该相信我了么?” 原来如此,一切凑巧的竟是那么可笑。 兜兜转转的几个生死来回,我竟然苟活在夏家的势力范围之下。确切的说,是活在夏振兴,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势力之下。 怪不得从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打心里就开始排斥他,不喜欢他。原来是我的预知能力在作祟,这个男人不好惹。谁也料想不到,夏行川的三叔竟然是个毒枭头子…… 我怀揣着已经破碎的相框,撕裂的心痛注满每根神经。眼前苍葱欲滴的山林,黑压压的犹如我的心情一般,孤苦寂寥。百转千回的思绪中,那些一心相守的执念,转眼间支零破碎,风雨飘摇。 “你打算死在这里吗?”男人咆哮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林。雨水正顺着他的脸颊肆意狂乱的流下,模糊的视野迷蒙缭乱。 我垂目不去看他,泥泞的污水浸满全身,我如同死鱼一般柔弱无骨的伏在雨地里。每一次水花的溅起就好似我起起落落的人生,先是晶莹剔透在到浮萍潦倒…… 我想夏景轩肯定是气急了,我能感觉到整个空气里都散漫着男人冷漠孤傲的气息。只见他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拖拽着我的身体,如同对待死兽一般,混着污泥,向竹楼小道里迈去…… 尘缘俗事最是难料,来不及细细珍惜,转眼间就消失在红尘雨幕里…… ------------ 第十五章 春 5 心似透明的容器,淡淡的清浅着几许孤独。 连日来我已经习惯了满室烟熏火燎的呛鼻烟味,我看向端坐于台前的男人,胡子邋遢,满脸憔悴。这个男人自从年初一将我从雨地里拖回来之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看着我。他害怕我死,我不吃不喝的模样将他吓坏了。 男人将烟蒂拧灭,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粘好的照片递了过来。 “就为这个,你打算绝食?”男人喉咙干涩,声音低沉:“不想活了是么?” “不……”我低头细细抚摸着皱巴巴的照片,模糊的轮廓依稀可见夏行川的笑脸,我努力大声狂笑:“谁说我不想活?告诉你,夏景轩,我从没有那么想好好的活着。我很生气,你将它撕碎……” “很好……你竟然肯唤我的名字。”男人大笑:“你不要忘了,我仅仅只是撕碎了一张照片而已。” “夏景轩,你撕的不是照片,你撕的是我的心……你明白吗……” “心?我撕的?简直可笑……真正撕扯你的不是我,是他。是那个叫夏行川的男人,是他不要你了。而你,才是真正刽子手,就你一个人痛苦么?你何时能抬头看看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至我于何地……”男人嗔怒的大叫,卯足了力气,甩手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我打的魂飞魄散,似是坠入了地狱一般,无休止的昏厥了过去。 我知道夏景轩对我的一心一意和无可奈何,那种浓烈炽热的爱,就像是一堆熊熊烈火,将我团团围困,让我无路可逃,无路可退,我只能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的去面对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纠缠。 “我饿了……”我伸手推了推趴在床边睡着的男人,神情轻松的说:“老男人,我说饿了……” 男人错愕的眼神一扫而过,皎洁的笑容溢满嘴角:“等着,这就给你做去!” “可是现在深更半夜的,阿姆已经睡着了……” “你不用管,躺着就行……”男人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往楼下跑去。 厨房里传来吱吱呛油的声音,不多会儿,夏景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 “厨房修好了?”我眯着眼,嘴角笑起一个弧度,声音低哑暗沉:“没想你还会做饭……” “小心别烫着……”男人一边吹着面一边温柔宠溺的说:“厨房烧成那样,你还好意思说修,从新盖了一间。费了不少事!” “没想你手艺还不错……”我诚心实意的赞叹,没想夏景轩煮面还是有一手的。 “你知不知道你身体很差,最近一直高烧不退。你要吓坏我了!”男人抚摸我削尖的下巴,眼神里充满怜爱:“我想好了,过阵子带你离开这!” “还不是你一巴掌打的!”我将空碗递过去,幽怨的笑道:“不过这一巴掌打的好,夏景轩,我想好了,我苏晴要好好的活着,不为别的,就为这颗强有力的心跳,为了在天有灵的父母,也为我自己,所以我不能再那么糟践自己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至少能让你活着,我就很满足了……”男人叹息一声,眼眸突然明亮起来,欢快的说:“你好好的休息,明天带你出去转转……” 有一瞬,我闷在被子里,眼睛潮湿,心里却暖暖的如春!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或是害怕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情,甚至没有自由和将来……什么都不属于我。而我,却突然感谢,老天唯独没有把我的命给带走,它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青春,什么叫做一半风雨一半明媚的青春。即使现在,我的世界开始变的孤单,变的沉寂,我依然那么丝丝感动,感怀……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突然迷恋上了澄蓝的天空。只要看到那一抹蓝,就有一种莫明的感动。就像此刻,我置身与悬崖峭壁的巨峰上,仰望长空,一朵朵白云悠扬自得的呼啸而过,那种纯净那种洁白,抒写着无比的空灵与幽静。 “喜欢吗?” “非常喜欢,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肥虫!”我开心的大笑,打量着眼前容光焕发的男人,叫道:“就是有点儿恐高,力气也不足!” “你身体刚好些,还不是你不听话,非要嚷嚷着跑出来!” “你整天带我在那破院子里,转悠。我都嫌烦了,闭着眼睛我都能摸回去。” “女人……” “怎么了……”我看着欲言又止的男人,没好气的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吞吞吐吐的。” “黑鹰被警局的盯上了……” “这么快,早该得报应了。那小雪呢,她没事吧?” “你就不关心我么?黑鹰没了,对于我而言就等于唇亡齿寒……” 我明亮的眼眸瞬间暗淡了下来,我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夏景轩终有一天也会被抓起来。甚至有可能被枪毙。 “我不想你死,但是我无能为力……”我盯着夏景轩发呆,半天才安静的问:“你的罪会不会大的要被枪毙?” “会。”男人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所以呢……” “所以,我要带你离开这!” “去哪?” “出国。” “我不去,我要陪小雪生产,我答应过她的。” “我在你心里抵不过一个旧友?” “你逃吧,虽然你罪孽深重,可是我不想亲眼看见你死……” “呵呵,我死不了的,夏振兴不会让我死的,何况他都没死,我怎么可能先死。”男人站起身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柔柔的浅笑:“既然你不肯走,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了。你说我怎么那么贱,你有什么好的。”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贱,非要死皮赖脸的缠着我。” 男人抱头痛苦的嗷嗷直叫,说自己怎么那么倒霉,非得贱的爱上一个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女子,简直是贱的庸俗。只见他展开魔抓,恶狠狠的将我一头青丝挠成蜂窝……我气急的直跺脚,一脚踢在他的要害,只见他哭丧着脸,闷哼哀嚎。那样子既幽默又滑稽,我不由被逗得捧腹哈哈大笑…… 所以我有什么可以怕的无非就是将我也掠走,无论是天堂或是地狱,我都能够坦然面对。 ------------ 第十六章 罂粟 1 眼下草木葱茏,阳光明媚。漫天的蝶飞蜂舞,萦绕着簇簇嫣然的花骨朵,好一副繁花似锦的模样。 我揉揉发酸的肩膀,拭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放眼瞭望,万紫千红的罂粟花正绚丽多姿的迎风摇曳。 这个在古埃及,被称之为“神花”的罂粟,此刻正是金三角这一带经济的主要来源。 我酷爱罂粟的美丽,高艳,阵阵扑鼻的香气醉人心脾。 不远处的夏景轩带着宽敞的大檐帽,撩开丛丛花圃,大步流星的向我这边靠过来…… “女人,累么……”男人好看的俊眉微挑,清朗大笑的说道:“喏,喝水……” 我看向这个男人,刺目的阳光下,汗珠正晶莹剔透的顺着脸颊下巴悠然自得的落下,原先白皙的脸庞,因为连日的劳作正晒的古铜黝黑。 “你整日带我在这荒山野地上蹿下跳的,几个意思……”几碗水下肚,炎热稍些散去,我不禁感叹:“眼下都快五月了,时间过的真快……” “还不是你整天说着无聊,要亲自体验种植罂粟?”男人不悦的笑道:“这下带你来这,你还怨我的不是?” 男人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我整日待在深山老林确实憋屈的难受,竹楼上的地板都叫我给蹲马扎步给练穿了。 夏景轩自从春节之后,很少有时间过来陪我。每次都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在山上住上一阵子,到后来简直就是当天来后半夜的就走。不过他倒是细心,每次回来都不忘给我带回成都的一些地方小吃。这让我对他的归来,或多或少的有着莫名的期盼…… 而这次回来,却是难得的有空,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答应我的要求,带我下山体验当地的民族风情,这让我好一阵的欢喜。 “你说罂粟这么美丽的花,为什么那么臭名昭著呢……”我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闲情逸致的扇着小风,一边狐疑的看向男人:“难道就是因为它是玛咖,是大烟,是病毒?” “或许吧……”男人挨着我坐了下来,卷翘的睫毛微垂,凤眼星目正灼灼的盯着我的眼睛,半天才叹息一声:“瞧你这两日晒的,一漂亮的小妞,搞的跟非洲难民似的……” “有么……”我摸摸自己的小脸,只觉得脸颊被太阳晒的火辣,匆忙的从地上爬起,没好气的说:“你不要夸张好么?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晒成那样吧!” “哪样?这样挺好的……”男人托着下巴,抬头看向我,嘴角邪魅冷峻的笑道:“黑妞走在人群里识别度不大,扔人堆里也没人在意,我放心!” “起开……”我不满的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转身向身后的树荫里走去。 “你现在是越来越张狂了啊!” “不要跟着我,一把年纪的人,你害不害臊,整天跟着小姑娘的屁股后面?” “哎呀,你这几日脾气渐长不少啊。我看明显的欠收拾……” “我怕你呀,有种的来……” 我总是能后知后觉的明白,有些话是不能随意脱口而出的,就像是此刻,你总是要为它付出代价。 我捂着微肿的嘴唇,触目惊心的看着眼前被我踹到在地上的男人,满脸的抓痕,细长的血口子从眼角沿着腮帮子顺势而下。 “女人,你何时变得这般泼妇了?”男人从地上盘膝坐了起来,瞠目大叫:“别仗着我让着你,你就肆意胆大!我告诉你,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 “你最好别那么想,我随时都可能阉了你!”我赤红着眼眶,狠咧的笑道:“我不怕你,大不了玉石俱焚。” “凭你?手无缚鸡之力,你当我是白面书生还是三岁小孩?”男人突然冷笑,不复柔情,满脸的怒意:“别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把我怎么样,简直是不自量力……” 我一时语塞,他说的没错,这个男人有的是野蛮狂野的力气,与他较真简直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吃吗?”男人挪动着屁股,挨着我的身边靠了过来,从裤兜里掏出一袋果子零食,眼眸全无冷漠,柔情满目的说:“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老是撅着嘴……你知道我现在是个饥渴的成熟的男人,你这明显就是**裸的诱惑……是个男人能经得住你这样么?再说,你下手也太狠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夏景轩的女人,我嫌丢人……” 我瞥眼看向这个一脸讨好的男人,醒目的指甲划痕上渗透着细密的血珠,心里不由的变软。 “疼不疼……”我伸手轻抚男人脸上的伤痕,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这副尊容,这段时间,怕是真的没脸见人,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承认是你夏景轩的女人,我怕啥丢人不丢人的……” “你调戏我?笑话我……” “没有,我说的实话……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脸上触目惊心的指甲印,叫你那般兄弟怎么议论你。哈哈……” “你还笑的出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从他手里接过零食,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只见罂粟开花,不见它结果子……”我展开双臂,迎着悠然闲适的青天白云,疑惑的问道:“我很好奇,这么漂亮的花,究竟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呢?” “世界万物,有花必有果,罂粟当然也有。”男人朗声笑道:“罂粟花开的快,谢的也快,不出十日,自然会有果子出现的。”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女人。” “好吧,我信你了,饿了……” “你简直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猪。”男人起身将我从地上拉起,温柔的说道:“起了,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刚走到山下的寨子里,晴朗的天气,突然雷声大作,绵延不绝的飘起了大雨。 我摸摸胸口,暗自庆幸的与男人相视一笑。 雨后如虹的阳光再次一泻千里。我抿嘴眺望远处,浅浅的笑意从嘴角肆意蔓延了开来。 我喜欢雨后清新如洗的模样。柔柔细风,微微撩起街角姑娘的衣裳,随风起舞的长发,诉说着流年往事,韶安年华…… ------------ 第十七章 罂粟 2 夕阳西斜,醉人的光辉沿着屋檐街角柔柔的铺撒开来,晚霞映衬着湛蓝的天空更加七彩迷离绚丽多姿……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清酌几杯小酒,眯眼眺向窗外,一排排傣家吊脚竹楼正深深浅浅的消失在紫幕里。幽暗的霓虹灯沿着并不繁华的闹市,零零散散的闪烁跳跃着。 收回视野,目光紧逼男人,男人正优雅的喝起杯中的酒,在看到我投过来的目光时,清冽的笑意从嘴角漾开。 ”女人,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男人夹起一块当地的腊肉放入我的碗里,眉头紧锁的说道:“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什么想法。” “来到这也有两三天了,你说我怎么还是适应不了这样的灯光……”我用筷子轻戳碗里的肉,丝毫没有食欲,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能适应?” “你想说什么……”男人清亮的眼瞳瞬间暗淡下来,将杯中的酒饮尽,目光眺向别处,不看我。 我循着他的目光,不远处正迎面走来一位婀娜多姿娉婷美艳的女人。只见她熟练老道的走了过来,一言不发的跳在夏景轩的怀里。男人很受用的抱起美人,当着我的面与女人纠缠了起来…… “我就是想提醒你,你囚禁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不悦的挑眉看向男人邪魅至极的模样,幽怨的说道:“看在我被你囚禁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请把手机给我,我想给小雪打个电话……” 男人无视我的存在,双手正熟练的探向女人领口,女人讨好的将身子柔软的挂在男人身上。 “老男人,这么饥渴,滚回房间去!”我不满的将杯子甩了出去,叮零破碎的声音果然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女人轻巧的推开男人,媚眼如丝的上下打量着我。 “她就是那个让你欲罢不能的女人?”女人不着痕迹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声音柔绵酥骨:“你眼光正是差到了极点,就算你不要我了,好歹你也找个比我好的。怎么胃口变的这么重,喜欢上黑妹了?” “你也觉得她差?”男人抿嘴浅笑,顺势又喝了一杯,笑着看向眼前的女人:“其实,我也觉得她很差……” “你这个女人,确实不怎么样!”女人伶俐的目光再次眺向我,神情轻佻的走了过来:“你能告诉我,你究竟用了什么狐媚子方法勾引他的?难道你床上的功夫比我还要好?呵呵……你将他伺候的舒服了?”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一把推开女人探过来的手,一脸鄙夷的瞧着夏景轩,眉开眼笑的说道:“这样的女人你有多少……” “除了她,你还有别的女人?夏景轩,你混蛋。以前跟我亲昵的时候,你答应过灵芝此生不再碰别的女人,现在这算什么……” “好了,灵芝。”男人轻松的将发怒的女人拽到怀里,神情暧昧的安慰眼前娇憨的女人:“这么久没见,你知道我多想你……” “真的……”只见女人眉眼浅笑,似是开心的说:“哪里想?是这里还是那里?” 只见男人低头轻啄女人的小手,伏在她的颈窝处,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小声说道:“都想……” 我没有打算要继续看好戏的意思,起身向身后的厢房走去,并悠悠的说道:“老男人,你完事了,将手机借我一用,小雪还有不到一月就生产了,我想跟她说说话。” 房间门还未来得及合上,男人适时的拉着灵芝走了进来。 我惊恐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又拿起绳索将我捆绑了起来,巧妙的将我困与床榻边上。 不等我语,男人冷声大笑:“乖乖的待着,好好的学习,等会完事了,我自会帮你联系王雪,你若是不乖,我可不敢保证王雪生产时,你能如愿以偿的陪伴她……” 靠,这个男人,该不会是上演真人秀吧,简直是不可理喻。 “夏景轩,你这个老变态,我怕你吗……”我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怒目大叫:“你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老男人,迟早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景轩,这个女人不买你的帐啊……”灵芝偷偷瞄了我一眼。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清除干净,浑然不觉得羞涩,露出傲人的身姿,柔若无骨的翻身上床。 男人虎视眈眈的脱掉衣服,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与女人扭身缠绕在一起。 “景轩,你说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多久……” “都好半年了,灵芝不仅心里想你,身子更想你……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五年你说分开就分开,全然不顾我的心伤。我以为你没了我,肯定熬不住寂寞,没想你这么耐熬,整整半年不联系我。你别忘了,只有我知道怎么伺候你舒服……”女人银铃大笑,轻舔着男人的身躯。 男人身形明显的一颤,一阵怒吼,将女人拦腰抱起,拱起身子,长驱直入,头上传来女人夸张欢愉的**声,床榻被摇晃的支离破碎的,我只觉得满室骚动的春光,垂头丧气的伏在地面上,浑然不理会床上香艳的一幕。 伴随着哼哼呀呀的低吟声,我以为我麻木的就要睡着了,耳边再次响起男人蛊惑人心的声音。 “说,这次找我做什么?仅仅是为了陪睡?”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从头顶上传来,冷漠气息浸满整个房间。 “这次有一批货,上乘的很,需要从你这边出手。你姑且念在旧情,帮我出了这票货吧。” “你以为你的一夜值多少钱?”男人突然冷笑,推开女人的身体,翻身下床,将衣服穿戴整齐,靠近我,将我的下巴抬起,温柔的笑道:“女人,吓坏你了?” “呸,滚……”我恶狠狠的一口唾沫喷在他的脸上,声音刺耳:“我只觉得恶心,并未觉得害怕。夏景轩,你给我听好了,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个恶魔,没想今天还让我见识到你的恶心了……” “景轩,你看这个女人被你惯得简直不像样。”灵芝起身下床,满脸的潮红,声音柔媚:“你瞧瞧,你这张脸,也是这个女人挖的?” 我瞥眼打量这个女人,有一瞬我竟然有些自卑起来。女人皮肤白皙,除了一张漂亮清俊的脸,最让我嫉妒的就是那对傲人坚挺的胸脯。难怪夏景轩这么狂躁难耐,就连作为女人的我,都不得不羞怯了脸。 “你觉得我恶心?”夏景轩低头将我的绳索解开,不满的打量我:“你简直是不懂我,我要是真恶心,躺在我身下的可就是你了……” 世上还有他这样匪夷所思的男人?为了让我记住他,仇恨他,让我这辈子都囚困与他的影子势力之下,而不择手段的刺激我,嘲讽我,甚至恶心我…… ------------ 第十八章 罂粟 3 灵芝脸色红晕,脖颈粉嫩,素手攀爬着夏景轩的胸膛,柔若无骨的模样魅惑心神。 忍着双手双脚的麻栗感,我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推开夏景轩伸过来的手,鄙夷的瞧着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静悄悄的不说话。 “景轩,真是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天……”女人哼哼哈哈的伏在男人怀里,得意的大笑:“话说回来,你为这个女人,连自己的老爹都敢得罪,灵芝倒是始料未及……” “灵芝现在是越来越不乖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千万别揣测我的心思……”男人冷厉的将女人推开,全然没了床上的温情:“说说看,我能帮到你什么?” 女人挨着我的身边,双手浑然不觉的捏紧我的下巴,我只觉得下巴被攥的丝丝疼痛,本能的抬腿向女人小腹踹去,这招百试不爽,男女通吃。灵芝果然吃痛的仰面倒地,冷漠的眼神毕现,咻然不见雾气盎然的笑意。 “你肯帮我?”灵芝从地上轻巧的爬起,再次挪步走到夏景轩的身边。面无表情抚摸着夏景轩脸颊上的指痕,冷言的笑道:“男人就是贱骨头,送上门的不好好珍惜,就是喜欢这种浑身带刺的女人……呵呵,她这倔脾气定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夏景轩很明显不喜欢女人不安分的手,攥起她手臂,不看我,扭头向房门外走去。 “夏景轩,你干嘛?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这里不适合谈买卖,出去说……“ 砰地一声,房门被紧紧的阖了上…… 我嫌恶的从床榻边踱步靠向窗前,夜幕降临,整个小镇寂静安宁。 我的世界开始变的不安宁。这个叫灵芝的女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透亮。她浑身透着妖气,这种妖气诉说着她的不平凡。一个年轻的女子,单是她走私运毒,想想都觉得叫人后怕。 我杵靠着窗台发呆,久久不能平息眼前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房门吱呀的一声,再次打开。 赤白的灯光照着来人,神采奕奕。 ”生气了?“男人轻声的问。 ”岂敢……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送我去见小雪。” “你就一点也不吃醋?” “吃醋?为了你这个恶心的人吃?想想都觉得呕吐……”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跟你争。”男人并不生气,淡淡的说:“过一阵子就是罂粟收忙的时候,等我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送你过去。” “什么事……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叫事?那个叫灵芝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就一起苟且造孽吧……” “我收生鸦片,并不全是造孽……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收生鸦片又不是白抢的,是拿钱买的。你看不到这边土地贫瘠只适合生产罂粟吗?全镇的人,都指望这个生存过活呢……” “那我还要替全镇子感谢你了……真是可笑。罂粟有那么多用处,你为什么非拿它来提炼****?” “我有选择吗?”男人不可抑制的愤怒:“我但凡有点选择,也不至于这样,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灵芝运输****?你准备将这批货送到哪里去?” “答应灵芝,那是因为夏振兴跟她父亲已经私下达成的协议,我只是走走程序罢了。再说夏振兴不可能得罪灵芝的父亲,因为高质量的****也只有她的父亲可以提炼出来……你想想看,夏振兴可能断了自己的财路吗?” 男人满脸通红,猩红的眸子跳跃着簇簇火苗,双手攥起的拳头青筋暴露,空气里弥漫着男人咆哮的冷漠。 心里某个角落变的凄迷惶恐,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双手微微发颤。这个男人从陌生到熟悉,曾无数次的向我谄媚讨好,也曾无数次的对我发怒咆哮,却从未跟我提起他的无耐。现在他说了,我亲耳听见他是那么排斥****,却又无可奈何的活在自己生父魔掌之下…… 原来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残缺的无耐,纵使它是那么令人心痛惋惜,却永远也不能叫人原谅…… “我不想呆在这个房间,给我换间干净的……”我收回漫天的悲哀,细细打量眼前突然神情哀伤的男人,央求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当着我的面跟别人亲热上床?” “可以……”男人安静的问:“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怕脏了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我拂去脸上不知何时飞来的尘埃,柔柔的说道:“灵芝走了?” “嗯,走了……”男人突然眼眸晶亮,审视的盯着我的眼睛,好半天的才道:“好像自从上次过敏之后,你对酒精已经产生抗体了?” “有么?” “有啊,你忘了你刚刚喝了多少酒了,可是现在脸上连一颗水泡也没有……” 我下意识的迎着灯光四处打量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像正如夏景轩所言,我体内对酒精已经产抗体了,而且酒量还不小。 “这次还多亏你了……”我眉飞色舞的扬起胳膊,笑道:“若不是你强拉硬扯的逼我喝酒,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碰酒了呢。” “这也值得你高兴?” “当然了,其实从我小的时候,我爸就酷爱收藏好酒,每次看到他心满意足的喝着美酒我就馋的要死,若不是自己对酒精过敏,估摸着他的酒肯定是保不住的……”心底窝起一丝暖意,嘴角的笑意渐渐扩散了开来,我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忽然一阵心伤:“想当初,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个陪他喝酒消遣的人,可惜,我现在能喝酒了,他却不在了……” “女人,你又感伤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男人轻柔的拂去我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温柔满怀的笑道:“你要学会在以后的路上,拿得起放得下。只有这样,你才能坚强勇敢的走完自己的一生……” 拿得起放得下,简单的六个字,敲在心间却是那么的沉重。 时间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悄悄的溜走,等到察觉时,却发现早已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就像是此刻,寻常百姓家的其乐融融,却成了我此生无尽的伤思和遗憾…… ------------ 第十九章 罂粟 4 昨夜的风有些冷,我不太喜欢这里的夜晚,凄凄冷冷,毫无生气犹如死寂一般。 相较于夜晚,白天的明媚,艳阳高照竟是让我垂怜忘返。 黎明清浅的阳光透着窗户洒了进来,早上小镇的气温不高,我揉揉发涨的脑门,吸吸鼻子才发现竟是感冒了。 “这么早就起了?”男人从窗外伸长脖子,将脑袋探了进来,美目盈韧清亮:“既然起来了,就过来一起吃早饭……” “没胃口……”我坐到梳妆台前,瞧着镜子里那张黑黝黝的脸,无精打采的说:“这张脸怕是要废了……” “你酒还没醒?大清早的就唉声叹气的……”男人嗤笑一声,伸出长臂,摊开手掌,神秘的笑道:“给你看样东西……” 我循着清透的阳光,瞥眼看向男人的掌心,几颗还带着露珠的果子正错落有致安静的躺着…… “这是罂粟的果子?”我惊喜的笑道:“比我想象的要长的好看……你不说还要在过些日子才有果子么?” “话是这么说,这里海拔高,日照时间长,自然有会有几颗早熟的果子。”男人收回手,转身从拐角的门走了进来。一张俊脸还粘着晨露:“头怎么那么烫?” “没事,昨夜风大,不小心着凉,无关紧要。”我起身将头发盘起,一副傣族少女的装扮,恍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小雪,我等不及了……” “又不是你生孩子?你着什么急……”男人端来一杯热水,送到我的面前,不着痕迹的说道:“孟达汗被抓了,黑鹰那里实在不安全,正往深山里撤。至于王雪当然也跟着他了……” “你能不能帮我把小雪救过来?” “不能,太危险……这次他们走滇西暗道压货走漏了风声,自然压货的人,也就是孟达汗被抓了……” “什么是滇西暗道,想当初黑鹰费尽心思就是想得到这个暗道,你能告诉我,它是什么吗?” “你发烧了,得吃药……”男人眉头紧锁,不耐烦的看向我:”你知道的太多了,跟我到楼下,吃药……” “我不吃,小感冒而已……”我轻蔑的看向男人,冷笑的说道:”你整天对我藏着掖着的,是在害怕什么吗?怕我瞧不起你?呵呵,你顾忌的太多了……我只想告诉你,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无论你们做什么勾当迟早都是要见阎王的……” “看来,你真是病的不轻,灵芝说的没错,你叫我给惯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原因,我最近好像太仁慈了……”男人冷漠的将杯中热水尽数泼在的我衣服上,淡漠无情的冷笑:“女人就是祸水,黑鹰这次落荒而逃,你以为王雪脱得了关系?告诉你,报警的人正是王雪。呵呵……若不是她还怀着黑鹰的孩子,黑鹰迟早宰了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仇恨?漠视?恐惧……你会不会也如那个女人一般,背后剜我一刀?你说如果我死了,我会独留你一个人过活吗?哈哈……可笑,绝不会。我怎么可能放了你,跟你的行川团聚好浪漫一世呢……” “你这个恶魔,变态……你杀了我吧。我已经受够你了,求你了杀了我……” “求我?我的子弹不会留给你的。告诉我,你的眼泪是为谁而流?是因为绝望才哭泣的么……你不要想着死,否则我不会放过王雪的孩子的。告诉你,你这辈子就算是死也是只能给我殉葬,明白吗……” “夏景轩,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为了你这个白眼狼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我竟然屈贱卑微的一大早去给你找罂粟果子,就是为了哄你开心……可是你呢,你一心想着别的男人,还整天巴望着我早点被逮捕,早点死?”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除非你能看住我一辈子,否则我逃出去,定将你置于万劫不复……” 泪水夺眶而出。我捂着脸,心似刀绞般的苦涩疼痛。想来活着真是煎熬,真想一头就撞死在他的面前。这个男人,喜怒无常冷酷无情却又万般柔绵。难道我苏晴上辈子欠了他吗,注定一辈子要跟他纠缠不休? “女人?” “不要叫我……” “女人……” “都说了不要叫我。”我忘情的嚎啕大哭,跟本没空搭理他。 “好了,你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不要你管,死了正合我意。” “我答应你,把王雪接过来……”男人深深的长叹一口气,似是无耐的将我打地抱起,向房外走去。 早饭后,男人强行给我灌了药,将我抱在怀里,我以为他一大早发完神经就开始发春,没想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这么抱着我,一刻也不放松。直到我双手双脚酥麻,才慢腾腾的将我放下。 “你说将王雪接过来是真的?”我有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瞪着红突突的眼睛小心的问道:“什么时候?” “真的。”男人将我的手反过来握在手心,摩挲着,眼眸溢满了柔情:“只要你能安心陪在我的身边,怎么样都依你。” 不等我语,几个行色匆匆的来人,打破了此刻稍显安静的片刻。 “大哥,黑鹰将人都带到山上了……” “好好说话,慌什么?”男人目光直射来人,带着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啊塞布达跟阿姆都被囚困了。“ ”黑鹰没说什么?“ ”黑鹰只说,要速速见你。“ “我知道了,你去下面准备准备,多带些弟兄,晚上随我上山。” “是,大哥。” 有一瞬,我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男人,心底升起一丝疼惜和焦灼。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安静的守在他的身边。他此刻面无表情,阴冷沟壑的眼神正肆意张狂的看向漫山遍野的罂粟。 我不知道夜幕降临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但至少我的内心一直翻江倒海难能如他一般看似风平浪静。 ------------ 第二十章 罂粟 5 窗外光影浮动,室内茶香氤氲。俯身,静静拾起地上散落的扣子,心情难在沉淀,我瞥眼看向窗外,黎明的朝阳又一次倾洒人间。 算算日子,夏景轩已经走了三日,连日的心浮气躁在此刻一发不可收拾。 我有些烦躁的将拾起地面上的钮扣扔向窗外,窗口的人,明显身形晃动了一下,并不移开。 我快速移到窗前,踮起脚尖,倾着身子一把揪住男人的领襟,男人明显不自在的向前跳了开来,转脸惊慌的看着我。 “放我出去……“我双手掐腰,瞠目的大叫:”你就是夏景轩身边的一条狗,你关了我三日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我是大哥身边的一条狗?那你是什么?”男人撇撇嘴,满脸不悦的皱着眉头:“我告诉你,你就是他的一条宠物狗而已……” “你敢骂我?有种放我出去单挑……”我有些不客气的盯着男人细小的身材,轻蔑的大声笑道:“就你这三等残废蹩脚的身材,你打的过我么你……” 也不知道夏景轩是怎么想的,不带我上山也就算了,留个人看守也罢了,好歹你也留个像模像样的,有点人情味的还行。非要留一个小挫劳鬼在这,横看竖看都一个字,丑到囧。不仅囧而且还特么的没人性。每天原来的三餐四茶的现在缩水的只剩下干瘪瘪的硬馒头。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大哥惯着你,我可不惯你。” “我就问你,放不放我出去?” “不放……” “什么时候放?” “大哥一日不回,就一日不放。” “那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搬了个木凳子,顺势爬到窗台上,扒着窗户口,眯眼眺望远处,云山雾绕,人迹罕至。我只记得夏景轩带着一众兄弟浩浩荡荡的在山坳里齐聚,只在我耳边小声低语,让我安心静气的等他回来。我当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只觉得后脑勺一沉就被打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峰峦迭起,丛林密布的神秘地方! “不出意外的话,后半夜到。”男人错愕的盯着我,眼神落在我攀爬的手臂上,冷冽一扫而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脚下的凳子常年失修,已经烂尾了,小心别摔死你……“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对我这么放肆,夏景轩怎么敢把他放在这,莫名其妙。 我从土灶的窗台上灵巧的翻身跳下,捶捶发酸的脊背,连日来没有睡个一丝安稳觉,总是莫名的担惊受怕。时常自己吓唬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就在这了此一生,再也回不到当初,回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心底浅浅的泛滥着悲凉,不知道小雪是否能安然回到我的身边,更不知道自己的余生将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场景…… 惶惶不安之中,夜幕再次降临。 崎岖幽暗的山峦沉沉的消失在紫幕里,几曲乌鹊鸟鸣,声声凄漓断人肠,阵阵山风吹拽着门窗,疏影婆娑的摇叶临风瑟瑟颤抖。 此时此景,放眼望去,我心竟是如此惆怅。我停止练习打拳扎马的动作,静静的伏在桌面上,静心平气的听着窗外一丝又一丝的响动…… 直到梭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才惊慌失措的从桌面上弹起,转身看向窗外…… 果然领头的夏景轩举着幽暗的火把,渐渐的向这个房间靠近…… 不着片刻,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一阵冷风迎面而过,我来不及整理凌乱的发丝,带着一丝欣喜,看向来人。男人举目廖错,神情淡漠,不着血丝的俊颜苍茫无力。 “你受伤了?”转眼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扶起男人摇摇欲坠的身体,惊慌失措的打量着他:“怎么还在流血?” “没事,扶我躺到床上,中了一枪……”男人摊在我脖子上的胳膊紧了紧,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平静。 我一时被吓坏了,男人缠着绷带的腹部正鲜红一片,我急的手忙脚乱,眼泪不听使唤簌簌的往下掉…… “你别吓我……”我带着哭腔,盯着男人的伤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怎么办,怎么办……” 我急的团团转,心脏剧烈地起伏,潮湿的眼眶瑟瑟生疼。 ”没事……”男人声音虚弱,但是握着我的手却很有力气。 “你会不会死……” “不会,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修养几天就好了。别哭……” “可是它还在流血……” “几天没有看到你,想你了,一时激动,伤口就崩开了……”男人咧嘴笑了开来。 我一时气急,一拳打在他的肩胛上,瞪着鼓鼓的眼睛,大叫:“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嘶,疼……”男人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的哀嚎。 “哪里疼?”我循声四处打量他的全身,紧张兮兮的看着如黑夜帝灵般的男人。 “这里最疼,你亲它一下,它就好了。”男人倏然一笑,玩味似的看着我:“原来你这么在意关心我,这种感觉真好……” “去死……” 见他没事,我不悦的从床边站起,转身踱步到窗外,瞅了半天也不见王雪的身影。 “小雪呢?”我有些不安的问道:“你不是答应我把她带回来的么,怎么半天了也不见人影……” 男人幽亮的眼眸跳跃了几下,不看我,闭上眼睛,安静的不说话。 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疼痛的痕迹再次印上心间,我压抑着满目的仓皇,再次来到男人身边,声音颤抖。 “我问你,小雪她人呢……” “夏景轩,说话……” “夏景轩,你这个大坏蛋,说话……小雪她人呢……”我带着哭腔摇晃着男人的身体。 “你说话,你就告诉我,她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彻底厮竭的大叫。 “死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只听得自己噗噗强有力的心跳,周围万物都是静止的,只感觉强烈的心绞痛灌满了整个心身…… “那孩子呢……”我神情悲凉的看着男人,沉重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房间。 “孩子还活着……” 瞬时,眼前一黑,如烟如云的凄惶游走在全身…… ------------ 第二十一章 生如夏花 1 我听见回声,来自空谷和胸间,似是乌啼哀鸣霜满天…… 静静的倚在墙角,看那东升日落日夜轮回的更替,看那星辰日月湖光璀璨的落寂,也看自己空旷如野的灵魂…… 在这些逝去的日子里,不断重复决绝,又重复着希望。我想黄昏的幽黯终能迎来晨光初露的黎明。我相信自己,定能带着一颗玲珑璀璨的心,像夏日之花不凋不零,野烈如火,承受悲欢离合,人情冷暖…… 王雪走了,活着的时候巧笑嫣然,回眸尽处,落尽她的繁华尘埃。这样如烟火一般的女子,曾经那么绚丽夺目,而今甚至没有带给我一句话,刹那芳华都沉寂在这个世界里…… 垂眸处,男人正英姿飒爽的从山脊处向这边走来。经过一个月的潜心调养,他的身体健壮如初…… 尽管小雪他没能保住,但是我依然感激男人,至少留了一脉骨血活在了世上。当然黑鹰是死有余辜,灭了他这一伙的除了部分警署还有一部分当地的一小措雇佣兵,这也正是夏景轩为何没能救出小雪还受伤的原因。按夏景轩的意思,雇佣兵跟黑帮本是不分家,相辅相成。然而这一次,黑鹰坏了规矩,也就连累了夏景轩,好在男人能说善辨,避免了鱼死网破,这才跟雇佣兵和解如初。据说黑鹰是死在警方的布控下,死前承认了所有的罪……至于小雪竟是死于难产…… 不等多想,男人已然兴奋冲冲的来到我的身边。 “女人……”男人心情大好。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见你生龙活虎的……” “你还见不得我好了?” “没有,我只是惊讶,你康复的速度。” “我知道你在关心我,这剂良药堪比仙灵妙丹,岂能好的不快……” 这阵子,我都懒得跟他吵吵,一是没心情跟他犯冲,二是他毕竟是个受了伤的人。我这样由着他的性子,倒是把他惯的不行,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我推开男人亲昵的动作,男人不依不挠的撅着嘴就靠了过来,我手慌脚乱的一失手,一巴掌拍在他的俊脸上,赫然红彤彤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我掩面向后跳开,不敢看他的臭脸。 “你敢打我……”果然男人怒气冲冲的揪住我的衣领,瞠目大叫:“把我惹毛了,你就别想见到王雪的孩子,忘了告诉你了,是个很可爱的女宝宝。” “孩子像谁?”我眼眸瞬间晶亮,讨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是像小雪吗?”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你卑鄙……” “亲不亲?” “老男人,你要不要脸,怎么那么无耻……” “不亲?不亲我走了……”男人挑挑眉,漫不经心的转身就要走。 远处飘来几朵白云,空气清新怡人。 “等等……” 男人停止脚步,眯眼邪魅的打量我:“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呸,还娇花,果然够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低俗……但是为了小雪的孩子,我忍了。 “你说话算话?”我狐疑的看着他。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九鼎。”男人贼眉朔目的笑开了脸。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淡然的笑道。 夏景轩最是好面子,你给他带顶高帽子,捧得高高在上,他定是怡然舒悦,什么事情都抛之脑后了。我一脸坏笑,抓起他的大掌,轻轻擦了一下他的手背,闭眼,狠狠的一口嘬在他的手背上…… “我亲了……”我眉心舒展,扔开他的手背,笑道:“说吧,什么时候把孩子给我?” “你耍赖……”男人气的直跺脚,神经紧绷:“这样不算,至少得亲脸……” “老男人,你才耍无赖。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学着他生气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又没说亲哪里,反正我亲了,怎能算我耍赖……”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是谁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九鼎的……”我趾高气扬的大声叫道,唯恐眼下四处的兄弟听不见。 男人懊恼的瞥眼看向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脸颊红一阵白一阵的,我知道我成功的戏谑了他,心情大好…… “后日,阿塞布达会带着过来……”男人攥紧我的手臂,不满的伏在我的耳边笑道:“别在我的弟兄面前给我丢人,回屋去……” “阿姆也跟着来吧……”我银铃浅笑的摇晃着他的胳膊,乐呵呵的说道:“我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阿姆在的话,就顺当很多……” “自私的女人,现在知道阿姆好了?” “我才没有,我一直都知道阿姆比你好的不知多少倍。变态……” “你说我变态?你再说一个试试……” “变态变态变态……” “兄弟们,你说这种女人,本尊该不该收?”男人突然将我打横扛在肩上,粗矿的声音震慑山林:“我看本尊得好好收拾她,你们说是不是……” “是,早该收了……” “对,收了她……” “收了她,收了她,最好造个小人精出来……哈哈……” 夏景轩这个浑蛋,果然是一呼百应。一众山野村夫,七嘴八舌其乐融融的簇拥吆喝…… “放我下来……”只觉得脸颊绯红,我愤慨的撕扯着夏景轩的衣服脖子还有耳后的发丝…… “老实待着,给我留点面子……”男人捂着耳后丝丝疼痛,小声叮咛:“你假装顺从一下能死吗?非叫我真的收拾你?” 夏景轩一路扛着我,直到房间,才将我放下,顺势圈着我的腰,伸手轻弹我发丝上的草屑,指尖冰凉的滑过我的脸颊,星目痴痴的盯着我,笑了笑,声音蛊惑:“真是奇怪,这张巴掌大的脸,黑黝黝的,怎么越来越好看了?黑乌鸦也能变成火凤凰?” “我本来就是火凤凰……”我大言不惭,捶拳打开与他的距离。撇撇嘴,自我陶醉的看着镜子里的姑娘,除了黑一点,也没见的像灵芝说的那样,不堪入目吧…… 男人似乎洞悉了我的心思,浅浅的笑开:“别担心,上回给你买的护肤品,阿姆会跟着带过来的,我保证你还是很有机会白回来的……当然了,白不回来,我也不介意,权当养了一只偷心的乌鸦好了……” “说谁乌鸦?我这明显的白天鹅潜质好么……” “黑乌鸦白天鹅都一样,你就是一头猪,在我眼里都是美的……好了,别闹,给我换药,嘶嘶,伤口又疼了……” 这一个多月来,男人装疯卖傻,老是无中生有的喊疼,这种伎俩用的太多了,我只当是耳旁风不去看他…… 我一直觉得男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就像是夏景轩口口声声的说满心爱我,却依然坐拥眼前曼妙玲珑的身影,事实证明,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衣冠禽兽。 两人衣冠不整耳鬓厮磨恩爱无常的模样,已经在我眼前晃了数日。 跟阿姆相比,我对灵芝算是非常的可气了。阿姆很讨厌灵芝,甚至经常背着他们,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说灵如何的难伺候,如何的败坏女人的妇德…… 刚哄完孩子睡着,门打开了。我略显诧异,然后起身面露微笑,邀人进来…… “欢迎,不过孩子刚睡着,找我有事?”我沏了一壶上好的菊花茶,递了过去:“我是成都人,喝茶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我没姑娘的好雅致,你的房间不错,比我跟景轩那间强多了……”女人眯眼四处打量,轻抿杯中的茶,狐疑的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景轩给你带的护肤品你没用?” 我没想她开门见山问的第一句话这么没水平。 “怎么了?” “喔,呵呵。忘了跟你说了,你的所有护肤品都是我从国外亲自带回来的,没想你都没用……” 女人翘着兰花指,微厚的红唇轻轻吹开茶面上的菊花,美眸流光溢彩。 “噢,对了,苏苏,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吧?”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我语,杏眼突然瞪大:“你平时吃的,穿的,女人用的。都是我亲自采购的,你用的都还习惯吧?” 尽管这个叫灵芝的女人,满目柔情,言语无不透露丝丝关心,但是清楚的我知道,她这是示威来挑衅的。她在告诉我,我不仅吃她的用她的还霸占着她的男人,她现在很不爽…… “灵芝有心了,多谢。” “你用的习惯就好……” 床上的婴儿不知何时低泣了一声,我起身迅速踱步到床前,轻轻拍着锦被,待婴儿再次入睡,我才折回,盯着眼前衣着华丽的女人。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望着她:“不必担心我会抢了你的男人……” “真的?”女人脸上露出纯真模样,像极了曾经跟我朝夕相处的挚友,韩莹。 是的,我怎么都没有发现,她跟韩莹长的真是像,除了嘴唇稍微厚了些,那眼睛那鼻子竟是如此的相似。我为自己这一惊奇的发现,突然心情轻柔放松了起来,心底多多少少的升起了一股怜爱…… ------------ 第二十二章 生如夏花 2 “怎么了,我脸上的妆花了?”灵芝突然轻摸自己的脸蛋,皱着眉头嘟哝:“景轩最讨厌女人花了妆的模样……” 灵芝的皮肤很好,清晰透亮,盈润细腻,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年轻很多。 “没有花,你的妆很美……”我由衷的赞叹。 “那你一直盯着我,感觉怪怪的……” “呵呵,失礼了。你长的像我一个旧友,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噢,这样……” “对了,你刚刚说夏景轩最讨厌女人花了妆的模样?他亲口跟你说的?” “没有,我自己揣测的……” 灵芝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突然柔弱的模样,让我措手不及。 “你哭了?”我轻声问。 “你是不是很得意……” 女人一边不着痕迹的擦掉眼泪,一边突然冷笑,声音毛骨悚然,吓我一跳。 “我得意?你是指哪方面?”我淡然的提起茶壶,给她杯子加满,安静的看着她:“你看我浑身上下,身无自由,你觉得我有什么可得意的?看到那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了嘛,她的妈妈小雪,我多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朋友,活生生的叫你们这帮人给被折磨死了,你还觉得我得意?真是可笑之极……” “至少景轩是爱你的……” “爱?哼哼哈哈……他那样也叫**?说出去都叫我笑死了,他拥着你的时候,抱着你的时候不是也说爱你了,你觉得那是爱吗?” “景轩那么对你,你怎么一点也不领情?”女人大叫。 “都说了,我不会抢了你的男人,他所作所为在我眼里都是一厢情愿,何况我心里住着一个人,岂会容得下其他人……” 我将杯中的茶抿尽,阿姆冲好奶粉从门外走了进来,眼睛在看到灵芝的时候,不满不言于表。 “我真为景轩感到不值……”女人浅笑,起身望向门外,有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忽而转身看我:“今天就聊到这,忘了告诉你了,灵芝也是成都人……” 很显然,灵芝是知道阿姆不喜欢自己的,但是碍于夏景轩对阿姆的厚爱,她也只得忍气吞声,所以她从不当着阿姆的面找我,唯恐阿姆告她的状…… 阿姆将奶瓶狠狠的按在桌上,对着还未走远的灵芝大声说道:“恕不远送……” “阿姆,你这又是何必,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我悠然叹息一声。 “哟哟……她可怜?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可怜的……”阿姆靠近床边看孩子未醒,坐到我的对面:“整天霸占着先生不放,先生的伤才刚好,老天你知道他们昨晚动静多大吗?女人浪荡的声音估计整个山壕里,但凡长着耳朵的人都听见了……” 阿姆说的岂能有假,就连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听到那种蚀骨销魂的声音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一把年纪的阿姆,也难怪她整天一见到灵芝就板着冷脸。 阵阵婴儿的哭啼从身后响起。我转身迅速折回到床前,呵呵,刚满月的孩子,脸蛋儿圆润无比,除了恼人的哭声最是值得我高兴宝贝不得的就是逗她玩耍,到底是孩子还小,很难见她笑上一回,就算是微微弯弩的笑意也是无意识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心疼的不行。 还记得初见她的模样,简直瘦小的可怜,皮肤皱巴巴的红彤彤的,眉宇间却透着小雪娇俏的模样。这孩子倒是一点也不省心,饶是阿姆这么耐心的人,都被她磨的不行,尤其是黑夜,这孩子总是醒了哭,哭了醒,反反复复一直到晨明,才能稍作安稳。纵使这样,阿姆依然宝贝的不得了,每每看她精巧喂着孩子,眼底都是溢满了垂爱…… “我老远就听见孩子在哭,这就吃上了?”男人不知何时倚门而入,满面如春。 白色休闲T恤,穿在他的身上饶是养眼夺目,俊美不凡…… 夏景轩纵使再怎么宠惯灵芝,还是会时不时的抽着空,来看看孩子,好像这个近似远古的深林有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整个世界,瞬间就变的精彩而美丽了…… 先前还哭的嗷嗷直叫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刹那间安静无比,甚至时不时的还传出欢快的笑声…… “先生,这孩子很喜欢你……”阿姆将吃空的奶瓶拿开,提着满篮子的尿布笑道:“这孩子还没个名字,先生就给她取个响亮的名字,可好?” 男人迎着阳光,皮肤光洁透亮,高挺的鼻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亲昵孩子柔嫩的脸蛋儿,似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男人转脸看向身后的我。 “女人,你觉得取个什么名字?” “都一样,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只要孩子能健康成长,怎么样都心满意足……” “孩子的生父生母,都是个短命之人,不如叫她长生?” 男人兴高采烈的看着我,眼眸闪烁着期盼…… “她是个女孩子,长生叫的怪难听的……”我不禁摇头,看着阿姆征询的笑道:“阿姆你辈分最长,还是你来取吧……” “以前阿姆小的时候,听长辈说,菩提树乃是老祖宗的灵物。”阿姆目光柔柔的看着孩子,抿嘴浅笑“:星月菩提,正是意味着长生所向,不妨叫她星月……” “星月,呵呵,阿姆这个名字好,就叫星月,夏星月……”夏景轩果然眉开眼笑,摊开食指,逗着怀里的小人儿:“星月,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了,乖,笑一个……”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孩子跟他有半毛钱关系,还大言不惭厚颜无耻的要做人家的父亲。 “喂……把孩子给我。”我轻蹙眉头,看着男人。 “女人,别闹。这孩子天生就跟你犯冲,你一抱她,准哭……” 阿姆端着篮子步履蹒跚的走到门口,山风正舒爽的吹拂在她的脸上,只见她慈爱的回头瞧我们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俩,总是见面就吵吵,别吓着孩子,我去将这尿布洗干净了,别又打起来咯……” “放心吧,阿姆,这女人哪是我的对手……打不起来的。”男人扬言大笑。 “这孩子不能跟你姓……” “不跟我姓?难不成跟你姓?” “当然……” “你好意思说的出口?星月的妈妈可是姓王,不姓苏……” “那又怎么样,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带着罪孽活一辈子?” 男人突然呆呆地看着我,眼眸黝黑晶亮,里面有我的影子。 “我不会让她跟我一样跟她的生父一样,你放心……” 男人声音掷地有声,瞬间将孩子吓的哇哇大哭。 我眯眼紧逼男人的视野:“你怎么叫我放心?将来告诉孩子,他的养父是个毒枭……”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这是黑鹰临终嘱咐我的,我说到做到……” 男人一边轻拍孩子,一边小声轻哼起来,他竟然唱起了儿歌,声音低鸣婉转。没想他对待孩子这么有一手,没多会儿,孩子合上眼,吸嘬着小嘴巴,呼呼的睡着了。 男人将孩子放回床上,安顿好之后,折回,到坐我的对面。 “女人,相信我,我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这个月末,我会带孩子回夏家……” “你想做什么……”我瞪大眼睛,神经紧绷。 “给爷爷过寿,顺便让星月认祖归宗……” “可是,她毕竟不是你们夏家的骨血……”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去处?能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生活环境?” 想到孩子很快就会被带走,我的眼泪簌簌地落在茶几上。 “可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阿姆也舍不得……” “女人?”男人梦呓一般的叫道,轻抚我的脸颊,擦去眼泪:“别哭,一切为了孩子,难道你不想她过的很好?” “想……”我拼命的点头,是的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给孩子好的教育好的生活环境,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那就听我的安排……”男人喃喃自语,将我圈在怀里。 门外闪过一道红影,我知道那是灵芝轻巧的身姿…… 我用力推开男人的胸怀,指着远去的灵芝,冷笑:“你真是坏透了,你这样置灵芝与何地?” “我说了,我跟她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当然她既然那么想给我暖床,我怎么好拒之千里……” “可是,她明明很爱你,你看不出来么?”我轻轻叮咛,似是在可怜那个叫灵芝的女人。 “可是我不在乎……”男人双手轻扭我的肩胛,眼眸猩红炽热:“我在乎的是你。可是你呢,何时又在乎过我?你觉得灵芝可怜,难道我就不觉得可怜吗……你有心力去在乎别人的伤痛,怎么不可怜可怜我,抚慰我的心痛呢?” 瞬间,我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抓住衣摆,辛酸疼痛难以自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将你伤的那么深,我是无心的……” “女人,别哭……”男人轻拭我的眼泪,声音磁性温暖:“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能安静的待在我的身边,怎么样都无所谓。” ------------ 第二十三章 生如夏花 3 “我在乎……”我凄然一笑,冷目跳向窗外:“真想变成那只飞鸟,不管不顾,自由飞翔……” “迟早会有那一天的,在多等几日……”男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转身,侧目看他,男人正举目瞭望窗外山高水长,温润浅浅的笑意溢满嘴角,刹那间一阵恍惚,只觉得山间美色尽失容颜,男人美的竟是这么缔仙,不食人间芳物。 “这么看着我?”男人的俊脸赫然放大数倍,晃在的眼前。 阵阵心跳加速,我匆匆跳开他的目光,不理睬他…… “你就别装了,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男人,你这样的凡夫俗子,多瞧几眼,很正常……”男人大言不惭的在身后笑道。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小声嘀咕:“比我的行川差多了……”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了吗?我没说话啊……”我假装的惊讶。 “你明明就说了……”男人疯狂捏紧我的下巴。 这个男人就是自大轻狂,容不得我半点思想开小差,哪里容得下我想别的男人。 “我没说,你弄疼我了……”我目光闪烁的盯着男人即将发怒的表情。 “算了……”男人悠悠的叹息:“想他又有何用,你还不是在我的身边老老实实的待着……” 男人眉宇紧皱,掩藏不住的哀愁,心疼满目,凝视最初远眺的地方…… 时间过的真是快,转眼又入了秋。可是山中的景色却不曾消减,依然此一伏彼一伏的荡漾整个空灵的幽谷…… 自从星月被送走以后,我的日子过的就越发的难熬,好在夏景轩对我渐渐放松了警惕,疏于看管我,我可以任由着自己的性子,在这一处风光无限的山川河流中四处游走……当然我仍然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灵芝最近倒是跟我走的很近,一有空就穿山涉水的来见我,每每浑身带着痞气,阿姆老远就撇嘴躲开,甚至生气我跟她的来往断绝我的美味食餐。 当然,夏景轩不可能很闲,自从伤口好了以后,数月内几乎见不着他的身影,就连他去了国外的事情,也是灵芝后来告诉我的。 我耷拉着双脚,嬉戏着石台边处的涓涓溪水,丝丝凉意,浸透全身。斜眼仰目已经西斜的太阳,正红彤彤的向山后慢慢的消失沉沦…… 我迅速挽起袖管,擦拭湿哒哒的脚背,穿上鞋子,看向十米开外的啊塞布达,冲他大声嚷嚷,天黑了,可以回家了…… 啊塞布达扛起随手打的野鸡野兔,循着声音向我这边靠近……啊塞布达尽管话不多,做事却很细致,也难怪夏景轩名义上安排他做我的小跟班,实际上还是为了监督我……相比之前住的小竹楼,这里真的要大很多,遍地都是夏景轩的人。如果我猜想的不错,这里应该是夏景轩的贼窝老巢了…… 还未靠近山寨,老远就听见阵阵清脆响亮的声音。我抬头凝视不远处,灵芝正挥震着手臂,又蹦又跳的向我打招呼…… 不等我走近,女人兴高采烈的从山上火速的跑了下来…… 对于她的风风火火,我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啊塞布达跟阿姆还是很难适应她的人格分裂。怎么说呢,灵芝的温柔婉转只会在夏景轩的面前表露的淋淋尽职。当然雷厉风行的模样灵芝从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半点痕迹……只要是面对夏景轩,她从来都是仪容大方得体,娇俏可人…… 叫人奇怪的是,她明明很讨厌我的存在,见不得夏景轩对我半点好,可是还是跟抽疯似的,有事没事就来山里嘚瑟一下,在我面前晃动…… “苏晴……”女人气喘吁吁的开始说话:“我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都不应一下?” “我应了啊……”我安静的看着女人满头大汗。 “你怎么应的?我怎么没看见没听见……” “你不信,你问啊塞布达,看我应没应……” 女人鼓着圆溜溜的杏眼,撇撇嘴,打量我…… “哼,就知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待见我……” “这话说的,谁敢不待见你,你头上可是刻了字的,夏景轩的女人,谁敢的罪……”我豁然一笑,继续伴着还有的曙光,向不远的寨子靠近:“灵芝,这次来,找我什么事儿?”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你看我?哼哈……”我轻笑。 “你笑什么……” “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可是你的头号大情敌,你现在告诉我说,你是专程来看我的,不觉得好笑吗?” 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黑色的牛皮靴子,迎着浅浅的月光锃而八亮的。 只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尖锐:“那又怎样,我过来看你,还有气没,最好是看什么时候能死掉……” 我抿嘴浅笑,正好迎着阿姆投来的目光,只见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不悦的向后厨走去。 “灵芝……” “你又笑什么……”灵芝追问的说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果然跟夏景轩那个王八蛋是天生的一对,总是巴望着我早点死,又不敢让我死,你说你们纠结不纠结,累不累……” 女人快速向后厨走去,不看我,声音却是响亮:“错,我是真巴望着你死……” 吃晚饭的间隙,阿姆果然很不待见灵芝,没给她留着碗筷。 没想这女人,也不生气,自己起身拿起碗筷,自己盛饭…… 阿姆将几叠小菜,一并向我这边靠拢,挨着我坐了过来,唯恐灵芝占了先机。 “阿姆……”灵芝挑着眉,杏眼一瞪,不满的大叫:“我吃个菜,能吃穷你吗?再说我吃的都是我男人的,又不是你的,你充其量也就是景轩身边的一个老保姆而已……这些年,他养着你敬着你,你就知足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走吧……”我撂下筷子,夺下灵芝的饭碗,紧蹙眉心,小声的说道:“你男人不在这,没回来。想撒泼耍恨找错地方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在夏景轩那,连个保姆都不如,顶多也就是个暖床的……” “说谁暖床的?”女人突然站起,声音震耳欲聋,似是到了发狂的阶段。 “你……” “有种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毙了你……”女人咬牙切齿的狠劲着实吓了我一跳。 “信……” “信,你还敢说?” “我不怕死,为什么不能说?我说的都是事实,无半点掺假……” “哼哼哈哈哈……”女人仰面轻狂大笑,眼神狠戾:“我是暖床的?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哼哼哈哈……你连暖床的都不是,你这个失去自由的笼中家雀……” 啪啪啪,几声响动,犀利的扇在女人的脸上,我错愕的看向阿姆,阿姆正气的浑身颤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阿姆,你打我……”灵芝惊惶的看着阿姆,一脸难以置信。 阿姆端起桌上的饭菜,闷不吭声,步履蹒跚的转身就走,我知道她老人家肯定是伤透了心…… 室内徒留我们两个女人呆呆的面面相觑,跳跃的火苗里闪动着寂寞无声,安静的有些尴尬…… 半饷,灵芝捂着红彤彤的脸,迎着燃油烧的灯光,小声的自言自语:“我过分了?” “嗯,你让她伤心了……” “我是无心的……”灵芝狡辩。 “那什么是有心?” “我我……我真是无心的,她会不会打小报告?”女人突然紧张了起来:“她不会告诉景轩吧……那怎么办,景轩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过两天就中秋了,我还想着留下过节呢……” 我嗤然一笑:“还想着过节?你先想想怎么哄阿姆开心吧……” “可是景轩明天就回来了,他亲口打电话告诉我的,不然我大过节的,发什么神经跑过来……” “你这么害怕那个老男人?”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不要我了……” “这么想留下来,那你还杵在这干嘛,去给阿姆道歉,不然我也爱莫能助……” 不待灵芝说话,我捂着空荡荡的肚子,转身出了房间。 屹立在竹木搭建的塔台上,清风阵阵迎面萧瑟的吹来,月光一泻千里,苍白如洗,偶尔几声寒蝉嗡鸣,空谷悠然。眼眸落尽处,暗生凄怆,阔别家乡已然又过去了快一年,前路漫漫,不知何时才能踏上归期…… 夜半时分,清扬的旋律从隔壁房间悠然荡漾开来。在无半点睡意,起身伏坐于窗前。 明月高悬,幽暗忽明的疏影随风摆动,月色阑珊,秋波暗涌,空洞迷离的双眸随着旋律渐行渐远,望尽山头,云烟缭绕……点点相思泛红了整个双眼…… 还是那首杨蔓的《相见恨晚》,两年前,还是那个夏天,在雍容华贵的和平饭店,那个叫夏行川的男人,曾经扬起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斯坦威钢琴,专门为我而奏……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住上了这么一个人…… ------------ 第二十四章 生如夏花 4 你有一张好陌生的脸 到今天才看见 有点心酸在我们之间 如此短暂的情缘 看著天空不让泪流下 不说一句埋怨 只是心中的感概万千 当作前世来生相欠 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 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 我不奢求永远 永远太遥远 却陷在爱的深渊 ……………… 往事烟云,相思随着音乐泛滥成灾,每一次的深呼吸,心痛都难以自制…… 我没有办法解释这种情愫……这种流离失所漂泊他乡,守着灵魂与亲人阴阳殊同陌路,与爱人彼岸天涯……更徒留一颗不甘被磨灭的心,与恶魔相依相偎,此生还有什么比这更惨…… 带着浅浅的泪滴,我竟然失声的笑出了声,只有我知道,这是多么复杂而又悲怜的自我嘲笑…… 行川,你真的是失忆了么……纵使这样,你是否还能在梦里忆起我,呵呵,应该是不能了,夏景轩不是说你全忘了嘛,怎么还会记得……那你还会亲自给我弹这首名叫《相见恨晚》的曲目嘛…… 带着多多少少的奢望和乞求,一个人,傻傻的伏在桌面对着窗台,竟然迎着秋风睡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睡的可谓是昏天地暗,前所未有……我轻轻揉搓自己发涨的脑门,眯眼适应满室的强光…… “醒了?”床边的身形晃动,声音温厚:“别动,你发烧了,好在老天让你清醒了过来……” 夏景轩眼眸里闪过一抹惊喜,原先最让他以为傲的发型,此刻正泛着浮尘油光,死趴趴的贴在头顶上。我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男人不以为然的看着我,伸手试探我的脑袋,神情舒然放松:“烧退了……” “我睡了几天?”我坐直了身子,只感觉腰酸背痛…… “四天……” “这么久,灵芝走了?” “没……”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这个女人,真是叫我伤心……”男人撇撇嘴,将我的身后的枕头靠平,假装生气的说道:“我眼巴巴的回来跟你过中秋,跟你团圆,可你倒好,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不是有灵芝陪你,还怕孤单,没人跟你过节?” “你这是在吃醋?”男人咧嘴笑开,凤眼迷离,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 “吃醋……”我突然放声大笑,精神倍足:“你瞧瞧你这邋里邋遢的模样,真不敢相信,你骨子里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若不是我先前认识你,我还以为是叫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呢……” “谁是叫花子?”男人瞬间冷面看着我,但是眼底的温柔却不曾减弱:“我这么帅,就算是乞丐,那也是绝世丐中丐,王中王……” “呸……”我不屑的指着他的油头粉面,肆意轻笑:“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几天没洗澡了,真脏……啧啧,这头发该生虱子了吧……” 夏景轩嗷嗷的一阵惨叫,一边狂魔乱舞的照着镜子,一边大声宣泄自己的不满。 “还不都怨你,我废寝忘食的照顾你,没白没黑的这么对你,你一清醒就开始嫌恶嘲笑我……我说什么来着,说你白眼狼一点也不为过……” “你说你这副德行,让灵芝瞧见了,她还能死心塌地的给你暖床吗……” 我笑的哼哼哈,花枝招展,起身下床,摸着鞋子穿上,心情如窗外的白云,舒畅怡然。 “四天怎么饿不死你,这么有劲。”男人虽然说话咬牙切齿,身体却不听自己的使唤,放下镜子,手忙脚乱的过来搀扶我。 我倚着男人的臂膀,端坐于台前,窗外阳光明媚,秋风撩人…… “听灵芝说,前段时间你去了国外?”我眯眼,浅浅问道:“星月都安排好了?” 男人捧起我的脸蛋,指腹揉搓着随风扬起的碎发,眼神迷离,审视的看着我。 “我去了美国……” “噢……”我的心陡然一跳,心脏鼓鼓撞满胸膛。 “你没什么要问的?”男人轻问。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瞅眼看向窗外,灵芝正婀娜多姿的从山腰一处走来,大红色的披肩映衬着她的圆脸,煞是好看。 “星月送去美国了……”男人举目远眺,目光落在灵芝身上,闪烁璀璨,看样子,灵芝的这身打扮很是符合他的心意。 “美国有谁照顾她?” “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夏允诺……” 原来是她,馨儿的母亲,那个一眼看上去非常柔美温静娴熟的女人。不知道当日小肚翩翩的她,如今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怎么样,生的男孩女孩?”我不假思索的问。 “男孩,跟馨儿一样漂亮,有这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不过是单眼皮……” 馨儿,就是那个天真无邪,有着一张粉嫩的圆脸和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总是奶声奶气的冲着我喊苏苏舅妈的那个小人精。呵呵想当初我跟行川离开哈尔滨的时候,她仰面哭泣的模样,仍然清晰可现的徘徊在脑海里…… “馨儿,那个小人精。长高了没?”我安静的托着双腮,抿嘴浅笑道:“她可不是一般能对付的孩子……” “貌似,馨儿确实人小鬼大,她可讨厌夏行川的未婚妻Angelia了,经常捉弄那个蠢女人……”男人不自觉地开始轻笑。 “是嘛……” 心底某个地方似是被撕碎了一般,奔腾不息的血液瞬间逆流而上窜满整个心脏。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发冷发颤,指尖相互抠搜,惶然无措的模样,惹得原本还心情舒畅的男人,刹那间,狂躁如兽。 “你这模样,是又在想他了?”男人声音如野,暴跳不安。 “是,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这下你满意了?” “我不允许……” 男人握紧的双拳,青筋暴露,恶狠狠的捶在桌面,破碎的吱呀声,吓的刚踏脚进门的灵芝,一阵恍惚哆嗦。 “那又怎样,我就是不可抑制的想,纵使这种想,是那么心痛,那么惆怅又那么心酸,可是谁也阻挡不了我对他的想。尽管他身边多了个女人又如何,是他的未婚妻又如何。呵呵……我全都不在乎,你不是说他失忆了么,他只是暂时的忘了我,他只是生病了,等他病好了,怎么会忘掉我。我们曾经相爱的那么芳华,那么炙热纯真……” 几许薄凉的泪滴浸湿眼角,潮湿的心情,凄然的隐痛,跟随着心脏剧烈的起伏上下翻滚在血液里,窗前,随风扬起的落叶,迎面拂在脸上,然后死沉沉的散落在手指间。 我想,此刻的夏景轩定然是勃然大怒,柔肠百结的。只见他面目赤红,嗜血的眼眸掀起一泓惊涛骇浪,双手紧逼我的脖子,瑟瑟颤抖的开始用力捏紧,捏碎……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 我想我是胜利的,连着身子骨里的叫嚣,我一直都是胜利的,这种胜利在夏景轩痛苦不堪的模样前,昭示着越发的得意洋洋。 夏景轩,他果然对我下不了毒手,他不准我死,他要我活的好好的,哪怕他忍者双目的刺痛,眯眼打量我一脸幸福看着别的男人模样…… 尽管,手里为数不多的照片,但只因为是有关他的,有关夏行川的,我竟然痴痴的看了一个下午,直到黄昏,室内光线渐暗,我还是未能从照片上浅浅的笑意,移开脸…… 我已经很满足了,哪怕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叫Angel的娉婷少女,照片上的她真的很美,美的纯净,弯弯笑起的双眸犹如一池清水,灵灵闪烁,像极了她的名字Angel,原来天使真的存在……你看,她正一脸幸福的依偎在男人怀里,那个笑容清丽脱俗的男人怀里,曾经拥吻过我的男人怀里,纵使这样,我还是这么的淡定,我依然从容不迫,我就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我爱的男人拥着别的女人,我竟然不生气,不伤心,甚至盈盈笑意扬起了整个嘴角…… “女人……”身后的身影来回晃动,明显,这个男人终于熬不住漫长的冷寂。 “怎么?”我快速合上相册,笑意不减。 “他有什么好,你这般贪恋他……”男人语气阴狠。 “他比你纯粹,比你见得起阳光……” “你眼睛是瞎的么?他身边明显多了一个女人,看样子比你好看十倍的女人……” “呵呵,那又怎样,我就是爱他,与你何干?” 男人嘴角剧烈抽搐,气息粗重,紧逼我的身后,双手圈着我的腰:“别逼我,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我逼你……”我失声笑了出来,真是可笑,我转过身子,目光与他对视:“你说,我们俩谁在逼谁?我爱夏行川,很早就爱了,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管的这么宽吗,太平洋那么宽,你管的过来吗?你真是可笑,你以为你囚困我,将我关在你的身边,你就能得偿所愿,为所欲为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跟我没关系?”男人目光寒射。 ------------ 第二十五章 在水一方 1 “是,跟你没关系……”我斩钉截铁,毋庸置疑,面露坚定:“夏景轩,你当你是谁?我爱夏行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算你问我千百遍,我的答案依然是一样的,我爱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爱他,纵使他身边多了个姑娘,我还是这么爱。我告诉你,不是因为他多有才华,多有魅力,多么的高大上,仅仅因为那种踏实,那种宽慰,伏在他的肩头,那种心安理得,那种甜蜜如丝,那种不能言语的眷恋,就是这么简单……而你呢,说白了,至少有一点,你就比不上他,哈,你比他苍老,你在时间上就输给了他,老男人……” “啪……”男人扬起手,卯足了力气,一巴掌拍在我的左脸,瞬间我的左耳嗡鸣,左脸火辣辣的生疼,整个人倒向一侧,脑袋重重的撞在身后的茶几上,双腿无力支撑,身子顺着身后的茶几,瘫软倒地。 眼角条件反射般的湿润。我有些木讷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男人握紧的双拳青筋暴露,像是刚厮杀完毕的野兽,神情落寂,毫无喜色。 我抱膝,蜷缩于拐角,整个人都吓傻了,顾及不上脸颊刺辣的疼痛,我没料到男人会再一次打我,更没想到,这一巴掌比上次来的更猛烈更直观,至少上一次,我是昏厥的,我还不知道这么疼…… “我老?”男人单膝点地,目光清冽,咬牙切齿的冷笑:“信不信,我叫你试试,我年轻的体魄?或是更为激烈的青春律动……” 男人慢悠悠的扬起手,向我靠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老子比你大十一岁,你就觉得我老了?” 难道大十一岁不老麽,我十岁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一岁了,都可以叫他叔叔了。 夏景轩一只手沿着我的下巴一路下滑,指尖冰凉,轻触我的脖子,锁骨,突然手指猛的一紧,攥紧我的扣子,用力一扯,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低头一看,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男人扒了下来,男人正如饿虎一般,盯着我的身子,双目嗜血。一双大手,毫不客气的攀了上来。 我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双手捂紧胸口,一股羞耻恍然在胸间蹿升。我害怕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泪如倾盆,将身子抱的更紧,带着哭腔,向男人讨饶:“不可以,夏景轩,你不能这么伤害我,至少现在不能……” “现在知道讨饶了,你得先问问它……”男人攥紧我的手迈向他敏感的部位,挺拔坚硬的物体带着温度抵触着我的手心,我赫然缩回了手,思绪凌乱,害怕到了极点,我害怕守住不住我的青春,更受不住我的爱情…… “求你,不要这样……你去找灵芝,灵芝她是爱你的……”我已经变的语无伦次。 男人再次捉过我的手,覆在他的身上,容不得我躲闪,我的手腕似是被捏碎了一般疼痛。他埋头,伏在我的胸间,带着欲望辗转吮吸,一阵温热的湿濡从胸口向四周蔓延,我放弃了挣扎,满眼绝望…… 男人充满嗜血的眼再次看向我,紧绷的神经充斥着整个双眸,许是我的瑟瑟发颤和绝望不堪的模样引起了他的可怜,只见他松开我的双手,将我的衣襟聚拢,不要脸的说道:“女人,这就是我的渴望,带着年轻的渴望,带着占有欲的渴望,我想要了你,每时每刻都想占有你,你若是再刺激我,再逼我,我发誓,我一定再也不放过你……” 我屏住呼吸,不敢说一句话,生怕男人反悔,再次折了回来…… 直到隔壁房间传来灵芝经久不息的欢愉声,我才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陷入,任谁都叫人难以自拔,包括我,更包括夏景轩。我不怪他,甚至开始可怜他如同可怜自己……同样为了爱,而一起受罪。同样忍着漫天的落寂孤独,依然都难以填满那颗已经空了的心。 我茫然的环视四周,这是我之前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记忆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里的每一分慵懒,拖沓,或者闲适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令我的心禁不住一下又一下的疼痛。 静静的杵在高大奢华的建筑门外,窒息般的痛楚,浸透全身。阔别已经的成都,我又回来了! 只可惜,我依然是失了自由的,徒留我的思想与这个城市熟悉再熟悉…… 成都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好天气,阳光慵懒细密的穿过树缝,斜斜的照在我的眼睛上,暖暖的如同当年夏行川摊在我眉心上的手,温暖的让人沉醉。 依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他。 那时候也应该是这个季节这个天气。 成都的冬天本来就不冷,只是我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怕冷的我穿的太多,圆滚滚的像个企鹅。 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我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甚至连偏头打算看一眼的意思也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正是中午的饭点,我要赶着食堂人还少的情况下,飞快的占个排队的先机。 我自顾自的走着,沉浸在是点鱼香肉还是丝宫保鸡丁的矛盾中,忽然只听耳边嗖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直冲冲的砸中了我的大脑门,人险先歪倒在地,我身子猛然向后退了几步,这才保持了平衡。 “喂,我说那个胖嘟嘟的企鹅,将球扔过来?”不远处响起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 我揉着脑门,脸气的通红,抱起地上的篮球,怒气冲冲的向人群中迈进。 对方简简单单的穿着,白色的T袖被汗水浸湿了大半,额头上的发丝因为汗水柔顺的贴在脑门上。眼睛微笑着弯成一个令人心动的弧度,一双纤细柔白的大手伸在我的面前,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显得格外的飘逸出尘。 “喏,给。”我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寻师问罪的,傻乎乎的将篮球双手递过去。 然后脸上火辣辣的调头就跑,身后传来一阵呦呵: “你小子真行,这球投的好,投来一个含苞待放的小师妹。” “那也是人家夏行川模样长得好,换作是你,指不定被人当头暴打一顿。” 原来他就是夏行川,整天被王雪,韩莹夸上天的人物,果然令人心神沉醉。 …… 我收回思绪,迈开步子,转身大步向身后富丽堂皇的豪宅深院里走去。 夏景轩果然不是个凡夫俗子。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比如我比如他。明明我是光鲜靓丽的活在太阳底下,现在轮到他叱咤风云的摇身一变,成为X集团的董事,并正大光明的游走在这个都市街角。而我,只能远远的观望与我遥遥相对雾气朦胧的城市:成都。 我想我应该是满足的,就在夏景轩带着我离开老巢,来到这个城市的那一刻,我就是满足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没有了。 夏景轩毫不费力的在人民户口簿上将我起死回生,我再也不是汶川地震上的死亡人口或是失踪人口了,我依然还是那个叫苏晴的姑娘。不一样的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以前在成都住的房子,因为城灾已然不复存在,而我现在显然是一副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寄生虫。 没由来的,胸口涌上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十指渐渐握紧,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如果抛开夏景轩对我的囚禁,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锦衣玉食的伺候,似乎要把这两年来在深山老林里受的苦统统的给我弥补回来。 可是这些统统都不够,我想回C大,想去看看韩莹,顾倩……或是说曾经的那些朋友,朝夕相伴的朋友,我想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好不好…… 在极度凌乱的步伐里,我终于疲倦的看到那栋关押我的白色别墅,这里真的很大,在成都的郊区,这里的房子真的很多,很宽敞,夏景轩很懂我,给我布置的这栋别墅,清新雅致,素净纯白,就像是我的心一般,白的空洞,白的耀眼,可是却怎么也填不满空旷的孤独。 我想离开这里,离开成都……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想法。 我有些弄不懂自己,曾经被囚在深山老林的时候,我是那么奢望回到成都,可是如今我如愿以偿的来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却突然适应不了这里的熟悉,熟悉的空气,熟悉的芳草,熟悉的街道以及越发熟悉的记忆。 我忍受不了记忆的折磨和控诉,它时刻都在纠缠我的心身。时刻提醒着我:那些我以为被我淡忘的青春年少,唾手可得的亲情,天长地久的友情,以及刹那芳华的爱情…… 我要去找灵芝,我要求她帮我离开这,现在谁也帮不了我,我想只有她可以,也唯独她还有一丝机会帮助我…… 我眯眼转身改变方向,与灵芝遥遥的对视,此刻她正捧着镜子,在高高的阳台上,一边擦拭着口红,一边偷摸打量我,眼神充满了敌意…… ------------ 第二十六章 在水一方 2 “我想跟你谈谈……”我开口说话。 “什么事,这么严肃?”灵芝并不惊讶,随手脱掉自己的睡衣,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黑色洋装,熟练的套在脖颈上。 “我想离开这……” “抽什么疯,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 “夏景轩会恨死我的……”灵芝停顿了一下,继续整理身上的洋装,精致的妆容,璀璨迷离:“我不做他不高兴的事情,况且我现在没空,晚上还有个酒会……” “你确定你不做?” “确定,以及肯定。” “那好,希望你别后悔,我今晚上就可以留住夏景轩在我那过夜,我想从今以后,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说夏景轩还拿你当回事儿吗?” 我有些邪恶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只见她的脸色瞬间苍白,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拉不上身侧的拉链。 我伸手轻拍她的双肩,仔细的将她拉链扣上,轻巧的笑意溢满眼梢:“只要你帮我,我保证没人跟你抢夏景轩。” “我想不明白,在水一方,这么豪华的落地大别墅,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非要离开……”灵芝翘着兰花指,娴熟的染着蔻丹。漆黑的颜色,衬托她的手,纤细柔白。 “因为我不是佳人,不适合靠水而居……”我笑的哼哼哈哈:“如果这也算是个理由的话。” “容我想想……”灵芝淡淡的紧蹙眉头,嘟嘴轻吹手指,半天冷笑道:“后天,景轩回哈尔滨,这不眼下又要过年了么,我想那个时候兴许有机会。” “好,我等你。”我抿嘴浅笑,扬起手中的花瓣碎屑,神情愉悦:“谢谢,灵芝。” “不用谢……”女人轻蔑的看着我,眼眸如墨,冷淡的说:“我从没想过要帮你,我巴不得你早死早点离开这,离开景轩,所以我并不是真的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纵使这样,我还是要谢谢……”我由衷感激,纵使面前的女人,脸色冰冷,毫无暖意。 身后扬起一股冷风,昏暗的倒影映衬着我的脸颊,我知道那是夏景轩的疏影。 “你们俩,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男人轻扬嘴角,静静的矗立在身后,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西装笔挺的模样,那种说不出来的高贵与桀骜不羁萦绕他的整个身形。 “景轩,回来接我的么?”灵芝顿时露出水盈盈的娇羞模样,没了先前的狠决,恍惚间,我以为是韩莹灵魂附体了似的,那种可爱的灵活劲,像极了我的欢乐无忧的韩莹。 “准备好了?”男人冷眼看着灵芝。 “嗯,灵芝知道今天酒会很重要,这样打扮,还合适么?” “挺好……”男人扒开灵芝挂在她身上的手,眼眸透射着寒意,看着我冷笑:“还在想着如何逃离这?苏晴,我警告你,我不允许……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 我急忙的眨着一双大眼,掩饰眼眸里的焦躁和不安:“怎么会……” 夏景轩狐疑的紧逼我的双眸,俊眉舒展,浅浅的嘴角又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猜,你也不会。你怎么舍得离开我,我说的对吧……” 男人自大轻狂的模样,又开始泛滥,我轻轻的舒缓了一口气,好似从猎人手里逃脱的野兔一般,怀着侥幸,暗自高兴。 夜色阑珊,成都的冬天,不比缅甸一带,它比较潮湿,阴冷。至少现在是这样,迎着窗外的风,嗖嗖的冷意从脖颈向四周蔓延。 我探出脑袋,将折叠好的信封随手放在纯白的首饰盒里,轻轻按动扣子,将它用力锁上。是的,我已经做好了一切逃离的状态,连同逃离后的诸多事宜,我也尽可能的做到周全。比如,就像此刻,我写的这封信,给夏景轩的信,我相信,至少可以短暂的抚慰他在知道我逃离后的巅峰狂躁…… 成都难得没有雾气,深夜星星挂在黑绸一样美丽的夜幕上,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在水一方的别墅中,柔和的灯光从楼下倒映的水影中波光嶙峋起来,带着浅浅碎花的窗帘并未拉上,我能清楚的看到窗外四下踱步守夜的人,这些人里,有个叫啊塞布达的人,这个不多话,却一直跟随夏景轩的傣族男人。 我收回视野,空荡荡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夜光灯将奢华的水晶吊顶映衬的流光溢彩,房间的门,似乎没有关掩好,清凉的风从缝隙里柔柔的钻了进来…… 想想再过一天,哦,不,最多两天,我就可以逃离这里,心里不免得轻松雀跃……转身将门关紧,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从窗外传来,这个点,凌晨2点,我想应该是夏景轩他们,回来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开始有些慌张,手指轻触墙角的按钮,将室内的灯光全部熄灭,匆匆跳上床,平稳呼吸,将被子盖实…… 不多会儿,嘚嘚的敲门声,响起…… “女人,睡了嘛?”男人靠着门,轻叹问道。 我不说话,静静听着门外来回踌躇的步子,好大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没睡,别装了,刚刚你房间的灯还亮着……你不说话,我进去了?算了,这是我的家,我有钥匙,干嘛还得问你……” 门吱扭的一声打开,夜光灯再次被拧亮,幽蓝的灯光下,我只能看见门口模糊的身影,男人依然深邃迷离,带着酒气,摇摇晃晃的来到我的跟前。在这样的夜色中,男人魅惑的不真实,像是吸血鬼一般,美艳妖娆。 “你喝多了……”我坐直身子,轻声说道。 “不多,才两瓶而已……”男人双手撑着大腿,低着头,不看我。 “我给你泡杯奶……”我起身下床,似乎带着讨好的心里,乖巧的说道。 “突然这么好?”男人拉着我的手,一双墨色的眼眸,带着质疑:“我不想喝奶,我没醉,看到你就醉了……” 心底一颤,摆开他的手,轻笑:“还没醉?竟说胡话,等着……” “别走……”男人依旧拉着我,眼底的温柔似是柔风细雨,醉人心脾:“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看了一眼,我就不想走了,我能留下来吗?就一晚上,我保证什么也不干……” “好。”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被这个好,吓了一跳,以为是闪了舌头,不然我怎么可能答应留他在这过夜,灵芝知道,还不得恨死我。 男人眼眸跳跃着惊喜,豁然的大笑:“我就知道,水滴石穿,早晚有一天,你一定能爱上我,就如同我爱你爱的不可自拔……” 我心底暗暗不屑,还爱我不可自拔,真是可笑,整天坐拥美人,万花丛中飘来荡去的,什么女人没玩过,还爱我?我苏晴是什么人,岂能跟别的女人共享一碗粥,一起争风吃醋,至少爱我,就得做到从一而终,而夏景轩,你明显不是。 “你想什么心思,呆头傻脑的模样……”男人点燃一根烟,踱步到窗前,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看我。 “我在想,你真的很讨厌……” “怎么?” “你知道我最讨厌烟味,你还在我房间里抽?” “我当然知道,我是故意的……”男人轻笑。 “你……你……你无耻。” “我牙齿很好,胃口也很好……” “你变态……” “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下流,卑鄙了?女人拜托能不能换个词……” “你?”我一时气节,一句话也咳不出来。 “好了,我不抽还不行么……”男人将烟蒂拧灭,笑容不减:“我就是喜欢看着你被烟呛红脸的模样,娇羞可爱,那样的你,才像个花儿一般,惹人怜爱。” “讨厌。” “这就讨厌了?”男人玩味似得将灯熄灭,拉着我爬上床,声音玩味:“还有更讨厌的?要不要试试?” “滚。”我一阵手忙脚乱的踢打男人不安分的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丝丝血腥溢满嘴角,男人竟然一声不吭。 “疼吗?”我一脸错愕的看着男人,任由他抱着,不敢乱动。 “疼。”头顶传来男人疲惫的声音。 “疼你还让我咬,还不叫?”我激动的大叫。 “没有这里疼。”男人挼搓我的手,将手拖到他的胸口,喃喃自语:“都这么久了,你还是那么排斥我,你说,苏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一刻,唯一让我心里好受一点的就只有假装微笑,假装娇俏可人的讨好,假装顺从的伏在他的肩头,至少这样,或许会少一个人心痛。 “灵芝呢?”男人心脏噗噗的乱跳,我伏在他的胸口听的真真切切,岔开话题:“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灵芝没告诉你,她是成都人?” “告诉了。” “那你还问,当然是回她自己家了,毕竟我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可是,她心里一直想留在你这个家。” “这里的女主人,只能有一个,唯一的一个,只是你,永远也只能属于你……” 我静默的不说话,犹如窗外冷漠的空气。 ------------ 第二十七章 出逃 1 “想。”我睫毛轻颤,带着一丝我以为忽略的惆怅,轻笑:“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交际,自己的追求,还要个叫Angel的未婚妻,你觉得我还有理由去见他?见到他又如何?” 空气里,刹那间凝聚骤冷,我知道男人不高兴,每每提到行川,他都是这样,要么发飙疯狂,要么寂静不说话。 “这么替他着想?”许久,我以为男人睡着了,他开口说话。 “没有,眼前的事实就是这样。” “很好,你总是很容易的惹我生气,一直都是。我真恨不得亲手把你的心给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反正不是黑的。”我幽怨的叹息:“你自己找气受,还怪我?” “真想掐死你。”男人似乎释然,声音瞬间又温顺了起来:“星月也会随夏允诺从国外回来……” “倒是想那孩子了,尽管她那么爱哭,阿姆也很想她。不知道阿姆在缅甸那边怎么样了。” “她很好,只是还是不愿意跟我回成都……”男人低头在我的脸颊印上一记湿吻,揉搓我的发丝:“夏家那边一直都在追问孩子的生母哪去了,你猜我应该怎么说?”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来袭,脱口而出:“你又想干嘛?” “在过些日子,我就可以将孩子的母亲公布于众了,多希望那个人,就是你。”男人谄媚的一笑:“想当初,女人,你可是一直巴望着要做那孩子的母亲,我如你所愿,可好?” “不好。”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他,怒火乱窜:“只要是跟你们夏家有关系的人,统统都不好,除了那孩子。” “啊……”手臂似乎要背男人捏碎了似的,夏景轩总是这样,毫无征兆的使用暴力:“疼。” “疼?原来你也知道疼?这就疼了?”男人顷刻间松开我的手臂,声音黯哑:“夏家所有的人可以都跟你没关系,唯独我,不可以,也只能是我,不可以,听明白了吗?苏晴,不要在伤我的心了,它比你要痛上百倍……” 男人忽然捉住我的手,缓慢的移上自己的胸口,我怔了怔,有一丝动容,掌心可以强烈的感受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每一下,砰砰砰的声音,似乎都能通过我的掌心,穿透我的胸膛,在这一刻,我们好似彼此达成了一种默契,前所未有的沉寂,漫长的等待。凝固的气息,也只是为我们而存在…… 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夏景轩这一觉睡的特别沉,就连我不小心将水杯打翻了也没能吵醒他。 我轻手轻脚的将玻璃渣清理完毕,天还未亮,复又翻身上床。男人睫毛轻颤,翻了个身习惯性的将手耷在我的腰上,我歪着脑袋借着微弱的光,惊奇的发现他跟夏行川睡着的样子惊人的相似,同样有着一副挺直好看的鼻子。 不知不觉记忆飘向远方…… 那天本来是周末,我原本打算睡个醉生梦死的,后来却被王雪韩莹顾倩拉去图书馆看书。 尽管不情愿,但是还是飞快的将自己收拾的亭亭玉立,只因为听到王雪顾倩她们议论师哥夏行川也在那。 图书馆里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就的坐了几个人。 我放眼望去,几次搜寻以后,确定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见的身影,有些落寞的垂着下巴磕,头歪耷耷的倒在一页也没翻动的书面上。 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儿。 没多会儿半寐半醒的时候,书桌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本以为是王雪韩莹顾倩她们找书回来了,便没在意。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觉得不对劲,她们仨不可能这么安静。 我慵懒的将头倒向靠窗户的那一侧,夏行川从书本中抬起头,一道柔和的目光投射过来,我只感觉自己的脸颊迅速绯红,干巴巴的弯弯嘴,努力的笑出了一个弧度,微微的点着头。 夏行川抬起好看的手,指指我,然后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最后终是没有做任何表情,又低下了头…… 我狐疑的盯着那道柔和飘逸出尘的身影,难能自拔!他是真的好看,从眼眶到鼻梁在到嘴唇,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我心里这样下定结论! 他看书的模样,安静的仿佛跟我们不是在同一个世界,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辉。 心中微微悸动,我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鼓足勇气将写好的纸条放到他的面前,不敢去看他疑惑的眼神,转身飞快的逃出图书馆。 纸条上写着:我叫苏晴,不是胖企鹅!你一个球将我打了,所有你要对我负责到底,下面是我电话! 回到宿舍以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忐忑,就连鼻尖上的黑色墨水笔的印记也是后来室友提醒告知的。 …… 现在想来真是又滑稽又好笑,这样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边上的男人像个地狱恶魔一般突然爬起,敏感的问我,“连觉也不睡了?” 我将身后的枕头靠平,扭头看着黑暗中的那颗灼灼的眼神,心想当然不能告诉你:是因为你安静熟睡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爱的男人。 我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着痕迹的说:“你打呼,像头野猪。” 只见夏景轩信以为真的顿了顿,说,“嗓子疼!” 活该,谁叫你拿酒当水喝。我披了件衣服下床,终是没忍心那么说:“等着,我去给你拿个热奶!” “啊,嘶……” “怎么了?”身后的男人紧张的腾起身子探过头来问。 “脚被扎了!”我说。 几秒钟以后,室内灯光大亮,男人光着脚丫子一下跳到我的面前,连忙捧起我的脚,仔细研究了半天,迎着灯光将玻璃碎片拔了下来,这才放下。 “疼吗?”男人微着眉头,轻轻的对着出血点温柔的吹了吹,“怎么会有玻璃碎片?好在扎的不深。” 显然这样的姿势比较暧昧,我抽回脚,幽怨的指着地板说,“这还不都赖你,好好的地板非要铺上绒绒的地毯,杯子摔碎了,小碎片肯定不容易清理。” “你将我送你的杯子打碎了?”对方眼神开始不好看,愠怒的说,“这可是我亲自跟师傅学,专门给你烧制的。碎了,你一点也不心疼?” 不就一个破杯子嘛,又没人求他费那么大工夫还专门给我烧。 这样想着,转脸却讨好的说:“我不是故意的。马上新年又要到了,我送个礼物给你权当是赔罪了。” “好!”男人一扫阴霾,咧嘴笑着说道,“坐好,我去取药箱!” ………… 这是个有雨的傍晚,我撑着一把纯白的小洋伞,驻足在车窗外,挥手对男人告别,男人清晰美艳的笑脸挂满惜别与惆怅。 男人晚上七点半的飞机,飞往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为即将到来的逃离,我暗自窃喜。 “今年过年不能同你一起,女人,你是否伤心?”男人将车窗摇的更低,探出脑袋,完全不顾细雨扑打自己的脸庞。 “伤心……”我顿了断,禁不住逗他:“我说伤心,你也信?” “信。” 男人如墨如星辰的眼眸瞬间溢满光彩,伸手探向我的双手,揉搓了几下,轻笑:“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一阵恍惚……” “昨夜没有休息好,可能……”我将伞靠近车窗,举过他的头顶,掠起袖子将他脸上的雨水擦净:“走吧,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你乖乖的等我……” “好,替我好好的照顾星月……”我浅笑,带着几许酸涩:“如果有可能的话,找到小雪的生父生母,我想小雪,也算是能在天堂安息了……” “还用你说,啊塞布达,已经着手去办了。”男人桀骜的大笑,神情镇定,似是开玩笑:“我总觉得,你最近太过于温柔了,不符合常理。”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观,看来,在男人身上,一样灵验。我是表现的不够自然么,这么轻易的就引起了他的怀疑,他的猜忌…… “咳……”我掩着口鼻,假装打喷嚏,故意将伞倾斜,雨水顺着脖颈,冰凉的滑入衣领。 “刚说你温柔,现在就开始犯傻……”男人眉头轻蹙,将头颅缩回车内,远远的看着我,扬起手,温和的说:“赶快回去吧,别淋着了,我可不希望,每次回来,都被你吓的惊天动地的……” “嗯。”我脸上依旧挂着迷死人的笑容,轻吐冷气,浅浅的应了一声。 “好了,走了。脚上的伤口注意。” 男人说完,不复柔情,将车窗摇上,随着一阵马达启明的声音,向高高的汉白镂雕的大门外驶去。 车子渐行渐远,雨也下的越来越大,冬季的冷意一阵盖过一阵,我索索脖子,将头埋的更低,衣领的温度传来阵阵暖意。 我转身,不带任何的留恋,向身后的别墅大步迈去。 我想,灵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如约的来到。 ------------ 第二十八章 出逃 2 没多久,就在我准备收伞,踏入别墅的大门时,车子一阵轰鸣,去而复返,紧急的停靠在身后,我转身狐疑的看向全然不顾大雨纷飞的男人,正大步流星的向我跑来。 我赫然的驻立原地,心虚的看着已经来到我面前的男人,不等我说话,男人突然展开双臂,用尽全力,将我紧紧的圈固在怀里,一动不动。 “夏景轩,你弄疼我了,快松开,发什么神经。”我伏在他的胸膛,一阵手足并用的挣扎。 “别动,女人。就让我抱一小会儿。”男人轻叹。声音充满了眷恋:“也不知这是怎么了,看不见你,就是不安。总觉得,我这一走,再也看不见你,捉不到你,你说,我是不是精神已经奔溃到边缘了?还是我太敏感太胡思乱想了?” “我想你是昨晚喝酒喝多了,脑子抽疯了。”我垂下眼帘,心底一颤,沉寂的空气里弥漫着忧伤,却仰脸大笑,推开他,大声说:“夏景轩,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瞧瞧这深门大院,宅高楼俏的,眼下四处都是你的人,喔,对了,还有几只凶神恶煞的藏獒,你说,我难不成还长着翅膀飞出去不成?你想太多了……” 男人裂开嘴轻笑,摇摇头,却不生气,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暗自嘲笑:“也对,你一个小姑娘,还能插翅跑了不成,我真是太庸人自扰了,呵呵,我走了,乖乖的等我回来。我预估初五可以回来,到时候我们在一起过个小年也还是不错的……” “嗯。”我轻哼一声,挥手跟他再见,扬言嘱咐:“路上多保重。噢,对了,给星月的衣服都带上了吧?” “带了。” 男人大笑,埋头上车,绝尘而去,车子溅起的水花,喷在我的衣角上,带着成都的年味,有些凄凉…… 我安静的趴在窗台上,隔着玻璃看远处的夜幕,漆黑茹素,如行川一双醉人的双眸。 行川你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否如同夏景轩一般回到了哈尔滨! 收回思绪,双手不停的拧捏揉搓手里的身份证,昨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夏景轩钱包里不着痕迹的偷了过来。说出来竟是有些可笑,自己的身份证,还要去别人那里去偷,不过,好在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带着我向往已久的自由,翱翔任何一个我所不熟悉的城市…… 起身,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将随身物品带好,再次折回窗前,这个时候,啊塞布达换班,刚巧不在,灵芝约好了这个点会来。 果然,楼下的拐角处,一个身影一闪,没入了边上的阴影处。 眼睛锋芒一亮,我猛然从座位上跳起,我记得那条小路是通往后院的捷径,只要跟着灵芝的步伐,肯定可以从后院出去,当然要摆脱那几只气势汹汹的藏獒可不是件小事。 我驮着腰,小心翼翼的来到灵芝约好的拐角,我想我真是太小瞧灵芝了,等我挨着她的时候,她已经将看守后院的无论是人,还是藏獒,统统的都迷昏了过去。 “你还行吗?”灵芝斜眼看我,指着面前的高墙。 “可以。”我不假思索的小声说道。 “你确定你可以翻过去?”灵芝带着质疑,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你先来,要快,注意高墙上的篱笆还有针刺,扎破了身子,可别怨我。” “好。”我努努嘴,想想这么点高的墙,还是难不倒我的,在孤山野岭的地方待了这么久,马步不是白扎的,拳头也不是白练的。 我脚下用劲,往上一蹦,双手轻巧的就扒住了围墙,果然,围墙上的篱笆带刺,钻心的疼痛从手指向周围蔓延,我不禁“嘶”了一声。 “别出声,药力浅,他们很快就会醒。快跳下去……” “嗯。”我顾不上指尖的痛,翻身跳下墙,片刻的功夫,灵芝矫健的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未等我反应,只见她托着我就往不远处的车子跑去。 “上车。”灵芝冷哼一声。 我迅速的跳上车,刹那间,车子发动,迎着绵绵细雨,消失在雨幕里。 我坐在副驾驶上,扣上安全带,灵芝的侧脸柔柔的随着灯光,清晰明朗起来。这一刻,我竟然有些喜欢这个姑娘,带着痞气,或是娇媚,都是满满的喜欢。 灵芝显然是让我出乎意料的,她比我想的要强大,她矫健,聪慧,身手了得,像极了一线的女特工。唯独在爱情里,她沉醉了,迷失了,甚至帮助自己的情敌渡过难关,至少这一点,抛开她的身份,这个叫灵芝的女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黎明,曙光迎着晨雾,铺散迷离起来。 灵芝美艳的脸庞丝毫没有半点疲惫,甚至脸上荡漾开来幸福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就连眯起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幸福光芒。我想这束光芒,正是因为我的离开,而肆意张扬…… “我要赶着景轩给我电话之前,回到成都公寓,只能送你到这……”灵芝轻巧的燃起一个烟,红唇香艳欲滴。 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女人抽烟,比我想象的差别很大,我一直觉得女人抽烟或是痞气,或是庸俗,或是有损形象,现在看来,我统统都是错误的。呵呵,她抽烟的模样,纤细的手指轻佻,娥眉微蹙,撅起的嘴唇霎是迷人好看,至少极致的优雅,惹得我不得不多看两眼。 “也好。”我不知道要说写什么,说的再多,也只会让灵芝觉得我很虚伪。 “今此一别,但愿你我老死不相往来。”灵芝转脸看我,黑长的风衣,随风扬起,伸手递过来一沓钱,轻蔑的笑道:“拿着吧,就算是死,也死远点,别死在成都……” 我现在需要钱,这是明摆的事实,可是我不愿意接受她的钱,包括跟夏景轩一切有关系的人,我都不愿意接受。 “我只拿两千块,剩下的你收回去,这两千算是我的酬劳。” “酬劳?”灵芝狐疑的瞪大眼,将烟蒂随手踏在脚下,仰头嗤之以鼻的大笑:“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助你逃离,你还管我要报酬?” “我只觉得,至少这样,我们就两清了。”我顿了顿,轻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温和:“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男人,而我,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这两千块,权当是我把男人送给你的酬劳,你觉得我要的高了?” “哼,苏晴啊苏晴,你当景轩是谁?是你玩腻的物品还是你随随便便丢的垃圾?你的男人,送给我?”灵芝冷艳嘲笑:“这些钱,对我而言真的不算是什么。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哼,谁叫我灵芝善解人意呢。成交了,我们两清!” “谢谢。”我望着灵芝转身没入人潮如注的人群,大声叫道。女人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停顿了一下,驻足的脚步却大步流星的向前方的停车场迈去。 很多时候,就像是现在,很怕触及那些隐匿的伤口,怕泪如洪流汹涌澎湃。 别了,我的成都。别了,生我养我的成都。别了那些年梦碎了一地的成都。别了,相思成灾的成都,别了…… 从未停歇脚下的步伐,我怕我一个闪失,一个驻足停顿,就可能散失终生的自由,我知道,当啊塞布达发现我失踪之后,那个叫夏景轩的男人,定会发狂进入疯癫状态,我要再此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的更远一些…… 春节无论去哪里的票,都是那么的难买,在黄牛颠三倒四以后,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踏上离别之旅…… 呼啸而过的山山水水,隔着车窗,随之渐行渐远…… 相聚离散都像是风,匆匆而过,没有什么会永久,更不会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一段情如风中漏沙,随风扬起,也随风落定。 一颗受了魔障的心,隐忍着回忆的碎片,颓废凄迷。我似是远离的成都,烟云缭绕,阴郁孤独。不愿再去思考,更不愿意去展望,未来太过于可怕,我徒留一个身份证,毫无学历,将用怎么样的一双手,去织写以后的人生…… 眼下,拥挤的车厢里,百态横生。或是神采奕奕的大学生,或是归心似箭的外乡人民,或是孩童欣喜欢笑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醉,喜悦和幸福……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车,夹杂着年味十足的火车,竟叫我一阵热泪盈眶,这是一种久别与世的感情,所有人的欢喜似乎都能唤回我无数的共鸣,真的,我不敢再想,一丁点的都不能,哪怕边上一对父女之间点滴的亲情都能叫我思亲泛滥成灾…… 我几乎没什么行李,就连洗脸刷牙的毛巾也没有,我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竟然可以忍受自己一天一夜不洗漱。和很多人一样,能有个站票就算是不错了,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那些人的期盼和兴奋。 “要不要过来歇会儿?”身侧响起一个不大的声音。 我怔了怔,转头看向身后,一个浑身带着混凝土腥味的男人,留着几许胡子,正面目慈善的看着我,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姑娘,我端详你很久了,你不说话,也不喝水,更不吃饭,一直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有心事?” 我轻笑,声音却黯哑:“没有。” “呵呵,姑娘,莫怕。我是地道的上海人,你别看我浑身带着混凝土,脏兮兮的像个坏人。为了赶这趟去上海的车,我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男人皮肤黝黑,笑起来的时候,皮肤褶皱,尤其是眼角,却看在我的心里,不觉得有些温暖。 “还有多久到上海?”我迎着车窗照进来的阳光,笑着问道。 “现在已经过了杭州,最多个把小时,就到了。” “谢谢。”我微笑,低头不去看那人,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纵使那人百般好奇的打量我,我也只是随之一笑。 上海,就是我此行的终点。 ------------ 第二十九章 华灯初上 1 这个历经沧桑却依然是时下繁荣鼎盛的城市,我对它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年的黄浦江边上的雨后。就是那个雨后如洗,却骄阳似火的盛夏,在那个美好的时光里,有个叫夏行川的男人肆无忌惮的住进了我的心里。 那年我大二,他研二,我们确立恋爱小半年,却意外相遇在上海的仲夏。 我想,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了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同于原来的是,我已然是独孤伊人,身旁再无那个干净如辰的男人了 我仰头眺望车窗外,天空那么蓝,又那么耀眼,我却一眼也望不到头,如同自己的心境一般,虚无缥缈,可是我却笑了,我明显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变的晶亮,变的流光溢彩…… 时间倒退到那年仲夏,我到上海来投亲,他到上海进行一场音乐交流会! 我们相遇在和平饭店,情定于上海滩。 广播适时的播出:“乘客们请注意,我们此行的终点站上海虹桥站就要到了……” 是的,上海就要到了…… 华灯初上,我临窗而立,清幽的夜色流泻着七彩虹霓。 从严冬到盛夏在到秋草枯荣的隆冬,时间过的真是快,到上海一晃已经过去了四年。 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再一次即将遇见的故人,竟是那个当年弱不禁风,伸手扇我耳光的女人,莫漠。 封面杂志上的新星人物,留洋回来的首席业内服装设计师。我挼搓着手中的杂志,难再翻开一页纸,世界真是大又是小。 原本明天采访稿,是林安手中的文案,可巧,林安的父母突然来袭,硬是安排她去相亲。而作为一个新人加死党,我毋庸置疑,被临时拉过来顶上。台里的王维主编,临下班前,专门找我,撂下话,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片稿子落实,挖掘最具潜力的新闻,上头条。 “苏晴小宝贝,说你呢,发什么呆?”一阵公鸭尖锐的嗓子从身后响起,这人我们广告杂志社有名的娘娘腔,王主编的狗腿子,李猛。 “李主任。”我转身走到座位上,讨好的笑道:“您这身打扮,老时尚,老好了。” “真的?”李猛原本严肃的模样一脸的兴奋,挨着我的耳朵小声笑道:“实话跟你说,我这是名家设计,自然fashion。” “噢。”我垂下眼帘,轻抿杯中的咖啡,假装答应了一声。 “明天采访的文案,都准备好了?”李猛岔开话题,问道。 “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不就是一篇采访稿么,你瞧瞧老大跟你紧张成什么样子。”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这个莫漠,不比其他人,先不说她现在的知名度,单看她现在身后推她的那股势力,我们攀上这根高枝,以后你我就发达了。”李猛一阵贼笑。 2014年6月,上海虽然入了夏,却仍然清风拂面,清凉舒爽。放眼望去,窗外一片灯红酒绿。我眯眼打量手中的文案,拿起手中的钢笔,轻巧的在页眉上划了个大大的玫瑰。 李猛看在眼里,一阵惊慌,杯子里的热咖啡,险先的泼在我的头上,我一阵大叫:“主任,你要谋杀啊?” “苏晴小宝贝,我的姑奶奶哎…。”李猛放下手中的咖啡,双手叉腰,细小的眼睛愣是给瞪圆了:“我的财神都要被你得罪了,饭碗都要被你搞砸了。你说,你这几个意思,好好的文案你画个大玫瑰?我跟林安,准备了一个月,全叫你给毁了……” 我挠挠耳边的发丝,双手托腮,全然不怕这个纸老虎,魅惑众生的笑道:“李主任,你放心好了。我苏晴是谁?你可别忘了,想当初,我刚进公司那会儿,是谁带了几百万的项目来的?是我,我苏晴……”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主任,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莫漠是我的昔日旧友……”我咬牙切齿的将旧友二字念的分外宏亮。 “旧友?”李猛浑然大笑,撇撇说道:“苏晴,你可别逗了,人家可是美国留洋回来的,你瞅瞅你,想当初,在我们公司可是做了整整一年的保洁,若不是你运气好,在关键时刻,解决了公司长期以来的资金短缺问题,谁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坐在这个位子上。别忘了,我们可是国内一线的广告公司。” “好了,李主任,是…是…咱们公司是好多名牌大学生削尖了脑袋也不一定能进来的,一线广告公司…”我特地将一线广告公司加重了语气。 想当初若不是李猛的提携我也不会有今天,这种知遇之恩还是永生难忘的。再怎么样,人家李猛也没说错,我一个连大学文凭也没有的人竟然在这一线公司上班,还这么不把公司的文案放在心里,饶是谁都不舒服。 我斜眼打量李猛即将发怒的表情,忽然大笑:“不跟你闹了,你们这个文案,需要从新改动,给我点时间,我保证天明之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主编不在,我才由着你的,苏晴,你别搞砸了就行。你说林安爸妈也是的,非要这个时候给林安相亲来凑热闹……”李猛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猛一般情况下,跟我们组里的人没正个正行,我是他亲手带的徒弟,更是满口心肝小宝贝的叫唤。突然喊着我的名字不加小宝贝,我还有点不习惯。 “好了,主任你就别抱怨了,林安都三十岁了,她爸妈能不着急嘛,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主任你一样,早早的就抱着娇妻暖床了。”我轻笑。 “少贫嘴,快点动手干活,我一会叫两个人过来搭把手。” “渣!” 我望着李猛转身离去的背影,有一阵陷入愁思。 我逃离成都这三四年的时间里,想来却是有些传奇。老天爷像是睁开了眼似的,开始每一天都眷顾我,所有的幸运统统的陆续降临。小到开盖喝瓶汽水都能再来一瓶,大到就是进这家公司当初带来的那个项目,紧急的救援了它的资金周转不灵。其实说白了,这些都是在逃离成都的火车上,遇上的那个贵人,当初满身混凝土,怀里还抱着孩子的男人。原来他是一个地产开发商,地道的经商之人。 若不是他的相助,估计我还是在这家WZ广告杂志社里继续做保洁工作。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王主编与这个叫萧华的贵人谈项目的时候,因为意见不合,不欢而散,却在出门的时候,一头将我撞倒在地,当时萧华相当震惊的看着我,在得知我原是C大的高材生,却因汶川地震而家破人亡的时候,表示深感同情。后来我才知道,萧华的妻子也是汶川人,在那场大地震中失踪了,他很爱他的妻子,或许是因为怜惜,萧华提议他手中的案子,如果由我负责,可以考虑跟WZ合作。 说不上来,当初心中的滋味,是怎么样的百感交集。纵使我大学主修的是新闻学,对文字对新鲜的事物有灵敏的嗅觉,可是我毫无经验之谈,更何况,我久别与都市,很难能跟得上社会的节奏,更别谈去着手做个策划做个文案,然后再专门去打广告了。然而事实上,我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在经过这件事情的磨练之后,我却俨然能处理好一切,至少当初萧华的广告创意是成功的,他的楼盘再此之后卖的很好。 如今据说国内比较大的商业集团正在跟他商讨合作的事情……为此,我在心里替萧华这个年过中旬的男人除了感激就是高兴。 “苏苏?我是侯子旭。”富有磁性的男性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晚上加班?晚上一起吃个饭?” “今天恐怕不行,估计要通宵。”我掩着话筒,小声的说道。生怕被那个八卦的李主任听到。 “我就在你附近,今天我没有手术,所有比较清闲。” “死猴子,恐怕真的不行,明天我有个重要的采访……要不,你看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 “噢?你请?好,我等你。”电话那头一阵轻狂的大笑。 我放下手机,正好迎面瞅见李主任贼眉烁目的眼光:“谁啊,这是?苏晴小宝贝,你藏的够深的啊。肯定是男朋友打来的?我还寻思着,你这样级别的美女,怎么会没男朋友呢……” “李主任,瞎说什么,能不八婆么。” “好好……,干活。” 莫漠的心情不错,至少在见到我的那一瞬,还是眉目俊秀,笑意盎然的。 整个采访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畅。就连不苟言笑的王主编,对此也是相当满意。 差不多六年的洗礼,让这个曾经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更加的风情万种,百态柔媚。我想,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至少,纵使我学一辈子,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真是见鬼了,你还是活着。”莫漠轻抿杯中的咖啡,眼光肆意流转的打量我,满目的轻佻。 ------------ 第三十章 华灯初上 2 想让我死的人真是不少,灵芝想让我死,莫漠想让我死,就连夏景轩也想让死又不敢让我死。 “真是抱歉,我还活着,让某人不高兴了……”我轻笑,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璀璨的镶钻蓝宝石吊坠,透着冷艳夺目的光芒。 “我本来没多少话要跟你说,可是想想,忍不住……” “怎么?”我一边狐疑的看着她,一边翻搅杯中的咖啡,漾起的漩涡流转着泡沫,不禁皱眉,表示特级蓝山咖啡也不过如此。 “说实话,我很意外再次见到活的你。”莫漠翘起兰花指,晃动着中指上的钻戒,意味深长的说:“想当初,汶川那场大灾怎么没把你震死?至少把你震残了…哼哼,你可真是祸害精……还记得,我那个可怜的表哥么?” “谁?”我轻蹙眉头,将白瓷考究的勺子放下,心底扬起一丝不快,声音细小:“行川?他怎么了?” “他挺好的,一切都好,自从失忆以后,你不知道他混的有多好,有多幸福……不仅是他,还有我的梁骏,都混得很好,事业如日冲天……” 女人笑的花枝招展,精致的眼妆里,闪烁着晶亮,透明的液体,顺着女人的眼角下滑,一股酸涩瞬间盖满我的心头。 不等我开口,女人拿出镜子,开始补妆,似是嘲笑:“我真是可怜,苏晴,你知道么,我连一个死人都斗不过。哼哼哈哈……” 我静默的不说话,窗外的景致甚好,黄浦江上的游轮跳跃着七彩迷离的醉人灯光,我喜欢上海的夜,美艳妖娆。 “看到我手上的婚戒了么?下个月,我跟梁骏就要订婚了,纵使这样,梁骏他心里还是挂念着你。从当年搀扶着表哥从灾区一起回来的那一刻,哪怕死亡登记表上,所有的证件都证明你已经死亡的事实,他还是那么的挂念你,从未停歇过。你说,我依然还爱着这个男人,你说我可怜不可怜?” 时间过了这么久,久到我都以为忘了梁骏这号人物,当听到梁骏这个久违的名字时,心脏还是漏跳了半拍。 我跟梁骏的关系也就是师哥和师妹的那点暧昧,仅仅是暧昧,这点暧昧在我开学的初期还未被发展成爱情的时候,就被半路杀出的莫漠搅和的一干二净。原以为他出国以后早把我忘的一干二净,至少我此后很少想起他。 “可怜也可悲……”我由衷的轻叹。却不敢看女人肆意的眼泪,每一滴都带着怨恨和凄苦。 这个时时刻刻都将我树立为头号情敌的人物,此刻软弱的不堪一击。想当年,莫漠可是为了梁骏能跳湖的一个女人,而我那时候只适合躲在角落里旁观,若不是莫漠针尖对麦芒的对付我,我想了又想不可能跟她苦大仇深的到这种地步。 “我曾也想离开他,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后来我放弃了,我想,只要我能跟他结婚,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真心,至少还能留在他的身边,那也是幸福,也是美的……” “是吗?”我随手翻开手机,是侯子旭的来电,我按下拒听,继续听女人诉说。 “这些都跟我无关……”我轻声的回应。 “无关?”女人大笑,吧嗒一声,将手中的镜子狠狠的摔在桌面上,神情冷冽:“你要是死了,自然无关,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哪怕,你晚些出现也好,至少等我结婚以后,你再出现,不行么?” “你放心,我对你的男人不敢兴趣,从来也没有感兴趣过。”我召唤服务员,将杯中的咖啡蓄满,心情沉重,似是有万般石头压抑着,呼吸不畅。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一秒也不行。”女人自言自语,声音低沉:“行吗?我可以答应你,给你们ZW广告杂志免费代言。” “好。” “一言为定。”女人起身,将最新款的LV斜挎在肩头,明亮的眼眸绽放欢愉的光彩,转身不看我,声音却是娇媚不屑:“这顿我请,接下来的封面拍摄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的助理……” “等等……” “有事?” “行川,他,怎么样了?” “都跟你说了,我表哥自从失忆以后,不知道有多好,跟他的未婚妻有多恩爱,有多甜蜜。当然,这些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呵呵…” 夏行川的母亲跟莫漠的母亲是亲姐妹,梁骏的母亲是夏行川三爷爷的女儿,而夏景轩的父亲跟梁骏的母亲又是亲兄妹。如此一来,我兜兜转转的这些年,都没能逃出夏家的桎梏。 尽管女人离去的背影已然消失,我却依然沉浸在无限的悲哀与痛苦中难能自拔。我以为那些曾被我一次又一次忽略的情感,可以随着时间的洪流,消失殆尽,没想只是一个漠不相关的人,稍些几句的话语,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挑起自己漫天的惆怅。 我仓皇的抹掉不争气的眼泪,提起包包,转身快速向电梯出口迈去…… 迎着江边的微风,一丝凉意从心底流窜开来,抬头四处张望,沿江一路观光的人群越发的熙熙攘攘。似是闹市,毫无清静。我回眸,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苏晴,怎么不接我电话?”电话那头满是责备。 “死猴子,你胆儿肥了?敢冲我发火?” “别废话,在哪呢?”电话那头再次发出低吼。 “我在外滩。” “外滩?怎么跑那去了……说好的,请我吃饭的?” “猴子,今天有事耽搁了,过些天,等我清闲了,再请,好么?” “你怎么?情绪突然这么低落?” “没事……” “你确定吗?” “确定。” “你没事的话,我可有事呢……”电话那台突然轻哼了一声。 我侧侧身子,向边上空地靠近,豁然大笑:“你有啥事?就你那整天的花边新闻,从未断过。呵呵,是哪个小护士又伤了你的心了?” “知我者,苏晴也。真的,我又失恋了……” “请节哀,我会乞求上帝保佑你的。”我不复愁思,顿时笑开了脸:“好了,改天请你吃饭,聊表心意,顺便给你那些年逝去的爱情烧些纸钱,不跟你贫了,挂了昂。” 外滩不远处传来抑扬顿挫的钟鼓声,我轻舔着手中的甜筒,丝丝冰凉充斥整个口腔。想来,当初遇见侯子旭,那还是三个月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的搭档林安,被父母逼着去相亲,我被强拖硬拽着去做陪衬。我清楚的记得,相亲的地点就是在附近比较有名的脑科医院边上的西式小咖啡厅。而前来相亲的刚好就是侯子旭。初见他的模样,他近乎变的让我不认识,没了以前的放荡不羁,反而一本正经的成熟内敛…… 我稀里糊涂的想着,却笑出了声,就连甜筒化的满手,都浑然不知。我嫌恶的从包里掏出纸巾胡乱的擦拭,再次远眺四处搜寻垃圾桶。 霍然,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迎着湖光琉璃的霓虹灯,那人显得更加高大、熟悉,眉目分明的脸庞,正是我日夜思念的样子,我一阵恍惚,错愕的以为幻觉竟然如此的真实。 对方渐渐走近,我微微仰着脸,驻足原地,捏紧手中的纸巾,近乎贪婪地注视着来人,他的鼻子,眉毛,嘴巴,一如我心里想念的样子清晰明亮,他是行川,我曾经的夏行川……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我为这个男人究竟流过多少眼泪,就在刚才的那一瞬,匆匆的一瞥,擦肩而过的刹那,我依然迎着黄浦江的阵阵微风,潸然泪下…… 是的,他就这么的走了,带着全然的冷漠与桀骜,拥着怀里恍若天使的姑娘,谈笑风生的向身后更为神秘的夜景里迈步而去…… 有一阵的恍惚,来不及埋葬心底的隐隐伤痛,我迅速掉头,尾随男女缓慢的步伐…… 女孩将头轻靠在男人颈窝处,嗤嗤的银铃浅笑,男人轻抚女人腮间的发丝,样子轻柔满是疼惜。我驻足在人潮攒动的人群中,呆呆看着不远处倚立在灯火阑珊处的男女,一股酸涩了然胸间,似曾相识的情景若隐若现。 时间倒退到那年仲夏。 我到上海来投亲,他到上海进行一场音乐交流会。我们偶遇在上海的和平饭店,那天原本极好的天气下起了瓢泼大雨。 黑压压的乌云沿着黄浦江由远及近,阵阵闷雷,哄哄作响,刹那间,大雨倾盆而至!夏天的雨总是又急又燥,我并未因为这场大雨的不幸,而显得格外颓废! 盛夏的雨,淋在身上并不觉得有多么不舒爽,水花溅起地面,你能感觉到闷热的气息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点一滴都渗透到这个城市的心脏里! 来不及整理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看向身边来来回回蹦腾躲雨的人们,刹那间,融入这个节奏! ------------ 第三十一章 重逢 1 不多片刻,天气放晴,炽热的阳光,再次吞吐着烈焰!抖抖身上的水珠,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站在上海滩的和平饭店,这是一个雍容华贵却依然承载着历史光环的传奇! 簇簇眉头,低头抖抖自己的狼狈,正当我懊恼如何联系上晨晨或是小姨夫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敞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知道那天是不是雨后的原因,阳光出奇的透亮,每一寸每一缕洒在来人的脸上是那么的那么晶莹剔透! 不等我多想,来人皱皱眉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向我走来。 那天他也是着一身白色T桖,米色休闲裤,在普通不过的装扮,穿在他的身上,出奇的好看。 待他走进,头挨着过来,漂亮的眼睛眯起一个醉人的弧度,打量了我半天,说:“苏苏!” 我痴痴傻傻的看着他,一眼就陷进了他布置的温柔陷阱里。 他张开双臂紧紧的圈着我,下巴抵触在我的头顶,在我耳边小声咿语,“傻瓜,怎么没听说你到上海来?”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也在上海啊!”我伏在他的肩头,甜蜜的小声说道,“在这看到你,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他松开手臂,低头将我脸颊湿哒哒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拨向耳后根,然后捧着我的脸仔细端详了一边,最后揉搓自己的眉心,似有不满的说,“你何时烫起来的头发,明明很稚嫩的脸非要学着大人的模样,弄的妖里妖气的!” 我撇撇嘴,用橡皮筋将头发扎起,小声的说,“大家都说好看,哪里妖里妖气的。” “这样仔细看着,确实顺眼多了。” “真的吗?”我拽着他的胳臂惊喜的问。 “还凑合,你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他拍拍我的头,牵起我的手向和平饭店里走去,“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小心着凉。” “嗯。”我兴高采烈的跟着他向里走。 我用最快速度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吹干了零乱的头发,收拾停当之后这才注意到,这家酒店的奢侈是多么的富丽堂皇! 亮瞎我的眼睛的并不是这里的奢侈,而是摆在眼前的斯坦威钢琴,它像是披着一层柔和的月光,浑身散发着阴郁的帝王气质,吸引着你! 手指所触及之处,咚咚跳起浑厚的音律!虽然我从小就被迫接触钢琴,但是迄今为止,我发誓,我能完整弹奏完一首曲子的,寥寥无几,十个手指头就可以掰过来,我最擅长的就是献给爱丽丝! 显然我这样粗糙的手艺很难入得了他的耳朵,他只是笑却不批评我,坐在我身边,修长白净的手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这是一首经典的英文歌曲《Iloveyou》,入耳清扬又些伤感怀旧。 音闭,夏行川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我,眼梢带着神采飞扬的笑意,一双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璀璨光芒,灯光打下来的暗影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挺,尤其是高耸的鼻子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 “苏苏,此生我只爱你一个人,等寒假带你去见爷爷,可好?”他说。 ………… 可是而今,时间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至少在这一刻,我觉得它是一把利剑,深深的穿透了我的心脏,每一丝的疼痛都能叫我刻骨铭心:说爱我的人,此刻正搂着别的姑娘耳鬓厮磨…… 我匆忙的拿起手机,高高的举过头顶,对着男女的背影,轻轻按下了OK快捷,这一刻的景致似乎都叫人为之动容,这样的背影出奇的美妙和谐,这让我起了前不久,台里做的一个有关爱的封面,封面上用的也是一对男女,只不过他们是背靠着背,拥坐在樱花树下,意境超凡,美轮美奂…… 女孩似乎注意到有人在拍他们,转身双眸向人群中四处展望了一下,在看到我的那一瞬,清扬的笑意甜甜的从嘴角边漾了开来…… “你是来旅游的吗?”女孩一脸兴奋的看着我,声音天真烂漫,指着我手里的手机,大笑:“需要我给你拍张照吗?呵呵……” 我的目光跳跃过她的清丽脸庞,最后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不得不得说,时间确实是把利剑,将他雕刻的如此晶莹剔透,越发的像件超凡的雕塑艺术品一般,绝世无双。 我收回视线,缓慢的挪着步子,身子不自觉的向他们靠近,游轮的鸣笛却在此刻响起,女孩高兴的拍手叫好,转身迎着江风,雀跃不已…… “你好。”我轻声的向男人打招呼,尽量压抑着声音的颤动,神情怡人的笑道:“请给我拍张照吧……” 男人静默的看着我,双手插在裤兜,样子冷峻,修长的身形倚靠着护栏,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 女孩转身,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轻巧的来到我的面前,轻浅的一笑:“你别怪他,他这人就那样,鲜少跟陌生人打交道,我给你拍,哼哼哈哈……” “没关系。”我轻声笑道:“那麻烦你了,将身后的东方明珠给拍进去……” “好的,没问题,你站好……摆个poss,我瞬间妥妥的就能将你拍的美美的了。”女孩接过手机,表情认真的对着我,按下了快捷键。 我接过手机,假装翻阅照片,笑着说道:“谢谢,拍的不错。” “嘻嘻,我就说嘛,我的技术不赖……”女孩笑起来的样子,甜美如沁,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明亮:“我叫Angel,你呢?我一看见你就倍感亲切,你是来旅游还是?” 江边这个时候飘起了小雨,美丽的都市顷刻间烟雨蒙蒙迷离璀璨起来。心想,接下来的至少一个月时间内,上海即将笼罩在梅雨的季节,不由的轻蹙眉头,暗自叫苦,生来最是讨厌这种天气,阴郁沉沉…… “Angel,别闹……”男人挽着姑娘的手,声音满是娇宠:“下雨了,我们回去。” “不嘛,我还要玩会儿。”女孩撒嗲,半个身子倾陷在男人的怀里,额前整齐的刘海随风清扬,好看的下巴尖尖的抬起,目光水色盎然。 “下雨了,小心淋坏了……”男人声音温柔,一如我熟悉的磁性好听。 他们恩爱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双眸,不是因为羡慕,更不是因为嫉妒,只是漫长的心碎让我此刻倍感孤独。我笑的眼泪噗噗往下掉。扭身埋入人潮暗涌,细雨霏霏的夜幕里…… 这一晚,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难以入眠,白皙的窗帘随风扬起,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到天明,偶然还夹杂着几许闪电雷鸣……我想了很多,很多关于这些年来的一切,包括我的朋友,亲人和爱人……所有的一切,都叫我难以忘怀。 刚来上海的时候,我去找过小姨,可惜小区的保安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搬家了,当时的心情至少比现在要平淡,没有失落,没有期许,只是想着小姨和晨晨他们只要过的好,哪怕我一辈子都不去打搅他们,都可以接受。呵呵,再到后来,就遇上了侯子旭,这个高中时候的死党,现在混的有模有样。在上海的一家有名的脑科医院实习,噢,确切的说,实习已经通过,现在正是成为一名合格优秀的医务人员。而赵帅,当年在灾区一蹶不振的模样,一直叫我担心,可是很多事情它就是能够向着美好的期许发展,赵帅跟韩莹感情好的更甚从前,听侯子旭的话,他们下半年国庆的时候打算结婚。这倒是件喜事,我真的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当然,至于我,我不想打搅他们,至少现在我不允许,尽管我是那么的想念韩莹…… 这一觉竟是睡到翌日的下午,好在是周末,否则真不知道李主任会怎么想我,怎么开刷我。我拖着慵懒疲惫的身体,将淋浴蓬头开到最大,冰凉刺骨的冷意将我的倦怠清洗的一干二净…… 灰色的阴云下,雨雾朦胧。满街的水汽,一路行来,浑身都是摆脱不掉的潮湿,没想这小雨不依不挠的一直下的没完没了。我抖抖雨伞,一头埋入这家环境还算别致的咖啡厅。 怎么说呢,我喜欢这里并不是因为它足够能够吸引我,只是刚到上海的那会儿,我曾在这里做兼职。那时候,我腿脚麻利的跑前跑后,纵使辛苦,却也逍遥快活,每每拿到丰厚的酬劳,总是能够心满意足的大笑。现在,自从工作稳定之后,我辞去了兼职,却成了这里的常客,这里的老板人很好,是成都的老乡,这也是我经常来的原因之一。 不等多想,电话铃声响起…… “猴子,来了吗?”我轻问。 “来了,下雨天,路上堵车,估计还有好一会,要不你先吃些点心?一会我买单。” “那行,只要你买单,我往死里吃,往贵的点。你看成吗?”我轻笑。 “好啊,把我吃穷了,到时候,你可得以身相许啊。” “那还是算了,我还是等着您的大驾吧。” 我挂了电话,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熟练的翻阅了起来…… ------------ 第三十二章 重逢 2 落地窗外,碧绿的爬山虎蜿蜒曲靖的挂在暗红色的围墙上,棕色的栅栏裹满嫩绿,细细的雨珠恰到好处的摇曳在绿叶上。 我收回视野,将目光垂落在男人身上,淡粉色的棉麻衬衫,米白色的裤子,干净利落的发型,叫人一眼看上去,分外儒雅。侯子旭还是那么的瘦,一如既往的瘦。 “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严重。”男人轻扶黑色边框的眼镜,细长的单眼皮下闪烁着光芒,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睛肿的跟个兔子似的,感情你一夜没睡,哭了?” “哪跟哪啊,我这不是抱着最新的偶像剧,看了一宿,自然精神状态没那么好。”我快速的合上手中的杂志,脸上挂满如沐春风的笑容。 “真的?我看怎么也不像。”侯子旭毫不客气的要了一份黑椒牛排,龇牙咧嘴的挥舞着刀叉,开心的笑道:“看你脸色这么差,怎么,采访稿做的不顺利?” “没有,挺顺利的。” “那你还拉长了个脸,你也不至于吧,我就点了一份黑椒牛排,不能花你多少银子啊?” 我哼哼的仰面大笑,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见他一脸吃痛的大叫,心情不由的一阵放松:“死猴子,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苏晴,我发现这几年没见,你腿上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咱们上高中那会儿,你也没这么大的力气,我估计我的腿至少得青紫了。” “至于么,说的我跟个母老虎似的。”我轻笑,狐疑的看着他:“田沁,最近联系上了没?” 侯子旭一怔,放下手中的餐具,吧唧着嘴,好半天才说话:“都跟你说了,我俩好久不联系了。不知道她的情况。” “噢。” 我轻酌杯中凉掉的咖啡,带着丝丝的冷意,从喉咙滑入胸间。我不知道侯子旭跟田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每次我提起田沁的时候,都能引起侯子旭漫长的落寂与沉思。 “这是前段时间借你的一万块钱,喏,给……”我伸出手,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我俩,你还跟我客气?”侯子旭有些不自在的将信封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笑道:“你工作也才稳定,你先留着,我不着急。” “放心吧,我用钱的时候,还跟你客气。你还不了解我啊,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些钱放我这,准被我花光了。赶忙的收起来……” “那你……你这个月的房租怎么办?”男人轻蹙眉头,疑惑的看着我。 “房租早就交了,至少要到九月份才开始交,你就别担心我了。你看看你一个大老爷们,连个媳妇也没有,身上没俩钱怎么行……”我掩嘴浅笑。 “我这不是刚失恋吗,用不着。”男人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不然,你看咱俩合适不合适,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做你的男朋友,我保证天天把你当一尊佛给供着。嘻嘻……” 我将边上的杂志迎面扔在他的脸上,笑道:“你这厚颜无耻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改,谁稀得做你的那尊佛……跟个雕塑似的,累不累啊。” “苏晴,别呀,你看我俩一起从成都来的,从高中到现在,那是多少年的朋友多少年的关系了,你看我这长相,还是配得上你的。” “去去……我可对你没兴趣,我烦着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说话太过于直接,至少侯子旭受伤的表情的确是显而易见,我眯眼打量他,他正目光紧紧的审视我的双眸,不苟言笑的样子,让我一阵慌乱。 “那个,死猴子,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我垂下头,不看他,心下一狠,嘴上严肃的说道:“好姑娘多的是,你现在条件这么好,你大可找个本地的姑娘,那都不是事……” “苏晴,可那些都不是你……”男人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复而突然轻狂大笑,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说:“你看你,胆子还是那么的小,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侯子旭的那种坚定和轻狂大笑,让我瞬间有了喜悦。就像是我这一路走来,招惹过无数的忧伤,但我依然还会快乐的好起来,我一直觉得我的生命里有一颗种子,它总是能够迎着我敞亮的胸怀,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泛着无限的绿色…… 或许我的喜色勾起了男人美好的心情,只见他托着腮,一脸陶醉的看着我说:“其实,我想明白了,上次相亲的那个林安不错,至少身材那个火辣,比你强了不知多少倍……” “嘿,瞧你这话说的,也太得罪人了吧。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嘛。再说了,想当初,是你见面之后就嫌弃人家年龄比你大,当场给回绝了,害的林安特别的没面子。现在又觉得人家好了?也不知你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你要是玩玩的话,奉告你,可别惹人家……” 我义愤填膺的大叫,拍的咖啡溅到了桌面,引的周围客人,纷纷侧目。我惶然的环顾四周,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发烫,顿时无地自容的羞红了脸。 不等我抬头,周围开始窃窃私语的攒动,我疑惑的想着,不至于这样吧。眯眼偷摸的打量侯子旭,只见他满脸的冷寂,目光垂落在不远处,久久不曾别开脸。我狐疑的跟随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窗外的天色开始渐暗,乌云重重,我透着不太亮的光束,近乎痴迷的看着来人。泪水飞溅在我的脸颊上,我来不及处理自己的狼狈,娉婷绝丽的姑娘已经来到我的面前…… “呀,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女孩高兴的叫道,在看到我的惊慌失措的时候,歪头盯着侯子旭,轻蹙眉头,不悦的说道:“是你把她弄哭了?你欺负她了?” “你们认识?”这是侯子旭的声音。 “请叫我Angel,我很想认识这位姑娘。嘻嘻……”女孩讨好的牵起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人心。 我收回停在男人身上的视线,低头轻拍姑娘柔细雪白的手背,笑道:“我叫苏晴,很高兴认识你……” “咦,我喜欢这个名字。那你身边的这位是?是你的男朋友吗?他怎么欺负你了……”Angel乌黑发亮的眼球闪烁着童真。 “他是我朋友,侯子旭。”我笑道。 “噢,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我的未婚夫,夏行川!嘿嘿,刚从国外回来。”Angel甜甜的牵起男人的手掌,冲我们皎洁的笑道:“他难得陪我出来溜达,今天真是缘分,又遇到你了,我们一起喝个咖啡吧。” 我的目光垂落在Angel的手腕上,曾经那件珠光宝气,璀璨通透的碧绿翡翠手镯如今名正言顺的戴在了她的身上,绿意的光芒映衬着她的肤色,更加的细腻瓷白。 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曾经的一切似乎再也回不来了,就如同这个我所熟悉的男人一样,带着决然的冷漠,甚至都不曾看我一眼,就那么笔直的矗立在一旁。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看着他在淡忘,在漠然。在藐视我们曾经的一切。 此刻我有一些轻微的懊恼,我觉得命运随时都在跟我开玩笑,它可以不分场合的随意揭起我的伤疤,叫我痛的难以自制,就连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那么多的悲伤如果找不到出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像是现在,眩晕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没想我的承受能力是这么的差,再次醒来,入眼的是一片白色,我眨着双眸,视线从白色的吊顶转到四周洁白的窗帘,再到墙壁……景物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只有一张干净的书桌和一架纯白的钢琴。书桌上有一盆盛开的蝴蝶兰,簇簇翠红,泛着点点幽香,绿意盎然的叶片像把小扇子似的舒展开来……钢琴架子旁边垂靠着一把精巧的小提琴,白色的藤椅紧紧的挨着书桌…… 窗户半掩,风将窗帘轻巧的吹拂了起来,刺目的阳光斜斜的撒在翻阅一半的书本上,我吃力的坐了起来…… “吱呀……” 房门忽然打了开来。 一抹欣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微微挑起俊眉,眼中闪光一丝嘲讽:“醒了?” 我紧张兮兮的捏紧双手,只觉得手心一阵汗湿,眼神警惕的看着那一抹身形,像一只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的野猫。 “你在害怕?”男人说着,拉过白色的藤椅,悠闲自得的坐了下来,漆黑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来抓你的。在我的面前,你大可不必,我还是比较欣赏之前你张牙舞爪的那股狠劲……怎么?才四年的功夫,就都变了?” “怎么是你?”我有些发颤的冷叫。 ------------ 第三十三章 重逢 3 “不是我?”夏景轩站起,走到床边,慢慢的俯下身子,双眸凝视的看着我,带着冷漠:“那是谁?夏行川?女人,你真是可笑……你别忘了,他可是有婚约的人,最关键的是,他眼里全然没了你的影子,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怎么,这几年你到底是没闲着,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为艺术家了?”我身子往后退了退,紧靠着床头目光带着笑意,伸手指着那架钢琴,声音满是玩味:“你可真是无所不能……” 男人双手捏紧我的下巴,深邃的目光带着寒冷,似乎像是有无数的利剑,每一支都能刺入我的心脏,穿透我的灵魂…… “我无所不能?若是真无所不能也不会这么久才找到你。”他的目光一咧,眸子漆黑。 “呵呵,真是同情你,你躺着的这间房子,睡的这张大床,正是夏行川跟那个女人的。这是他们爱的筑巢,他们经常在这作曲,休息……噢,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那个叫Angel的女人,她怀孕了。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我轻呼一声,男人手上的力气很大,火辣辣的疼痛从下巴传来,我愤怒的仰望着这个俊美的男人,心底一丝冷颤:“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过的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呵呵……” “是吗?你可真是善解人意。”男人突然松开双手,他的呼吸很重,温热的气息迎面扑在我的脸上:“你不用那么怕我,我要是抓你,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你什么意思?” “我放任你四年了,你说什么意思?” “你早就知道我要逃?” “你说呢?” “夏景轩,你混蛋。” “我混蛋?你大爷的,我他妈的放任你这么久,你还说我混蛋,你当我是什么,白痴?” “你想怎样,一贯的囚禁?呵呵,我想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你……看看你这几年过的好不好……看看你究竟离开我想要怎样的生活,过怎样的日子……仅此而已。” 我望进夏景轩深邃的瞳眸,他的眼底蕴藏着哀恸,干净的脸庞溢满深沉,不屑一顾的嘴唇洋溢着一抹嘲笑:“女人,只要你不要拒我千里之外,我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你别再躲我了好吗?我真的很担心……” 我撇开头不想看他,他忧郁的眼神让我有一丝心软。这些年来他做的种种都叫人难以原谅,他可不是一般普通人,他可是双手沾满黑暗的魔鬼。我能对此心软吗?我不能,他囚禁我两年,我好不容易才逃离出来,我是该仇恨他的……如果他现在果真死了,我也不会解恨,我定会跑到庙里求个符咒,埋在他的坟墓里,诅咒他生生世世都不得翻身做人。 我沉下脸,声音冷清:“今天周几?我要去上班。” 夏景轩揉揉眉心,清俊的脸庞凝聚着满满的倦怠:“女人,别闹了,你一直在发烧,现在才刚好一点。明天再去上班也不迟。” “嗤。”我笑出了声。 “笑什么?”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一句话,你放不放我走?” “至少现在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看到你,怎么能轻易的让你走。何况你高烧才退……”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是啊,他好不容易再次见到我,怎么能轻易听之任之的随了我的愿呢,我真是幼稚至极。可那又如何,我绝不能再次坐以待毙。 我冷眼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让我不要拒你千里之外吗?那好,那请你从最起码的尊重我开始,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干涉我的思想,行为,任何的一切……可以吗?” 男人紧蹙眉头,声音低沉:“你就打算这样走?这些年你就丝毫没有要跟我交待的?你当我这里是什么?收容避难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夏景轩是什么,贱骨头吗?就这么招你嫌,招你不待见,让你避之不及,退避三舍?什么叫你的事轮不到我管?我告诉你,就凭你的命是我给的,听明白了嘛,是我给的。” “我求你救我了,还是请你收留我了,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给我的一切我统统都不屑,不稀罕。”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寡廉鲜耻的人。 “好…好…,我不想一见面就跟你发生争执,我累了。你烧才退,今天就到此为止!”男人语气难得软弱了下来,“那个戴眼镜的猴瘦猴瘦的是你什么人,怎么那么招人烦。” “你把侯子旭怎么了?”我狐疑的瞪着他。 “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豺狼虎豹,能把他怎么样。就是老缠着打你的手机,我一气之下将你手机关机了。” “我怎么来到这的?”我继续追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是谁?”夏景轩变脸变的真快,冷目着我,醋意大发。 “我高中的一个同学,普通朋友,你别乱猜忌。算了,我不想跟你那么多废话,我就求你一件事,也拜托你,不要调查我,不要动我身边的人,更不要干涉的私人生活,请你给我哪怕一点点的尊重。否则我就是到阴骚地府也会诅咒你世世生生都将坠入万劫不复。” “好一个万劫不复。原来你这么恨我,很好,你赢了!”男人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声音很轻,我却听的真切,“天知道,我一直在万劫不复的深渊里难能自拔,而那个罪魁祸首的人,就是你,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我将身后的枕头靠平,平复自己起起落落的心情,不去看他,岔开话题继续说道:“我怎么来到这?” “说到底,还是缘分,老天不让我们断,哪怕你绕地球再兜兜转转几个轮回,回头还是会碰上。你去的那家咖啡,是X集团的分支的分支,那天我在VIP跟一个很重要的客人谈一笔生意,可真是巧,刚送客人下楼,迎面就看见你晕死在夏行川的怀里,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夏景轩收起一副黯然失落的表情,动情的将我的手握紧,神情温和的看着我。 “还有呢?这里是哪里?”我幽怨的叹息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挣扎着抽回手。 “夏行川的这间小公寓,距离这家咖啡最近,索性,你就在这了。”男人轻笑。 “那他们呢?”我小心的问着,深怕刺激到男人。 “你指的谁?”男人轻问,满目柔情,他这样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我一阵发毛。 我缄默的不说话,目光穿过门外,落在客厅的一架高贵冷艳的黑色钢琴上,悠扬的旋律美妙的随着琴键起起伏伏的欢快跳跃着,我痴迷的盯着那抹修长柔和的身影,近乎眷恋的移不开眼睛。他还是那样,弹起钢琴的样子永远都是空灵绝美的…… 我一度怀疑这种不伦不类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爱情。我痴迷过去的美好,贪恋现在的相逢,沉醉于自己的幻想,总觉得爱情此刻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像是晴空万里一朵洁白的云,你抬头仰望的时候它正在像你招手微笑,你低头瞬间,它又恍若隔世。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毒药,它能让你笑,让你痴,让你狂,让你疯,让你颠,让你哭,让你伤,更能让你肝肠寸断。可我觉得爱情又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像,仅仅是身体分泌的荷尔蒙产生的假象,可又让人难以自制的去喜欢,去犯贱…… 我这般想着,浑然不觉我这副痴迷的模样叫某人刚刚才柔和下来的脸,立马就变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没了先前的热泪盈眶,只觉得满心满目的知足,我浅浅的笑看眼前的那对良人,亦如生命里的那颗茁壮成长的种子,幸福满怀……我垂头扪心自问,我因什么幸福?心里偷偷的告诉我,只因那个叫夏行川的男人此刻正是幸福。 是的,爱情会叫人犯贱,我这般想着,其实就是在犯贱,自作自受。 “你是嫂子?真是没想到……”这是Angel的声音。 夏景轩紧紧的拥着我的双肩,柔情似水的看着我,然后对着他们笑道:“行川,你之前不是一直追问星月的妈妈哪去了吗?呵呵,现在我这个做大哥的,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星月的妈妈,苏晴。” “我说呢,怎么第一眼就觉得跟她亲,原来这就是嫂子……”Angel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说道:“难怪星月长的那么讨人喜欢,现在倒是看出来,长得像嫂子……” 我被这突如一来的称呼吓了一跳。尽管星月不是我的孩子,可是她却是小雪的唯一挂念,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放着星月不闻不问,怎么说我在心理上是把星月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所以,对于夏景轩这番介绍我既是懊恼又是埋怨。 我狠狠的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他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挂满笑意,看着夏行川。 ------------ 第三十五章 一米阳光 1 时光清浅,岁月无痕,久别重逢的心,随着一米阳光,照进来…… “大哥……”夏行川原本放在琴键上的手,收了起来,带着久违的笑容看着我说:“嫂子,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行川,怎么这么说?你嫂子这几年来可是一直跟着我呢。”夏景轩放开握紧我双肩的手,神情淡然的笑道:“你一直在国外,你们不可能认识,是吧,苏苏?” 我身子一阵发怵,瑟瑟的缩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不减:“老早之前就听景轩提过你,知道你的琴向来弹的不错,刚刚那首《相见恨晚》,弹的很棒,嫂子很喜欢……” “嫂子,我家行川,最是喜欢这首曲子,每天都要弹上几遍……”Angel笑着说。 “你也懂钢琴?”夏行川突然扭头打量我,眼眸炽热,双手抱胸,身子倚靠在钢琴上,那样子雍容华贵极了。 “她哪里懂,从来没见她提起过。”这是夏景轩的声音。 “可以借钢琴一用吗?我有些年头没碰了……”我眯眼指着钢琴笑道。 “当然可以。”夏行川说着,转身让开位置邀我坐下。 我有些心虚的碰触琴键,夏景轩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他对于我的了解少之又少而感到气愤。 想想真是可笑,想当初我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还花了不少银子,专门给我报了一个钢琴培训班,而那时候恰巧给我上课的正好是夏行川。时隔没几年的功夫,一切恍如隔世。 音闭,Angel兴奋的拍手叫道:“没想嫂子琴声弹的不赖,比我好。之前行川也曾教过我几回,我就是学不来。呵呵,这样,你们先聊着。我亲手下厨给你们做几道小菜去,你们晚上就住这,我们这房间多……” 我来不及辞谢,Angel就匆匆的跑下楼,真是看不出来,这么楚楚动人的姑娘,还能亲自下厨。我这般想着,夏景轩的脸色冷漠的更是难看,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不曾放开…… “大哥,嫂子弹的还凑合。”夏行川轻声说道,眼神一直在我身上飘忽不定:“可是,嫂子这么年轻就生孩子了?大哥好福气。” “行川,瞧你这话说的,大哥可没你福分大,像Angel这么漂亮贤惠的姑娘才是真叫人羡慕,不像某人,烧个饭能把房子给烧了……”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记得之前还有个叫灵芝的姑娘,她又是你什么人?”夏行川意味深长看着我,却对夏景轩说道:“三叔知道嫂子的事吗?” 夏行川果然是一针见血,一语就刺穿了夏景轩的软肋,知道夏景轩的父亲夏振兴是他的克星,至少现在是,一句话噎的他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哥,别怪我不提醒你,三叔可是希望你跟那个灵芝结婚的……”夏行川轻拍夏景轩的背,像是多年的老战友似的安慰夏景轩:“不过,我想嫂子应该不介意做小……” 我有些心灰意冷的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暗地里勾心斗角,转身走到楼下的花园里,我实在没有太多心思关心他们夏家的家业和产业。包括夏行川说的那句,我想嫂子应该不介意做小,这句话深深的伤透了我的心,没想他竟是在心底这般的想我。 曾经的某个时候,纵使我知道夏行川是个有婚约的人,我还是那么不甘心,躲在深夜里,无数次的想念他,刻画他的眉目神情,可是如今见到了他,他却叫我万般的难堪…… 我步履蹒跚的走在花园小径上,雨后的泥泞翻杂着青草香,迎着浅浅的夕阳,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直到眼前赫然停了一辆崭新的宝马车,这才神思回来。 她的头发高高的挽起,脸上高人一等的神情好像某个宫廷王妃似的,头微微的抬着,目光傲慢,自命不凡的从车子上跳了下来,在看到我的那一瞬,精致的脸蛋像是遇见鬼似的,吓得花容失色。不着片刻,车子的驾驶座上缓慢的走出一个人,高大健硕的身影似曾相识。 “你怎么在这?”尽管她耀眼如璀璨的明星一般,我对她还是避之不及:“我来参加我表哥的家庭盛宴的,可你……” “可你怎么也在,是吧?”我帮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并继续的说道:“放心,我又不是心甘情愿在这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她哼了声,继续冷笑:“真是见鬼了,你这么眼巴巴的跑到这里来,不会是为了跟Angel抢我表哥的吧?哼,我可告诉你,没门。” 一听这话我就来了火:“莫漠,不要拿你的眼光来衡量别人,如果是为了抢男人,我犯的着跑这么远么?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我看着就不错,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是啊,我确实是小看了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小看了你,没有人像你这样不要脸,除了抢别人的男人,别无特长……你这个贱人,我真是怀疑,汶川地震没把你震死,就是让你来祸害我们的……” 啪的一声,说“够了。”男人声音低吼,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身子向后退缩了几步,眯眼打量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他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耳际,一双桀骜不羁的眼神闪烁着璀璨光芒。似曾相识的感觉盖过了莫漠的哭泣声。 “苏晴,是你吗?”男人声音颤抖。双手不自觉的摇晃我的身躯,我的头一阵眩晕。 我狐疑的看着他,冷冷的脸不带一丝笑意。 “我是梁骏,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男人倏然喜悦,不顾我的反抗,将我紧紧的圈在怀里。 我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并抬脚踢在他的膝盖上,男人吃痛的跳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苏晴,我是梁骏,你是忘了我吗?”男人双目猩红,声音黯哑:“我以为你死了,可是老天真是对我太好了,你好好的就站在我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值得高兴。” “好好的对待你的莫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冷言冷语,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花坛里的花,开的盛艳,我垂头不去看他们,冷寂在我们之间四溢飘散。 我蹲在花坛中间,伸手摆弄着簇簇嫣然的满天星,蓝白相间的小碎花,星星点缀般的闪耀夺目,正如跟夏家有关系的一切人,无论是夏行川,夏景轩还是梁骏,他们都是一样的璀璨,带着表亲的血缘关系,迷离涣散…… 夜幕降临,夏家三个表亲关系的男人,聚集到了一起。 桌子上,飘香四溢的菜肴惹人怜爱。一碗黄橙橙的鸡蛋羹正冒着热气,青翠欲滴的葱花撒在上面,看起来极为诱人,我吞了吞口水,饥饿的感越来越甚…… “嫂子,你看你这烧刚退,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肯定饿坏了,这是我亲自给你蒸的鸡蛋羹,你尝尝,味道如何……”Angel甜蜜蜜的笑道,伸手剃过来一把银质的勺子。 我微笑着接下,有些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顿时,油香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夹杂着葱香味,尝起来似乎吃了家的感觉。 “她何时成了你嫂子了?”莫漠放下手中的筷子,高贵不可一世的模样流露出嗤然冷笑。 “她是星月的妈妈。”夏景轩柔柔的看着我,将鸡蛋羹拖至到我的面前,眉开眼笑的对着莫漠说道:“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唤她一声表嫂。” “凭什么?” “就凭她是星月的妈妈,你说凭什么?”夏景轩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一眼望进莫漠的眼里,冷声道:“当然了,如果梁骏不愿娶你的话,你大可不必这么叫。” 我微微低下头,默不吭声,只顾吃着眼前的鸡蛋羹。 “大表哥。”莫漠突然尖叫了一声,顿时魅惑众生的笑道:“哼,这样的女人,估计也就你稀罕的跟个宝贝似的。” 我放下手中的勺子,将吃尽的碟子推了出去,有些好笑的看着左脸颊还微微红肿的莫漠,不屑一顾笑着说道:“是啊,我这样的女人,他就是有人稀罕。可不像某些人,这么多年了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还什么都不是……呵呵,你说是吧?莫漠,瞧瞧巴掌大的小脸,疼坏了吧?” 看着莫漠一脸吃瘪的样子,我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跟莫漠认识?”这是夏行川的声音。 我立马收回幸灾乐祸的表情,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急忙避开夏行川的视线,淡然的笑,漫不经心的的说:“你猜。” “好了,女人。吃饱了跟我回去。”夏景轩,不悦的皱眉,放下筷子,不等我语,拖拽着我起身。我一阵仓皇,脚下失衡,硬生生的一头栽在夏行川的怀里。 我慌忙低下头,手毛脚乱的爬起,揉揉发酸的脑门:“对不起,太抱歉了!” “没事……你摔哪了?”男人轻声的问,语气温润。 ------------ 第三十六章 一米阳光 2 我仰头看他,琉璃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洁白的棉麻衬衫像是会发光一般映衬得他更加绝美炫目。修长的手指悠扬的放下筷子,漆黑的眼眸似是一把细碎的钻石一般,静静的凝视着我,亮的叫人不敢直视。 夏行川细心地伸手将我的鼻尖葱叶掸去,我扭头匆忙跳开。他亲昵的举动让我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流,鼻子有些发酸,发胀,浅浅的泪滴生生的被我逼了回去。 我不知道Angel是真傻还是假傻,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是那么清丽绝俗的挂满童真的笑意依偎在夏行川的身旁,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醋意。 我知道夏景轩在隐忍着他的咆哮,至少我看得出,他此刻谈笑风生的面具下,正在串烧着簇簇火焰。我迷迷糊糊的伸手牵起夏景轩生满老茧的手,我在心底害怕他的残忍和狠绝。所以,我必须讨好的跟他离开这,我怕我的一个疏忽,害的不相干的人置入万劫不复。 果然,男人轻舒一口气,反握我的手,紧紧的攥固,疼痛从指间丝丝传入我每个神经,他总是这样,允许自己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以发泄自己愤怒不满的情绪…… 我被他生拉硬扯的拽出了房间,完全不理会他人惊讶的眼光和挽留。房门匆匆合上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梁骏握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又握紧,似乎看到Angel转眼即逝的冷艳和嘲讽,更似乎看到了莫漠绝望的眼神带着寒光穿透了我的心脏…… 黑色的大奔停靠在我租住的小区楼下,我没有想到,他会送我回来。车窗轻缓的被摇了下来,微风拂面,一股清爽的凉意从鼻尖向四处弥散起来。 男人扭头看我,冷冷的眼眸充斥着我所熟悉的火焰。看样子,似乎要打我…… “就这么巴望着贴上去?”他的声音冷漠,有着不容忽视的霸道。 我苦涩的摇摇头,却不说话。 夏景轩的眼神溢满疯狂,拽住我的手,将我一把拉入怀里,强有力的臂膀像是钢筋一般死死的将我圈住,目光与我的紧逼,“说,他碰到你哪了?是这还是那……” 他炙热的眼神似乎能将我烤焦了一般灼热,他这样失去理智的狂乱,总是让我觉得不安。 我弱弱的说:“夏景轩,你别这样,我会害怕……” “害怕?”男人猛地推开我,不可置信的大叫,声音几近嘶吼,像是狼嚎一般嗡鸣:“你怕我?你说你怕我,呵呵,真是可笑。这几年来,我如此的宝贝你,你居然说怕我?” 夏景轩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哀鸣,身体缓缓的靠近我,我下意识的往椅背上靠紧,直到头抵至车窗,退无可路,男人抡起拳头,一拳捶在我身侧的车窗上。 “砰”的一声发出巨响,我吓的浑身瑟缩,男人炽热的眼眸闪烁着晶亮,咬牙切齿的怒吼:“我对你的好,你一丁点的也知道怜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吗?还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女人,你真是恶毒,我那么对你,费尽心思的一点一点的将你从缅甸带回成都,可是你呢,你不知足,你逃了,是我的纵容,眼睁睁的看着你逃的。我以为你玩够了会念及我的好,可是没想你的心这般歹毒,黑暗,阴险,你的心思就是那么的缜密……” 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下,谁能分得清楚欲望和爱情?我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羔羊,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夏景轩,你爱我吗?”我哀怜的发出声音。 一股血腥顺着我的眉心滑落到我的嘴里,男人紧握的拳头上,沾满了血渍,嘴角带着一丝玩味,“你说呢?” 夏景轩的唇印在我的眉心上,鼻梁上,温热的气息直面扑在我的脸上,他的唇在我的脸上来回的游移,阵阵湿濡让我害怕到了极点,车窗外的树影斑驳阴郁疏离,这会的功夫,竟然见不着一丝行人的踪迹,不免得心里的恐惧更甚。 我想用劲捶打他的胸脯,我发现我根本就动弹不得。双手被他牢牢的举过头顶牵制住,车子里的空间太小,就连双腿也被他死死的固制住,浑身上下,根本就使不上一丝力气。我放弃了挣扎,肆意的眼泪泛滥,我以为我的眼泪能换取他的同情,没想一切都是徒劳的。 夏景轩的舌头游走在我的唇线周边,我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想给他留有一丝可乘之机。男人熟练的腾出一只手,从我的后背钻进我的衣服里,开始轻柔的摸索着我裸露的肌肤,大掌摩挲的攀上我的左胸,我感觉到一阵蛮劲隔着内衣从我的胸脯上传来,我又羞又气,急急的撇过头,用劲撞上已经裂开的车窗,“砰”的一声巨响,车内瞬间恢复了冷寂,身上攀爬的重量也随着消失殆尽。 “你疯了?”男人紧张的拉过我的头颅,大叫。 我整整凌乱的发丝,伸手去拉门扣,没想男人早已眼疾手快的将车窗锁了起来。 “你要去哪?跟我去医院。” 男人将安全带扣紧,发动车子的油门,我一把抓过方向盘,拔出车钥匙,声嘶力竭的低吼:“死不了,你不也说过么,我这样的祸害只会遗千年。夏景轩,我告诉你,你要是爱我的话,请你先学会尊重我。否则,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还有,你若是再强迫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哪怕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绝不原谅,你听明白了吗?” “好,好……哈哈……,你现在学会威胁我了。哼,就这招对我管用了?”男人邪魅的一笑,厚颜无耻的说:“你别忘了,星月还在我的手上呢!我想叫她过什么样的生活她就得过什么样的生活,当然,这样全看你的表现了。” “你不要脸,夏景轩……” “就允许你威胁我?不允许我威胁你吗?只要你不逼我,我会这么对待你吗?啊?”男人一把扯过我的头发,全然不顾我脑门上溢出来的血液,怒吼狂叫:“我告诉你,不要再拿你的命来威胁我,否则,我叫跟你一切相关系的人,都不得好死,听见了吗?啊,我问你,你听见了没?你别忘了,我在你的眼里,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可是毒枭的儿子,我的狠绝,可不是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陋……我对你,有的是手段……” “你这个疯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对你发出一丝怜悯的同情,何况会爱上你,你简直是做梦。”我一把挣脱开他的魔抓,疼痛从脑门向周身弥漫。 “哼,你还是不乖。你怎么就学不会,你向灵芝哪怕学习一丝皮毛,都能把我哄的上天入地的高兴,可是你怎么就那么笨,你假顺从我一下,哄我一下,讨饶一下,你会死吗?啊……” “呸,我就是不愿意。有种你把我打死……” “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叫你去死?嗯?” “就你也配谈爱情?我告诉你,你这个生下来就是个私生子,从小就没爹疼,后来也没娘爱的混蛋,你怎么会懂感情呢?你不配懂,老天爷让我活下来,就是来折磨你的,折磨你这个人渣……” “啪!”一个巴掌扇在我的脸颊上,左耳瞬间嗡鸣,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脑袋一直嗡嗡作响。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梁骏扇莫漠嘴巴子的时候,我还一直幸灾乐祸来着,现在轮到自己了,真他娘的可恶,夏家的人怎么都那么暴力,连女人都打…… 我伸手将嘴角的血丝擦尽,冷漠的大笑:“这就急了?我说的不对吗?哼,你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就你也配谈感情,你不懂得付出,就想一味的索取,你根本不配拥有……” “拍!”又一巴掌,左脸颊再次受秧。我靠,你打就打吧,能不能换个地方。 只感觉自己的三魂六魄被打的七窍生烟,整个人都闷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被男人从车座上揪了下来,一把扔在地面上,那可是水泥地啊,硬生生的撞的我是皮开肉绽的疼。 我一个机灵,从地上滚动翻坐了起来,头晕眼花迷迷糊糊的看着黑色大奔在橘黄幽暗的灯光下扬长而去…… 一连三日,我的两边脸颊都是肿肿的,每天头上还缠着厚厚纱布。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王主编根本就不允许我请假,所以我不得不顶着一张猪头的脸,冒着公司的舆论八卦,依然风风火火的去上班。 “哎呀妈呀,苏晴小宝贝,你的脸怎么了?你这是怎么搞的啊?参加香港毒品缴匪枪战片还是参加了好莱坞科幻大片啊?”这是李主任的奸细的声音。他出差,刚从南京回来,所以初次见到我这张猪头脸,不得不大跌眼镜的捧腹大笑。 ------------ 第三十七章 一米阳光 3 我因两边脸颊肿的疼痛,带着腮腺炎发作,连喝水都费劲,根本就不想说话,只得厚着脸皮,勉强的善笑了一下。 “林安,这怎么回事?剧透一下?”李主任向着我对面的林安,挤眉弄眼的笑道:“是不是当小三,叫哪个疯婆子给扇耳光啦?” “主任,瞎说什么呢。”林安,赶忙起身拉着李主任的手,示意他不要大肆喧哗,小声的说:“哎呀,您想多了,苏晴这是被蜜蜂给蛰的。你看,她为了躲这害人的蜜蜂,头都给摔破了。” “我怎么看都不像是给蜜蜂蛰的?我媳妇老扇我耳光,这明显就是被人打的?哪里来的蜜蜂,难不成是被蜜蜂群殴了啊?”李主编不怀好意的奸笑。 我心底一阵叫苦,有些羞愤的说道:“主任,我周末请你吃饭。你别在这叫唤了,昂?” “真哒?”李主任狐疑的瞪圆了细眼,看着我。 “真的,我苏晴,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我一边揉搓着脸颊,一边捂着头痛的脑门,好言好语的劝说。 这个世界上,太阳太高,为了看一眼这个太阳的高尚,你必须迎着刺目灼痛的阳光,远远的仰头瞻望…… 我想,我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一如我仰慕的太阳,远远的看着,就能刺痛我的双眸,瓦解我冰冷孤独的内心,温暖普照我的灵魂…… 来到上海的大半年里,我还没有习惯穿高跟鞋,喷奢华昂贵的香水,挎时尚名牌国际箱包……当然对于这些我向来不追求也不奢求,然而对于拜访客户的要求,天煞的王主编是不容我们这么随便拖沓的。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们是有深度的一线广告时尚杂志,所以他的眼里容不下一粒尘沙,如果因为员工粗陋浅显的眼光搭配,丢了我们公司的脸面,对不起,请走人……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苦涩香醇的味道徘徊游走在唇齿间,晶亮的眼眸看着对面灿如晨光的男人,纤长的睫毛扑簌的煽动着……他就是我们艺术人生专栏将要采访的人,夏行川…… “听大哥说,你是成都人?”夏行川笑道,放下手中的杂志。 我将手中的文案递了过去,带着官方的笑容说道:“嗯,是的。这是我第一次远离家乡,来到上海。” 夏行川随手将文案放在一边,并没有打算要翻阅的意思。 “你很喜欢喝咖啡?”男人说道。 我一怔,复而挂着笑容,说道:“不喜欢,也不讨厌。我比较喜欢喝茶……那个,你看看我们公司的文案,有关您的艺术专访问题,请您抽空过目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下周将会进行节目录制……”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们公司的邀约吗?”夏行川眯眼打量我,满眼的灼热,像极了窗外骄阳似火的仲夏,是的,眼下上海已进入了七月中旬,距离夏景轩那日施暴之后,已经过了一个了整整一个月。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如若能尽力配合公司任务的完成,那我就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我也不知。”夏行川俊眉微蹙,修长的手指缓慢的翻搅着瓷白描青的水墨勺子,香浓的咖啡味被他无意识的搅动而迎面扑鼻,“其实,我对你这个大嫂,倒是很好奇,这有可能是我答应邀约的原因之一。” 夏行川笑起来的样子,魅惑众生,我不敢细细的盯着他看。垂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背上,因穿的十几厘米的细高跟,脚面上的青筋暴突,显得很是难看。 “我就是个打工的,有什么可好奇的。”我不禁嗤之以鼻的自我嘲笑。 “我记得上回,在我的公寓里,莫漠跟梁骏都好像认识你。我就也一直纳闷好奇着……” “怎么说?”我问。 “我去美国留学之前,跟莫漠,梁骏都在C大上的学,我比他们长两级,按道理来说,既然他们都认识你,看样子还很熟,没有道理,我竟然记不认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吗?”我说。 “你不应该给我解释解释或是介绍介绍你跟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夏行川放下手中的勺子,身子向身后的椅子仰去,样子慵懒令人沉醉……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么想知道,你可以去问他们……”我脸上挂着满面春风的笑意,内心却开始翻江倒海的疼痛,想想,对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他匆匆一瞥,刹那芳华的昙花一现,如今他即将为人夫为人父,我还有什么好眷恋的。 “我想,你也听说了……”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08年汶川地震,我被重物击中了脑袋,失忆了。” “嗯。”我伸手偷摸揉搓自己的脚背,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 “我猜,那段消失的记忆里,应该有你。”夏行川优雅的看着我,双眸闪烁着璀璨,声音冷峻:“我说的对吗?” 我低下头,心底升起一股冷意和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静默的不说话,不敢开口。我怕我一开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伸手将身边的包包推在了地上,假装的弯身去捡包,趁机抹掉眼眶里的泪,半天才抬起头…… “你哭了?”夏行川,风平浪静的看着我说。 “怎么会。”我笑着说。 “你眼眶红了。” “噢,是吗?”我狐疑的解释道:“你刚提到08年汶川地震,触及了我内心的伤痛,我的亲人在那一场灾难里,无一幸免。” “对不起。”男人眼底带着我所熟悉的温柔,轻声的说道:“我是无心的,我只是想找回我的记忆。” “噢。”我放好包包,放眼窗外,绿意盎然的梧桐树,散放着无比鲜艳的生命。 “我总觉得我身边的人都很假……”夏行川突然冷笑着说:“无论是爷爷还是莫漠他们,好像他们都有事瞒着我,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 “那Angel呢?”我被自己这么一问,吓了一跳,我内心还是这么的想知道,想知道他们之间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走在了一起。 “她?”夏行川温和的一笑,脸上溢满幸福,明亮的眼眸晶莹剔透,安静的说道:“怎么说呢?我喜欢她的天真,她的单纯,她的善良,她的简单。跟她在一起,就好比每天都泡在了一颗甜的化不的开糖果里,甜蜜蜜的很满足,也好像有一种找回了缺失的记忆,空洞洞的心被填满了,也很充实……” 心底倏然一疼,似是被针束齐扎了一般。涓涓疼痛来袭,原来,他是真的爱了,可如今爱的人,不再是我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迷不悟,自讨难受?我这是不甘心吗?不甘心,我与他的相逢是一场生命的意外,纵是昙花一现,却也难以轻忘?我终究还是一个俗人,我做不到用一颗慈悲满怀的心,去面对相逢聚散的爱情,喜怒哀乐的怅…… “可我知道,那都不是爱……”男人邹然捶打自己的胸脯,表情忧伤,右手轻抚自己的心脏,放声冷笑:“我感觉不到爱的存在,纵使她在所有人的眼里是那么的好……我的心还是空的……” 迎着太阳余晖的光芒,突然发现男人浓密的黑发中有一根战栗的白头发。 我的眼眸不禁一暗,他还那么年轻,白头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些。我实在想不出他究竟还有什么不如意,让他心思如此操劳,竟然长出了白头发。我猜想从他浅浅的眼袋可已推测出这根白头发跟他的睡眠应该有关……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休息休息,您看起来比较疲惫……”我安静的说着。 “不瞒你说,我的睡眠一直不太好……”夏行川魅惑的看着我,眼睛里溢满了青春明媚的活力,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声说:“你真是细心,一眼就洞悉了一切……” “有吗?我可不是个心细的人,您的确看起来比较疲倦。” “Angel熬得安神汤我连着喝了小半个月了,如今看来是没什么效果了。”夏行川不自觉的轻笑,声音温和:“也有可能中药的疗效向来比较慢……”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失眠的这么严重,需要喝中药来调理,我紧张兮兮的盯着他看,半天才战战兢兢的问道:“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创作的原因才失眠的吗?” “噢,no。倒不是因为作曲的原因……” “那是?”我问。 “心里是空的,总想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所以经常深夜难眠,倚靠着摇椅,慢慢琢磨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 原来他在心底是这么渴望追回已逝的记忆,我这般想着,脸上却再也挂不住笑容,忧伤写满了整个眉头,心里沉重。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真相往往令人心灰意冷。你何必执念已然失去的东西,不如珍惜眼前待你好的人,比如像Angel这样天使纯真般的姑娘。”我真心的安慰道。 ------------ 第三十八章 失眠成殇 1 “噢?”夏行川微挑俊眉身子坐直并向前倾,狐疑的看着我说:“这可能就是一个拥有执念人的悲哀,我想你应该不能理解,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执念,你跟她们一样,贪恋钱财富贵,莫漠都跟我说了……” “她?说什么了?”我嗤之以鼻,双手抱胸,一副不屑的样子。 “说你贪恋钱财啊,不然,你这么年轻就愿意给我大哥做小?还给他生孩子,到现在连个名分也没有……”夏行川一脸的审示,带着冷漠的嘲笑。 脸上有股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我赶忙把头低下,嘴唇凑近咖啡,轻抿了起来。咖啡已经凉透了,就像是此刻凉薄寡淡的心一般,苦苦的,涩涩的,毫无香醇之气。我真是没用,就因为他这么看轻你,你就这般难过了?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道你可以做到一辈子都跟这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吗…… 想着想着,我不禁破涕为笑。 “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我收起一副哀怜忧伤的表情,带着一抹官方的笑容。 “你觉得我们错怪你了?” “你们?除了你,莫漠还有谁?”我说。 “看来你跟莫漠是真的旧相识,不难看出,你们之间的关系相当不融洽?是因为梁骏?” 夏行川一言刺穿了那层纸糊的秘密。原来他在试探我,夏家的人果然个个精明。 “你不说话,那代表就是了。我的直觉还告诉我,梁骏似乎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你说说看,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我对着服务员又要了一杯,这次不是咖啡,而是酒。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嗓门开始冒烟似的刺痛,才停顿,我抬头与他对视,他正满目悲凉的看着我,一脸的受伤。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开始肆意流淌,滑落到嘴里,带着苦楚的味道,咸咸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那首《相见恨晚》的曲子,我每天晚上都跟着了魔似的听上一遍又一遍,可是就是听不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带着酒气,哽咽的说道。 夏行川招呼服务员也要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神情凝重,开口却笑着说:“我忘了你有多久?” “不久,差不多六年多而已……”我笑的热泪盈眶,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脸庞,入股的相思奔腾而出。 “别哭。”夏行川的声音微颤。 他这一脸的疼惜是给谁看,想想他即将为人父的心情,不免的又开始沉重。我一连喝了数杯,这家西餐厅,酒还是比较烈的,不多会儿,面色晖红,打了酒嗝,酒气十足,脑袋瓜子开始发热。 “你喝多了。”他说。 “我没喝多……”尽管我头晕眼花,可是我的心底却很清亮,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六年了,噢,不对。仔细算起来差不多快六年半的时间,我们不曾相见了。呵呵,可是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所以我要找回我的记忆。”他苦笑,眼睛里透着晶亮。 “找回又怎么样?回到过去?”我大笑,端起酒杯再次仰头而饮,焦灼的酒气冲的我鼻子发酸,鼻涕不断,我冷言的说道:“回不到过去了。真的,我说的不是醉话。你我都是。Angel怀了你的孩子,而我按照夏景轩的意思,你应该称呼我为大嫂。” “他没有娶你,三叔也不会答应让他娶你,他跟灵芝的婚事迟早都会定下来的。”夏行川双手紧握酒杯,透明的液体被摇晃的破碎。 我没有说话,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怜我,没有我的记忆,却要用同情的目光来怜惜我,怜惜他这个曾经自以为相恋的旧情人?真是可笑又滑稽。难道真要让我做个低贱的人,就如同莫漠说的,专门勾引男人的女人,除了这个本事,一无是处? “你爱他?”夏行川松开紧握的酒杯,突然冷厉的看着我说:“你爱夏景轩?不然你的表情怎么会那么痛苦?” 爱?我恨他都来不及,怎么会爱他。我心底这般想着,嘴上却舔着咸咸的眼泪笑着说:“当然,我是星月的妈妈。你说呢?” 夏行川优雅的站了起来,带着醉人的笑意,朦胧的视野里映衬着他落寂的脸庞,只见他拿起身边的文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你的文案,我回去会好好研究的。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问题,可以跟我的助理联系,这是他的名片……” 对方已经走了很久,直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我才猛然想到,我应该赶紧给王主编打电话,汇报工作进展,否则我怕我的工资会变的越来越薄…… …… 想不起来了,是谁说过:谁绑架了我的灵魂,从此再无安眠…… 自从上次的别离之后,我想夏行川的失眠之症像是会传染一般,夜夜痴缠着我。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我都如同病魇一般,面色苍白,身体空洞,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灵魂。 眨眼过去了一周,本以为到了周末可以好好休息睡上一觉,不曾想李主任的一个电话,我不得不拖着越发轻飘的身子,素面朝天的去见他。 正值盛夏,刚迈出小区的大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不多会儿衣衫汗湿。我住的地方距离市区不算近也不算远,打车却很是难打,眼瞅着李主任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催,还是未拦到车,天气又燥又热,忍着耐性好不容易走到地铁口,不巧忘了带钱包,一阵烦躁之后,身后响起一串喇叭的声音,我转身扭头看去,侯子旭正摇下车窗冲我招手。 我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飞快的跳上他的车…… 我有一怔没有见到侯子旭了,乍看到他,被感亲切,我开口问:“你啥时买的车?” “院里的车,出来办公务,你去哪?”侯子旭将车内温度降低,笑着说。 “去公司。那个李主任,你见过的,猴急火燎的要我速速回公司……” “那个说话声音跟太监似的胖子?”侯子旭嬉笑的说道。 “嗯,就是他。”我说。 我低头打开包包,翻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匆匆一瞥,瞬间吓了一跳。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蜡黄,嘴唇苍白,眼袋黑重,我一阵懊恼,暗自后悔,怎么就没有听林安的话,买些面膜眼膜之类的护肤品呢…… “死猴子,你瞅瞅我,我这样还能出去见人吗?是不是很吓人,很丑?”我幽怨的叹息一声,暗自叫苦,总觉得我引以为傲的好皮肤距离我越发的渐行渐远了…… 侯子旭撇撇后视镜,刚刚还眉开眼笑的脸刹那间皱成一团,眼角扬起层层细细的眼纹。 “我这小半个月没见到你,这些天,你见鬼去了?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侯子旭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扭头仔细打量我,眼底升起一丝不惑。 “最近失眠的厉害。”我说。 “因为他,夏行川?”侯子旭继续发动车子,扭头看向前方。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扭头看向车窗外,柏油马路上稀稀疏疏的走过几个打着太阳伞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是笑意盎然,或是行色匆匆,无一不另外的是,他们背影都赋予了灵魂,生命鲜活的亮着。不像我身体如同行尸走肉的空壳,毫无生气。 “夏行川,上周找我聊过。”侯子旭一边打量着后视镜里的我,一边不着痕迹的说道:“关于C大那年的事情。” “你说什么了?”我紧张兮兮的问。 “放心,瞧你紧张那样,我什么也没说。我又不是C大的。” “噢。”我不知道说什么,心底浅浅的升起一丝落寂。 “不过,他好像很在意失去的那段记忆。前后找过我三次,我都拒绝跟他见面了。”侯子旭放低声音 “是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马上都要当爸爸了,要结婚了。”我勉强的笑着说道。 “孩子是那天那个叫Angel啦的?”侯子旭小心的问着。 “嗯,是的。你看他们多般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苏,你别这样。谁还没个恋爱的经历,纵使用情至深,过去的也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能总是这样折磨自己,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才几天的功夫,瘦的跟猴似的,叫谁看见了不心疼?” “瘦了好啊,正愁着要不要吃减肥药呢。”我轻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有多痛。 “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侯子旭安静的说着,一语戳中我的软肋。 “我爱他,与他无关。”我抿嘴浅笑,岔开话题:“我出门着急,没带钱,先借我点?” “亲我一下,我就借。”侯子旭复又露出往日浮夸谄媚的笑脸,没个正行的说道:“我可是出来办公务的,可不是你的私人司机,你自己看着办吧,亲还是不亲?” “德行,我这副尊荣,你也敢叫我下嘴?你受得了?”我乐呵呵的说道。 “我不介意,总比猪头强,哈哈……” 空气里洋溢着欢快的欣喜,不多会儿就到我公司楼下,我稍微整顿一下衣着,挥手与侯子旭道别,并扬言抽空请他吃大餐,以表示我的感谢。 ------------ 第三十九章 失眠成殇 2 刚到公司门口,李主任已经从里面出来,满脸堆着怒意,我知趣的讨饶,一阵低头哈腰的讨好,谄媚似的海夸他的一身装扮,果然原本还怒火中烧的脸,没多会儿就笑逐颜开了。 “李主任,大周末的,什么事,急吼吼的非要把我招呼来?”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 不等我发出太多的疑问,李主任身后走出一个人影,顿时觉得心底凉了半截。 “这是夏氏集团的夏总。”李主任快速的闪开身形,给身后的男人让出一条道。 我眯眼打量男人,大热天的还穿着一身阿玛尼的西装,心想怎么热不死你,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可能,像他这样的身份出门车接车载的,怎么也不会晒到太阳。倒是他,见到我,眼底看不出他一丝熟悉的神情。 “李主任,你们公司的员工都这么不修边幅?”男人嘲笑的说道,冷漠的眼光从进门就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李主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着夏景轩一阵点头哈腰的道歉,复而转身对我狠狠的剜了一眼。我收起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低头不语。 “算了。听萧华说,之前在成都的楼盘卖的很好,都归功与你们的广告创意做的好,而负责这条广告创意的就是她?”夏景轩伸手指着我,一脸的冷淡。 “是的,是的……”李主任,额头渗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拼命点头的笑着说:“正是苏晴着手负责的。不过那次合作还是多亏了萧总的提携,不然苏晴她哪里有今天的成就,苏晴,你说是不是?” 我楞了一下,李主任对我一阵挤眉弄眼,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想来,夏景轩这次纯属是过来谈业务的。我不禁拿出职业操守的正常心态,笑着说:“对对……李主任说的是,正是萧总当日的提携,不然我苏晴哪有今天。看得出来,夏总跟萧总是商场上的朋友,不知您今天找我是来是……” “我们夏集团与萧总正在合作,嘉定最近新起了一批楼盘,需要做专业的广告宣传……”夏景轩语气冷漠,眼眸漆黑明亮,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所以过来看看跟贵司是否还有合作的机会?当然,我想单独跟苏小姐商谈一些业务的细节,不知李主任是否能回避一下?” 李主任将夏景轩引进会议室,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转身利索的退出了房间,轻轻的将门扭上。因为是周末,公司高层的会议室并没有人,所以显得格外的静谧。 我身子还未站稳,忽然间,男人张开双臂从身后圈住我,力气大的惊人,几乎让我无法呼吸,只听他深深的叹息一声:“我好想你……” 有些话从某些人嘴里吐出来就是那么令人莫名的恶心和不安,而夏景轩恰好就有这样特殊本领的一个人。 我用劲挣扎了一番,从他的怀里抽出身,礼貌性的邀他坐下,泡了杯上好的竹叶青,顿时偌大的会议室茶香四溢,清新怡人。 “你泡茶的手艺还不错。”男人俊眉轻佻,嘴角微扬,好看的鼻子凑近杯子闻了又闻。 他说完,迅速眯眼打量了我,郁怒浅浅的从黑暗漆黑的眼眸里渐渐升腾了起来。只见他放下茶杯,目光紧逼着我,脸上的冰冷盖过了外面的酷暑,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刚从外面进来,汗湿的衬衫迎着空调吹的冷飕飕的。我一个喷嚏打破了彼此之间的静谧。 “这个天,还穿成这样,真是难为你了。”我笑着有些同情的看着他说。 说完,他浑不在意的垂目看了一眼身上的西装,“我们这些人,并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总是能随心所欲的想干嘛就干嘛,对于冬天穿着夏天的衣服,夏天穿着冬天的衣服,我已经早习惯了!” 我依着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差不多两米的距离,能清清楚楚的洞悉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眉紧蹙,身子靠平在座椅上,有些慵懒的看着我,“这段时间不见,想我想的瘦了?我琢磨着,你的胸至少缩水了一个尺寸……这女人那,没了脸面也没了胸那就等于没了青春,你说说你,你现在从上到下,还有什么?亏得我忍不住的跑来见你,没想,倒是没看到什么花容月貌,活脱脱的一张黄脸婆愣是吓的我半天没敢认你……” 这男人已经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只有他这种人,才会一边扇着你的耳光,还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想你说爱你。 “我说的不对?刚刚我从身后拥着你的时候,你的身子轻飘飘的像跺浮云似的,当然了,虽然瘦了点,你还是那么大的力气,总是能挣脱我的怀抱。” “夏总……”我已经有些忍无可忍,尖锐的叫唤了一声。 “真像只发春的野猫,嚎叫起来还挺吓人的。”他轻笑的说道。 “夏总,大周末的,老远的把我招呼过来,就是陪您拉家常的?如果您还没具体想好相关业务的事宜,请自便,我可没工夫陪你……”我从座位上站起,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羞怒的看着他。 “哟,脾气渐长了。陪我聊天也是你的工作内容之一,不信你打电话问那个什么李主编?”他说。 “你,你,你……你太无耻了。”我气急的直跺脚,用力太大,脚底一阵麻利阵痛,复又坐了下来。 “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喜欢看着黄脸婆暴跳如雷生气的样子,像个跳骚似的。哈哈……” “夏景轩,这样好玩吗?有意思吗?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何时?”我大叫。 “纠缠到你死了为止。”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我现在就随了你的心意,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我迅速的站起,推开椅子,快速的走到窗口,这里可是十三层的高楼,从这里跳下去,还不得摔个稀巴烂。我眯眼看向窗外,骄阳似火,车流如注,不免得有些心惊胆战。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威胁我,不要威胁我,你总是拿你的这条贱命来威胁我?昂……”夏景轩从座位上弹起,情绪激动的看着我,向我这边靠近,双手握拳,眼底的怒火似炎夏的太阳,射在我的脸颊上,炽热难耐。 “女人,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上次打了你?还在生闷气?昂,听话,过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动你一根汗毛……”男人一脸讨饶,声音低柔。 “我不相信你……”我说。 “那你去死吧,去给夏行川陪葬吧……”男人怒吼,趁着我慌神的间隙,将我一把拖至身前,笑的无比灿烂,“他就要死了,活不了多久了,你这是赶着走在他的前面,去给他暖床吗?啊……”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直响,太阳穴突突的跳个没完,我怔了怔心神,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夏景轩,告诉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在也不你闹了……” 夏景轩攥紧我的双手,目光清澈透明,眼底溢满了愁伤,脸上却挂着一贯的冷漠,“他得了脑瘤,是恶性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声音颤抖,弱小。 “昨天下午发的病,现在人还在医院,人倒是清醒了过来,精神也不错……”夏景轩继续的说道。 “带我去见他,求你!”心底一阵瑟缩的疼痛,脸上不知何时挂面了眼泪,我慌忙的擦掉泪水,拉着夏景轩的双手,央求的说道:“现在就去,求你……” “好。” 我没想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这让我心底有一瞬感激这个前不久还打我的男人。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我的眼睛微肿,头昏脑涨的难受让我有一阵的不舒服。 “你别着急,就你这目前的样子,迟早也得送进医院。一会顺道给你做个全身的检查,省的我操心……”夏景轩皱眉,侧目看着我说:“让医生给你开个中药,调理一下你的失眠症状,你这样老是睡不好,我不放心。” “噢。”我说。 “你住的地方,我已经命人将你的房子给退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住到我的别院去……”男人认真的看着我说。 “噢。”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却不知道自己应允了什么,等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脑科医院。来不及斤斤计较,匆忙的随着夏景轩一路赶到夏行川所在的病房。 病房门虚掩着,透着门缝,可清楚的看见Angel弯着身子,正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块的放在水果盘里,从她的身影可以看出,稍显得疲惫。而病床上的男人,即使是病着,穿着病服,闭目养神的样子依然是高贵无比的,像个遗世的珠宝一样闪闪发光。 夏景轩敲门而入,我尾随他进入房间,Angel在看到我的时候一脸的错愕,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又复露出往常的笑容,说道:“你们先坐,我去打水。” ------------ 第四十章 失眠成殇 3 Angel出去不久之后,夏行川睁开双目,明媚的眼眸清澈干净。看到我们来,却并不惊讶,只是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却是一怔恍惚。 我跳过夏景轩的身边,靠近夏行川,将他身后的枕头放平,只是匆匆的一瞥,他却瘦了不少,我不免的心疼,眼泪控制不住的又往下掉。 “苏苏,别哭……” 他叫我什么,他刚刚唤我苏苏,久违的那句苏苏。难道他都全部记起来了?是记起来了么……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一直等着你们。”他的双手轻拍我的手背,眼底的温柔更甚从前,“不过,才一周的功夫,你这是怎么搞的,形色消瘦,难道表哥待你不好?” 我仰头望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越发的清晰明亮,一如从前的高贵优雅,就算是病着,都能病出一番涵养出来。枕头边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书,修长的手指慵懒的放在被褥上,眼睛宁静的似深秋寂静的湖一般忧森晶亮。 我将切好的水果用牙签占住,小心翼翼的举到他的嘴边,笑着说:“连日来的失眠,并无大碍,休息调养几天就好了。” 夏行川伸手将牙签捏住,放入盘子当中,清亮的眸子从我身上跳开,落在身后的夏景轩身上,声音安润:“大哥果然对你另眼相待,仔细想想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锦衣玉食的过着舒坦的日子,倒是你与别人不同。” 话音未落,Angel打水已经回来,她嫣然微笑的样子,如缕春风,让人为之心神安详陶醉。 “嫂子,大哥喝水。”她笑着将水杯一一递了过来,洁白的雪纺纱裙甜美如丝。 我飞快的站了起来,接过水杯,从床边退到夏景轩的身后,Angel的小腹微微隆起,双手正不自觉的抚摸着它,眼睛里溢满了真挚的爱。我想我真是自讨没趣,越活越糊涂了,夏景轩怎么会那么好心带我过来探视夏行川,他这是巴望着我看到他们一对秀恩爱的模样,他这是叫我死心,对,就是彻底的死心。可是他怎么能明白,我爱他,我爱夏行川,却与他无关,我就是这么的执迷不悟,总是奢望着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当个莫漠口中低贱的女人,专门抢别人的男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大哥,你带Angel去做个B超,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苏苏谈谈,你看行吗?”夏行川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求人语气,向夏景轩发出求助。 “也好,不过行川,大哥可不是没提醒过你,要叫嫂子。” “都是昔日同窗旧友,我倒是叫不出口,不然等大哥豪娶了她,我再改口也不迟。”夏行川嘴角微扬,好看的笑容浅浅的挂在嘴边,语气轻柔充满了玩味,却看不出一丝不快。 “也好。”男人闷哼一声,从我的身后猛地拥住我的身子,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他即使快死之人,留你们独处一室,又有何不可?” “你……”我顿时气结,又不好发作,只得拿眼横他。 只见他却温厚有礼的说道:“那行,行川,就让你嫂子多陪陪你,我这就带弟媳过去检查。” 夏行川微微点头表示肯定。Angel灿烂甜蜜的笑容依旧,让我错愕的以为她像是件雕塑的艺术品一般,亦幻亦真。 诺大空旷的病房里,徒留我们两个人静谧的相互对视,我远远的站着,呼吸着,心酸也开始跟着泛滥,夏景轩说他会死,可是我却不相信。经历了生死的我,总是能那么灵敏的嗅觉到死亡的气息,我害怕这种凄厉的感觉,当你用劲全力想要挽回的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慢慢的流逝,就连哭的时间都不曾留给你。所以,我更加珍惜此时此刻,纵使他的记忆里没有我,只要我的有就行,连同他的记忆,我一样都给他留着。 “你又哭了,苏苏。”他笑,指着床边的凳子,看着我说:“我这么叫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我走到他的床前,他的脸色苍白,神气却很好。这让我想起有次从青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躺在病床上,他那时候如同我这般一样,面目猩红,满心的疼惜。我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掷地有声的对我说,“苏晴你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你伤害,就连老天也不能。”可是现在想想又是多么的可笑,就是偏偏老天夺走了我至亲骨血的亲人,彻底的把我伤透了,现在时间又要跑过来夺走我的爱人。 “坐。”他说。 我轻轻的坐下,身子微微往前倾斜,努力的笑起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医生怎么说?” “今天不聊这个,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就算是死,也要死而无憾。”他笑着说,好看的手指轻敲手中的书,那是一本《简。爱》,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 “我很喜欢这本书。”我指着他手里的书,笑着说:“没想你也会看。” “我用了一夜的时间将它看完,感觉还不错。”他接着说。 在我心里,《简·爱》是一部完美而伟大的著作,因为它使我懂得了什么是善恶美丑,学会了怎样坚强,尤其再我失去亲人以后,那两年被夏景轩囚禁的日子,书中的主人公简·爱几乎就是我瞻仰的神。她的聪明、善良、坚强、有主见,深深的感化了我。简·爱的一生悲欢离合,遭遇了许多挫折和坎坷,可以说是不幸的,但是她却从不向命运低头,任何困难在她面前都会感到恐惧。我想夏行川不知能否如同我一般,从这本字里行间的句子里,看到了生的希望。 “苏苏?”他说。 “怎么了?” “我知道我们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的人都不告诉我,你能告诉我吗?哪怕我对这个记忆是那么的陌生。”他有些沮丧的垂下头。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对你并不好,最起码你现在不能受刺激。”我说。 “我能感觉到,我爱过你,你却一直爱着我?”他苦笑的说着。 “你想多了。” “看来你是没有打算要跟我说实话了。”他轻叹,俊眉微蹙,修长的手指收缩成一个拳,手指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显得异常的冷漠,“那你为什么哭?” 对,我为什么哭、仅仅因为他是夏行川吗?还是因为可怜可悲自己的遭遇? 我多么希望,他能记得我们之间的故事。我多么希望,在他的生命里,我能占有重要的位置,亦如同我一般,刻骨铭心的怀念。可是现在,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过活,都成为了奢望,我应该是因为这个而哭泣的吧。 我在愁伤一个璀璨的生命日渐凋零。 “我听说,你这个病是可以治愈的,我有个朋友就在这附近一家医院的脑科部门。”我小心翼翼的说着。 “苏苏,这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谢谢你的一片好心。我的私人医生今晚就会从国外飞过来,他是个极其有趣的人。” 初次发病“这是你第一次发病吗?之前有没有过什么症状?”我说。 “你也知道,我们演奏家经常会世界各地的跑,偶尔的疲倦乏力,并不能引起我的注意。这是初次的发病,除了呕吐失眠,暂时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我起身倒了杯水递了过去,雪白的纱幔将赤列的阳光挡在窗外,这里是VIP贵宾所,也只有像他们这么有钱的人才可以住得起,平常百姓怕是生不起这种病,也绝不可能住上这么好的医院住所,能有幸有个床位显然已经很是不错了。 “小心烫,多喝些水。你现在最是需要休息。”我笑着说。 夏行川礼貌的接过水杯,却不着急喝,将它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明亮的眼眸看着我,好看的嘴角清扬一个转眼即使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一时半会的死不了。我不想成天躺在这里成为一个废人。所以我不会待在这里太久。” “你怎么能胡来?”我瞪大眼睛,一想到夏景轩在我耳边嘀咕他活不长久,我的情绪异常的失控。显然,我突然的大叫惹得他一阵震惊。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温顺的女人,看来我对你要刮目相看了。”他突然笑的很是优雅,弯弯的眼睛沁满了温暖,“你要知道,我是个为了音乐而生的人,我的生命里是不可以没有音乐,我不能躺在这里看着我的灵魂消失殆尽,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你懂吗?信仰,你懂吗?我不知道你是否有信仰。” “我觉得你这样极其的自私,你怎么只为自己活着,只想着考虑自己的感受?你想过那些爱你的人吗?Angel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叫她怎么活?你就这么不要命了?”我的分贝很大,至少诺大的房子里都是我的回音。 ------------ 第四十一章 失眠成殇 4 平凡的人向往平淡的生活,我只需努力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坚韧的活着就足够了,然而最后却依然要面对逃不开的绝境,生处绝境的夏行川,时刻揪着我的胸口,让我的平淡生活变得不再平凡。 “那些爱我的人?你指的是谁?Angel?或者是你?”他脸色冷淡,就连生气的样子也是气质寒光的,“其实苏苏,你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很多事情你不懂。就像是现在,我明明知道我们曾经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密,可是现在我却对你一点记忆也没有,而你却已为人母。不仅如此,我觉得你浑身充满了神秘,这种神秘带着谎言,时刻警惕着我,让我继续摸索,直到有一天,我恍然发现。” 很想逃离这里,不再出现。回忆总是那么的煽情,让人讨厌,眼泪不受控制的瞬间落下。是的,我们曾经那么的亲密无间,闭着眼睛都能时刻将它们临摹的一遍又一遍。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总不能守着空旷的回忆来继续我的生活吧。我只想着他的病能快点的好,而不是夏景轩口中的绝症。这些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看,你是不是又回忆起什么了?你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眼泪几乎就没有停歇过。”他突然声音放低,情绪低沉而又不失温柔,“我知道,你的这些眼泪是真心为我而哭。我很高兴也很愁伤。我高兴是因为,还有人真心真意的对待我这个人,我愁伤是因为,我苦闷自己无知空洞的过去,我就是想不起来08年汶川地震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和无动于衷,对不起。” 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是心疼他这个样子,也是的,他这么一个人,平日养尊处优高傲尊贵,何时这般为谁低声下气。我这么遮遮掩掩的埋藏过去,其实我知道,我这是在某些方面根本就没有放下,想想自己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太过于狠心了。 “你别这样。”我有些疼惜的说着。 “我哪样?”他问,目光闪烁,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算了,不聊这个了。一会Angel回来,把上回给我开的中药治疗失眠的方子给你。让大哥给你抓几幅药,好好调理调理。我实在不愿对个黄脸婆说话,我怕我的病情会加重,呵呵……” 他怎么可以这么风轻云淡的笑话我,我垂下头,一阵懊恼,却只得忍气吭声,不说话。 片刻的功夫,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我抬头看向门被微微的打开,一身耀眼的珠光宝气闪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未等我开口,来人明显很是不待见我,莫漠拉长了声音,趾高气扬的叫道,“你怎么在这?” 我懒得理她,瞧着她一身贵气十足的样子,就浑身觉得不舒服。明显她对我的不理睬,表示不满意,小嘴撅的老高,精巧的五官立体,“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在这?” 我站起身来,一眼瞥见莫漠眼中闪光的一丝惊讶,好笑的看着她说,“莫漠,真是越发的漂亮了。瞧瞧这巴掌大的小脸多么的惹人怜爱。真是不知道现在美容整形医院的技术原来已经这么高超了……” “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这是天生丽质的,可不像某些人,跟个幽灵似的,大白天的出来吓人。” “好了,莫漠……”梁骏拉住莫漠张牙舞爪的手臂,将她拖至身后,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胡须使他看起来略显疲惫,“行川,感觉好些了没有?国外的医疗技术比国内的好,不然给你联系联系?” “不用。我的私人医生已经联系上了,倒是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跟爷爷他们说。”夏行川安静的说着。 “好。”梁骏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嫂子,最近加班了?看着精神不太好。” 我轻轻的摇头,勉为其难的对他笑了笑,“没事儿,景轩带着Angel去做B超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夏景轩看到一屋子的人,并不惊讶,只是冲梁骏他们点点头,过来牵着我的手,笑着对他们说,“医生说,Angel的宝宝很健康。对了,苏苏来了老半天了,你瞧瞧才多久不见的功夫,她就瘦成这样,你们不介意我带她回去补充养料吧?” “哼,大表哥,不是我说你,你看看星月多可怜,从生下来,她这个亲妈就没管过她,亏你还那么疼她。”莫漠翻白眼,不屑的说着。 “嗯,你说的有道理,是时候把她给接回来了。不过,梁骏连夜从成都赶过来,那边的项目现在怎么办?” “大表哥,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 “来了就想赖着不走了?” “没有。”我说。 “没有吗?那我刚刚拽着你出来,怎么就那么费劲?” “可能是你上了年纪的原因,连个女人也牵不动了。”我跟在男人的身后,陆陆续续的医务人员从身边匆匆擦肩而过,但无一不另外都将目光投射在前面的男人身上。 他突然停住脚步,我一个仓促险先撞在他转过身来的胸膛,我抬头与他对视,发现我的头只能抵触到他的下巴,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阴沉沉的。 “怎么不走了?我还饿着呢。”我笑着说。 “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不许说我老,你耳朵是怎么长的,就这么没记性?”夏景轩一阵冷笑,毫不客气的拧着我的耳朵,完全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拖拽着我继续往外走。 一路上,我挣脱不过他,只能将头压的死死的,生怕被熟人看见,我可丢不起这人。好不容易出了医院的大门,却被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喊住,“嫂子,你的包。” 我拍拍夏景轩的手,转脸看见来人,瞬间羞红的脸腾腾的窜烧着火焰,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这般丢人现眼。 “噢,是梁骏啊。谢谢。”我讪讪的搭话,伸手去接包包。另一只手不自觉的去抚摸火辣辣的耳朵。 “耳朵这是怎么了?看着那么红,过来我瞧瞧。”梁骏说着就要伸手拿开我的手,将脸凑近我的耳朵,鼻翼之间的呼吸轻柔。 “她刚打的耳洞,发炎了。”我一个酿仓,身体失衡,再次被夏景轩拖至身后,空气里徒留梁骏还高高抬起的手。 略显尴尬之后,梁骏抽回手,摸摸鼻子,扬手笑着说,“那你们路上小心点,这耳朵发炎也不算是件小事,如果平时不注意,很可能整个耳朵就废了。” “我都记下了,我会替你嫂子好好看着她,直到她的耳朵好了为止。”夏景轩假寐似的伸手帮我揉搓耳朵,转身亲昵的我拥到车里,俨然在外人看来,是一对恩爱无常的良人。 我因着生他的气,一路上也不愿意搭理他,哪怕他的手一直不安分的揉搓着我的手。他的指尖还是那么的冰凉,尽管盛夏的夜晚依然燥热。 车子行驶的方向,是我所陌生的,一路上霓虹灯闪烁,直到灯光被遥遥的摆脱在身后,我才赫然发现,我们的车子已经驶入了郊区的方向。 “带我去哪?”我瞪大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神采。 “带你回家。”他说。 “我家不是这个方向?”我急得跳了起来,安全带又将我拉了回来,我吃痛的揉揉被车顶撞到的脑门,生气的看着他,“你倒底想怎样?” “又来了,不想怎样,就是带你回家。别说我不尊重你的意愿,你好好想想,去看行川的路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租的房子已经退了,所有的破铜烂铁的行李我已经命人给你打包带了回来,你自己也是同意的。你看,前面转弯就到了。" 话音刚落,赤白的灯光将彼岸花开的几个大字照耀的分外的清明。 纵使这里的环境极好,绿荫华盖,静谧安逸,虫鸣草长,我却还是想离开这,必须马上离开。 “怎么不走?”夏景轩将车子停好后,对我发出疑问,“对我的安排不满意?你说你老是这么拧巴的干嘛?” “谁拧巴了?”我甩开他的手。 “懒得理你,走。”他的声音略显疲惫,但是身上的力气却很大,弯身直接将我扛在肩上,全然不顾我的撕咬乱打。 给我们开门的是啊塞布达,没想他这般死心塌地的跟着夏景轩,从缅甸的深山老林到成都的在水一方,如今再到彼岸花开的大别墅,他都一一的跟着,俨然一副大管家的派头。不对,啊塞布达都跟过来了,怕是夏景轩要在这安家落户了,难不成他又要将我关起来,继续圈养? 直到上楼,夏景轩才将我一把扔到大床上,气喘吁吁的大叫,“看着挺瘦的一个人,没想你还挺沉的。乖乖的在这待着,一会儿,会有人安排送饭过来。” ------------ 第四十二章 彼岸花开 1 彼岸花的日文别名叫做“曼珠沙华“,是来自于《法华经》中梵语“摩诃曼珠沙华“的音译。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红花,是天降吉兆,故称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而今,我倒是未见着此花,而是住进了彼岸花开为名的别院,这是不是又意味着,百恶自除呢? “我晚上住这?”我问。 “当然,确切的说是我们住这?”他阴险的笑着。 “你想干嘛?”我神经兮兮的向床里头缩缩了身子。 “放心,我对你这个干巴巴的身体不感兴趣,想陪我上床的女人多的是。我犯不着找个黄脸婆自找难受。” 夏景轩一边熟练的脱掉西装,一边转身走进浴室,换了身清爽干净的家居休闲的短袖和大裤衩,只见他嘴角勾起的笑意不减,“等我把你养肥了,再慢慢精雕细琢的去品味,现在不着急。” “你混蛋。”我从床上站起。 “我见不得这么脏兮兮的人,在我这又蹦又跳的,啊塞布达,去安排两个人,将姑娘收拾干净了,再给我带过来。”夏景轩咬牙切齿的对着门外一声喊道。 我竖着耳朵,并未听到门外有应答的声音,不过片刻的功夫,来了两位大妈级别的女佣,将我给带了出去。 “乖乖的听话,否则,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你的行川了。”夏景轩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 我打算学会服从,学会忍让,这是唯一能够取悦夏景轩的办法,也是我能够获取自由的最佳捷径。 夏景轩是有准备的,两个女佣早早的就泡了一缸子的中药,硬是把我剥光了,放了进去。水温适中,中药的味道却很刺鼻,而我却一点也不排斥这种味道,甚至由衷的喜欢闻这种药香味儿。不多会儿,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汗流不止。 “这要泡多久?”我问。 “先生吩咐,连着泡要泡一个月,每晚要泡足了一个小时,才行。” “这些药材是哪里来的?”我继续问。 “老中医给配的,都是疏通经脉,调经活血的药材。” 调经活血?难怪我的大姨妈这么不准,原来我是血虚气短。仔细想想我的大姨妈得有三个月没过来光顾了。 直到吃完丰盛的晚餐,也未见到夏景轩的人出现。 天色渐晚,连日来的疲倦,让我此刻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不知何时我竟然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的中药原因,这一觉倒是我这两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翌日,日晒三竿,我才恍若初醒,靠着枕头,坐了起来。 厚重的窗帘将骄阳似火的盛夏搁在窗外,因着一夜无梦的好眠,现在全身心的轻松,活力十足。我习惯性的光着脚丫,下了床,脚底软绵绵的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跟飘在云朵上似的,轻松柔绵。 和着昨夜是带着怒气过来的,一直无暇顾及这里的一砖一瓦的摆设。如今将窗帘撤下,刺目耀眼的阳光瞬间将房间里里外外照的透亮。 房子的摆设跟成都的在水一方几乎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多了个飘窗,飘窗上的蝴蝶兰开的盛艳,紫色的花瓣吞吐着清香。 我一个翻身,跳上飘窗,窗台上柔柔的铺了几层棉垫,坐上去,很是舒服。因着阳台靠南,纵使房内温凉如春,但是隔着窗户,还是能够感觉到窗外的温度居高不下。我抬手遮住阳光,眯眼看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树紧锣密鼓的排在房子四周,幽森曲靖的树荫下,一眼却是看不到院子的尽头,而蝉鸣声正不绝于耳。心想,夏景轩这些年,黑钱肯定是没少赚,也只有他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够在上海这样的地段养上这么一处大别院,他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请进。”我从阳台上跳下,漫不经心的说着。 推门而入的是啊塞布达,他倒是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见到我也没多少的欣喜,但是恭敬却一直不曾减少。 “姑娘,先生交待了,等你醒了,将安排你吃饭,看中医。”啊塞布达说。 我皱皱眉,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他呢?你的先生呢,我要见他。” “先生昨夜走的比较急,怕是没来得及告诉姑娘一声,他现在人已经到成都了。有什么事,姑娘尽管吩咐就行。”啊塞布达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先生的事,我一个打杂的怎么好问。”啊塞布达继续说道。 “啊伯,我不想为难你,但是如果他交待你不让我离开的话,我肯定会憋屈死的。”我有些撒娇的看着啊塞布达,以前在缅甸的时候,只要我有求于他,我都这么软绵绵的喊他一声啊伯。 “姑娘放心,先生说了,只要丢不了你,随你怎么样。今后你的上下班,会有人专门去接送。”啊塞布达难得笑着说,“姑娘还是到楼下先用餐吧,都是你爱吃的菜肴。” 我一边下楼,一边回头看身后的啊塞布达,“啊伯,最近阿姆她怎么样了?” “她呀,都挺好的,就是一直不愿意过来。” “噢。”我说,“那这样,一会吃完饭,我要去趟医院,我有个朋友在那。” “这恐怕不行,先生说了,如果你要探视夏行川,夏少爷,除非他陪你去,别的时候,你不可私自去探视。” 我愣了一下,这个王八犊子,管的还挺远,人都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还要控制着我。 “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否则,我绝食了。”我大步流星的来到楼下的布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毫无半点女人的矜持娇羞的样子,啊塞布达倒是见怪不怪,但是进来的两个女佣,明显是愣了一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只是低着头,继续将盆盆碗碗的食物摆放在我的面前,就下去了。 “通了。”啊塞布达说。 他将电话给我,转身就退了出去。 豪华的吊顶灯,金莹剔透的璀璨,我歪着脖子靠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这些年,没感觉你还是个挺有钱的一个人,这儿的房子装修的不错。” 电话那头,“这只是我吃口香糖的钱而已,简直是九牛一毛。” “噢?”我发出不屑的疑问,“谁知道这些钱干净不干净。” “昨夜看着你睡的挺香,走的时候没给你打招呼,没想你一起了,就想我了?”电话那头,男人语气玩味十足。 “想你?你说的梦话吧。”我轻笑,这个男人真是自大轻狂,“我就是想通知你一声,别让你的那些狗腿子,看着我。” “不看着你,让你去会你老相好,旧情人?”他冷漠的说。 “你整天跟一个病人较什么真?”我大叫。 “我就较真了,我连个将死之人都不如,我凭什么不较真。”他怒吼,“给我老实待着,除了上下班,哪里也不许去。” “混蛋,夏景轩,你言而无信。”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就言而无信了,怎么了?你老实待着两天,调养身体,你就能憋屈死吗?” “能。”我尖叫。 “我才不信,你能死在行川的前面?就算是你想,你也不忍心看不见他吧。” “你,你,你无耻。”我开始语无伦次。 “好了,女人。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在家调养好身体,说不定我一个高兴,就接行川回到彼岸花开的别院,让他在这静养呢。” “你说的是真的?”我弱弱的问一句。 “你猜?” “你耍我?” “看你表现,乖,别闹了,我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嘟嘟的,几声断线了。 吃饭的间隙,我想了很多很多。这个世界上不符合我们心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于是我们就有了很多很多奢求的欲望,这些使得我们变得贪婪,变得冷漠,变得自私,也变得令人怜惜。在这里,无论是夏景轩还是我,其实都是一路人,我们都是为了弥补心里缺失的爱,而越发变得敏感变得自私,灵魂也随之荒芜。 而这些恰恰都不是我所想看见的。 彼岸花开的院子很大,大到我用一个下午也没能将它走完。 这里有着人工湖,也有假山,花园。可谓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应有尽有了,我却提不起兴趣,无聊到只能默默的坐在湖边,一边擦着额头上滴下的汗水,一边仔细琢磨地上陆陆续续搬迁的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 “喂……” 谁在喊我?难道我出现幻觉,听错了?我狐疑的放眼四周,并无旁人。速又低下头,指尖轻触黑幽幽的小蚂蚁,只见它们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的扛着食物,东躲西藏。 我指尖上的力气很小,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它们弄死了。 “喂喂……” 这次肯定不是幻觉,声音就贴着我的后背,特别没礼貌的叫呵着。 ------------ 第四十三章 彼岸花开 2 我继续自顾自的玩耍,并不去理会这个稚嫩的小声音。 显然,对于我的不予理睬,对方很是不高兴,一脚踏在一群蚂蚁身上,未等我尖叫,一双粉色的小皮鞋像是用尽全力一般,来回在地上揉搓,生怕地上还会有生还的蚂蚁。 不多会儿,对方将脚抬开,心满意足的咧嘴咯咯直笑。 我看着尘埃落定的泥土里,还有些半死不活的蚂蚁,正仰面翻腾,场面有些血腥。 我一个转身站起,颇为不悦,本想好好的训斥训斥这个不速之客,可是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我彻底心软了。 “景轩舅舅,这些天出去,就带了你这么一个人回来?简直太让人失望了。”她说,扎起的羊角辫随风清扬,几年不见,她头发倒是长长了不少。呵呵,个子也立挺了。但是说话的样子语气,却不曾改变,还是有些让人讨厌。 “馨儿,你这样可不乖。很没礼貌,你知道嘛。”我说,弯下腰,伸手去抚摸她的小脸,圆乎乎的。 她倒是很不客气的拍开我的手,一身泡泡公主裙,显得她很是可爱,“我跟你很熟吗?不许碰我的脸,不然,我叫我的两个舅舅揍你。” 我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小家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我一阵好笑,没想她倒是忘记的很快,幼年的记忆早就没了我的身影。 “两个舅舅?你觉得他们会跟你一样欺负一个客人吗?”我眯眼笑着说。 “我的好舅舅最疼我了,只要你惹我不高兴了,他就会帮助我揍你。”她豪不客气的看着我说,稚嫩的声音满是不屑,“景轩舅舅虽然比较凶,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向着馨儿的。” “馨儿,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可是朋友,以前有合过影的。”我耐着性子逗她,“你看,你身上这个hellokitty小吊坠还是我送给你的。” “是吗?”她疑惑的低头看着胸前的吊坠,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复又抬头看我,嘟嘟嘴继续说,“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貌不出众的阿姨。” 我汗,脑门飘过几道黑线。因着天气炎热,孩子脸上正因暑气而蒸的通红,“你看,这样好不好,阿姨带你去吃冰淇淋,你看怎么样?” “真的?”馨儿瞪大漆黑的眼珠,声音清脆响亮。 “当然,阿姨从不欺骗小孩子。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不过,我想知道,是谁带你来这的?”我说。 “我缠着好舅舅,他带我来的。”她嘟嘟嘴,水嫩蜜桃色的嘴唇,煞是好看。 我知道她口中说的好舅舅正是夏行川,我伸手,搀着她的小手,笑的明媚灿烂,“走吧,带你吃冰淇淋去。” 馨儿歪着脑袋打量着我,清澈漆黑的大眼,不时的轻眨,迟疑了一会,才反握我的手,滚烫的小手带着汗湿,“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精,郑重其事的告诉她说,“我叫苏晴。” “那我应该喊你苏晴阿姨,还是喊景轩舅妈?”她问。 我停下脚步,弯身将她抱起,没想这几年的光景,她倒是长沉了不少,“为什么叫景轩舅妈,谁教你的?” “景轩舅舅,告诉我说,你是星月的妈妈,而景轩舅舅又是星月的爸爸,所以我应该叫你景轩舅妈才对。”馨儿完全打消对我的敌意,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处,小手圈着我的脖子,慢悠悠的说着,“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噢?”我疑惑的笑着说。 “景轩舅舅的钱包里,有你的照片。没想到的是,你本人可比照片难看多了。”她毫不忌讳的说着。 “那馨儿觉得,谁不难看。”我头顶上飘过一群乌鸦,真是汗颜,难堪啊。 “Angel阿姨,她不难看。好舅舅可喜欢她了,馨儿也喜欢。”她开始在我的怀里不安分,从我的脖子后面,扯我的头发。 我有些不死心的问,“我有馨儿说的那么难看吗?” 她在我怀里挪动了一下,伸过手,仔仔细细的捧着我的脸,明亮的眼睛里映衬着我的影子,好一会,她才特别认真的说,“这么仔细一看,习惯了,也就不难看了。” 回到别院,因着天太气热,我考虑再三,终于答应给她吃两个冰淇淋。房间里飘着奶油的香气,我空调的温度不敢打的太低,生怕孩子身娇体弱,容易着凉生病。 “馨儿。”我唤她,用纸巾将她嘴边的奶油抹干净。 “嗯,景轩舅妈什么事?”她伸着赤红的舌头,一边舔着甜筒,一边顾及不暇的用纸巾擦着溢在手指缝上的奶油。 “我觉得你叫我苏苏舅妈,我会更高兴点。”我说。 “这样有什么好处吗?”她问。 “当然,我可以考虑带你去游乐场。” “苏苏舅妈,说话算话,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手指,示意要跟我拉勾。 “好,给你盖个章,一言为定。”我探出手指,与她的小指轻碰,高兴的说,“你想不想好舅舅?” “馨儿好久没看见好舅舅了,苏苏舅妈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她一脸真诚的看着我。 “可以,不过,你要听我的。我们要骗一下那个叫啊塞布达的男人,否则,你我都出不了这个院子。” “馨儿都听你的。”她将剩下的甜筒,吃的一干二净,肉嘟嘟的小脸,乐开了花。 到底是个孩子,不到半个钟头的热络,她已完全对我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我拿来热毛巾,将她的头反复的捂热,然后眨眨眼对着馨儿邪气的一笑,“馨儿,苏苏舅妈是怎么教你的?” 馨儿冲我吐吐舌头,甜甜的对我扮了个鬼脸,最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带着哭泣嚷嚷,“苏苏舅妈,我肚子疼,肚子疼……” 我看着她的小拳头紧紧的拧在一块,样子痛苦至极,我歪着脑袋蹲下,看着她说,“差不多得了,不用叫的跟真的似的。等我将那个叫啊塞布达的男人叫来,你在这么嚷嚷。” 馨儿抬抬头看我,这小家伙,眼睛里竟然水盈盈的,“苏苏舅妈,我不这样骗不过他的。” 她说完对我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脸,继续佯装肚子疼痛。 我趁机扒着窗户,向楼下花园看去,啊塞布达正悠闲自得的提着水壶给花儿浇水,黝黑的皮肤迎着阳光,越发的晶亮。 “啊伯,快备车子,馨儿肚子疼,好像还发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示的焦躁一些。 话音刚落,啊塞布达扔下手中的水壶,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向身后招招手,最后示意我将孩子抱下来。 我见着奸计得逞,临着下楼的间隙,再将热毛巾放在馨儿的脑门上,待我手试探上去,感觉滚烫,才将她快速抱下楼。 啊塞布达就站在客厅的大门口,馨儿从我怀里探出脑袋,在看到啊塞布达的身影时,鬼精灵似的,那眼泪真真的,“我肚子疼,肚子疼……” 啊塞布达闻着馨儿带着哭腔的**声,再也不能淡定,转过身来,迎上我,伸手试探馨儿的脑门,看了我一眼,表情严肃的说,“车已经备好了,不过这孩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片刻的功夫就烧成这样了?” “天热,小孩子贪凉,连着吃了三根甜筒,可不就吃坏了肚子。”我说。 “是你给孩子吃的?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他问,表情凝重。 “嗯。”我有些难为情的应了一声。 “好了,快上车吧,孩子最是怕发烧。”啊塞布达将车门打开,将我们送上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说,“韩生,将姑娘照顾好了,我就不跟着去了。” 未等我发出疑问,车门“嘭”的一声被关了上。 车子快速驶出郊区,馨儿似乎已经意识到我们成功的逃出了监控区域,心情不免的开始雀跃不已,竟然大胆的伸手去撩拨司机的耳朵和头发。 名唤韩生的司机,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此人肩背宽厚,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感觉到他是个踏实稳重之人。 “馨儿,别闹。”我拉住馨儿调皮不安分的小手,将她拽至怀里,付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你这样可不像是个生病的人,一会这个司机打小报告的话,你可就见不到你的好舅舅了。” 馨儿听了我的话,果然知趣的趴在我的怀里,不多会就睡着了。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我想去的目的地,上海知名的脑科医院。 直到司机下车,将车门给我打开,馨儿还是未睡醒,细细长长的口水,将我的衣服淋湿了一片。我一边好笑的将她脑袋扶起,一边拿纸巾将她的口水擦干净,她这才朦朦胧胧的嘟囔着一声,清醒了。 刚踏出车门,酷暑的炎热冲着鼻息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我牵着馨儿的手,正打算离去,被身后的司机叫住,“你是苏晴?” ------------ 第四十四章 彼岸花开 3 我转身,一眼看过去,似乎迷迷糊糊之中又是个我所认识的人,我走近,努力翻腾着我的记忆,果然我的脑容量里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与我同生共死过的人,他叫韩生,当年与我一起奔赴汶川地震的那个大学学长。 “韩学长?”我有些惊喜的看着这个久别重逢,一起历经过生死的男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过的还好吗?”我愣了半响,开始说话。 其实我真的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千言万语,最终也就是这个疑问句。但是,只有我们共同经过生死的人,才能体会出这句话的更深层次的内涵。 显然,韩生为这句话在情感上受到了触动,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努力的对我笑了笑,我在他笑容尽失的背后看到了漫天痛苦的忧伤。 “我挺好的,胳膊腿都在,工作也很好。”他说,眼睛里有着浓的化不开的伤思,“你呢?” “我也挺好的,胳膊腿都在,工作也很好。”我学着他的样子,眼睛里溢满了久别重逢的那份感动。 我们就这样一路聊一路往医院的大门走去,我们谁也不愿意提起那场地震究竟给我们身边的亲人带来了多少伤痛和生离死别。 “我看你们是合着伙,欺骗了达叔。”他笑着说,“来这,是为了见着什么人吗?” “是见我好舅舅。”馨儿的声音很敞亮,“希望,我们撒谎的事情,你不要跟他人提起,否则馨儿绝不原谅你。” 馨儿双手叉腰,一脸认真的对着韩生说道。她这样一幅小人精的模样逗的韩生经不住的笑出了声,“放心,我跟你苏苏舅妈是好朋友,我会保密的。” “好,那晚上请你喝酒,我们晚上促膝长谈。”我拍拍他的肩,露出轻松的笑脸,“不过,还得麻烦你,在这等我们,我们探视完病人,就来。” “酒,我是跟你喝定了,但是促膝长谈,还是不要了吧。”他坏坏的看着我。 “怎么?”我问。 “我工作丢了不要紧,我怕有人吃起醋来,一旦发狂,我的小命丢了就可惜了。哈哈……”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 我有些尴尬的微红着脸,转身不去看韩生有意戏弄我的眼神,拉着馨儿就往医院的电梯走去,身后却依然能传来韩生别样的大笑,震耳欲聋。 电梯快要停靠的时候,馨儿突然拽着我的衣角,仰头看着我说,“苏苏舅妈,好舅舅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到医院里,才能见到他?”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牵着她的小手,安慰的说道,“一会你可以亲自问他。” 病房门虚掩着,Angel不在,而夏行川正歪着脑袋,斜斜的靠在枕头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单看他闭上眼睛的样子,精神似乎比之前的更好。 “嘘……” 我对馨儿摆了个手势,馨儿似乎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我跟在她的身后,馨儿的脚步声放的很低,很慢,她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好舅舅给吵醒了。 风拂窗帘,雪白的帘子随风清扬,窗外的热浪瞬间就盖过了整个房间,显然,主人并不喜欢开空调,整个室内的温度比较高,我跟馨儿头顶上都冒着细密的汗珠,而侧躺着的人,却无半点热意。 “好舅舅,你醒了?”馨儿撒娇似的扑到了夏行川的怀里,夏行川明显的一怔,似乎很是诧异,他没想我会带着馨儿隔天又来看他。 他一边措手不及的将枕头放在身后,一边将馨儿抱上床,看着我说,“你来了?” 他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喜色,像是隔了一层细纱,梦幻而又真实。 我抬抬手,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净,口干舌燥的靠近窗户,恨不能将整个窗户给卸下般将其打开的更大…… 热浪随着一股迅猛的风,吹拽了进来,身后的馨儿爽朗的一阵咯咯的大笑,“哇,真凉快……” “很热吗,馨儿?” 夏行川怀抱着馨儿,样子及其的宠溺。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刚好射在他的脸上,他微眯着双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光洁白皙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绒毛,迎着阳光看的根根清晰。 “刺眼……”馨儿伸手挡住阳光的照射,对我吐吐猩红的舌头,有些哀怨的说,“苏苏舅妈,窗户不要开那么大,我都被晒黑了,晒黑就不漂亮,不美丽了……” 我掩面想笑,转身复又将窗帘拉上,这样室内光线稍暗,病床边上是馨儿刚刚翻身上床而不小心被打落下来的书,我弯身将其捡起,安静的放在夏行川的身旁。 “看样子,你们是真的很热。”他嘴角上扬,温柔的说,“将空调给打开吧。” 馨儿似乎很是高兴,撅着小嘴,狠狠的再夏行川的脸颊上印上一记湿濡的香吻,带着稚嫩的声音,甜甜的说道,“好舅舅最好啦,馨儿都快热死了,馨儿想吃冰淇淋。” “好,好,好,一会等你Angel阿姨来了,叫她带你去吃。”夏行川用指尖请点馨儿的鼻子,满是疼惜的说,“馨儿,你可真是淘气。怎么缠着你苏苏阿姨带你过来哒?” “不是苏苏阿姨,是苏苏舅妈。”馨儿一脸的认真,肉嘟嘟的腮帮子圆溜溜的,乌黑的大眼水汪汪的看着夏行川郑重其事的说,“馨儿才没淘气,馨儿非常的乖,是苏苏舅妈自己想来看好舅舅,顺便带我过来的。为此,我跟苏苏舅妈还合伙欺骗了达爷爷,你见过的,是景轩舅舅的管家。” 我没想小孩子的口无遮拦竟然把我给兜了出去,说我想见他才带她来的,这叫我原本就被暑气蒸红的脸,瞬间像柿子熟透了似得暗红。 “馨儿说你想见我,可是真的?”他杨起眉,似乎带着玩味似的看着我,笑的分外夸张。 我拉过身后的藤椅,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 “馨儿,你看,到底还是你撒谎,骗了好舅舅了?”他继续摸着馨儿的头发,疑惑的看着馨儿扬起的小脸,笑着说,“是你不乖,缠着大人来见我的……” “不是,不是,苏苏舅妈缠着馨儿,邀请我一起过来看好舅舅的,正巧馨儿很想好舅舅,就一起骗了景轩舅舅的管家达爷爷,不然,我们不会这么顺利出来见好舅舅你的。”馨儿说的异常的认真。 我却在心底暗自汗颜,被她这么颠三倒四的一说,反而弄的我好像迫不及待要来幽会她的好舅舅似的。 “怎么,你的景轩舅舅看着你们,不让你们出门了?”夏行川,继续问道。 “好像是这样。景轩舅舅昨晚将她带回家之后,就安排人看着她了。”馨儿似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知道你景轩舅舅为什么不让她出门吗?”他说。 “我猜,苏苏舅妈不乖,景轩舅舅怕苏苏舅妈走丢了,所以不让她出门。”她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Angel阿姨什么时候能来,馨儿现在就要吃冰淇淋,馨儿还要涂指甲,要跟Angel阿姨涂的一模一样的。” “馨儿,你今天不可以再吃冰淇淋了,苏苏舅妈已经给你吃过两根了,再吃的话,真的会拉肚子的……”我伸手从夏行川的怀里,将她抱了下来,带着些恐吓的说,“拉肚子就要打针,很长很长的针,扎在屁股上很痛的。” 馨儿从我的怀里扎挣了一下,跳在了地面上,狐疑的摸着后脑勺,若有所思的说,“那好吧,今天不能吃,那就明天吃。” 她的话音刚落,眼尖似得冲着病房门外撒疯似的狂跑,伴随着我的诧异之后,原来是Angel提着暖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棉麻的碎花小裙,卡其色的帆布鞋,头发好像刚刚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倒像是个邻家小女孩一般娇俏可爱。 她看到馨儿先是一愣,而后熟练的拥着馨儿娇小的身体,开心的说道,“馨儿,想Angel阿姨没有?Angel阿姨一会给你拿糖吃。” “嗯。”馨儿甜甜的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搀着Angel细白的手,向我这边走来。 我从座椅上站起,瞬间感到房间里得空气变的沉闷,Angel对于我的再此出现,表现出很是坦然,对着我笑了笑,然后递了一杯水过来,一副女主人的口吻说道,“嫂子,你看我家行川,今天看起来是比昨天好多了吧?” 我接过水,咽了一口,水温适中,可我总觉得烫喉,一阵干咳之后,脸憋的通红,“嗯,是比昨天好多了,精神看起来不错。” “大哥,没跟着一起过来?晚上在我那一起吃个饭吧,行川晚上就要出院。”她说。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夏行川,表示不解,“怎么刚住进了,就出院?” ------------ 第四十五章 彼岸花开 4 “住在这没什么意义,这儿坏境也不好,后半夜,行川的私人医生就到了,实在不行,我们会出国进行救治。”Angel继续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笑着说,“我看嫂子,气色比昨天好多了,昨天刚见着你的时候,我还不敢认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心想,难不成夏景轩给泡的是灵丹妙药嘛,隔夜的功夫,就立竿见影了?嘴上却说,“前些日子睡眠不好,昨夜倒是睡的清净……” 我话音刚落,夏行川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大哥……”夏行川,皱着眉头,对着手机说着。隔了没几秒钟只见他看着我说,“在……” 约摸三十秒的功夫,手机就递到了我的手里,我接过来,总觉得像块烫手的山芋似的惶惶不安。 “喂……”我捂着话筒,小声的说着。 “你胆儿肥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青天白日的就带着孩子撒谎,就这么想见他?”电话那头怒哄,像只狂躁的狮子一般,声音震耳欲聋。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我对着电话假装信号不好,拉长了声音说。 对方先是嗤了一声冷笑,然后是漫长的落寂,最后,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 我匆匆挂了电话,我看着夏行川的脸上不太好,连着Angel的神情也不是太自然,倒是馨儿转眼的功夫竟是趴在床边,呼呼的睡着了。 因着房间的空调被打了开来,一股透心的凉意,沿着汗毛孔透入整个细胞,感觉顿时舒爽了不少。我没有过多的在意夏景轩一言不发的震怒,但是我却不能忽略他的痞气,他骨子里透着的杀气。 我眯眼偷瞄夏行川的脸色,看到他的眉头紧蹙,双手紧紧的捏着书封,忙收回视线。 “嫂子,是大哥的电话?”Angel笑着说。双手轻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默默的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在那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关于她和他的共同生命。这一点我却不能忽视,这个小生命事实的存在,让我很难在作出自我安慰,自我麻痹。这不是当初他一曲《相见恨晚》的完美演奏就能救赎一段懵懂而又纯真感情的。或许正是由于眼前的残忍,才能时刻提醒着我,经过那么多得生生死死,愁肠百结的我,如今还是那么鲜活的活着,而不是当初那一具徒有生命气息却毫无灵魂的空壳。 “孩子几个月了?”我笑着问。目光落在Angel的脸上,她正低头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小腹。 “已经快四个月了,马上进入孕中期。前段时间,晨吐的特别厉害,但是我的胃口却一直很好,所以孩子很健康。”Angel甜蜜的笑道,“等过了孕吐,胎儿稳定了,我们打算七夕的时候领证。” 我嫣然一笑,心还是会毫无意义的疼痛,“那恭喜了,到时候一定能讨杯喜酒喝。” “我不同意……”这是躺在病床上那个男人发出来的声音。 Angel漂亮纯净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慌张和不惑。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在自己的皮肉里,血红的口子触目惊心。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而在此之前,无论多么大的风吹草动,她都是笑颜如花,美的不可方物,更不会为了一些毫不在意的事情,而触目生气,她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高贵典雅,俏皮甜美,仿若天使一般让人心驰神往。 可如今看来,夏行川的话,无疑深深的刺痛了她。我想,无论是谁,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能够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自己怀孕的时候说要抛弃自己的话。显然,Angel这副不闹不哭的样子,不知道要比一般女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行川,别看玩笑了。孩子眼瞅着新年就能蹦哒出来……”Angel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亮。 “Angel,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谈谈……”夏行川欲言又止。 “那么,你觉得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是个好机会了?”Angel继续笑着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行川眉头紧锁。 “那原因是什么?”她问。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我像是个空气里的幽灵,完全不能够掺进他们的话题,而又不得不尴尬的一直存在。又或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我倒更像是个女巫,专门破坏别人美好情感的坏巫婆…… “我自己的原因……”夏行川将手中的书,利落的放在一边,身体坐直了,眉头似乎也舒展了开来。 “你的原因?你是指你的心里还是身体啊?”Angel一直保持着微笑,这种笑容里带着一贯的撒娇,“行川,无论是哪方面,我都不介意的。你知道的,Angel是最乖的,一直都乖。” “Angel,你知道我活不长的。”他说。 空气里漫长的寂静,这种寂静像极了那两年我在深山里度过的每一个孤独的夜。 “你跟着我,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你,都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当初我们俩的婚事,是爷爷与你父亲一起牵线搭桥的。其实,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他们是为了稳固自己彼此商场上的产业不得不选择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旦你的父亲知道我命不久已,定然也不会同意你跟我有任何瓜葛……” “行川,你觉得我会在乎嘛,我不在乎。我Agel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认真的去在乎任何一件事情,除了你。所以,行川,如果你是为了这个,就别再说了。你好好的休息,我去安排车子,等我办好出院手续,我们就回家。” Angel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但是片刻之后又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模样秀丽清俊的走出了病房门。我在心底不得不佩服她这样的女子,如此的坚韧和刚毅。与她比起来,倒是显得我特别的小心眼,内心毫无度量。 “看到了吧,想做一个夏的好孙媳妇,不是一般的难做。就像是你的存在,大哥至今不敢跟三叔提起你们的事,所以,希望你们都能离我们夏家的人远一点,除非你有强大的家业或是足够的勇气……”夏行川没有要休息的打算,转脸把矛头对向了我。 “说的也是,不过我对你们夏家的孙媳妇一点也不感兴趣。如果你能拜托让夏景轩不再纠缠我,我对你肯定是充满了感激之情。”我说。 “看来你跟大哥之间的感情,很有问题。”他目光冷淡,语气比之前更为冷漠。 我走至床前,弯身将馨儿抱起,目光里跳跃着这些年来的惆怅,“对爱你的女人好一点,无论怎么说,她都还怀着你的孩子。” “那么你呢,我又该怎么对你?”他紧迫的追问。 “我是一个过去式,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我的目光里含着泪,语气不由的冷漠。 我不想继续留在这个沉闷的气氛里,它让我的内心一怔窒息的胸闷或是疼痛。 我抱着馨儿,转身离去的刹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落下。滚烫的眼泪,让我彻底的醒悟,我是一个为爱较真的人,此生怕是走不出这个人的阴影了…… 在回来的路上,馨儿睡的很沉,几年不见,小孩子就是长的快,比初见的模样小脸长得力挺了,个字也长高了不少。仔细端详,越来越像她的妈妈夏允诺,一个典型白富美的优雅少妇。 想到夏允诺,记忆的洪流不得不回到当年放荡不羁的日子。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姑娘,就读于不错的C大,不错的专业,不错的闺蜜,不错的朋友,爱我的亲人,还有刚刚开始的爱情,甚至在心里属于我的夏行川。一切美好的就如府南河两岸的一排垂柳,随着暖风,迎风摆动,摇曳生姿! 想到这里,我的心开始收紧,如果没有小雪,我可能就不会认识如今的这些人。 那时候我们宿舍的金四角:韩莹,顾倩,王雪,还有我几乎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当然相较于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小雪,我们显得有些平淡。小雪那时候在校园里是数的上的美女,所以但凡能跟小雪攀上点关系的男生实在是不少。这也就有了后来在小雪的引荐下认识了梁骏,之后才是行川。可惜小雪她现在不在了,徒留她的遗骨星月在这个世上。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微微胀痛,想到这里,不可抑制的难受,纵使星月现在被夏允诺照顾的很好,可是我还是替小雪短暂的一生感到惋惜。 电话铃声响起。 “苏晴小宝贝…” 听着声音,浑身鸡皮疙瘩肆起。 “李主任,我不是已经请假了么…”我弩弩嘴,表示不满:“什么事?” “出事儿了,王主编莫名其妙的把我们统统的都骂了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 “就刚刚,我们原本还在开会,准备晚上庆功莫漠答应给我们代言的案子,没想王主编中途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就变天变脸啦…” ------------ 第四十六章 追尾风波 心想大事不妙,这莫漠也太小心眼儿了,刚刚才吃的亏,立马就发泄到我的工作上去了,这下可好,王主编的脸肯定黑的比非洲难民还难看。 “那现在什么情况?"我弱弱的问。 “你来救急呢,反正王主编已经发话了,到嘴儿的肥肉让狐狸给搅和了,必须从狐狸嘴里给夺回来。” “我又不是老虎,我哪有那本事从狐狸嘴里抢食…”我说。 “你接手的案子,现在毁了你不负责到底?”李猛反问。 “你跟林安的案子,我好心顶替的你们,现在到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哎呦,我的苏晴小宝贝,你就别装了,这么多年你藏得够深啊,夏氏集团的新贵,夏总您都认识,你还怕这案子办不成”?李猛电话那头一阵讨好。 馨儿睡意朦胧,往我怀里缩了缩,看着睡的不踏实。 我轻皱眉头,李猛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是我师傅,也是我顶头上司,资本家的天性使然,绝不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你不给他交个实底,他肯定没完没休。 “好,这事儿,先这样,我回头找莫漠聊聊,看看问题出现在哪,今天就这样了。” 我刚撂下电话,车子就拐进了彼岸花开。 安顿好馨儿没多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瞥眼看下来电屏幕显示:冤大头,林安。 “苏晴,你这两天让鬼给拖走了啊…”电话那头连名带姓的埋怨大叫,“怎么那么久也不接我电话,我跟你说,我要被炒鱿鱼了,你负责养我。” “林安大小姐,我是欠你的还是欠你的啊?”我低头看下时间,刚好是下班的时间。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赖上你了,你必须负责。”对方顿了顿,继续叨叨的埋怨,“你知道我被王主编那个变态骂的多惨嘛?昂,这个灭绝师太竟然说,林安你果然办啥啥事不成,怪不得都三十岁了还要靠相亲也没把自己嫁出去。” “那人家也没说错啊…”我换了双单跑鞋,继续说道,“在哪呢,回头我找你去,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还能在哪,在公司加班!”对方将加班说的分外掷地有声,“我可不向有些人,生来就是享福的命…听说你跟夏氏集团的新贵夏总熟?” 我翻翻白眼,这女人八怪的天性果然是与生俱来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弄得满城风雨。 想想我日后可能要寄人篱下,有求于她,不得放低姿态,谄媚的笑着说,“林安,我的好姐姐…” 话筒那边停顿了三四秒,狐疑的问,“有事求我啊?” “恩啊,你那还有地没,最近想跟你挤一挤…”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必要的物品,塞进箱子,蓄势待发的等着对方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这样了,我翻出夏景轩的电话号码,按下播出键,几声嘟嘟之后,通了… 半天沉默,对方不说话,我打破静谧。 “跟你商量个事…”我说。 “说…”对方语气没半点情分。 “我不想住你这,住的我不踏实,还有你不要来干涉我的私人生活。”我快刀斩乱麻的说,“也希望你日后在我工作的时候假装不要认识我。” “理由…”对方说。 我拍拍脑门,极不情愿的说道,“理由就是,考验你一段时间,看你表现,看看我能否尝试着接受你…” “你说…尝试接受…我?”对方说语气很慢,似乎有些激动。 “恩,过段时间看看吧。”我说。 “好,什么时候搬走?” “今晚。” “这么快,就不能等我回去?我今晚十点的飞机…”对方反问。 “不能,我好不容易认真的做了个决定。”我说。 “好,只要你能往前走一小步,都依你。让司机送你吧,这个地方偏,不好打车。”对方无奈的叹息一声,“真不能干涉你么?” “不能。”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远远看着你,总可以吧?”他说。 “可以,但是不要让我发现…更不要像个变态似的跟踪我。” “好,一切如你所愿。” 我的行李本来就不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就两个行李箱外加一个笔记本。 管家阿塞布达对于我突然离开的举动并不多问,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声司机,将我安全送到目的即可。 尽管是在郊区,可是回城里的车子却不少。到底是在申城,刚下了高架,车子就开始歪歪扭扭的排成了长龙。 眼看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的意思,我眼尖的指着前面的地铁站,说:“穆师傅,前面找个好停的地,放我下来吧,这个点正是堵得时候,我乘地铁过去。” “那哪成啊,姑娘你提着两箱子多不方便,再说若让先生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穆师傅一边按着喇叭一边扭头看我,”我就是一个开车的,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了。” 好吧,算是我多嘴了。 在颠颠簸簸眼看就要到达目的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我们的车尾,让我惯性似的向前顶了出去,正好鼻尖磕在前面的椅背上,鼻子刹那间酸痛,眼睛也条件反射似的掉了几颗晶豆豆。 我捂着发酸的鼻子,气呼呼的说道:“穆师傅,你开门,我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 车主的车头完全凹了进去,我们的车尾灯也完全碎了,车主似乎没有要出来解决问题的打算。 “下车。”我极为涵养的敲敲车门。 半天,车窗摇了下来,探出半个脑袋,一看是个老熟人,还是特别讨厌的那种,马上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的了。 “你开车不看路的么?”我说。 “我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事事不顺。”对方极不情愿的下了车,高跟鞋踩得呱唧响,”是你们开车不好好开,突然减速,我才撞上的,你们负全责。” 对方盛气凌人的样,叫我看的极为不顺眼。 “哎,你说话都不讲理的啊,我们打了灯的,是你开车眼神不好,愣是冲上来的。” “谁眼神不好,你们眼神才不好,你们全家开车眼神都不好。我开的好好的,你们突然减速,我们贴的那么近,我不撞你撞谁啊,我连个换档的时间也没有,你们负全责。” “就事论事,你不要进行人身攻击,,讲讲理好不好。”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苏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进行人身攻击了。”对方不懈的一笑,“嗤…我撞的又不是你的车,你较个什么劲。有本事儿,你自己开个出来,让我撞啊。我卸个车轮下来都够你买辆车的…” “算了,我不跟你争了,穆师傅咱们走。”我一时气结,权当自我倒霉。 “走哪去啊?事还没解决呢,我这车头怎么办,我这可是新车,新车…” 穆师突然站在我俩中间,扭头看看我,又看看莫漠,表情很是为难,左右都不是。后面因为这小会儿功夫的交通事故已经开始堵了。 “莫漠小姐,苏晴姑娘…我看还是算了吧,都是自家人,走个保险就完事了。”莫师傅说。 “凭什么呀,我偏不,叫交警…”我跟莫漠异口同声的说。 “哼…” …………… 五分钟后,我俩撕扯扭打到了一起,就连拉架的穆师傅也殃及了,脸上好几道口子。 …………… “丢人不丢人。”人群中赫然出现一个声音。 我寻声望去,靠这个老男人不说夜里十点的飞机嘛,感情是骗我来着,这哪是坐飞机来的,这简直坐的是火箭。 “大表哥?”莫漠惊恐的吓了一大跳,表情比我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 “不早点回来,我能看到这出好戏么?”男人黑着脸,表情僵硬冷漠异常,“你俩加起来多大岁数了,真是丢人现眼。” 我捂着火辣辣的耳后根,顺手将蓬乱的头发理理顺,眯眼看向四周,果然路人纷纷侧目,甚至还有拿手机在录像。我撇撇嘴,低下头,心想确实挺丢人的,也就眼前这个叫莫漠的女人能惹的我发起狠来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莫漠弯弯嘴,用手捂着脸颊,像是吃了什么闷亏似的,瞪着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事实上,她的确吃了闷亏,我手上劲比她大,她的左脸好几道指印,都出血了,看的我都有些慎的慌。 “莫漠,穆师傅,你们赶紧把车开走,送去维修。你看后面堵成什么样了…”说完,又转身看我,指着我说,“你,跟我走。” 夏景轩捂着方向盘,车子从新缓慢前行,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后视镜上。 我知道他在打量我,我眯着眼报了下要去的地方,假装没看见他。 “回头我去趟公司取下文件,今天就不送你过去了,晚上跟我一起吃饭。”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语气里满是疲惫。 我从座位上弹起身子,瞪圆了眼睛,“我有约了,今晚就要搬过去的。这样,你放我到地铁口,我自己过去。” “不行。”对方不留半点回绝的余地的说,“你还想不想搬出去了,想的话,就别闹,陪我吃个饭,明天放你走。” ------------ 第四十七章 陪我吃晚餐 车子被停在路边,我被某人锁在了车子里,空调的温度打的刚刚好,把外面闷热的气息狠狠的隔了开来,没多会儿,来人行色匆匆的跳上了车。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我说。 “没有随便,这些年,倒是真弄不清楚你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好像但凡是吃的,你都能吞的进去。”夏景轩似乎心情好了些。 是啊,但凡能吃的我都吃,这都怪谁啊,还不是那两年在深山老林里待得,弄得我看到土豆丝跟见了亲娘似的亲。心里这样想,我可却不能这样说出来。 “你看着哪里有好去处,都依你。”我说。 真搞不懂现在的人,有点钱非要来这种别扭的地方,好好的筷子不用,非要用刀叉。还要是VIP,还要提前预约才能吃到。到底是有多美味,这么多人上杆子在排队。 我对来到这家意大利餐厅,颇有说辞。夏景轩到底是既靠脸又靠钱吃饭的人,跟前台的经理打了声招呼,就把我们带到了环境布置不错的一个小包厢。 “干嘛非要来这种地方。”我看着手里的餐单,盯了半天,也不知道点什么。 “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跟我见外。” 他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将西装挂在身后的衣架上,将袖子挽起,熟练的点起了一只烟。 包厢本来就小,尽管夏景轩只简单的抽了一根而已,但烟草的香味依然窜鼻。 只见他将烟蒂拧灭,双手交叉握着,漫不经心的看着我。 “怎么还不点?”他疑惑的瞟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看服务员礼貌的说,“来份安格斯黑牛M3级带骨眼牛排,锅煎三文鱼,碳烤羊排,烤春鸡,虾仁罗勒酱意面…” “先生,您几位?”服务生微笑着提醒道,“如果是两位的话,恐怕您点的有点多…” 夏景轩合上菜单,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却对服务生说,“没事,这位小姐胃口大。你尽管上就是…” “请稍等,请问酒水饮料还需要吗?”服务生将桌子上的餐具认真的收拾了一下,身子稍微向前倾,礼貌性的问。 “再来一瓶92年的拉菲。”夏景轩简单的交代着。 待服务生关门出去,刚刚还挂着笑脸的我,立马冷着脸看着眼前一副怡然自得的男人,没好气的说:“感情你是拿我当猪,养肥了等着宰啊。” 夏景轩眯起凤眼,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你这身荷叶边颜色的棉麻连衣裙,穿在身上显得气质出挑,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 眼前的人说话向来不着调,我已经习惯,但是却难得听他这么夸赞我,一时我还有点不适应,正好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得我前俯后仰。 对方见状,楞了一下,手忙脚乱的跑过来给我顺气,我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端起杯中的水,一口闷下去,憋得脸通红,却仍然警惕性的说,“你别碰我,我喝口水,一会儿就好。” “你看你就是不经夸,我话还没说完呢。”对方慢悠悠的走到我的对面去,包厢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留下来的侧影,忽明忽暗,“你跟那个莫漠什么情况,怎么每回见面都掐?好好的一个仪态端庄气质出众的女人非要弄的跟个市井泼妇骂街似的,你说你今天丢人不丢人?你看看你这副德行,别以为自我感觉良好,一点亏也没吃?以前从来没见你这么失态过,你俩就这么针尖对麦芒,非得弄的鸡飞狗跳人尽皆知么?” 我一时语塞,心想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这又不是我的错,明明有错在先的就是那个莫漠嘛,若不是她没事找事,眼神不好使,我能一鼻子撞在车椅背上嘛。 当然我这些怨言是不能随便发泄出来的,菜很快就陆续上了桌,我盯着男人沉静的眸子,说:“饿了,吃饭!” 因为确实很饿,也没顾忌什么形象,就听见盘子叉子叮叮当当的响,期间夏景轩时不时的切块肉夹个菜过来,我也全盘照收,狼吞虎咽的海吃一通,并未吃出什么别样的滋味。话说回来,92年的拉菲确实不错,醇香四溢,一杯下肚,唇齿留香。 酒足饭饱,一顿饱嗝以后,我才发现对面的男人正一本正经的看着我,眼前的食物一动未动。 “你飞机上吃饱了啊,怎么不吃?”我惊讶的问。 “光顾看你吃了。”男人低着头,开始极其优雅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温吞吞看着我说,“原来真有秀色可餐这回事。” 我一个白眼瞟过去,顺手又倒了一杯拉菲。 “别贪杯,后劲大。”对方提醒说道。 “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还这么突然。”我放下透明的高脚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眯眼看他。 “回来堵你,跟你一起吃晚饭!”他简单的直说。 反正我是不信他这番鬼话,果然片刻的功夫对方手机屏幕闪烁。他也不接,慢条斯理的嚼着肉,眼睛直勾勾看的我发毛。 “你不接?”我提醒。 男人放下刀叉,将嘴边油渍擦拭干净,拿起手机,开始说话: “爸!” 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应该是夏行川的三叔夏振兴,是夏允诺的父亲,同时也是夏行川三爷爷的儿子。 “好,我明天安排人去接机!”男人点头。 看样子夏振兴是要来上海了,我心里这样想着,身上的汗毛却直竖。 夏振兴这个人,我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年春节的前夕,他一袭黑风长衣,板着着脸,面无表情:阴冷沉默! 他怎么会来上海,我心里发出疑问。 却不等我细细琢磨,对方合上电话,起身套上西装,伸手过来拉着我,“我父亲,这就是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的原因,吃饱了就走吧。” 夏景轩上了车以后,我才昏昏沉沉的意识到,整整一瓶拉菲他滴口未沾。 “我好像喝醉了。”我有种上当的感觉。 “你没醉,你要是醉了,你就不会说自己喝醉了。”他缓慢的说着,并将车字倒出车位。 “那为什么我看你有重影?” “因为你喝了不少,整整一瓶都让你当饮料喝了,浪费!”对方由衷的叹气。 “那你为什么不喝?你算计我?”我问。 “因为我要开车,喝酒了就不能开车了。交警叔叔说过酒后驾车就是耍流氓。”他的理由好像很充分。 “那你算计我,算不算耍流氓?”脑子越来越沉,嗡嗡的直响,连着脸颊也蹭蹭的发烫,想坐直的身子却怎么也坐不起。 “你还知道我在算计你,说明你脑子很清醒,别乱动,好好躺着!”耳边飘温柔的飘来几句,“真是傻女人!” …… 如果你的酒量不是特别的好,贪杯真的很危险。 梦里自己正在和林安泡温泉,雾气盎然的水蒸气从头裹到脚,甚是解乏。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并伸手将林安挠我耳朵的手打开。然而林安并未作罢,依然乐此不疲反反复复的用湿漉漉的手指挠我的耳朵,我一气之下,捉住林安不安分的手,“恩,林安别闹,痒!” 咦,林安的手何时变的这般粗糙,这样大?心升疑惑,我一个激灵突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梦。天还未亮,脑袋却清晰了不少,下意识的检查自己的衣裳,这才放心。 也仅仅是片刻的放心,耳后传来夏景轩粗重的浓厚的气息! 危机感突然来袭,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像是一条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宰割。 我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的屈开双腿,借着微弱的光猫着腰像个得逞的小贼一样收拾停当,准备开门把手的时候,身后轻咳了一下。 我身形一怔,暗自想着不会是醒了吧,这样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下身后,果然男人随即靠着枕头熟练的点起一根烟,烟头微红,他就着深吸了一口,不多会儿烟草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卧房。我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随手将室内小灯打开。 借着微蓝的灯光,男人眯起双眼,双眼皮纹路清晰,光影之中他的轮廓忽明忽暗,俊逸非凡,生动异常。 “天还没亮,去哪?”他问。 “喝水。”我想了想,随便扯了个谎。 “几年不见,你撒谎的功力退步了!”他眉头皱了皱,目光放到我的身上,一根烟很快就被吸尽,想去抽第二根。 这个人真是没救了,老烟枪。 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的说,“少抽点吧,小心肺癌。” “这样岂不是更好,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他不顾我的劝说,随手又燃起了一根。 他的脸瞬时埋在烟雾弥漫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并不说话。 “我猜对了?”他深吸了一口,连续吐了几口青烟,不多会儿第二根烟很快燃尽。 “你打算杵在那到天亮吗?”不等我语,他继续问。 ------------ 第四十八章 林安 我看向被他抛弃在烟灰缸里的烟蒂,微红的火星正慢慢的消尽,房间里的气氛随着火星的消尽也变的冷漠异常。这是夏景轩发怒的前奏,我不想跟他发生无谓的争执,更不想发生肢体上的接触,他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上次扇我耳光还是前不久的事情。我不可能跟他硬碰硬。 尽管心里上极不情愿,我还是乖乖的爬上了床。 果然他心满意足的仰起头看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别别扭扭的躲进被窝,侧过身子去,一动不动,准备随手将小灯关了的时候,只听他说,“别关。” “天还没亮呢,我要睡觉!”我有些恼怒的转过身去冲他叫了一声。 只见男人微微抬起的下巴,长了些细小的胡渣,下巴比我想象起来的要圆润很多,没了先前的锋利,这样想着不禁放松了警惕。 “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男人突然将声音放低,“先前你喝醉了,都没舍得碰你一根汗毛。” 说的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什么叫没舍得动我一根汗毛,谁允许他动我一根汗毛了?弄的好像我是他的私人物品似的。 他话音刚落,便抄起我半边身子向他的怀里聚拢,我极其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侧着身子的另外一只胳膊只能被压在身侧下,疙疤疙疤的难受。 我微微挪动,企图将身子板正,腾出两个胳膊。 “别动。”男人目光炽热,吐出的话带着湿濡濡的气息。 “我胳膊压着不舒服。”我说。 “那你平躺着,将头靠在我肩上。”男人边说,边将小灯关了,“这阵子我可能顾不上你了。” “没叫你顾上我。”我巴不得他不管我。 “夏振兴这阵子要到上海,所以我顾不上你。”男人继续说道,“正好趁这段时间,你好好调整一下自己,我给你足够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理清自己的感情。” 男人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看样子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当然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关心的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来叨扰我的生活。 “好。”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男人怔了怔,趁其不备的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好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女人,我只能允许这一次的放下,或许只有放下才能拿得起。” 我歪过头去看他的脸,他呼吸匀称,眼睛里闪过一抹我从未看过的平静,这种平静夹杂着莫名的酸涩。想来,他是真的打算放开我。 …… 林安蓬头垢面的围在我的身边,一副审死官的样子看着我。 我一边收拾自己不多的家当一边整理林安临时给我安排的新窝,然后漫不经心的将她拉到一旁,最后笔直的坐到她的面前,等待她的严刑拷打。 林安三十岁,保养的还不错,单眼皮,眼睛不大却也神采奕奕,鼻子生的却是挺俏,倒是看不出三十岁的年纪。 只见她撇撇嘴,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开始讨债似的问:“昨晚死哪去了?” “哪,也没死。”我说。 “给你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二十几个…我显先报了警。”对方拔高了声音。 “手机没电关机了”我解释。 “关机你不会充电?老实交代,昨晚哪鬼混去了?说好的昨晚过来的呢?突然消失不见,不像是你的风格。”林安开始了女人八卦的天性继续追问。 “临时有事耽搁了。” “什么事?”林安锲而不舍的看着我说。 “小事,不值得一提!有吃的嘛,我大早上的突然来袭,还没吃早餐呢。” 林安瞅了我一眼,眼皮往上翻了翻,表示特别无语的说:“你看看这才几点,几点?” 我接过她扔过来的闹钟,指针刚是北京时间:六点整。 “六点,六点,才六点!”重要的时间说三遍,可见我这突然杀上门来轻扰她了她的一番好梦! “我真饿!”我用无比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安。 果然,她先是撇撇嘴然后熟练的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向厨房走去。 不多会儿面包鸡蛋热奶就端上了桌,林安不亏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侯子旭若是能跟她好上,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好吃!”我有些厚颜无耻的开始阿谀奉承。 “少打岔,一大早就跟个鬼见愁似的,跑到我这讨吃讨喝,还不老实交代昨晚到底干嘛去了?”林安继续发挥刨根问底的本领。 “你前面接手莫漠给我们代言的案子不是要黄了嘛,我昨晚刚巧遇上她,就去套套老交情去了。”我扯了个底气十足的理,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始真眼说瞎话,“你看,你昨天肯定被李主任骂的够呛。” “还算你有良心,有救没救?”林安信以为真的看着我说。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说。 吃干抹净,我将碗筷一推,身子向后靠了靠,心想:我昨天到底抽什么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得罪了这位财神姑奶奶。 “苏苏,这个代言的案子如果不能顺利结束了,咱们台里的千年老妖是不会饶了我的。昨夜我加班加到凌晨两点才结束。”林安幽怨的看着我说,“最近报刊杂志发行量不行,台里正卯足了劲儿的要我们出点子,出创意。” 林安口中的千年老妖正是咱们台里名副其实专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女王大人:主编王维。 “资本家剥削的本性,加班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随即呼和着说道。 “加班也就算了,关键是我这个月奖金没了!”林安起身麻溜的收拾着碗筷,边提醒我说“噢,你快点的收拾,今天周五,每周例会,千年老妖最恨掐点报道的人。” 林安很快收拾好厨房,回头看我还没有换衣服,拍拍我的肩膀,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说:“苏苏,今天刚好是你值班主持例会,你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台里规定,我们这组的骨干,按照日程表编排,轮番主持每周例会,可巧今天就排到我了。 待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才如临大敌的开始梳洗打扮。 若是平常素面朝天上班也是常有的事情,但唯独每周例会我们组里的人没有一个敢随便穿着的,因为千年老妖是出了名的苛刻,这种苛刻严重体现在我们的仪态仪容仪表上。 “林安,你上次相亲的怎么样?”我将头发高高的挽起,挽的一丝不苟。 “就是见了个面,没说几句话。” “那又黄了?”我说。 “我妈看上了,我没看上。你知道那男的说什么吗?” “说什么?”我好奇的问。 “他问我多高。”林安说。 “正常,一般相亲不都这么问么。”我说。 “我说我一米六七,然后他就说咱俩不合适。我就特别疑惑的问他你多高,他说他一米六五,说我太矮了。得至少一米七二以上,以后才能优生优育。你说是不是奇葩,难道我三十岁就只能捡剩下的挑…” “果然奇葩一朵!就这样你妈也能看上。”我笑滋滋的说,“相亲果然不靠谱!” 林安眉毛画了一半,突然跑到我的面前,羞答答的说,“也不见得,上回你那个老同学,侯子旭就挺好的,可惜人家没看上我,你能不能从中说和说和。” “你的终身大事,我包了。”我拍着胸脯笑的花枝招展。 窗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视野里的人们你来我往,形同陌路。只有马路从未停止过它的安静,即使关上窗,烦躁的汽笛声依然能穿透窗户砸在心尖上。本以为早早的报道,茶水间此刻应该最是清净。 我端着杯子,从办公室刚拐进茶水间的时候,我的想法立马被驳回了,比我跟林安更勤奋的大有人在。只一眼就瞅见簇拥拥的一伙人,围着夏威夷风情打扮的李猛主任高谈各种舆论是非八卦。 李猛眼尖的看见了我,对我挥舞着爪子,示意我赶快小跑过去。 我只远远的看着,并未上前,我可不愿卷入这是非八卦的论坛里,不感兴趣,也漠不关心。 “苏晴小宝贝,可算是见着你了,矗在那干嘛,过来过来。” 暗自紧缩眉心,不得不一副乖巧的样子扬起手中的杯子,笑道:“早啊,主任!” “早什么呀,我昨夜就没回去。”李猛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见到我立马就哭丧起来,“你也不心疼心疼你的师父,你看看,我这黑眼圈,眼袋,眼角的细纹,都是给你操心操的,一夜呀,加班了一夜,哪像姑奶奶你,还有贵人替你请假在家休息。” “贵人?”有人捕风捉影的疑惑起来。 “主任,什么样儿的贵人?给我们科普科普呗,省的我们日后不小心得罪了人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去去,一说这个你们都来劲,加班没加够是吧,今晚接着加。”李猛扬起手示意大家都散了,这才与我并肩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 第四十九章 微电影广告 1 桌面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叠文案,文案最上面显示着一组数据,李猛收起一惯嘻哈的模样,开始正经的盯着我。 “苏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主任您也太抬举我了,我能得罪什么人。”我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开始发毛。 “你看看这组数据,咱们这期的发行量也太低了。可谓世上最惨绝人寰的一次。”李猛边敲击着桌子,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最主要的是我们这边有好几个VIP客户昨天半晚不约而同的都撤资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好吧,我承认这个莫漠小心眼到了一定的境界,连我们得客户也敢翘。 “主任,您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咱们社,又不指望这几个周刊月刊的发行量赚钱。” “你这话也就在我这说说行,换作主编试试,肯定卷铺打包走人。” 李猛奸细的嗓门突然拔高了分贝,听在耳朵里分外刺耳。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隔着办公桌手指就戳过来,我一时失魂没躲开,硬生生杵在我的脑门上,“你这个不长记性的,非得给我惹事。王主编的话怎么说来着,我要让我们社的广告,每页纸每个字都是赚钱的,不然养你们这班饭桶干嘛!” 饭桶能干嘛,饭桶当然是用来盛饭吃饭的。我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就笑出了声。 “还笑,感情在这风口浪尖上的不是你是吧,回头早会的时候,我看你怎么主持。”李猛不多会儿便泄了气似的,一屁股瘫坐在真皮办公椅上。 “别介,师傅,回头您得替徒弟顶着啊。” “现在知道叫师傅了?告诉你,晚了。将这些文案拿出去整理,今天的会议主题就是如何增加收益。” 这哪天的会议主题不是增加收益啊,我一边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一边开始仔细琢磨这早班会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出门一头不小心撞在某女王的怀里,软绵绵的,可见千年女王陛下不是一般的波涛汹涌。 原本办公室还窸窸窣窣的有点响声,这下,威慑与女王的功力,我怀疑掉根绣花针都听的真真切切的。 我斜眼瞅了一眼林安投射过来的同情目光,额头上不觉便冒出了一丝冷汗。 好像听谁说,黑山老妖一直处于离异后的单居生活,长此以往的内分失调就造成了今天这一副冰山阴郁的黑脸,我们从没见她笑过,无论何时何地。 “一大早,没带魂啊。”黑山老妖冷厉的目光瞟了我一眼,而后咬牙切齿的说:“今天早会取消,你跟我进来。” 我靠,不是吧,这么重要的每周例会不会专门为了批斗我而不开了? “林安,去叫杰克到我办公室,还有Devin” 黑山老妖发号指令,我快步的跟在她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远远听见林安嗯了一声。便小心打量黑山老妖。 说真的,撇去黑山老妖冷冰冰的脸,其实她的身材挺好,尽管年过四十,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女人味十足,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好看又好吃。只可惜这颗桃子,非要用榴莲的外表包裹起来,让我们都敬而远之。 杰克与Devin进来以后,将虚掩的办公室门关上,两个人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立在我的身侧。这里的杰克不是别人,而是我师傅李猛的英文名,平日里因为他随和,大家还是习惯叫他的中文名,只有黑山老妖或是高层才这么唤他杰克,每回有人喊他英文名子的时候,他点头哈腰的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士奇,又滑稽又好笑。 黑山老妖接过Devin递过来的咖啡,冷着脸,抿嘴喝了一大口,然后眯眼打量起如坐针毡的我们。 “杰克,你从泰国刚回来?”黑山老妖说。 “哎呦,主编大人您咧,我最近忙的跟头没卸磨的驴似的,哪有功夫去泰国啊。”李猛说的倒是实话。 “那你穿的花里胡哨,整的跟个人妖似的,干嘛?” 黑山老妖话一落,我跟Devin都淡定不住了,刚刚还崩着的脸,立马被憋得想笑又不敢笑,按耐不住的抖着双肩。 “还有你,Devin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就一个破摄影师非留着那么长的头发装文艺,你邋不邋遢,我看这样,你跟杰克正好凑成一对回家过日子去吧。” “嗤…”我终于按耐不住,笑出了声。 “苏晴,你笑什么笑,没说你是吧?你穿的这是什么,夜市淘来的么?你面子真大,说请假就请假,谁给你的特权?” 我憋眼看看自己,自我感觉挺良好的,黑白配,典型的职业装。 “你们三个,没一个能争气的,苏晴年纪轻,阅历少,也就算了,你们俩呢,吃了多少年皇粮了?一个没创意一个拍的片子像个垃圾,真丢人。” 这回黑山老妖像是真生气,我们仨都不约而同的像个丧家犬似的垂着头,任其责备。 “怎么,都约好了?不说话?是不是我给你们定的季度指标任务太重了?” “没有,没有…”我们三个陆续说。 “没有吗?压力不大吗?不大你们小组开晨会,对着你们那班子弟兵骂我黑山老妖,灭绝师太,背后私下说我内分泌失调,早更?” 黑山老妖肯定是气疯了,端起剩下的咖啡当矿泉水,一饮而尽。我左右看看身侧的两个忠实犬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惧意。 “说正经的,杰克,社里莫漠代言的案子现在黄了,但是还有救,对方助理要求苏晴赔礼道歉。苏晴,我不管你跟莫漠之间的个人恩怨,但是影响到公司的利益,我决不答应,若不是看在你这两年勤勤恳恳的样子,早叫你打包滚蛋。”黑山老妖开始切入主题。 “是,是,是…回头我就安排苏晴去道歉。”李猛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拿眼横我,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我说你得罪人了,你还嘴硬,回头我再收拾你。 头顶越过几道黑线,这莫漠几个意思,凭什么呀,私事要公办,摆明了是砸我的饭碗。 “王主编,代言的事情,干嘛非莫漠,换个人不是一样的么,现在风生水起的明星一抓一大把,没必要放在她一人身上。”我小声的建议着。 “苏晴,公司不是你家开的是吧,不知道节约成本嘛?你话说的轻巧,只要你能找到又有影响力又有地位还不要钱的代言人,我随了你的愿。”黑山老妖,将杯子往前一掷,叮叮咚咚的转了几个圈,才落稳。 感情莫漠为了让我给她低头认错,连代言费也不要了,这招可真够狠的。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个棘手的项目,是关于地产微电影的宣传片,你们仨回头就跟营销部门接洽,客户希望七夕前出正片。”黑山老妖将黑框眼镜向下拉了拉,烈焰红唇动了动,冷厉的眼睛深深的剜了我们一眼,“怎么,都楞在这等我请你们吃大餐?还是嫌事情太少,不够做?” 大早上经历了一场动荡和不安,各部门各小组都逐一分配到相应的任务。女王陛下一走,怨声载道叫苦连天闹哄哄的吵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熬到吃中饭的间隙,我怀揣着惴惴不安,开始在度娘的搜索引擎里翻找有关莫漠的各种舆论八卦,想来这号人物的存在除了知名海归设计师外,她的家族企业却不容让人小觑,我说她那高人一等的正宫娘娘样是哪里来的,这压根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思来想去,晚上的这场鸿门宴不得不去参加了。 “中午吃泡面啊。”林安合上电脑,垂涎欲滴的看着我还剩下一半的汤面。 “别看了,我不够份,你不至于连饭也顾不上吃吧?” 我谨慎的将面向身前拖拖,生怕一个闪神,眼前的食物就被人夺走了,低头囫囵吞枣的加快了扫荡的速度。果然,林安眼疾手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过我的筷子,三下五除二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底捞了个干净,最后直接仰头,连汤也没给我留一滴。 “怎么齁不死你。”我看林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说,“吃这个也不顶事儿,我们下楼去吃吧。” “我现在连上厕所都要挤时间,哪有那闲工夫去排队吃饭。”林安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说,“这期报刊的主题我排了二十几个版本了,都被骂了回来。” “你这算什么,美食编辑部门的小马早上是红着眼睛出来的。”我拿起手机不以为意的点了个外卖,说是安慰林安,其实也是宽慰自己。 “苏苏,我都要疯啦,疯啦。整天加班加班…我哪有时间解决我的终身大事,明明已经批下来的版本,临时又要调整,调整就调吧,送了二十几个版本,没一个中意的。这黑山老妖也太难伺候,太强人所难。”林安小声的对我继续抱怨。 “难伺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让你改你就改,直到到她挑不出刺为止。”我说。 ------------ 第五十章 微电影广告 2 林安排版的这点小事,跟我晚上要负荆请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一想到莫漠那副目中无人盲目自大唯我独尊的模样我头就大。 “苏苏,听说晚上黑山老妖设了饭局,邀请那个首席设计师,企图将代言的案子起死回生,这是真的吗?” “真的,而且我就是那个鱼饵。”我漫不经心的说,“晚上我要任人宰割了。” “苏苏,你胆子真大,谁你都得罪,换作是我,我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呢。” 林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惑,我只是浅笑并不回音。 …… 这个世界上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最是玄妙。她好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她也会跑过来给你拥抱,这种互诉衷肠的关系我把她称之为闺蜜,就像我跟林安。她坏的时候,会让你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我管她叫冤家,比如我跟莫漠之间这种针锋相对的关系。还有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义,不愠不火。 林安说我得罪莫漠,这样的话显然是不对的。不是我胆子大,而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下午会议室里坐满黑压压的一片人,市场部,营销部,广告策划部,招商引资部等等,仔细一看都是各门的高层,唯独我是浑水摸鱼给广告部门凑了个人数。会议的内容围绕着客户“如何营销青年购房的去向”主题展开的一次集思广益的大家庭会议。 市场部负责人杨一,站在台上一边演示PPT一边安排人员将客户的资料逐一分发到我们的手中。我接过厚厚的一塌资料,封面赫然醒目的印着几个大字:夏氏集团。 夏氏集团,夏景轩,脑子里突然跳出夏景轩这三个字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我怀着侥幸的心理,一边想夏氏集团那么大不一定都是夏景轩手上负责的项目,一边兵荒马乱的将文案翻到最后一页,这才舒缓了一口气,页尾上印着:梁骏而并非夏景轩。只要不是那个男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这样想着,头顶上传来市场部杨一趾高气扬的声音:此次夏氏集团的股东梁家大少负责此次项目,投资金额5000万,可见夏氏集团非常重视此次微电影广告宣传片的拍摄,合同我们已经在走程序了,具体细节上的沟通需要广告宣传部与其具体沟通,待落实详情以后,定金很快就会到位……” 如果说黑山老妖是我们广告宣传部门的东太后,那么杨一就是市场部门狠绝果断的西太后,东西太后表面上琴瑟和鸣,其实暗地里却卯足了力气勾心斗角,这次难得发出合作,也是史无前例的一次。 难怪杨一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这5000万的气势足足压倒了我们广告宣传部门两个季度报刊杂志的销量,何况此时我们报刊正处于发行量低迷的尴尬时期。黑山老妖自然压力山大,面无表情,难得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任市场部门杨一的挑衅显摆。 这场会议浩浩荡荡的一直开了三个多小时,再加上大会议结束,继而广告宣传部又威慑与黑山老妖的淫威下组织了一次小型会议,整个紧张兮兮锣鼓喧天的会议半天下来,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我感觉此刻我就像是百花丛中的小蜜蜂,正乐此不疲的飞越万水千山,只为勤勤恳恳伺候蜂皇,生怕自己的一个懈怠,蜂皇就驾崩了,自己跟着也就挂了。而那个让我飞越千山万水的始作俑者,正一副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坐在我的对面,不屑一顾的表情一刻都不曾停歇。 当然那个我小心伺候的蜂皇:黑山老妖俨然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早已将我的生死置之度外,只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下饭局的时间地点,并安排了李猛来陪客,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我在想此刻我就算那么英勇就义了,黑山老妖也不会给我颁个无私奉献奖的,这就是我还来赴约的悲剧,只是为了生存保住饭碗。 李猛跟其一阵寒暄唯唯诺诺以后,各自按部就班的落了座,不等我开口说话,对方扬起手上的一份协议,甩了过来。 “我就不跟你兜弯子了,长话短说,谁还没吃个饭,哼!”莫漠不屑的一笑。 “保姆协议?”我讶然。 “是,你答应了,我跟贵司的合作也就顺其自然的成了。” “莫漠小姐,我看还是算了,这苏晴歉也道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李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莫漠提起包,甩脸就要走。 灯光暗影下,她的五官小桥立挺,尖尖的下巴让我想起了前不久网上盛传的蛇精脸,我想她应该是蛇精脸的典型代表了。 “等等,一周而已,我应你就是!”我拉住她的胳臂。 “你都不看一眼协议内容?”她出乎意料的问。 “不必。”我说。 我拿起墨色的水笔在最后一页画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协议整齐的递了过去,这个协议不看也罢,我大底都能猜到她对我的各种刁难,我不相信她会比灰姑娘的继母还歹毒。不,歹毒的词严重了,应该说是过分。 “成交!”莫漠,一阵恍然以后,接过协议。 晚餐在李猛无限献殷勤还谄媚的情况下,愉快的结束。怎么能不愉快呢,公司的利益兼顾了,莫漠的企图得逞了,就连我的饭碗也保住了,还有什么不能愉快的呢。 若是非要分出个胜负来,那落败的肯定是我,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李猛可没少灌我酒,开了两瓶洋酒,一大半都落入了我的口腹之中。本以为这样的诚意够诚恳够直接了吧,可以放过我了吧,没想饭局结束瞬间,莫漠说话了。 “杰克,我跟苏晴还有些私事,回我们单约,若是您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咱们改天约。” 不容置疑的拒绝,杰克是李猛的英文名,前面已经交代过,他对外公关的时候都叫杰克。 李猛拍拍我的肩膀,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礼貌性的笑着说:“好的,好的…你们单约,我就不打扰,不打扰了…正好我这还有急事,先撤了哈!” …… 莫漠的车停在大堂门口下,酒店服务生将车钥匙递给了莫漠,并为我将车门打开。我跳上了车,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脸贴着车窗,目光随意打在沿途的街景上,光怪陆离的街景影影倬倬的呼啸而过,一窗之隔将我与这个城市的疏离感反而拉近了。几年的光景,一个人穿梭在这个陌生又疏离的城市里,时光总是煎熬难又耐的,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待时光沉淀之后,才发现,这种疏离到最后都变成了对这个城市的一种难以眷念的印记。 莫漠这个人张扬跋扈惯了,将车当飞机开,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我倒也见怪不怪,好在我前面灌了不少酒,胆子也跟着大,并不害怕这种游戏人生的速度! 车子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高级娱乐会所停下。门童接过莫漠甩过去的车钥匙,将车开到地下库,便有服务生上前引领我们进去。 “莫小姐,里面请,您得客人已经等候多时。” 她还约了别人?她这样别有用心的将我拉到这,不可能单单是为了让我难堪这么简单吧。我这样想着,不多会儿就走进了一个包厢里。 包厢不比外面的灯火通明,豪华大气,只是简单的几套茶具,几个摆放考究的实木桌椅,几副水墨画的挂饰,这样看起来倒也风雅清净。橘黄的灯光下,里面坐了个人,正弯腰摆弄着茶具,他穿着一身中式的浅灰色褂子,灯光太暗,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来了。” 那人并不抬头,只顾低着头开始温杯泡茶。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冷漠,他是谁? “夏伯伯,您要见的人,莫漠给您带来了。”莫漠毕恭毕敬的说道。 “恩,我想单独跟她谈谈。” 莫漠知趣的与我擦肩而过,在关上包厢门的一刹那,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言语表。 想来,不喜欢我的人真是多,像雨后的春笋一般,稍不慎又偷偷的冒出了一个。夏伯伯,现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人是谁了。 “过来坐。”夏振兴抬头指了指对面的实木沙发,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倒是平常的客气,“早听闻你喜欢茶,今天不妨尝尝这峨眉竹叶青。” 峨眉竹叶青,四川茗茶,我是知道这名字典故的。1964年4月下旬的一天,国务院副总理陈毅一行途经四川,来到峨眉山时,在山腰的万年寺憇息。老和尚泡了一杯新采的绿茶送到陈毅手里,一股馨香扑鼻袭来,陈毅笑盈盈地喝了两口,味醇回甘、清香沁脾,顿觉心旷神怡,劳倦顿消,连问:“这茶产在哪里?”老和尚答道:“此茶是我们峨眉山的土产,用独特工艺精制而成。”陈毅又问:“此茶啥个名字?”老和尚答:“还没有名字呢!请首长赐个名字吧!”陈毅推辞道:“我是俗人、俗口、俗语,登不得大雅之堂。”经老和尚再三请求,陈毅高兴地说:“我看这茶叶形似竹叶,青秀悦目,就叫‘竹叶青’吧!”。从此与中国美酒同名的峨眉竹叶青茶,便有了自己的名称。 ------------ 第五十一章 夏振兴 夏振兴将刚醒好的茶,水倒掉,然后熟练的提高紫砂壶,自上而下的开始冲泡,水流如瀑布一般落入杯中,将杯底的茶叶泡了个翻身。 无论我心底多么惧怕眼前这个人,此时此景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我挑了个距离比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怕我?坐过来些。” 夏振兴终于抬头正式的看向了我这边,他的大拇指戴了一只通体翠绿的扳指,这种晶体剔透的光泽显现将峨眉竹叶青的嫩绿比了下去。 我稍微往前挪了挪,象征性的靠近。这样的距离,使得我清楚的看清了对方的眼神形态,眉目传神。不得不说,夏景轩除了眼睛不像其生父,在五官轮廓上还是极似其父亲夏振兴的,只是夏振兴的模样看起来苍老些,神态深沉些,仪态庄重些,眼神空旷些…… “品茶如品人。”夏振兴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一杯泡好的竹叶青,透明的容器里摇曳着色泽嫩黄的茶汤,碧水银波。顿时清香馥郁的茶香四溢飘散了开来。 浅尝抿了一口,只觉唇齿清新留香,茶叶舒卷自如的飘荡,很是赏心悦目。 “好茶!”我由衷的感叹。 “用山中清泉蒸煮,味道自是与众不同。”夏振兴放下考究的紫砂壶,并不喝茶,目光越过茶器,停留在我的脸上,“几年不见,苏晴姑娘越发清新脱俗了。”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并没有那副好心情再继续品茶,这种附庸风雅的怡情不适合在这里卖弄。 “夏伯父,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直截了当进入了谈话状态。 “快言快语,痛快!你觉得景轩如何?”夏振兴问。 我轻锁眉头,若有所思:我从未认真去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自大轻狂,自恃清高,骄傲跋扈,目中无人,做事运筹帷幄,刚毅果断,待人面容寒霜,对我好似情深似海,穷追猛打,从未放弃……统统这些外在表象在我眼里,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不了解。”我简单的说。 “噢?”夏振兴发出低沉的疑问,眉峰犀利,目光犀利的剜了我一眼,“这么说,景轩好比这峨眉竹叶青,是茶中之王,你以为如何?” 天下为人父母,孩子在其心里的位置果不其然是最出色的。当然,夏振兴这么评价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中肯的,夏景轩的确生的一副人中龙凤之皮囊,有胆有勇有谋。 “比喻恰到好处。”我随之呼和。 “而你,绝非是这甘泉清露,所以并不适合泡这壶好茶。”夏振兴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拿起眼前的杯子,凑近鼻息,深吸了一口气,叹,“香气拂面,灵动飘逸,甘泉配好茶,留香最是值得珍藏。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我懂了吗?白痴也懂了,他这么形容自己的儿子,眼里话里都透露着对儿子的骄傲,而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丫头片子,怎么能配上他的儿子呢。老头子的想法,正合我意,有这么一座大山横在眼前,夏景轩再想纠缠我,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明白。”我说。 “可我听景轩说,你们不日将去扯证?”他问。 “扯证?”我狐疑的问,忽而又明白,何为扯证,“夏伯父,我从未允诺过您的儿子去领结婚证,所以他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切莫放心上。” “难道你不想吗?”夏振兴问。 “从未那样想过。”我说。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都有了孩子。”夏振兴说。 是啊,在常人看来,一个女人一旦跟男人扯上了孩子的关系,这辈子就注定了不清不楚。更何况在夏振兴看来,他的儿子那么优秀,夏家那样的豪门,任何凡夫俗子的女人可不就顺势逆流而上,乘机将豪门阔太的位置给坐实了嘛。夏振兴显然是看轻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再说所谓我跟夏景轩的孩子星月,那只是小雪的孩子,我也不可能跟个毒枭儿子共度此生。半天下来,我竟然忘了,我眼前坐的是个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毒枭,大毒枭! “如何您才相信?”我反问。 “除非,你跟别人结婚了,我才信!” “结婚?”夏家的人都那么目中无人嘛,凭什么我非要按照他人的想法去活,结不结婚,碍着他们什么事。 “怎么?你不结婚,怎么断了景轩的念想?难道你害人害的还不够深?先是行川,现在又轮到了我的儿子?”夏振兴拔高了声音,完全没有先前的涵养,“我已找人算过了,你命里专克男人,任何想跟你好的男人,都没好下场。最初的行川,就是最好的证明!” 心底明显一颤,这样的想法太令人匪夷所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老封建老迷信?为什么好端端的谈话非要拉入行川,这关行川什么事。 “我说的不对?若不是你的出现,行川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先是失忆,然后再是生病。”夏振兴完全不顾我脸上的异样,继续说,“算上初见你到现在,仅仅两次面,两次就让我见识到了你的威力,前后让两个优秀的男人围着你团团转,听之任之随你摆弄…说吧,到底要多少钱?” “多少钱,您这么轻贱您得儿子,他知道吗?”我挑眉,强忍着怒气。 我的爱情岂是他几个臭钱就可以轻易摆布和动摇的,我爱谁,我离开谁,我和谁结婚,那都是我自个的事,跟别人毫无关联,凭什么要来侮辱我的人格? “你自恃清高,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夏振兴抬起手掠了掠下巴上的短短胡须,然后将烫好的茶给我的水杯蓄满,漫不经心的说道,“茶凉就不好喝了,你是个懂茶之人,这点浅显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品茶,闻茶,赏茶,本是怡情怡景的事。”我顿了顿,继续说,“夏伯父,今天好像不是好时候,打扰了您的雅兴,抱歉!” 我起身,提起包,不打算继续在这耗着。 “年轻人,别着急走,想进我夏家的门,这点忍辱都受不了,配不上我儿子。”夏振兴轻蔑的一笑。 “夏伯父,不是我配不上,而是我根本不稀罕!” 我将不稀罕三个字,说的格外响亮,我真是气恼急了,有钱人都那么了不起嘛,说话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 “噢?不稀罕?那你稀罕谁?行川?”他狐疑的抬头打量了我一眼,眼底流淌着冷意,“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行川带你进夏家大门的时候,行川的爷爷可没少脸色给你看,当时你那股越挫越勇的劲到哪去了?可见,如此一想,你果然不稀罕我家景轩,心里还惦念着行川,这样甚好,只要你不留情给我的儿子,怎么样都可以!” 夏振兴果然老道,一针见血,一剑封喉。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揭起了我的伤疤,并在那些沉淀已久的疤痕上,涂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砒霜,他是想叫我想起旧事,活活的疼死自己嘛。 时光浅浅,那些存在心底的美好怎么能轻易就忘记了呢,那些统统跟行川在一起的时时刻刻,我都管它叫做美好,包括他爷爷指着我的鼻尖冷言冷语的说“你这个小门小户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不配给我的行川提鞋,更别奢望做我夏家的孙媳妇”,我都隐忍着甘之如饴。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才十九岁,却因为他家人的反对,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跟那样的人恋爱,爱情你就得学会永恒的忍耐。 我这样沉浸在自己漫天悲哀的回忆里,包厢的门“轰”的一声巨响,将我拽回了现实。 我惊魂未定,来人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我的眼前,目光在我身上飘来荡去,确定我无碍以后,这才抓住我的胳臂不管身后夏振兴如何怒目而斥的呵责,将我拖出了包厢。 车厢里,是男人熟悉的气息,仅仅一天而已,我们又见面了。 车子一路狂奔,车窗并未完全合上,灌进来的风,夹杂着细雨,将我耳边碎发打湿了。突然,车子一个紧急刹车,停靠了下来。未待我回过神,对方用风驰电掣的速度将我拎下车,他力气那样大,个子那样高,我伸出去的手被他紧紧的箍在身后,一动不动。 黄昏的街灯,将他的身影拉长,晦暗的灯光下,细雨斜斜的随风扬起飘散在他的发丝里,他的样子很冷静,可眼眸里掩藏不住他的恐惧,这样害怕的夏景轩,我第一次见识到。 他打量着我,亦如我打量他一般,半响,他拉我入怀,似是用尽浑身力气,将我圈紧,好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血肉骨髓里,我只感觉被勒的疼,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没怎么你?”他松开我。 “没。” 我话音刚落,夏景轩再次将我圈紧,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蛊惑,“你电话打不通,我吓坏了。” ------------ 第五十二章 夏景轩的救援 “包厢里信号不好。”我如实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傻不傻?那个贱人带你去哪你就去?”夏景轩松开我的身子,把我的头板正,与他对视,“我的话,你从来不听,是不是除了我,别人都值得你信任,即使前面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这事,怨不得莫漠,你父亲想见我,即使没有莫漠引荐,他也一样能找到我。”我说。 “你没长脑子吗?被人算计还替人说话?”他发怒的大叫。 男人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夏振兴远比他表面看起来要狠绝的多。他先是以礼相待,并不代表他不会动刀动抢,他那样的人,想解决我这样的女人,可以有一千种方法,每一种都可以将我坠入万劫不复。夏景轩气坏了,扬起的手掌落在半空,他又想打我,可是放弃了。忽而攥成拳头,狠狠的砸在身侧的电线杆上,他这一拳像是锤在我的心上那般疼,他这样又是何必,什么也等不来,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夏景轩疯狂的摇晃着我的身体,似乎要把我的骨架摇碎了才肯甘心,“我怕他背着我对付你,不,不是对付…用对付太看得起你了,他可以随随便便找个人将你先奸后杀…” 从未想过,男人的想象力也这般丰富,我笑了笑:“你也太杞人忧天了,他只是请我喝个茶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亏你还笑的出来,真是没心没肺!”夏景轩恢复了常态,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我没心没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是!”他拉起我的手,后知后觉的说,“雨越下越大,随我上车,我送你回去。” “嗯。你知道我住哪?”我问。 “你猜?” “我不猜。” “不猜我亲你了昂?”男人开始耍赖。 “我猜你知道。” “聪明。”男人说完顺势一揽,将我搂入怀中,在我的头顶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小爷赏赐你一记香吻。” 因为了解他的无赖,所有我并未着急推开他。 “经过这件事,你确定你还敢跟我扯证?”我打趣的问。 “当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只是简单的撒了个谎,夏振兴就找上门来了。”我笑着说。 “你觉得我是在撒谎?我告诉你,跟你扯证,我绝不是随口提提。”男人脸上一沉,停下脚步,“你以为我怕他?完全不是,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危,扯证只是时间的问题,我自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夏景轩的语气那么笃定,眼神透过来的坚定,让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你总是那么一厢情愿。”我眨巴着眼睛。 “你成全我,岂不就完美了。” “我成全你,谁来成全我?”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我随便这么一说,却忘了我身侧的男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你总想着他,难道就不是一厢情愿吗?说到底,我们是一路人。”夏景轩难得没有发怒,平静的将我塞进车里。车子再次发动马达,溅起的水花射出去很远。 夏景轩说的没错,我跟他是一路人,都是一厢情愿的那个笨蛋。但是我又不完全赞同他说的话。 尼采说:“人的精神有三种境界:骆驼、狮子和婴儿。第一境界骆驼,忍辱负重,被动地听命于别人或命运的安排;第二种境界狮子,把被动变成主动,由“你应该”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动争取,主动负起人生责任;第三种境界婴儿,这是一种“我是”的状态,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一切。 显然夏景轩和我都不愿做第一种的骆驼,听之任之,这是我们共同之处。我们不同的地方,不难看出,夏景轩无论是在爱情还是在其他方面,他扮演的都是第二种,王者气息像头雄赳赳气昂昂的狮子,永远都是他主宰别人的生杀大全。而我,恰好扮演了第三种婴儿的角色,给自己自私找了一个适当的借口而已。 车子在林安居住小区的附近停下,我作势要下车的准备,男人解下安全带,攥紧我的手,将车门锁了起来。炙热的眼神冒着星星火热,这个色情狂又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很晚了,到了。”我抽出手,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不想跟我多待一分钟?”他问。 对付这样的厚脸皮,我简直有种黔驴技穷的感觉,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他早就被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夏总,你不忙吗?你不忙我还忙呢,我这一天忙下来,我都快疯了。回头还要挑灯加班,明天我要交微电影拍摄的脚本,犹如坐过山车,心惊胆战,心神疲惫,哪有那份闲工夫跟夏总您在这你侬我侬的。放手…” “你一口一句夏总的样子,真可爱。”夏景轩手上的力气紧了紧,胳膊一用力,就把我带入了他的怀里,声音黯哑,“早上天蒙蒙的,你连招呼也不打,就背着我跑了。才小半天的功夫,苏苏,为什么我那么想你…” “夏景轩,不要太过分了。”我尖叫,用手推开他凑过来的嘴,脚上的力气也向身侧踢过去,他躲闪的极快,很快我就泄了气,放弃了争执。 “你可以继续叫我夏总,很快我们就会常常见面了。” “去死吧。” 这人怎么那么难缠,什么叫很快我们就会常常见面了?我脑子没记错的坏,昨晚他才刚刚跟我说,这段时间没空管我,怎么说变就变?夏氏集团,负责这个微电影宣传的不是梁骏嘛? 夏景轩松开臂膀,流氓痞气毕现,我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得逞。只见他得意忘形的看着我捂着红唇,肆意的笑出了声:“总是那么爱脸红,我的苏苏什么时候才能蜕变成真正的女人,仅我夏景轩一人的女人!” 这个人不要脸起来,真的比南京古城墙带拐还要厚。我气的直跺脚,发现在车上的空间又太小,脚下的力气根本就使不全,又气又急,恨不得拿个锤子将眼前这个人,一锤子给解决了。被他常常欺负惯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表示,好像真的很对不起自己。我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便一口咬在他的肩上,使出了浑身解数。 对方身形一怔,一哼都没吭。 我无趣的松开了牙齿,嘴里充斥着男人肩上的血腥味,他就是这样,你越是虐他,他越是受用。你若是此时拿把刀将他刮了,他也心甘情愿。这就是全宇宙超级无敌变态狂,色情狂,自虐狂,恬不知耻的厚脸狂… 想到这,我伸出手指,直指对方的鼻子,我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了:“你…你…” “我?我什么我,你什么你?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夏景轩就势,将我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吸了起来。 “你臭不要脸,你下流…”我瞪圆了眼睛,抽出手指。 “你才认识我啊?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夏景轩恬不知耻的笑着说。 “啊…”我真是气疯了,烦躁的一头撞在车窗上,这才引得他恢复了常态。 拉开车门,我头也不回的开始撒腿就跑,生怕身后的那个洪水猛兽失去理性,丧心病狂的跟过来… 洗完澡,刚走出浴室,林安就堵在浴室门口。只见她低头看看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好凌晨12点,不怀好意的开始揣测。 “苏苏,听李主任说,晚上的饭局还算顺利?”她问。 死娘娘腔,他还好意思说饭局顺利,感情上刀山下火海的不是他,中途溜掉也就算了,连个慰问短信也没有一条,还好意思没事就到处跟人说,他是我师傅。师者不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也嘛?他倒好,将所有的“惑”都丢给我一人,自己逍遥自在快活去了。若不是我运气好,指不定明天社会新闻头条就出现“某某妙龄少女被先奸后杀”,或者更变态的“某某妙龄少女被先杀后奸”…… “他真那么说?”我一边擦拭头上的水,一边撑开林安的胳膊,慢悠悠的走进卧室。 “当然,李主任刚来电话了,问你回来没。” “他干嘛不直接打我电话?”我随便找了个宽松的睡裙套上。 “姑奶奶,你电话不通啊!” “哦。” “娘娘腔没说别的了嘛?”我问,并转身将电脑打开。 “李主任还说,前面跑掉的几个VIP陆续打电话又全回来了。”林安兴奋的笑着说,好像因为这几个客户回来,她的奖金就能发了似的。 莫漠的速度够快的,协议一签,立马就分清了公对公,私对私。 “不对,娘娘腔怎么知道我住你这?”我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拿眼横她,“算了,我就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你的那张破嘴,但凡有点小秘密,你恨不得让全宇宙的人类都知道。” ------------ 第五十三章 等你等到心碎 “苏苏,你也太夸张了,只有李主任一人知道。”林安拉了个凳子挨着我坐下,眨巴着小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哪像个三十岁的女人。 “十二点了,你不睡?”我扭头继续盯着电脑,将邮箱打开,二十几封未读邮件,最后一封是娘娘腔师傅李猛刚刚发过来的。 邮件的主题“我们家大工程,苏晴小宝贝辛苦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人至贱,果然天下无敌。我无趣的笑了笑,好在莫漠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往后下来就是夏氏集团那个案子了。 我无意撇了一眼林安,只见她一直贼兮兮的笑,又不说话。 “半夜的神经兮兮,看你这么空,明天我就跟黑山老妖提议将你调过来。”我停下鼠标,笑的无比灿烂,眯眼打趣的说,“正好,夏氏集团微电影脚本我一个人搞不定,你又是专业传媒毕业的,过来帮我。” 林安不以为意,好像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伸手指着我的嘴唇,贼眉朔目的说:“苏苏,你的嘴怎么了?” 我的嘴怎么了?我这样想着,便伸手摸了摸,果然有些丝丝疼意,夏景轩这个老男人,就像是被关了千年禁欲似的,逮着女人就亲,根本不懂怜香惜玉。 “苏苏,你脸红了。”林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拍手兴奋的大叫,“你恋爱了?快说,是谁,是谁?是我们圈里的人吗?我认识吗?他是做什么的?多高?多重?多大……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引荐引荐?我就说嘛,我们社里的社花,不可能一直这么清心寡欲的下去。现在终于有情况了……” “没有。”我开始后悔搬进林安的小公寓,一口咬死的说道。 “苏苏,你就煮熟的鸭子嘴硬吧。你看看小脸红的,小嘴肿的,肯定被男人给亲了。”林安一边笑的花枝招展一边还不忘拿个镜子放我眼前,似乎要证明她说的没错。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含春,两腮绯红,嘴唇微肿,又气又恼的神情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说不出来的娇态,这样一看任谁都不相信这副模样没有半点情况。 “噢,遇到一色狼。”我再怎么矢口否认,只会加重对方的笃定,还不如随便扯个谎应付得了。 “喔噢,色狼啊?”林安双手叉腰,似是恍然大悟的笑着说,“我懂了。很帅的色狼嘛,怎么不叫我撞上一个呢。” “林安!”我怒叫,捧起电脑桌上的仙人球,作势要扔过去,“你再不滚去睡觉,我让你立马花容失色!” “好,好…小野猫发威了。”林安作了一个讨饶的动作,阴阳怪气的拉长音调:“姐姐也到梦里会会情郎去… 话说这女人呢,一旦过了三十,再怎么保养,一旦熬夜就全毁了。苏苏,你也早点睡,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公司,把小命赔上吧…” 林安说的对,怎么样都不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果断合上电脑,上床睡觉。 凌晨的夜漫长,我蜷缩在单薄的被褥里,窗外的雨并未停歇,短短的一个梅雨季,像是放映厅正在热播的青春电影,每个细节仔细想来,让人心酸的有些热泪盈眶。若不是遇见你,会不会一切平淡的如昨日,若不是遇见你,会不会心底再无缺憾,若不是遇见你,记忆会不会消失不散…行川,真的是如那人所说,我是个命里专克男人的女人嘛?行川,今天该是你出院的日子吧… 我这样想着,鬼使神差的翻身,摸到手机并将其打开。明晃晃的光亮一时刺晃着眼睛,待眼睛适应光亮以后,三两下就打开了相册。照片上男人的背影在人潮如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卓尔不群。欣长的身形,挺拔的脊背,微微扬起头走路的姿势,无意识圈着身边女人的胳膊,还有定格在屏幕上回眸一笑的侧面,让我一时间无所适从。他那样的男人,站在外滩的夜景里,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也会使迷离璀璨的东方明珠黯然失色。我从不怀疑,于千万人中,我一眼就能将他认出。他身侧的女孩无疑是给他加分的,那样的男人配那样的女人,天上地下,天作之合。 我近乎贪婪的将屏幕上的画面一边又一边的描绘,直至手机突然叮咚闪烁了几下,提示一条未读短信,这才把我拉回现实。 谁这么深根半夜的不睡?我边想边打开短信。 “苏苏,我是行川,我要见你,现在。” 陌生的号码,熟悉的名字,我的手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我不敢想这都是真的,行川他说他要见我,而且是现在。 “你在哪?”我慌乱的开始回复短信。 很快,短信秒回了过来。我看了下地址,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咖啡厅,距离这不算远,打的过去半小时就到。 我快速的爬起,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了一切,换上帆布鞋,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出了门就开始哒哒的一路狂奔。 我想此时此刻我已经得了失心疯,已经丧失了理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我要见到他。 我站在大马路上,因为一直下雨,路面湿哒哒的,有坑坑洼洼的地方,已经有了不少积水。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辆车,刚拉车门要跳上去,就被一个身形挡了去路。 我的脑袋开始短路,好半天,才惊叹过来,夏景轩这个老男人,怎么还在这?他不会一直守在这,打算在这过夜吧? “深更半夜,去哪?”夏景轩脸色难看。 “公司有急事。”我简单的扯了个谎。 “我送你。”他信以为真的说。 “不用,我打车就好,你怎么还不回去?”我问。 “明知故问。”他说。 “姑娘,你到底走还是不走,我这下雨天又夜里拉活不容易。”司机按着喇叭开始叫。 “走。”我说。 “不走。”他说。 我俩几乎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声音,夏景轩将出租车门合上,拖着我就往他车里走。司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们,好像明白了似的说:“两口子吵架,帅哥多哄哄就好了哇。” 说完,车子扬长而去。 我看着车子消失在细雨霏霏里,内心绝望到死的崩溃,怎么摊上这么个恶少。 手机铃声此刻欢快的响起,是行川的电话。我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按下接听键。 “来了?”行川问。 “在路上…” 我话还没讲完,夏景轩警惕性的将我手机抢了过去,只瞅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就冰冷到了极点。握紧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雨水沿着他的下巴淌进他的胸膛上,黑色的T恤湿了一大片,静谧的空气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只见他扬起手机,似是要用尽浑身力气将手机摔碎,可就在手机自上而下随着他的手要做自由落体的时候,男人突然改变了注意。 “他约你,我送你过去。” 他将手机递了过来,语气虽然平静,可是胸膛却起起伏伏,似是要炸了一般。 “苏苏,苏苏…”手机传来行川急促的呼唤。 “噢,我在,没事,马上到。”我快速合上手机,车子里的气氛冷酷到了冰点。 一路上,二十分钟,我们各怀心事,谁也没说一句话。直至到达了目的地,男人打破了沉寂。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跋山涉水,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你从艰难险阻的地方安全的带出来,努力让自己强大,给你足够的依靠,努力不去想你,努力忽视对你的感情,努力隐忍你对我的漠视,更努力面对你无情的一次又一次逃离和背弃…我知道你不爱我,我可以等,我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我感觉我现在真的崩溃到了极点,等你等到心碎。你总是给我点甜头的时候,又狠狠的一刀又一刀的折磨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你难道就一点点感觉也没有吗…” 夏景轩对我什么样的情谊,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是没有感觉,可这些感觉跟我爱行川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我想对夏景轩而言,我就是那传说中最独树一帜的红颜祸水,祸害他不止一次的一蹶不振。 我狠了狠心,终是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拿开男人放在我胳膊上的手,打开车门,不去看他死寂一般的眼神,向咖啡厅大步流星的跑去。 夜幕里,光彩琉璃灯下,行川一如我初见的模样,笔挺的立在大堂门口,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目光温柔似要溢出水来。 我紧张兮兮的上前,细致的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个遍,确定他没什么事,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回来。 “行川,你找嫂子有急事?”我收起贪恋的目光,平静的问。 他并不说话,伸出长臂,将我揽入怀中,动作轻柔,抬手将我的头发理顺,浓浓的爱意瞬间裹满了心身。 “苏苏,我的苏苏……”男人喃喃自语的在我耳边深情的轻唤,“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 第五十四章 恢复记忆 信息量太强大,电光火石之间让我难以消化。 我爱他,爱到失去了自我难能自拔。我失眠,泛滥成灾的失眠夜里,将眼前的男人在心底描绘了一边又一边;我哽咽,梦里梦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绕指般的温柔;我心酸,这么多年里我将孤独硬生生的过成了对相思的煎熬;我麻痹,在绝处逢生的时候我将过去的回忆当成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我委屈,我像个置身事外的过客一样被他抛弃被他遗忘……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归旧好的画面,唯独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依相偎。我现在这样算是什么?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里,终究是回不来了。道德伦理的桎梏,我绝不能做个千夫所指的小三,我现在这样可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吗? 我推开他,眼底闪光一丝决然的冷漠:“行川,放手吧。我们错过了彼此,不是嘛?” “不,苏苏…苏苏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混蛋,我不该把你弄丢了,我怎么能把你丢了呢?我怎么忍心将你遗忘了这么多年?不…我不该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音乐梦而离开我的苏苏…我离开的候,苏苏还那么小,那么羸弱,需要别人照顾和疼惜…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这些年,苏苏定是吃了不少苦…我不要再把苏苏弄丢,我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男人像只受伤的小鹿,近乎心碎的眼神深深的剜疼了我的心。他离开我的时候,刚过完08年的春节,时间这样算下来,我们竟然错过了快七年。七年的时间能改变什么?什么都变了,就连当年汶川地震的重灾区都欣欣向荣好了起来,好似当年那场灾难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七年的时间,我的亲人早已挫骨扬飞在那场灾难里。七年时间,他都快有孩子了… 我倔强的像个孩子,我曾哭了那么多次,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此刻,我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我就是那么倔强的看着他,看着他越来越成熟的面孔,看他眼底起起伏伏的心伤,看他不知何时眼角扬起的一滴清泪,我甚至倔强的忘了,其实他还是个病人… 我任由他紧紧的拥着我,任由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缠绵悱恻的细吻,我甚至忽略了不远处夏景轩愤怒受伤的眼神。我以为我就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直到一个拳头抡了过来。 “靠,你大爷的。”夏景轩像个嗜血的洪水猛兽,一拳砸在夏行川的胸脯上,夏行川被这突然起来的袭击打的猝不及防,身子失去重心,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摔倒在地。 夏景轩并没有打算要放弃的意思,抡起的拳头再次扬起,我吓的一大跳,惊魂未定的拉住了暴躁的男人,终于带着哭腔央求着:“你疯了,他是个病人。” “滚。”夏景轩已经疯了,他手上稍微一用力,我就被他推出去,摔了几米远,额头刚好磕在石柱上。 气氛剑拔弩张的让周围几个零星的客人匆匆买单逃野的跑了。留着几个值班的服务生,也不敢上前。他们怎么敢上前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夏氏集团旗下的小店,谁敢跟老板较真。 “关门,歇业!”夏景轩对着吧台的员工大叫了一声,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拖着我就往咖啡厅楼上走。 我跌跌撞撞的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行川,晦暗的灯下他的身影淡薄,顿时感觉那个男人虚弱的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让人心疼。夏景轩的力气那么大,肯定将他打疼了,打伤了。我这么想着,胸口像是被人用剪刀刺穿了一般,窒息的疼。终于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一步也不愿走,跪在楼梯口。夏景轩再也没了耐心,像拖拽死了的猎物一般,拽着我的胳膊,生拉硬扯的继续往楼梯上走。我感觉我的胳膊就要脱臼的时候,行川大步上前,制止了夏景轩进一步的恶行。 两个男人怒目相视,眼底燃起的熊熊烈火,似是要同归于尽。 “对付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夏行川揪住夏景轩的衣领,眼眸寒光四射,“有种冲我来。” “你也配?”夏景轩推开夏行川的手臂,弯身将我从地面上拎起,语气恶毒异常:“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狗男女,奸夫淫~妇,男盗女娼…” “拍…”我甩起一个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即使灯光昏暗,男人脸上的五指印仍热清晰可见。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用力的想去打一个人,对待这个人,我已经绝望了,“你更不配。” “你再说一次?”男人大吼。 “我说你不配,你不配,你这个人渣…”我咬牙切齿的说。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惧怕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 “是,我不配,我有自知之明。哼,那你呢,你算什么东西?你跟他腻在一起算什么东西?狗男女,奸夫淫~妇,我说的不对?形容的不够彻底?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你现在这副,不就是红颜祸水的浪荡漾,可不就是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嘛。你这个狗彘不若的小三,当着你男人的面,祖宗的脸都叫你丢尽了。”男人凶神恶煞揪住我的脖子,我只感觉,他只要稍微一用力,我的脖子就要断了,此时我虚弱的连呼吸都很困难。 “夏景轩,你混蛋。” 夏行川卯足了力气,将男人一拳打开,嗜血的眼眸燃起炎炎烈火,我的身子随夏景轩松开的手失去了重心,斜斜的向他的怀里倒去。 夏行川温柔的将我拦腰抱起,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熟睡中的婴儿。我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心脏噗噗有力,他身上浓浓的书卷味儿醉人心神,我的内心世界从未像这样的满足与安心,真想永远就这样下去,永远的不离不弃。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他也不能,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的。他还病着,说不定下一秒那颗强有力的心跳瞬间就戛然而止了…现实总是残酷的让人难以接受,我该何去何从,如何是好… “你不能跟他走。”身后响起夏景轩苍白无力的声音,“你将星月至于何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总是能果断的掐住的咽喉,掐住我的生死命脉。我在夏行川的怀里,犹豫的动弹了一下。 “别动,我们把她接过来!”夏行川打消我的顾虑,笑的无比灿烂,“我有能力养活你们娘俩。” 显然,夏行川并不知道,星月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敢捅破这层关系,一旦事情破败,夏振兴那个大毒枭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那个孩子的。 “行川,我劝你还是成熟一点的好。你拿什么养?拿你的真心真意吗?凭你,她进得了夏家的大门吗?单不说Angel的父亲不会放过你,就连夏家的长辈也绝不会答应的。你们这场虐恋,早该结束了!早被埋葬在那场大地震里了,你以为还回的去?幼稚!”夏景轩不知何时擦去嘴角的血丝,燃起了一根香烟,猩红的火星随着他一张一翕的动作,簇簇嫣然。 是的,我的脑袋肯定被夏景轩摔坏了,已经散失了正常运转的功能,这些浅显的道理,我竟然一样也没想到。 “行川,你走吧。我舍不得孩子。”我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将眼底的悲凉收拾的一干二净。 “不,我不走。那么多艰难的时刻都过来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放弃。”他说。 “因为我不爱你了。”我说。 “我不信。”夏行川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 “真的不爱了。你别误会,我来见你仅仅是因为不甘心。现在我弄明白了,不甘心不代表就是爱。你是个有身份有体面的人,也是个有婚约即将为人夫为人父的人,我们都不在年轻了,我们要学会长大,学会接受现实。你明白吗?” “那你爱他?”夏行川追问。 “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说呢。”我终是狠下了心。 此刻,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演技派的天才,如果给我颁个最佳奥斯卡演技大奖,都当之无愧。 夏行川伤心欲绝的表情不言语表,直觉他的内心向着不明的黑暗靠近直至濒临绝境。如果他不濒临绝境,怎么才能绝处逢生。我这样想着,嘴上便扬起了足以让他的心死上千万次的笑容。我这样置身事外的大笑,像个陌路的看客,无疑将夏行川颜面扫地,强大不可一世的自尊化为泡影。 夏行川哑口无言,先前嚣张的气焰瞬间颓废的不堪一击。他迅速转身,步子飞快… 我想我们都太过分了,过分到了一定的道德界限,自私的将自己包裹起来不受伤害,而忘了对面是个身患重疾的病人。夏行川的步子仅仅迈到了大堂的门口,身子就直直的一头栽了下去… ------------ 第五十五章 你就是傻 他终于没受的了刺激,昏死了过去。 …… 他出院才仅仅一天,现在又住进了医院。 急诊室的大门冰冷的合上,回廊里荡漾着寂寞的空旷。 夏景轩一个劲的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幽暗的胡渣密密的从下巴上竖起,他的脸上淡然憔悴。 “这下,你开心了?” 我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将怨气发狠在他的身上,手脚并用的一阵拳打脚踢。他只一动不动,直到我软弱无力的垂下手臂,才按住我的肩头,声音沙哑:“你冷静点。” “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里面的人不知是死是活,我如何冷静的了…”我失声嚎啕大哭,呜呜咽咽的像个被抛弃的弃婴。 “别哭…”男人不知所措的开始安慰。 “深更半夜的,吵什么吵…”护士台传来护士不满的声音。 我收起眼泪,眼睛干涩的疼痛。 夏景轩一直在我眼前来来回回的踱步,中途拿起手机好像在跟谁说什么。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悬紧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压状态的崩着。心里默默的祈祷,他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要死,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这样想着,脑袋里突然蹦出“生未同死衾死同穴”这样的想法。是的,如果他不在了,我们活着的时候没有同床共寝过,死了我一定陪着他,我们一起埋在同一个坟墓里… “大哥,行川呢?” 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我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一身家居服打扮的Angel,她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 “嫂子也在?”Angel目光落在我身上,出乎意料的看着,惊讶的对我说,“嫂子,你的额头怎么了?” 说着她的手便伸了过来:“哎呀,出血了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额头的疼意也随之铺天盖地的滚了过来,我讪讪的笑笑,并没有解释。 “你们打架了?”Angel继续问。 “看样子,你们确实吵架了。”Angel看看夏景轩又看看我,最后目光落在急诊室的大门上,自言自语的说“你们吵架,行川怎么住进了医院呢!” …… “夏行川家属。”急诊的门大开,出来一个护士。 “在,在,在。”我们陆续响起各自的声音。 “过来签字,办住院吧。” “他怎么样?”Angel紧张的问,声音发颤。 “病情稳定,现在值班的人太少,天亮安排做磁共振,具体等结果出来再说。不过,像这样的病人,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他脑部的肿瘤一旦恶化,会影响视力功能,严重的话,随时都有可能看不见东西。”医生简单交代。 …… 清晨,窗幔随着小风轻轻扬起,初升的太阳,将窗外淅沥沥的地面照耀的金光闪闪。伴随着陆陆续续的人来人往,这个城市固有的快节奏又开始继续上演。 我的手机铃声乐此不疲的响了一遍又一遍。 “苏晴。”林安大叫,我将手机拿远了些,她的声音依然大的惊人,“你人呢?” “林安,帮我请一天假。”我疲惫的说。 “噢,你怎么啦!”林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声音也温和了起来。 “没事。”我准备挂电话。 “请假总得有理由啊。”林安在那边疑惑的阐述。 “你随便编个好了。”我说。 “你最近三六五请假,没有特别说服力的理由,我怕你被开。”对方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能力。”我打断她。 “那行吧,只要你不怪我编的理由,我保证完成任务。”我似乎看到了林安信誓旦旦的在拍着胸脯。 我挂了电话,从阳台上折回病房,夏行川已经平静了好多,脸色也比之前有了血色,Angel正在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药。 见我进来,便闭上眼睛假装不看我。 Angel将剩下瓶瓶罐罐的药一一分类收拾好,起身笑着对我说:“嫂子帮我照看下,我回去拿几件行川换洗的衣物。” 这个女人,真是贤惠,将男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我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什么也没觉察出来。她依然不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们对昨夜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好像就跟从来发生过似的。 夏景轩,天刚明的时候,就开车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Angel走了以后,病房只剩下我和他。 他依然合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根根分明。雨后清晨的阳光还不太热,照在人身上,好像血液也跟着活了一样,让我忘记了我已经一夜未眠了。 我坐在他的床前,静静的看着他转过去的侧身。 “你先前是不甘心,现在是什么?” 漫长的落寞以后,他转过身来,睁开一双醉人的桃花眼,若不是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明亮的瞳眸看不出一丝病态。 “现在是来可怜我的吗?同情我吗?快收起你那份假惺惺的善心,在我这里简直一文不值。” 他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我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十分好看。 “怎么,笑话你也看了,还不走?”他拿眼横我,赶我走。 我将目光扫向他输液的位置,点滴剩的不多,很快需要从新更换。 “别动,小心回血。”我指了指还剩下不多的吊水。 夏行川放下扎针的手,换作另一只手去够水杯,显然另外一只手靠在里侧,根本不方便。我本能的双腿跪在床上,一个胳膊肘撑在床面上,弯腰趴过去,另一只手替他拿杯子。原本也就图省事,偷个懒,不愿绕个床去拿。不想我这样在夏行川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暧昧。他将空余的手伸在我的腋下,用力一带,便将我整个人拽入了怀里。 四目灼灼相对,男人满目柔情,不顾另外一只手上还带着针,抬手轻抚我额头上的伤,软言细语的说:“你就是傻,你不知道跑?他那样出手,伤的就是你这样笨的人。” 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对待他,他始终舍不得生我的气。 “你知不知道,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医生给你缝针,每一下都像是扎在我的心尖上。”夏行川眼睛里流淌着少见的痛楚,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甜到了我的心里,“苏苏啊,苏苏,我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有你在我身侧,即使病魔缠身,也此生足矣。” 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他从未对我说过任何这样动情的话,今天这样毫无保留的对我坦露心扉,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病重的快要死了吗?他是在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多嘛,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向我剖开自己一颗滚烫的心,他那样的炙诚,为什么我还能这么熟视无睹的决然狠心。 “行川,你放开。”我试图将手从他的胸膛上抽出来,低头不去看他深情的眼睛,“我们真的结束了!” “没关系,结束了还可以从新开始!”夏行川缓缓松开我的手,脸上写着不容置疑。 他的头靠了过来,抬起我的下巴,将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声音温润:“苏苏长大了,五官立挺了,再也不是那个整天跟着我的屁股缠着我,要吃这要吃那的傻丫头了。” 他这样说着,似乎勾起了无数的往事。那时候,我总觉得他忙,忙的连陪我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我总是要变着方法的央求他跟我一起吃饭,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几乎让我吃了个遍,可是只要跟他在一起,百吃不爽!而每回为了能让我多吃一点,满足我的口欲,他也总是能放下那副尊贵的身份,跟我荡迹街头巷尾的各种地毯烧烤,各种麻辣小店… 我失神的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手上便传来肌肤的触感,我一抬头便对上夏行川火热的眼神,我们的距离靠的如此接近,鼻子对鼻子,下一秒,他的唇就吻了上来。 夏行川的吻,带着不可抗拒的惊涛骇浪将我瞬间淹没。我在他的引领下,甚至开始给出回应。从缠绵悱恻的细吻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掠夺…此刻我们彼此都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就连室内消毒水的味道也变的暧昧异常,夏行川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抚摸上我的后背,脖子,耳垂…剧烈的喘~息,和不经意溢出唇边的娇~喘,让我羞怯的像个熟透了的柿子… 如果说我还有仅存的理智,那就是停留在他已经开始回血的手背上。 我定了定心神,用劲推开夏行川的情意绵绵。 “回血了,我去叫护士。”我仓皇的整理好自己的狼狈,脸灼热的像是在烤火炉。 他拉住我,将针拔掉,眼底的满足,化成了浓浓的笑意:“星月都那么大了,技术还那样生疏。真怀疑星月不是你亲生的。” “啊?”我只感觉脸肯定红的要滴出血来,连着耳根都开始变的炽热。一个微小的细节,男人竟然洞悉的分毫不差。 ------------ 第五十六章 总是自欺欺人 “我去喊护士,你不要命啦?”我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开始正常说话。 “呵呵,我又不是得了寻常感冒发烧,你以为挂这一瓶两瓶的药水就能治好了?”他不以为意的笑道。 我怔了怔,站在病房门口挪不开一步。夏行川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闷雷,深深的打在了我的心上,触电般的麻木随着血液开始浑身流窜。这是我不想预见的未知,我害怕这种生离死别阴阳永隔的场景,我的血液在浑身沸腾,每个血红细胞都再叫嚣:我不能让他死,我要他活。 我叫来了护士,很快输液从新按部就班的挂上了,先前夏行川回血的手背,此刻淤青一大片。 护士走后没多久,我的手机铃声再次欢快的跳跃着,我转身靠近窗台去接,盛夏的阳光开始变的火热。 “苏晴小宝贝。”李猛这个死人妖在电话那头奸细的叫唤着,我似乎看到了他正一边翘着兰花指一边在整理自己的那撇小胡子,“哎呦,既然怀孕了,请假好好安胎也是无可厚非,完全可以理解的。可那个我好奇的是…孩子的爹是谁?你保密工作做的忒紧了,就连间谍也甘拜下风了哇。其实你也别不好意思,既然都谈恋爱了,还不把孩他爹拉出来让我给你长长眼?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不是?” 电话那边滔滔不绝,让我措手不及。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林安这谎扯的果真惊天地泣鬼神,天方夜谭到了一定境界。 “你听林安胡说八道?”我这边失去了耐心。 “哎呀,你没怀孕啊?林安弄错了哇,那你为什么请假?”李猛刨根究底的追问。 “师傅,我请假的事,都有谁知道?”我捂着开始发胀的脑门,感觉头疼的快要裂开似的。 “没别人,就我跟林安。刚王主编还问你来着。”李猛继续说道。 “你怎么说?”我问。 “苏晴小宝贝啊,你到底是我的乖徒儿。你说你为了公司鞠躬尽瘁,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我肯定心里向着你的。我就跟主编说派你去落实莫漠代言的案子了,再加上前面跑的几个VIP现在陆续回来了,主编并没有追问。所以呢,今天师傅允许你休假一天,不算请假。”李猛说的眉飞色舞,后又欲言又止:“不过,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不会真的怀孕,让孩子爹抛弃了?” 我实在听不得他越说越没谱,越描越黑,当即气愤的打断了他的话:“丫的,你徒弟我还是个处女呢,哪来的孩子。” 吧唧合上电话。这个社会,有时候你不强硬点,拿出自己的态度,吃亏的总是自己,我可不希望今后在办公室被人戳着脊梁骨的议论。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话还是要分清场合才能说的。我怎么忘了,病房里还有别人呢,那人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打量我,目光所到之处闪烁的光芒似是要将我吞没。我想我真的是被夏景轩给撞傻了,简直愚蠢到了冰点。 夏行川皱眉,额前小碎发让他好看的发际线若隐若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噢,那个一个神经病,打错电话了。”我讪讪的解释道。 夏行川不置可否的拿起手机,加了我的微信,并岔开话题:“用微信,方便。” “噢。”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满脑子的男欢女爱。这就是艺术家与普通人的差别。 加好了微信以后,看时间已经不早,想想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难怪肚子咕咕噜噜的抗议。再怎么样折腾,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累了?”夏行川似乎觉察了什么,“噢,肯定也饿坏了。去吃点东西,我不要紧。” “在等等,Angel应该快到了。”我刻意的去忽视夏行川眼底的温柔,像个萍水相逢的友人一般客气的说:“她来了,我就走!” 我这样说,好像刚刚跟夏行川极尽缠绵的不是我,而是别的女人似的。我一抬头就对上了夏行川受伤的眼睛,在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我鬼魅一样的身影。整整一夜,我已经心力交瘁的这般狼狈不堪… “手腕还疼吗?”夏行川指着我裸露在外的手臂,喃喃自语的说,“他经常那样对你吗?他怎么舍得下手…苏苏,即使今后我不在了,你也要离开他,他配不上你。等我走了以后,找个真心疼惜你的人,好好过一辈子。我不想死不瞑目,到了阴曹地府还要担惊受怕,怕你过的不好…” 我强忍着心底那股酸涩的感动,忽视心脏痉挛般的痛意,吸吸鼻子,勉强的笑了笑:“好。”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就闪进了一抹身影,来人换去了昨日的黑色T恤,换了一身商务西装,欣长玉立的踱步到了我的眼前。他的胡子已经被清理过了,就连着早上离去的疲惫也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好像昨夜那场战斗他从未参与一样。 夏景轩理所当然的牵过我的手,向病床上的行川打招呼:“好些了?” 床上的人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既然没事,我们先行一步。”夏景轩话音毕,就握紧我的手向病房门外走,末了丢下一句:“不管你承不承认,苏晴都是你的嫂子!” 我跌跌撞撞不情愿的跟在夏景轩的身后,实际上我们已经走出了病房好远,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夏行川说的话,声音不,但是毋庸置疑的肯定:“你跟三叔一样,总是自欺欺人!” 过了梅雨季,转眼就进入了骄阳似火的仲夏,出了医院的大厅,外面的热浪混合着汽车尾气迎面铺天盖地的灌溉过来,我抬起手,遮挡住眼睛,试图让酸涩肿胀的眼睛适应外面的强光。瓷白的光亮,耀的眼睛一阵黑一阵白一阵红… 此刻我不打算跳上夏景轩的车,只想逃离他的视线,找个清净的地,好好的吃一顿饱饭,再认真的睡上一觉。不去想昨日种种… 我立在他的车门外,夏景轩已经发动了马达,正将头探出车窗外,脸上洋溢着不耐烦的冷漠:“上车。” “不上?”夏景轩耐着性子,继续说。 我不动,厌恶的将眼前的男人扫视了一便,心底的恨意却快将我烧化了。如果这个时候谁给我一把刀,我定能毫不留情的一刀扎下去,直抵心脏分毫不差。 烈日炎炎,气温越来越高,我终是泄了气,垂头丧气的抬起脚,捡起脚下的石头,在他的车窗上狠狠的刻了个“混蛋”。 “发什么疯?精神病院距离这不远,我可以不辞辛苦的捎带你过去住上一阵子。”夏景轩敛起眼底的怒色,脸上带着嘲讽。 夏景轩这么说,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此刻我在他的眼里,极有可能是个精神失常的怨妇,搞不好真的将我当成神经病处置了。 “还不上?”夏景轩顿了顿,“等着我扛你上车?” 说着夏景轩作势便要去解自己的安全带,我看向不远处扫垃圾的清洁工包括形形色~色的路人都看向这里,只好作罢,我可不想在这丢人现眼。 车上空调温度打的正好,我坐在副驾驶上,夏景轩扔过来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我毫不客气的撕开就吃。 一阵狼吞虎咽以后,打了个饱嗝,这才说话。 “去哪?”我问。 “回家,顺便去趟超市。”他将车速控制平稳,语气也开始变的温厚,“你先睡会儿。” 回家,我哪有家。我孤身一人漂泊了这么多年,没有亲人没有爱。家对我而言,遥远的好像天上的日月星辰。 到了超市停车场,夏景轩就把我锁在车里,只说:“你休息,我去去就回。” 很快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高采烈的往回走,将东西放入后备箱,只见他跳上了车,对我眉飞色舞的笑,洁白的牙齿迎着阳光分外透亮。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得跟他搭话。 夏景轩讨好的脸色吃了个闭门羹,果然知趣的合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巴。不说话,安静的将车子行驶了出去。 我以为夏景轩所说的回家是指回彼岸花开,直至车子拐进了林安居住的小区那,我才发现夏景轩果然是疯了,他才应该住进精神病院,他才是那个最该看精神病的病人,而且已经病入膏盲了。 阳台上挂着几件换洗的衣物,窗帘沙发宽大的液晶电视包括所有的家具不难看出都是新的,这个变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房子买在林安出租屋的对面。站在阳台上,我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林安养在阳台上的几盆吊兰。 显然我震惊的表情吓坏了他,只见他不怀好意的绕到我的身后,双手不自觉的圈上了我的腰,将头抵触在我的耳根,小声咿语。 “费了不少事,才将这房子买下来。这样即使你不愿搭理我,我也可以远远的看着你了。你就一点也不感动吗?”他说。 ------------ 第五十七章 握紧它,往这砍 我讶然失色的看着他,他这样的行为我需要感动嘛?我本是个不容易记仇的人,可是此刻我额前缝了几针的伤疤,疼的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的仇恨眼前这个男人。夏景轩这样风风火火的行为,在我的心里就是个精神分裂症的变态加十足妄想症的跟踪狂。 我绕开他的亲昵,眼神黯然失色,疲惫的只想睡上一觉。 这是个两居室小户型的老房子,因为地理位置极佳,就算六十个平按照估算的五万一平,全额付款也不少钱了。如今看来你不得不承认有钱就是任性,无论做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完全看自己的心情,随心所欲! 一头栽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连鞋子都懒得脱。顺势抱着抱着被子左滚了一下右滚了一下,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沉沉的睡去。我是真的困急了,连饥饿都阻挡不了我睡眠的脚步。更没有心思顾及身后夏景轩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绝对不是一个美梦。 在一片静谧的森林里,有着明媚的阳光和大大小小一垛一垛的坟墓!我光着脚丫子,一身素衣长裙,头发凌乱,手捧焚香,每到一座坟头,就开始扣头跪拜,默默祈祷,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直到全身置身与一片香火烟熏中,呛的口鼻不能呼吸,我才惶然无措的扔掉手中的香炉,像风一样开始四处逃窜!无论我跑的有多快,依然逃脱不了鬼魅一样的香薰,它时刻缠绕着我的全身,我开始呼吸急促而又困难,我艰难的倚靠着一座长满青苔的墓碑,大口大口的吸气。待我稍稍平复的时候,墓碑上赫然出现夏行川灿烂光华的照片,那双溢满温柔的桃花眼似乎还在对我眨眼。我悲伤极了,扶着墓碑嚎啕大哭。可心底又极度否认,这肯定是我的错觉,我这样安慰自己,可手却抖的发颤,情难自制伸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没等我细细刻画墓碑上人物的清晰轮廓时,一条碗口粗的青髭巨蟒不知何时从坟墓里钻了出来,吐着猩红的舌头,瞬间将我扑到在地。巨蟒似乎可以感受到我心跳位置,它从我腰间向心脏周边开始越缠越紧,越紧越缠!我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就在我以为心脏就要停止跳动的时候,巨蟒突然扭过头来,吞吐着长长的口水,邪魅的看了我一眼,拖着我,一个跃身,飞上了树梢,然后,摇曳着尾巴,全身放松,一阵天旋地转,狠狠的将我摔在了地面上,肆意的疼痛开始灌满全身…… 我惊呼一声,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眼角有湿润,厚重的窗帘将室外的光亮阻隔了开来。我就着昏暗的光线,找到手机,打开时间刚好指向下午四点。 不知何时,脚上的鞋子已经被人脱下。我光着脚丫跑到窗口,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就照亮了整个房间。飘窗上摆着几盆植物:有绿意盎然的钱线蕨,驱蚊草,绿萝,小叶罗汉松…我将视线从飘窗上移开,阳台上简单的摆放了一个书架,书架对立面还有一架崭新的钢琴:洁白如雪的光泽在阳光照耀下格外的耀眼夺目。 我情不自禁的移步过去,手指轻触琴键,叮咚的响起了几个音符,甚是悠扬醇厚。 黑白分明的琴键随着指尖游走而欢快的跳跃着,起起伏伏的音律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悠然升起。所有最美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甚至最初相识的模样或多或少都该从钢琴谈起。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一架老式的钢琴,漆黑色的。因为长久没有人弹,上面堆放了好多书籍。有一天妈妈心血来潮,难得空闲不忙自己店里皮包的生意,清理房间的时候才将它整理出来。那时候,我应该才上幼儿园,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我看着她抑扬顿挫弹起钢琴的样子特别的柔美,心底欣喜不已,拉着她的手撒娇的跟她喊我要学琴。很自然,我如意以偿的学了钢琴,并且妈妈还为我请了一位家庭老师。原本妈妈以为我定是遗传了她的优良血统,天生就是个音乐天才。而事实上,我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心性,过了好奇的劲以后,我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打游击战,不愿再继续学这么耐人性子的事情。甚至为此,我还故意将红墨水泼在那个年轻教师纯白的裤子上,气跑了她,为此我挨了一顿板子。经过那件事以后,学琴生涯并未到此结束,而是变的更加变本加厉。我的整个童年几乎毁在了这个钢琴培训班里。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听话,叫练习几小时就练习几小时。我开始学会跟她躲猫猫,甚至直言不讳的顶撞她,最后终于她因店里生意太忙而顾不上我,放弃了对我钢琴的培训之路… 现在想想,她是对我该有多失望,她是那种见着歌词就能哼上的人,天生就生的一副好嗓子,乐感又强。本以为能在我身上实现她年轻时候的梦想,结果硬生生的叫我给摧毁了。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我一定按部就班的听其教诲,哄她开心……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说的就是此刻的心境吧。 倏然停下游走的指尖,收回自己漫天的思绪,转身便一眼看见杵在卧房门口的男人。 他的样子十分慵懒。凤眼微眯,眼角竟然连一丝细纹也没有,头上还挂着水珠,睡裤也并未整齐的落在脚踝,一高一低的裤管挂在腿肚上,人字拖还沾着水,整个看上去像是刚洗过澡出来。 “吃饭。”他收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转身向客厅里去。 餐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两幅碗筷,四个家常菜,有荤有素,还冒着热气。 难掩腹中饥饿,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杭椒牛柳炒的不错,放了不少辣椒,鲜香的胡椒味,让人垂涎欲滴。我是成都人,爱吃辣,他是知道这点的。 我将筷子挑向土豆丝,酸辣的滋味在这索然无昧的盛夏,吃起来真的很爽,若是再来一盆小龙虾那就更美了。 我这样想着,夏景轩便从厨房里捧了个大盘出来,好像很烫,他走的飞快,转眼就将盘子放到了桌上。我还以为是小龙虾,想什么来什么呢。结果一看有些失望,原来是一盘蒸鸡蛋。 男人解下围裙,落座在我的对面,拿起筷子却不动。 “少吃点辣,伤口还没好呢。”他轻哼。 “拜谁所赐啊。”我幽怨了一声。 他还好意思提我的伤口,每回都这样。一边在你的伤口上撒盐,一边拿着麻醉剂给你上药,好像真的很关心我很心疼我似的。要是真的心疼我在乎我,为何偏偏一遍又一遍的来伤害我? “我那是叫你气的。”他放下筷子,眼睛里跳跃着激动。 “自己找气受,活该!”我垂目,拿起汤勺去挖鸡蛋羹。 “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我懒得跟你掰扯。”夏景轩复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入口中,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你额头的伤,我问过医生了,不会留下疤痕。” “也是,伤疤都长在心里,脸上的算什么。”我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眼横他,语气带着冷嘲热讽,“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擎着你的好,让你为所欲为。” 对方吧嗒将筷子放下,碗也推出去了很远:“苏晴,别不识好歹。” “我苏晴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不知好歹?”我声音提高八度,“就是因为我知道好歹,所以才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而夏景轩,显然你不是好的那一类!” “怎么,又想打我?”我鼓着红兔兔的眼睛,面目狰狞的难看,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出来,将刀横在男人的手里,“打我有什么意思,难消你心头之恨。握紧它,往这砍…” 我边说,边将脖子故意伸长。夏景轩眼底的怒意肆起,将菜刀也扔了出去,哐啷一声,大的惊人。 “我好心待你,你视我真心如草芥。我舍不得离开你,又怕你讨厌看见我,我只能眼巴巴的在你楼下附近等你,只希望早上能远远的看你一眼就够了。可是你呢,你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深更半夜,还画了眼线画了妆跑去见他?”夏景轩情绪激动,喉结跟着一颤一颤,冷漠的语气带着委屈,“可是你却从来没有为了我,画过妆。我失手伤你,难道我不心疼嘛?” 夏景轩顿了顿,拽着我得头发,将我拖到梳洗台,让我对着镜子,镜子里的女人狼狈的吓人,花了的妆将苍白的脸刺激的像个鬼魅,“你看你这副样,多像个女鬼,有多丑。你看看,你以为你画的美的跟个天仙似的,实际上呢?” 夏景轩越说越气,抓着我头发的手指关节泛白,稍微一用力,按下我的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怒吼:“我给你洗洗,给你洗洗,给你洗洗干净…” ------------ 第五十八章 自杀 房间里还打着空调,凉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了嘴里,脖子里,衣服里,就连胸口都传来冰冷的寒意。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额前的伤口也开始疼。此刻应该说我浑身都是疼的:手脖子疼,弯着的腰疼,摔伤的屁股疼,腿疼,没有哪里是不疼。这些身体上的疼,都抵不过心里死寂般的绝望。 我用尽全力,挣脱开来,头发上的水也甩在了他的脸上。 夏景轩眼眸变的幽暗,深邃的让我猜不出深意。我伸手扯了个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干,狠狠的扔在他的脸上,我想报复他,从这一刻开始。 他不是说他最在乎的是我吗?那我就让最在乎的东西烟消云散…也让他尝尝心底绝望的那种痛彻心扉有多折磨人… “景轩。”我声音轻不可闻。 冷静的气氛凝固了身边的一切,包括仍在发怒中的夏景轩。我觉得耳朵里依然传来哗啦啦的自来水的水流声,包括来自胸膛间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空气中有细微飘荡的粉尘,在我们之间来回晃动。我很少这么只唤他的名字不带姓,我们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我清晰的看见他眼底明明亮亮的晶莹和厚重的呼吸声。 “我想洗澡。”我打破安静宁谧的气氛。 “好,我去放水。”他喉结动了动,转身便走进了卫浴。 此刻我们都分外的冷静,冷静的连空调制冷的风速都听的清晰。我转身埋进不大的衣柜里,企图找到合身的衣物,左顾右盼之间,黯然叹气,除了夏景轩几件换洗的衣物,并没有合身的。只好挑了一件男人平日穿的白衬衫。 走进浴室,热水已经放好,夏景轩目光越过我手上的衬衫,停留在我的脸上:“没来得及准备你的衣物,你先去洗。我去附近商场看看,随意挑几件,很快就回。” “嗯。”我轻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很快男人好像终于找到了人生方向似的,飞奔出去。 待他出门,我将浴室的门锁上,狭小的浴室刚好够放一个抽水马桶加一个长长的浴缸,只是二者之间被一块透明的玻璃隔了开来。 我将目光停留在洗漱架上的剃须刀,薄薄的刀片闪烁着锋芒,可见刀片是新换上的,刀刃锋利无比。夏景轩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喜欢手动的刮胡刀,至少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从未见他用过任何电子设备的剃须刀。 我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了那件白净的衬衫,刚好盖住我的臀部。这让我想起了很多电视情节上让人意淫的片段,大多***的女主次日醒来都会穿着男人宽松的长衬,性感撩人的长度恰到好处的将该遮住的地方遮的严严实实,但是又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的把她与AV女主联系到一起…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让夏景轩见识到,我保证我会晚节不保。我这样想着,冷清的眼眸撇了一眼刀片,那种夺目炫耀的光亮像是把吸铁石一样将我吸引中 … 我从新换了一遍水,光着脚丫子,躺进了浴缸。 水的温度刚刚好,像初为人母的怀抱,安心的让人陶醉。 我曾特意百度自杀的方法,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多的让我咂舌,可唯独只记住了这种躺在浴室里的死亡方法。 这种躺在浴缸里割脉自杀的方法有多种益处,对于想死而又畏惧疼痛的人来说。 第一:是死的不痛苦,大量血液流失人会感到冷,而在浴缸里面的热水会保持你的温度从而减少对死亡的恐惧。 第二:由于有水温,所以血小板不凝固自杀容易成功。 第三:一般的浴缸设计形状是呈U型,人的血液容易集中出来,这样死的快。 第四:浴缸是人类最放松的地方之一自杀时情绪也能稳定和缓。 我不知道前三者是不是真的,至少现在躺在浴缸里的我,享受着温水给予的亲和,情绪真的前所未有的缓和。所谓黎明前的寂静形容的就是此刻的我。 我合上眼睛,睫毛轻颤,水蒸气将我的脸蒸的通红,我想此刻我的脸色应该是白里通红分外好看的。我笑了起来,带着一种解脱将攥在手心里的刀片对准静脉的位置,准确无误的一刀下去,就一刀,很快,鲜血顺着手臂的走势汩汩而出。 原来死比活着容易。不需要费多大的事,只需轻轻的一用力,不用麻烦别人,自己就可以就地解决。 该何如形容自己如此短暂的一生: 活着的时候也曾如红花一般绚丽夺目,死的却如浮萍一般沧桑飘零。想到我就要死了,竟然连个给我收尸的亲人也没有,心底的悲怆比起眼前血红的液体更让我觉得凄惶。 我该如何形容自己的爱情,开始的刹那芳华,转眼沉睡在青春里,而后消失在时间里,最后埋葬在自己的心田里。 越走越远的世界,漂泊的春夏秋冬的轮回,让俗世沧桑停留在心,然后再随风飘散而去吧… 爱与恨,终究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太苍白无力…… 我的自杀并未如愿以偿,夏景轩肯定是打着飞碟去的商场然后再开着火箭回来的。他的速度之快,让我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死。 男人在浴室门外毫无察觉的轻唤我:“都买好了,我给你递进去?” 我虚弱的连眼皮都动不了,只是听他继续在外面唠叨:“你放心,我不看。你只要把门拧开一个小缝就好…” “苏苏…苏苏?女人,怎么水还在流?说话…shit…” 门外一阵暴躁的叫唤,而后一声巨响,浴室门被踹开,而我也昏死了过去。 我没有死成,可是心情却大好,我躺在病床上有一种自虐报复的快感。 林安看见我醒了,强撑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苏苏…”她哽噎,小声抽泣,“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傻,呜呜…” 输液有些凉,水流慢慢的随着压力进入我的静脉里。 我恢复了些体力,努力将头向林安这边靠了靠:“林安,你怎么在这?” “呜呜,侯子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你出事了,叫我赶快过来,然后我就来了…”林安摸摸眼泪,眼睫毛也花了,黑黑的挂在眼皮底下,可爱又滑稽,“侯子旭还在手术台上,我这边待了老半天了,现在都是半夜了。” “还有谁?”我小心的试探。 “啊?”林安疑惑的顿了顿,“就我跟侯子旭。噢,对了,娘娘腔李主任晚上来看过,然后医生说你没事,就回公司加班了。临走的时候说咱们广告部门再不拿点看家的本领,都得喝西北风。” 我虚弱的笑了笑,娘娘腔李猛也确实不容易,顶着5000万微电影广告拍摄的压力,还能抽空出来看我,也算师徒一场真的有心了。 “苏苏,你饿吗?我去外面打包一份小混沌。”林安说着,就起身拿着包包出去。 我眼底感觉温暖,害怕自己煽情的哭出声,只哼了一声:“恩。” 林安走了没多久,手机铃声响的此起彼伏,我看了下十几条未读短信提醒。 打开文件夹,死死的凝视着那个号码,凝视的那样用力,似乎这样就能把号码的主人千刀万剐了似的。 最后还是如梦初醒,嘲笑自己的天真。我按下全选打钩,然后一键删除。 我捂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眼前幽暗,似乎一闭上眼睛,世界就此清静了。 林安出去的空隙,单人病房门把手拧动了一下。因为躺着视线受阻,只看到一双黑色软胶皮鞋膝盖往上是白大褂 。儿时熟悉的气息,闻着味就知道是侯子旭来了。我们都太熟悉彼此,熟悉的有些疏离! 我一直忘了交代侯子旭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发小。这种从小光着屁股一起玩泥巴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逃课的情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就像是一锅已经炖烂的山药排骨汤,喝的人只觉得香,却不知过程曲折。 那些被自己轻易忽视掉的儿时记忆,其实随着年华老去而会变的日渐清晰。我们都不再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和懵懂无知的少女,我们都不再年轻。如果非要跟青春搭上点关系,那就是我们还在这辆叫做青春的末班车里庸人自扰般的活着。看年华老去似水流长,时光里留下的剪影分外清晰透亮。 我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是苍老了好多,所以愿望也变的更加简单而又不真实。我想让时光倒退,停留在池塘边,榕树下,草丛里或者是卖冰棍的老爷爷面前。那时候我们一起玩耍,一起抓知了抓蛐蛐,一起吃一根冰棍喝一瓶汽水,吃一根香蕉……却美好的全世界都黯然失色… 我抢在侯子旭的前面,虚弱的说:“手术结束了。” 侯子旭走近,就势拉了一把椅子,靠这床沿坐了过来。黑框眼镜下面是一双憔悴的眼睛,明亮的灯光从他幽深的眼眸里反射出来,说不出来的静谧。这该是我第一次见过这样严肃的侯子旭。 ------------ 第五十九章 苏苏,你就作吧 “苏苏,你就作吧!”他双手交叉握着,目光紧逼我的眼睛,“就那么痛苦,逃避的想到去死?” 我不置可否,只看他精瘦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好像气的不行。 “那个男人是谁?”侯子旭看了下我手腕上的伤口,目光复又落在我的脸上。 “谁?”我假寐的问。 “我说的谁,你不清楚?”侯子旭皱着眉,先前儒雅的气质顿无,声音也没了先前的温柔,“我们从小到大,跟我面前还遮遮掩掩的?你消失的这几年我没去过问,不代表我不想关心。苏苏,你是知道的。我们都太了解彼此,所以你不主动说,我就不会主动问。” 我见他疲惫异常,只有充血的眼睛炯炯有神,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跟他坦白一切。只好欲言又止乖巧的闭上嘴。 “其实不说,我也猜到了大概!”侯子旭顿了顿,“算了,你不愿提,我也不问。” 气氛安静了片刻,空气中飘散着零星的茉莉花香。 “你买了茉莉花的清香剂了?”我眨着眼睛问。 “就知道你讨厌这里消毒水的气味,鼻子真灵。”侯子旭说着,便从白大褂里逃出迷你的清香剂放我床头桌子上,“哎,像我这么又帅又时尚又贴心的暖男,世界真是少有。想想我就要被自己感动死了。” 我见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桀骜不羁的自恋毛病又跑了出来,心情也跟着好了。 “快找个人收了你这个妖猴吧!”我挤眉弄眼的看着进来的林安,带着戏虐,“不然,你们相互迁就点,彼此收了?” “我没问题啊!”林安喋嗔了一句,将目光扫向已经起身的侯子旭,两只水汪汪的小眼睛笑的分外流光溢彩。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不信侯子旭看不出来。 “哇,mygod。”侯子旭摊开手掌,摆了摆,然后又插入白大褂里,玩味的眨眨眼,“我很帅,但是我没有御姐控呀!” 侯子旭拒绝的很直白,尽管是半开玩笑,但是林安却不介意。径自绕开侯子旭,将打包好的三份小混沌放在桌上,并随手解开另外一个餐盒。 “御姐多好呀,有了御姐你的人生从此无忧。你只需安静的待着,其他的交给姐姐我来安排,我保证你的人生从此一片光明,仕途一片坦荡。”林安说着,拿着筷子的手还不忘做一个雄伟的姿势,似乎已经将他们俩未来在一起的生活已经完美的规划了一遍。 我汗颜,这女人的智商在自己喜欢人的面前真的表现很弱智。 “闻着很香,有我的份?”侯子旭凑了过来,眼睛放光。 “当然,不仅有混沌,还有香喷喷的小杨生煎,外焦里嫩,皮薄肉多!”林安现在已然忽略了我的存在,去泡帅哥献殷勤去了。 我才是病人需要照顾,我在心底叫屈,眼瞅着我的大肉生煎跑到了侯子旭的嘴里,馋的吐了好几次口水。要知道我可是无肉不欢的人。 “嗯……好烫,还热乎着呢。嗯…真香,里面的汤汁也鲜嫩,嗯…太好吃了…御姐果然是有好处的!”侯子旭一边夸张的形容生煎的美味,一边又吞了一个。 算他还有点良心,指着我含糊不清的说:“给苏苏留几个。” “没事,苏苏有混沌呢。侯医生先管饱,不够回头我再去买,值夜班太辛苦了!”林安看了我一眼,没心没肺的对我眨眼。 我在心里将她鄙视了一百遍,果然是个见色忘友的小女人。如果眼刀可以杀人,她肯定被我生吞活剐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真的是太馋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侯子旭,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嘴下留情,给我留一个。” 饶是侯子旭这么儒雅的男人,经我这么一闹。嘴里的汤汁笑的差点喷在了林安的脸上。 “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要吃要喝的劲儿,我放心多了!”侯子旭笑,便伸手捏了一只表皮焦黄酥脆的生煎过来,“张嘴,小心烫!” 奈何嘴巴不够大,身子又虚,明明很使劲了咬,却只拽了一层表皮,连点咸味儿也没尝到。不由的懊恼,眼巴巴的瞅着眼前的美味。 侯子旭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楞是憋了回去。将生煎凑近嘴巴,咬了一个口子,油腻腻的肉汤顺势就要流了出来。侯子旭将生煎换了个位置使汤不外洒,递到我嘴巴,“吸吧!” 我毫不介意的张开嘴,准确无误的吸了上去。 我觉得本来没什么,小时候你一口我一口的咂着同一个冰棒;上高中了同吃一个食堂,我经常将红烧肉的瘦肉咬下来,再将肥的放到他的碗里;他也总是将我爱吃的鸡腿夹入我的餐盒里,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配合的很默契。但是林安看不下去了。眼底的嫉妒像是要我把我宰了似的,我只觉得好笑。就想逗逗这个已经年过三十岁的御姐。 “侯子,你说我们这样算是间接接吻吗?”我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 “算啊,但是好像吃亏的是我。”侯子旭很配合的佯装自己很吃亏的样子,“你吃了我的口水,但是没有吃到你的!” 我忍住笑,咬了一口生煎,还剩下一半塞进侯子旭的嘴里,学着林安刚才献殷勤的样子:“我的口水香还是皮薄肉多的生煎香?” 侯子旭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不怀好意的莞尔一笑:“口水太少,没尝出来。不然来个直接的好了!” 说着,还真想凑过来亲我,我一撇头他就落了个空。 “真没劲,不逗你了!”说着门外便敲门进来个护士。 “侯医生,急诊。”小护士急急的说。 “什么情况,过去看看。”侯子旭收起玩味,冷静的和刚才判若两人。 “一个病患脑积水的孩子,送来的时候神智已经不清了…” 他们跑出去的极快,声音渐行渐远… 林安收起嫉妒,知道我在逗她。她想明白了,便也不生气。 “苏苏,你就是诚心的。”林安边喂我混沌,边没好气的说。 “谁叫你见色忘义的。”我吞了一个混沌下去,满足的发出一声。 “你还吃不吃了。”林安急恼。 “吃,吃…大姐,我不好好吃,我的工作你帮我处理啊!”我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员工,这个时候了还为公司着想。 “你还说,你以为我做的少啊?写微电影脚本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林安埋怨。 “那不是你的专长?”我说。 “遇上一个挑剔的客人,什么专长都会变的无一是处。市场部将脚本拿给顾客看,顾客直接否决了,要求从新来过。还问前面一直负责的人,怎么换了。靠,姑奶奶的脚本他们压根就没当回事,指名道姓的让你出山。”林安接着埋怨。 “呀,突然我这一病,公司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重要?”我的虚荣心开始作祟,得意的说,“看谁还给我脸色看,不然老娘不干了!” “苏苏,你怎么不作死自己。我还没问你,干啥想不开?你要是真的自杀成功了,警察叔叔顺藤摸瓜的找了过来,肯定会拉我去局里坐一坐的。” “跟你有啥关系。”我力气恢复了些,看来输液和输血已经见效了。 “看来你真的是血流了不少!”林安用南京的方言说,“脑子瓦塔啦,你刚搬到我那,然后出了事警察不怀疑我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你小姑娘,阿晓得人命关天?我差点就被你害惨了。” “好好,我错了!等我好了,请你吃大餐!”我讨饶。 …… 我没让林安陪夜,尽管她再三要求。我经不住她刨根究底的功力,害怕和盘托出自杀的原因。其实说不上害怕,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从哪开始又从哪结束,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世界上珍贵的东西千千万万,却没有一样能比真挚的友谊真挚而美丽。她会随着岁月逝去的光华,像收藏多年的花雕沉淀出耐人寻味的芳醇与香甜。就好比我跟侯子旭之间的情谊漫长的好像是收藏了几个世纪的陈年花雕,只有懂的品尝的人,才能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我知道侯子旭是故意将夏景轩找到他的信息忽略掉的,也知道他这种宠溺的保护是发自内心的。然而有时候我却坏的出奇,并不领会他的好意。偏偏在出院的时候,百般的去追问缘由。 “你要什么缘由?”他不屑的问,指着我手臂上的伤口,眼底藏着怒意,“夏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偏偏你先后缠上俩。苏苏,真不知道苏叔叔还活着,该如何的心疼你。” “他们找你?”我警觉的开始捕风捉影,不然他怎么知道的都是夏家的人。 “你以为?”侯子旭似是无奈,摇摇头,“苏苏,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你嫁不出去了,我也会养你到老的。你就别去招惹他们了,因为你玩不起,你懂吗?” “果然,原来是这样。我说我怎么会偏偏住在你这个医院,原来他事先知道你在这工作。”我小声自言自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 第六十章 一夜~情还是一个吻 夏景轩是真的把我身边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一一摸了个清楚。他现在不敢出来见我怕刺激到我,不代表他什么也不做。 距离出院有一段日子,工作上的事情也陆续上了正轨,前面被市场部门打回来的脚本,在我们广告部门再三修改下,终于如愿以偿的敲定,当然功劳数我最大。不过对方要求正式启动拍摄环节需要当面与本脚本策划人沟通落实一下,这里的负责人除了市场部的杨一,那就是我了。 窗外是骄阳似火的盛夏,酒店附近的法国梧桐被阳光烤的油光发亮,宽大肥厚的叶片下断断续续的传来蝉鸣,嘹亮的嗓子叫的人更加烦躁。 我低头看向腕上的手表,对方已经迟到了整整一小时,直至现在还未现身。 我失了耐心,将目光扫向餐桌上早早上齐的冷盘,恨不能将它们顷刻搜刮到肚子里去。杨一到底是市场部门的领头人物,什么世面没见过,区区对方一个迟到又算得了什么呢。 “来了!”杨一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干练的一尘不染。 我随着她的视线落到窗外门厅,一辆崭新的路虎打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张扬的停靠在应侍着眼前,并将钥匙扔了过去。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脸上有干净,有坚毅。我以为他是今天的主角,没想他只是转身走了一步去拉车门。我正好奇,谁这么大场面还带着个这么靓的司机? 我只看到一双漆红的高跟鞋,眼皮就开始跳。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只眼皮都跳算什么?我这样疑惑,车子已经下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我都认识! 我跟杨一礼貌性的站在门口迎接,来人看到我们并不震惊。 杨一官方的伸出手,嘴角笑意盈盈:“您好,梁总,莫小姐。” “久等了,杨总监。”梁骏伸手跟杨一稍微碰触了一下,目光便落在我的身上,“好久不见,苏晴!” 他的手掌落在我的眼前,我尴尬的抬手迎合了上去:“您好,梁总,莫小姐。” 显然梁骏说的好久不见,引得杨一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变的异常暧昧不清。 大家逐一落了座,饭局的主题无非就是关于脚本细节的一再落实,包括演员服装发型头饰什么的细节。 莫漠的出现,我一点也不奇怪,本视频广告拍摄的独家服装造型策划师,她是有权参与的。我奇怪的是,自上次我们见面的好长一段时间,她竟然不跟我提任何有关我履行保姆义务的协议。 一般中午的饭局,按常规是不喝酒的,但是看到对方还带了个司机来,我们不派酒显得我们很不懂事。 “苏晴,我车里有几瓶茅台,你去取下!”杨一是适时的将车钥匙递过来。 “杨总监,我们只聊公事不喝酒!”梁骏冷哼一声,目光却不曾从我身上离开过。 杨一老道的开启了话匣子:“原来我们苏晴与梁总认识?” 我何时变成了“我们的苏晴”了?难道杨一这么说就能套进了跟夏氏集团关系似的,其实我跟夏氏集团真的不熟,杨总监你想的也太多了。 “认识,很久以前苏晴仰慕过我!”梁骏直言不讳,说的实事求是。 “我们苏晴眼光一向眼高于顶,这么多年一直没看上谁。原来这是心里有人啦。”杨一笑的进退有礼,温婉大方。 我只觉得耳根子热,羞的无地自容,只好对着门外的服务生笑道:“来份大杯的冰镇西瓜汁,天怪热!”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梁骏将目光扫下桌子上的冷菜,岔开话题:“一起来。” 杨一也是知趣,不再追问。就拍摄脚本有关服装设计的问题一直跟莫漠聊得如火如荼,好不投机。全程我跟莫漠并未搭话。吃的差不多,就连鲍鱼刺身摆在我的面前,我也没了食欲。因着公事落实了大半,我便伺机找了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橘黄璀璨的走廊里,中午来往的客人并不多。我从卫生间出来,一眼便看见堵在门口的梁骏。 我很久没这么近的看过他,太久了,久的我都快想不起来我也曾迷恋过这样的男人。 他的嘴唇生的薄情,眼睛却傲骨异常,浑身散发着的贵气,让身后回廊里的琉璃灯都黯然失色。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好面子的,所以但凡长得好看的男人我都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包括我恨之入骨的夏景轩和我爱的死活来的夏行川,梁骏也不另外。 我手上还沾着自来水,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指尖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板上,溅起的水花轻快的消失不见。我抬起手甩了甩,然后很自然的将松散的头发从新聚拢,用套皮缠紧,我用的力气不大,却在眨眼间套皮嘣的一声断了。卷曲的在空中做了个抛物线然后自由落体的坠落在梁骏的脚边。 梁骏垂下眼眸,幽暗的眸子薄凉的看不出一丝情愫。他是个容易隐忍藏匿的人,这种神秘的气韵曾经吸引过我。 可是,现在我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年少无知的小女孩,好奇的像个野猫一样对什么都想去一探究竟。因为生活现实的阅历告诉我,好奇终究害死猫,我并不想因此而引火烧身。 我将目光扫向他的脚边,本能抬起脚尖勾起橡皮筋,用劲一踢,就飞出去了老远。这是一种习惯,从小就养成的坏习惯。我喜欢无聊的时候一边走路一边无意识的踢着脚底下的障碍物,一边走一边踢。无论是小石子还是随风而落的树叶。只要能被卷起跑的,我会乐此不疲一直踢,直到精疲力竭失了兴趣才作罢。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此刻想踢的并不是橡皮筋而是眼前的梁骏。他就像是我眼前阻挡我去处的障碍物,养眼却又讨厌。 我讨厌他,讨厌他的三心二意,讨厌他的薄情。若不是当年跟王雪暧昧不清,小雪也不会中途退学最后沦落为黑鹰的女人,更不可能命丧黄泉。他是害死小雪的间接凶手,我不想跟他除了工作以外有任何交集。 “苏晴,你还是这么顽皮!”他笑起来,回廊里的光华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薄凉的男人,任谁爱上都将是万劫不复。想来莫漠也是个有勇气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常伴左右。 “那是你以为的顽皮。”我脸上挂着笑,语气却充满了挑衅,“堵在这,有事?” “你当年欠我一个礼物还有一个解释。”他的眉毛上挑,眼眸子里闪烁着轻佻。 “噢?”我狐疑,故意向前迈进了一步,伸长脖子在他的耳边暧昧不清的说,“你指的是一夜~情还是一个吻?” 他有些意外,身子向后退了退,深黑的眸子异样光彩:“你变了。” 我点点头,诚实的回答:“是,我们都变了!曾经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当真,你就此忘了吧。”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的目光灼热,像是一团火扫在身上,让人煎熬。 “你没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吗?而你眼前正好站了个刚好特别糟糕的人,即使个没有信用的小人又是个蛮不讲道理的女子。你以为如何?”我将眼前挡去我视线的头发拨开,目光紧逼他的双眸。 “好吧,我承认你是个让人感觉到糟糕的人。”他笑的火热,我心底却感觉到发冷,可能是长廊里空调打的很低的缘故。 “既然如此,梁总恕不奉陪!”我绕过他,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被他捉住了手臂。 我身形顿了顿,并未转身。他的声音却轻的可闻:“是不是当年我早些答应你的追求,你就不会爱上行川?” “爱情从来没有如果和假设。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好感。这种少女恋上一颗好吃又好看的巧克力情怀,我现在把它称之为懵懂又无知。因为巧克力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吃。”我甩开他的手,淡淡的说。 他沉默了一会,目光里闪烁着薄情:“我是巧克力,那行川和夏景轩又是什么?” “你猜?”我带恶意,目光望进他的眼底,里面有我晦暗不明的身影。 他抿了抿嘴,他的上嘴唇生的很薄而又放荡,一丝笑意直至眼底,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不管是什么,终究我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谁也没讨得的你全心全意。” 我暗自惊叹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里却满含玄机。我假装听不懂,其实我心底比谁都清楚他说的对。 我爱行川,可是我太骄傲太自负太自以为是,所以我不可能像我想象的那样不顾社会世俗伦理道德而去全心全意的拿出行动,哪怕向前挪一小步也不愿意。我恨夏景轩,这种从心底到发肤之间的恨却促使不了我亲手杀了他,连恨都算不上全心全意。 我快步向包厢里走去,转角便看见不远处的莫漠。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也跟着苍黄,却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的珠光宝气。 ------------ 第六十一章 李猛的婚外情 她双手环抱,黄色的大波浪随意的往耳后聚拢。见我走近若有似无的轻碰了我一下,嘴里满含讥讽:“全世界的女人,就数你最假模三道。” 我不甘示弱,尤其在上次她莫名其妙的把我领去见夏振兴以后,我对她不好的印象愈演愈烈。以前我们之间的不对付仅仅是女儿家为了男人那点小心思,吃吃醋耍耍小心机也是无可厚非可以理解的。现在不一样了,她把心机使在了我的命上、尊严上。我凭什么还要跟她示弱。 我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声音里满是玩味:“全世界的女人就数我最假模三道,可偏偏你最在乎的男人最想来勾搭我,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她哑然,气的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像是吃了苍蝇一般不说话。 我的心情大好,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抱怀,扬起耳边的秀发,步子一颤一颤的向包厢里迈去。 “得意什么。”身后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饭局结束以后,视频拍摄的细节已经基本勾勒出了大概。最后按照合同的要求只需夏氏集团将前面少付的20%的定金打到公司的账户上,事情就可以逐一落实了。 公司难得在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让大家准时准点的下了班。 我正伏着腰快速的将电脑关上,感觉身后有一股压力。下意识的转身正好对上李猛那个娘娘腔不怀好意的笑。 我现在可是公司的大红人,可也不能怠慢了师傅,这样会显得我特别不懂事。 我拿起包,笑的无比灿烂:“师傅。” “苏晴小宝贝,师傅请你吃饭喝酒去。”他的眼睛眯起,下巴上的小胡须随着嘴唇一张一合的抖动。 我有些受宠若惊的跳了开来,戒备心肆起,撇撇嘴疑惑的说:“就你和我?两个人?” “嗯哼,yes。”他笑。 “师傅,你心思不纯。”我打趣的笑。 “瞧你想哪去了,我们师徒关系很纯洁的。”他随着呼和。 “师傅你想哪去了,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做你的徒弟好丢脸。”我讪讪的笑,目光扫向他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太正常,“很少见你穿的这么素净的衣服。” 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浅灰色的衬衫加一条纯色的休闲裤,就连平日里的兰花指也不翘了。心想他心底肯定有事。 “好啊,有人请吃饭还不去,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肚子有问题。”我用手勾搭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的心花怒放,“地点在哪?” “你喜欢的蜀府。” 李猛的个子不高,跟我站子一起勉强打了个平手。我顺势连着膀子也耷拉在他的肩上,眨着眼睛,调皮的说:“带上林安呗?” “林安下次吧。”他开始闪烁其词,我知道他肯定心里有事。 蜀府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喜欢来的地,我喜欢这个名字。带着古典的气韵又跟家乡贴的近,除了地点稍微偏点,服务菜色环境都不错。对于川馆子来说在上海有好几家分店,还能做到这么高大上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想当初,跟侯子旭去了一趟八佰伴楼上吃的那种半吊子似的川菜店,实在是好的太多。 我毫不客气的点了几道我爱吃的菜,有:手撕羊排,水煮鲶鱼,蜀府钵钵鸡,干锅茶树菇,还有一盘黄油大虾外加一份西米露。 菜很快上齐,我垂涎欲滴的开始飞舞着爪子一块接着一块的开吃。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水煮鲶鱼确实做的地道,肉嫩鲜滑入口即化,酸辣的汤汁顺着喉咙在荡进肚子里,那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虽然我的眼睛被辣椒辣的赤红,可还是越吃越爽。一边腾出一只手给自己扇风企图减少辣意,一边马不停蹄的扫荡。 李猛见我吃的满头大汗,将空调稍微打低了一点。他自己却安静的不动筷子。 “师傅,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狼吞虎咽的说还不忘提醒他,后又拍拍自己的脑门,转嘴又说,“我给忘了,师傅不能吃辣,会便秘还冒痘!” 他冲我狡邪的一笑:“你怎么那么能吃,还那么瘦?真是奇怪。” 我笑笑,漫不经心的回答:“因为我日理万机,公司那么忙根本没空允许我多长肉啊!” 他放下鲜榨的西瓜汁,杯子与玻璃桌面发生了瓷器碰撞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小包厢里听上去格外的刺耳突兀,我吃的差不多饱,抬头看他。发现他憔悴了好多,眯起的眼角密集着几道深深的细纹。 我有些不解,突然一个性格这么招摇的人变的沉默不语,肯定有事。 我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便开始小心翼翼的问:“师傅,你怎么了?” “苏晴小宝贝,我好像做错事了。”他若有所思以后,拉开话匣子,“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怎么回事?”我追问。 我很难理解,现在的男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珍视自己的家庭,非要在外边风花雪月寻找刺激? “她是个年轻的学生,在画廊里画油画。性子恬静,样子也乖巧的可爱,我一眼就将她放在了心上。”他说,眼睛里有着我不清楚的光芒。 “你们到哪一步了?”我问,语气跟着强势了起来,我心底开始给师母打抱不平。 “小半年了。”他声音很轻。 “小半年?问你们到哪一步了,什么小半年?”我有些急躁。 “亲了,睡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李猛和盘托出。 我急的眼睛鼓鼓的,一时气的找不到舌头。站起来又坐下反复了几次。 我见过师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好母亲,他们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跟师母没有感情为何还要走进婚姻的殿堂?既然有了感情为什么又要背叛这段忠诚,难道在上帝耶稣面前的所有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怎么不怕报应?难道仅仅是生理上的刺激,为了寻找新鲜感,所以才在外面鬼混?可是又不对,他明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告诉我说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你打算怎么办?”我终是理智了下来。 “别急。”他顿了顿,他话还没完全说完,语气也温吞:“她告诉我说,她怀孕了。” “李猛!”我拔高了嗓门。 他没想我也会发脾气,震惊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还带着低泣。 真是受不了一个娘娘腔在给自己讲述一段婚外情的同时,还哭的跟个女人似的。我的语气也跟着软弱了下来。 “她要人还是要钱?”我问。 “要钱。”他哭的声音更大。 我递了一叠纸巾过去,暗自庆幸事情还没有想的那么糟糕:“瞧,你也就这点出息。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哭的?丢人不丢人?人家在乎的是你的钱,又不是你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伤心呢。”李猛越说哭的越厉害,“我爱上她,她却只爱我的钱,不在乎我的人…” “那你想跟嫂子离婚?跟那个女学生在一起?”我问。 “不想。”他斩钉截铁的说。 “男人怎么都那么贪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嘴里还要叼快肥的。”我终于爆发了,“有你这样的师父,真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我跟你师母之间不是三言两语说就能说的清楚的。”他继续说,继续哭,还委屈的要命。 我看不下去了,大叫:“那你就五言六语的给我说清楚。” “我想喝酒。”李猛将头抬起,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可怜:“我们换个地方,我慢慢说。” 深夜拉斯维加斯酒吧: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舞池里正精彩纷呈的上演着各种黑暗诱惑。低糜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欲望,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舞曲和嘈杂的喧闹声,隐藏在躯壳下的蠢蠢欲动渐渐被唤醒,这是个让人堕落的城市。 昏暗疏离的灯影下,吧台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眼前的李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好像这么一醉就能够逃避现实似的。 原来李猛跟师母之间并没有表面上过的那么相敬如宾。说出原因,其实有些让人难以启齿。师母生完儿子以后,这么多年一直性冷淡。女人没了性其实没什么,仍然可以好好的生活过正常的日子,但是男人不能。李猛是个娘娘腔但不代表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有正常的需要。在长此以往病态情况下维持的婚姻,有个青春活力的女学生向他抛出橄榄枝,他自然就动摇,然后跟着沦陷了… 我终究是个局外人,我不好多发表自己的见解。其实我也明白,李猛向我坦露心扉,并不是指望我能替他解决什么问题,只是想这个嘴严的人发泄一下自己倾诉…而我正好是个比较适合的倾听者,仅此而已。 李猛个子虽然不高,但是重量却不轻,我尝试了一下将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将他扶起,最后还是失败了。 ------------ 第六十二章 他顶多算是弃夫 耳边锣鼓喧天,男男女女相互扭曲摩擦的身体让人一眼看上去面红耳赤,我低头看下手表凌晨12点,正是欲望都市刚刚开始的时候。 我要了一杯“凤求凰”的鸡尾酒,调酒师很快调好了酒。颜色很单一只有一个颜色,深海一样的颜色上绽放着几朵气泡,喝到最后竟然有一种喇嗓子的疼。 我很疑惑这样的酒到底跟“凤求凰”有什么关系。 不由好奇的开始勾搭调酒师:“凤求凰有什么来历吗?” 眼前是个年轻清瘦的女孩子,她一边娴熟的调酒一边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这里是堕落的天堂,一个可以吸引顾客的名字而已。” 我一时语塞,莫名的悲壮从心底冉冉升起。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是的,我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不让自己空闲下来,为的就是能够淡忘心底那抹狂热的思恋。想想距离上次医院一别,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行川了。 心下一紧,眼眸跟着也幽暗了起来。 “小姐,那位先生请的。”另外一个调酒师递了一杯橙黄色的液体,透明的高脚杯里散发出果香味。我凑上去一闻,并没有酒气,只有一股淡淡果甜的清香。 我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最后落在那抹修长的身影上,正好那人的目光也跌进了我的视野里。 我举杯,表示感谢,并不躲避。 一天遇上了两次,一个西装笔挺正式的场合,另一个纸醉金迷堕落的场合。缘分总是这样,在不经意之间都注定好了一切,让你避之不及。 我想笑出声,偏偏又强忍了下去。梁骏的光华太耀眼,围绕在他身侧的女人络绎不绝让他很是头疼,拒绝起来好像很吃力。 一杯饮料喝下去了大半,我无聊的收回视线,迎着灯光抬头看向杯底慢慢向上流窜的气泡,暗自思付要不要勾搭一下他替他解解围,同时找个免费的苦力将李猛送回家,然后再顺便气气莫漠。 一举三得,果然值得勾搭。我扬起头将剩下的一饮而尽,真的很好喝,我拒绝不了一项很甜的食物。 我拨开人群,目光漫不经心的在他身上扫来荡去,此刻他正在跟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暧昧不清。显然我的出现他有点震惊。 梁骏将杯底酱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寡淡的眼眸里闪烁着桀骜。他推开栖身过去的国外女郎,身子慵懒的靠在身后的吧台上。而围绕在他身侧的女人们,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并将目光齐齐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感觉瞬间有种被凌迟的意思。 “骏哥哥。”我佯装的靠了过去,伸出胳膊攀上他的脖子。 梁骏身形一颤,片刻的功夫便恢复镇定,就势双手搭在我的腰上,邪魅的一笑:“本少有约,各位美女改日再陪。” 待边上的女人全部走开,我抽~出耷~拉在他脖颈上的胳膊,转了个侧身斜靠在他的怀里。他的心脏正噗噗有力的跳动,每一下我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我拿出公司奖励给我的肾5,快速打开相机,45度,咔的一声,将我们俩近乎很甜蜜的镜头定格在了画面上。 我满意的看着图片发送成功,收回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他将目光看向我的手机,揽着我腰的手并没有松懈。 “戏演完了,还不放手?”我狐疑的推开他的手,与他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苏晴你还是那么幼稚,你真是引火自~焚。”他指着已发送出去的彩信,眼睛里有着我陌生的寒光:“我保证,夏景轩会杀了我的。” 我不解的问:“关他什么事?” “他的老婆躺在我的怀里,在这种环境下。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发照秀恩爱,你觉得莫漠不会把这么精彩的照片气呼呼的发给夏景轩吗?” “男未婚,女未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笑,尽管心虚的要命。 其实,自从上次自杀事件以后我就没有见过夏景轩。我的手情不自禁的轻抚手腕上的浅浅疤痕,真是难以想象我为什么愚蠢到用这种自杀的方法来报复夏景轩? “你真这么想?”男人薄情的眼梢微微扬起,探过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嘴唇若有似无的轻触我的耳~垂,声音低如蚊蝇,“你白天提议的一~夜~情,挺好。” 我跳开他故意挑逗的语气警惕的别开身子,指了指不远处伏在吧台上的李猛,说:“今天不行,我要送人回家。” 梁骏随即目光扫了过去,心情大好就连眼底的桀骜也消失不见:“是不行还是不敢?” “谁说我不敢?”我吹胡子瞪眼的叫了起来。 “这种事情不要叫那么大声,怪难为情的。”男人掩嘴轻笑,若有所思的挑衅:“夏景轩没喂饱你,我随时都可以代劳的。” 我心一动,脸颊也烧的通红,却又气恼这都是什么人呢。 “真是个小孩子,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梁骏收起眼底的温柔,恢复往常的凉薄寡淡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说,“不逗你了,我送你们回去。” 李猛醉的可以,身子笨重的沉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架上了车,顺势我也跳了副驾座。好一会,梁骏杵在车窗外,迟迟不肯上车。我狐疑的探出脑袋,撇撇嘴说:“还不走?外面真的好热,快点发动将冷气打开啊。” “我又不是他的司机,为什么要我来开车?你太自以为是了。”他的语气冰冷,毫不客气的说:“你下来,将地址报给代驾,让他送。” 尽管我从车上跳下来,车子扬长而去,我还是在心底将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咒骂了千百遍。 “我去叫出租,行了吧。”我做了个分道扬镳的姿势,语气也不客气:“就此别过。” “回来,免费的司机不要叫什么出租?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出入这种风月场所,很不安全。车库里还有一辆车。”他挑眉,过来便拉着我的手臂,正好牵制了我手腕上的伤疤,力气又大。 我不禁从牙缝里挤出了“嘶”的一声。 对方有所察觉,停下步子,抬起我的手腕。薄情的眼眸深黑明亮,一闪而过的冷厉好像将我的伤疤刺的更疼。 皮肤传来他指腹上的汗湿,语气满是不屑:“新伤?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平生最恨你这种动不动就为了所谓的情啊,爱的,寻死觅活的人。知道为什么你这类的人那么可憎吗?因为我告诉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有权利结束自己的生命,更没有资格说爱。” “你算什么东西,要你管。”我被刺激到了敏感神经,分贝也跟着拔高了。 男人的身子怔了怔,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转而低沉感性的说:“我什么也不算,就是看不惯。车来了,走吧。” 我被他拽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斑驳的树影随着车子的扬长而去被抛掷在脑后。车子里的气氛尴尬异常,我的头侧靠车窗,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底打转。视线模糊的转向车窗外,霓虹闪烁的光芒将深夜照的亮如白昼。街角偶尔走过几个醉汉,或是一对吵闹骂街的情侣,或是岔路口被临时拦路查岗的交警,而这些生动的现实画面只能叫我的内心更加苍白无力。我也想找个爱我的我也爱的情人跟我一起拌嘴吵架,或者跟一群~交心的朋友喝的嘧啶大醉,又或者能依偎在父母的身边,听其喋喋不休的唠叨…而这些简单美好的平常生活,对我而言毋庸置疑的是个奢望。 “你住哪?”耳边响起梁骏淡漠的声音。 我收回神,掩掉自己的悲怆,漫不经心的报了个地名。 “苏晴。”他说。 “怎么?”我问。 “如果你想哭,就哭出声来。我不会笑话你的。”他笑的淡薄。 “谁说我要哭的?”我嘴硬,转过头看他的侧面,橘黄的路灯映衬他的脸柔和了起来,“奇怪,没想莫漠这么淡定,竟然没打电话过来跟我兴师问罪?” 男人的脸果然阴了阴,微微单薄的嘴唇上~翘,目视前方,完全不搭理我。 “哎呦,手机铃声响了。”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男人的口袋,“你的?” 他对我一惊一乍的样子,颇适应不了。微微皱眉,示意我:“我开车,马上打方向不方便。你来接。” 话音落,我便将手叉如入他的口袋,原本还眯眯的眼睛,瞬间变的冷起来。 “怎么不接?”他扭头看我一眼。 “是夏景轩的。”我的**开始沸腾。 “他不打你的,倒是先来找我?看样子,莫漠并不笨。”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不怕他杀了你了?”我好奇的问。 “为什么怕?不你说的男未婚,女未嫁?他算什么?喔,容我想想…”说着,还真若有所思的轻蹙眉头想了一会儿,“他顶多算是弃夫,嗯,不对。好像弃夫也谈不上,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合法过。非要跟你扯上点关系,那就是你给他生了个孩子?” ------------ 第六十三章 为什么要为谁守身如玉 我开始笑,心情不似先前的沉闷,估计牙齿也咧了好几颗出来:“你说要是让夏景轩知道他这个大表哥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破烂不堪,会不会杀人灭口?” “你指的弃夫?”梁骏跟着笑,手机铃声还在响,将方向盘打了个转,停在了路边,拿起手机,对我眨眨眼,“其实我也想知道。” 说着,便接通了电话,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不见。 我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什么,但是听他这边嗯啊哦的应付,到底还是猜到了几分。 他合上电话,继续开车,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试图打破沉闷:“很严重?” 他用余光扫了我一眼,性感的喉结动了动,挤出了一个字:“猜。” “还说我幼稚,你不也一样。”我嘟囔。 “苏晴,你还是小,尽管过了这么多年。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小区的大门,将车子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说,“上去吧,好戏才刚开始。” 昏暗的树影磅礴的打在车头上,使得车内的光亮更暗,但是他眼底那抹桀骜清凉的眼神却比天上的星星还闪烁。 我竟然看不透那抹深渊的漆黑,也并没有着急下车,再三思量还是开口问:“行川怎么样了?” 他的五官不似夏景轩的精致也不似夏行川的柔和飘逸,却刚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我不禁将目光肆意的放在他的脸上。 他顿了顿,然后冷清的笑:“想他,可以自己去问,何苦来劳烦别人?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好吧,这个人的嘴太毒,眼光更毒,一眼就将我的心思看的通透。我打开车门,身子还未站直,车子便打了个漂亮的转弯,绝尘而去。 真是个桀骜不羁的坏蛋,我卷起地面上的小石子向他车子驶出去的方向用力踢去,好像这一脚能打爆他的头一样。我这样想着,便不自觉的笑出声。 仲夏之夜,没有空调还是热浪如潮,沿着小道一路小跑不多会便拐进了楼梯口。我站在楼梯口,仰头向上看,漆黑一片。这是个老式的小区,楼道又窄又旧,边上护栏上的暗红色漆已经掉了一层又一层,空荡荡安静的让我一阵毛孔悚然。社会新闻血腥般的画面经过添油加醋以后跳入了我的脑海:前不久新闻报道,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深夜被人用透明胶带缠住了手脚和口鼻最后因窒息死于楼道内,惨状惊人… 我被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吓的脚下一用力,黄橙橙的声控灯随之便亮了起来,下意识低头捂着胸口,安慰的小声嘟哝:“真是自己吓唬自己。” 于是放松了神经复又从新抬起头,原先空旷的阶梯尽头,背对着站个带鸭舌帽的黑衣男人。他的身影被灯影拉长,落入在台阶上。我的心脏莫名的开始恐惧,身子也开始瑟瑟的颤抖了片刻,胆子也跟着小了起来。各种妖魔鬼怪的故事在此刻发挥了巨大恐吓的作用,让我愣的一动不动,直到那抹身影转过身来,一双深邃冷戾的眼光跌入我的视线里… 我哼了哼,他怎么会在这?便慢悠悠的向台阶上爬去,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一把扯住,我的影子与他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忽明忽暗的灯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彻底熄灭了。 “你喝酒了?”夏景轩打破沉默,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我的脖颈还有手臂上,“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去哪是我的自由,怎么还想在看我自杀一次?”我不打算给他好脸色,语气也开始变的挖苦。 “我们之间非得弄成这样吗?你真是个厉害的女人,梁骏你都能勾搭上。”他似是喟叹似是自嘲,“他那样的人,你最好别跟他有任何交集。” “他那样的人?他那样人怎么了,我就喜欢他那样的人,薄情寡淡,相处起来没压力没负担。”我加重语气,“哈,我忘了夏振兴跟梁骏的妈妈应该是亲兄妹吧,按道理你跟梁骏的感情应该比行川来的要亲昵。毕竟从血缘上划分,你们更亲一点。你怎么会那么排斥他呢?” 半响,空气里只有陈旧楼道年久失修的气味以及窗外法国梧桐里时不时传来的蝉鸣声,漆黑狭隘的空间里,即使楼道窗口投进来微弱路灯的光芒,还是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轮廓。 “女人,你还太年轻。什么也不懂。”夏景轩的声音有疲惫,低沉的声音如水色般的温婉。 我讪讪的笑了笑,耳边吹过一阵暖风,然后就没有了:“夏景轩,我不喜欢为难别人,也不喜欢为难自己,更不喜欢别人来为难自己。所以麻烦你不要来为难我,有时候不是你强人所难就能够得偿所愿的。” “是吗?我真想知道强人所难会不会也有好的结果。”他的语气很淡,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还是傲气的逼人。 “那我们拭目以待。”我挣开他的手臂,清脆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嘲弄,“夏景轩,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们星月不是我亲生的,你猜结果是什么?” “肯定不是你预期那样的结果。”他的声音清冷,似乎要将燥热的盛夏降至冰点。 我打算结束这无聊的话题,转过身上前一步,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垂,挑逗般的嘲笑:“你们夏家的男人,个个优秀的好像同一批去韩国整容回来的男模似的,就连着身高都差的毫不离十。我猜你比梁骏高了这么点还是这么点?” 我一边拿出手,用食指和拇指之间特意丈量了一个小弧度,尽管我知道他看不清,但是能够气到他,我就觉得比包餐一顿还叫人高兴。 “苏苏,你这样无疑是饮鸩止渴。”他捉住我的手,拖至嘴边,轻啄,声音黯哑。 “即使是饮鸩止渴,我也甘之如饴。”我拖回手,嘴唇碰触在他的脸上,挑衅的轻笑,“我再也不想做什么清纯的淑女,真想随便找个男人堕落的放纵,一切如你所愿,可好?” “你疯了。”他的声音大,就连着橘黄色的声控灯也亮了起来,瞬间他肆意放大的脸,摆在眼前。眼梢里的怒意沿着眉梢一直斜斜的飞入鬓里,“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随随便的找个男人放纵,这个随便的男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梁骏或者夏行川?” “不,是任何一个想勾搭我的男人。”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就是要做个坏女人,我为什么要为谁守身如玉?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夏景轩用力推开我,眼底淡淡的受伤一扫而过,微微抬起的下颚光洁柔润。可整张生起气来的脸,冷的一点也不生动。 因为没有爱,所有什么都没有,就连他那声“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听起来都格外悦耳。 我转身埋入头上漆黑的台阶里,一步又一步,每一步走的都格外轻盈,好像我的人生从来都没有这么轻盈欢畅过… 我承认我虚伪的有些懦弱,躺在柔软的床上开始大片的失眠。我听见未被拧紧水龙头的水流声,滴答滴答的每一下都敲在了我的心尖:像我逝去的青春,像我逝去的亲人,也像我遗失的爱情…心底泛起了点点涟漪,让我陷入了对爱情一阵的思倦里。 我想爱情并不是自己想象那般的风花雪月,其实它可以干脆点的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辈子的牵绊。 曾经社里的杂志采访了一对住在山上的垂暮老人。 那是一个很穷苦的地方,住在山顶上。一对老夫妻,男的80,女的70多点,喝水接的是雨水,杆栏式的住房,没有孩子!男的曾经是劳模和抗战英雄,那天我和李猛娘娘腔用了经费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酒菜过去。老人家见到我们很激动,不让我们动手帮忙干活,说太脏了。席间他跟我们聊了很多,一句话让我冥想很久:虽然我们两个没有孩子也老了,但是几十年我没和她吵过架!当时李猛嘴贱,随即问:如果你们其中一个过世了怎么办?我原本以为很尴尬而又敏感的话题,会刺激到老人的心情,便很难堪的踢了李猛一脚。可没想,老人比我想象的要豁朗很多,随即便回答说:在先死的那个坟边刨个坑就好了… 很朴实的回答,却把我感动哭的稀里哗啦。我当时就想,如果待我红颜迟暮年老色衰的那天,如果也有位相伴到老的另一半跟我说一些类似的话,我肯定会幸福的死掉。 夏天的黎明总是早的让人咂舌,我总觉得梦魇不断还未真正熟睡,楼下附近的小卖部就开始了往日的喧嚣。我在床上打了个滚,翻来覆去以后终于放弃继续睡下去的冲动,决定冲个凉清晰一下头脑。 水的温度刚好,淋在身上如浴春风。仿佛经此洗礼以后,一切凡尘俗事都将被抛之脑后… ------------ 第六十四章 画廊遇行川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头上的水滴顺着耷拉下来的发梢飘进耳朵,我侧着头甩了甩,迎面就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林安。 林安迷糊着睡眼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我一样,短俏的头发像个鸡窝被顶的老高。习惯性的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转身继续回到房间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陡然一下清醒了过来。 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围着我绕了三圈,然后极为暧昧的凑近我的双眼,笑的诡异。 “苏苏,姐姐我最近掐指一算,你好事将近啊?”她眯眼,眼角漾起了一条细小的纹路,认真的看着我说,“眼底含春,面泛桃花,就连薄凉的小嘴都格外红艳艳。老实交代,大清早的,四五点你为什么冲凉?” 头上越过几道黑线,这就是年过三十的女人,仅仅一个不太适时的冲凉都能叫她浮想联翩YY各种不堪入目的情景。 “昨夜回来晚了就没洗,怕吵着你老人家美梦啊。”我漫不经心的解释。 显然林安对我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她不死心:“回来晚了,那是几点?为什么那么晚?昨天下班李主任找你干啥?不会你昨晚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吧?” “是啊,一直在一起呢。他在酒吧喝醉了,我好不容易才给他弄回去。”我回房间开始换穿衣服,林安站在的身后,我转身瞅了她一眼,“大姐,我换衣服你也要看?” 林安弩弩嘴,将我的门带上,杵在门外:“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臊的。脱光了从脖子往下看,不都一样么。” 我在房间随手套上了个棉麻的连衣裙,嘴角的笑意不减,挑挑眉拉开房门,伸出食指挑起林安的下巴,蛊惑的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既然如此,姐姐沐浴更衣的时候可一定要通知妹妹啊,妹妹倒是想看看姐姐含羞带笑的模样是否臊的慌…” 我笑的银铃悦耳,却被林安半天缓过神来的声音下一大跳:“苏苏,你变坏了。” “苏苏还是原来的苏苏,只是姐姐春心荡漾的竟是满脑子的男欢女爱。”我继续打趣的笑。 “好你个死苏苏,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 林安,伸出她的小粉拳示意过来打我,我一手便捏住了她的手腕,笑的无比灿烂:“林安,我觉得你若是蓄起了长发,你跟侯子旭的事情会事半功倍的。” “此话当真?”林安垂下手臂,眼底眨着惊喜。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有长发情结,他这种情节就好比有的男人有处女情结是一样的。”我若有所思的笃定。 “噢,那他有处女情结吗?”林安想都没想,开口就问。 我诧异的看着林安那双生动的小眼睛,无语的说:“这种隐晦的事情,你觉得他会跟我说嘛?林安,你没睡醒吧。” “你们都是骨灰级别的男女闺蜜了,这点小心思你难道揣测不来?”林安撇撇嘴。 我想了想,然后很认真也很负责的看着林安不安的眼神,宽慰的说:“以我对侯子旭的了解,他的长发情结应该比处女情结严重。” “那我就放心了。”林安轻快的笑了笑,“总不能让我三十了还去私人医院做个处女摸修复吧。” “林安,你是真对侯子旭上心了。”我绕过她,从冰箱拿了一盒奶和一个面包放进微波炉里。 “当然,我的目标是在今年春节的时候将他拿下,顺便带回家领给老娘大人过目。”林安开始了她春秋计划,说的格外眉飞色舞。 “今天好像周末,你不打算继续睡了?”我拿起热好的奶开始就着面包往嘴里送,“上次买的阿胶在哪买的?” “你吃完啦?那东西补血,看来连着一个月吃还是有效果的。你脸色比没自杀前的样子还红润了呢。”林安毫不避讳我自杀的事情,说起来跟吃家常便饭似的,“苏苏,到底哪个混蛋男人值得你这样殉情啊?” “我也不清楚。”我诚实的回答。 或许因为爱上一个人会让人迷失了自己,而恨一个人会迷失自己的灵魂。如果这可以算是自杀理由的话,那么这个理由成立了,二者加起来刚好成了最致命的要害。 林安知趣的闭上了此话题,走近阳台,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刹那间阳光满溢,阳台上几株吊兰正泛着绿油油的光泽好不生机勃勃。 林安伸了伸懒腰,象征性的做了几个瑜伽动作,然后突然兴奋的大叫:“苏苏,快过来,过来呀。” “谁跳楼了啦?”我好奇的凑近脑袋,看她手指过去的方向,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 “对面住了一大帅哥,已经有一阵子了。”林安开始花痴,“但是他刚刚对我挥手打招呼了。” “无语,拜托林安你能不能专心一点?是谁说搞定侯子旭的呀?”我开始怀疑她对侯子旭所谓的一心一意。 “姐姐有自知之明,我这不是替你留意的嘛。”她笑的心花怒放,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对面,然后贼兮兮的拉着我,“你看,我没骗你吧。那个站在跑步机上的,是不是很帅?” 我迎着阳光,阳光底下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和颗粒,盛夏的晨阳虽然干净但是照射在皮肤上还是有灼热。我的目光随着林安的方向,落在了那人身上,正好与他投射来的目光交汇,便不自觉的别开脸,刻意的回避男人肆无忌惮的眼神。 “苏苏,帅哥好像正看你呢。你快跟人家打声招呼啊。”林安怂着我的肩膀,声音里还带着迫切和失望,“哎呦,你看你不懂事的,帅哥走了。” 林安哪里知道,对面住的那个人正是与我此生纠缠不清又让我避之不及的人呢。 下午,陪林安去画廊。林安有个要好的发小近期要结婚,对方是个学油画的,如果单独随个份子显得不够有心意,所以思量再三准备投其所好去淘一副好的油画作为其结婚礼物。 我不懂这些文人墨客的艺术,但事实上这种以营销为目的的画廊却怎么也吸引不了我的眼球。 作为局外人,画廊一般营销生存的模式无非是以签约艺术家而生存。签约又分两种,一种是签人,一种是签作品。艺术家和画廊签约后,画廊每年支付艺术家创作费用和生活费用,前提是艺术家每年完成画廊要求的创作量。画廊的义务还有每年帮艺术家做宣传和举办个展或者群展。签作品比较灵活。画廊可以不定期举办画展,参展的人不限于签约的艺术家,如果没有签约的艺术家,画廊可以提供制作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画廊就自动代理了艺术家的作品,如果作品卖出,挣的钱要去掉制作费后五五分成.如果参展艺术家不需要画廊的制作费,也可以代理,但是挣的钱最后是3,7分成,画廊3,艺术家7.一般情况下画廊就是靠这个存活,当然具体分成也可以具体因人而异。 尽管一路参展下来,繁花似锦美不胜收让人垂怜往返,但我依然保持着那份置身事外的感觉。 然而林安却跟我有着截然相反的热情,在选画的环境竟然犯了难处,不知道究竟选那副最为合适。 她手里一副是寓意颇深的田园风景图,一副是以颇为生动的八骏图。两种颜色都颇为艳丽,相较之下,我觉得还不如挂在展厅那副以浅灰和淡黄为底蕴的西欧宫廷画来的合适。 我拉着林安的胳膊,别听工作人员的忽悠,建议去看那副宫廷油画。 林安犹豫了一会儿,便随我到了那副宫廷图面前,撇撇嘴不以为意的说:“还是不行,不是那种感觉。” 真是无语,她要哪种感觉,送人家动物八骏图,这种策马奔腾的感觉好啊? “咦,那边有现场作画,过去看看,说不定有惊喜。”正在我无奈的时候,眼尖的看见了拐角处聚集着不少参观的人,拉着为难的林安小跑过去。 现场作画的人,零零散散的有四个人。有作油画的也有写字作水墨画的。明明晃晃的一簇又一簇人在我面前来回晃动。一时我们俩杵在原地,竟不知往哪看才好。 “咦,苏苏。那边围了好多人,不然去那边看看。” 林安话音还未落,便将我拽了过去。由于林安冒冒失失的用力,我脚下失衡,便不偏不斜的一头栽在人群围绕的艺术家用来作画的案板上,刹那间黑色的墨水溅了我一脸。 气氛尴尬至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又羞又恼,恨不能将头夹在屁股上,找个地洞藏起来。林安这个坏女人还好意思指着我的脸捧腹大笑。 我的头羞的更低,一个劲儿的对着作画的主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那个…” “苏苏?”对方试图打断我。 我抬起头,对上夏行川不可置信的表情。并从他讶然的眼神里看到自己狼狈不堪和苍白无力的神情。 ------------ 第六十五章 田子坊 夏行川脸上挂着温润,漆黑的双眸似一潭深水将我团团困住。我知道我又沦陷了,原来爱不是逃避就可以轻易忽略掉的。 他儒雅般的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湿巾,小心翼翼的将我脸上墨水擦拭干净,动作轻柔的让人想掉眼泪。我委屈的想冲他撒娇,也想伏在他的肩头大哭一场,更想依偎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我多么想他…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中式棉麻的褂子,宽宽的袖口被高高的挽起,洁白的布料一尘不染,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水墨上走出来的谪仙一般飘尘出俗。 “傻瓜,怎么总是那么冒失。”他抬手将我眼前的头发向耳后聚拢。 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的眉毛,眼睛和嘴巴,贪恋的竟是移不开眼睛。他的笑容很浅,暖暖的像是滴在手心里的晨露一样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你会作画?”我收回思绪,有些惊讶的问。 他轻笑:“我只写写字,拿来练练笔,并不作画。我的苏苏离开我太久,连我会写毛笔字的事情都忘了。” 我低头捡起被我破坏掉的作品,墨迹还未干透,字体是隶书。他的字苍劲有力,落笔如行云流水入木三分。是的,这是我熟悉的字体,他写的一手好字是在我那年跟他回夏家大宅的时候发现的。据当时夏家长辈说,夏家春节的对子都出自夏行川一人所作。 而今,他俨然又一副道骨仙风的艺术家做派,我一时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我知道你琴弹的好,却不知你的字也进入了艺术家的领域了。”我讪讪的笑,心底泛过一丝酸楚。 他拉着我的手,看我身上被墨迹晕染脏了的浅灰色长裙,笑的细腻皎洁:“像个小花猫一样,带你去换件干净的。” 我心里甜蜜,却将林安意味深长和风云变幻的神情抛掷了在脑后。 果然,小妮子横在了我俩中间,收起了一副花痴模样,吞了吞口水,语气有点酸:“难怪,咱们家苏苏为情所困,为情自杀。原来都是为了艺术家你啊。” 我发誓林安肯定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专门来折磨我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苏,怎么了?”男人语气很柔,但是却藏着不容置疑的震惊。 我一时头大,生怕林安口无遮拦的再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好不容易拿侯子旭这张王牌才将她请走。 这才慌里慌张的帮夏行川收拾地面上的污秽。 “苏苏,跟我走。”夏行川蹲在我的身侧,搀起我的手,柔柔的笑,“这些不用我们收。” “噢。”我后知后觉的被他从地面上拉起。 我坐在副驾驶上,车子里有着我爱闻的桂花香。夏行川神情专注目视前方,嘴角微微上挑,冷冽的线条柔美的很漂亮。 他向来低调,从他开的这部车子就可以看出,普通的大众走到哪一点也不张扬。不像梁骏烧包的路虎更不像夏景轩一惯的大奔。偏偏他这点忧郁内敛不张扬的宫廷王子气质扼杀了我所有对其他男人贪恋的欲望。 我轻轻笑,身子不由自主的倾了过去,睁着眼睛吻在了他的脸颊上。很单纯的一个吻,干脆的不代表任何情欲。 夏行川回眸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苏苏不乖,我在开车呢。” 时近半晚,华灯初上。 “行川,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送过礼物给你?”我说。 “现在送,也不晚。”他笑,将车子就近找了个停车场。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从车上跳下,脱口而出。 “只要是苏苏给的,我都如获珍宝。”他打趣。 他伸手过来牵我,指腹因常年累月的练琴而布满了茧子。 我不禁摊上手,轻抚他的手掌:“这么漂亮的手,磨了这么多的茧子,是不是练琴很辛苦?” “因为喜欢,所以不觉得苦。”他笑,眼底藏不住的深情让我甜蜜的连外面炙热的空气都变的凉快了好多。 我跟着他的步子,放纵自己的身子倾斜在他的怀里,打趣的笑:“我现在好像是个小三哎,这种感觉不太爽啊。” 他拉着我,不接我的话茬,指着前方的标牌,笑着说:“到了。带你去买件衣服。” “田子坊?”我笑着问。 “嗯,来过?”他疑惑的问。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田子坊原来是一条上海滩默默无闻的位于泰康路上的石库门小弄堂,如今变成了上海滩具地标性的文化创意产业的艺术小街,这是我知道的,虽然我未曾来过。 这里是里弄民居的构造,所以特别有穿越历史回到民国的味道。弄堂里除了创意店铺和画廊、摄影展,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咖啡馆或者酒吧。 这个时候,算是闲散的傍晚,夜未央就着弄堂里的习习晚风,霓虹闪烁的光芒已经漾在了脸上,满满都是慵懒闲适的倦意。 大概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一种无法替代的感情,所以格外珍惜这种难得的静谧。 这里民族风味颇具艺术的店面琳琅满目。夏行川拉我进入一家棉麻古韵的店铺,从满满檀香味的衣架上,随即挑了几件样式别样的宽松长裙让我试。 我从中挑了件藏青色的裤裙,和一件大红的棉麻衬衫。我极少穿这么靓的颜色,但是今天不同。红色寓意着喜庆好事近,我想把这种红留在男人的心尖,让他能记住这晚别样的红。 从试衣间出来,正碰上夏行川被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团团围住。我想,他那样光华出尘的人,纵然他眼底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逼人气质,还是依然抵挡不了来来往往心花怒放胆大的小姑娘上来献殷勤。 我掩嘴偷笑,怔了怔。假装那类花痴的小姑娘,穿过那群叽叽喳喳的人群,伸手挑起他中式褂子上的第一粒扣子,笑的格外甜美:“帅哥,约吗?” 他笑,眼底的冰冷化成水雾般的盎然,捉住我的手很配合的浅笑:“约。” 瞬间,姑娘们的芳心碎了一地,而我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绽放。 他看着我的目光好像带着幽蓝的小火苗,走到哪燃到哪,像冬天围着的炉灶温暖却又不至于让人灼热的不舒服。 “好看吗?”我就地转了个圈。 “嗯,像个文艺女青年。”他笑的很虔诚。 我对着镜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心满意足的对着卖家说:“买了。” 卖家是个头顶留着鞭子的上海小男人,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你好,我看姑娘很适合这类名族风的打扮,如果不介意的话是否能请姑娘做下模特?” 显然这样的邀请唐突,夏行川的脸色随之暗了暗:“你看我像是养不起她的样子嘛?” 卖家语塞,脸上堆着抱歉这才收了钱就此作罢。 买完衣服,天已经黑透,来来往往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从这群人中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异国的面孔随处可见。 “这里好多老外啊。”我感慨。 “嗯,外国人一直都有逛酒吧的习惯。这里的酒吧咖啡厅茶餐厅云集,更何况这里有着新兴的艺术,这是吸引他们主要的原因。”夏行川握着我的手手心出汗。 我们在迷宫般的小弄堂里走走停停,像很多热恋的情人一样,相依相偎执手不离。一家家穿堂过巷的工艺品作坊不经意间映入视线,露天茶座,酒吧,画廊,工艺大师的工作室更是比比皆是。 晚饭吃的火锅,我想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不解风情的在大热天跟着帅哥选去吃火锅。锅底是鸳鸯锅底,因为我知道行川他不吃辣。吃完火锅,外面好像下了一场暴雨,因为随处可见的地面湿漉漉的正沿着下水道方向排水。我低头闻了闻身上刺鼻的火锅酱香辛辣的味道,不禁轻蹙眉头,暗自嘲弄:“火锅闻着香,吃起来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好吃,身上还弄的这么难闻。” 夏行川将安全带给我绑好,轻笑着握紧方向盘,言语里带着责备还有不易察觉的宠溺:“苏苏是个贪吃的小猫,可这类的东西终究是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吃的好。” “嗯。”我安静的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们去酒店吧。” 话音落,车子陡然原地打了个转,我随着车子的惯性身子也随着晃动了一下。 “苏苏,你知道你说什么吗?”男人眼底带着火苗。 “我知道。”尽管心底紧张,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轻松。 “你确定吗?”他一再不相信的反问。 “我不想背负徒有虚名的小三,这样太委屈。”此时的我还能笑出声,还能眨眼打趣,“你何不成全我,让我做个实实在在的小三?” “胡说。”这是今天夏行川第一次发火,“苏苏,你记住你不是什么小三,永远都不是。” “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跟着急的跳起来。 “你用眼睛看到事实不一定就是真的。”他若有所思,说出来的话,我却完全听不明白。 “连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还有什么可以相信是真的?”我嘟哝一句,软软的陷在座椅里。 男人顿了顿,明亮的眸子暗了暗,里面漾起着晨雾般的迷离:“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 ------------ 第六十六章 Util you 1 我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是笑话,而我就是那个笑话的核心,已经连着三个男人跟我说过类似这样的话。难道我真如他们口中所言,我只是个还没成熟的小丫头,所以才将所谓的事实和真相都用厚厚的茧子包裹起来,捂的严严实实。 我终是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我想哭也想笑,眼前是我爱的男人,可我发现我却根本无法了解到他。爱本来就是一种不求回报的无私奉献,爱对了是缘,爱错了是劫。行川,你到底是我的缘还是劫? 我暗自伤神,开始胡思乱想,因为他的车子并未按照我预期的那样开进某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而是一路徜徉的驶出了闹市。我想起了白天跟林安那场关于处女情结的对白,或许是个男人都会在乎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处女。前不久看了一个关于关于处女与人性的帖子:一个女大学生因为自己非处,给男友下跪,男生最后还是绝尘而去。然后论坛上就出现了两种对立面:有处女情结的说“假如你买了一件衣服,付款之前老板给你说是全新的,而你也付了买新衣服的钱,结果穿过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旧衣服,你心理能平衡吗?”那些谩骂鄙视有处女情结的男人的女愤青们就开始骂了“没有你们男人,哪里来的非处?”,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男女之间的情到了一定阶段就是人性本能的性,我为眼前的男人守身如玉这么久,然而对方非但不知还以为我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我开始耿耿于怀,是不是行川介意或者嫌弃我的非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这么多年来的守身如玉好像廉价的一文不值,因为在他的心里我还不如一层膜来的重要。 我耐不住自己的猜忌和胡思乱想的煎熬,手指相互抠搜的陷入了皮肉里,终是隐晦的问:“这是去哪?” 对方好像洞悉了的心思,眼底的笑意不减,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暧昧异常:“我们的第一次,不该在那种场合下发生。” 原来是这样,我的手心紧张的开始出汗,连着耳根也开始变的通红。 车子最后一路杀到崇明岛,那是一处郁郁葱葱的深林,有着花香和草绿。 夏行川轻车熟路的沿着深林小径,穿过茂密葱茏的芦苇塘子,在一处红砖砌瓦的欧式别墅停下,拿出钥匙在我眼前俏皮的晃了晃便去开门,拉我进去。 室内装修的很单调,黑白相间的布景,倒像个样板间。我撇嘴哼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单调无趣的让人难以捉摸。 我无心观赏布局,便懒懒得赖在沙发里不愿起。 夏行川换上了居家服,拿了件干净的浴巾过来,揉了揉我额前的碎发,样子慵懒的迷人:“你打算不洗洗,这样侍寝不太好吧?” 我嗤嗤的笑,顺势圈住他的脖子:“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不洗洗能不能成功勾搭男人。” 显然他的身子怔了怔,漆黑的眸子盈盈的像是能掐出了水,声音也黯哑了起来:“苏苏,这是你自动找上门来的,我允许你考虑十秒。” “10。”我调皮的印上一记香吻在他的额头上,不去看他的眼神,起身便拿起浴巾闪进了浴室。 身后响起男人宠溺的笑声:“傻瓜。” 浴室的水流匀速,从头到脚,不徐不缓,可我心底泛起的甜甜涟漪似是波涛暗涌狂躁不安。玻璃窗上,映衬着郁郁葱葱气势磅礴摇曳生姿的树影,我的心随着窗外影影绰绰的跳动而变得异常激动。我终究还是个未盎事事的小女生,我做不到成熟女人在面对性的那种坦然和期许。我紧张兴奋激动,好像在做一件前所未有声势浩大的工程终于迎来了它气势磅礴的竣工,而现在正小~鹿乱~撞的等着这个工**正的主人来检阅。 我从浴室出来,郁闷的直响哭。夏行川薄唇不经意间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醉人的桃花眼也轻轻的合上,待我走走近,他的呼吸匀称,俨然已经睡着了。 眼前的男人睫毛修长,从眉毛在到鼻子然后是嘴巴,都弯成了令我心动的弧度,就连额前耳际留下了的发际线都美的朦胧。我不忍打扰他的好梦,随即将毯子给他盖上,原本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却惊醒了梦中人,手也被捉了去。他稍稍一用力,我便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你是装睡。”我笑,很自然的伏在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上。 “你洗了这么久,我是真睡着了。”他将我的手拖至嘴边,笑容不减,“可是,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不自觉便醒了。” 他的眼眸含水,温柔的将我本来就泛涟漪的心搅和的七荤八素。 他见我不说话,转而把目光落在我湿漉漉的头发上,柔柔的说:“去擦擦,吹吹干。卧室有干净的衣服换上,开着空调你这样会容易着凉。” 我心底觉得温暖,他从沙发上站起,与我的目光四处交汇,光洁~阴郁的下巴留下的剪影漂亮的打在微颤的喉结上。 “那个,你也洗洗?”我的舌头有些打结。 “自然。”他冲我笑,“去吹头发吧。” 走近卧室,对着镜子收拾好了一切。换上夏行川给我准备好的衣服,柔棉的衬衫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桂花香,我把头埋进衣领里,闻了又闻,是我一直熟悉的味道。 我相信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这个男人将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我终究会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他的身边。带着他可以撩~拨我心弦的乐谱,为之开放最美的花簇。 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倚门而入的男人,他落落大方的走近,掀起了一个被角便翻身上了床。 “能不能关灯。”我羞怯的将脸钻进被窝,声音若如蚊蝇。 耳侧有他粗重潮~湿的呼吸,他伸手抄起我的肩胛,将我的身子板正,对上他漆黑深渊的眸子:“衣服穿的这么严实也就算了,大不了我费点事一粒一粒的将扣子解了。怎么还把头发也绑起来了?” 汗,衣服穿的哪里严实了,就一个衬衫刚好遮住屁~股,难不成让我裸~着啊。 我只觉得脸颊滚烫的像是要着了似的,身子扭捏的动了动,如实的说:“头发太长,我怕碍事。” “傻~瓜。”他伸手弯出食指,在我的鼻尖上刮了刮,样子极为宠爱,将嘴唇贴近我的耳~垂,小声叮咛,“像个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我感觉到房间里薄凉如水的冷气,和他浓重的呼吸掺杂在一起,渐渐变的aimei,就连安静的空气里深深浅浅光亮也变的开始mili。 他的手自下而上的hua进我的衣襟里,指尖所到之处,燃起大~片火海和难以自制的战栗。 他冰凉的指尖,火热的薄唇,浓烈的男子气息笼罩在我噗噗有力的心跳和热辣的耳际之间。头发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发肤之间水火相容,顷刻间彼此就被汗水丰盈。 忽然,身上一凉,衣服便tuoluo了下来,有零星几个坠落的扣子掉入地板上,打了几个圈响起了一连串清脆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混沌中伸出手将灯慌乱的关掉,瞬间周身的光亮陡然变的漆黑。黑暗中,这种来自身心的暗涌,似乎让感官变的更加清晰明朗。 他在我耳边轻唤:“苏苏,你准备好了嘛?” “很多年前,一直为你准备好的礼物,如今终于穿山涉水安然的送到你的手上了。” 我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柔软的腰动情的向前一~挺,对方显然一怔,半响似乎才彻底恍然大悟,按着我的肩头,对上他清亮的眸子,他的声音黯哑微颤:“苏苏,你…” 我只感觉浑身钻心的疼痛让我一阵窒~息,竟是哼不出声。 他似有领悟,眼底有着晶莹,闪烁在我的心里:“很疼?你忍下,忍不住就哭出来。” 随着他缓慢冲击在到大力失控的野蛮,我看见了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沿着眼角再到下巴,然后是耳朵和脖颈,冰凉的冷意让我疼的身子似乎要碎成了两半。 我倔强的咬住嘴唇,不让疼痛的哭声响彻在空气里。他的吻,细密的落在我的眼角带着安慰,张开手指与我的十指紧密缠合。 空气里弥漫着他极力压抑的声音,在无边漆黑的夜幕里让我无法退缩。 他动~情的的唤我,一边又一边...... 我的眼泪轻盈的舒展在眉目之间,心里窝起的酸涩伴随着周身裂帛撕碎般的疼痛瞬间排山倒海而来… 我知道他在享受干柴烈火般的快乐,而我却生不如死的配合。第一次,带着祭献般的高尚,没有快乐,却有着无边无际的心安理得。 这种来自身体裂帛般的疼痛,终于绽放出了自己想要盛开的色彩。 ------------ 第六十七章 Until you 2 我觉得好累,神志渐渐从清醒再到模糊,然后从模糊再到清晰,脚从他的腰~际滑下,疲惫不堪的缩在被窝里。隐隐约约对方孜孜以求的好似又亲密的探索了几次。 眼前有窗外光影交织的光亮,我感觉到盛夏的晨阳正从厚重的窗幔惨淡的照了进来,室内靡丽的风光从我裸~露在布料外的脚踝向上铺散开来。我抓紧被子,将头埋进更深的被子里,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如何应对初~夜以后对方庞大疑问的解释。 身后有窸窣的响动,男人随意的翻了个侧身,将我的身子扳至过去,与他灼灼的目光对视。 我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梦呓般的喊着他的名字:“行川哥哥,你能不能对我说句我爱你?” 他捉住我不安份的手,拖至胸口,那里有着涓~涓不息的心跳,柔柔的说:“苏苏,我爱你。” 我心满意足的枕在他的胳膊上,脸上有着红晕:“昨晚几次?N大于等于3?” 他眯眼浅笑,桃花眼闪着无数细小的碎金子,声音水色般的低沉:“苏苏,你的第一次很糟糕。你太紧张了,你总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第一次会很疼,很疼。所以你开始退缩,这让我即怜惜又想折磨你。你原本可以学会享受这种快乐,但是你没有。你要知道一个女孩子正真意义上要成为一个女人的开始,必经之路都要承受这样的破茧般的疼痛。而这种欢愉,自此以后就像是闸门里的水,一旦打开收也收不住,只有到那个时候女人才真正拥有了生命的价值。也许你此刻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以后你会渐渐明白的。” 我羞怯的抿抿嘴,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里也带着酸味:“你让多少个女人有了这样生命的价值?” 他认真的看着我,脸也变的严肃:“我说,就你一个,你信吗?” 他的眸光有着水汽般的真诚,薄唇漾起的弧度让我心醉,他这样魅惑众生的样子,让我慌乱了他的反问。他我问我信吗,我信吗?我心底犹豫,那样熟练到一气呵成的技巧,分明就是个调情的高手,我不信。 我们都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们彼此固执的非常默契,默契的不去问对方曾经发生的一切,包括我为什么是处,他为什么将为人父。我们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和盘托出。 早餐吃的很随意,只有面包和白开水,这还是从他的车厢里找出来的。因为这里的红房子,他很少过来,所以必须的生活用品也就没有备全。 早饭的间隙,音响里循环播放着我特别喜欢的那首ShayneWard的《Utilyou》: Babylifewasgoodtome.Butyoujustmadeitbetter 宝贝.生命一向待我不薄.但你让它更加美好 IlovethewayyoustandbymeThroughtanykindofweather 我喜欢有你相伴.陪我渡过风风雨雨 Idon'twannarunaway.Justwannamakeyourday 我不想逃离.只想让你幸福 Whenyoufelltheworldisonyourshoulders 当你感到肩负世间重担 Don'twannamakeitworse.Justwannamakeuswork 我不会把它变更糟.只想让我们更顺利(交往) BabytellmeIwilldowhatever 宝贝.告诉我.不管什麼事我都会去做 Itfeelslikenobodyeverknewmeuntilyouknewme 没有人像你那样了解我 Feelslikenobodyeverlovedmeuntilyoulovedme 没有人像你那样爱我 Feelslikenobodyevertouchedmeuntilyoutouchedme 没有人像你那样感动我 Babynobody,nobody,untilyou 宝贝.没有人.没有人...只有你! ……… 我知道这是夏行川故意放给我听的,他不说我也明白,他是用这种方法对我袒露心扉。 然而事实上,爱我所爱的却只能就此望而却步,这才是我心伤的真正开始。我跟着旋律轻哼,哼着哼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了出来。真的是难以自制,这首歌太伤感又深情,似是要将我心底所有被抛弃的感性唤醒,让我为之沉沦。 世界上男女之情升华以后除了男~欢~女~爱,那就是心灵上的交~合,是灵魂深处的对话。如果你与那个人在情浓痴缠以后,无法完成灵魂上的对话,那么那种你仰望的高度便是你与爱的距离。我想我与爱的距离差不多是水中捞月那般的距离,美的有些风花雪月,却残忍的真实。这段情,从一开始就带着瞻仰,带着崇拜,带着镜花水月,所以便带着差距。我想我在他的心里,始终是那个该被保护起来的对象,所以他把我包裹起来,不让我涉足他的任何一处隐私。 我偷摸将眼泪抹尽,却眼尖的看他熟练的倒出几粒药丸,就着水仰头咕咚几下吞进了肚子里。原本咽回去的眼泪,又速速的攀了上来。 他瞧见我异样,伸手交织缠绕我身后的头发,样子慵懒,语气里充满宽慰:“人总是要面对生死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而且每个人都必须要亲身去经历,有的早有的晚。而恰好我只是比常人有可能早了一点而已。”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每句话重重的像是捶在了我的心坎上。我是真的难过,我做不到这种无所畏惧的样子,因为我太在乎。他真的很年轻,比我仅仅大了四岁,还不到三十才二十九岁而已,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像是即将离世看破红尘的迟暮老人。 “我不许你这么咒自己。”我带着哭腔。 “苏苏你要学会面对现实,只有正视现实,你才能够坚强。”他的语气淡然。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语无伦次。 他转身将我瑟瑟的肩膀搂在怀里,下巴抵触在我的头顶,手心传来他指腹上的温度:“苏苏,人生很长也很美。看一处花开就会有一处的花败,走走停停总会能遇上更好的花期与你同放,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哭的声音更大。 “苏苏,其实你很聪明,一直都是。”他声音黯哑,连手上拍我后背的力气也重了重,“我知道你比谁都心思透明,所以不需要我解释太多。但是,我答应你,我努力让自己的花期变的更长一些。” “真的?”我从他的肩上抬头看他闪烁的眼眸,似乎看到了悬崖峭壁上绝处逢生的曙光。 “嗯。”他喟叹,转而牵起我的手腕,语气也跟着疼惜:“以后无论何种原因都不要亲践自己的生命,更不能自杀。我不问你身上疤痕的来历,不代表我不关心,而是不想提起你不开心的往事。” 我低头沉默,眼底流淌着水雾一般的迷离。我们终究是各怀心事在灵魂的交合处华丽丽的分开了两道鲜红的口子,谁都不愿最先提前过去… …… 从崇明回来以后,我开始变的患得患失,因为种种原因,我很少有机会能单独跟他碰上面。他那样金贵的人,生活在光环下,岂是我这样一个平头百姓想见就见的?以前可以借故夏景轩特殊的身份远远瞧上几眼,自从跟他闹掰了以后,我在夏景轩的眼里轻贱的如同路边的草芥。有好几次,我们在小区门口遇见,我舔~着脸跟他打招呼,他却嗤之以鼻,冷漠的不像个样子。 而林安,更像是中了魔障一样,每天清早对着阳台痴痴的看向对面,对方若有似无的笑意定是能惹的她心花怒放一整天。 这种情况持续了数十天,直到有天晚上,我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苏苏,我发现我爱上了对面那个男人了。”林安的话,如晴天霹雳将我当头棒喝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喜欢侯子旭吗?是谁说快马加鞭搞得他,将他带回家过年的?”我一边疏通自己奔溃的思路,一边舌头打颤,“林安,你都三十了,能不能对待感情负责人一点。” 林安将目光从漆黑的窗外转移到我的身上,斩钉截铁的说:“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真的苏苏,这次是真爱。侯子旭,我只是喜欢他那样的职业,欣赏他那样的风趣,那不叫爱。但是这次不一样,自从对面闯进了那样的男人,我的心已经乱了,已经完全沦陷了。你知道嘛,今天晚上下班我在小区门口碰到他,他竟然跟我热情的打招呼,还说周末是否有幸一起吃个饭…” ------------ 第六十八章 Angel流产了 “林安!”我大叫了一声,将她从漫天胡思海想的狗血剧情里拽入现实,“你觉得对方对你有意思?” “当然。”林安自我感觉良好,开始大言不惭的说,“我虽然冒不出众,但是我身材好呀。” “就因为你胸前的那两团肉?”我眯眼盯在她的胸脯上,“那样的人,我见多了。我劝你及时收住,小心他玩死你。” “苏苏,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吗?凭什么你的命就那么好,随随便便就能勾搭一个艺术家,我就不能找个帅点的?”林安急的鬼叫,语气满是敌意,“你就是自我感觉太优越了,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那都是我的自由啊。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心底泛起酸酸的冷意,这是我认识林安以来,她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火,仅仅是为了一个只跟她说过一句话的陌生男人。夏景轩这招真狠,我在心底彻底喟叹,深深被他手段高明的征服。 林安是个局外人,她傻,但是我不傻。我打算在事态进一步严重的时候,试图阻止一下。 整晚十二点钟之前,我什么事也没干,一直在拨打夏景轩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我想夏景轩肯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关机,故意设局让林安往火坑里跳,故意折磨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联系不上夏景轩,只好将目标锁在林安身上。保持着与她做到形影不离,就连上厕所的空隙也不放过。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真的很神奇,它有的时候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再粘上毫不介意,然后顺其自然的又和好如初。所以,我丝毫不介意林安对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更不会斤斤计较。因为在的心里,林安终究还是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临近下班,我光速般的收拾好随身物品,走到林安办公桌前。谄媚似的说:“明天周末,晚上搓一顿去?” 林安一边对着镜子擦口红,一边贼兮兮的笑:“本姑娘晚上有约,恕不相陪。” “男的女的?”我不假思索的问。 “当然是男的,跟个女人吃饭算什么劲,我又不是gay。”她合上小镜子,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你跟那个神秘的艺术家怎么回事?有一阵子你们没联系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林安,她眼底有着几分讥诮,眼睛弯弯的笑成了一轮新月,可想而知令她如此少女情怀的男人是谁。 她见我不说话,眼底一扫而过的光芒落在窗外,然后笑的格外娇俏:“苏苏,他来了。我走了昂,你可别怨姐姐我重色轻友喔。” 我的目光垂落在楼下倚着车门而立的男人,还是那辆黑色的大奔,还是那样风姿卓著,扎在人堆里分外养眼。 我拿起手机快速的给那人发了条短信。 “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说。 很快对方回复:“?” 简洁的令人发指。我不死心,打他的手机。我看他低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抬头冲我的楼上看了看,最后将手机又关了机。 他仰着脖子,与我遥遥相望,似乎隔着不太远的距离,我能清楚看清夏景轩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邪。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眸冷戾的剜我一眼,便垂下头不再看我。 我太了解夏景轩对付女人的手段了,区区一个林安在他的眼里最多不过是他另一个送上门去暖床的。我不想看到林安深陷泥潭变成为另外一个灵芝,更不希望我跟林安多年的情谊就此终离。 我开始变的惶恐不安,就连手机此起彼伏的铃声还是李猛提醒我接的。 “苏晴小宝贝,你手机响了。”李猛从王主编的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窗户边失神落魄的我,他好奇的走来,眯眼顺着我看过去的方向,语调变的抑扬顿挫,“呀,林安钓到钻石王老五啦?那可是夏氏集团的新贵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样扎眼的人怎么喜欢林安这样类型的,怎么也得像苏晴小宝贝这般气韵的女孩子吧。” 李猛边说边用胳膊肘推搡着我的肩膀:“你电话响半天了。” “师傅,你别给那乱嚼舌根子,小心闪了舌头。”我回神,眼睛狠狠的剜了他几眼,“你自己那丢人的事,都处理好了?” 李猛像是被我掐住咽喉似的,刚刚一副看人好戏的势头,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他不回答我,却将矛头转向我,语气意味深长:“苏晴小宝贝,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怎么回事?” “什么我怎么回事?”我狐疑瞪他,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忙微视频广告后期制作,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公司的事情,“难道,那个片子字幕又出错了?” “我说的不是工作。上次我喝醉了,我怎么回去的?”他开始诱导的问。 “请代驾送你的啊。”我如实说,“那代驾还挺贵,花了我不少银子,我还没找你报销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代驾,苏晴小宝贝我发现你越来越神秘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你说那辆路虎是怎么回事?”娘娘腔开始不怀好意的挑眉,眼底骚包的一塌糊涂,“别跟我说又是哪个朋友,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信。” “切,不信拉倒。”我那眼横他,转身特地撞了一下他,“不许问,不许跟着我,小心我把你的事到处广播。” 李猛像是被我踩着尾巴一样,气的原地直跳。 打发了李猛,手机铃声还是欢快响个不停,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去接这个电话,一个我讨厌女人的电话。我拐进电梯,果断的按下拒听。 不多会儿,对方来了一条短信。 打开:“你这个虚伪的贱人,我要单独跟你谈谈。” 我一点也不生气或者是意外,竟然还心平气和的给其回了条杀气腾腾的短信:“贱人与梁骏有约,没空。” 很快莫漠回复了短信:“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勾搭完了表哥又来勾搭梁骏,你安的什么心?你太卑鄙太不要脸了,你害的Angel流产了。” 我稍稍一怔,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瞬间苍白无力。 我颤抖着双手,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你在哪?” “你公司楼下,咖啡厅。”对方言简意赅挂了电话。 …… 楼下这家咖啡厅,我陪林安经常来,她爱喝这家的咖啡我爱这家咖啡的甜品。 我推开门,有熟悉认识我的店员跟我打了声招呼,便埋头走进了跟莫漠约好的包厢里。 复古的装饰,花雕似的落地台灯,散发着橘黄的光亮。昏暗中,莫漠正一副养尊处优般的吹着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不客气的坐在她的对面,看她越发精致的小脸,不说话。 我的冷静在对方眼里惹起了腾腾火苗。只听“哐啷”一声,白瓷考究的杯子被她甩出去了老远,热腾的咖啡溅的满地都是。 她的双眼喷火,好像流产的就是她本人一样,字里行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的刻薄:“苏晴,你比我初见的印象还要糟糕。你那么精明,那么阴险,那么虚伪;你下贱,你无耻,你道德沦丧,你连演电视剧里一坨狗屎都不配;你还装什么懵懂无辜的清纯少女啊?你比妓女还会逢场作戏,勾搭完这个睡那个,恨不能全世界的男人都围着你一人团团转,你天生就是骨子里带骚的狐狸精,一来一往的眼底竟是七情六欲。我恨透你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你看你小三做的,好像多么天经地义似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欠了你似的?我表哥上辈子亏欠了你的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他,现在他生患重病你还不肯作罢,还要来纠缠,你到底要纠缠到何时你才肯放手?你叫Andel怎么活?你这个杀人凶手,都是因为你,她才流产的…” 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看她骂我的嘴上,那张小巧玲珑原本红艳艳极好看的樱桃小嘴,骂起人来丑的不像样子。 她见我不说话,怒气冲冲隔着茶几就要伸手来撕扯我的头发,我身子向后闪了闪,她扑了个空。气的更是咬牙切齿,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将往脸上砸。 我避之不及,手机从我耳际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耳垂被砸的通红。 我起身,不打算跟她胡搅蛮缠下去,这样显得没有任何意义。我在她心底的形象比她吃了一颗死苍蝇还恶心,还有什么好沟通下去的,还有必要沟通下去吗? 她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好像还没骂够:“你这个祸害精,现在出事了就要想着逃?你有没有同情心,有没有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你这个贱人,你不该去给Angel道个歉吗?你不该去给她解释一下吗?你不该给她一个交代吗?你怎么就那么好意思呢,你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你自己做了恶心的事,你不出面负责?” “解释什么?道歉什么?交代什么?”我反问,眼底有着冷清。 就算解释道歉也轮不到她跑过来对我颐气指使吆三喝六的大骂一通,我承认事情发展的后果比我想象的严重,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可辩驳的理由,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如果换做我是莫漠我也会跑过来将对方大骂一通甚至将其祖宗十八代都一一问个遍。 ------------ 第六十九章 卑微到尘埃里 可我就是看不惯她这样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做派,我就是倔强,我就是嫌事情不够大,我就是要气死她。 “你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你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未婚夫还要不要你了?”我挑衅。 “你什么意思?”莫漠瞪圆了眼睛,气的牙齿打颤。 “你不说我是狐狸精嘛,你不去把你未婚夫看好,万一不小心被我勾走了怎么办呢。”我故意笑的很大声。 “你…”莫漠气的直跺脚,伸手就要来打我。 我捏着她的手腕,眼底带着一丝嘲弄和怜悯:“你本是城堡里娇气的公主,可是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散尽了骨子里的傲气,跑到我这里来泼妇骂街般的把我臭骂一顿,你很爽吗?我现在想到张爱玲说的一句话,真心的想送给你——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我等你在尘埃里开出花的那一天。” 我看到莫漠聚散离幻的眼胶,瞬间有大颗大颗的泪滚出,砸在她的手背上漾起的小水花上,闪烁着橘黄灯的光芒。我眼睛被刺痛,转身从包厢里逃了出去。 我惊慌失措,我逃离,莫漠那些掷地有声的谩骂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脑海里频频响起。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三,我破坏别人的感情,我使坏我勾引男人…可是,我为什么从未觉得这么委屈?为什么男女之情一旦出现了第三者,兴师问罪的对象就得是小三?我想做小三嘛?我稀罕做小三嘛?我不过是顺其自然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心意坦陈布公的交给我爱的人而已,我有什么错? 对,我没错!我加快飞奔的步子,直至一道熟悉的影子从我眼前一晃而过。没错,是林安。 灯火阑珊的酒店大门口,林安依偎在男人怀里,双颊通红,媚眼娇羞。男人正拥着林安往酒店走,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绝对不能让他们开房。 我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显然林安喝的很醉,连我都不认识。 我从夏景轩的怀里,将林安拽了过来,转身就走。 “起开。”我拿眼横在我面前的男人。 他的冷漠盖过了酷暑,眉头皱在了一起:“我的女人,你算老几?” 他从我怀里将林安抱起,好像真的跟他的女人一样,凑上嘴唇印在林安的额头上。 “夏景轩,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这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找他好好谈谈。 “凭什么?你也配?”他的语气冷漠,刺的我心底酸涩。 “那你怎样,才能放了她?”我语气软弱了下来。 他就地将林安放下,林安身子被他紧紧拥着,可我看不到男人眼底对女人的一丝温情:“你在多管闲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就奔了出来。我跟他熟悉的这些年,他对我霸道,暴戾,痴缠,冷漠,但绝对没有无情,一切都是在情的基础上发生的。 “惺惺作态!哭给谁看?”他不屑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埋进酒店的电梯里。 我在酒店电梯合上的那一刹那,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硬是挤了进去。 我不能置身事外的看着林安身陷火坑,而不闻不问。 电梯里的男人目光赤~裸~裸的盯着林安的胸脯,话说的极为露骨:“看着手感应该不错!” “你别碰她,你从不缺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我问。 他冷笑,凤眼清亮,眸子里有着淡漠,电梯里男人敖冷的气息逼人:“因为,我想看到你痛不欲生!” “想叫我痛不欲生的方法有很多,你何必劳燕分飞的大费周章?”我将目光剜进他的眼底,似乎要将他看穿看透。 “我大费周章了嘛?只是一起吃了个饭而已,非常愉快的晚餐。我根本没费一丝脑筋,对方就自动送上门来了。”他冷血的看着我。 “你会遭报应的。” “我遭的报应还少吗?眼下就有个养了多年的白眼狼。”他冷哼,再也不看我。 …… 夏景轩这次是发了狠的不理我,连着三日对林安车接车送,各种花天酒地胡吃海喝,当然珠宝首饰自是少不了的。 而林安像个所有正常的女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豪门阔太的美梦里,虚荣心膨胀的难能自拔。夏景轩那样张扬,每天变着花样的送礼物到台里,好多年轻的小姑娘围着林安艳羡的仿佛下一个就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然而只有我知道一切都是泡影,终究会随着时间而化为乌有。 在夏景轩与林安高调恋爱的间隙,莫漠发神经一般特地跑过来看笑话。 那天她穿的极为照耀,热辣短裤,红色吊带背心,将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她在我公司附近,拦住下班的我。指着我的鼻子笑的花枝乱颤:“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报还一报。” 我绕过她,继续往地铁口走,她便不依不饶的跟在我的身后,继续挖苦:“怎么说你也是星月的妈妈,景轩大表哥再怎么样也要顾忌点孩子的脸面,找个女人还要找你身边的。哼,你说他是不是在报复你,刻意的气你?” 我停下脚步,莫漠没想我会突然停下,身子惯性的撞在了我的身上。我脸色难看:“要你管?” “我是管不着,但是星月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问,姑姑我有没有妈妈,我妈妈去哪了?你说这么点小孩子,多可怜。”莫漠笑的更甚,连包包上的流苏都抖了起来。 我讶然,眼底有着瞬息万变的惊喜,而后是平静:“星月何时来的上海,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我凭什么带你去见她,哼。”说完得意忘形的转身就走。 “你不带我去,我就找梁骏带我去。”我拿梁骏要挟他。 她差不多距离我有一米那么远,背对着我,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不巧,我家梁骏回美国办事去了,当然你也不指望着我表哥了,他现在在日本接受治疗呢。” “那我就去找Angel。”我脱口而出。 原本背对着我的莫漠,转眼就来到了我的眼前,用目光在我身上荡来荡去,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她笑的尖锐,伸手指着我的鼻尖,眼尖嘴厉的叫嚣:“我发誓,我莫漠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你种恶心的生物存在?噢,Mygod!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你自己很恶心吗?你这个专门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你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在还有脸去找她?我呸!” 莫漠颠三倒四的反复就那么几句,像什么贱人、小三、臭不要脸、破拖鞋、烂货、反正但凡难听的她都一一给数了个遍… 我被她这番毫无章法的谩骂彻底激怒了,索性在言语刺激的一来二往中,最后我们又扭成了一团,大张旗鼓的干了一架。而且这样失去理性的做法,特别有辱斯文:莫漠红色吊带背心被我一用力,断了一根肩带,若不是她反应快,胸前那两团肉,险先就跑了出来;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小女人扯着我的裙角,差点就把我的裙子都给拽了下来,好在有围观的人群将我俩适时的给拽了开来…这场闹剧,导致的最终结果便是进了警局。 … 警察叔叔例行公事的开始做笔录: “你们俩谁先来?”警察叔叔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 莫漠咬牙切齿的说:“我先,警察叔叔,这个女人是专破坏别人的小三,把她抓起来。” 警察说:“别吵!谁先动的手?” 莫漠哭着说:“这还用说,警察叔叔你不会看吗?你看我这脸被挠的,明显是她先动的手,我是受害者,我是吃亏的啊!” 警察看我:“是这样吗?” 我低头不语,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 警察继续看哭的稀里哗啦的莫漠:“你接着说。” 莫漠梨花带雨,哭的那就一个心碎:“警察叔叔,你千万别被这个女人的外表给蒙蔽了,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她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勾男人。从一个男人床上下来又跑到另外一个男人床上,恨不得天下男人都睡一遍。警察叔叔,你小心点千万别被勾了,这女人沾不得,一沾骚一身…” 警察黑着脸:“注意素质,注意措词。也不看这什么地方。” “这什么地方?人民公仆的地方!你怎么做人民公仆的啊?你怎么服务人民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人民公仆的纵容,所以小三才如此横行霸道。你不审她,审我?搞搞清楚好不好,我才是受害者,要审也得审她!”莫漠估计已经气疯了,嚣张跋扈一点大家闺秀或是女儿家的姿态也没有,完全就像是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我告诉你,你得罪了老娘,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叔叔估计面上挂不住,面色铁青,将记录的电脑键盘往前一掷,好不容易压下愤怒,转而看我:“身份证带了嘛?” 我继续低头:“没带。” 警察:“叫什么名字?多大?为什么打人?” 我继续低头:“苏晴,25,她骂人!” ------------ 第七十章 苏晴,我恨你 警察:“她骂人不对,你打人就对?” 我抬头,面无表情:“你听不出她嘴多欠?” 警察:“她为什么骂你?” 我急了:“她神经病,我哪知道!” 警察冷着脸不再问我。 莫漠:“说谁神经病?说谁呢?你才神经病,你神经病加小三,你全家都是神经病加小三…” 我不屑的对她挑眉:“除了你,还有谁” 莫漠:“贱人,贱人、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我白她一眼:“你有种走近一点,看谁撕谁?” 莫漠气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从我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慌不择路的越过警察叔叔的身躯,边走边脱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直直的迎着我的正面向我砸了过来。我身子灵活的一闪,轻巧的躲了过去。却被她下一只扔过来的高跟鞋,砸中了耳垂边缘,瞬间耳边有丝丝的暖流顺势而下,我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手指鲜红一片… 原本我还端着的淑女形象,经她这么一砸,瞬间掩藏在身体里的那股狠辣果敢的劲儿,随之排山倒海般的便呼之欲出。 …… 五分钟后,我跟莫漠在人民警察局轰轰烈烈的又干了一架。警察叔叔都拉不上架,最后莫漠被我骑在身下,身形乱颤。 莫漠扯我头发,让我头不得不就着地面,我疼的龇牙咧嘴,不管不顾的逮到什么掐什么,只听她嗷嗷直叫撒了手我还不解气,最后目光扫在她的耳垂上。光芒四射的耳钻晃的我眼睛疼,我咬牙,什么也不顾,伸手就给它扯了下来。最后女人哇哇大叫,耳朵鲜血四流… 我心满意足的从她身上爬起,看她蜷缩成一团,心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无限的悲凉让我瞬间痛哭流涕。 我失声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发誓我这辈子真没这么丢人过,都叫这女人给败兴的。 警察叔叔瞬间被我们两个女人弄的竟不知所措,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估计没见过我这么虎的,给吓着了。 半响,我顿顿了,理智的看边上的警察叔叔:“说,怎么处理吧?” 警察:“这事可大可小。小了,你们私了,赔点医药费什么的。且不管你有理没理,毕竟动手打了人,责任主要在你。往大了,看她告不告你?” 莫漠晃晃悠悠,满脸纵横:“告,我告你故意人身伤害罪,我让你蹲大狱。哼,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 我不甘示弱:“我等着,你要是不告我,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莫漠又哇哇大哭,巴掌大的小脸拧巴的皱了一团:“警察叔叔,你看到了吧?这祸害精不关起来,社会都不太平。苏晴,你等着。” 我挑眉:“看你那可怜样,我要是男人,我也懒得稀罕你。” 我故意刺激她的敏感神经,她让我不痛快,凭什么我要让她得意。 果然刺激到了莫漠的敏感神经,只见她颤颤巍巍的明明不是我的对手,偏偏伸手又要跟我撕扯。 警察把她拖住,只见她边哭边骂:“苏晴,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幸亏你爸你妈死的早,不然你们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爸你妈急早跑过去报道,是给你们祖宗赎罪呢…” 莫漠这是触及了我人格的底线,她可以骂我但绝不可以骂我的亲人。 我想此刻我已经散失了人类最基本的人性,眼底被愤怒蒙蔽了理智。顺手拿起桌面上的水墨钢笔,以掩耳不及闻风的速递用尽劲全力冲了过去,可惜只差那么一毫米的距离,我就可以戳烂她那张破嘴。警察叔叔眼疾手快的将我拦腰拖住,任我如何挣扎都没能跳出警察叔叔圈箍。 莫漠眼底闪现一丝惊恐,然后愤恨嗔目大叫:“苏晴,我恨你。当年若不是你把我推河里,我至于没了孩子吗?” “什么孩子?”我脑袋开始短路。 “若不是梁骏替你求情,答应陪我出国留学,我会放过你吗?”她边哭边笑,已经语无伦次,“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害我没了孩子,又来害Angel…” “闭上你的狗屁,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孩子。我们那时候都那么小,还在上学,哪来的孩子?”我问。 “是,你不知道,当时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说到底,还是我贱。我意外有了梁骏的孩子,那天要不是我故意挑唆你动手打你,你也不会失手把我推到人工湖里…”她哭的撕心裂肺,自言自语。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这么恨我!回忆穿过时光的流沙,定格在那年的场景! 想想那时候我在干嘛呢… 曾有过这种感受,某个时候,当穿着短袖,夹着课本,游走在校园街角的时候,忽然刮过一阵风,只是很普通很随意的一阵风,吹在身上,便感到一丝冷颤。回头环顾,你会发现校园各个角落,行人大多低着头,耸着双肩,夹着脖子,匆忙而过。如果是身上还带着点汗,便会突然觉得浑身透凉,于是斜眼仰望长空,喃喃自语的说,秋天来了! 对,就是这样。那时候我在感慨秋天来了。 那天,课后我穿梭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天空灰蒙蒙的,阳光隐忍着若是若现。初秋的节奏,园区的树木却不见枯黄,只是树下偶尔点缀几片凋零的黄叶。恍然间,新学期都过去快一个月了。那时候我还根本不认识什么夏行川,莫漠。因为当时我的眼里满满的只有一个人身影,那就是万千少女的大众情人:梁骏。 吃完中饭,我准备找点乐子,托韩莹从学校文艺汇演的展厅那弄了两张免费的电影票。装备晚上约大帅哥,梁骏。那时候这人,还不愿搭理我,而我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将他当成了我人生第一座难攻的碉堡,怀揣着一颗一定要发挥各种糖衣炮弹将其收归靡下的决心。 然而事与愿违,总是没能往好的方面发展就戛然而止了。 电影找人送过去以后,天空就开始飘雨。成都秋天总是这样,天空灰茫茫如野,小雨时不时的绵绵不绝。阴郁浓厚的树荫小道,不时会路过一群少男少女,打着花花碌碌的小伞,埋着头,悄然而过,留下几许银铃欢快的笑声。 而我因为心情非常美丽的缘故,就连绵绵细雨斜斜的随风飘在脸上都觉得刺痒的舒服,这可能就是传说中怀春少女情怀吧。我一边踢着路面的小石子,一边拐弯进人工湖的小亭子,一边哼着小曲《姑娘十八一朵花》…… 然后就不得不提我人生史上第一个悲催又壮观的画面:莫名其妙的被人迎面左右各呱唧的扇了两个耳刮子。那声音打的叫一个清脆,我当时嘴里吐出的吐沫星子都有血腥味。 未等我站稳身体,对方仍不依不挠的跑上来揪住我的衣领。这是我第一次认识莫漠,也是我们第一次的正面交锋。我应该怎么形容她呢,她扎着丸子头,当时下巴还没那么尖,汪汪大眼睛充斥着血丝,浑身上下又带着浑然天成的珠光宝气,完全就是个气质与行为矛盾的结合体。 “你就是苏晴!”她用的是陈述句。 “嗯。”我当时被打蒙了,还不知道要去还手。 “梁骏,是姐姐的男人!”她继续用陈述句,“你几斤几两?还敢跑来跟姐姐抢男人?” 电光火石之间,我终于弄明白了我为什么挨揍,原来是花花公子梁骏的正牌女友。 但是,我绝不是那种吃闷亏的人,我挨的两巴掌太委屈了,我连梁骏的手都没牵过,算个屁,跟本不算抢她男人。 我也气恼了,她手上力气没我的大,我稍微一用力,就掰开了她的手,咬牙切齿的笑:“你男人?梁师哥脸上刻字了?刻了吗?刻了吗…” 我边说边推她,我感觉那时候她就是故意的,我根本没使多大劲,她就莫名其妙的从半腰高的护栏上翻了下去。然后我就听见噗通一声的水响。再然后不多会儿又一个噗通一声水响,最后我就看见了梁骏从水底潜了出来,用力拖着昏迷不醒的莫漠上岸… 后来我才知道,莫漠为什么打我,因为梁骏找她提分手,分手的理由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叫苏晴的小学妹… 莫漠那次在省人民医院住了至少一个礼拜,我被学校公开做了个处分,然后还被叫了家长。在父母高压政策下,我又买了各种营养补品去医院探过一次病。 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区区的一个溺水事故她为什么虚弱的住了这么久的医院,我当时固执的以为都是她背地里使坏,故意装的。原来是意外流产了! 至此以后在莫漠出国留学的一个学期里,我跟莫漠这种天生叫宿敌的冤家对头,缠上了。 …… 耳边有回旋的声音,门外闪进了一个身影,将我拉回现实。莫漠已经哭的精疲力尽躺在椅子上发愣,而我此刻也空前的冷静。 不过一刻的功夫,手续似乎都办全了。警察叔叔说了句,人可以带走了,回家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两妹妹。 车子里气氛诡异,冷漠异常! 我们两个女人生平第一次并排而坐,互靠而眠!直至车子陡然不平,拐上了高架,我们这才条件反射般的跳开。 “你们谁给我解释解释?”夏景轩口气严厉,冷冽的目光看向后视镜。 莫漠哼唧了一声,用眼剜了我一下,什么都没说。 “不说?”车子轮胎打转,突然靠边停下,我跟莫漠身子随着惯性向前一顶,纷纷栽了个闷亏。未待我们理清状况,夏景轩突然下车,打开车门把我俩从车里像拎小鸡似的一个一个提了出去。 然后再一气呵成的跳上车,显然莫漠精明的发现他这是要扔下我们不管了,撅着屁股赶紧跑过去死死的扣住车门。 ------------ 夜未央 ------------ 第七十一章 我想有个家 华灯初上,夜未央! “景轩大表哥,你这算什么本事?”莫漠急的跳脚,说话也没轻没重,尽挑难听的说,“你被人戴了绿帽子,我替你管教管教还不好?这不要脸的女人就你还当个宝似的。说真的,要不是汶川那一震,她早把我表哥勾搭到手,说不定我还得喊她一声表嫂呢,有你啥事儿。” 夏景轩沉默片刻,天黑路灯下我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周遭炽热的暑气被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意掩埋了下去,我只感觉寒冷的气息从周边钻入骨缝里,冷丝丝的! 他从车上下来,眼底有着天寒地冻,拖着我跳上了车。看也不看莫漠一眼,发动马达绝尘而去。 “莫漠还没上车呢。”我扭头看着莫漠越来越远的小身影,急的直叫,“天黑了,会不安全的。” 夏景轩就跟没听见我说的话似的,还加大了马力,继续狂奔。 “出了事,你负责吗?”我鬼叫。 “你跟我示下软会死吗?”夏景轩转脸,面目狰狞的对我大吼,“我叫你滚,你就滚啊?” “我不滚,等着自食其辱吗?”我叫的声音比他还大,“我叫你回头回头,你听见没有?她要真出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鄙夷,冷哼:“真虚伪!好像把她打的鼻青脸肿的不是你是别人似的,现在装什么好人!” “是,我就虚伪!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还要假装好心拉她上车。哈哈…”我笑的诡异。 夏景轩估计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眼底的火光不明不暗的忽闪,最后还是黯淡温柔了下来。 他嘴角扯了一丝苦笑:“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转而车子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将莫漠送走了以后,车子调头开向了崇明岛的方向。 我心底一颤,连说话都不利索:“不回家,去哪?” “去看看林安口中的红房子啊。”他答的漫不经心,转而笑的灿烂,“听她说,你跟她口中的那个艺术家那晚没回家,去了崇明岛的红房子。我猜你在那定是发生了什么难忘终身的事,不然莫漠不会找你,Angel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流产吧?” “夏景轩,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问。 他笑,笑的更冷:“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现在得偿所愿了?” 我就知道,他接触林安目的不纯。 “有意义吗?”我伸手去拔车钥匙。眼底升起火苗,我讨厌被他窥视的感觉,我讨厌这种惶惶不安**裸被的被他挖苦,“夏景轩,你是不是就想睡我?你想睡你说啊,你害林安干什么?她都三十了,她经得起你玩吗?女人终归没有你们男人潇洒,女人一旦付出就是付出了全部,你害一个灵芝还不够,还要拉个垫背的?” 夏景轩眉目皱成一团,腾出一只手去阻止我拔车钥匙,结果一来二往车子斜斜的穿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 车子轰隆一声,彻底的熄了火。我毫发未损的从他的大奔上跳下,看着他喜爱的大奔车头被扭成一团。得意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黑着脸,峨眉上还有着血红的斑块,看我笑的前俯后仰,气的一脚踹在车门上。 “年纪大了,千万别随随便便动气。气大伤身!”我由衷的宽慰,心情真的超好,没有比看到他出丑还让我高兴的。 他低头摸进自己的口袋,半天掏出一只烟,然后熟练的点上。 连着三根,第四根的时候,他将目光灼灼的盯上我,对着我吐烟圈。大小不一的烟圈喷在我的脸上,呛的难受。我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扇,却被他捉住了手,用劲一带,便跌入了他的怀里。 “我爱一个人,定不会像你对待夏行川那样,默默的守候,静静的给予,不求回报!我做不了那样的,我只想对你真心真意的好,而你哪怕能给我一个笑脸,我也能开心上好一阵子!我是求回报的,我求你给我一个笑脸,给我一个拥抱,哪怕给我说句关心体己的话都可以!我想了解你比想睡你更渴望…你呢?你是个坏蛋,你刻意的对我坏,对我残忍,对我冷言冷语,甚至利用我去关心别的男人…苏晴,我被你折磨的没有办法了,我去找林安去接触你熟悉的人然后去了解你…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为了离开我,对我充满绝望,然后你选择自杀,满浴室鲜红一片,我自责极了。我如果能控制住对你的情感,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么多莫名心揪的痴缠,是不是你就不会自杀?是不是你我就不会两败俱伤…”夏景轩的情绪空前低落,黯哑的声音似是低泣。 他噗噗有力的心脏撞击在的我的耳侧,让我沉浸在心底的悲怜悄悄被唤醒,就那么任他拥着,抱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那么一瞬,他突然推开我,试图在我的眼底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的额头还在冒血,车头坏掉的大灯一闪一闪的,将他眼睛刺的眯成了一条细缝。 尽管是郊区,空气里的热浪还是不减。晚风带着乡野的土腥味,混裹着盛夏的烦躁迎面扑在我的脸上,郁闷非凡! 我问自己: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恨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安心的好好上班,好好回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包裹起来逃离是是非非不想受伤害,这样也有错吗?凭什么别人的爱情就至高无上,就我的爱情卑贱的像个偷腥的小三?凭什么平白无故的被人指着鼻尖颠三倒四的辱骂,我还不敢理直气壮的跟人顶回去?我的脑子是被让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为什么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来,为什么要跟莫漠这样的小女打架?为什么打架了以后还要不争气的找自己本来就不该惹的男人过来?为什么招了不该招的男人以后还后悔的要死…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耳光,看能不能彻底清醒… “嘭!”的一声,车头的大灯彻底报废了。 耀眼的光亮,瞬间漆黑了下来。待我眼睛适应眼前的黑暗时,夏景轩已经在附近田间的小埂上升起了一堆火。 “你嫌天还不够热?”我跑过去。 “热死了也总比被蚊子咬死的好。”他拿起树枝挑起火苗。 “你打算就这样在这待一夜?”我郁闷的问。 “不然呢?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他用眼瞪我,好像刚才跟我深情告白的人不是他似的,“祸是你闯的,你不负责?我这车开了没多久,啧啧,你看车头凹的,没个十来万根本就修不好啊。” “你在乎那点钱吗?”我挨着他的边上,坐下。 “当然,我的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不在乎?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赔?是全额报销呢,还是以身相许?”夏景轩笑的狡黠,“这样吧,给你打个折,今晚陪我一夜,一切免责?” 我迎着眼前簇簇火星子,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见怪不怪的说:“为什么责任在我?你是司机你开的车,出了事当然你是全责,我还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呢。再说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有那么多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夏景轩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的淡然:“没想到你还是个钱串子?一提钱,看你紧张的!” 我慢悠悠的站起,扭扭发酸发疼的胳膊,看来跟莫漠那一架我也没少吃亏,指不定身上被她掐成什么样了。 “钱当然是好东西了,这世道还有人不爱钱的?钱是你大爷,钱是你孙子。有钱你就是大爷,没钱大爷就是孙子。我干嘛要跟钱过不去,不做大爷非要做孙子?”我俏皮的对他眨眼,眼底故意放着无比贪婪的光芒。 “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说,还挺有道理的。”他站起,身上散发着薄荷般的凉气,不知从哪掏出一片湿巾伸手递过来,“看你热的,满头大汗。” 气氛陷入片刻沉默,我的目光陷入他眼底温柔的漩涡里,他的神色如烟云一般缥缈梦幻,仿佛在看我又不像是在看我,只听他问:“就真的那么在乎他,非他不可?” 我只觉心口一堵,眼泪不争气的开始涌,低头默不作声。 我想到夏行川的疾苦,心中难免酸涩。每天他孤独一人,在待逝的光阴里,渐渐等待自己生命日渐凋零直至终结,他是何等的悲怜。《西藏生死书》里解说的: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最想得到的便是安安心心死去,然而单从这个层面上来看,他都未必能得偿所愿…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车灯的映衬下倒在身侧,瑟瑟的随风晃动。 耳边传来男人怅然若失的叹息:“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哭着笑出了声,“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说什么。” “苏苏,对不起很伤人,你知道吗?”他喉结微颤,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光与我的对视,那里有我看的懂的深情“我要的不是你的歉疚,我要的是你的人而已。” “夏景轩,为什非得是我?”我哽咽。 “苏苏,那为什么又非得是他?”他反问,蹙着眉头,言语里带着疲惫,“我快三十六了,好像真的苍老了好多!我心累,我等不及了。我想有个家,然后再有个孩子,属于我和你的孩子。” 家,多么温暖人心的字眼。在漆黑茹素的深夜里似一盏抚慰人心的明灯,灯下有着恹恹欲睡的亲人,隔着一窗之遥,苦苦等着窗外迟迟未归的离人。 夏景轩愿意做那个守着离人归来的亲人,却不知离人早在草长莺飞的季节,放逐了游丝的灵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即使穷尽一世的等待,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一世情长,柔肠寸断… ------------ 第七十二章 去死吧 我继续哽噎:“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被他怒吼,吓的一大跳,连眼泪都退了回去。 我语无伦次的开始反驳:“我讨厌你身边形形色~色的各种女人,我讨厌你抽烟,我讨厌你的职业,我讨厌你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样子,我讨厌你的一厢情愿,更讨厌你对我的不尊重。你的私人生活烂到了极点。我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我忍受不了男人那么多的性~伴~侣,我觉得脏…综上所述,就是不可能!” 夏景轩笑的一脸平和,眼睛里却波澜壮阔的闪出了小浪花,忽然我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没等我反应过来,浑身像是被抽离了气息一般被他用劲一带,便跌入了他的怀中,他的手紧固着我的后脑勺,嘴角诡秘的炫起一个弧度:“苏苏,你是爱上了我吗?”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我大声反驳,却发现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只能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符!他的大掌托住我的后脑勺,强悍霸道的吻不容忽视。他唇上的温度炽~热而缠~绵,薄唇有意无意的贴在我的耳际,喷出几股酥~酥~麻麻的热气,让我本能的想抗拒,却被他固执的按住纹丝未动。 我把头歪向一侧,大口大口的呼吸,语气软弱:“夏景轩,你混蛋、放开我,我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别在这发~春了。” “是吗?”他手上的动作更霸道,手掌脱离了我的后脑勺,紧紧的环上我的后背,使出蛮力咬牙切齿的啃噬,“别的女人?我_不_信” 忽然,他放开拥~吻我的嘴唇,眼眸里竟是浓重墨色退之不尽的情~欲。拦腰将我扛起迈向更深的玉米地,将我重重的扔在玉米行距之间的空隙里。 我只觉得杂草割的我皮肤生疼,还有莺莺燕燕群魔乱舞的蚊虫环绕在四周惹人烦闷。我恐惧的抱膝而坐,慌乱的找出手机,号码还未拨出去,幽暗的光影中便被夏景轩夺了去,并被甩出去了老远。 他的手按住我的手腕,眼底是暗潮汹涌毫不掩饰的欲望之火,他目光紧逼着我,冷冷的说:“我真后悔没有尽早办了你,所以才有了今天这般的羞辱。苏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这颗冷酷无情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这样指着我的鼻尖羞辱我,告诉我说你是别人的女人,你怎么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他的眼底喷火,双手攀上我的脖子,用力捏紧,声音嘶吼,面目狰狞“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我倔强的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却因严重缺氧而呼吸变的浓重急促。突然空气里滑过一丝布料撕碎的声音,下一秒我的脖子便被男人松了开来。 他冷目无耻的大笑,眼底是挥之不去的炎炎烈火。透着这股阴冷蛮狠的火焰,我知道男人将要干什么,我挣开他的手臂,恶狠狠的威胁:“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看我敢不敢!” 他话音即落,便按住我的肩头,没有任何前戏,带着男人固有的气息堕落在我的灵魂深处…我咬住嘴唇,一股羞耻涌上心头,倔强的将眼泪逼了回去,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哭,不能… “很痛?很痛就大声哭出来…”他笑的狡邪,带着一抹放荡不羁。 “你做梦!”我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他吃痛,狠狠的按住我不安分的手,用尽全力开始蛮横的掠夺… 我的目光空洞的落在眼前男人出尘脱俗的绝色容颜上,他的眼底有着愠怒和愤愤不平的索求,他的气息粗重:“你为他守身如玉,却苦了我的情谊绵长,我恨你…” 此处省略几百个字… 夏景轩的那声我恨你,像一把剜在我心口上的利剑,绞的我肝肠寸断,终于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嚎啕大哭。 他弯腰,开始漫不经心的捡起地面上的衣服,黑暗中有他健硕的身影。 夏景轩穿好衣服,蹲下~身子,走近捏紧我的下巴,目光与他直视:“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不是我的?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休想完整的得到。女人,我太了解你了,你的自尊心还有那不可一世的清高,如今被轻贱了一地。你不可能在去找他,因为你觉得自己身字脏,觉得自己恶心,不配再拥有夏行川对你,想象中那样完美的爱情…” “夏景轩,你混蛋,你强~暴了我。我要告你强~奸罪!”我抹干眼泪,声嘶力竭。 他冷笑:“你不会的,因为你丢不起那个人!” 黑漆漆的深夜,虫鸣草长,我浑身从头到脚泛着支离破碎般的疼痛,我颤巍巍的穿上零散的衣服,嗓子冒烟似的火干火燎的疼。 我悲凄的一笑,他笃定的没错,因为我没种,所以我丢不起那个人! 一股暖风迎面扑来,夹在这几缕乡野空灵的气息,不远处传来手机嗡嗡的声响,我眯眼看向那抹光亮,心想它竟然还没被摔坏? 我晃悠悠的走过去,弯身将它捡起,并擦掉机身上的尘土,下一秒却被来电显示的屏幕刺激的再次将它抛了出去,心底抽筋般的窒息,跟着眼泪止不住的开始泛滥,凄楚般的寒凉从脚踝开始蔓延到了全身。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冷目看向手机不知何时被夏景轩熟练的捡起、然后再被接通! “行川!”他故意的叫这么大声,眼底冰冷,“噢,找苏苏?你大嫂洗完澡已经睡着了!”他剜我一眼,意味深长的对电话那头浅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扬声器此时被打开,那边有他虽然虚弱却仍然傲骨的声音,“大哥,你我都知道苏苏不是我大嫂,你我都是聪明的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拐弯抹角的扭曲事实?” 夏景轩笑的更大声,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是吗?以前不是,不过很快就会是了。只可惜…在你有生之年不一定能亲眼看到而已!” 电话那头片刻停顿,传来对方急促的呼吸,然后就是叮咚乱响的医疗器械夹着医务人员混乱的声音:“病人昏厥,血压往下掉,心率不齐…心跳停止,快进行抢救,首次除颤200J…” 然后手机屏幕闪烁了几次,便彻底黑了屏。世界就此开始变的安静… “夏景轩,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就是个人渣,你明明知道他重病缠身为什么还要刺激他?”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他又踢又咬。 “我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早死早超生!”他语气恶毒,发狠拿话接着气我,“正好等他死了,我们每年适逢清明,过去给他扫墓,可好?” “去死吧!” 我卯足了劲,一脚揣在他的档口,即使他用手挡了一下,还是疼的滚在地上嗷嗷直叫。 我已经气红了眼,跑过去对着他滚在地面上的身子作势又踢了几次,这样似乎还不解恨,跑到车子从后备箱里翻出工具箱,拿起一把拆卸轮胎的棘轮扳手,杀气冲冲的再原路折回。 男人已经从地面上爬起,额头上还泛着细密的冷汗,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像一堵墙遮住了他身后密密的玉米杆子。他目光冷如冰刀,垂落在我手上的大扳手,双手握拳咯咯的发出清脆的关节响声。 “来啊,往这打?要用尽全力,一下就能将**打出来,然后再渐你一脸都是!”他拽住我的手腕,将头横在我的面前,声如洪钟一般响彻,震的我耳膜瞬间失聪! 我矗立原地,任泪飞溅,胸口窒息难耐。 “我叫你来啊,怎么不打?打啊?你不是恨我吗?”男人像个洪水猛兽似的接着大叫,“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来啊…” 一阵清风拂过,我抬头仰望天空,没由来的眼前一亮,我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繁星浩瀚宁静祥和的天空了,视野所到之处,竟是触及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都说人死了灵魂就会变成一颗星,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不是我父母的灵魂也变成了一颗一颗明净的星星挂在天际,正在遥遥相望着我呢?如果他们看见此刻已经失魂落魄堕入癫疯状态的我,会不会很失望也很心疼…手心传来汗湿的温度,片刻的冷静之后,我终于松开攥紧的棘轮扳手,怅然若失的摊在地面上! 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凸起疙疙瘩瘩的泥土块和细小的石子,膈应的浑身不舒服。我疲惫不堪闭眼沉浸在苍凉的黑夜里。一颗伤痛的心扉,裹着零碎的风霜,找不到可以避风的港口,就那么飘啊飘啊的疼… 我在青春年少的时候,曾受过偶像剧唯美故事的影响,在心底悄悄的许下了一颗纯净的种子,我的爱情一定要美的毫无瑕疵,就像漫天飘散的樱花雨一样,美好而令人心驰神往… 然而如今,经此以往,我的爱情还在不在,散没散,红尘路上我还能挣扎几个来回? ------------ 第七十三章 爱情交易的筹码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后半夜的时候。我蜷缩着膝盖正被饥饿和浑身酸痛折磨的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将我彻底惊醒! 我侧头看过去,车灯下两个男人互相交代着什么。夏景轩上了车以后,没多久穆司机便过来唤我。我脚下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跳上了车,更没有精力去想穆司机是怎么来到这的,或许是夏景轩早早就通知了穆司机,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因为彼此都太过于倦怠,车子气氛平静异常。 我以为我就快要睡着的时候,穆司机开始小心的问:“先生,是去彼岸花开还是去市里的老小区?” “去医院!”他冷声吩咐。 “老小区!”我轻哼一声。 穆司机觉得气氛异样,识趣的说:“那先去医院然后再回老小区?” 没人发表态度,穆师傅只能先将车驱向了市里的医院,挂的急诊,原本小护士恹恹欲睡的耷~拉着脑袋,突然眼前出现了个帅王子,忙的不亦乐乎! 跑前跑后的给夏景轩额头擦消炎水擦药膏,送吃的送喝的。还打了破伤风,挂了几带吊水。 跟他相比起来,我的待遇就差很多了… 我梗着脖子窝在病号座上,百无聊赖的看眼前人来人往断断续续就诊的人们,有老人也有哭闹的孩子… “叫什么名字?”护士拿着吊针过来,礼貌性的问。 “苏晴。”我漫不经心的说。 “好,把手伸出来。”护士将吊水的针冒拔掉,然后我就看见细细的水流从针眼里奔了出来。 “别缩啊。放松,不然扎不进去。”护士开始不耐烦的说,“扎偏了我还得从新扎。” 我别过头去,咬着牙,嘶的一疼,针头就扎进了血管里。 护士将针头固定好以后,急急忙忙的说:“这瓶挂完了按铃,然后会有人给你换,小心别回血了昂!” 我抬头看着身侧被高高挂起的简易吊瓶,瓶口的小气泡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向瓶底流窜。然后收回目光落在自己另一只刚被抽过血的手臂,臂膀上还留着因扎针而留下的小青块。 原本只是被夏景轩强迫过来的,不巧赶上自己半道上高烧,然后到医院无非就是那几种程序:看诊的医生问:“什么时候发烧的啊?最高烧多少度?哦,那去抽个血,做个C蛋白反应,看是什么原因…” 然后一系列报告下来,人都要被烧死的时候,医生这才漫不经心的给你开药打吊针… 我的神思还游离在那个漂洋过海的电话上,此时我对比邻的岛国日本充满了无限的好感与向往,总觉得它们日益成熟的医疗团队技术可以挽救生死一线的夏行川,而我恨不能浑身拆满翅膀连夜飞过去… 我收回思绪,目光垂落在不远处的夏景轩,他正闭着眼睛全程享受着小护士给予的冰敷。轻蹙的眉锋里说不尽的放荡不羁。 我准备放下身段勾搭他,因为现在我空前需要他的帮助。 “喂,有吃的吗?”我开始循序善诱,“昨天下班以后到现在滴水未进,饿了、渴了。” 果然,他凤眼撑开了一条细缝,将头侧向我这边,漆黑的眸子水雾般的扑闪,支开围在他身边的小护士,将还在吊水的针头拔掉,大步流星的来到我的身侧。 “不生气了、不恨我了?我还以为你从此都不理我了呢!”他没脸没皮的挨着我坐下,“想吃什么?” 我弯弯嘴,喉咙里像是冒火般的疼:“先给我一杯水。” 很快穆师傅提了个大袋子进来:“先生,附近只有便利店,先将就下?” “嗯。你先到车上等着,好了我叫你。”夏景轩接过袋子,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是他这样冰山脸,丝毫不影响在小护士心里的地位,反而大大加了分… 我接过夏景轩递过来的矿泉水、还有面包、火腿肠开始如狼似虎般的吃。他脸上此刻唯一生动的眼睛全程盯在我的嘴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估计是被我的吃相吓着了,待我打了个饱嗝后,戏虐的笑容便浮在了他的嘴角:“《1942》,你可以去客串一下,或许能得个最佳女配或是最佳演技?” “给我定张去日本的机票。”我知道他会拒绝,又在末了加上了一句,“回来跟你扯证!” 他冷笑,笑的诡异:“苏晴,你我都是一类人!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回来跟我扯证?你当你是什么,爱情交易的筹码?” “你不稀罕吗?”我反问,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鬼样。 “稀-罕!”他一字一顿,每个字眼像是带着烙铁般的热度,熔刻在我的骨髓深处,“但是,我更愿意看到你们生离死别!” “好。”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安静的等着输液输完的那一刻。我不想跟他争执,尤其这个时候。 我是个俗人,承受不了生离死别的忧伤,更不会坐以待毙… “你别白费心机的自己跑过去,你知道哪家医院吗?”他一语道破我心中的顾虑。 “要你管。”我泣不成声。 半晌,他叹息,终于露出怜悯的神色:“已经电话问过了,现在他没事了。” “如果你再敢当着我的面掉一滴眼泪,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过去,叫他看不见明天的日出?”他要挟,语气格外的冷漠。 我兮兮鼻子,挫败的抬起手背去擦不争气的眼泪,然后真的再也没敢当着他的面掉一滴眼泪! 回到公寓以后,林安不在。我这才想起,林安在晚上下班前给我回了一条微信:晚上姐姐有约,不回了。 我哼哼的对着空荡的房子干笑了两声,空荡的房子里传来我凄惶的回音。我跑到浴~室将淋浴蓬头拧开,温湿的气息将我团团包裹住。我将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一边又一边,好像这样就能将夏景轩留在我的身上的全部气息洗的一尘不染似的。我全身的血液随着水温开始向脑部流窜,这让我的太阳穴要炸了一般的疼,可纵使这样,我脑子还是能清晰的思考问题。 我成了破碎肮脏的女人,莫漠说错了嘛?她没说错,我的确是刚从她表哥床~上爬下来又爬到了她另一个表哥的怀里。我有什么资格去打她?我跟行川本来就没有永恒的将来,何苦还要继续纠缠开始?夏景轩也没说错,他一眼就将我看的通透,我的自尊心和清高被他轻贱了一地,我根本就没脸见行川,在某种意义上我甚至觉得都配不上他… 眼前是蓬头打下来的雨帘,我忘记了哭,忘记了痛,也忘记了呼吸,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累在脑海里刻骨铭心的记忆。我忘不了夏行川为我弹奏的琴音,忘不了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甚至忘不了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我慢慢靠着墙角蹲下,悲伤慢慢浮起,一点点的侵蚀了我整个心房。我终究拼凑不齐自己的完整,终究要随波逐流般的接受现实:爱,太重太重,超出我灵魂的给养,使得我精疲力竭分身乏术。只想生活在一个苍白的世界里,做一个简单的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去奢求世间任何一样感情… 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从床~上探头看向窗外的天,炙热的阳光刚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脑袋,宽大肥厚的梧桐叶片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滴。看样子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 翻身下床,对着镜子洗漱了一番,象征性的扭扭酸痛的腰~肢,熟练的套上T恤,拿起坏掉的手机冲出门。 刚到小区门口,一眼就碰上林安打着太阳伞依偎在夏景轩的怀里。 她笑的极为甜蜜,把毒辣的太阳都似乎感染的变甜了。 只见她拉着夏景轩的胳膊对我眨眼,俏皮的笑:“苏苏,我要结婚了!” “和谁?”我震惊的问,只感觉心脏跳的快要嘣出喉咙似的。 林安侧脸仰望夏景轩,脸不自觉得红了半边:“和他!” “林安,是不是太快了。”我不假思索的问,“你们才几天啊?你了解他吗?” 林安喋嗔的笑:“苏苏,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不都兴闪婚啊?姐姐也赶下时髦…给你介绍一下,夏景轩,跟你那个艺术家相比,不差吧。嘿嘿…” 是啊,夏家人的基因能差到哪里去。我的目光垂落在夏景轩干净的脸上,竟然找不到一丝伤痕,就连额角的纱布都变成了他绝美的装饰品。 林安站在我和夏景轩中间,挡住了我大部分的视线,她笑:“苏苏,他头上被撞伤了,我先陪他回去,晚些跟你细聊啊…” “好…”我回答的极快。 “安安,她就是你口中那个好的不能再要好的苏晴小姐?”夏景轩拥着林安的腰~肢,嘴角上扬,假装不认识我的样子,对我打招呼:“苏晴小姐,幸会。” 我靠,这个假面兽性的大尾巴狼,太能装了。他娶林安?开玩笑的吧,夏振兴他能同意?我没记错的话,灵芝才是夏振兴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 ------------ 第七十四章 你们是不是认识 “苏苏,景轩跟你打招呼呢。傻乎乎的楞着干嘛?”林安挨着我,用胳膊怂着我的肩,对我挤眉弄眼的笑:“这个点出去,有约?” “很高兴认识你。”我想能装大尾巴狼的不只是夏景轩,还有我。我讪讪的笑,冲着林安摇摇屏幕破碎的手机,“手机坏了,去修。” 林安心领神会,将手上的太阳伞递到我手中,撇撇嘴笑:“拿着,这个点太阳紫外线最高,即使你长衣长裙的把自己裹严实了,不注意还是会被晒伤。” “没多远,地铁很快就到。”我将伞推过去,嬉皮笑脸的说,“快回去吧,小心晒的皮开肉绽就不好看啦。” “我送苏晴小姐过去,正好安安你也到了。”夏景轩接着演,绅士风度演绎的淋淋尽致。 “不用。”我斩钉截铁的拒绝。 林安,这傻妮子竟然顺着夏景轩的话随声附和:“也好。” “不用!”我连连摆手,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 气氛稍显尴尬之后,林安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异样,将目光落在夏景轩的脸上,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景轩,你们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我矢口否认。 “当然…”夏景轩上前一步,深邃的眼眸落在我的眼底,恶作剧般诡秘一笑,“不认识。” 我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焦躁紧张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我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尴尬的关系,因为恨我的女人太多,我不希望平白无故的又冒出一个林安出来。林安跟莫漠跟灵芝她们不一样,她在我的心底占据一份相当重要的分量,而这种分量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时刻在分分秒秒的警觉着我周身细密的神经:我与林安这几年的友谊可能随时随地顷刻间被瓦解然后破碎般的付之东流,然而这样的场景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手机修好以后,一条未接短信让我几近奔溃的神经豁然开朗了许多。 短信内容十分简洁:一切都好,勿念,行川。 这场爱情开始的太过美好,所以过程曲折让我心生畏惧。我的痴恋注定如履薄冰,脆弱的不堪任何撞击。短短寥寥数语,却让我惶恐不安的心神回归到了自己的躯壳里。 晚饭吃的很随意,徐家汇挨着地铁口的麦当劳真功夫随处可见,最后我选了真功夫的一组套餐寥寥草草的吃完,便低头把玩着手机。我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踌躇满怀,我有好一阵子没有约侯子旭了,到底要不要约?犹豫再三,我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开始困惑:这些曾在我生命里来来往往重要的人,难道终究会随着年华老去而日渐生疏了?我想应该不会,那些成长磨砺出的种子像是在我们心底发了芽一般,烂在了肌肤里层,长出我想要开出的花朵… 手机铃声响起,我知道我笑了… “苏苏,刚下手术台。”侯子旭的声音难掩疲惫,“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噢,实习医生都这么忙啊。”我微微叹息。 “当然,像我这样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各方面条件都好到爆表的人才,医院难免会器重一些。”电话那头传来侯子旭一惯自恋毛病的语态。 我莫名的笑,心理却非常明白所谓的器重指的是什么:在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央,那些威严傲立救死扶伤的医疗场所总是会有前仆后继挣扎在一线边缘的实习医生,他们每天除了被导师训斥呵责以外,那就是无休止的手术手术还是手术。写报告写总结写论述,值班熬夜叫外卖,所有的脏活累活苦活甚至被黑锅的事情都属于他们,而功劳永远都属于别人… 所以跟侯子旭比起来,我这些无病**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怎么还好意思约他出来,抱着他的胳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拿出来倾诉? 我知趣的结束了对话,转而将目光穿梭在窗外霓虹灯闪烁的光辉里: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车流,还有陌生疏离的人群夹着着这个城市繁华的落寂,随着视线的模糊消失在眼帘里… 我收回视线,心底轻叹,如今这样难堪的局面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矫揉造作矫情出来的?如果林安真的跟夏景轩结婚了,林安会不会在知道真相以后恨我?如果我现在跑过去告诉林安真相阻止她结婚,她会不会更恨我?在这即将注定是悲剧的婚姻里,金钱与爱情的角逐最终的结果只有恨和更恨,而我恰好是那个永远被恨的对象,这是夏景轩一早就策划好了的,他想报复我,从瓦解我的友情开始,一点点侵蚀到我灵魂深处直至血肉模糊的对他告饶,才能谢幕… 我很晚才回到公寓,林安围着灶台正叮叮咚咚的洗涮着餐具,而夏景轩慵懒的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客厅里的电视,我矗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以为是走错了门,最后退到房门外看了下号码牌,这才确定我没有走错。 “苏苏,回来的真巧。饺子很快就好!”林安从厨房探出脑袋,眼睛是温喜的甜蜜,“我邀请景轩过来的,不介意吧?” “你的房子,我有什么可介意的。”我不着痕迹的走进客厅,换上拖鞋。目光落在夏景轩的身上,深灰色V领T袖,领口的喉结微颤似乎在吞咽口水。他眼底有着一丝嘲弄,转眼即逝。 “饺子好了。”林安举着两个盘子,然后又急匆匆跑到厨房取了三双筷子,对着夏景轩甜甜一笑“景轩,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你们吃,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我不打算陪夏景轩演这么无聊把戏,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林安却挡在我的前面,不依不挠的笑嗔:“苏苏,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猪,你老缠着叫我包饺子,今天你沾了景轩的光,还磨蹭什么,洗洗过来一起吃。正好我跟你商量结婚的事情。” 我轻蹙眉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夏景轩,无奈掉转身姿与他面对面的坐着。 荠菜虾仁,是我爱吃的饺子馅,此刻却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我放下筷子,看眼前如正常一般热恋中的情侣,你一口我一口的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心底阵阵厌恶潜滋暗长,终于片刻以后,我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 “夏景轩,夏总?”我狐疑的发问,“请问您究竟看上我们林安哪一点?您说结婚不是逗我们林安玩的吧?” 林安,放下手中的筷子,期盼的目光落在夏景轩那张生动的嘴上。 男人优雅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不着痕迹的笑,凤眼微眯,璀璨光华统统溢在他的脸上:“苏晴小姐,似乎对我有误会?” “怎么会?像夏总这样风姿卓著的人,一般娶妻生子都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如今却扬言要娶平头百姓家的姑娘,不得不叫人心升疑惑。作为林安闺蜜加死党,我有必要搞清楚状况。”我的目光直射男人仪态得体的端庄模样,似乎要穿透这层层的伪装将最真实的模样扒给林安看。 男人轻笑,捉住林安拿着筷子的手,满是温情的撒娇:“安安,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的朋友好像很不待见我呢。” 林安抽回手,对我眨眼轻笑:“苏苏,你看你严肃的,吓坏我的白马王子,我轻饶不了你。” “林安,你除了知道他叫夏景轩以外,你还知道什么?”我耐着性子,眼底难忍急躁,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火苗,“他多大?是否结过婚?是否有孩子…” “苏苏。你也太紧张了,结婚的是我哎,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吃亏?我嫁的又不是流浪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只管等着做伴娘好了。”林安并未听出我话里的异样,笑着说,“过几天,我就安排崇明的父母过来见上一面。” “林安…”我急的欲言又止。 林安轻巧的握着我急躁的手,拍拍我的手背,眼底是满满幸福的笑容:“好了,苏苏。我懂,但这是我的事。我愿意就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林安这是铁了心的要嫁,我阻挡在中间算是怎么回事。 我终是软弱无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夏景轩那张分外得意的脸上,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荡漾在眼梢魅惑妖娆的分外张扬。我想应该不会有哪个女人会阻止自己爱上他,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小的林安。 “苏晴小姐,长衣长裙的这么穿,不热?”夏景轩剜我一眼。 “我正想问呢,苏苏最近怎么总是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看你明明很热,偏偏又穿这么多。”林安随之附和,“这样的天,家里即使开了空调,还是不觉得凉快呢。” 我手上一抖,心底惊凉一片。夏景轩是故意要来戳穿我的心思的。他明明知道我昨晚被他畜生般的**过,在加上跟莫漠那一架,浑身到处都是淤青,我还哪敢将胳膊腿儿的露在外面。 ------------ 第七十五章 你这个坏女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错乱的冲出房间,身后似乎有洪水猛一般一路狂奔跑到街角便民药店里。 我的目光在货架上来来去去的搜寻,几经周转下来并未搜寻到广告传说中72小时紧急避孕的“有毓婷,放心爱” 药店的售货员是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她跟在我的身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弯身从我后面的货架上拿出一盒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姑娘,是找这个?”中年妇女脸上难掩暧昧之意,“超过24小时的话,直接服用2粒。” “嗯,谢谢。”我低头快速掏出一张毛爷爷,接过毓婷,连零钱也没要转身逃野似的跑出了药店。 外面暑期正盛,我的额头发际线上全是细密的汗,脸颊也蹭蹭的绯红。我找了个没人地,躲在公交车广告牌下,背着身子快速干咽了两粒。因为没有水,吞咽起来又苦又涩,卡在喉咙里干呕了几次,这才费劲的完全吞下去。 橘黄的路灯下,梧桐树荫投射在巨幅广告牌位上,那上面的人似乎还跟我小时候初见的一样,似乎从来未随时光流逝而变化过,一直年轻一直漂亮。汪汪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倍显十足的青春活力… 我不禁哼哼的傻笑,嘴里还残留着药渣辛涩的苦味。原来不经意之间的年华流转,消失模糊的永远是自己一直逃避的,比如我固执的认为自己永远十八岁,不可能随着时间而衰老,同样我更固执的以为我爱的人必定如我一样还爱着我,只要我不抛弃不放弃我一个转身他仍然站在原地等着我… 我站在巨幅的广告牌位下很久,久到脚底升起麻辣刺痒的感觉才打算回去。双脚仅仅挪开了一个步子,脚底麻木的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啃~噬般的痒痒难耐,我只好蹲下身躯,用手捏着发酸发胀的脚背,以好适应这种麻戾感。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汽车的鸣笛,我回神转身对上刺眼的白光,用手遮住强光给我带来的不适,我向路边一瘸一拐的靠了靠,给对方腾出更宽阔的车道。 车子缓缓向我靠近,然后戛然挨着我停靠了下来。我正恼怒对方的不礼貌,擦的我胳膊险先让我摔倒在地。 “下车…”我不耐烦的敲着对方的车窗。 半响对方将车窗摇下,探出脑袋,对我露出惊鸿一瞥的笑然后迅速打开车门,用劲一带将我拖上了副驾座。 “夏景轩,我警告你,快放我下去。”我一阵手脚并用的乱窜。 他一脸淡漠,似乎很满意我这样又急又燥的样子,将车子向附近车位停靠过去,然后熄火。 “生起气来,像个跳蚤似的。”他将车子熄了火,却不打算将车门打开。目光灼灼的烙在我的脖颈上,鬼魅一笑,“包的这样严实?早知道昨夜在你脖子上也烙下属于我的印记,是不是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了?” 我不接他的话茬,鼻子酸酸的,挫败的想掉眼泪,明明很气愤的话,最后软软的说出来像是在撒娇:“夏景轩,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他的身子微微向我这边靠了靠,冷冽的目光一扫而过,霸道的将嘴覆盖上我的唇,唇~舌流转之间竟是他的烟草香味,我本能的向后退缩,却被他恶意般的板正了身体,与他火热的目光紧紧碰撞。夏景轩的吻太过于粗犷,手也不安分的从我身后摸了进去。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热烈的温度,所到之处必定留下大片情~欲的火花… “你的身子软的像团棉花,是想要了嘛?”夏景轩动情的在我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坏坏啃咬我的耳垂,“我可以随时满足与你。” 真是混蛋透顶的人,他哪根神经能感受到我软软的像棉花?只有他自己像个随时可以发情的雄狮似的,到处寻找交配的母狮… 我腾出一只手,握成拳头向他身下砸去,却并他灵机一动的捉住,他的薄唇离开我的身体,冷成一道冰霜印在我的眼底。 “你是想叫我断子绝孙,才肯罢休?”他生气暴躁的低吼。 一想起昨夜眼前的男人被我踢中要害狼狈的滚在地上缩成一团嗷嗷直叫的场景,我就难掩心中之快。 我抽出被他捉住的手腕,心情大好,眉开眼笑的说:“活该。” 显然我的高兴传染了他,跟着他的嘴角便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女人,你看你笑起来多好。” “景轩,你放过林安吧。”我的语气充满了央求,“她经不起你的玩弄。” “换个话题。”男人不悦的瞬间冷着僵尸脸。 “除了这个话题,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了。”我将头扭过去,另一只手还拿着药盒,心下冷颤,便偷摸的往口袋里送。 男人眼尖,一眼就洞悉了我的小动作,疑惑的问:“手上拿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准备往哪藏?” “没有。”我心虚的拔高了声音。 男人眼疾手快的从我手中抢了过去,皱着眉冷笑:“还嘴硬,这是什么?”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药盒,眼睛落在我的身上,紧张的问:“药?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低头。 夏景轩半信半疑的将车内的小灯打开,将药盒对着灯光认真的看起了说明。我的神情跟着车厢里逐渐升起的冷气而变的分外清醒。 “毓婷?”他鬼叫,将药盒捏碎,侧过身来用劲掐着我的脖子,那张俊颜因为生气扭曲的很难看,他咆哮的对我大吼,“你吃毓婷?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就那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吗?昂,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我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只感觉呼吸困难,脖子似乎要被男人给捏成了两半,本能的奋起全力厮打他的胳膊,直至脑袋缺氧,昏厥迷糊的时候,对方才愕然松开手臂,打开车门,揪住我的衣领口像甩垃圾一样,恶狠狠的将我抛出车门。 车子扬长而去,卷起地面厚厚的灰尘呛的我干呕不止… 回到住的公寓,林安刚好洗漱完毕,坐在电脑桌前发呆。 见我回来,才恍然回了神似的,撒着拖鞋跑过来拽着我的胳膊。 “苏苏,你刚才很不礼貌呢。没头没脑的跑出去,见心上人去啊?”林安笑着责备。 我轻叹,揪住林安的小耳朵,忍不住的怜惜:“林安,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怪我,好吗?” 林安摇头笑的得意:“说什么鬼话,我林安看人一向很准,怎么会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呢。苏苏你绝不是那种雪中送霜火上浇油的人,对吧?” 我笑,心底荒凉一片:“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呢,我只管真心待你即好。” 林安眼底有着晶莹,煽情的跑过来搂着我的肩膀,撒娇似的喋骂:“苏晴,别那么矫情行嘛?你看我这一把年纪的被你这小丫头勾的眼泪横飞四溅,多丢人呢。” 我佯装生气的推开林安微颤的身子,对她白眼:“哼,叫你不听我的话,随随便便就被一个男人勾的三魂少了七魄半,没有一根神经是在正常轨道上的。” 林安撅着嘴,吸吸鼻子,俏皮的笑:“苏苏,你就是太紧张了。跟景轩结婚我又不会少块肉,人家哪样不比我强?说到底是我捡了个宝,好吧?要吃亏也是他吃亏呢。我没事偷着乐还来不及…” 我撇嘴浅笑:“正因为如此,你才要慎重对待。像他那样的花花贵公子,女人不可能一根两根手指头就数的清的。更何况一入豪门深似海啊。” 林安不以为意的笑:“苏苏,你到底还是个孩子。男人一直万花丛中过,那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人,所以便没有情的玩弄女人…男人一旦爱上,就想有个完整的家,然后安心的窝在爱巢里,外面莺莺燕燕的歌舞升平从此再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或许吧。”我闷哼一声,心底的荒凉更甚,林安终究不是那个男人心底最后的避风港,更何来的爱与不爱。 …… 睡梦中,我似乎看到了行川那张轮廓柔和,五官分明的笑脸,淡淡聚拢在眼梢的笑意像一掠春风,刮进了我的心田。我知道这是一个很美的梦,美的遥远而不真实,让我不愿从梦中清醒过来。哪怕耳侧是林安一遍又一边的吵闹… 迷迷糊糊中,我知道林安又出了门。林安走了以后,我沉入了更漫长的睡眠中,这次我做了一个极其辛苦的梦。梦里夏景轩喝的宁汀大醉,吐的沙发房间到处都是,我在梦里一直埋头擦地板,刚擦干净然后他在接着吐,周而复始反反复复,一直擦的精疲力尽胳膊要断了似的,我才从梦中惊醒。 我柔柔太阳穴,瞥眼看向时钟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三点… 我的青春平白无故的又被我糟蹋般的睡去了一小半,我打算收拾一下自己,出门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我很久没有逛街了,很久没买衣服,很久没买鞋子,很久没买护肤品,很久没有烫头发,或是很久没认真的吃过一顿安心的好饭… ------------ 第七十六章 回忆城殇前篇 1 周末商场,人潮如织。从人民广场到南京东路一路繁花似锦绵绵不绝。这里是奢侈的天堂,是堕落的天堂,也是文化底蕴厚实的天堂。 眼下没几天便是七夕,各大商场争奇斗艳般的使出各种浑身解数打着七夕让利的口号,吸引来来往往的顾客。 我原本不是个奢侈的人,举世知名品牌欧米茄(OMEGA)的落地橱窗里摆放着一款主打节日的情侣对表,标语:浓情佳节,挚爱真选。 惹眼的标语加上动人心弦的完美构造,让我脚下生疮,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我的目光落在碟飞系列男款机械表身上,奕奕璀璨的光华让我心头一紧,我想将它买下,这是我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我肯定疯了,因为开头2的后面有六个0,显然凭我此刻的能力只能补个2后面的零头,剩下的只好刷信用卡分期付款。 我喜欢OMEGA的品牌故事。“Ω”是希腊文的第24个,也是最后一个字母。它象征着事物的伊始与终极,第一与最后,类似于亚洲哲学中“最后意味着最初,结束亦是开始”的循环。代表了“完美、极致、卓越、成就”的非凡品质,也诠释了我心目中爱情自始至终的风采。 买好了手表以后,就意味着我接下来的计划全部泡汤,包括买衣服买鞋子各种花销。当然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可能要过上一段捉襟见肘贫困潦倒般的日子,然而比起行川能收到我这样别有心意的礼物,我却倍感心满意足。 从OMEGA出来,南京路上来来往往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 上海人绕不过外滩、南京路,正如成都人绕不过春熙路,北京人绕不过西单、王府井,南京人绕不过新街口、夫子庙一样。作为时下最繁华的商业街,南京路不仅历来是游人销金玩耍的重要去处,还传承着这座城市独特的文化气质和底蕴。美女如织的南京路,让它不同于其他城市的步行街,这里除了杂驳、喧闹、无趣,说其“一街独秀”却也并不过分。 我的步子缓慢随着人潮攒动的方向挪动,抬头不经意之间,却发现已来到了黄浦江边上。金外滩,处处生机盎然,像这个盛夏无尽的绿色,与我心底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人轻拍我的后背,让我的神思游了回来。 眼前是个比我高出半个人头的大男孩,带着黑色墨镜,白净的脸蛋嫩的可以掐出水,若是忽略他放荡不羁的笑容,完全就是个毛没长全的小正太。 “你是?”我疑惑,指着眼前嚼着口香糖没个正行的大男生。 对方咧嘴大笑,却不说话,转身走向附近的垃圾桶吐了口吐沫,又迅速折回跑到我的面前,抬起双手用劲搓着我的腮帮子。 我被对方这一举动吓的花容失色,抬脚就向对方踹过去,却不巧被对方轻易的躲开。然后又厚着脸皮抬手来揉搓我的脸,我一不小心又被对方得了手,他笑的更加肆意张狂,而我却气的不知所措。 “神经病,你谁啊?”我警觉的躲开对方再次不安分的手。 对方将墨镜用食指往下勾了勾,露出一双似曾相识的汪汪大眼睛,然后对我眨眼,最后无趣的怪叫了一声:“晴姐姐,这你都没认出来?” 我一惊,被他这声晴姐姐勾起了无数个温馨画面,我讶然惊叫了一声:“谢莫晨,晨晨?” 大男孩撅着嘴一脸哭丧的撒娇,将我就地抱起,原地转了几个大圈,然后定定的看着我,眼底有着温情的眼泪。 谢莫晨开始语无伦次的表达:“晴姐姐,就知道你命大。我跟妈妈从不相信你死于那场天灾人祸,我们从未放弃寻找你。我们每年清明节都去青城山给大姨和大姨夫他们扫墓。我们在灾后去了你汶川老家…” 我一直说自己是成都人,仅仅说了一小部分,我的根其实是埋在汶川。而今,我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那就是百感交集。我激动,却也悲怜的痛哭,如今谢莫晨如同我生命血液里另一半灵魂的寄托,他是我的亲人,是我小姨的孩子。如今碰上了谢莫晨,就等于我苏晴今后有了家的眷恋,逢年过节再也不用风雨飘摇般的哀哀凄凄一个人过了。再也不怕结了婚以后没有娘家… 久别重逢,生死一线而后,让我的记忆不得不回到08年那场惨绝人寰的天灾,说到底,很多谜团,我还是很有必要再此稍微交代一下的。 那是距离夏行川离开C大去美国KBCS音乐学院一个月以后的一段日子。 ……… 1 清晨,太阳的温度还没有升上去,凉凉的。在清脆的鸟鸣声中,我托着脑袋的手,开始发麻。 “你没事吧?”韩莹小心的问。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这青天白日的才刚刚开始。”我揉揉发麻的手,平静的说。其实我心里恨不能找个时光机器,让时光倒流。 “你真的没事?心不在焉的,一会该出发去上课了。别老杵在窗户口。”顾倩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拿着书,小声的说着。 这倒是让我突然觉得好笑。我虽然心里憋闷但是表面上我活的好好的,我没有整天惶惶不可终日,食不知滋味,夜不能寐。相反,在外人看来,这段时间,我珠圆玉润了很多。我能吃能睡,有空没空都会抽时间去逛街看电影,参加学校诸多社团,校园哪里有活动,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放心好了,我真没事儿,我才不会因为夏行川走了,就傻的不分东西南北,你们就看着好了,我保证,我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过的更好更充实,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守候和等着他。”我微笑着说出自己心底话。 “苏苏,你能这么想,我跟赵帅也就放心了。”韩莹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乐呵呵的说着,“这段时间,赵帅出去谈业务去了,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这样你要是觉得心里闷,我都可以陪着你的,苏苏。” 这里的赵帅,是我高中三年的同学,高考落榜以后,守着他爸那点产业自己捣鼓了一家装潢公司,因我的关系,现在跟韩莹处于热恋中。 顾倩这个人,看什么都是淡淡的,对什么反应也是淡淡的,难能她对我多关心了两句,顾倩拿起书,靠近我身边斜眼看向窗外,静静的说:“我以为外面出了什么好的景致,叫你连个步子也不肯挪一步,行了,竟然都没什么事,上课去吧。” 我嘴角抿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簇拥着韩莹跟顾倩,向教室走去。 是啊,刚开始我以为,夏行川走了以后,我会活的比较艰难,我怕我熬不住寂寞,耐不住长长的相思,而会颓废下去。但是事实上,过了一个多月了,我活的好好的,而且还胖了不少。 虽然我很不喜欢夏行川独断专行,就连去美国都是计划好了的,等上了飞机,才给我发来消息,这种先斩后奏,让我很是措手不及,但是一想到他总是能把所有的事情围着我计划,我就会很享受他那样的安排和顾忌。至少他不想因为离别的画面,而让我们痛彻心扉的挥泪告别,这种场景,想想也就够受的了,何况现场来个模拟,所以,我不怪他。 这两天,一到中午就出太阳。阳光金浅浅的,投在校园的人工湖上,湖面立刻镀上一层更浅的珊瑚色,湖边黄色的迎春花,此刻开的比阳光还耀眼。盛开的海棠树上,缀满了一簇一簇的花骨朵,红色的海棠像一片焰火,燃烧着,绽放着,暖暖的颜色使人驻足,不得不多看它两眼。下课后,我们三人吃完中饭,来到了这里。 我与韩莹,抱着书本,坐在人工湖的亭子里,闭上眼睛,沐浴着早春的气息。没了寒意的早春,舒服的使人打盹犯困。 “咳咳咳……”一阵干呕咳嗽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跟韩莹不禁展开犯困的眼皮,看向身边不知何时咳嗽的顾倩。 “怎么了?咳的这么厉害?是不是着凉了。”韩莹有些着急的问着。我疑惑的看向顾倩,只见她一直干呕咳的不行,憋的小脸通红。 “该不会是花粉过敏吧。韩莹快过来,我们带她,先离开这。”我将书本慌忙放入书包中,跟着韩莹一起合力,将她搀扶到宿舍。 顾倩喝了几口热水,好了很多,停止了咳嗽。我跟韩莹,一直都以为,顾倩这种敏感体质,只要远离敏感源就好了。可是没成想,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每每清晨,顾倩都霸占着卫生间,一直恶心呕吐到精疲力尽。 顾倩从卫生间里,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看着我们一本正经的模样,撇撇嘴,准备上床继续休息,并不搭理我们。 “顾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跟韩莹。”我坐在顾倩的对面,表情很严肃的问。 ------------ 第七十七章 回忆城殇前篇 2 “是啊,顾倩,你这两天很不对劲,以前有事没事喜欢往图书馆里跑,现在只要逮着空闲你就往被窝里钻,一睡就睡上好几小时,有时我叫你,你都不醒。”韩莹双手插着腰,情绪有些小激动的说着。 顾倩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身子侧向里面,背对着我们,啜泣声从床头响起:“我怀孕了。三个月了。但是他跟我分手了。那个曾经说爱我的男人,现在正跟他的学妹正打激情四射。” 我跟韩莹都不约而同的惊讶了一声:“啊?”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你怀孕的事,那个混账东西知道嘛?”我有些为她打抱不平,生气的说。 韩莹好像比我还生气,一脚踹飞了边上的凳子:“靠,还有这事。这个王八犊子,不要也罢,顾倩,你别哭了。” “我不想找他,我爱他,但是他现在不要我了。这个孩子,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要把他拿掉,我要让这个恶心的男人,从此消失在我的一切生命里。我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从我的骨血里刮掉,连一丝记忆都不能残留。一点都不能。只要有一丁点,我都会不可抑制的开始瑟瑟难受,像是被蛆虫啃噬一般,它游动在你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里,你放大眼睛去寻找,你只会越来越疼。所以,哪怕是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要尝试那个忘记他的方法。”顾倩先是小声的低泣,到后来竟赤红着双目,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我们觉得顾倩此时恶狠狠的像个怒兽。 顾倩情绪来的太突然,太激动,我跟韩莹恍然无措,只能跑到她的床上,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 其实我跟韩莹,都能理解顾倩心里的不甘和痛苦。那个男人,是她的初恋,一段长达五年的情感,现在戛然而止,结束了。这让一个曾经少女的王子梦破碎了,而且还伤的很重,她可以忍受抛弃,但是忍受不了背叛,尤其在她还深深爱着他的时候。所以,顾倩,现在心里是仇恨的,茫然的。我开始同情眼前这个淡漠的女子,她曾经总是孤高一切,忽视我们室友的情感,为了心中的男人,千方百计的去经营,结果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笑话。 从顾倩做完手术,到后来的差不多一个月时间里,我跟韩莹轮流照顾着她。直到她郁郁葱葱的从恶梦,悲伤,绝望中,走了出来。 也因为有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伴,心无芥蒂,我们三个人的友情从此走上了人生的另一个高峰。 2 四月份的成都,天气阴晴不定。如果不下雨,中午只要穿个短袖就可以了。。 恰逢周末,天气晴朗,没了雾气蒙蒙,韩莹提议逛春熙路,顾倩举手叫好,我对此虽没有太多的兴致,但想想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还是欣然接受了提议。 外地人到成都来如果不逛逛春熙路,就好比到北京不去王府井,到上海不到南京路一样令人遗憾。春熙路不仅是成都的时尚中心,美女打望地,也是美味小吃云集之所。 韩莹提着大包小包,依然兴致勃勃,意犹未尽。我与顾倩,几经周折,大有精疲力尽的感觉。 韩莹总是走走停停,看向身后的我们,时不时的冲我们嚷嚷叫唤,那样子十足的泼辣狠劲。 我跟顾倩总是摇摇头,然后相视一笑,复而再次不情愿的穿梭在人潮如梭的人群中。 我挼搓着有些发胀发酸的小腿,坐在亚米天阁的大厅里,点了一份我最爱吃的台塑牛排和花香烩杏鲍菇。 正当我们三个人,挥舞着刀叉狼吞虎咽的吃着各自碗里的食物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家里的老太太打过来的。 我一边乐此不疲的吃着碗里的美味,一边将手机按上接听键,口齿不清的说:“妈,又怎么了?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我将手机高高举过头顶,电话那头还是传来一阵杀猪的声音:“苏苏,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你能忙什么,忙着玩,忙着吃,忙着睡啊?我不管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限你一个小时内必须回家,否则后果自负。”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拿过纸巾,擦了把嘴,漫不经心的说:“什么后果啊?” “我断你伙食费,我看你还敢在外逍遥快活。”电话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一边收拾买的东西,一边将手机放入包包里,拖拽着韩莹跟顾倩,只见她俩满嘴的食物,在看向我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个****。 韩莹咽下口中的食物,惊慌的说:“你干嘛,搞的被鬼子突袭似的。我还没吃完呢,这是要去哪?” “就是,苏晴,我还没吃完呢。什么事,等吃完再说,昂。”顾倩举着叉上的牛排,一口将它吞下,囫囵的鼓着腮帮子说着。 “去我家,老太太给我下了通缉令,命我限时回到家,不然就断我伙食费。”我急惶惶的说着。 “噢,那赶紧的吧,上回你被断伙食费,害我接济了你两个星期,都怕了你了。”韩莹比我还紧张的拿着大包小包,拽上顾倩,颇有些哀怨的叨唠着。 也难怪韩莹哀怨,我从出生到现在,虽然不是过的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也颇为小资,用钱向来大手大脚。老太太也从来没有限制过我的零花钱,当然我手上一般不会有太多的闲钱,基本上是有多少花多少。但是,就在上次夏行川去美国留学的事情,我瞒着她没有跟她说,叫她知道后,大发雷霆,整整断了我两个星期的伙食费,这叫我一向伸手大方的人,一下子就回到了解放前。那段时间,我整日死皮赖脸的靠着韩莹养活。因为我养尊处优的性子,实在是难伺候,叫她足足破费了不少银子。 所以她收拾好东西,拖着顾倩,跑的比我还快。 操着一腔四川话的司机,特别给力,一路上畅通无阻,不到四十分钟,就杀到了我家小区的楼下。 我刚下了车,就老远看见老太太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个鸡毛掸子,那架势是非要扒我层皮似的。 我顾不上后面的顾倩和韩莹,慌忙跑了过去,在老太太鸡毛掸子举起之前,成功将其拿下。 “妈,你看我就一个月没回来看你,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妈,你快说说,你青春永驻的秘诀,叫我身后的姐妹学习学习。”我一边讨好似的对老太太一阵夸赞,一边对身后的韩莹她们挤眉弄眼。 果然韩莹心神领会的极力配合我,只听她乖巧甜甜的说:“哎呀,阿姨,您看看您,我这才多久没见您啊,您越发的青春美丽了。要不是我知道您是苏苏的母亲,走在大街上,我肯定以为是哪个邻家姐姐出落的如此美艳动人呢。” 老太太一阵欢喜,先前的怒气全无,高兴的拉着韩莹跟顾倩直接上楼。 我跟在身后,掩嘴偷笑,冲韩莹她们竖起一个大大的YES。 一起吃过晚饭,我们仨躺在我的大床上,舒展身心,欢快的像个幸福的猪。 这还是顾倩第一次来我家,并在这过夜。 “苏苏,顾倩,我们要永远都在一起,该多好啊。以后我们三个老太太可以围在一起打麻将。”韩莹傻呵呵的说着。 顾倩看向韩莹,安静的说:“我不是成都人,以后工作了,肯定是要回去的。还是你们俩好,靠的这么近。走哪里都够的着。” “你可以嫁到成都来啊,我们仨就可以在一起了嘛。”我呵呵的笑着说。 “就是,顾倩,你可以嫁到成都来。外面的花花世界,哪有我们成都这般美好。总是自由闲舍,嘻嘻。”韩莹从床上坐起,一脸笑嘻嘻的。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陪伴和守候。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合群的女孩子。以前,我满脑子都是那个说爱我的男人,说给我一辈子幸福的男人,我整天围着那些遥不可及的誓言打转,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视过你们,是你们让我知道情谊的伟大。我想即使我以后回到家乡,我们也不会失了联系的。友情这种东西,无论多远,它都可以漂洋过海来看你。”顾倩拿起身边的枕头,放到自己的头下,若有所思的说着。 我跟韩莹不约而同的侧目看向顾倩,心里彼此升起一些温婉眷念,我们三个人相视一笑,竟都有些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想来,我们在这一半明媚,一半忧伤的青春里,邂逅了彼此最纯真的年纪,最是千金难求,心心相印。 老太太时不时的送一些水果零食过来。并对着床上的我说:“苏苏,马上快五一了,你随我跟你爸,去乡下,看看你汶川的爷爷奶奶,老人家都怪想你的。” 我托着一串长长的声音,说:“好。本宫知道了。您且先退下吧。” ------------ 第七十八章 回忆城殇前篇 3 …… 回汶川爷爷老家的路上,迷迷糊糊我在梦乡里彷徨:思念给了我一个假象,我听见夏行川在我的耳畔私语低喃,那么婉转,那么温柔绵长。我仿佛触及到了他的发,他的眉,他的嘴,还有他那明媚如春的脸庞。我开始微笑着,痴痴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每一缕每一寸都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一个剧烈的颤动,睁开惺忪的睡眼,我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原来一切这么真实又那么虚幻,仅仅是一场梦。我看向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暗自想来,我一觉竟睡了这么久,此时车子已经飞奔在汶川的原野之上。 汶川山体恢弘高大,峰峦起伏,地势险峻,植被种类繁密,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边缘,居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东南部,是中国四个羌族聚居县之一。 山高水长的汶川孕育了这里的一代又一代的各族人民。我的爷爷奶奶聚居在汶川县境域东北部,威州镇。 威州镇位于汶川县境域东北部,镇区内沟壑纵横、岭峦错落,气候干燥,植被稀疏,是岷江上游有名的干旱河谷地带。城区四面环山,城东抵围顶山,城东南有玉垒山和姜维城山,城西有羊龙山,城北有布瓦山,羌寨村落依山傍水分布于江河两岸群山之间。我们祖辈确是这里少有的汉族。 车子骤然停了下来,打开车门,我活跃的从车上跳了下来。迎着满面的夕阳,静静的向远处看去,爷爷掠着山羊胡,满头银丝,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只见他依靠在院子门外,正乐呵呵的冲我挥手召唤。 我撒丫子的一路疯跑,尘土瞬间跟随我的脚步,弥漫的飞舞了起来。 “爷爷,苏苏好想你。”我给爷爷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撒娇的语气,欢快的说着。 “爷爷望眼欲穿,终于把你盼来了,瞧瞧我的孙女,长成大姑娘了,越发的标致。”爷爷乐呵呵的拍着我的背,一边仔细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用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我的小脸蛋。那样子,宠溺而又怜爱。 我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没有来见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日照时间长的原因,爷爷比以前好像更瘦更黑,好在说话的时候声如洪钟,气色红润的不输当年。 院子门吱呀的一声松动,奶奶从院子里探出瘦小的身子,慈爱的脸庞,在看到我的时候,溢满笑容,只听她颤悠着声音,开心的说:“是苏苏来了,我的好孙女,要想死奶奶了,快,屋里坐,别杵在门口,瞧,把是苏苏累的。” “奶奶,奶奶,苏苏,想你。”我抱着奶奶纤瘦的身子,伏在她的肩上,一阵抽泣。 爷爷特别爱干净,院子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以前小的时候,我总是会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不解的问他,你总是洗呀擦呀,也不觉得麻烦,还养那么多小鸡崽子,擦了不是还得脏,不就白擦了么。爷爷当时总是笑着说,我除了洗洗擦擦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以做。 此刻想来,老人最是怕孤单落寞。他们不愿跟我们回成都享福,我长大了以后又鲜少过来陪他们。 慢慢的岁月长河里,日复一日。时光,它不仅是旧在表面,它也老在心里,四季轮回走的太急,爷爷奶奶终抵不住岁月的侵袭,他们真的老了。爸爸是他们老来得子,膝下也就这一个儿子。都说承欢膝下,颐养天年,是老人老来宏愿。可是如今,为人子孙的我们,竟是如此粗心大意,不曾在床前灯下侍奉孝道。只留他们静守一生,期盼着儿女归来团聚。 心里满满的愧疚,面对着一桌子的野味佳肴,没有一丝胃口。我看着碗里爷爷奶奶夹过来的肉,心里除了满满的感动,更多的是暗自悔恨,我偷偷抹去眼泪,一口一口的咀嚼着饭菜,我从来没有觉得,吃饭原来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爸,妈,我跟苏苏爸爸这次回来,暂时就不走了。苏苏爸爸那边工作也辞了。眼下,这些年,我手上也存了不少钱,我瞧着我们汶川发展的还不错,准备将这笔钱拿过来自己开个皮包公司。我有自己的货源和人脉,不愁没有销路。这一来呢,我们可以经常侍候你们,这二来呢,你们也不用老担心惦念着我们。至于苏苏呢,我们也很放心,孩子大了,也谈了个对象,我跟苏苏爸爸都很满意。”老妈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呵呵的说着。 “爸,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事?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下,害的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我嘟着嘴,对他们的刻意隐瞒很不满意。 “你看你这孩子,现在说也不晚,说早了,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还瞎耽误学习。现在你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我跟你妈老早就有这种打算,所以也就冒个险,准备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我爸笑着跟爷爷碰了一杯,一口闷下白酒,乐呵呵的说着。 相较于我的不瞒,爷爷奶奶却是眉开眼笑,满心欢喜。 在接下来五一小长假里,老爸老妈果然往返汶川县城里,忙活起来。而我则快乐的陪着爷爷下棋,奶奶则高兴的忙着吃喝。一家老小,欢聚一堂,那段时光,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为美好而又终生难忘。 那个可以任意随我挥霍的年纪,随着2008年一场颠覆性的灾难而彻底被瓦解和奔溃。 每个人的青春,终逃不过一场爱情,友情和亲情,我把这种美好的青春停留在记忆里,亘古不变。 2008年5月3日,我与家人最后一次相依相偎,相守相望,却永久别离。这是一场生与死的别离,爱与痛的别离。活着的人永远痛,死的人永远爱。 我一直以为,人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2008年5月12日农历四月初八星期一。那天似乎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在乎的人,和在乎我的人,都好像跟约好了似的,给我打电话。所以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我还躺在床上的时候,电话铃声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为此当时还没有睡醒的韩莹,特别不爽的拿起床头的书,砸向我这边。结果用力不够,书竟垂直的把她自己砸个正着,顾倩捧着书,靠着椅子仰面大笑。韩莹吃痛的从床上直直坐起,光着脚丫子爬上我的床铺,好一顿的揉搓蹂躏我。 “苏苏,我是小姨。”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小姨,这么早就想我拉。嘿嘿。”我笑嘻嘻的说着。 “是有些想苏苏了,这不一早就给你打电话了。你相处的那个男朋友,谈的怎么样啦?等这个暑假一起带过来给小姨瞧瞧。小姨倒是看看,谁家的孩子这么能耐,我家苏苏竟然看得上。”小姨笑的欢快的说着。 我家老太太真是太八婆了,什么都跟小姨说。“小姨,那个等有机会你一定见得着的,晨晨现在怎么样?眼瞅着就高考了啊。” “晨晨啊,最近成绩一直都很稳定,最近模拟考试,分数可以上一本哎,想想我就高兴的合不上嘴。”小姨在电话筒那边呵呵的笑声一片。 我一边看向床头摆放着我跟夏行川,馨儿的合影,一边吃惊的说:“晨晨,这么有出息了。这才多久的光景,成绩提升的这么快。哈哈,小姨平时也别给他压力太大噢。” “是啊,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高考了,我也不想晨晨太累,他考什么样就什么样吧,随他去。呵呵,苏苏那你自己多注意点,小姨就不跟你多说了,挂了昂。” 我刚挂完电话,那边就来了田沁的电话。田沁在电话里说,自己最近很好,今年暑假就不回成都了,聚会也就不参加了,顺便问了一些我跟夏行川的事情,别的也没有说什么,匆匆就挂了电话。 我翻身下床,上卫生间的间隙,电话铃声一直都在响,就连顾倩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见她捂着鼻子,将手机递给我,不满的说:“今天什么日子啊,这大清早的,还没完了呢。” “喂死猴子啊,你现在在哪呢?田沁刚给我的电话,你就打来了,你俩不会现在在一起吧。”我咯咯的一阵坏笑。 “苏晴,这么多同学当中,就数你对我最坏。你知道你伤的我有多深嘛。你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吗?我现在就是。”侯子旭电话那头好一阵的哀嚎。 “死猴子,别不识好歹,我对你可不薄,以前哪回作业不是我帮你写的,哪回吃饭的时候,我碗里的肉不是叫你吃的精光啊。”我没好气的说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晴,你真叫人讨厌,不跟你说了,我挂了,那个叫夏行川的臭小子,如果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侯子旭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之后,我一直在想,之前赵帅有跟我说过,侯子旭吸毒的事情,以及田沁借钱的事情。他俩是不是因为这事而走到一起了呢,如果是,那倒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 第七十九章 回忆城殇 1 “苏苏,我是爸爸,你妈呢,让我给你打电话,在你户头上存了五万块钱,够你花好一阵子的,现在我们手头紧,你也省着点花,呵呵。” “爸,既然手头吃紧,不用给我那么多,这也太多了。”我皱着眉头,小声的说着。 “你妈,你还不知道啊,刀子嘴豆腐心,这次她把所有的家当都压在这次投资上,都说投资有风险,她怕这次做生意全亏了,所以,提前把这盈余的5万打在你卡上,免得你后来吃苦,连学费都交不上。” 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我对着电话那头欢快的说:“爸,替我谢谢老太太,她闺女爱死她了。就算她把家底都败光了,让我睡马路,我也爱她。嘿嘿。”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韩莹顶着凌乱的头发,从我床上爬了下来,撇撇嘴满是不悦的说:“苏苏,我恨你,以前你早上跟夏学长漂洋过海的通电话,我还可以忍受,你看看今天早上被你闹的,我都没睡好。恨你恨你,哼。” “爱你,爱你,爱你。好了,韩莹,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今天是周一,要上课的,不适宜睡懒觉,好吧。虽然我们是十点左右的课,但是你想,你整天除了睡就是吃,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都长肉肉了,你说等赵帅回来看见你这样,他还能要你么。” 韩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撒着鞋托,跑到镜子面前,左顾右看,自言自语说:“我真的长胖了么,没有啊。你看镜子里的我,下巴还是削尖的啊。倩倩,你看看我,是不是像苏苏那样说的,真胖了啊。” 顾倩合上书,拿起梳子,熟练的把一头秀发,扎成一个马尾,看向我跟韩莹,很严肃的说:“我觉得你们都长胖了。看你们男人回来还敢要你们,走了,上课了。” 五月份的成都,开始有点闷热潮湿。穿着短袖,一段路走下来,还是流了不少汗。幽深曲靖的小路上时不时会有几只流浪猫从草丛里探出脑袋,然后鬼使神差的又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顾倩,苏苏,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你说上午上公共课也就算了,下午这个选修的课,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吧。中午都不让我午休,非要拉着我过来陪你们。”韩莹举着手上的书,挡住头顶上投过来的阳光,抱怨的嘟着小嘴,很不高兴的说着。 我边走边看夏行川发过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苏苏,等我,明天回成都,行川。 我嘴角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把抱住身边的韩莹,又蹦又跳。韩莹不知所措的推开我,疑惑的说:“你中邪啦?大中午的抽什么疯。” 我忙摆摆手,语无伦次的说:“行川,说他明天到成都。” “真的?苏苏,看把你高兴的,夏学长这么忙还要抽空回来看你,真是太难为他啦。”韩莹开心的说着。 “苏晴,你怎么那么好命,摊上夏学长这么好的男朋友,想想我就嫉妒死了。不过真替你高兴。”顾倩浅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高兴冲昏了头,一阵眩晕,正在回复短信的手机一不留神,从手里摔了出去,我摇摇晃晃的蹲在地上伸手去捡手机,一手揉着脑门。只觉得眩晕不止,周边的生物都在晃动,天旋地转的。 “地震啦,快跑。”冷不丁的不知谁大吼了一声。接着,我跟韩莹,顾倩她们,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短短的数分钟内,摇晃不止,教学楼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大批出逃的学生。 韩莹好像特别兴奋,她大声的对我说:“苏苏,刚刚真的地震吗?我第一次亲身感受地震哎,哈哈,感觉晃晃的还蛮舒服的啊。” “韩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是地震,搞不好是要死人的,我们成都震感这么强烈,也不知震源是不是在这附近。”顾倩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说着。 正当我们一团雾水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冒出一句:“啊,汶川地震了。大地震。” 我开始发慌的用手机上网查看新闻,2008年5月12日14时27分59。5秒,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发生里氏8.0级地震。 瞬间我模糊了视野,看向身边的韩莹跟顾倩,艰难的带着哭腔,颤抖的说:“汶川地震了,我爸妈,爷爷奶奶都在那边。我要去汶川。” 韩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泪流满面的说:“赵帅好像也在汶川。呜呜…我也要去汶川。” 顾倩,焦急的安慰慌了神的我们:“你们先别急,现在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呢。咱们先回宿舍,收拾一下,等等新闻怎么说,之后再去也不迟。” 我们在宿舍简单的收拾行李的时候,校园广播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播报灾区的地震新闻。等我们跑到校门外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众要去灾区的学生。 眼下打的根本就不现实,我跟韩莹顾倩合计了一下,准备包车过去,这样时间可以省下,又方便。 边上有几个人听说我们要包车,他们纷纷过来求助,希望能和我们拼车,我看向这些手足无措,慌乱无神的学生,眼下正如同和我一般着急上火。我狠狠的点头说:“好,我们这边加上你们刚好六个学生,你们有谁知道哪里可以包到车。” 一个叫韩生的男同学,此时满头大汗,却很冷静的说:“我知道。就在这附近,不远。” 我把自己筑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在这里有着像青春一样的幸福时光。然而如今,你们是那么诀别,不曾留下任何语言,消失殆尽的埋葬,只留下我依望着待逝的光阴,凄凄的守望。 在这漫长的看不到终点的旅程,一路上我们静静的听着收音机里一边又一边的播报灾区的救援与伤亡情况。 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拨通无人接听状态,焦急的心绪时刻煎熬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在越接近灾区,信号越弱,路程越难走。通往汶川的公路被全部震断,国道出现上10余处塌方,机动车辆基本不能通行。 我们不得不选择弃车而走。六个学生中,除了我们三个女生,还有三个男生,分别是:即将毕业的韩生,大三的刘勇和吴京。 我们将行李从车上纷纷拿下,因为大家走的急,带的食物和水根本不够一天的量,而且我们都没有想到地震灾害如此让人震撼,余震不断,时不时的会有山石滚落下来,一旦被砸中,不死便残。 望着眼前的千沟万壑,艰难险阻的自然灾害,我开始冷静下来。我的世界里开始平静,我从来没有那么平静过,此生也没有。我挣脱开顾倩韩莹紧握着的双手,停止哽咽,平静而又严肃的说:“你们俩跟着司机回成都。现在就走。” “倩倩你先跟着司机回去,无论怎么样,我不走。”韩莹放声大哭,站在我的身边,眼眶红的跟个萝卜似的,表情呆滞而又迷糊。 我转过身,紧紧拥住韩莹的身子,纤细而单薄,她真的没有长胖,我开始脸上带着微笑,对着这个此刻如此娇弱的少女,喃喃的说:“我,苏苏不能没有你们,所以,你们都回去,好好的等着我回来。一刻也不能待在这。我可能没有了爸妈,爷爷,奶奶,成都没有了家,没了亲人,我不希望我一无所有,我希望你们都在成都好好的等着我回来,你们就是我回来的期望。听话。” “苏晴,你去吧,韩莹交给我了,我们在成都等着你。我知道,谁也拦不住你,你向来固执,纵使前面刀山火海,也没人能阻挡住你。灾区伤亡人数一直在攀升,我们需要理智对待,不作无谓的牺牲。”顾倩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冷冽决绝,那声音,像是在承诺,灵动而婉转。 顾倩一直都是谨慎小心的,所以我相信,她能带着韩莹,安全的守候在成都。 一阵仓促的铃声瞬间响起,是韩莹的。 韩莹慌乱的打开扬声器。“喂,宝贝,我没事,你在成都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千万别发神经的跑到这边来。乖。”是赵帅,他竟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疲惫,很精神。 韩莹,瞬间泪如雨下,口齿模糊不清的说:“帅帅,吓死我了,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呜呜呜…” “我知道了,在成都等我。”这是赵帅说的最后一句话,手机那头就想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我拍着韩莹瑟瑟发抖的身体,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干净,笑着说:“你看,赵帅他没事,你跟倩倩乖乖的回成都等着,你说你跟着我去灾区,万一赵帅先回了成都找不着你怎么办,最关键的是,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听我的,在成都好好的等着赵帅,也等着我。我跟你不一样,生我养我的人都在那片土地上,我心里很疼,我不想带着你,让我的心变的更疼。” ------------ 第八十章 回忆城殇 2 韩莹跟顾倩走后,我们三男一女,沿着国道,开始颠颠撞撞的漫长寻亲路。 我知道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在地震后已经关闭,夏行川的航班估计也取消了。他这样一个内心柔情外表严谨的人,在知道中国发生了大地震之后,会是如何的焦躁和不安。行川,我有可能死与这场灾难了,我们有可能永世诀别了。我不知道,你是否如同我一样,这般想到与我永世离别,而会伤心欲绝,疼痛难忍。 眼泪开始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2008年5.12日晚上18.45分,我们已经在这条漫长的寻亲路上走了两个小时,路上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山风开始肆意狂啸,一阵冷意席卷全身。我的脚已经麻木,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子,割破了脸颊和手臂。长长的划痕触目惊心的裸露在空气中,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铃声响起,这是一个漂洋过海的电话,承载着长长的相思和隐忍的疼痛。 这个时候,不同于我们的漆黑昏暗,远在美国的费城,正在迎着朝阳,开始了新的而美好的一天。 打开手机,电源只剩下一格,我黝黑的眸子暗了暗,沙哑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连自己都不忍听:“行川。” “苏苏,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急躁和不安的声音。 我抹着腮边的眼泪,平复哽咽的声音,用尽可能平常的声音,安静的说:“我在回家的路上。没事。” “你是要急疯我不成,汶川那边,现在已经成为残埂败壁,道路封阻,余震不断,山石滚滚,就连救援的队伍都难能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你如何做到,你这是自寻死路。”手机那头一阵咆哮。 手机嘟嘟的响了几声,屏幕显示,电量不足,请及时充电。 我有些眷恋的对着手机,安静而掷地有声的说:“行川,我爱你。” 手机屏幕瞬间变黑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夏行川有没听见我说的那三个字。如果没有,而我的生命又即将如此,丧与这条黄泉路上,我会死不瞑目。 想到生死,突然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肝肠寸断,侯子旭,早上电话里还清楚的问我:“苏晴,你知道什么叫做肝肠寸断吗,我现在就是。” 我当时不知道,可是我现在想告诉他,告诉侯子旭,肝肠寸断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就像有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心脏,然后一点一滴的收紧,再慢慢地旋转,慢慢地撕开,然后是遍布全身的疼…… 地震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搅拌机,搅的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我们开始精疲力尽,前方的路况越来越差,每向前多走一步,就多一分危险和害怕。我们四个人摸索着黑暗,看不清彼此的脸,就这么相互搀扶一路攀爬。 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用了整个前半夜的时间,才不过走了数十公里。道路太险阻,实在是崎岖难行。 2008年5.12日23.41分,韩生提议,为了安全,我们必须放弃继续前行。 我拿出随身带的几件衣服,披在身上。此时雨已经渐停,一阵山风而过,我蜷缩着身子,不禁瑟瑟发颤。漆黑的夜里,越发的孤寂和冷漠。它此刻正张着血盆大口,吞吐着这里的每一个漂浮的灵魂。肆意的孤独,像是生命里的绝望,正在潜滋暗长。不等我们休息片刻,强烈的余震再次随着地动山摇,侵袭而来。 我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刹那间,身体像是被刺穿了一样,撕裂的疼痛。 我一个闷哼,就昏厥了过去。 噩梦开始狂妄不堪。在一片静谧的森林里,有着明媚的阳光,和大大小小的一垛一垛的坟墓。我光着脚丫子,一身素衣长裙,头发凌乱,手捧焚香,每到一座坟头,就开始扣头跪拜,默默祈祷,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直到全身置身与一片香火烟熏中,呛的口鼻不能呼吸,我才惶然无措的扔掉手中的香炉,像风一样开始四处逃窜。无论我跑的有多快,依然逃脱不了鬼魅一样的香薰,它时刻缠绕着我的全身,我开始呼吸急促而又困难,我艰难的倚靠着一座长满青苔的墓碑,大口大口的吸气,没等我多作喘息,一条碗口粗的青髭巨蟒不知何时从坟墓里钻了出来,吐着舌头,瞬间向我扑了过来。巨蟒似乎可以感受到我心跳位置,它从我腰间向心脏周边开始越缠越紧,越紧越缠。我扭动着身体,开始挣扎,就在我以为心脏就要停止跳动的时候,巨蟒突然扭过头来,吞吐着长长的口水,邪魅的看了我一眼,拖着我,一个跃身,飞上了树梢,然后,摇曳着尾巴,全身放松,一阵天旋地转,狠狠的将我摔在了地面上。肆意的疼痛开始灌满全身。 “苏晴,苏晴,苏晴,醒醒……”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天已经大亮,山石碎片,遍地狼藉。 “你醒了,太好了,先喝口水。”是韩生的声音。我歪着脑袋斜靠在韩生的怀里,仰头喝起刘勇递过来的水。 “你受伤了,被石头砸中了身体。好在醒了过来。”韩生皱着眉头,表情忧伤而又疲惫。 我尝试着坐直了身子,直感觉胸口闷哼疼痛。我背过身子,埋头看向胸口,硕大的一片青紫上泛着已经干透了的血迹,咧开的血口子,像极了婴儿一张一翕的嘴巴。 我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安慰的笑了起来,似是开心的说:“皮外伤,没事。我饿了,你们有吃的吗?” “现在只剩下这瓶可乐了。你实在饿的难受,勉强喝两口吧。”刘勇从身后的包包里拿出可乐,递了过来。 我一边扯着嗓子喝了几口,一边看向四周,对面的山头断裂出长长的大口子,山下的居民楼早已破败不堪。不远处,几辆翻身跃下的机动车正被石头团团困住。 我疑惑的看着刘勇和韩生,下意识的问:“怎么不见吴京,吴京哪去了。” “他没了,余震的时候,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中,从这里滚了下去。” 我顺着韩生手指的方向,看向身后的千沟万壑。触目惊心的泥石流依着山势顺流而下的狂奔着。 我将可乐瓶盖,拧紧打开又拧紧,那个不爱说话,瘦小的,年仅22岁的孩子,叫吴京,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走了,连个尸首也没有留下。 我怅然若失的看向身后红了眼眶的刘勇,此刻正是灰头土脸的他,在看到我幽暗的目光时,艰难的笑了起来,一口龅牙龇露在空气里,竟是如此的可爱而又光彩夺目。原来,青涩可以在一夜之间长大,成熟并不是人在变老,而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在微笑。 我们此刻就像是难兄难弟,惺惺相惜。寻亲与求生的欲望,让我们生命变得更加的坚强而又富有张力。 “不知道,那边还有没有活口。过去看看。”我指着前方被山石围困住的车子,平静的说着。 “你一个女孩子,皮娇肉嫩,却也能挨得住吃苦受累,伤的这么重,还能顾忌别人的生死,倒叫我另眼相看了。”韩生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行李,走过来搀扶着我,不可置信的说着。 “在生命面前,无贵贱,无先后,如若能力所能及的救死扶伤,我相信你也跟我一样。”我神采奕奕的看向身边上的韩生,笑着说。 “韩生,我就说苏晴没事儿,你看她还笑得出来。呵呵”刘勇从后面跟了过来,暂时放下了疲惫,气氛没了先前的悲伤,瞬时阳光满溢,活了起来。 在这山河破碎的现实面前,面对着前途渺茫,生死无畏的道路中,有这样一个两个守着生死的人,何尝不是件令人满足和高兴的事情。 “救命”一个柔弱如蚊虫的声音,从石头缝里传出。 我停止搬运石头的双手,紧紧的贴着石头缝,探寻声音的来源地。 “韩生,刘勇,你们快过来。这下面有活的。”我大声兴奋的对着不远处的韩生和刘勇叫唤,声音扯的胸口伤口阵阵丝疼。 “在哪?在这下面吗?苏晴,你起开,在边上休息会,让我跟刘勇来。”韩生弯着身子,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拨开石头,刘勇则从另一边迎头掏着石块。不多会,一个绿色衣角显露了出来。是个年轻的姑娘。姑娘除了脸被擦伤了以外,两条腿已经完全血肉模糊,其中一只脚黏贴着一丝皮肉垂挂在空气里,那样子怵目惊心,疼痛至极。 姑娘似乎还有一丝力气,留着眼泪,带着些许绝望的说:“我的家人还在吗?我的腿还在吗?” 我不忍直视,伏在姑娘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都在,放心吧,救援的队伍很快就来了。” 姑娘安静的闭上眼睛,沉沉的开始睡去。我顺手拿出一件衣服,盖在她的身上,眼泪却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掉。 ------------ 第八十一章 回忆城殇 3 接下来,在几经周折的情况下,我们一共从石头围困下的四辆破损不堪的车子里,挖出六具尸体,四个重伤,两个轻伤。六具尸体里,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以及一个婴儿。 现场惨不忍睹,鲜血淋漓。我一边用破碎的衣服沾着路面上的雨水,一边开始颤抖着帮忙清理伤者的伤口。。 韩生跟刘勇开始自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过来营救,如果早点的话,兴许可以多救活一两个人。 就在我们万般无措的时候,大批消防队伍浩浩荡荡的由远及近的狂奔而来。 于是,我们三个人长长的嘘吁了一口气,累瘫似的躺在地面上,等待着救星的到来。 我知道,在那一刻,万千个等待生还的生灵,都有了无尽可能的希望。这种希望无论是对生命的延伸还是对爱的寄托,都是一种至高无上期盼,这种期盼带着光芒四射,等待着阳光再次溢满人间。 时过境迁,一切都来不及感叹,最初入眼入心的美丽,如今只留下一座废城,一世哀殇。 缘分不常有,清风依旧好,时光已然接近暮色,连同着一片哀鸿遍野,慢慢沉寂在暗黑的国度里。与韩生,刘勇相拥道别之后,我们各自走上了寻亲的路。 我曾经以为,那些相行渐远的人,称之为我生命的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老此一生也不会再相逢。谁也料想不到,事隔多年以后的今天,却是那般的千丝万缕,再次相遇。。 黑暗再次降临,伤忙人数持续攀升,大批的人民解放军,武警,消防队伍,医疗团队纷至沓来。浩浩荡荡的队伍给了灾区人民无比大的安慰和希望。 我沿路迎着灯光,迎着点点大雨,磕磕碰碰的,挨个的搜索每个营区的救助站,我多希望,在这些简易的帐篷里,能有我熟悉的脸庞,哪怕是一张也行,一张我也会很满足。 一路上习惯了痛不欲生的煎熬,看惯了生死离别,却怎么也不习惯尸横片野的满目苍夷。我讨厌这种冰冷的感觉,它带着窒息的疼痛蔓延在每一个生者的心上,给予人无尽的绝望。 在附近的救助站,医护人员简单的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匆匆包扎好之后,我在填写伤员登记表的时候,开始泣不成声。我不知道在亲属这一栏如何填写,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如我一般安好,还是已经撒手人寰。 “有叫苏晴的吗?谁是苏晴……” 我慌忙摸掉眼泪,对着匆匆而来的医护工作人员,大声说:“我是,在这。” “隔壁有个伤者,说认识你。”说话的人带着些许疲惫。 我穿过拥挤的甬道,在茫茫的一片疼痛**声中,目光跳过一个又一个伤者,最后落在一个角落里。 灾区的医疗设施很差,没有过多的床铺,大多伤的都是简单的相互依靠着背休息。只有特别重的患者,躺在少有的床铺上。 那个憨实厚重的男人,此刻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表情因为伤痛而面目狰狞,目光在看到人群中的我时,瞬间热泪盈眶。 不等他开口,我摩挲着他因疼痛而紧皱的眉,沙哑的说:“赵帅,很痛吗?” “本来很痛,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没那么痛了。谢谢你让韩莹回去了。”他吃力的抹去自己的眼泪,努力笑着对我说。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腿上,抽搐的心酸忍不住的在心底流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肆意流出来,我勉强的笑着说:“赵帅,韩莹乖乖的等着你呢,你要熬过去。没有你,她会疯的。” 赵帅苍白的脸,再次失了血色,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哀伤,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我的半边腿没了,截肢了,以后我就是个废人了。我不能拖累她。” “赵帅,你听我说。说实话,曾经我一直不看好你跟韩莹,我觉得你们走不长久。我了解韩莹,她是个新性纯良的孩子,她幼稚,贪玩,任性,也很娇惯。我觉得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只当她是随意玩耍,玩过了就丢了。谁也想不到,她对这段感情这么上心,每次跟你出去约会,都要挑半天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雀跃不已。你能理解那种少女情怀嘛?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打情骂俏,恩爱无常。不像我跟行川,聚少离多,守着可怜的期盼翘首相望。韩莹是离不开你的,你宠她,惯她,爱她,这些都成了她的习惯。所以你不能那么想,也不能那么做。你明白吗?”我怅然若失的说着。 “韩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楼板下压着,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也没觉得那么害怕。天见黑的时候,我被人给扒了出来,当时左半边的身子没了知觉,我一味的安慰自己,我可以的。到后半夜,医护队才陆续赶来。直到医生说必须要截肢,方可保命的时候,我才铺天盖地的开始害怕。”赵帅断断续续的小声说着。 “苏晴,你知道吗,我截肢的时候,没有打麻药,那种疼痛我可以忍受,但是一想到跟韩莹分开,我的心就痛的不能煎熬。我一想到,我以后这般残疾,韩莹跟了我不仅会吃苦受累,还要受人白眼嘲笑,我就不好受。你说我该如何是好。”赵帅说到后来,竟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我的心当时已经麻木不仁了,只能不断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我告诉赵帅,我说你死里逃生,拖着残疾的身体有勇气的活着,就应该有勇气去爱,没有什么比死亡还更让人绝望的事情,你生,就有爱的希望,就有爱的权利,就能拥有爱。难不成你想孤独终老,就此一生。 赵帅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恍然的破涕为笑,在看到我身上的伤口时,颇为惊讶,好一段责怪:“若不是我跟韩莹通上电话,我还以为你们都回成都了。你看你弄成什么样。伤口深不深?脸上,手上的刮痕虽然看着不深,但是你这样细皮嫩肉没吃过苦的女孩子,能承受的住,倒是让我好一阵佩服。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不小心摔破了皮,你能哭上好半天,没想你成长起来是这么迅速,身上豁大的口子,却再也不像个孩子似的嚷嚷着疼痛。” “是啊,原来人是一瞬间长大的,而不是一点一点的长大。听说,这个灾区的伤员后半夜就转移到成都了。到时候,你们就会安全多了。”我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灾区发过来的救济面包,一边喝着不太干净的水,笑着对赵帅说。 赵帅对我的话先是不解,然后有些慌乱的在床上挣扎了几下,最后叹息一声,有些气愤的说:“你什么意思?苏晴,你不会是疯了吧?你不跟我们一起转移?现在就算你是到了威州镇,一切也是徒劳的,你看不到吗,城区的灾情有多严重,满大街的都是死人。救援的队伍比这里的活人还要多,你去你能做什么?再说现在余震泥石流塌方不断,非常危险,你这是去送死。” “赵帅,那里是我的根,生我养我的人都在那。我不敢奢求太多,哪怕是能看看他们的尸体也好。”我哽咽的哭了起来,喉咙带着干涩沙哑,情绪异常的激动。 “那你也不要夏行川了吗?你这样不顾生死,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头顶传来赵帅的怒吼声,震惊了我。 我鼓着红彤彤的眼睛,站了起来,神情决绝,不带一丝情感,平静的说: “你回成都,如果见到行川,替我转告他,我想他了。还有他答应把我们的合影放大成二十四寸那么大的,后来没有做到。只放了一个七寸那么小的,现在我随身带着了。那张照片我很喜欢,你告诉他,让他放大成二十四寸的,等着我回去,亲手送给我。” 我不顾赵帅如何的在身后咆哮反抗,依然绝然的转身离去。带着一份破烂不堪的心情,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向,有着血雨倾城的黑暗出发。 黎明即将来临的前夕,大地再次地动山摇了起来。周边岌岌可危的建筑,摇晃几下,再次轰然倒塌,而后不久,耳边传出,快,这边又有人被砸倒了,快来帮忙救一下…… 我来不及施舍我可怜的怜悯心,因为再往前走三公里,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园。我要赶在余震再次来临之前,到达那个地方。 我想我还是来晚了。断裂的山石破碎的从山头一直到山角错综复杂的排列着,稍稍不慎,一个风吹草动,瞬间就会淹没眼前这个村庄。 这个村庄有二三十户人家,眼前幸存的数十个人,正挥舞着铲子向自家的废墟里拼命的刨。不远的空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尸体,冷冰冰的,凄惨惨的,血肉模糊。 我本以为,做好了最坏打算,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还是错愕的发憷,全身冷的没一丝气力。每向前挪一个步子,身上的热度就好似降了一分,直到身子僵直的矗立在废墟的院子门外。 ------------ 第八十二章 回忆城殇 4 爷爷奶奶的房子是老式的三层小楼,背靠着大山,院子有五十个平方大小。如果说地震来临的那一刻,纵使他们腿脚利索也来不及逃脱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地震比我想象的要更具有摧毁力,整个院子好像是被炸成了两半,一条一米宽的裂缝从门前院后足足二十米长。几处还未完全倒塌的承重墙,正时不时的零零散散,沸沸扬扬的往下飘水泥土渣子。 未及我有太多反应,余震再次风雨飘摇起来,就连最后的那批砖墙也随之倒在了废墟中。 不远的山上,一阵巨响,破碎的山石,轰隆隆的从山头向山下这边急促滚来。也不知道是被吓晕还是怎么回事,一股神奇的力量,把我推向院子的废墟破坑里。脚下来不急吃痛,细密的石头陆续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直到,我看不见外面的一丝光亮。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祖上显灵,保佑了我。总之,让我逃过了一劫。 我静静的蜷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仰头看向头顶上的厚厚石层,外面此刻正是静悄悄的可怕,没了先前刨砖掘瓦的声响。眼眸再次黯然神伤,想来,我们都只是红尘里那一粒飘渺的漏沙,去留无意,聚散无常,生死由命。 “喵,喵,喵……”一个细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循着猫咪叫唤的声音,看向距离我不到四米的有些光亮的废墟里,硕大的石头下面紧紧依偎着四个弯曲的有些佝偻僵硬的身影。 悲痛欲绝的心情再次悄然升起。我顾不上手背上血渍斑斑的伤痕,一边又一边的擦拭眼泪,我先是撕心裂肺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唤,直到彻底斯竭,才黯然放弃。 我知道他们再也听不到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声叹息。 真主说:人人都要尝受死的滋味,其目的是提醒人类,有一生就必有一死。 可是这个上帝太叫人失望,总是捉弄我们,愚弄我们,让我们这般生不如死,万般接受痛苦和摧残。 死亡或许并不是生命的毁灭,而是让灵魂换个地方搁浅。我心里这样想着,眼里还是不停的流泪。 身边的石子隔得我浑身酸痛,昏昏欲睡中,我又听到了猫咪微弱的叫唤声,待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猫咪正在舔舐我脸上的伤口,痒痒的,砂砾砾的。这是奶奶的养的胖尼,是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咪,有着闪亮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蓝的绿光。它似乎有着灵性,在这一堆废墟里,竟然活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受伤。 在黑暗空洞的世界里,我似乎找到了感情的宣泄口,安慰似的将它抱在怀里,反反复复的抚摸它,它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眯着眼睛,睡着了。以前也不知从哪里看到,书上说:在埃及黑猫是掌管死亡的神灵,可以赶走恶灵。 我想这只胖尼就是奶奶他们留给我的神灵。 许是这两天两夜的未合眼,此刻困倦疲惫贯彻全身,不知觉中,迷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长很长,长到我以为我就要离开了人世间,灵魂犹如一缕青烟游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不知归期,不知归处。微弱的猫咪叫唤声再次将我吵醒。 此刻,雨水从石头缝里细密的渗透了进来,我伸长了双手,接过雨水,一饮而下,无垠之水,最是醇甜可口。有些了气力,我看向身边发呆的胖尼,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我好笑的抚摸着它。它喵喵的在我身上蹭了蹭,圈着身子依偎在我的腿上。手到之处,触及到一丝皮毛,举着皮毛迎着微弱的光芒,赫然惊吓了一跳,竟是一张老鼠皮。想来胖尼趁我睡觉的间隙,还偷偷饱餐了几顿。 畜生尚且如此,我又何必轻易放弃生的机会,至少生比死更伟大更有意义。 我不知道我被埋了多久,但是我能感觉到,我被埋在地下至少超过了二十四小时。一丝恶臭伴随着细小的风,飘了过来。我知道那是什么,是尸体腐败的味道。曾经我会看到垃圾桶,掩面的落荒而逃。现在面对至亲的骨血,却丝毫不觉得有半点恶心嫌弃。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救援队伍能尽快搜到这里来。 终于,外面有了一丝响动,翻砖搬石的声音给了生的希望。 “救命,救命……”我用尽了全力,可是呼救的声音如若蚊蝇,让我欲哭无泪。 突然胖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睁开双眼,嘶声力竭的叫唤“喵喵……” 原已经走远的响动声,再次折回。 “下面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我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干涩的喉咙颤抖了几下,情急无奈我拿起边上的碎石,用力敲打边上的石头。 上面才突然兴奋的大喊一声:“快,这边有活口,抓紧时间,过来施救。” 于是头顶上传来阵阵躁动声,约莫一个小时左右,黑暗的空隙里有了一丝光亮,刺眼夺目。 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待我捂着脸,从指缝里看向身边的胖尼时,它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整个施救过程耗费了三四个小时,原本还清晰的头脑,越发的混沌。 直到,一双沾满血泥的手,将我从废墟里抱起,我才又有了知觉。 “求你,将他们都挖出来……”这是我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姑娘,醒醒,不要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医生,快,她快不行了……” “她已经没气了,放弃吧,还有更多的生命需要救援,这是那孩子留下的照片,还有学生证。” “这么漂亮的姑娘,埋了,可惜了。” “运到殡仪馆是不现实的,还未运到到那里,估计都有味了。” “是啊。我们抓紧简单处理一下,把死者的遗物清理一下,给死者拍遗照,封起来吧。” “这批数百具尸体,后半夜将会一起转移到后山荒野地,进行消毒,集中掩埋,以防止灾后瘟疫发生…………” 我没有死,我能听见你们说话,你们不要把我装进尸袋里,不要将我捆扎起来…… 耳边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我被人轻放在冰冷的空地上。周边传来一股消毒水混杂着浓烈呛鼻的石灰味道。这种味道里伴随着尸体的恶臭阵阵扑鼻而来。我浑身用不上一丝力气,我唯一还有的动作就是,拼命的呼吸,尽管呼吸如此微弱…… 大地再次剧烈的颤动,我只觉得身子有节奏的跟随地面的坡度纷纷滚动,直到产生一股巨大的惯性力,把我从尸袋里甩了出去,如惊鸿一般将我抛入江河湖海的汩汩浪潮里。 ……… 我的灵魂从生离死别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的,我又活了下来,并走上了一条不复重来的路。 握着那些年盈盈碎碎的片段,不堪回首相望的往事,没有欢愉,没有执念,我艰难苟且的活着。 我被人贩子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一颗虔诚的感恩。在后来的千回百转,轮流到毒枭手里的时候,恍然间我变的痛不欲生,追悔莫及。 人贩子,说的更贴切一点,就是绑架的土匪强盗。而我,刚好遇上的是一批有组织的大强盗,他们不仅贩卖人口,还从事毒品交易。 应该是2008年的仲夏,正是北京奥运会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从长长的伤痛中苏醒了过来。 这是一处深巷苔痕的独家小院,墙高宅深,我从整洁的房间里,步履蹒跚的走到窗前,刺眼夺目的阳光,金光闪闪。伸出十指,举目瞭望指间细缝里渗透进来的光阴,恍如隔世的浅笑了起来,我有多久没有看到阳光了,久到我记不起自己原来的样子。阳光下,我的双手恢复的很好,纤细柔长,浅浅的汗毛在阳光下,顾盼生辉,一切恍然如梦。 “你醒了?”一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妇人,推门而入。我仔细打量她,皮肤黝黑,个子高挑,眼睛却很大。 “是你救了我?”因太久未说话的原因,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我颇感生疏。 妇人浅笑了一下,将端进来的药,搁置在我的面前,说:“我只是负责照顾,并不是我救的你。我不知道你打哪来,但是你现在必须吃药了,而且要留在这里。” 我接过药,不畏惧刺鼻的苦,仰头而饮,将空了的药碗递了过去,安静的说:“我为什么要走,这里很安静,我喜欢这里的安静。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 “看来姑娘气色不错,不枉费我这两个月来的没日没夜的伺候。这里滇西,靠近缅甸一带。”妇人淡淡的说着。 “噢,原来我病了这么久,距离汶川地震已经两个多月了。”我明亮的眼睛,忽暗了起来,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我只管收钱,替人办事,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妇人随手拿起汤碗,不再多说,匆匆锁上门,走了出去。 我将目光扫向院子四周,除了茂密的篱笆爬满了墙头之外,院子四个角落设有宽大的落地帐篷,帐篷边上散落着随处可见的铁笼子,以及粗细不等的绳索。这是拿来何用?难不成是狩猎嘛。这样想着,我径直的往房间门外走,赫然发现,竹门外不仅上了一把大锁,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 这个妇人说的没错,我离不开这里,我被囚禁了。 白天妇人每隔三个时辰会过来一趟,不仅好吃好喝的伺候,还会时不时的带些好看的花过来,但是却不太多话。我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只好养精蓄锐,不再多问。 过几日,每每后半夜的时候,院子里就会有嘶嘶的响动声,或是女人的低泣,或是婴儿的哭泣,声音不大,但是我不会听错。因为院子总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我只能倚着窗户,竖起耳朵,不放过院子里一切细小的声音。 次日,妇人很早就送来了早饭,并告诉我说:“接你的人,晚上会到。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好生歇着吧。” 我吃完米粥,仔细琢磨这句话,眼下是滇西,中国少数名族盘踞地最多的地带,也是歹徒最猖狂的地段。每日院子里都会有不同的人看守把望,半夜还有孩子女人的哭声,难不成,他们是一群人贩子。如果是人贩子,为什么对我特殊照顾,如果是我,我断然不会用一个泱泱将死之人,拿来挣钱,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 之后的事情,便是与夏景轩恩怨纠葛的种种痴缠,从故事一开始开始慢慢诉说的到现在的…………当然故事还是要继续… ------------ 第八十三章 睹物思人 我凝视着城市灯火通明看不清的远处,一股酸涩的伤感停留在内心深处。 睹物思人。真正的睹物思人不是看见那人的某件衣物某个照片的瞬间就会想到对方,而是万事万物,一阵风一阵雨,一花一草一粒尘沙一滴水,大千世界随处可见红尘俗事,都能叫你恍然间热泪盈眶痛哭失声,弹指间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身后有响动,谢莫晨的身影投射在窗幔上,扭曲的暗影随着晚风摆动。 外面此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瞬间像有无数个光影冲刺着我身上的每个敏感神经。 “晴姐姐。”谢莫晨上前将窗户关严,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眼底忽明忽暗的闪着疼惜,“你又哭了。” 我哽噎,泣不成声。手里的照片似乎要被捏碎了一般,剜进了血肉里。 “晴姐姐,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谢莫晨从我手中将相册夺了去,言语里有着不容忽略的肯定,“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别再哭了,你这样被妈看见,惹的她一块跟着掉眼泪。” “嗯,吃饭去。”我吸吸鼻子,接过谢莫晨递过来的纸巾将眼泪擦净,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晨晨,你工作了?” 客厅餐桌上小姨忙里忙外的已经备了一桌子的好菜,但她好像还是不满意,一直躲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似乎要把她能想到的所有菜色都给做上一遍,才肯作罢。我隔着橱窗,小姨还是那副淡淡浅浅的温润,圆圆的眼,笑起来的时候眼梢有这几许深深的细纹,却看不出来是快四十好几岁的年纪,从内而外散发的依然是家庭主妇特有的温情。 我收回视线,只感觉心底暖暖的情谊在血液里四处乱窜,刚缩回去的眼泪复而又卷土重来,有家的感觉是这般温暖。 “我在交大读研二呢。”谢莫晨随手又递了一张纸巾,撇撇嘴笑,“擦擦,晴姐姐越来越娇气了呢。不允许再掉眼泪。” 我接过纸巾,破涕为笑:“晨晨,你比晴姐姐有出息多了。” “苏苏,你别夸这混小子。都研二了,到现在还没处对象呢。”小姨从厨房端了一碗鸡汤出来,“先喝碗汤,小姨见不得身形消瘦的孩子,看着就心疼。” 我接过汤,小姨偷摸的抹掉眼泪,眼底是绵绵不绝的亲情:“苏苏,过两天我就把空房间给从新收拾出来,让晨晨帮你把东西都搬过来。从此以后,让小姨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鸡汤飘散着香菇黄芪党参的浓郁芳香味儿,喝在嘴里丝毫不觉得油腻,我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好喝。一点儿也不油。” “好孩子,等你搬过来,小姨天天变着法儿的给你煲汤。”小姨笑道。 我心底虽然漾起甜甜的幸福,但是依然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又不可以做什么。尽管我内心深处非常愿意搬过来跟他们住,但事实上我是不愿意将我的亲人牵扯到我跟夏景轩之间这样特殊关系之中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被夏景轩又掌握了一个捏住我喉咙的把柄。 “小姨,我每逢有空就过来蹭饭。但是目前搬过来还是不行的。”我眼底溢满着笑,委婉的拒绝,“公司业务一直很忙,我住的地方距离公司近,可以省下好多路上来回跑的时间,这样我就可以多睡会儿呢。” 小姨转身拍谢莫晨的肩,眼底满是宠溺:“盛饭去,整天正事不干。” “苏苏,既然这样…”小姨拉我坐在她的身旁,握着我的手疼惜的笑,欲言又止的说,“那这样吧,你忙你的。你把你住的地址还有钥匙给我,我炖好汤,分成小包装给你送过去。顺便再给你带点小菜,给你搞搞卫生洗洗涮涮什么的…” 我将目光落在谢莫晨的脸上,一脸求救的表情,对方很显然的心领神会,放下盛好的饭,搂着小姨的脖子开始撒娇:“妈,你也忒偏心了,也不宝贝你的儿子了。晴姐姐一来就跟我分宠,我不干。” “滚,没脸没皮的赖着老娘,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小姨虽然严厉呵责,眼底却一直露笑。 “你的宝贝儿子有着潘安之貌,纪晓岚的举世之才,你还愁没有送上门儿的儿媳妇?”谢莫晨对我眨眨眼,一边给小姨捶背一边不着痕迹的笑,“不过话说回来了,晴姐姐现在是大人咯,您可别打搅人家正常的作息习惯。有您宝贝儿子常去献殷勤,还能苦了晴姐姐不成?” “怎么是叫打扰呢?我这是关心,我不打扰。我趁着苏苏白天上班不在的时候,给送点吃的喝的,不妨事儿。”小姨边说边拍谢莫晨的手,原本愁郁的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变的分外明亮,“苏苏,你是不是和别人同居来着?” 我不以为意的笑:“嗯,和别人合租来着。” 小姨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对方啥学历啊?哪里的人?长什么样儿?品德修行怎么样?那我更要去看看…” “小姨你想哪去了,跟我同居的是个女的,叫林安。”我急的满天是汗,却脸颊不知何时变的火烧般的滚烫。 “噢,这样?”小姨半信半疑,眼底的失望一扫而过,“那正好,等你小姨夫出差回来,让他在公司帮你物色物色,挑个好点的见见?” 哎,我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目光落在满桌的菜肴上,眼前一亮,岔开话题:“好饿,吃饭…” …… 好不容易捱过这场温馨幸福的晚餐后,晨晨还像小时候一样,爬上我的床,凑过脑袋鬼兮兮的笑。 我拿过枕头挡在我跟他的中间,作势要揍他:“快,滚下去,小心我打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晴姐姐,你舍得吗?舍得吗?”谢莫晨嬉皮笑脸的叫,转而目光落在我的胳膊上,漆黑的眼眸暗了暗,“晴姐姐,你心里有事。” 我不说话,不着痕迹的将睡衣袖子拉下。 “我记忆中的晴姐姐,绝不是眼前这个寡言少语阴郁孤离的女子。”谢莫晨从床上跳起,抓起盘子里切好的西瓜,丝溜溜的吃起,“就好比这甜甜的西瓜,明明外表清丽的惹人垂涎,肚子里却藏着一肚子的瓜子儿,吃起来费事劳神又不得不被她的甘甜吸引。你说,如今谜团一样晴姐姐究竟藏着多少这样的西瓜子儿?” 我被他吃西瓜享受的模样传染,随即也馋了一块。丝丝清凉,满腹甜沁。 谢莫晨不看我,继续神思,白皙的脖颈,喉结微颤,叹息的笑:“我记忆中的晴姐姐,穿着一条白色打底红色樱桃小碎花连衣裙子,站在我的身旁,仰头站在梧桐树下。她的背影飘然出尘,让宽阔人行道上的排排柳绿黯然的失去了色彩。那时候她才多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转脸对我露出纯真的微笑,然后卷起裙角完全不顾形象的爬上了那颗歪脖子的梧桐老树,扬言给我捉知了…那样的晴姐姐才是真正的晴姐姐,有血性的晴姐姐。” 我喋笑了一声:“德行,真酸。眼前的就不是晴姐姐啦?搞得自己老气横秋七老八十一样。” “晴姐姐,你明明只比我长了两岁,为什么心气低落到了谷底,完全没了当年神采飞扬的影子呢?”谢莫晨继续自言自语。 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谢莫晨撇撇嘴惊讶的看着我:“晴姐姐都弄不清楚原因,那原因只有一个,晴姐姐为情所困,冷成一坨冰了。” “坏小子。”我拿脚踹他。 “果然猜对了。”谢莫晨一屁股跳开,扭头对我坏笑,“晴姐姐你本是个无忧无虑的人,断不该为了谁而自杀。当然,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但是作为你亲人的弟弟,绝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看着谢莫晨一本正经的像个大人模样,笑的眼泪跟着跑了出来:“听你的,我现在也是有人管的人了。” 半响,谢莫晨歪着脑袋斜斜的靠在我的肩上,闷哼一声:“晨晨我,也恋爱了。她是个画油画儿的姑娘。” 我安静的听,将目光落在他的额际,漆黑的小碎发将他的眼睛挡了去,我笑着说:“既然谈了,找个时间领回来给小姨看看,省的她整天叨叨。” 他咧嘴一笑,将头从我肩上抬开,看着我说:“我还没准备好,确切的说她还没准备好。” “既然跟艺术沾上边的姑娘,模样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毕竟咱们晨晨也不是一般普普通通的男孩子呢。”我跟着笑道,“等有空,可以先给晴姐姐引荐引荐。” 谢莫晨不假思索的说:“好。” 这一晚,我跟谢莫晨聊了很多无关痛痒的话题,从我们光着脚丫在沙滩上玩贝壳到某品牌的奶茶销量真的是否能绕地球三圈,逐一展开由浅入深的话题… ------------ 第八十四章 你长能耐了 后半夜口渴我起身找水喝正好看见手机信号灯闪了几下 我小心翼翼的拨开谢莫晨的臭脚丫子从床的里侧打了个机灵翻身下床 夏景轩和林安各一条短信 林安:苏苏你又死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告诉你噢景轩给我买婚戒了呢哈哈这种迟來的幸福喜悦姐姐是一定要第一时间与你分享的 夏景轩:女人无论你躲到哪里去我保证你很快就会求上门來找我 我心下一紧死死瞪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光芒刺的眼目酸涩夏景轩绝不是信口雌黄随便这么一说他是个有手段的人一直都是 很快忙碌的一周随着晨起的烦躁开始打响 尽管早上我六点三十分准点从小姨家出发但事实上我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十分钟本不算什么但是对时间上有严肃苛责的千年老妖王主编而言这十分钟完全就是藐视公司的行政规章制度藐视她女王大人的威风按照以往案例是拉出去來个十丈红还是狗头铡完全取决于老妖婆的心情美恶 千年老妖低着头处理办公桌上一沓文案签签画画好一会儿才抬头对上我 “苏晴你长能耐了”千年老妖拿眼横我一副资本家的嘴脸“公司花钱请你來卖命的不是请你來享清福的你要搞搞清楚啊好啊别仗着认识俩什么有身份有些來头的人就自恃清高目中无人了该做的事和你份内的事情一样也不能少做当然更不能因为工作上刚有点小成就就开始骄傲自满的翘尾巴三五六的迟到二四七的请假别以为李猛幌子打的好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沒去深究而已” “是是主编说的对苏晴一定牢记在心保证再也不敢了”我垂着头恨不能讲脖子缩短一节将头埋在颈窝里 千年老妖见我态度诚恳目光稍微柔和了起來先前的冷厉一扫而过 “苏晴你在你师傅手底下干了也有两三年了吧”千年老妖若有所思的开始问 “嗯”我说 千年老妖端起白瓷考究的杯子开始优雅的喝起咖啡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公司上级领导想从你这一批员工提拔一些业务主干去日本培训你师傅李猛推荐了你我这边思量再三你最近业务上的表现确实不错但是你为人不够圆滑太过于死板让你捧个娱乐圈着里的小红人你就不行好好的一篇专访你楞是实在的报道沒有新意这年头凡是想出名的人大多从厚颜无耻开始沒有厚颜无耻就沒有今后的绝顶登峰你工作中一味保全自己的纯情只会让顾客跑的更远而已好的新闻当然也轮不到你你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一贫如洗的平庸所以在当今这个世道想在我们这个圈子混的风生水起靠的绝不是什么纯情而是爆破眼球的新意出格的炒作还有庞大的人脉和暧昧不清的人情当然今天我说的有点多了目的只是想知道你的意愿如何” 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去” 我知道我为什么去因为是日本所以去 千年老妖沒想我答应的那么快惊讶一闪而过脸上是一惯的风轻云淡:“嗯填完表格交到人事处” “好”我接过申请表恭敬的转身准备走 “回來”千年老妖推了推黑框眼镜烈焰红唇轻启“夏氏集团这次微电影广告宣传案子已经圆满结束为此台里准备搞个面向公众的新老客户联谊会现场将募集资金用來回报社会投入到扶贫计划里去这件事情由你协助杨一一起策划” “啊”我下巴掉了一大截 “啊什么啊”千年老妖剜了我一眼“不想干啊不想干我立马换人想干的人多着呢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我讪讪的笑:“干想干” 从王主编办公室回來心底的小算盘我分的就颗颗清楚要想办成这样的联谊会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不谈顾客有沒有时间能不能逐一请來就连筹办经费宽不宽裕也是个未知数经费宽裕了事情自然办的就上档次像租什么场地宴会这些都是小事情了经费若是不宽裕一切全扯淡你绝不可能靠着一万块钱的经费办出十万块钱这样漂亮的事情來所以据我对公司的了解经费绝对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这样想來经费不够只能去拉赞助随便想想我就开始郁闷的想哭说什么提拔优秀骨干去日本培训全是给你先來碗**汤灌迷糊你然后再对你拳打脚踢好一阵蹂躏但是为了去日本我忍了 吃中饭的功夫茶水间像炸了锅一般围着林安团团转 林安从扎堆的人群中向我这边走來我今天看她有点不一样好像头发颜色变了烫染了个橘红色单眼皮还贴了个双眼皮贴带了假睫毛衣服也是最新款的知名品牌还有就是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迎着阳光透着冰冷的气息 我脸上笑心里却跟着冷林安看不出我脸上的笑有多假仍然亲昵的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看吗”林安松开我原地转了一圈 我由衷的说:“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像个夜场的舞女” 林安喋笑了一声:“苏苏你嘴真欠说点好听的还带刺儿” 我笑不由衷:“你与其贴个双眼皮画的这么浓的妆还不如去美容院一刀割了算了省事又美丽” 林安眼底窜起小火花拍手笑道:“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还是苏苏你聪明赶明儿我就照着苏苏的样儿整一个” “去你的”我随手拿起杂志轻敲在她的脑门上“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最近想什么被恋爱冲昏头啦” “苏苏也就你敢揍咱们夏氏集团未來的夏太太呢” “哈哈苏苏这些日子忙着微电影广告上映的日子忙坏了还不清楚我们都过來给苏苏这小妮子普及普及” 真是怕了这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八卦起來真是回归了本色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开始叫苦连天广告杂志这样的公司一般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也难怪这群姑娘逮着是非八卦叨叨的能聊上好久 午饭过后很快邮箱就收到了一组杨一整理过來的客户名单其中有几个特别难搞的客户扎在这组名单里分外刺目其中除了莫漠还有一个二线的小明星也很让我头疼 我碍于职业操守给杨一回复:尊敬的杨总监我会尽快落实的请知晓 很快杨一的邮件回复了过來:以上资深的vip客户都是我们的活祖宗、上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限你三天内搞定 三天三十个客户纵使我黑白不分昼夜轮番上阵我也搞不定啊这分明就是裸的剥削压迫 我抗议的回复:杨总监我寡不敌众需要增援 邮件发完以后我托着腮等待对方回复半响沒有动静我狐疑的刷新了几次页面还是沒有回复只好先将这组名单打印出來然后再细细琢磨对策 仔细研究下來这组名单中大多都是商业金融行业或是艺术范畴类的客户其中有两个重量级别的人物只要搞定了这两类的领头人物其他的客户肯定会逐一倒戈过來的难就难在如何顺利邀约见到这两类的**oss “苏晴跟我走”杨一不知何时來到了我跟前干练的眸子瞟了我一眼不耐烦的说道“速度墨迹” 我犹豫片刻一头雾水般的从座位上弹起慌里慌张的将移动电源和手机一并收进棉麻布袋里然后紧跟着杨一身后有条不紊的走从办公室到电梯需要差不多六分钟的时间这六分钟时间里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杨一的屁股上未曾转移传说中的胸大屁股翘说的就是杨一她的屁股是真翘翘的妖娆又不做作细腰不徐不缓的随着身姿摆动饶是像我这样素净的女子看了都会脸红何况是男人难怪杨一做了市场总监之余又兼顾了台里公关的工作换作我是老板我也会物尽其用,绝不会暴殄天物的 电梯门开杨一将挽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散开左右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将头发抛掷脑后尽显迷情的眼瞅了我一下然后熟练的掏出小镜子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苏晴你丫的能不能成熟一点”杨一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我楞了一会儿不知所以的问:“啊” “啊什么啊你们广告部门是真的沒人了嘛”杨一将小镜子快速的合上放进包里目光落在我的包包和衣服上“天天穿的跟个邻家少女似的怎么谈业务” ... (天津) ------------ 第八十五章 拉赞助 “谈什么业务我那个不是” 我话还沒说完就被对方打断:“那个哪个啊真木讷我可把最轻松的活儿都留给你了你搞定那组客户剩下的什么场地啊经费啊我來搞定当然赞助的活儿沒有美女是不行的你酒量怎么样” “还行吧具体多少不知道”我如实交待 搞了半天是去拉赞助呢哎这不是扯的么赞助有了钱就省了钱省了那经费就宽裕了啊万事开头还得从拉赞助开始啊 杨一眯眼嘴角旋起了一个酒窝:“那就好说明酒量还行” “就我们俩不带旁人了”我怯生生的问 杨一笑的妩媚翘起兰花指对我眨眼:“我用的是杀手锏不需要带太多人有你就足够了” “什么意思”我随即发出疑问 杨一勾起我的下巴眼底笑容更甚:“回头你就知道了” “不是去拉赞助吗那赞助我认识”我继续追问跟着杨一出了电梯 杨一走的极快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一眼收起笑脸说:“你问題真多是去拉赞助咱们先把答谢会酒的事情给解决了才好进行下一步啊” “噢原來这样”我小声自言自语跳上了杨一的车 上了车以后我还是觉得不对拿出手机准备给娘娘腔李猛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被杨一及时拦下 “找你师傅他早在那边等着呢”杨一撇嘴看看后视镜里的我转而漫不经心的笑:“那娘娘腔李猛也就是个明骚的怂货关键的时候不顶事被喝趴下了你我这是去救场呢” 我说大半天的怎么沒看见他人呢原來是身先士卒单枪匹马一早跑过去拉赞助了这下我就更糊涂了是谁办事这么不懂规矩呢像喝酒吃肉这种彪悍的事情不安排在大晚上偏偏安排在这不晌不夜的时候这叫什么事儿 进了包厢酒气冲天直窜人的鼻息 室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了开來室内头顶光彩亮丽的琉璃灯闪耀着迷离璀璨的光芒在加上呛鼻的烟熏雾绕整个包厢气氛叫人好一阵嫌恶 待我适应了环境以后这才发现屏风一侧的沙发上李猛这个娘娘腔正睡的醉生梦死把李猛喝成这样这对方酒量真的不可小觑 “呦杨一让哥哥们好等”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对着林安堆起一脸的笑容“酒都给你倒上了”说完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半晌不明所以的大笑“这位小妹妹是贵公司新來的吧看着面生呢來给哥哥们介绍介绍回头我们也好细谈赞助的事情” 杨一不着痕迹的拉过我笑嗔:“刘哥这是苏晴妹子咱们广告部门的一枝花來跟刘哥认识认识一回生二回熟先干为敬以示尊重哈” 我强颜欢笑的接过杨一递上來的酒讪讪的仰头一饮而尽瞬间喉咙裹着酒香辛辣的疼 叫刘哥的胖子笑的更肆意张狂拍手叫好:“杨一果然会办事这苏妹妹好酒量我们几个糙老爷们喝酒多沒意思咱们办公办公也得有情有调的才叫办公你说是吧來苏妹妹坐哥哥这” 我的目光掠过胖子边上的两个空座儿那是上席的主坐边上的餐具都被用过想來这刘哥并不是今天的主角真正的大佛不在场老娘的酒岂不是白喝了我心底一阵懊悔矗立原地文风不动 “怎么苏妹妹”刘胖子立马冷着脸大络腮胡子随着腮帮子抖动“是我老刘家的酒入不了苏妹妹的眼” 杨一见识不妙忙拉着我上前一步给刘胖子倒上酒又给自己的空杯子里倒满然后故意将v领紧身的裙口向下拉了拉瞬间露出若隐若现的魅惑的笑:“刘哥苏晴妹子还小不懂规矩需要慢慢教急不來杨一陪您走一个” 杨一话音即落仰头便将酒喝了个干净叫刘哥的胖子眼球一直落在杨一的领口吞吞口水的大笑:“杨一好气魄” 我被杨一强行的按坐在刘胖子身侧像这种五大三粗嗜酒如命又贪恋美色的老男人此刻让我心底泛起阵阵恶心感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怀念起夏景轩那张绝艳的脸庞如果将眼前的刘哥换成夏景轩的话我想我肯定是愿意跟他喝的至少我可以肯定的认为:被赏心悦目的醉死好过被恶心死强上数十倍 一來二往以后几杯下肚场子沒了先前的热度主要还是因为我不配合杨一让我喝我就闷头喝却谨言慎行很少搭腔说话这样杨一不满意几个将有可能提供赞助的供应商更不满意 杨一偷摸给我发了条短信:眼前的刘哥是某某官僚的堂哥让我千万不要得罪后果将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下就不乐意了拉赞助又不是出來卖肉的再说赞助商也不是吃白饭的他愿意提供赞助本身就是双向互利的事情又不是我们白讨便宜我们也是对外广告的门户有我们这样的平台去给他们打广告他们不可能吃亏有啥不情不愿的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烂在肚里 为了活跃气氛杨一提出真心话大冒险如果不愿意说的就罚酒三杯这个规矩乐坏了刘胖子那伙人 “杨一这节目好”刘胖子话音落边上几个小罗罗便开始跟着搭腔作势渲染气氛 “什么好事怎么不叫上我”包厢门外倚门而入一抹身影未待我看清那人已然踱步走到我的跟前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刘胖子稍微收殓了笑意沒了先前的肆无忌惮好像有些惧怕眼前的男人“梁大少爷我们哥几个还以为你被刚刚的小狐狸给勾走了呢怎么这么快就玩事儿了” 梁骏目光越过我的头顶落在刘胖子脸上桀骜不羁的坏笑:“小狐狸太弱经不起折腾给吓跑了” “噢”边上的几个男人均不约而同的笑成了一片“哈哈” 杨一跟着掩嘴俏笑只有我低着头脸红了半边 接下來就是无关工作的真心话大冒险梁骏的上家是杨一梁骏又是我的上家我的下家是刘胖子 我想经过此次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以后梁骏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在碰触这类游戏了因为会有阴影 杨一似乎对梁骏很感兴趣所以问的问題异常生猛不是一般女人可以问的出來的反正我是问不出口 杨一问:“请问你的初夜是什么时候” 梁骏坏笑:“容我好好想想差不多17岁还是16岁哎呦太久了想不起來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一圈下來又轮到杨一 杨一:“你喜不喜欢用套套” 梁骏凉薄清冷的目光暧昧的落在杨一的领口上笑的肆意:“不喜欢我喜欢如胶似漆的感觉这样舒服” 我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梁骏问的哑口无言原本真心话大冒险这样的游戏根本不适合跟不熟悉的人玩所以我原则上是不想参与的 这下轮到梁骏问我了他的眸子漆黑看不出喜怒却也藏不住冷嘲热讽他薄唇微翘手托着下巴似乎想了很久才说:“苏小姐请问爱情是什么滋味” 我突然很感激他这么善解人意的问了一个很概括性的问題却也认真的想了一下回复到:“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笑眼底闪过一丝冷嘲:“你是冷还是暖” 我也跟着笑握紧酒杯杯子里的透明液体随着手的晃动而漾起了小水花我说:“这是下个问題了” 梁骏知趣的合上嘴不在追问 后面玩的几圈让我对杨一这样新兴时代的女性有了另一种高度的看法她接下來问的问題竟然全跟性有关直言不讳像什么“你有几个伴侣啊”“你能持续多久啊”“你频率是多久啊多少天來一次”还有什么“你选择的伴侣有沒有年龄要求啊” 这些本是非常**的问題是可以借酒打发过去不用回答的但是我看梁骏他明明满头大汗却还依然逐一回答在他的言语阐述中我瞬间将梁骏这样寡淡薄情的人定义成了:可以随时随地对着任何有着貌美不同年龄段不同种族的异性产生交配yuang的大型种马犬 最后一圈杨一的问題终于恢复了正常 杨一:“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异性名字是原因” 梁骏清冷眸子落在我的身上转而侧过脸去目光凝视着眼前的酒杯自顾自的倒满了酒一饮而尽淡淡的说:“这个可以不回答” 杨一心领神会的笑好像确认了什么似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转而将话題代入了今天的正轨 ... (天津) ------------ 第八十六章 我是恰好路过 “既然大家玩的这么嗨梁总也在今儿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有关赞助我们活动的事宜不知您的态度是”杨一旁敲侧击的笑着说道 梁骏不以为意的笑盯着杨一却对我说:“我想听听苏晴小姐谈谈赞助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商业上的往來合作从來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的天下沒有便宜的午餐也沒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所以尽管我对商业几乎毫无概念但是每天对着各种各样的经济版面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还是能稍微琢磨点味道出來的 什么是赞助赞助绝不是企业大方的施舍也不绝不是单方面的救急任何赞助都是以企业核心利益为首要目标的这里的利益可以是品牌价值也可以是广告营销的好口碑 官方的來说:赞助是指企业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向某些活动主办方提供资金支持的一种投资行为这项投资需要为赞助者带來相应的商业回报赞助可以采用资金也可以采用物质资料甚至是提供人力资源等多种形式 而梁骏所提到的赞助能给他们带來什么好处这是赞助核心问題的所在那么接下來就好办了我只要围绕着他们企业核心文化价值展开阐述不难解决赞助的问題 我收回思绪立马媚笑眼底闪烁着流光溢彩:“梁总是个明白人出资赞助本身就是件公益事业可以为企业经济效益的提高创造社会大环境何况我们广告杂志本身就是一扇对外渲染企业形象的对话窗口我想梁总不可能错失这次为夏氏集团树立美好形象的机会吧” 梁骏星目微垂薄唇微翘挽起一抹冷笑:“就这样” “扩大企业知名度增强企业商业广告的说服力和影响力难道不是夏氏集团的企业文化核心价值的所在吗何况我们先前合作的很愉快即将到來的七夕我相信夏氏集团微电影广告宣传力度定会收获颇丰何不乘此机会煽风点火再推波助澜一下呢”我将目光落在杨一不动声色意味深长的笑脸上继续款款而谈“当然像夏氏集团这样经济实力雄厚的企业能借此机会获得更多社会公众信任的好感我相信梁总也会非常感兴趣的” 梁骏身子慵懒的靠向椅背目光游离不定琉璃灯下他的脸变的柔和沒有了先前的刚毅说來也真是奇怪像他这样花花公子的纨绔子弟我怎么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刚毅两个字呢 他的左手一直把玩着的檀香珠好像思考了半天目光才懒懒的落在我的脸上他笑的狡黠:“苏晴小姐具体需要哪些赞助” 我脸上挂着自以为最作的笑容甜甜的说:“我听杨总监的” 杨一老奸巨猾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露出稍些许的赞许便转而恭敬的看向梁骏:“梁总刘哥具体的相关事宜我明天给您们派送赞助合同过來您们看这样安排还合适吗” “我听梁少的”刘胖子呵呵的笑身上的肉也跟着抖 梁骏转而看我灼灼的目光有着瞬息万变的风流玩味的笑:“也好但是夏氏集团毕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全部的主等合同出來让苏晴小姐给我送來我亲自带她去见夏总到时候再另行定夺” 饭局结束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我跟杨一都喝了不少再加上个醉醺醺的李猛可把我们给愁坏了我跟杨一四目相触之间尽显无奈这个点打车不好打代驾又不能随叫随到工作的事情偏偏多的又泰山压顶根本沒有闲工夫杵在这瞎浪费时间 此时梁骏从他那烧包的路虎探出脑袋对我们的背影吹口哨活脱脱的地痞流氓相他寡淡的看着我们:“要送吗” 杨一落显惊讶恢复镇定打趣的去拉车门:“都说梁少的车一般女人上不得上了车就等于是上了床呢” “杨总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也怕”梁骏打开车门接着话茬继续调侃“让司机送你们回头别坏了你们的名声” 他从车上轻盈的跳下目光扫向靠在我肩上的李猛眼底的不满一扫而过伸手一拉我身上的重量瞬间就轻了 他接过李猛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我一直恋恋不忘的异性名字叫苏晴”说完随即将李猛塞进了车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潮如织的人流中 开车的小师傅就是那次那个给莫漠拉车门的小鲜肉这男孩寡言少语却不缺少亲和力车子开的稳我跟杨一在后座位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大多数是杨一说我随声应付毕竟面对着高层作为出顾茅庐的我只能边听边捧着不敢怠慢也不敢刻意的恭维 快到公司的时候杨一不着痕迹的将工作上的话題转向极为八卦的花边小新闻上 杨一说:“听说了嘛夏氏集团的夏总要娶林安这事你应该最清楚吧” 我笑:“具体不清楚我也是才知道的” 杨一跟着意味深长的笑:“夏总娶林安反正你们信了我是不信” 我装聋作哑的不发表态度杨一继续笑:“像这样风头正劲的贵族公子哥婚姻大事哪是自己做的了主的” 我心底悠悠叹息那是杨总监你不知道夏景轩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公子哥那是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人物他的心思哪是一般人能揣测点了的 杨一见我不搭话侧过脸美目落在我的我脸上她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眼角连根细纹也瞧不见 我喟叹:“别人的事不好说” 杨一将头发又一丝不苟的盘起目光落向窗外:“别人的事不好说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咱们社里藏了一尊大佛反正这尊佛她不是林安” 我跟着笑出了声:“当然不是林安了杨总监可是我们公司的镇宅法宝呢说你是金身玉丽的大佛并不为过” 杨一收回目光饶有风趣说的极为沧桑:“我人老珠黄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的后生” 说完她笑我也跟着笑印象中杨一今天算是破例笑的最多的一次 回到公司我跟杨一分头行动将赞助合同从骨骼的大框架落实到了神经末梢的细节才匆匆关了电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我与杨一分开道别看向时间这个点已经沒有了地铁便准备打车回去 等车的间隙我抬头目光落在公司对面的那栋办公大楼灯火通明看样子熬夜加班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 梧桐树影随风摆动斑驳的身姿被路灯折射的影影绰绰我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的身影上衣袂飘飘灵动间尽显身姿纤弱轻飘看样子最近确实瘦了不少 我抬手将额际的头发向耳后聚拢的间隙身后扬起一阵有节奏的汽笛声我不悦的轻蹙眉头扭身看向始作俑者是梁骏的车子 他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清澈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他嘴角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hi,苏晴又见面了” 免费的司机來了对方还是个帅哥如此正合我心意 我佯装思考原地不动的看着他轻笑:“天下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都叫梁少你给碰上了我怎么碰不到” 梁骏歪着脑袋手耷拉在车窗口对我吹了声口哨淡然不羁的大笑:“别矫情了有香车帅哥接送还不上车” 我不假思索的跳上了副驾座扣上安全带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侧面写满了英姿风流“说吧在我公司堵我有什么急事” 梁骏用余光扫了我一眼风轻云淡的说:“我是恰好经过” 我打趣:“这个点梁少不应该躲在哪个美娇娘怀里睡大觉么怎么这么巧还出來荡” “苏晴几日不见你思想大大的变坏了呢晚上约炮吹了”他的星目奕奕光彩沒了往日的薄情声音也跟着慵懒“有时候你想约个炮却不小心谈了场恋爱有时候你想好好谈个恋爱却发现只是约了个炮世界那么大床却那么小床上的两个人曾经那么好却不能到老我喜欢牵了手就能成婚的故事却活在了一个上了床也沒有结果的时代这是当今网络盛传的经典这谁t发明的” 我撇撇嘴:“你找我不会就是跟我说这个吧” 梁骏坏笑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慢的浮现:“约炮只能满足欲~望上的快感而后是漫长精神上的落寂这种空虚是一般女人满足不了我的”他顿了顿将车内音响打开轻柔的旋律很适合tiaoqing他继续说“所以我需要找个即能安抚我肉~体上的寂寞又能消除我灵魂上孤独的伴侣刚好我就想到你了” ... (天津) ------------ 第八十七章 你给我滚 面对梁骏这样的戏虐,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他身上有这种叫人生不起来气的本领,虽然我潜意识里的想离他远点,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越是跟他靠的近,就越是喜欢他身上这种直爽的血性。如果眼前换成是夏景轩对我说了上面的话,我肯定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我跟你有同样的感受。”我特意笑的妩媚,我有意打趣他,所以语气也跟着湿濡的充满魅惑,“如果,我的另一半只能给我带来床笫之欢,哪怕再狂野,要不了多久我也会感到乏味。当然,如果他懂得我的灵魂深处,即使我们从未亲密过,我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而你,在我这,精神上与我产生不了任何交集,我们是两条平行线,即便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身体上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渴望,因为我的心灵上会排斥甚至会有很深的罪恶感。” 梁骏的车子陡然漂移了一个弧度,瞬间停靠了下来,身上夺人的气势叫人不敢忽视。 我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下意识的问:“想干嘛” “不亲亲,怎么知道有没有渴望。”他坏笑,话音刚落。便俯身印上我的唇,浅尝辄止,很轻很柔的一个吻,像雪花垂落在皮肤上那般清凉,乘此之外没有任何悸动。 他的眸子依然清亮,嘴角邪魅的一笑:“如何” “没有任何悸动。”我如实交待。 “那惨了,我的感觉很棒。”梁骏重新发动了车子,薄情寡淡的气息逐渐回升了起来,他叉开话题,“据说,你跟莫漠又干了一架” “嗯哼,她告的状吧”我说。 “你倒是吃不了亏,回回挂彩的都是莫漠呢。”他的语气有着惊奇,摇摇头说,“真好奇,莫漠是不是就栽你手上了,她那样骄傲的女人,偏偏在你那讨不到一丝便宜,我拿她都没有办法。” “你怎知道我没吃亏,那个小女人受的只是皮毛的外伤,修养几天自然就好了。”我不满的嘟嘴,“不像我,我受的都是内伤,五脏六腑都被伤的体无完肤了。说到底,还是怨你。你若是能拿出一分真心对她,她也不会疑神疑鬼的隔三差五的跑我这,跟我干仗。” 梁骏不惑的问:“我的女人不少,她若是吃醋,为什么不找别的女人闹,干嘛非缠着你呢” 我笑的花枝乱颤,大言不惭的说:“我苏晴是一般的女人嘛,走哪不都跟个正苗红似的啊,那扔人堆里多扎眼。前呼后唤,天下男人任我挑,一个花花贵公子算什么,我还看不上呢。也就她把你当个宝似的,整天把我假象成她的头号大情敌。哼,你说我冤不冤” “苏晴。”梁骏安静的唤了我一声,接着笑道,“过了昂,真不知道你这强大的自信出自于哪里。” 我急了,拍拍胸脯,说:“美不美,看气质。” 梁骏眸光一闪冷厉,车子便停了下来,我狐疑的看向前方,正好对上夏景轩的车子。 哎,心下凉了半截 梁骏看出我的异样,俊眉一挑:“你怕他反正他都不要你了,我坐你的靠山,怎么样” 我收起笑脸,冷着脸看车外,说:“不怎么样。” “苏晴,你的脸变的也太快了。”梁骏不满,高傲的眼神随着我的目光越向车的前方,漫不经心的冷笑,“今天我除了找你谈约炮的事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梁骏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是关于行川表哥的,不过我现在又不想说了。除非,你当着夏景轩的面,果断的亲我一口。” 我颓丧,心气也低落到了谷底。我不知道怎样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要一提到行川,我身上整个神经都是提心吊胆的奔溃,这种杯弓蛇影的感觉非常不妙,从心底到发肤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 “好。”我打开车门,下了车。 夏景轩迎着面也从对面的大奔跳了下来,他倚靠这车门,熟练的燃起一根烟。尽管我看不清夏景轩脸色的神色,但是从他吸烟的举手投足之间,我知道情况非常的糟糕。如果再当着他的面,与同样有着出类拔萃俊颜的男人接吻,分明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般的双重刺激。 梁骏就在我的身后,只要我一个转身踮起脚尖就可以碰触到他的薄唇。 我的恍神间,梁骏已经先我一步,站到了我的面前,他坏笑,眼底的挑衅十分清晰。 “怎么苏晴,你后悔了”他说。 我楞了一下,然后苦笑:“我怕你吃亏。” “噢”梁骏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坏笑。 忽然,一阵清凉的薄荷香味窜入我的鼻息,他攥紧我的手臂,霸道的吻不容忽视。我睁着眼直直的盯着他的眉目,的确好看的令人赏心悦目。 “一点也不专心。”梁骏松开我,无趣的笑,“行川托人给你带了七夕礼物,今天怕是不合适送了。改天约。” 我“哦”了一声,然后只感觉后背毛骨悚然,像被一把气质寒光的利刃抵触在了生死关卡处,我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国” 梁骏深思,目光越过我的头顶看向我的身虚无缥缈的笑:“好像,此时不是谈这个事的好时候。”然后顿了顿,对着我的身后挥了挥手,“hi,大表哥。” 我转身,夏景轩距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他脸上隐忍着嘲弄,倒是刻意的掩饰了自己的愤怒,我的目光跌进了他的眼眸里,晶亮冷俊的光芒像一把细碎的小钻。 夏景轩并没有发作,只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转而目光停在我的脸上:“昨天一夜未归,去哪儿了” 我顿时觉得好笑,我有必要告诉他吗他是我的谁 我扁扁嘴,打算气气他:“好奇吧。好奇吧。你想知道嘛,我就偏不告诉你,急死你” 夏景轩俨然领教过了我的挑衅,此刻竟然冷静的看不一丝情绪,只是目光定在我身后的梁骏身上,淡然的说:“你们当着我的面,接吻tiaoqing,这样好吗” “情难自制,真情流露,没办法。”尽管我看不到身后梁骏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寡淡薄凉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一丝得意。 我难掩尴尬之余,却也气愤:“你都当着我们的面,明目张胆的要结婚了,我接个吻算什么。” 夏景轩喉结微颤,眼梢竟然溢满了微笑,我猜他自以为是的毛病肯定又泛滥了,果然他说:“原来你是在跟我赌气,吃醋了。” 梁骏从我的身后转向我的身侧,目光跳向不远处,对着夏景轩的身后,扬起一连串的口哨:“林安,未来的大表嫂,你好。” 我随着梁骏的目光看向夏景轩的身后,林安穿着一袭白衣长裙,化的妆极致淡雅,好像刚从哪个宫廷盛宴聚餐回来,站在夏景轩的身后,静默的一言不发。 气氛诡异到了冰点,我原先的盛气凌人,顿时消失不见。 林安显然意识到了不平常,她眼底有着波澜不惊的伤痛,她肆意的奸笑了一声,越过夏景轩。目光冷冷的凝视着我,从未有过的认真,像是科研院士的老教授盯着他一直钻研的数据充满不惑和审视。我在这不太光亮的车灯与路灯交织相辉的光影里,竟然还能在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苍白无力毫无血色的脸。我的内心深处某个神经瞬间如雪山崩塌了一般,触及到了我的泪腺,让我的眼泪奔腾而下。 林安眼底隐忍着泪光,她绝不是个轻易哭泣的人,她抬手给我擦眼泪,笑着问:“苏苏,你哭什么” 我的身子抖的更厉害,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苏,你哭什么告诉我,你哭什么”林安摇晃着我的肩,指甲陷入到了我的皮肉里,冷笑的哭出了声:“我问你,你哭什么,昂”林安一边擦掉自己的眼泪,扯掉自己的假睫毛,继续冷笑,“你是不是被我笨哭的” 我继续哽噎,泣不成声:“林安,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清楚的。” “解释”林安狐疑,破涕为笑,声音尖锐,“解释什么噢,告诉我,你苏晴置身事外的看了一出好戏,隔岸观火的看着自己口口声声的闺蜜被自己抛弃的男人愚弄了一番” “林安,你别激动听我说,听我说”我的声音断断续续。 林安哭成了泪人,嘲弄的大叫:“你给我滚,立刻滚。从我家搬出去搬出去” 我低声下气的讨饶:“林安,我不是故意的,我劝过你的可是我没想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对不起,无论怎么样都是因为我,才将你卷进来的。可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安的脸因愤怒和压抑而痛楚扭曲的面目狰狞,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嘴唇微微颤抖。 我狠狠的剜了一眼夏景轩一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模样,他的淡然和冷静衬托出林安此刻狼狈的更加悲凉。 ... (天津) ------------ 第八十八章 一百万值了 林安吸吸鼻子,拔掉自己无名指上奕奕发光的钻戒,笑的肆意:“都是我鬼迷心窍,虚荣心大作,不自量力引起的笑话而已,我有什么可怨的,可气的是我自取其辱,与你苏晴何干”林安将钻戒举到我的面前,狠狠摔在我的脸上,瞬间我的脸颊被钻石的轮廓割出了一道血红的口子,林安继续冷笑,“哼,苏晴。 你我之间的情谊就像是飞出去的钻,它膈应的我浑身不舒服。我受不了你那张明明无害的脸却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的情分。若不是我意外听到你们之间的谈话,是不是你一直无动于衷的站在隔岸,直到我飞蛾扑火般的玉石俱焚才肯站出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把我当猴刷到什么时候你是想叫全公司的人都看到我颜面扫地,才甘心吗”林安哽噎,连话也说的不利索,“我把什么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与你分享,我对你没有半点秘密,可是你却包裹的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墙。你的靠山明明这么硬,还偏偏可怜兮兮的跑过来求我收留你。你是不是上等优渥的生活过够了,离家出逃特地跑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这儿来显示你无上优越感的我们全公司都叫你给欺骗了,你的演技堪称一流。你是高手,真的,苏晴,我林安心服口服” 我百口莫辩,内心震惊,我除了默默掉掉着不值钱的眼泪,脑子空白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安继续冷笑:“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又不瞎,我只是傻。我明明知道往你边上一站,身上所有的光环都被你夺了去,我明明看到那个男人对你不一样的眼神,可是我却执意的忽略了。我以为,那种以刺激前任女友而随意勾搭她身边好友结婚的这样狗血剧情,只会出现在和电视剧里呢。我的存在,在你的眼里明明就是个笑话,可你偏偏没有揭穿它。”林安转而看向她身后的夏景轩,一字一句的说:“拿我当翘板,去挽留一个从来没有在你身上留过真心的人,你比我还傻,比我更会自欺欺人。” 林安的话无疑一箭穿心的刺激了夏景轩,他的眸子火热,比酷暑还要灼热,他拉住林安的胳膊,隐忍着咆哮。 林安不甘示弱与夏景轩的目光对上:“怎么,我说的不对哼,夏总,你我终归好过,拿一百万来,从此各不相干,兴许某些时候我还能在烧个香拜个佛的时候,替你求个上上签,希望你苦苦等待的爱情早日开花结果,如何” 一直处于漠视状态的梁骏终于发出了一连串的“啧啧”,他笑的妩媚却也无情,看着林安说:“一百万,值了。你不亏,何必哭成这样。”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因为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相信林安会开口要这一百万,她这是故意气愤说出来的话,她是故意侮辱自己的同时来警示我们友情破裂的。我知道我跟林安的情感很难在破镜重圆,可我不死心,我偏偏还要试一试。 “林安,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说。 林安瞪了我一眼:“事到如今,有什么可谈的我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是,我一点也不亏,一百万值了。苏晴,你是人上人,从我那搬出去吧,去过你人上人的日子。从此,你我各此天涯,相逢如若陌路。” “为了这样的男人,你我这样值吗”我问。 “值”林安奸笑,喉咙黯哑,“一夕欢好一百万,怎么算都值你我之间的情谊,廉价的一文不值,如此看来,我林安也算是幸运了。三十岁,凭借廉价的友谊,赚了一百万。一百万看清一段情,也看清一个人。” 她说值,却是因为一百万,如此是我一人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那她为什么哭,我不相信女人之间的情谊一旦遇到了男人,就比脸皮还要薄,想撕就撕,想翻就翻。 可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千头万绪,让我一时手足无措,彻底慌乱阵地。 “梁总,是吧”林安不着痕迹的剜了一眼梁骏,语气嘲讽,“你跟夏总是一路人。我了解苏晴,在感情上她是个极其固执而又自私的人,所以你们等的爱,挽留不了她的一丝怜悯。” 夏景轩握紧林安的胳膊,脸上的神情似数九寒霜一般冰冷:“很好。若是我一个子儿也不给呢” “你会给的,因为你不想她名声狼藉,从此再无抬头之日。”林安的声音掷地有声,声嘶力竭的叫,“我是传媒出身的,想弄臭一个人的名声,比粘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这么嚣张”梁骏不以为意的冷笑,看着一脸怒意的夏景轩,得意的说,“大表哥,区区一百万,手到擒来而已。毕竟是你先耍了人家。” “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事情,她若不贪慕虚荣,我怎会轻易得手”夏景轩继续发挥他天王冷漠般不尽人情的气质,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凝视着我,“这个女人的名声与我何干,你尽管败兴好了,就是休想从我这讨得一个零花子儿。” 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释然,他的冷漠和袖手旁观怕是对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的失望透顶了,所以恨我恨的牙根痒痒,哪还有别的情分可讲。 林安显然比我更加觉得意外和震惊,她掩嘴对我大笑:“苏晴,你觉得我会甘心吗” 我已经忘记了哭泣,泪痕干巴巴的印记在脸颊上,随着夜风拂过,凉丝丝的。我顾不得那么多,只觉得林安萧瑟的身姿比我还脆弱。我不由自主的上前抱住了她,她先是嚎啕大哭,手足并用的对我一阵拍打。身上密集疼痛来袭,我仍然驻足原地仅仅的抱住她,任由她的打骂,直到林安精疲力尽般的垂下双臂,而后又仅仅的与我相拥,我绷紧的神经才彻底放松。我知道,此刻我赢了。我似乎看到了从前那个谈笑风生与我同吃一碗泡面的林安又回来了但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那仅仅又是我一厢情愿的假象。这个社会,庸俗的人大都如我一般,在逃避一切世俗和不如意的事情时,总是会自欺欺人的沉寂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难能自拔。 得失之间,原本珍贵的是情,最后却发展成了恶,而万恶的根源就酿成了惨祸。林安,就是夏景轩给我惹下的祸根,这颗根如千年老参一般盘根错节的扎在我血液和骨髓的深处里,直到最后被连根拔起的时候,才叫我痛不欲生,活活的被疼死了过去故事还很长,还要慢慢说 来的尽管来着,去得尽管去着,来去之间,不过匆匆刹那,生活还是要逐一步上了正轨。 我跟林安回到住处,为了挽留在我看来,这份来之不易坚不可摧的情谊,我与她促膝长谈了一夜,我尽可能与她分享了我所有能说的秘密,当然也刻意隐瞒了不能说的秘密,包括属于夏景轩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安听完以后,久久叹息了一声:“红颜祸水的人生向来传奇,苏晴你就是那批红颜祸水中独领风骚的人物,三大帅哥齐齐围着你转呐额滴神,你的小腰受得了嘛” 我也跟着叹息:“总是艳羡别人美好的爱情,在我这却纠纠缠缠难能如愿,果断睡觉。” 次日,上海飘起了本年度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狂风暴风雨,原本跟杨一计划好的下午带着赞助合同去给供应商也就是梁骏那边送过去,临时改为传真了过。结果对方前台助理打了电话,说必须由我本人亲自送过去否则一切免谈。 我知道,这事跟夏景轩定是脱不了关系,他总是公私不分,利用一切工作之便伺机对我占尽便宜。好吧,为了工作,我忍了,反正出卖色相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滴滴打车很方便,在去夏氏集团的路上,手机铃声响的欢畅。 我低头犹豫了一下,便接通了对方的电话。 “苏晴,你这个贱人,我在你公司楼下,你给我滚出来。”莫漠在电话那头鬼叫。 我不屑的冷笑:“贱人叫我干嘛如果你是喊我打架或是骂街的,苏晴没空。” 对方锲而不舍,不容我挂电话:“你不来,我就闹到你们单位去,我叫你颜面扫地。” 我冷哼了一声,狡邪的一笑:“我在去夏氏集团的路上,如果你是担心我勾搭梁骏的话,请速速前来,否则我不保证你的梁骏能全身而退。” 我发现刺激莫漠不知何时演变成我的不大不小却又必不可少的乐趣了。 对方很快挂了电话,我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很快,此行的目的就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单枪匹马的来拜访夏氏集团,而且还要单独面见他们的高层。 高大阔气的门面,落地窗擦的一尘不染,素净典雅的黑白配,将办公阁楼修饰的沉重内敛,完全跟我们那种小女儿家姿态的广告公司不是一个档次的品味,人家是高出n多级别的高级门脸,我们那些小地方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小玩意儿已。 ... (天津) ------------ 第八十九章 得之我幸 任何一家公司的门脸都少不了美女的装饰,这样的装饰可以是点睛之笔也可以是锦上添花,更多的时候我们习惯上将她称之为前台。 前台的小妞举止淡雅大方,说话字正腔圆,温声温气的,让人赏心悦目挑不出一丝毛病。 我被安置在接待室,前台热情的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放置在白色大理石桌上,笑着说:“苏小姐,很抱歉。请您耐心等待,会议一结束,行政公关部门的韩总便会邀您过去见我们的老板。” 我颔首礼貌的笑了下,便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等待,目光落飘向宽大落地窗外面的葱葱茂盛的一处竹林上。青葱玉立的竹林,在暴雨而后的炎炎日光里鲜活明亮,我喜欢这样的翠绿,朝气蓬勃的恍若几年前无知无畏的我。 那时候,我的生命因为行川这抹绿色,而变的欣欣向荣。 我与行川正式的一次约会,是在竹林的小凉亭上。竹林在学校的小后山上,我们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各自怀揣着心事,安静的好一段时间没有交流。最后还是我忐忑的打破了彼此之间的静谧。 我歪着脑袋,将手中的高数放在腿上,侧过脸去看他,他的脸因着晨雾而变的梦幻,我说:“一秒钟是时间,一光年是距离。我却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追到了本该距离我一光年的你,你说是不是我的福气” 夏行川从长椅上站起,他那双温文尔雅的眼眸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水怔怔的看着我,嘴角徐徐扬出一抹微笑,伴着晨起的阳光,像春日里绽放在枝头的白玉兰,不显山不露水,袅袅身姿,风韵高洁。 他缓缓地开口:“得之我幸,你是我命里的劫数,也是我命里的福气。” 他的话音未落,我情难自禁的从长椅上站起,目光与他对视,撅起嘴唇在他的薄唇印上了一个吻,鼻息之间有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沉醉香甜。我的初吻就是那样被我毫无矜持般的贡献了出去。我猜那时候我一定是欢喜甜蜜的,这种欢喜比中了头彩还叫人高兴。 未代我从神思回来,竹林的一侧闪进一抹翠红,那样张扬的颜色唯有莫漠能穿出别样的滋味。她带着墨镜,原本卷翘的长发被剪了,换成了齐耳短发,就连颜色也回归成了黑色。这样一眼看上去,稚嫩了许多,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 很快,在没有前台小姐的带领下,她已经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我的对面,而且一直拿眼横我。 我看她脸颊一侧被我挠伤的地方还带着淤青,心想她也真是够够的了,就这样还不甘心。 她瞪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当然回瞪过去。一来二往,电光火石之间,我想眼神已经杀了个三百回合了。索性目光越向别住,不看她。 终于对方按耐不住,准备先发制人。 “苏晴,你我天生就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人。这点我算是看透了。”莫漠估计是顾忌着公共场合,说话没有市井般的尖锐,但是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端起凉掉了的咖啡,笑着纠正她:“你说错了,原则上我是你的克星,并非等同于你也是我的克星。” 莫漠不屑的冷哼一声,短俏的黑发将她的小脸映衬的分外清丽,我由衷的赞许:“发型不错。” 莫漠落显惊讶,转而脸色便柔和了下来:“苏晴,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是也请你好自为之。” “难听的话,你说的还少吗”我狐疑,目光落在她脖颈出奕奕光彩的钻石项链,笑着说,“你与其有空来找我的茬,不如回家学习一下怎么待人接物,兴许梁骏就能回心转意了呢。” “苏晴,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你高人一等的勇气来自于哪里,可是我又忍不住的想打击你”莫漠举止优雅的翘起自己新修剪的指甲,黑色的蔻丹很漂亮,她轻嗔,“你浑身到下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我不想跟多作她纠缠,这并不是我此行的目的,与其有时间跟她浪费口舌之争,不如闭目养神,休息会儿要好。 我不搭理她,莫漠顾忌场合又不好发作,只能焉焉儿的窝在沙发里自顾自的瞪我。 这样的场景僵持没多会儿,前台小姐便笑盈盈的簇拥着一位婀娜多姿曼妙玲珑的女子过来,对方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耳垂上带着两颗莹润好看的珍珠耳环,我的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亦如她落在的脸上一样。 我知道我淡定不住了,连着莫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使得我浑身不自在,有种被落井下石的感觉。 前台小姐礼貌性的介绍:“苏小姐,这是我们行政公关部门的韩经理。” 韩经理,韩灵芝 “好久不见,苏小姐”灵芝大方简约的伸出手,在看我,眼底没有丝毫的意外,“请跟我来,梁总已恭候多时了。” 我颔首笑了笑,与灵芝的手轻触,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在握手的间隙,对方似乎有意识的将指甲陷进了我的皮肤里,让你察觉不到疼,却也不舒服。 莫漠跟在我的身后,却被灵芝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回去:“莫小姐,公司没有私事公办的道理,请回。若是您来找梁总的,请预约” 莫漠只能狠的牙根痒痒,却杵在原地,一步不动。看样子灵芝与莫漠的关系似乎也不太融洽。 一路上,九曲回廊,对方呱唧呱唧的高跟鞋,有节奏的跳跃着。我紧跟其后,随着她踩在厚重的透明阶梯上,一言不发。显然灵芝太过冷静,让我惊慌失措,我不可能忘了曾经对她的应允,可是我没有做到。 如今,恶性循环般的女人争斗,似乎时时刻刻都能在我身上发生。为了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苦笑,却不经意被灵芝灵厉的眼神捕捉了过去,她停下脚步,几年不见的光景,她似乎变的更有女人味:媚中带娇,娇里带柔,柔里又带刚正是很多宅男喜欢的样子。 灵芝只是目光略微在我身上停顿了片刻,复又继续向前走,周围来来往往的员工对她毕恭毕敬的问候,她也只是微微点头,灵芝身上好像少点了什么,少点了什么呢噢,好像没了山里那股狠辣果敢的劲劲了。那种从半山腰上咋咋呼呼对我肆意嚷嚷的劲劲儿如过眼云烟,消失不见了。是她刻意收敛了锋芒还是被时间磨砺的没了棱角,反正现在我是看不出来。 vip贵宾接待室,两个身形玉立的男人正剑拔弩张的争执着什么,而后目光纷纷落在我的身上,先前的谈话戛然终止。二人不约而同的缓和了气氛,转而将话题引向我这边。 灵芝知趣的将办公门拉上之前,对着梁骏讪讪一笑:“梁总,莫小姐在楼下等您。” 梁骏脸上还带着因恼羞成怒的面红耳赤,他微微寡淡凉薄的撇我一眼,便跟着灵芝出了去。现在偌大的vip贵宾室,只剩我与夏景轩二人。 男人身姿挺拔,与他身后繁茂的印度橡胶树相得益彰。 我莞尔一笑,拿出合同,双手礼貌的递了过去。 夏景轩目光越过我,落在我身后的透明玻璃墙上,思付片刻之后,便不着痕迹的走过去,将百叶窗给拉了上。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他想干嘛我心底一万个草泥马飘过 我双手托着合同,好半天手都发酸了,对方才慢悠悠的接了过去。 对方快速将合同浏览了个遍,很快嘴角浮起一抹嘲讽:“将我们公司当成慈善机构了,还是社会救助站” 夏景轩用手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继续冷笑:“你们公司办新老客户联谊会,连场地这点小事都要别人来提供” 我继续默不作声,看他继续冷嘲:“别忘了,我们公司也是你们的客户,头号大客户。” “是,夏总说的对”我跟着点头,讨好,“正是因为贵公司财力雄厚,各方面设施齐全,才想到您公司在崇明的一处农场,非常适合举办这种公益性的活动” 对方打断我,狐疑的问:“你是说,拿着老子的钱在老子的地盘举办你们公司为名义的联谊会这还不算,还要在现场募集善款捐献给希望工程好事都留给你们主办方了,我们能图个什么连个好听的名声也混不到,最多在商场上混了个脸熟” 我默然,他虽然话说的难听了点,的确说的也没错,虽然夸张了些。 “你们唐唐一线广告公司,怎么能干出这么无耻的事情来”夏景轩凤眸微眯,语气冷淡,“合同拿走,不接” 我撇撇嘴,暗自叫屈,我就知道这种烂事公司不会指望别人,专挑我们这些愣头青的过来挡枪子儿。 我回过神,将目光落在他手边长的正盛的建兰上,花势正浓,微微用心体会,便能感知空气里淡淡清幽怡人的兰花香气。 ... (天津) ------------ 第九十章 怎么,感动了 “很香”我由衷叹息,指着他边上的建兰笑着说,“可否将它送与我” 夏景轩垂下头,去看腕上的手表,用余光扫了我一眼:“你喜欢,住到别院去就好了。” “别院”我心惊肉跳狐疑的叫出了声。 “是呀。彼岸花开,就是特地为你养的一处别院。”他从座位上站起,熟练的脱去西装外套,露出里面雪白价值不菲裁剪得体的衬衫,他很少对我露出俏皮的一面,我不知道他今天哪个神经搭错了,竟然俏皮的对我眨眼,“你可以在哪任意栽剪,别说区区一盆兰花了。” 我身子向后缩了缩,紧张兮兮的看着他:“夏总,我今天来是为了工作的。” 他的凤眸继续在我的眼前放大,俊颜纤尘不染般的透着光亮,他邪魅一笑:“工作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啊。现在我们要谈谈私事了” “既然夏总拒绝合作,那就不打扰您宝贵时间了,告辞”我起身,将合同装进包里,准备快速离开这。 我的手刚碰触到门把手,男人的话便在我身后无情的响起:“你这个自私的女人,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可怜星月那个孩子吗” 我驻足,心底百转千回,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我跟你回去。”我无力的说。 男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很快将我手中的合同夺了过去,然后给行政部门打了个内线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拉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尽管我心底早有准备,但还是受不了他那种情意款款眼底柔情满怀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挣脱开他的手掌,小声低语:“我自己走。” 出了vip接待室,坐上了总裁专用电梯,透明的升降电梯玻璃窗外,人潮如织,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狭隘的电梯空间里,是男人身上烟草的香味,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不曾移开过半分。 我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他便自动转移方向,换个方位继续盯着我看。 我撇撇嘴,不耐烦的问:“我脸上藏金子了” “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他不正面回答我,只是追问,“晚上我给你烧香辣龙虾好不好” 我吞吞口水,眼底放光,却很有骨气的拒绝:“我才不吃那不干净的玩意儿。” “星月喜欢吃”他眯眼,若有所思的笑,“合同的事情,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你只乖乖听话,我一切如你所愿。” 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好像合作的事情吃了多大亏似的,给那样一个广告平台赞助一下,在公众面前得了多少显摆露脸的便宜,这可比花几千万拍个广告要节约不少成本了,再说热衷于公益爱心事业本身就是在公众视野里增加了企业文化的形象,还有什么不情不愿的 灯火辉煌,霓虹闪耀的夜,让上海这座繁荣鼎盛的城市沦落成国际最具代表性的一座现代化城市群的标杆,没了古韵色彩的城市便自甘堕落的披上了一层桃红柳绿的纸醉金迷。 我站在梧桐树下,用手指抠挖着梧桐老树斑驳脆掉的老皮,担心着远在岛国行川濒临绝境的生命。 该何如形容生命,生如花,命如雪。它活着的时候灿烂如霞,殁的时候如残阳底下的一缕飞絮,清风扬起,便飘飘洒洒没了踪迹。 夏景轩买好食材匆匆从超市那扇大门款款而来,我迎着霓虹闪烁的光芒走了过去。 “你真买虾了”我讶然的叫了一声,“做不好,浪费食材,岂不可惜。” 男人大言不惭的笑,眼底温情满满:“我像是那样浪费食材的人吗也就你,能享受到国宴级别的待遇。” 我嗤之以鼻的哼哼。 他也不生气,只顾腾出一只手,将我揽在怀里,鼻子凑近我的头发深深吸了吸,黯哑的笑:“苏苏,我的心很痛却仅仅因为你一个满足的笑。” 我不懂他的话,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荒凉的幸福感,我之所以形容他的幸福为之荒凉。是因为真的荒凉,我知道他因着我给的片刻安慰而觉得幸福,其实梦醒了,一切都恍如隔世 自上次崇明岛事故以后,男人一惯喜爱的大奔似乎很少开,像宾利慕尚这样奢侈的车子我还是头回坐,如此女皇级别的待遇,让我如坐针毡,浑身充满忐忑的同时不免虚荣心也跟着爆棚。 我依靠着车门,等他给我开门,门开了却迟迟不肯上车。 他狐疑的看我,我却柔情似水般的对他俏笑嫣然,我知道我确实有做坏女人的潜质,我故意扒着他的胳臂,声音软绵嗔腻:“亲爱的,你跟我出来约会,你老婆知道吗你什么时候跟那个老女人离婚啊我等的不着急,可是我的肚子它可等不及啊” 这个点去超市逛的小情侣颇多,好多年轻的小姑娘纷纷侧目,千条万絮般的嫉妒目光落在我身上的同时又狠狠的鄙夷了一番男人。 显然,夏景轩脸色难堪,用劲一推,便将我塞进了车厢里。 “呀,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你老婆杀过来了嘛”我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很快男人欲哭无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我躺在车厢里不由心情大好,笑的前俯后仰。 车子向林安公寓的方向驶去,我的眉头紧蹙,不由的问:“不说带我去见星月的吗” 男人看向后视镜,嘴角微扬,耍赖的说:“我何时说的,我怎么记不得了” 我无语,冷着脸抗议:“那正好,搭你的顺风车,回家睡觉去。” “这样不太好吧”男人欲言又止,不怀好意的笑:“不吃饭就直接睡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我瞪圆了眼,脸颊绯红的发烫,气的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男人继续藐视我的抗议,妖娆浅笑的说:“我觉得睡觉这种事情,还是吃饱了以后,比较有益身心健康” 尽管对方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但我还是狠狠的拿眼剜着他的后脊背。 他对着后视镜摇头:“女人,你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我吸溜溜的喝着他递过来的一盒酸奶,撇撇嘴,便歪着脑袋蜷在座椅上眯瞪瞪的打瞌睡。我怀疑要么是我真的累到了一定境界要么就是男人给酸奶里下药了,不然我不可能睡的比猪还沉,醒来的时候被眼前男人不着半缕的上半身吓了一大跳。 尽管他的身材一向很好,让粉蝶流莺般的女人趋之若鹜,但是,我绝对是少数中的极品,我非但没有欣赏的心情,而且还要暴跳如雷将他暴打一顿。 男人熟练的换上干净的白色t恤,湿濡濡的头发还没有干透,他脸上是少见的单纯,对我柔声细语般的说:“饿了吧,汤好了,起来喝。” 我扬起的拳头软软的垂了下来,心里有股酸酸涩涩的感动。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觉得浑身到下热哄哄的直冒汗,连额际垂下来的头发也湿濡濡的。 夏景轩从厨房一样样的端着花式各样的家常菜,春风满面的坐了下来。 我双手托腮,拿着筷子不知从何处下手。 “我睡了很久吗”我一边嚼着劲道的猪蹄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咦,说好的香辣龙虾呢” 男人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眯起眼睛:“噢,我去端。” 我放下筷子挽起宽松的袖口,毫不忌讳的盯着男人从厨房儒雅气质般的过来。他围着一条卡其色围裙,毫无违和感,真是人长的帅,穿个抹布也能走t台秀。 “这么馋”他的眸子柔情似水,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收回落在他脸上的目光,转而看向盘子,准备张牙舞爪的剥虾壳,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惊讶的指着那盘子,眼前浮起了雾蒙蒙的水汽:“你怎么把壳全剥了” “你睡的死,闲来无聊,就给剥了。”他捧起碗筷,眼底温柔不减,“省的你吃起来的时候,弄的浑身脏兮兮的,我见不得邋遢的女人在我眼前飘来荡去的碍眼。” 我撇撇嘴,心底暖暖的感动,除了爹妈还没人给我剥过虾壳,一时被他这煽情的举动,弄的浑然不知滋味。 男人轻笑,夹起一颗沾着香辣滋味的虾仁,放到我的碗里:“怎么,感动了” 我不语埋头吃着可口的饭菜,点点温暖从血液里开始沸腾。从一开始,眼前的男人就像是数九寒冬的太阳,时而给你温暖时而敛起阳光虐你到心坎。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可以放下任何面子里子,一个死心眼的对你好;想对一个人坏的时候,连着片刻新鲜的空气都不能让你如愿吸到。这么些年里,我一边擎着他对我的好,一边受着他对我的恨,冰火两重天让我心力憔悴到了极点。我终究比自己想象的要心软很多,所以此刻我被男人温情款款感动了,是我心动了 “锅里还有汤,要不要再来点”男人目光落在我空了的碗里,似乎还嫌我吃的不够,“你应该多吃点,从来没见你这么瘦过。” ... (天津) ------------ 第九十一章 白眼狼 我摇头,很不淑女的打了饱嗝:“吃的够撑了,长肉这事儿,不是一餐两餐就能补回来的。” 夏景轩放下筷子,似乎也吃的差不多了,他苦笑:“我觉得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头来养的却是一只喜新厌旧嫌贫爱富的猫。”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夏景轩的确一直待我不错,包括看在我的面子上一直待星月也不错,尽管我还没有见到星月,但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不难看出,夏景轩还是很疼爱那孩子的。话说到这份上,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猫是挺难养的,谁给点好吃好喝的就给混走了,而且从来不念旧主。”我开始狡辩,“但是,你确定你养的是只猫吗我可没猫那样嫌贫爱富,至少我不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人。” 夏景轩起身收拾碗筷,冷哼一声:“是,我说错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嫌贫爱富的猫,你是只吊着白眼的、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撇嘴不屑的哼哼:“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么。”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碗筷往前一掷,抬起他那高傲的眸子,浑身散发出清冷儒雅的气质。 他冷冷的看着我说:“白眼狼,洗碗去。” 好吧,算我多嘴。我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极不情愿的跑到厨房开始洗洗涮涮。 我一边倒着洗洁精一边将水池放的半满,然后挽起袖子将空掉的盘子一一放入水中。 明明就两个人,空碟空碗却不少,看样子夏景轩的厨艺确实不错,不然我也不会一一吃个干净。 洗好了碗,又卖力的将厨房地面也擦了个干净。最后大功告成的看向身后的夏景轩,一副讨赏的样子。 我眯眼,笑:“怎么样,干净吧你来段好听的,夸夸我” 夏景轩唇角弯起一个弧度:“苏苏,你注定做不成一个贤妻良母,不过地擦的还可以。” “哼,小瞧人。”我绕过他,皱着眉头看他的侧脸,轮廓柔和分明,“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眉头轻蹙,不置可否的看着我。 我想我肯定是吃饱了没事干,准备找刺激引火上身的。 我继续追问:“为什么偏偏是我那么多等你爱的女人,为何偏偏要我的爱” 男人眼眸深邃,桀骜不羁的眼神流淌着不明的暗涌,他抬起手,揉搓我后脑勺上的头发,语气黯哑:“那为什么偏偏是他你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为何还要跑过来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语塞,眼底浮现夏行川病入膏肓的样子,我知道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今晚,可以留下来吗”夏景轩将我拥在怀里,身上有着沐浴液的清香。 我莞尔的一笑,推开他,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目光柔柔的对上他:“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夏景轩果然不禁挑逗,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便将唇印了上来。 他的吻比以往都要温柔,我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任他拥在怀里为之左右。 “女人,我爱你”夏景轩松开拥着我的手臂,眼底深情款款,喃喃自语的苦笑,“可是,怎么办,怎么办你却不爱我。你当着我的面折磨我,你可以跟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接吻,也不愿意拿出一丝真心对待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他说的那个我不爱的男人就是梁骏。夏景轩心里悲苦,在这条深不见底的感情路上,我无疑是个固执的人。我的固执和漠视已经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从一开始的爆发到现在逐渐学会了隐忍,然后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昨晚他跟梁骏没有打起来 面对他的伤情,我动摇了,我伸手轻抚上的脸,眼底浮起一丝水雾:“除了我的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是我欠你的。” 男人脸上的冷清即刻出现在了眼底,他冷笑:“爱情在你的生活里占了多少个百分比” “全部。”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他摇头,薄唇轻扬:“我觉得你不是。如果把爱情当成生活的全部,那很容易会感到满足,然后是快乐,最后是幸福。可这三样,你偏偏一样也没有感受到。你是束缚的,你是痛苦的,你是跟我一样荒凉的,是被抛弃无人问津的” 我狡辩,瞪着他:“我不是。我的痛苦我的束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你一路穷追不舍的纠缠,我跟你不一样,我不荒凉,因为我爱的人他同时也爱着我,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男人冷笑,目光冷冽:“不够,夏行川做的远远不够。他没能让你快乐,没能让你幸福,更没给过你任何的承诺,你只不过在他的过去停留了片刻,而今被他的记忆唤醒了而已。他那样也叫爱一边缠着婚约一边还霸占着你的身心,脚踏两只船。” “住嘴,不许你这么说。”我急的一拳捶在他肩胛骨上,手指关节传来丝丝疼痛,“他才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他是身不由己。” 男人冷哼:“是吗我可以为了跟你在一起不顾一切,牺牲任何可以做的事情,包括生命。他能吗他敢吗他连一个婚约都解决不了,拿什么来给你一辈子”夏景轩强势的冷漠带着挑衅,继续咄咄逼人,“女人,你应该好好反省。你理想状态中的爱情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到头来吃苦的是你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永恒的爱情,永恒不变的是回忆,然而回忆并不能过一辈子,你明白吗你不能对自己年少青春时候未有良好结果的爱情而一直耿耿于怀,直到今日也不愿面对过去那样的爱情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夏景轩无疑将我研究了个透彻,他是个狩猎高手。 他知道我是那种外表看着猴精,骨子里是个优柔寡断而又患得患失的女人,他看到了我的聪明也看到了我的感性 夏景轩没有打算停顿的意思,冷漠的气势英气逼人:“因你,我知道了什么是爱。爱是百味杂陈,不全是甜蜜。你在我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甚至对我而言是个一无是处的红颜祸水,可那又怎样我爱你,所以珍惜你,放纵你,包容你,宠溺你我发自内心的想去关心你和照顾你,我一点一滴的浸透到你的生活里,然后隐忍着你的漠视,你的无情,你的决绝即使这样,我还是捧着一颗千仓百孔的心,时时刻刻等你回头,等你爱上我我不求别的回报,我想明白了,你快乐我就快乐你幸福便是我的幸福,所以我忍下了你与行川种种一切,可是,我发现你自从跟他在一起了以后,变的更痛苦,更加不快乐,甚至危机到了你的健康所以我不能不管,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最起码,不要像这样那么瘦” 我笑了,泪也跟着不停的流淌,我有什么可矜持的,可犹豫的,既然如此大家可取所需,我慰劳他的一厢情愿也麻痹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 我把脚尖踮起,额头沿着男人的下巴往上蹭,他的下巴修理的很干净,我竟然没有感受到他的胡渣带来的刺痒。我的唇印在他的耳际。 我说:“我说过我欠你的,除了我的心,什么你都可以拿走。” 他捉住我的手,身子向后缩了缩,眼底依然是绷紧的冷漠,他苦笑:“你这是给自己放纵的一个理由吗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想跟我睡觉的女人我从来不缺。” 我抽~出手,目光紧逼男人冷厉的眼眸,我笑:“你难道不想” 男人威严的气势盖过我的鼻息,他用劲将我带入怀里,声音水色般的沉韵:“你别后悔,这次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我耍你的,行不行”我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胳膊柔若无骨的绕在他的脖颈处,“好笑吗” 他冷哼,捉住我不安分的手:“一点也不好笑。” 我凑上唇,印在他的脸颊一侧:“我也觉得不好笑。” 男人身子颤了颤,眼帘下的睫毛根根纤长,他笑的诡异,弯着腰将我拦腰抱起,动作粗~鲁的一气呵成。 我被重重的扔在床~上,才后知后觉的害怕,对方已经利落的脱掉了t袖,露出健硕结实的胸肌来。他的小腹左侧,是一个我熟悉的疤痕,那是那年在滇西深山受的枪伤,因为这道枪伤,他可没伺机少占过我便宜。 我不淡定了,故意跳开话题:“枪伤,还疼吗” 夏景轩已经失去了耐性,眼底充满岩浆般的火热情~欲。 他将我的身子板正,目光与我对视,那份儒雅气韵随之被霸气的冷漠占据,他暴躁的对我哄:“**,引火自~焚骗我上床,还要装无辜,能不能专心点” 我哭笑不得,看他猴急的眼底窜着红腥子,不由的撇嘴:“逼良为娼拐我上床的明明就是你,怎么还是我的不是再说,逢场做戏干嘛那么较真。” “拍”,大~爷的,男人不知何时甩了一个嘴巴子,抽在的脸上火辣辣的窜疼。 ... (天津) ------------ 第九十二章 倔强的小野猫 我急眼儿了,烁烁的眼泪往下掉:“夏景轩,你就是个王八蛋” 真是无语透顶了,我苏晴可没有被虐~待的嗜好,哪怕对方是我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也不可以对我施暴。 何况对方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 他前面给我所有美好感动的假象,瞬间被他这一巴掌给彻底打了个清醒,我的语气也跟着冷漠:“你就是个外表看着光鲜,实则内心是个自卑到一定境界的可怜虫。” 他捏着我的下巴,怒吼:“再说一次” “可怜虫,自卑的可怜虫。”我用劲拍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恨恨的冷笑:“有种掐死我,变~态狂。” 男人倾着身子,将我压在身下,眼眸冰冷异常:“想死很容易,那为什么你还偏偏的活着每天都会有人自杀,你可以趁我不留意,再自杀一次。然后你就解脱了,从此就再也没人纠缠你了。” 我怔了怔,转而苦笑:“我为什要死跟你在这死死的纠缠,我受点罪没关系,能看到你痛不欲生,才是我所乐意的。你不是要睡我吗来啊,睡啊” 我一边叫,一边抽~出手,去扒自己的衣服,不着片刻,上身便不着寸缕。 我盯着男人颤抖的双手,还有冷艳的眸子,继续冷叫:“你不会忘了怎么做~爱吧要我教你吗”我顿了顿,伸手去拽他的大掌,往自己浑~圆的地方靠拢,鄙夷的笑:“我说我欠你的,你可以睡我,我也报你的救命之恩了”我顿了顿,言语充满挑衅,“哼,此处被我爱的男人欢愉过,你现在摸着有感觉吗爽吗还想睡吗” 夏惊轩冷静的眸子沉浸了半响,然后发狠般的将我拖至身下,终是没有更多的举动。 他的语气裹着漫天悲凉:“苏苏,纵使你那样恨我,伤我,到头来,我还是拿你毫无办法” 我吸吸鼻子,不争气的哭:“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对你有些期待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打我” 本是明明很气愤的话,伴着哭腔最后却成了梨花带雨般的满满娇气。 男人将我身后的的衣服拿起从脖颈处给我按部就班的套上,脸上的神采风云莫测。 他的指腹揉搓在我的眼帘下,带着少许的温柔,生硬的直叫人想躲开。 “等到了周末,我带你去见星月。”他喟叹,轻蹙眉头似是安慰,“好了,别哭了” 我看向墙上的时间表,已经是晚上十点。我别过脸,躲开他手上的动作,默默点着头表示应允。 他见我收了眼泪,前面冰冷的孤寂随着便消失不见。 我发现,我们两个人相处,只要不聊到情感这样敏感的话题,我们可以相处的很融洽。 他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还未来得及拆标签的女人衣服,扔在床~上。 然后他便对我笑了一下:“水放好了,去洗吧。” 我装模作样的拿起床~上价值不菲的衣服,兴致盎然的大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穿这么奢侈的衣物,我怕出门遭雷劈啊。有没有寻常百姓家的” “你指的地摊货”他狐疑,弯弯嘴的问。 我撇嘴,不满的叫:“地摊货怎么了,地摊货怎么了地摊货我穿的踏实,像我这样独领风韵的人间尤~物,十块钱的地摊货穿在我身上,它就变贵了。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奢侈的物品来假装我的高贵” 男人不屑的冷哼哼:“你还真当自己是人间极品了” 我白眼,起身向卫生间走去,临关门的一刹那,说:“是不是极品,你稀罕不就得了。这有的人,就是钱多的侨情,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偏偏跑这市井的小民楼房里作,图个什么劲儿。” 这个夜注定从平静到不平静然后再到平静慢慢过渡。 我从浴~室出来,对着镜子吹头发,夏景轩捧着一本经济杂志从另外一个小房间里出来,样子散漫的迷人。 “头发这么长了。”他站在我的身后,手上的书不知何时被他丢弃在了地面上。 从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能读出对方迫切的想干点什么。 我眯眼,开什么玩笑,送上去的时候不要,这个时候似乎又想渴望着发生点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以偿呢。 我指了指卧室里那架钢琴,眼睛透着晶亮:“想听吗我弹的不好,但用来取~悦你,是足够了。” 对方睫毛轻~颤,并不回应。 为了成功转移男人狂野的暗潮,我快速的移步到钢琴面前,弹指飞洒间,演绎着天空之城,很纯净的一段曲子,缥缈虚幻的乐感,洗涤着灵魂的空灵 夏景轩不知何时掏出了香烟,将目光随意落在身后的书架上,搜寻着打火机。 很快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拐角书封上。那是一枚很别致的zippo打火机,之前从未见他用过这样精致的,看样子好像是新买的。我抢先一步,于他指尖轻触的间隙夺了过来。 “挺精致的,哪来的”我问,手指轻触上面天使之翼的纹路,由衷的赞叹,“好看。” 夏景轩熟练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将烟叼在嘴里,样子魅惑极了。 他伸手过来拿我手里的打火机,我像个孩子似的将打火机藏与背后,摇头:“我不喜欢你吸烟。” 夏景轩蹙眉,将烟夹在指缝里,看我:“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看他,将身后的打火机攥的死紧,随即回答:“只要不抽烟,都挺喜欢的。” 男人,将手指间的烟,放回烟盒里,目光肆意落在我的脸上,狐疑的暧昧:“噢那这么说,你之所以没爱上我,是因为我没有戒烟” “夏景轩,你真坏。”明明很气愤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调~情。 “我坏吗”他狐疑的奸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没爱上我,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还不够坏。” 我撇嘴,从背后将打火机拿了过来,迎着灯光仔细看了下,底座好像还刻了字儿。 “lzajx”我对着灯光,将底座的小字母给默念了出来,然后反问,“lzajx什么意思” 他冷哼,表示不解:“什么” “噢,zajx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狐疑的看他,继续说,“灵芝送的” 他说:“嗯。” 我笑:“灵芝可真了解你,连送个礼物都别出心裁的煞费苦心。” 他皱眉:“什么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男人一项神经大条,哪懂女孩子这点小心思,白白浪费了灵芝一番苦心。 我提醒他,指着上面的一排小子母,替他翻译:“灵芝爱景轩” “女人的心思,果然烦。”他从我手中将打火机夺了过去,拉开抽屉随意的将它丢了进去,我瞅着那抹银白色的小身姿像是被判了死刑打入冷宫的废娘娘凄怨怨的可怜。 我为灵芝打抱不平:“至于嘛,糟蹋了灵芝一番好意。” 夏景轩毫无征兆的扑了过来,将我箍在怀里,缠~绵悱恻的吻铺天盖地的滚滚而来。他的吻坦诚而真实,浅尝辄止间数不尽的风~流。 他边吻,边扯着我的衣物。混沌不清的说:“前面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我明知故问。 他将我拦腰抱起,放在床~上,喉结微颤:“睡觉” 我啊了一声,便被他压在了身下,一动也不敢动。 看来,这点儿男~欢~女~爱,注定是逃不掉了。 庆幸的是,他的动作很轻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从侧面抱着我缓缓进入,纵使我心里上抗拒,但这次却给了我额外的体验,我的身体告诉我那是一种不能容忽视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奇妙我羞于自己的挫败和娇~喘,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声音。 夏景轩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反应,吻落在的耳~垂上,蛊惑人心的浅笑:“倔强的小野猫” 我耳根羞的红~润,头埋的更低,黑暗静谧的空气里,我似乎开始沉沦。 夏景轩的动作先是行云流水般的铺陈,而后是惊涛骇浪般的收场,情迷深处我感受到了对方强有力的颤动 说真的,我不擅长描写这样的场景,此处省略几百个字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梦里,我看到了自己赤身裸~体的站在人潮如注的外滩上,身后就是一江而隔的东方明珠,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在我的身侧,将我团团的围住,各种铺天盖地的谩骂嘲讽鄙夷和唾弃滚滚而来然而奇妙的是,我却丝毫没有半点的羞耻心。这个时候,我依然迎着明丽炫目的阳光绕有心思的看着一江之隔的东方明珠。我在梦里,竟然知道这仅仅是个梦,绝不是个真实的事情。忽然梦里异常冷静的我,在看到行川那张丰神俊逸的脸庞时,发了疯一般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漫天的羞愧萦绕着我然后当我在抬头的瞬间,行川冷厉的眸子似一把利剑从头到脚,将我刺了个通透 ... (天津) ------------ 第九十三章 去哪里都行 我知道这是个不好的梦,因为我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在身体上背叛了对他的爱不错,我虚伪的有点矫情有点令人发指 翌日,我在夏景轩的推搡下,不情愿的裹起被子,坐了起来。 夏景轩捧着油条豆浆,放在我眼前:“是在床~上吃还是起来吃” 我无耻的看着他,俏笑:“你喂我。” 经过这一夜的缠~绵,似乎有些地方变的不一样了。 夏景轩比我还无耻的问:“用嘴一口一口的喂,还是用手一点一点的喂” 好吧,跟夏景轩比无耻,只有输的份,我嘟嘟嘴,扭捏的说:“我起来吃,你出去等我。” 他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眸里的桀骜不羁分外洒脱,他语音不适宜的暧昧:“你浑身到下,都是我的。现在才想起来遮羞,是不是太做作了” 我不语,拿眼横他,果然他知趣般的退出了房间,还很有道德的腾出一只手将门给带了上。 吃完早饭,我执意自己乘地铁去上班,不愿意叫他送,并再三警告他不要像对待林安那样锣鼓喧天的跑过来打扰我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这才放心的走出了小区大门。 幸好,林安被公司指派出去协助devin去**采风,不然若是再小区门口遇上,不免会尴尬异常。 到了公司没多久,夏氏集团便来人,将盖好骑缝章的合同送了过来。 我躲在茶水间给自己杯子蓄水的时候,被杨一喊了过去。 杨一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我说:“苏晴,你果然不负众望,前途不可限量。” 我不解,却也不接话茬。 杨一知趣的话锋一转,便扯入了工作的正题:“夏氏集团来人了,在顾客接待室,你去接待一下。” 我微微点头,将水杯放回到工位上,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向接待室的方向走去。 广告公司的接待室除了夸张的艺术表现形式,还有的就是温馨。 灵芝的裸妆打的非常好,整个人干练的像个韩剧里走出的时尚女王。 在这里看到她,我有些意外。毕竟送合同这样的小事情,随便安排个手底下的行政助理就可以解决的,没有必要一个堂堂区域部门的总经理劳师动众的亲自跑过来,这样未免太大材小用了。除非,来者不善,谈的不是工作而是私事。 灵芝就是灵芝,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 她见我来,从座位上站起,我随手将接待室的门关上。 灵芝宣兵夺主,未等我先打招呼,她便开口说话:“苏晴,你我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又回到了原处。” 我讪笑,等她继续说。 灵芝个子本来就比我高些,在加上穿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气势尤为逼人,她的语气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冷漠:“昨晚,你跟他在一起了” 我的心跳漏拍了几下,忽而继续有节奏的跳动。我怎么会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呢。 “哼,苏晴,我到底是看错你了,我怎么就相信了你的鬼话呢。”灵芝性~感的嘴唇轻扬,微微冷笑,“你既然不爱他,为何还要给他希望你这样,害惨了夏景轩,你知不知道” 我不辩解,如实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没有对不起谁,感情的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左右得了的。灵芝,如果你是专门来谈我跟夏景轩这件事情的话,那我们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谈的。事已至此,你想我怎样” 韩灵芝脸上浮现当年在半山腰上那股童贞气,“我想你离开这,走远点,最后消失在地球上。” 我被她天真的语气惹的笑出了声:“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这么恨我,还想着我死” 灵芝那双生动的眼睛扑闪,眸子清凉:“恨你我之间早不是一个恨就能说的清楚的。说真的,苏晴,你若不是我的头号大情敌,我们可能会成为很要好的红颜知己,甚至是万年骨灰级的闺蜜。可偏偏不是,你我之间阴差阳错的只差了两个字而已,你从我的红颜知己范畴硬生生的被烙上了红颜祸水。所以,我希望你能趁早滚出上海。” “滚出上海”我一点儿也不生气,还绕有兴趣的征询对方的意见,“然后去哪” 灵芝似乎有备而来,从最新款的古驰皮夹里拽出一张世界地图,用手将它摊平,然后平铺在我眼前的桌面上,问:“地球这么大,世界这么广,只要不呆在中国,去哪里都行。” 她灵动的眼睛溢满了真诚,我的手指轻触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儿,晃的我眼睛疼。 灵芝见我不说话,急了:“瑞典、意大利、新西兰、澳大利亚、美国、法国你随便挑一个,我来安排。” 我浅笑:“瑞典,听说那里的冬季很漫长,比较适对生活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人,如果非要我从中挑一个,我会选择去那,正好顺便将我的心给冰封起来。”我顿了顿,继续说,“然而,我不会作选择,因为我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我的生活还有很多期待” 灵芝眼眶里似乎闪着眼泪,可是最终被她忍了回去,“苏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卷起桌面上的世界地图,在手里握成一团,狠狠的扔在了身侧的垃圾桶里,然后孤高冷艳的从贵宾室接待室走了出去。 我望着那抹冷艳高贵的身影,心底微微叹息,我会后悔吗我后悔什么,她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一定就会后悔难道她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吗真是杞人忧天 赞助的事情很快落实,夏氏集团办事效率很高,就连场地布景安排都给一一落到了实处。剩下的就是客户这一块,其实比起赞助的事情,客户在看到商业巨头夏景轩这边已经有意向的合作,便纷纷在收到邀约以后,给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响应。总体而言,这项以z广告杂志为主办方的公益答谢会,将会在七夕前夕如期举行,而我心底去日本的小算盘,也拨的啪啪分明 临近下班的时候,小姨给我来了一通电话。除了温言细语的关心,提的更多的便是有关我单身的问题。我心底暗自难堪,小姨这当妈角色入戏的太快了,晨晨的个人情感还未落实,便来操心我的了。 小姨接下来的开场白,毫无避讳:“苏苏啊,最近有聊的来的异性朋友吗” 我佯装的笑:“啊,一直都有啊,我聊的来的异性朋友不少呢。” 小姨那边温吞吞的笑:“有往那方面培养的异性没” 我继续打太极,装傻:“哪方面啊” 小姨追问:“你这孩子,嘴就是严,有合适的男孩子就带回来给小姨看看” 我不接小姨的话茬,等着对方继续发难。 “眼下没几天你就生日了啊,过完生日你可就二十六了。”小姨在那边咯咯的笑,“如果还没合适的男孩子,从现在开始哪怕是现谈一个,怎么也得处个一年半载的,等到结婚那也得两年左右,到那时候你就不小了啊。万一再谈不成,就成剩下的老姑娘了” 我闷声的笑:“呀,这种事情是需要缘分需要感觉的,急不来啊,小姨。再说,现在我的工作势头正盛,不适宜谈情说爱啊” “工作爱情两不误,一手抓工作,一手搞革命爱情,不相冲突的,晓得吧。苏苏,这女孩子不比男人,过了三十就像是傍晚菜市场的肉贩子,哪怕是猪身上的里脊肉,也要降价处理的。”小姨也跟着笑,继续说,“所以,你要趁着年轻,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落实了。” 我撇撇嘴,语气里带这娇气:“小姨,感情我在您心里就是菜市场的一盘菜啊,还分早市和晚市呢” 小姨笑:“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这不就事论事给你打个比方嘛。苏苏,女人也就这几年的好光景,你可要好好的把握,错过了时机,很难在有理想合适的了。” 我顺杆子爬,笑嗔:“小姨,那你希望我找个什么样儿的,才合适” 小姨想了好一会,很严肃也很诚恳的回答:“首先三观要正,人品要好、eq要高能处理各种关系、尊重我姑娘的意见、知道关心我姑娘、有上进心,能和我姑娘一起进步,最好对方的婆婆要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其次我们家庭背景上要差不多,工作差不多,基本上遵循门当户对,大家看着都没有违和的感觉,性格方面希望有担当,有责任感,奶嘴男不要,最好是独子一男孩。最后,像那些豪门子弟,我是不同意你沾染的,哪怕对方条件再好也不行。这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非常的自我,很难相处,先不说他对你好不好这都是其次,一入豪门深似海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总而言之,我的大方向只有一条:只要对方能一心一意对你好就行,成熟一点大一点都没关系,网上盛传的那些以三从四德为标准的男人,我也不做要求了。” ... (天津) ------------ 第九十四章 带你去看病 我脸上浮起大片茫然,小姨的条件和大部分当母亲择女婿的标准差不多,然而听在我的心里却分外沉重,若是叫她知道我整天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纠缠在一起,指不定失望成什么样。人机操作系统等先进技术,还有8英寸触摸屏等也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超静音,都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车子平稳的完全符合完美二字 这样细细端详下来,我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档很棒的综艺相亲节目上的一位女嘉宾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她的这个说法,引起了现场有关人士以及网友的激烈争议。有人支持,认为追求金钱、追求优越的物质生活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她说出了一些人不敢说的话;有人反对,认为她把金钱、把优越的物质生活摆在第一位,这突破了传统道德的底线。 我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到如果她如愿坐在宾利慕尚里,是不是会哭死,也愿意 没多会儿,车子开到一处四周被绿荫环绕白色建筑的房子停下,没什么人,却十分僻静。看样子是家私人诊所之类的。 夏景轩先我一步从车上出了去,跑过来将我副驾驶的门打开,伸出修剪整齐的大手过来牵我。 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未见他绅士有度的样子,突然对我彬彬有礼让我很不自在。 我做作的将手递了过去,任由他牵着,待我从车上下来以后,才发现他身后不远处,白色烤漆的大门那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鹤发童颜的老者。 夏景轩客客气气的对那位老者说:“仲师傅,麻烦你了。” 天色渐暗,我跟着他的身后不徐不缓的过去,对着那位老者讪讪的笑笑。 院子里别有洞天,养了不少花花草草,好多我都叫不上名字,正所谓花木扶疏交相辉映,很美,很幽静。 拐进了看诊室里,便有股很浓的药香味。 仲师傅邀我坐下,便简单的给我号了个脉,然后让我伸出舌头给他看看,最后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睡眠好不好,怕不怕冷,是否容易出汗,再者例假是否规律等。总之一遭下来,问的我是面红耳赤,分外羞涩。 “仲师傅,怎么样”夏景轩不着痕迹的问。 ... (天津) ------------ 第九十五章 我忘不掉 仲师傅笑了笑,声音洪亮有力:“阴虚,没多大问题。” 夏景轩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满满一大包草药,发了难:“大惊小怪的就开了这些破玩意,我哪有时间煮它” 他倒是逍遥自在的乐:“谁让你煮了” “我”我瞪眼,却憋不出话来。 “好了,回头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回家我给你煮。” “不用,送我回去。我有鸽子汤,回家下面。”我的目光落在身侧的暖壶上,然后狐疑的问他,“夏景轩,你平日都不忙的吗整日陪我在这干耗” 夏景轩默不作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知趣的闭上嘴顺便闭上眼:休养生息。 车子拐进小区的时候,我的手机短信提醒声,将我给敲醒了。 我慵懒的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用余光扫了一眼,是夏行川的短信。 夏景轩注意到了我的不自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梧桐树影在昏暗橘黄灯光的投影下,阴郁斑驳。 他问:“谁的” 我支支吾吾的答:“要你管。” 他将车子停了下来,拔出车钥匙,趁其不备的夺过我的手机。 “夏景轩”我从车里下来,看向夏景轩乌云密布的脸。 他扬着手里的手机,举过头顶,阴冷的目光向我直射过来,却什么也没说。 “求你”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不要摔” 他漆黑的眼眸暗了暗,眼底的阴郁一扫而过,他问:“你农历七月七生日七夕是你生日” 我不置可否看着他,夏景轩将手机放到我的手上,我狐疑的点开行川的信息:我努力让花期开的更久,只为多看你一眼。预祝七夕快乐,生日快乐,行川。 夏景轩在意的是这个,他是该生气的。他曾无数次问过我的生辰,都被我冷漠无情的拒绝回答过。如今叫他从另外一个男人口中得知了,可想他的心里有多么酸涩。 他冷着眸子:“女人是不是通常把男人逼疯当成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你被我逼疯了吗” “是的。” “可我没这么觉得,你在我的心外,所以你不值得被逼。” “那谁在你的心内” “你明知故问。” 夏景轩很挫败的从我手里将一大包中药提了过去:“好吧,我一定是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坑甘愿跳了进去,然后被你逼疯,也是被自己逼疯的。” 我摆摆手,表示不赞同:“是你自寻死路,自己逼上梁山,何故来怨我” “我怨你了吗” “难道没有吗那你冷着脸色给谁看” “老天,你还会在意我的脸色好不好看吗”夏景轩冷笑,腾出一只手过来牵我,“我是该荣幸还是该悲哀” 我嘟囔嘴打岔:“我饿坏了,没力气跟你掰扯这些。” “我以为你不会饿。”他牵着我向他住的地方走去。 我扭捏的停下步子:“各回各家,今晚本宫没打算与你共度良宵。” “红尘男女,共处一室,是良宵还是” 我抽回被他紧握的手,手心全是细密的汗,我对他莞尔一笑:“你家有面吗” 他笑的肆意,伸长胳膊将我搂入怀中:“我家不仅有面还有面包更有香肠,你喜欢哪样” 我从他的怀里逃出,冷眼哼哼:“那回头带上你家的面还有香肠带我家去,我给你下面,如何” 夏景轩无耻的撇嘴:“去你家多麻烦,跑上跑下的,去我那多好,有免费还这么帅的男佣使唤,多得意” 我不屑看着他,他的眼底流淌着月色般的迷离,我肯定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了。我问:“有酒吗” “有酒还有肉”他笑,拐着我便向楼梯口走去,“生日打算怎么过” “过了十九岁以后,我便没了过生日的习惯。”我说。 夏景轩停下步子,狭窄的楼梯上我们并肩站着显的不仅拥挤还萧瑟,他怔怔的看着我,橘黄的声控灯将他的脸照的很柔和。 他的声音软软的却不容辩驳:“往后,要习惯过” 我笑笑:“怎么习惯” 他牵着我继续往楼梯上走,楼梯太窄,他在上我在下,他居高临下的回头看我,高深莫测的说:“你要是不作,兴许就会习惯。” “女人不作,能正常吗”我问,继续跟着他的步子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爬,感觉这个居民楼的阶梯在今晚变的格外的长。 “你只是习惯在我这作。在别的时候,你是最不作的一个。一是一二是二,思维开阔调理清晰,能不废话的从不多嘴多舌,想得通答案的也从不深究。只有一点,你是一根筋的人,认定的事儿往死里的固执,比如固执的跟我作。”夏景轩松开我的手,去兜里掏钥匙,然后开门开灯,熟练的走进厨房然后系上围裙,继续说:“其实我现在想想,你不跟别的男人作只跟我作,也是我的一种本领。你说,你是不是女巫将我置身与地狱,还让我觉得甘之如饴” 我慵懒的将鞋子脱掉,穿上夏景轩给我准备好的拖鞋躺在沙发上,心底难以言喻的惆怅:“我不是女巫,而你是一只迷途在沙漠里的羔羊,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夏景轩从冰箱拿出面,鸡蛋还有香肠,然后对我笑的荒凉:“女人,你就是那片贫瘠的荒漠。不是我找不到出口,而是我心甘情愿困惑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闭上嘴侧过脸不去接他的话,眼泪顺着脸廓潸然而下。 在这场注定是冤孽的情感漩涡里,迷途羔羊的又何止夏景轩一个人 热气腾腾的鸽子面很快就被煮好。 夏景轩给我盛了很大一碗,将筷子摆好,对我招手:“面好了,过来吃。” 我一时恍惚,将眼泪抹干没让对方瞧见,哒哒的撒着拖鞋跑了过去。 我一边吸溜溜的吃着面,一边手舞足蹈的说:“夏景轩,你也是极品了。你的理想不会是围着我转,做一个家庭煮夫吧” “这个理想有何不可吗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小姨煮的红枣枸杞鸽子汤,果然鲜滑。”我喟叹,看着对面夏景轩并未动筷子,好心的提醒:“再不吃,面就坨了。” 他疑惑,若有所思的问:“你小姨下午那个开凯迪拉克的小男友,是你小姨的孩子吧” 我撇嘴,不小心暴露了。哎,就算我不说,眼前的男人迟早也会摸清楚我小姨他们的来龙去脉的。 我喝了口汤,身上汗津津的,下巴磕上全是汗,我警惕的看着他:“不许打扰他们,不许调查他们,否则我不理你了。” “说的好像你很搭理我一样。”他扯出一片纸巾,给我擦汗,眼底温情款款,“好,我听你的。” 我夸夸其谈的笑:“我没搭理你吗我没搭理你,我还跟你一起吃晚饭” “所以,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天堂一样不真实。” “原来天堂这么不堪。” “不堪么我怎么觉得如此一来,天堂很令人向往。” “天堂和地狱只一步之遥,刚好你在天堂我在地狱,两种不同的境界而已” 他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人生三种境界,我一样也没也未参悟透,你到了哪种境界” 我无耻的笑:“我已看破红尘,达到第三种境界了” “你果然是个女巫,我是迷途羔羊”他将碗里的面捞的干净,意犹未尽的看着我说,“你碗里还吃得完吗” 我讪讪的笑:“谁叫你都盛给我了,自己只留了一小碗你不够,自己再去下一碗就是了” “我觉得你碗里的比较好吃” “你想暗示我什么”我快速的将碗捞了个干净,一点渣子也没给他留下。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每天晚上回来都能与你共进晚餐,没有吵闹这种感觉很妙,很像在天堂里游荡。” “你真会遐想。”我放下碗筷,起身收拾自己的衣着,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向门口走,“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夏景轩快速的挡在了我的面前,深情暧昧:“酒还没喝,这就要走” 我白了他一眼:“我刚想起来,早上看了黄历,今天不宜嗜酒。” “那黄历,有没有说不宜嗜女人” “夏景轩,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贱”我用眼横他。 “没有,我只记得你说过我很帅,很谪仙”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很贱” 夏景轩无辜的看着我,眼里忽明忽暗的晶亮摄人心魄:“你告诉我,昨晚好,是不是我顾影自怜的一场春梦” 我从他手里夺过包包,斩钉截铁的说:“不是梦,但是你需要忘掉它” 男人温柔的将我揽入怀中:“我忘不掉,上瘾了。你给我下的无论是蛊还是毒,我都认了” “那你注定摆脱不掉这场爱的桎梏,你会死的很难看。”我伏在他的肩上,言语犀利恳切,“你难道没听过在爱情这场角追里谁最先爱上谁谁就输了这句话吗” ... (天津) ------------ 第九十六章 连根拔起 “听过,而且我现在已经输的很难看了” “既然这么煎熬这么痛苦,你应该学会从心底将我抹掉” “抹不掉了,它已经盘根错节扎在我灵魂深处很多年了” “那就连根拔起”我苦笑。 “这样我会死掉,而且死的更难看。”夏景轩也跟着苦笑。 “死都死了,还顾忌好不好看”我打趣的看他。 “不,我宁愿饱受煎熬和痛苦,也不愿死的那么难看” “你比我还爱面子。”我笑的更甚,将头从他的胸脯上抬起,“我真的要回去了,我想你已经是个熟透了的男人,对待一个心仪的女人不仅仅是为了跟她睡觉,对不对” 他笑的狡邪:“当然,我比较贪心。除了睡觉我想要的更多。” “可是除了陪睡,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你我终归被命运摆弄,可我却不信命。” 我笑,鄙夷的说:“你明明已经被命运摆弄,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摆弄我的不是命运,而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刽子手而已。”他挑眉,饶有兴趣的看我一眼,浅浅的笑:“你想跟我讨论宿命论的问题吗” 我笑笑:“哼,宿命令这种人柔肠百结如此玄妙的东西,我没兴趣讨论。” 夏景轩从我手里拿过包,将门打开,幽幽叹息:“我送你。” “几步路,没多远还要送”我咂舌表示无奈。 走到楼下的院子里,知了声阵阵,夜风暖暖,一点也不舒爽:“这鬼天,好热” 男人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橘黄的路灯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人看着捉摸不定,他微微轻叹:“你今天的话,似乎很多。” 我点点头,诚实的说:“那是因为我的确很多舌,只是要看心境对不对。”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目光向我投射过来,清冷的眸子耀过天上的朗月,更多的是揣测,“我只觉得,经过了昨夜,你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从某种意义上,是接纳我了吗” 我红着脸暗自懊恼他的隐晦之意:“你老提昨夜的事情干嘛” “我以为你把它给忘了,我觉得你昨夜应该是坦陈布公是享受的,所以你是接纳我的。”他的眼神充满玩味和不怀好意。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林安的公寓楼梯下,“你回去吧,为了避免尴尬,从这搬走吧” “你这是过河拆桥吗”他问。 “何出此言”我站在他的身侧,目光紧逼他脸上困惑的神情。 “赞助合同的案子刚完结,你就下逐客令了。”他的眉锋犀利的上扬。 我无语的轻叹:“你绝不是拿工作随随便便玩耍的那种人,所以赞助的事情本身就是双赢互利的事情。所以根本不存在你所谓的过河拆桥。”我轻笑继续仰着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窝说,“倒是你,利用工作之便,占了我不少便宜。到底吃亏的是我,赢家是你。” “好像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他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我趁胜追击:“所以,为了我跟林安能和谐相处,你搬出去吧。” “你是在跟我商量吗”他问。 “算是吧。你应该明白我没什么朋友,很在意这些来之不去的感情。”我笑笑,眼底有着不明所以的酸涩。 夏景轩动容,挫败的将手抚摸在我的脸颊上:“好,我搬走。不过我会损失一笔不少的钱。” 我狐疑,转而立即明白:“你高出多少市价买了这里的房子” “六七十万吧。几瓶限量版绝对伏特加而已。”他笑着说。 比起他的慷慨陈词,显得我囊中分外羞涩,若是叫他知道,他眼前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已经穷的只剩下几百块钱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疼惜表情。当然若是叫他知道了囊中羞涩的原因之后,又会浮起什么样的绝望 “你傻呵呵的,笑什么” 我用无比膜拜的眼神看他:“你真的好有钱” “你也会在意钱财是谁跟我言之凿凿的说自己不是个贪慕钱财的人” 我无辜的看着他:“贪慕和在意是两码事。我又不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聂小倩,我当然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我拼死拼活的这么累,不就是为了这几张毛爷爷嘛。” “你喜欢,我可以堆个金山银山给你,可是你不稀罕我的给予。” “我人情债都还未还清,我才不要再背一座金山银山的债,这样我会被活活的累死” 夏景轩爽朗的大笑,搂着我的脖子,凑过唇来,便狠狠的吻在了我的额头上:“是我喜欢的女人。” “好了,我要上去了。”我推开他。 他的眼底有不舍和揣测:“你上去以后,会给他回短信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头也不回,转身埋入楼梯口。 我的脚步很快,破落空旷的楼梯身后传来夏景轩低婉深沉的声音:“你不说,我也猜的到。” 我给夏行川回短信,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怎么回,回复什么反反复复的在手机短信编辑栏上,删删减减,最后终于把三百多个字的短息缩成了三四个字:“我知道了。” 四个字,我是多么不堪,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货 他的身边是美人未婚妻angel在侧,款款深情不日不夜对他的照顾,比起她情深意切的行动,我再多语言上的宽慰只会显得更加苍白无力的同时,实实在在的扮演了插足别人情感的第三者。 夏景轩说到做到,第二日便从林安这边老小区搬了出去,至此以后便再未涉足过这里。 临近七夕的前一晚,梁骏打电话约我,我正好在跟林安讨论采风回来的照片如何布局到明天七夕晚宴上的flash上。 我拿起手机,一点也不意外:“你好” “你接的倒是挺快。”对方狡邪的一笑,“什么时候下班,我过去接你。” “不了,找我什么事” “有关行川交代的事情。”对方寡淡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感情。 “那这样,你约个地方。我稍后便过去。”我踱步到窗前,看向窗外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的城市。 梁骏冷哼一声:“你公司附近的babyface酒吧见,我希望半小时以后见到你” 果然是纨绔子弟消金耍玩的地方,梁骏的风流可见不一般 我认认真真的将工作收了尾,与林安匆匆告了别,转身便提着包包向电梯口冲刺过去。身后是林安咯咯的坏笑,我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说不上舒服却也说不上不舒服。 babyface时下青年男女,美酒和音乐混合的天堂,在这里你所能领略到的一定超乎寻常的想象。华丽的颜色简洁的线条,加上幽蓝迷离璀璨的灯光,将时尚抒写的淋漓尽致。现场专业dj和r&b电子音乐,使人不断的想跳舞。纵使我不会跳,却也能感受到浑身的血液被现场的动感音乐震的似乎要沸腾了起来。 奢华的室内空间加上奥地利水晶吊灯的装饰,无处不在的时尚时刻散发着青春的召唤力和诱惑力。 梁骏一点都不难找,我站在吧台,远远的一眼就瞅见了站在舞池中央被舞姿rela的美女团团缠住。 他向来风流潇洒,处处寡淡薄凉的四处留情,很是招年轻姑娘的喜欢。 显然,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同样也看到了我,并摆脱了美女的纠缠向我这边走来。 他的眼眸黑的深邃,眼底的晶亮清凉一遍:“喝什么” 我摇头:“我来并不是为了喝酒,你知道的。” 他愣了一下,问吧台的服务员要了一杯hiskies和一杯鲜橙汁。 我接过鲜橙汁,不客气的喝了一口,加了冰的鲜橙汁冰甜酸爽一片,很适合夏季饮用。 梁骏喝了一大口hiskies,便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的问:“苏苏,同时拥有两个男人死心塌地的爱,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我白了他一眼,冷笑:“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眸里是一惯的高冷:“我只是好奇年貌的女人,同时拥有两个优秀男人的爱而不好好珍惜,是怎样的一种心理若不是太贪心就是太绝情或者第三种太放荡” 我反问:“跟你有关吗” 梁骏将剩下的hiskies喝了个精光,目光贪婪的停留在我的脸上:“我们缘浅,却不代表我没机会。” “你找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我不明白他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的思维跳跃性太大,完全不在一根神经上。 梁骏高傲的眸子带着一股清冷,从怀里掏出一样别致的红木锦盒:“行川托我带给你的。你跟行川那点事,我是清楚的。我嫉妒的同时也希望你能从一而终,至少专心一点。三心二意的对待两个爱你的男人终究不是一件漂亮的事,你应该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 (天津) ------------ 第九十七章 我错过了什么 我无言以对,接过他手里的锦盒,百感交集的滋味从心底开始翻腾。 其实我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我想任何一个少女怀春的青涩年华里,不可能轻易忘记第一个心仪的人,包括为了心仪的人惴惴不安的挑选礼物的情形。我也一样,我没能忘记梁骏跟我玩暧昧的那段时间,我那时候傻乎乎的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更不懂什么是暧昧。所以才有了后来莫名其妙的被莫漠扇耳光的情景。 那天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天,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很舒服。我伏在课桌上懒散的看着国民经济概论,迷迷糊糊的只想打瞌睡,尽管台上授课老师讲的是深情并茂,也依然阻挡不了我要瞌睡的步伐。朦胧中有人敲我的桌子,我歪过脑袋换了个趴的姿势,继续闭眼瞌睡,仅仅数秒过后我便对上了梁骏那双漂亮的星目。我红着脸看他,他邪魅的对眨眨眼。我一激动作势就要跟他打招呼,他用食指抵在自己的薄唇上“嘘”了一下,我便知趣的淡定了起来。梁骏从书页里递过一张纸条:周末我生日,带着礼物过来,我给你惊喜我心花怒放的快速回了一张纸条过去:好的。 梁骏后来为什么没有收到我给他精心准备礼物,原因就出现在了前面交代的莫漠那那一出好戏。之后我仅仅用了三天的情感修复期,便将梁骏从我人生中撇的一干二净。后来的后来,就有了行川那一幕打球的戏,说到底是缘分。学校那么大,分校好几个,研究生和本科生本就是分开的,那天在篮球场上遇到行川纯属是意外以后的惊喜 我的目光从新回落在梁骏刚毅的脸上,我笑着看他:“其实,礼物我早给你备好了,只可惜没缘分送到你的手上而已。” 他眼底流淌着一股释然,抿紧的薄唇浅笑:“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有意义吗”我问。 他冷静的回答:“没意义,但我仍然想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我漫不经心的说:“你错过了一双可以暖冬的毛线手套,我亲手织的,后悔吧” “好像有点。”他淡淡的看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脖颈处,“这么漂亮的脖子,少了点装饰。” 我又开始自我膨胀的虚荣起来,将脖子特意拉的更长,洋洋得意的笑:“我这脖子生的傲骨,就算没有真金白银点缀,也能如南非钻石一般奕奕光彩的吸引人的眼球。” 梁骏只是笑笑,目光从新停留在我的眼睛上:“心情好了” “嗯。”我点头,从新要了一杯跟他一样的大,跟夏行川的相处更多的时候是我在说他在听,而且我们相处的机会实际上并不多。因为那个时候小有名气的他要经常外出汇演,所以聚少离多也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中间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那就是夏行川难得空出了一个月的时间陪我,为了方便自己练琴他还特地在校外租了一套价值不菲的房子。在这套颇为洋范的小洋楼截止到今日依然是我心中梦寐以求的家园。我差不多对爱情所有美好的期许都是从这栋小洋楼开始的。 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公主的爱情似乎也是这般美丽开始的。 那天是周五,我上完最后一堂公共课,散漫的走在学校的后山花园里。曲靖的小路,花瓣吹了满地,眯起眼睛的时候好似铺了一条淡粉粉的地毯,让人就此想躺在上面翻滚耍玩。阳光还未西斜,透过樱花树缝,若隐若现的浮在脸上,金浅浅的阳光伴着樱花扑鼻的清香,让人陶醉的想沉沉睡去做个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等待着亲吻他的王子将她唤醒。 ... (天津) ------------ 第九十八章 你以为你是谁 我站在樱花树下,飘飘洒洒的花瓣随风清扬亲吻在脸上,凉凉的似是弱柳扶风般的轻柔。我眯眼看着光影摇曳的树影里,自己的影子单薄的有些萧瑟。我低下头掰自己的手指头,开始计算行川离开我的时日有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差不多十根手指头数完了那么久,我终是放弃了这无聊的把戏,长长须臾了一口气,抬起头,缓缓走到身侧的长椅前转身坐下。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察觉到了不远处那抹欣长挺拔的身姿笔挺的矗立在竹林暗影下,分外儒雅脱俗卓尔不群。 我抬手挡住已经西斜的阳光,微微眯眼静静的盯着那抹身影看的出神,我立刻有种时空穿越般的错觉,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自己臆断出来的假象,我甚至还伸出手使劲的拧了一下大腿,直到“嘶”的一声疼痛,我才彻底的如梦初醒,这一切都不是梦,是他提前回来了。 我从长椅上站起,手里的书不知何时坠落了一地。我眯眼看着那抹越来越近的身影,他身后的太阳渐渐变成了赤红的夕阳,他的身影随之被拉的更长。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直到对方走近,将我圈在怀里,伴随着那股如浴春风般的浅笑,我的相思之苦最后甜甜的化成了一股暖流漾在我的心坎上。 夏行川的声音很轻很柔:“苏苏,我回来了”。 我的手环在他的腰迹,头埋在他的心窝上,脸上是湿濡濡的激动:“我想你了。” 夏行川低下头,将我的脸板正,他的眼眸里是细微的暗涌,“傻瓜,怎么哭了” 我吸吸鼻子,语气是满满撒娇的委屈:“你走了那么久,连个信息也不给我发一个。” 不等对方多做解释,我便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环上他的脖子,他笑着将我的手臂拿下,握着我的手:“苏苏,你要将我勒死吗” 我没有回答,只将脑袋继续伏在他的胸口,他的呼吸很轻很柔似乎比胸腔里那股强有力的心跳还要轻。一阵风轻拂而过,卷起满天的樱花纷纷而下,芬芳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在夕阳绚丽的晚霞里煞是好看。 夏行川扬起手,掸去我身上的花瓣,微微蹙着眉头,可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暖:“苏苏,你穿的这样少冷不冷” 我俏皮的眨眨眼撒娇:“冷。2yt。” 他将我的手握的更紧:“冷,怎么不多穿点早春的季节不适宜穿的这样少” 我继续撒娇:“晌午的时候还很热所以便轻装上阵了,没想傍晚却冷飕飕的呢。” 夏行川抬手摸摸我的鼻子,浅笑:“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便脱掉自己休闲咖啡色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我点点头,越发的高兴,连着步子也跟着轻盈。 我不知道夏行川是开着车来的,他身上有着西欧宫廷般贵族的气息一直是我心头上的阴影,因为我知道像他这样气韵十足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却一直压抑在心底从未认真问过。 我坐在副驾驶上,车窗外是一群艳羡不已的女学生。我知道我心底乐开了花,嘴角的笑意更甚,故意甜甜的唤:“行川哥哥,你原来这般有钱,为什么偏偏隐瞒我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啊” 夏行川轻哼,满是宠溺:“苏苏,淘气了。” 我狐疑的扭过头去看他:“难道你不喜欢我唤你行川哥哥吗” “把哥哥去掉,我更愿意你唤我行川,我可不想做你的哥哥”他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我一眼,声音亲和温婉而又戏虐,“小娘子从未问过夫君的来龙去脉,所以为夫不便多嘴多舌。” 我有些吃惊,却被他甜蜜的一番戏谑迷得晕头转向不知东西。 “你脸红什么”夏行川将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困惑的看着我,“车子里的暖气开高了” “不是。”我的心脏噗噗乱颤,开始胡思乱想的问,“行川,你会娶我吗” 夏行川打开车门,伸手牵着我下车,目光落在一处藏在绿荫丛中的白色烤漆大门,笑着对我说:“到了。” 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在他清亮的眼眸里看到自己失落的身影,我感觉心底有什么东扯了一下,下一秒疼丝丝的凉意便从心底窜了起来。 我打了个喷嚏目光随着他看过去,安静的不说话。 夏行川察觉出我的异样,漆黑的眼眸晶莹透亮,光彩般的笑容漾在嘴角,他笑:“小傻瓜,这么在意我的答案” “嗯。”我委屈的点点头,倔强的抬起头对上他探视过来的目光,再一次问:“行川,你会娶我吗” 他的手紧紧圈在我的腰迹,隔着不太单薄的衣服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热度,我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他的手指在颤动,总之那短暂的几秒对我而言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半响我的耳边响起他黯哑低沉的声音:“傻瓜,苏苏是我一个人的苏苏,此生非苏苏不娶,如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我的手指抵触在他的唇边,踮起脚尖凑上我的唇,飞快的在他脸颊印上了一个吻。 夏行川好笑的看着我,将我拥在怀里,哀怜般的喃喃自语:“苏苏,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在乎你。” 我从他的怀里扬起脑袋,微微撅着嘴表示不信。接着对方细密缠绵的吻便落在了我的脸颊上,眉心上,额际的发丝上,最后辗转在唇边,直到灵巧的撬开我的唇舌,才流连忘返的松开。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早春的晚上又上起了大雾。朦朦胧胧的暗影里,行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跌进了我的心里,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直至散漫在四肢百骸里久久不曾离去。 耳边响起夏行川好听的声音,似深山泉水那般叮咚悦耳:“看,我租的一处房子,方便练琴的同时可以陪你” “这次会待上一段时间吗”我问,目光落在那抹白色的大门,跟随他不徐不缓的步伐向里面走去。 他熟练的将院落里的灯打开,转而看着我笑:“有一个月的空档期,开心吗” 我笑的更欢,甜甜的点着头,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给顾倩韩莹打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 “你确定”夏行川对我眨眨眼,恐吓的坏笑,“可要搞清楚了,我绝不是什么孔孟圣贤之辈,小心活吞了你。” 我也对他眨眨眼,坏笑:“我不怕,你吞了我吧” 夏行川微微怔了怔,只是摇头:“苏苏还小,不急这一刻。” 我羞羞的垂下头,十八岁已经不算小了吧心里微微感动的情愫随之蔓延,我知道如我了解那般,夏行川不是那样的人。 这样的爱情无关无关风花雪月,却比现在想起来青涩的干净,干净的纯粹 我的眼前不断浮现夏行川温文尔雅高贵圣洁的笑脸,我低头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失声痛哭 我哭的有些绝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任何叨扰的声响都打破不了我的梦境。 “苏晴,你怎么了”梁骏摇晃着我的身体,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底悲凉一片,我矢口否认:“没事。” “没事没事你哭的那样伤心哪里不舒服”梁骏继续追问,高傲的眸子冷冷的发光。 我的神经有些崩溃,开始胡言乱语,抓着梁骏宽厚的大掌哭天抹泪的叫:“我想见他,时时刻刻都想。你能帮帮我吗帮帮我,我想去看看他,就看一眼,我不打扰他” 半响梁骏冷傲的眼眸刻薄的剜了我一眼:“我帮不了你。” “不会的,除了你没人能帮得了我了。”我拉着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央求。 梁骏拉着我胳膊的手臂用力一挥,解开我的安全带打开我身侧的车门,将我驱逐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 他的目光阴唳的使人发颤,他冷笑,“苏晴,你以为你是谁我插足你们之间的事,本就越过了我的雷池,我不可能再玉石俱焚的帮你。” 说完,合上车门,车子顷刻间卷起尘土在不远处的红绿灯路口打了个漂亮的转弯便扬长而去 我错愕的惊在了原地,那些不明所以的悲伤瞬间无所遁形的从心口往上涌阴郁的深夜,燥热的盛夏,皎洁的月亮隔着厚厚的云层伴随着夏行川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从心底开始慢慢若隐若现 桃花眼,因酷似桃花而得名。眼大而修长,眼尾略微上翘,眼睛梦幻迷离,眼神像流水一样自然波动,似醉非醉极具美感。若是女子长了一双桃花眼,则其眼神似暗涌的秋波,楚楚可怜而又生动的惹人怜惜,正所谓一枝梨花春带雨;若是男子长了一双桃花眼,则满眼深情,眼睛黑白分明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为之憔悴损 而夏行川那双桃花眼,除了具备这些以外的魅力更多的体现在干净如泉微微上扬的眼梢上,他的笑温婉的如春日朝阳里的一束光亮,在晨曦浅红的太阳底下,穿过晶莹剔透的晨露熠熠生辉 ... (天津) ------------ 第九十九章 昨日重现 他是那样的迷人,摄人心魄的迷人。2yt。 我站在三层小洋楼的阳台上,眯眼打量在院子拐角处浇花的夏行川身上。 我笑着对他说:“行川,哪有晚上浇花的啊” 他侧过身子回头看我一眼,浅浅的笑:“小心着凉了,怎么又不听话,去披件衣服。”说着便放下手中的喷壶,对我招招手,“下来,饭马上好了。” 我兴高采烈的从阳台上意气风发的跑下楼,很快就到了他的眼前,拉着他的胳膊撒娇:“行川哥哥,抱抱。” 灯光下,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眼底波澜不惊的暗涌漆黑,他怔了怔,声音似柔风细雨:“乖,怎么了,苏苏” 我钻进他的怀里,手贪恋的扯着他脖颈处休闲衬衫的领子,患得患失的喃喃自语:“跟行川哥哥在一起,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不真实。” 他的手揽着我的腰迹紧了紧,声音水色般的动听:“傻瓜,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宿舍” 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眸子,撇撇嘴:“我跟韩莹她们撒谎了,说今晚回家了,所以晚上我要跟你在一起” 夏行川松开环着我腰迹的手,将我肩上披着的外套拢了拢,低着头看我:“手怎么还这样冷” “我是个冷骨头。即使成都的冬天不那么冷,可是没有热水袋暖脚,我的脚是热不了的。”我对他调皮的吐吐舌头,笑盈盈的对手他的眼眸,“习惯了,就不冷了。” 他笑而不语,牵着我的手走向厨房。 厨房跟小洋楼是分开的,很大却很朴素。看样子,厨房的主人不经常使用,很多家电都是新的。 晚餐不丰盛,只有一碟小咸菜,外加清汤白米粥,吃在嘴里却跟喝了蜜一般的甜腻。 夏行川有洁癖,这是从他清洗筷子擦拭筷子的时候发现的。 他喝粥的样子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是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不像我吸溜溜的喝粥声音特别大。 他吃饭没有声音,不咂嘴,却让人觉得他碗里的总比自己碗里的好吃,我打趣的看他:“行川哥哥,我跟你换着吃,好不好” 他簇簇眉头不惑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咧嘴笑:“我觉得你碗里的比较香。” 他笑着看我,眼底是那种该死的温柔:“苏苏,不要喊我行川哥哥,把哥哥去掉” 我继续笑:“可是我发现行川哥哥比行川叫起来顺耳呢,我以前都没发现。yfavoritesongs等待我最喜爱的歌 adeile令我笑容满面 thosees那段多么快乐的时光 andnotsolongago不能长久 hoheydgone我是多么想知道它们去了哪儿 buttheyrebackagain但是它们又回来了 justlikealonglostfriend像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 allthesongsilovedsoillshines仍然闪亮 我知道那时候,令我多么快乐的时光,是多么的简单:仅仅是一碗小米粥,一碟小咸菜,一架钢琴,一个他的微笑,一抹他的身影仅此而已 天空又开始乌云密闭,不多会儿便电闪雷鸣的下起了瓢泼大雨。这个点宛平南路上的行人并未减少,路边还未来得及收拾干净的烧烤摊被大雨浇的七零八落的升起股股蓝烟,我抬手遮住眼睛,以试图适应大雨给我带来视觉上的障碍,却不巧的看到了斜对过那抹金灿灿的大字:宛平歌剧院。心底某个玄又被狠狠的扯了一下 ... (天津) ------------ 第一百章 玉珏 待我回到林安公寓的时候,浑身已经被淋湿了个通透,索性在林安看来分外的狼狈。d7cfd3c4b8f3 林安听到开锁的声音,一边从卫生间的水台探过头看我,一边熟稔的刷牙洗脸含糊不清的对我说:“苏苏,这么狼狈淋雨了吧” 林安收拾好了一切,便匆匆的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又递了一条干净的大毛巾,关心满怀的说:“快擦擦,在这关键点,千万别着凉了。” 我接过林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喝了一口热水,笑着说:“没事,只是淋了点雨。” 林安不信,她的眼底是我熟悉的关怀:“没事,眼睛红凸凸的像个兔子是不是你那个艺术家欺负你了” 我撇撇嘴,心情低落到了谷底,抱着林安嚎啕大哭:“林安,我好怕他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我怕他死了我忍受不了他得重病的事实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好还是不好,他的所有近况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一二我这算什么,他有未婚妻,我这样到底算什么林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林安摇晃着我的躯壳,大声的叫:“苏苏,你冷静点” 我被她的声音惊住,困顿的神经一下明朗了起来。对,我要冷静,冷静,冷静 仅仅几秒的停顿,我便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常态。甚至快速的跑进卫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还跟林安谈笑风生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明天工作上事情的安排。 林安很明白事理的不触及我情感上的问题,一如我认为前面发生的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相互告了个晚安,各自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两扇左右手的门,将我们各怀心事的年轻女人隔阂了开来。 床头是一盏夜光灯,很微弱的光亮,却能清楚看清手上红色锦盒的细微纹路的走向。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红色木质锦盒,里面是一块光泽莹润的玉珏 玉珏,是欲绝的意思吗我的眼前浮起层层水雾,心底某个神经也开始抽搐的疼。 锦盒里还有一封叠的像松塔一样的书信。我颤抖的打开书信,信的内容像记流水账一样写满了他去日本以后各种化疗各种生活琐碎的小片段。 信的最后:迟了七年的生日礼物,苏苏收好,等我 最后“等我”两个字如铁锤一般沉重,砸在我的心尖上,阵阵感动的痛惜 二玉相碰为珏,发出清脆悦耳的“琴瑟”之音,本是两块才对。行川你是让我等你回来,琴瑟和鸣的团圆吗 这一夜,无梦 清晨一缕暖风将我吹醒,我眯眼看向窗外,太阳太猛,灼灼的溢满了整个房间。 我迅速的从床上翻身下床,开始收拾。待我穿好衣服从房间出去的时候,林安已经做好了早饭,并将自己收拾的格外青春靓丽。 我一边刷牙一边梳头,浓密的长发很难打理,若不是一直没空闲,我肯定会狠下心来将它一刀两断给结果了。 “苏苏,你今晚穿什么礼服啊”林安身子斜靠着墙壁,一脸惊讶的看我,“你不会还没准备吧” 我拍拍脑袋,晕头转向的“嗯”了一声,然后迅速对林安那张讶然失色的脸解释,“我又不主持节目,也不是会场的重要角色,我只是个跑腿的小罗罗,小配角,穿那玩意儿干嘛再说,就我这张小脸蛋,随便捯饬一下把杨一的风头给抢下来,岂不太不厚道了” 林安眨眨眼俏皮的讥笑,拆我的后台:“你有胸么光有脸蛋是不行的。” 我白她一眼,同她一起坐下,吃早饭:“林安姐姐,我怎么就没胸了”,说完故意身子往前挺了挺,没好气的解释,“我一向保守惯了,习惯穿宽松的衣服,所以我衣服下还是很真材实料的。” 林安咂咂嘴,趁我不注意,伸出她的鸡爪子就往我胸口抓,我吓的尖叫了一声:“臭流氓,女土匪” 林安笑笑,对着我张开她的爪子,坏坏的说:“手感不错,是流氓喜欢的尺度。” “臭流氓”我冷哼的白了她一眼,转而脸上又堆满笑容,“那个林安,我的好姐姐,这个月的房租我晚几天交给你好不好” 林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瞪我:“苏晴,我警告你啊,不许刺激我。你会穷的连房租都交不起了,说出去鬼信,我都不信” 我将杯底的奶喝了个精光,恬不知耻的笑:“我现在浑身上下,穷的只剩几百块了。” “你男人呢你的工资呢”林安不怀好意的白我一眼,语气恶毒的开始嘲笑,“他不要你啦,夏景轩不像是不会管你的人啊还是你压根就不打算搭理他” 我怔了怔,这是自那次事件以后,林安第一次主动提到夏景轩名字,而且说起来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脸上的笑终是挂不住了,我说:“我是我,他是他,不要混为一谈。” “苏晴,我不差你那几个房租钱,我就是看不过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林安放下杯子,目光火热的盯着我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玩什么高雅艺术的爱情。” 我哑口无言,看她的小嘴吧唧吧唧的咬着筷子的末梢,她的话锋转的很犀利,下一秒又谈到礼服上去了:“我借你一套礼服吧,反正先有备无患嘛回头我直接给你带到公司去。你早上还要跑客户那一趟,不方便” 我不置可否的看她从房间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抹胸式的晚礼服,裙摆很大,抹胸的地方有一朵暗红色的玫瑰花,整体看上去颇为优雅。 林安见我不搭话,便说:“先这样了,姐姐给你做主了” 我笑了笑不说话,便转身将碗筷收拾拿去洗了。 我与林安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等公交车的间隙才发现今天似乎比以往更热,太阳辣的惊人。只一小会的功夫,我额头便溢满了湿哒哒的汗。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由远及近,我随着闹哄哄的人流往上挤,好不容易挤上去,找到了立足之地,这才惊觉没有钱的日子,生活拮据起来是多么的不易。原本我是可以打车的,但是为了省这三十几块钱的费用,我忍了。 车子是老式的公交车没有空调,尽管车窗开到最大,但是随着摇摇晃晃灌进来的热风却裹着更多的汽车尾气和脏兮兮的尘土,再加上车上人挤人,各种嘈杂的声响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气味,那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我的眼睛飘向车窗外,浩浩荡荡早高峰的私家小车将宽阔的马路堵的严严实实,就连公交车专用通道也在此刻徘徊不前堵了路况空前的差 不知车上谁说了句,“前面发生车祸了” 就这简单的一句勾起了车上所有人看热闹的心情,纷纷伸长脖子将眼睛飘向事故的发 我抬头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八点多了,照这么堵下去,与客户约好的九点肯定到不了。只好央求司机行行好,开门让我先行下车。我一路狂奔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拐弯到另一条马路上去拦出租。 车子不好打,是预料之中的,但是能在这市井之地遇到莫漠却是意料之外。 对方从车里探出脑袋,短俏的头发将小脸衬托的格外清丽。 她讥笑:“哟,这不是人尽可夫的苏小姐嘛,怎么,被我大表哥抛弃了” 原本我的心情就够糟了,却不巧她火上浇油正好触到了我的眉头。我也不管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正好眼前经过一个喝着八宝粥看热闹的小伙子,我眼疾手快的从对方的嘴里夺下还剩大半杯的八宝粥撕开塑封的口子,对着莫漠的头顶就是倒,顷刻间莫漠的脸扭曲成了一团。只见她恼羞成怒的打开车门从车里提出一罐不明的液体顺势就要向我泼来,我避之不及纯白色的裙摆被泼染了大半。我低头抖着裙摆,黄灿灿的颜料像是狗粑粑一样,看着即恶心又脏。 莫漠冷笑:“哼,这次我泼的是燃料,下次老娘泼的就是硫酸,让你这个贱人破开肉绽,看你怎么出来霍霍别人的感情。” 头顶的太阳炽热,像喷了岩浆似的烤人。 我的脸上全是汗,被莫漠这般挑唆的咒骂,周围看热的人更多了,尤其是路过的老太太恨的牙根痒痒对我指指点点。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矗在原地气的全身发抖。 “你”我语塞气结,一阵天旋地转的晕了过去。 我发誓我是故意的,就在看到莫漠身后下来的那人一眼,我便计上心头了。 梁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与大地作亲吻的那一刻,手臂穿过我的腰迹将我捞了起来。 我顺势软软的跌在他的怀里,装死。 果然,梁骏抱着我从人群中穿过,对着莫漠阴沉冷厉的说道:“莫漠,你太让我失望了。明天我会登报声明,你我婚约就此取消。” ... (天津) ------------ 第一百零一章 装失忆 “梁骏,你敢为了这个贱人跟我毁婚约”莫漠在身后尖叫,声音颤抖,却掷地有声,“你敢从这里走一步,我让她不得好死。2yt。” “就你刚刚说的话,我可以告你个人身攻击故意伤害罪。”梁骏冷哼,转而低头看我,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差不多得了,没想看着挺瘦,抱起来挺肉,好重” 我俏皮的对他眨眼:“明天我会不会上社会版新闻头条啊” 梁骏清冷的眸子写满不屑,我无趣的从他怀跳里下来,撇撇嘴继续笑:“明天社会版的头条就是原配被无情抛弃小三逆袭上位。” 梁骏继续冷哼:“被你害死了,我要出国躲一阵子了。” 我白他一眼:“梁家大少爷,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还需要躲么” 梁骏黑着脸看我:“苏晴,你不仅幼稚而且还冲动,我保证你手上的那份工作干到尽头了。” 梁骏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莫漠像得失心疯似的将剩下的半桶染料向我身后泼来,我只觉得后背一凉,待我反应过来以后,莫漠哭的是撕心裂肺,她对着我大叫:“苏晴,你这个破烂货,你就是你妈跟别的男人偷生的野种,你生来就是个浑身带骚的狐狸精,你这个狗彘不若的破鞋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莫漠边叫边向我冲过来,我一个慌神便被她推出去了几米远,迎面撞上了一辆车速还不太快的大奔。 这下真的是天旋地转的晕死了过去。 好吧,这两月不到的功夫,尽在医院这边兜兜转转的瞎折腾了。 当我躺在医院病床上,胳膊和腿缠着笨重的石膏时,才彻底恍然悔悟,梁骏说的没错我真的是超级的幼稚加冲动:果真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尤可为。 现在我全身都疼,最可恨的是肇事司机竟然是夏景轩这个老男人,王八蛋 我眯眼看向床尾坐着的梁骏还有夏景轩,打算装失忆气气他们。 我哼哼的开始低吟,眨眨眼睛努力的滚出两颗眼泪,开始可怜兮兮的问:“这是哪儿,好疼,嘶” 夏景轩先梁骏一步着急忙恍的从床尾探过头来,看我,眼睛是满满的疼惜:“女人,哪里疼” “你_是_谁”我无辜的看着眼前哑然失色的男人,他的凤眼微眯,波涛暗涌的眼眸闪烁着置疑。 我的目光越过夏景轩停留在梁骏那双薄凉寡淡的眼眸上,梨花带雨的问:“你_又_是_谁”,我顿了顿伸出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装迷糊,“我_不_认_识_你_们” 梁骏审视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的薄唇微扬,声音冷清:“你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心里暗爽了一下,果然都叫我的演技给蒙混过关了,我继续滚出几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撇撇嘴说:“我是谁这里是哪我怎么了你们又是谁你们认识我吗” 两个玉树临风的男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异口同声的说:“失忆了” 正在此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几张片子走了进来。 “夏先生,梁先生。病人的情况是这样的,除了左腿骨折,右胳膊韧带软组织拉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稍加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轻微的脑震荡会造成失忆吗”夏景轩蹙着眉头,一脸的严肃。 医生讪笑:“夏先生,由于外伤造成昏迷再加上脑震荡,病人的大脑需要一个修复过程,慢慢的,她就会记忆起来的,现在有可能是由心情不好的缘故,耐心等一段时间吧,会好的,会恢复记忆的。” “万一恢复不了,有什么办法治疗吗”梁骏的声音冷清,听不出一丝情绪。 医生若有所思的说:“一般情况下不会,除非病人主观不想去记起什么事情,选择了内心把它封存,不愿意去记起。这样的情况,你跟她说也是没有用的,我建议你们带她去最记忆深刻的地方慢慢的换醒她的记忆。除此之外注射甘露醇和地米以及脑活素辅助治疗再适量服用谷维素应该问题不大。” 医生查完病房走了以后,我故意泛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手足无措的两个男人,哼哼的痛苦呻~吟着:“好疼,好饿” 梁骏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完全不信的补上了一刀:“z晚上的公益答谢会,今晚谁去” 夏景轩眉头微蹙,冰山脸崩的紧紧的,像个千年老僵尸似的说:“你去吧” 梁骏的星目飘向我这边,他冷哼了一声:“好。那晚上谁去接机” “接什么机”夏景轩狐疑的问,声音冰冷。 梁骏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行川的。” 夏景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好像记起来什么:“是私人医生跟着回国内治疗了” “是的,桑博士带了几个助理跟着一道回的国,如果航班不晚点的话,晚上十一点抵达。这事,大舅他老人家也知道。” 行川,今夜十一点回来是回来给我庆生的么等等,不对,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昨晚我哭成那样求梁骏帮我去见行川,他都没答应还怒气冲冲特别没人性的将我一个弱质女流扔在马路上 夏景轩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处理莫漠的事情吧”,夏景轩顿了顿,欲言又止,“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肯定轻饶不了她。” 梁骏目光飘向窗外,思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说:“说到底,是我的错。看样子,她病的不轻,国内的心理医生还是不行。” 莫漠神经衰弱被刺激的发疯了这什么情况,斗转星移之间出这么的变的故,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在听到夏行川有关回国的消息后,我还能崩的住,只能说明这场失忆的游戏我还不打算就此撤离出来。 梁骏临走之前,终于相信了我是真失忆的事实,转而对我笑:“我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我从未见过梁骏这样不带一丝尘染的干净笑容,他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微微扬起嘴角,故意撒娇的说:“我不要年纪大的叔叔陪,我要漂亮的哥哥陪。” 夏景轩崩不住了,气的眼球都快蹦出来了,我心底乐开了花。其实夏景轩虽然年长了不少,可是老天爷对他真的是太好了,脸上干净的连一丝细纹也没有,跟梁骏这样二十七八岁的相比也只是略微成熟了一点点。 “听着,我不是什么叔叔,我是你的丈夫,夏景轩”男人的话如雷贯耳,眼底的疼惜瞬间消失不见。 看吧,这样的话,也就是他能说的出口,而且还面不红心不跳的理直气壮。老牛吃嫩草,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叔叔看起来好凶。”我继续打击,“我不喜欢坏叔叔,长的好看的坏叔叔也不行。我喜欢漂亮的哥哥,像他那样的。”说着,我还特意伸出另外一只好的手臂,指着梁骏笑,“漂亮哥哥,你姓梁,但是你叫什么呀” 梁骏眼底闪烁着晶亮,他的下巴微微上扬,嘴角是一抹桀骜不羁的笑容:“苏晴,我叫梁骏” “梁骏哥哥,我们很熟吗”我摆出一副发痴的嘴脸,眼睛里闪烁着无数个小星星。 梁骏停在我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夏景轩身上,狡邪的一笑:“很熟,比你眼前这个叔叔还要熟。” 说完干净利落的从病房里退了出去,徒留夏景轩一张阴森森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了数倍。 我身子向被窝里缩了缩,将脑袋藏在被褥底下,不看他。 夏景轩显然受不了我对他的漠视,他说:“饿了,想吃什么怎么还钻进被子里去了” 我在被子底下一边忍受着身上伤筋动骨的疼痛,一边咬着嘴唇把憋了一肚子的坏笑给发泄了出来。 可能我笑的时候肩膀抖的特别厉害,使得被子瑟瑟的发颤,引得夏景轩一度怀疑我躲在被窝里是因为伤心的痛哭。 “你哭了”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继续憋笑,受伤的右腿被抬的很高,整个人头埋在被褥底下,下半身的腿又全露在外面,再加上我浑身憋笑的颤抖劲儿,造型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堪入目。 夏景轩小心翼翼的将我遮在头上的被子给掀了下来,正好对上我因憋笑而奔出来的眼泪,他的声音带着宠溺:“很疼嘛,小脸哭的通红的。” 我忍住要喷的笑意,目光停在他的俊颜上:“叔叔,我们差着辈分呢,你怎么好意思拿话框我” 夏景轩忍着要抓狂的怒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和颜悦色,一本正经的说:“第一,我没有拿话框你。第二,我不是你的叔叔,我是你丈夫。第三,当然你失忆了,我姑且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我的美目水汪汪的,瞪的圆圆的,狐疑的看他:“你说你没框我,那证明给我看,结婚证呢我才不信我的眼光会这么差,差到要跟个老男人结婚。” ... (天津) ------------ 第一百零二章 我也很疼 夏景轩的脸冷的像一坨冰,目光也跟着清冽冽的,他冷笑:“你要证据我晚些会证明给你看的。” 我嘟嘟嘴,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在说话。 夏景轩从我身侧走到窗台,挨着窗户口熟练的燃起了一根香烟,阳光落在他一张一翕的脸颊上,漾出浅浅的金黄色。 烟草香味不多会儿便传入我的鼻息里,我簇簇眉头看他,他失落的背影正折射在阳光的阴影里,我终于于心不忍的说:“叔叔,你会吐烟圈么” 他的身子怔了怔,侧过脸来兴致阑珊的看我,笑了笑:“你想看” 我眨眨眼,眼眸泛着晶亮,点点头:“嗯。” 夏景轩凤眸变的清明,转过身子向我走近,从新燃了一只烟深吸了一口,对我眨眨眼,睫毛覆在他的眼睑上根根清晰。他的嘴唇做出了一个“喔”的口形,不多会儿一朵连着一朵的烟圈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慢慢的由着椭圆形扩散出很多袅袅般的烟雾。 他笑的爽朗,性感的薄唇上扬:“喜欢吗等你好了,给你吹个正方形的。”,他顿了顿,似乎想起来什么,继续说,“你有什么心愿,叔叔今天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他的心思细腻,不能将我的生日给忘了。 我笑笑,却理解他的一番心意,转而不假思索的说:“我想看烟火。” 他的眼底是一扫而过的惊讶,转而便笑着说:“好,不过要等晚上。” 我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从未觉得眼前这张丰神俊逸的五官会变的不那么讨厌了,我伸出手去捏他的下巴,然后是他的鼻子眼眶和眉毛,喃喃自语的笑:“叔叔,生的这般俊俏,若是穿越到汉朝,就连汉衰帝刘欣最得意的男宠董贤,都不及叔叔万分之一的风情万种” 夏景轩捉住我的手,眼眸里是丝丝的怒意:“女人,你一点都不乖。身为一个堂堂21世纪有着正常性取向的成熟男人,不可能有断袖之癖。当然,你现在失忆了,等你身体恢复些的时候,为夫会亲自帮你回忆回忆的。” 我白了他一眼,果然自大轻狂的男人不能随便调戏,更不能忽视他的雄心荷尔蒙分泌,这明显是对他作为男人自尊底线的挑衅。就好比一头成年的雄狮非要在自己的地盘撒泡尿,以证明这个领域的土地是不可以侵犯的。而我这番戏虐的话肯定侵犯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我猜若不是我浑身打着石膏,夏景轩肯定能就地剥了我的衣服对我各种yy 我对他的无耻表示无语,转而疑惑的想起来,手机不知去向。 我撇撇嘴问:“大叔,我手机呢” “压成碎片,尸骨无存了。”他说。 “哪个王八蛋压的”我问。 夏景轩的脸黑了黑,双眉倒立:“我。” 我一时语塞,半天缓过劲儿:“大叔打算怎么赔偿我” “你想怎么赔偿”他问。 “你打算怎赔偿”我说。 “苏苏。”他随口唤我一声,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 他的眸子瞬间幽暗了下来,脸比刚才还黑还冷,他冷冷的说道:“你没失忆” 我心虚的看他,撇撇嘴笑:“我刚刚又恢复记忆啊。” “你”夏景轩伸手指我,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的,“女人,你是故意的,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浅笑,然后蹙着眉头说:“谁叫你撞我啊呀,腿好痛,胳膊也痛浑身都痛大叔你是个刽子手” 男人气结,目光掠过一丝冷意,咬牙切齿的说:“活该。” 我却笑的没心没肺,恨不能找个相机将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给拍下来作个念想。 手机摔碎了,但是公司的事情却不能耽搁,我好不容易用尽了浑身解数软磨硬泡的才从夏景轩那讨了一台电脑过来,原本以为登上公司内部专用的聊天软件会被铺天盖地的信息淹没,但是我的眼睛没有瞎,一个消息也没有这完全不符合正常逻辑,除非要么我被开除了,要么是夏景轩这个王八蛋搞的鬼,然而这两种都是我不能够接受的原因。 夏景轩双手撑着窗户口背对着我,我的目光落在他挺拔的脊背上,不悦的问:“你是不是干预我工作了” 男人宽阔的脊背微微动了动,却不转身面对着我,继续将目光飘向窗外,淡淡的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 我火大:“不可能” 夏景轩没想我的情绪会这么大,转过身看我:“噢,恐怕你还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害你丢了工作的人是莫漠,与我无关的。” “你什么意思”我问。 “这么说吧,你得罪莫漠就等于得罪了z,明白吗”他耐心的解释。 我懵懂的看他,摇头:“不明白,说具体点的。” 夏景轩凤眼微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搞了半天,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莫漠是z董事长的亲侄女,你把董事长的亲侄女给刺激的精神失常了,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在那里干下去嘛” 我委屈的咬着嘴唇,感觉浑身从上到下好像被人扣了一桶冰水从头冷到脚。莫漠精神失常与我何干这种屎盆子怎么能扣在我的头上,我多冤。我绝不相信因为我的一言半语就能将她刺激成这样,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疯卖傻惯用的伎俩。说来也真是可笑,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却只是个跳梁小丑,借了别人的风水宝地献了一次丑而已。 我心里烦闷,伴着各种五味杂陈的委屈,无处可以宣泄,恨不能插翅飞到莫漠面前,将她揪出来问个清楚明白,顺便再给她两耳巴子。可是,现实终归就是现实,你不得不学会去承受,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之辈,在芸芸众生不过是一粒沙一缕尘,若不是夏景轩在背地里对我的关照,我可能下一秒在大街上要饭我都不觉得稀奇,哪还能这般气定神闲的安心养伤 我挫败的对上夏景轩的眸子,我竟然还能笑出来:“你夹在中间,是不是很难做” “不许胡思乱想,安心养伤,等你好了,我带你走。”男人眼底看不出波澜,语气却很坚定。 我冷笑:“为了我,你得罪了不少人吧你父亲夏振兴,然后就是莫漠再然后就是莫漠背后的家族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你这样做,值得吗” 夏景轩眼底闪过一丝动容,片刻便隐藏了下去:“值不值,是我的事。” “你是不是要挟过莫漠”显然我问的问题,跳跃性比较大,把夏景轩一下给问住了,他只是看我却不说话。我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早在莫漠那晚带我去见你父亲夏振兴以后,我就察觉到了,你肯定私下恐吓过她,因为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提我跟她之间的保姆协议,一切都是你从中作梗,才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是不是” 他的眸子闪了闪,挨着我的床沿靠了过来,手指指腹轻抚我的眉头,他问:“是不是很疼” 我心底酸涩,咬着嘴唇默默的点头。 夏景轩伸过一只手,将我揽在怀里,喉结颤了颤,说:“我也很疼。” 我仰头看他,惊奇的发现他原本光洁的下巴细密的冒出了差不多一厘米长的胡渣,我伸手去拽了一下,说:“你怎么长胡子了” 男人好笑的看看我,将我圈的更紧,下巴噌在我的额头上痒痒的,他没好气的说:“我是男人又不是太监,当然有胡子了。” “我很少见你留过这么长的胡子,我还以你将剃须刀随身带着呢。没事就拿出来对着镜子刮一刮。” 夏景轩无语的白我一眼,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轻声的问:“都下午四点了,想吃什么” “我不想待在病房里度过今天。”我垂下头,说出心中的不满。 他抬起我的脸,一脸严肃的问:“那你想待在哪里过又愿意和谁过又想和谁过” 我低下头,目光散漫的飘向旁出。 这是一间配套设施齐全的**病房,有电视,空调,沙发等。阳台上还摆放着盛开的建兰,好像是夏景轩办公室的那盆。房间布置的很简洁,窗帘是田园风格的小碎花装饰,地面铺了一层浅灰色软软的地毯,就连病床也宽阔不少。若不是我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条纹似的病号服,很难将它与病房联想起来。总体而言,颇为高档。 夏景轩问我的这三个问题,其实我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敢对他真正说出来。 他是个聪明的人,一直都是。从问的问题就可以揣测出他的心意。首先第一个问题,那你想待在哪里过可以看出他心里是希望我跟他回彼岸花开的,而不是别的去处。第二,又愿意和谁过这个问题显然是他在揣测我的心意,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愿意跟我夏景轩一起度过今天吗第三,又想和谁过这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揣测我的心意以外,更多的是试探,他在试探我是不是心思又全跑到夏行川那边去了 ... (天津) ------------ 第一百零三章 没有,你喂我 他对我的答案显然不满意,眼底小火苗子随之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他的声音冷淡:“一曲终了,夏行川将手从琴键上拿开,转而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深情款款。 他牵起我的手,食指与我紧紧交合,眼底的笑意不减。 我甜甜的唤了一声:“行川哥哥。” “怎么了,傻瓜,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么看我”他轻笑,拉我起身向房间外走去。 我跟随他的步子,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将我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力过去。 我像只调皮的小猫将头噌在他的怀里,撒娇的说:“行川哥哥真棒,弹的太好了。让我溺死在你的琴声里吧。” 他笑而不语,伸手将我披在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我伸手扯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慵懒的挂在他的胳膊上,继续说:“行川哥哥,我唱的好嘛” 夏行川一边轻拍我的手背一边将走廊里的灯给打了开来,他浅浅的笑着,眼底的纹波似一条流淌的小河,灵灵而动。 夏行川的声音水色般的温婉好听:“唱得不错,没跑调。” 我撇撇嘴,哼哼:“才不错啊我不擅长唱英文歌曲的。” 回廊的阳台上有两把深咖啡色的藤椅,藤椅边上的两根大柱子爬满了紫藤花的藤蔓。 我与他面对面的坐着,两把藤椅中间是一张棕色的椭圆形的桌子,窗幔随风清扬拂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夏行川微微蹙着眉头,起身牵着我说:“算了,露天的阳台容易着凉,今晚就不看书了。”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本棕色封面有着西方本土宗教气息的木质书封,失神。 “这是什么书”因为我不认识书封上的语种,所以便好奇的问。 夏行川回到书房将书放到书架上,对上我的眼眸浅笑:“你应该听说过的,意大利名著诗人阿利盖利但丁的长篇诗神曲。” 我的脑袋里开始不停的翻江倒海,掀起一片哗然,总算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那么点的零星记忆。历史课果然没有白上,我笑着看他:“是那个13世纪欧洲文艺复兴开拓人之一的但丁吗” 夏行川清亮的眸子闪烁着光华,他浅笑:“嗯,文艺复兴的先驱者。” 我惊讶的看着他,眼底充满疑惑:“行川哥哥,这好像也不是英文版本的呀,你懂意大利语” 夏行川仰头目光落在另一处书架上,走进从中抽出一本古色古韵样的书,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本也是他的著作之一,想看吗” 我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腼腆的说道:“我看不懂” 夏行川身形玉立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他正笑的格外欢喜,他说:“等有机会,送苏苏一本中文版的译文,可好” 我微微颔首,好奇的问:“这本书好看吗书名叫什么” 他将书从新放回书架,转而目光从新落在我的脸上,笑的很轻浅,也很温润,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这是西欧文学史上第一部剖露心迹,公开隐秘情感的自传性诗作。但丁的一生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其文学创作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那是在他的少年时代,他随父参加友人聚会,遇上一位名叫贝阿特丽切的少女。少女的端庄、贞淑与优雅的气质令但丁对她一见钟情,难以忘怀。不过遗憾的是他们没能在一起。贝阿特丽切,后来遵从父命嫁给了别人,婚后数年因病夭亡。彼时哀伤不已的但丁将自己几年来陆续写给贝阿特丽切的三十一首抒情诗以散文相连缀,取名新生结集出版。所以这本新生细腻婉转的抒发了诗人对少女深挚的感情的同时无限表达了相思之苦,我想苏苏会喜欢读它。” 我的目光落在他风姿卓著的身影上,对他博学多闻的满腹才华倾心不已,我两眼发亮,好似眼前摆放的是一座金矿:“行川哥哥,有没有人说你好迷人” 夏行川目光一滞,眉头轻蹙,摇头:“没有。” 我笑的更甜:“行川哥哥,我不会像贝阿特丽切不要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呢。”,我顿了顿,抬头目光对上他的漆黑的眼眸继续惴惴不安的小声说,“行川哥哥这么迷人,难保不招蜂引蝶的,到时候你不会把苏苏给忘了吧” 夏行川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挑眉,表情变的严肃:“有可能呢。” 我撅着嘴,心底升起一股酸涩,险先眼泪就跟着掉了出来,夏行川低头见我一脸的挫败,抬手捏捏我的脸颊,温柔的看着我说:“傻瓜,真不禁逗。好了,为了以防万一,今年新年跟我回家,我们把亲事给定了,你说好不好”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又惊又喜,羞的垂下头,心里忐忑不安。 “怎么了,苏苏”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眼底充满疑惑。 我嘟囔着嘴唇,岔开话题:“行川哥哥,我唱卜算子给你听好不好” 他扬眉,脸上的笑容熠熠生辉:“洗耳恭听” 我轻轻嗓门,甜甜的开唱: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一曲终了,没有伴奏空气里却回旋着一股伤思,夏行川的目光幽暗似一口千年枯井,空洞的深不见底。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半响才开口对我说:“累了吧,到楼上休息吧。” 夏景轩推门而入,提了一个保温餐盒挨着我的床边靠了过来。他将手上的水果还有餐盒放置在一旁的空桌上,然后找来折叠的小餐桌撑在我的眼前,并顺手将我的床头给摇高了30度,这才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他原本和颜悦色的脸在触及到我眼底流淌着的伤思时,瞬间眸子冷淡了下来,他说:“趁我不在的时候,又胡思乱想了” 我撇撇嘴,目光落在保温餐盒上,说:“没有,你喂我。” 他气不过,又不能将我怎样,只能拿话噎我:“只是断腿又没断手,不还有一只手好好的么,自己吃。” 我也来劲了,瞪着眼拿话噎他:“我又不是左撇子,我怎么吃” 夏景轩居高临下的剜我一眼,额头上还冒着豆大的汗珠,喉结跟着颤动,紧绷着臭脸半响也没搭理我。 我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又不想看他的死鱼脸,完全影响我的食欲,只好抬起左手努力的尝试了好几次,才将餐盒叩开。正准备颤巍巍的拿起汤勺去挖餐盒里的粥,却被眼前的人给拦了下来。 我瞪他,他也瞪我。最后处于力气上的悬殊,我的手腕一松,勺子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一边喂我一边拿话挖苦我:“真是笨死了,吃个饭也不会吃。嘴不能张大一点啊” 我也急眼了:“勺子那么大,姑奶奶嘴就那么小,再怎么张嘴也撑不下那么大勺子。再说,你是罪魁祸首,害我躺在病床上半身不遂的样子,是你你作为肇事司机能不能有点道德,喂个粥能不能有点耐心,这么烫的粥你不吹吹,你想烫死我啊” 夏景轩双眉微蹙,冷哼:“我还没道德,我要是没道德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我一边拿眼横他,一边看他吹粥的样子,气的窝火:“你撞人了,你不管我的死活谁管我死活你不管也行,这什么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七杂八杂的摞一起,你拿钱来吧。我请护工来伺候我,好歹我还能看个笑脸,比你不知强多少倍。” 夏景轩急了,却仍然耐着好性子继续喂我,语气却没手上勺子那么温柔:“你就是个蠢女人,就莫漠那样的小斤俩也能推倒你,你不会躲啊你躲不过你不能跑啊这万一不是早高峰车速慢,你以为你还能躺在这生龙活虎的跟我大呼小叫的” 我撇撇嘴,带着哭腔:“我想这样吗我想这样吗姑奶奶欠你们的是不是,一个个儿的跑出来找我的麻烦,害的我颜面扫地丢人现眼,自尊没了,工作没了,就连小命也差点丢了都是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混蛋王八蛋,吃饱了撑的才来找姑奶奶的茬,害我成这样的你赔我手机,赔我工作,赔我的腿,赔我的胳膊” 我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夏景轩,心里乐开了花。 ... (天津) ------------ 第一百零四章 无耻 他一边抽出纸巾给我擦泪一边拍我的后背给我顺气,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像很是头疼:“好,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撞你,不该拿话激你,更不该吃那个劳什子的干醋” “你真知道错了”我耳朵没毛病吧,夏景轩竟然主动跟我道歉,这不是天下奇谈嘛。2yt 半晌,对方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我继续趁胜追击:“那你拿出点诚意来,好不好” 他狐疑的瞪我,将眼前吃干净的餐盒收拾干净:“真能吃。要什么诚意” 我砸吧着嘴:“先把手机赔给我,我的卡没被压坏吧要是压坏了,烦请夏叔叔以最快的速递将我的卡补办回来,一小时内我要看到我的通讯设备从新畅通无阻” 夏景轩似乎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简单的交单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看我:“为了你,今天我一件正事都没做成。” 我不屑的白他一眼:“我又没绑着你的手,捆着你的脚,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能管制的了你的自由再说了,折胳膊断腿的是我,又不是你,我又没求你待在这里陪我” 夏景轩脸色一沉,气氛又陷入了死循环里的剑拔弩张。好在这时候,病房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这才压制住了他的愤怒。 “进来”夏景轩冷哼一声。 我狐疑的将头抬的更高,伸长脖子好奇的盯着门口那么熟悉的身影,再三看清对方的脸,我这才确认,是韩生,没错。 我对他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韩学长,好久不见” 韩生俏皮的对我讪笑了一下,然后目光便恭敬的落在了夏景轩的身上:“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夏景轩脸上看不出表情,接过还未拆封的盒子,不着痕迹的问韩生:“你们认识” “噢,不熟,我们曾经是校友。”韩生毕恭毕敬的看着夏景轩,若有所思的说,“好多年没见了,差不多快六年了。” “嗯。”夏景轩半信半疑的看了韩生一眼,继续清冷的说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从来没听你说过。” 韩生向我投射一抹求助似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十分不自然,可又威慑与夏景轩的淫威,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交代:“08年汶川地震,我们是同一批奔赴灾区的校友队。2yt” “好,我知道了。你到车里等我,把我刚才交代给你的事情,尽快处理妥当。”夏景轩说完,目光便落在我的身上,看的我毛骨悚然的。 我撇撇嘴看韩生要走,礼貌性的说:“韩学长,等你有空我们喝一杯,叙叙旧哈。” 韩生怔了怔,脸色非常尴尬,丢下一句再说,便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待门外没了动静,夏景轩挨着窗户口的沙发坐了下来,仔细的将手里包装严实的盒子给拆了开来,是一款最新的肾5s14年八月份的时候还没出肾6。我歪过头去看他,眼底闪烁着无数的小碎金子,贪婪的看着他仔仔细细的贴着手机膜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机卡插入机身同时将手机开机时,我忍不住的发出了声音:“土豪金啊这么炫,我还以为是个粉色的机身呢。” 他将手机丢到我的眼前,白我一眼:“废话真多” 我用了半天才适应左手笨重不协调不灵活的事实,嘟嘟嘴看看si里的号码都在,才须臾一口气,心满意足的说:“夏叔叔,办事效率就是高。” 天色渐暗,夏景轩从沙发上起来,踱步到我的身前,低头看我:“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的眸子暗了暗,淡淡的说:“真无聊,要不要打我记事起把所有认识的异性都统统给你汇报一下” 他耸耸肩,说道:“这个提议很棒,我洗耳恭听。” 我白他一眼:“我才没那份闲工夫呢,我是个病人,拜托你照顾照顾我,好不好。像给我洗个葡萄,削个水果什么的” “你精力真充沛。”夏景轩喟叹,提起水果向盥洗室里走去,趁这个间隙我回了几条不痛不痒的信息。 待夏景轩从盥洗室出来,水果盘里便盛满了颜色特别诱人的车厘子。我肚子里的馋虫随之便被勾引了出来。 我脸上挂着笑,指着盘子里的车厘子,垂涎欲滴的说:“看样子,很好吃似的。” 夏景轩搬过一只凳子,挨着床沿坐下,捏起一颗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非常无耻的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还眯着眼颇为享受般的说:“真甜。” 我急了,从他手里的盘子里抢了一颗,放进嘴里,果然很甜。然后惯性似得去盘子里捏下一颗,却抓了个空。夏景轩把盘子脱离我左手臂一米之远,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我冷哼一声:“无耻。” 男人浅笑:“真可爱,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我冷着脸,望着那盘车厘子幽怨的叹息:“夏景轩,你真讨厌” 他笑的更欢,却不在逗我,将盘子放在我的眼前,抬手将我眼前的头发拨向耳后,看着我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馋猫。” 我不看他,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那盘车厘子上,所谓我的眼里只有车厘子没有夏景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多会儿,盘子里的车厘子便被我扫了个一干二净,我砸吧着嘴,意犹未尽的看着夏景轩一脸震惊的表情,得意的笑:“哼,惊着了吧,怕了吧。” 夏景轩不置可否,将水果盘端走。站在窗户口举目瞭望,失了神。我狐疑的盯着那抹身形,眼底的小火子伴随着他一张一翕的嘴唇开始愈演愈烈,他这人一刻也离不开烟,真是烦人的讨厌,丝毫不顾忌我这个特殊群体。有风吹过,卷起的帘子正好扑在他的脸上,挡去了他的视线。他这才转身将烟蒂按在瓷白的大理石烟灰缸里,顺便抬头看我一眼,他蹙着眉头问:“怎么不睡会儿” “被烟味呛的睡不着。” 他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笑着说:“脸上黏糊糊的,我去打水给你擦擦。” 不多会儿,夏景轩从盥洗室打了一盆清水,将盆里的白色毛巾拧干净,动作轻柔的开始给我擦脸。我一开始还受宠若惊的躲闪,但而后一想到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全是拜托所赐,便不在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服务。 擦完了脸,擦脖子,然后再是手 夏景轩将毛巾放入盆里,顷着身子过来解我脖颈处的扣子,我一惊,双眉倒立,冷哼一声:“干嘛” “给你擦身子啊”他说的理所当然,而且理由非常的充分,“你手脚不方便,这大热天的容易出汗,你又不能淋浴,索性我勉为其难的给你擦擦后背,这样会舒服不少” 我抬起左手将领口攥的死紧,拿眼横他:“夏景轩,你就是个小人,你趁人之危,算什么男人” 他完全不搭理我的谩骂,自顾自的从盆里将毛巾拧干,捉住我的左手,腾出空隙从我的脖子里将毛巾伸进了我的后背,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擦,我动弹不得,脸红到了耳后根,气的只能拿眼瞪他。他擦完了后背,目光落在我的胸前,两眼冒着我所熟悉的光亮,他抿嘴浅笑扬起手过来解我病号服上的扣子,我吓的抬起左手去拍他的手背,大声尖叫:“你臭流氓,臭不要脸的,不许碰我,想都不要想,你在敢动一下,我可就喊人了啊” 他坏笑,捉住我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轻啄,声音黯哑:“你从上到下,都是我的。我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可害羞的别动,你身上真的要臭了,被莫漠泼的染料味再加上地上滚擦的尘土汗腥味儿,真的很臭。”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努力吸吸鼻子,的确身上有一股刺鼻的难闻气味。 虽然跟他有过肌肤之亲,可事实上我还是不能够接受他要给我擦拭身体的举动,我抗议:“叫护士小姐来。” 他的眼眸暗了暗,嘴角的笑意不减:“护士没有我温柔,你放心,我会擦的很仔细的。” 我气的眼泪都快跑出来了:“坚决不行,我宁愿被臭死,熏死,也不要你帮我擦。”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邪魅的一笑:“欲拒还迎,真可爱。”说完,便低头在我的唇边轻啄了一下,似乎意犹未尽连着啄了好几次,才肯放开我,起身将打好的水倒掉。 我羞愤的要命,好在夏景轩最后还是叫来了护士帮我从上到下打理了一边。待护士走了以后,我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祟般的疼痛。 我的左腿被吊着,右胳膊又打着石膏,只有左手能动弹,我伸手揉搓自己的小腹,企图让疼痛减轻,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疼痛越来越强,跟着一股冷意从小腹开始像周身四下扩散开来,我疼的咬紧牙关,细密的汗从额头往外冒,两股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流,我颠三倒四的在床上开始翻腾,发出窸窣般的声音,将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夏景轩给吵了起来。 ... (天津) ------------ 第一百零五章 我肚子疼 他将目光向我这边投射过来,昏暗的光线里,他眼底的神采如温润的黑玉一般发亮,他狐疑的对上我的眼睛,带着审视的问:“怎么了,像个不安分的小猪,哼唧唧的。” 我兮兮鼻子,低吟的发出声:“我肚子疼” 夏景轩叹口气,没说话,径直走过来挨着我的床沿坐下,伸出手摸向我的小肚子问:“是这里疼还是那里叫你不要贪吃,你就是不听,真怀疑你是吃多撑的。” 我窘迫的低下头,委屈的说:“不是撑的,是那个” “哪个”夏景轩狐疑的问。我第一次觉得夏景轩笨的可以,都说的这样直白,还不明白。 我羞涩的将他手拿开,气的浑身发抖:“我大姨妈来了” “你大姨妈来看你,关你肚子疼什么事”他问。 我无语,欲哭无泪,大声叫:“姑奶奶例假来了。” 夏景轩怔了怔,半响才回过神来,笑着看我:“噢,那怎么办很疼吗” 我点头,目光可怜巴巴的落在他的脸上:“你把我包包里的那个拿来。” 夏景轩很快心领神会的从我包包里拿出一片卫生巾,特别不好意思的看我:“那个,我还能帮上忙吗” 我拿眼瞪他:“你想怎么帮,你会用卫生巾吗你知道怎么垫吗你怎么不怕长针眼,疼死你。” “要叫护士帮忙吗”他轻声的问。 我伸手摸摸屁股,好像裤子脏了。脸红的更厉害,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我小声嘟囔:“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买件干净的衣服过来顺便在买点卫生巾” 夏景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奸笑,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整排好看的牙齿:“内裤要多大的尺码,要几条” 我真恨不能将他的头给拔下来,当球踢。我黑着脸看他:“随便,随便,随便” 夏景轩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我狐疑的看他,问:“你要打给谁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是不是准备叫韩学长去买这些东西坚决不行,你去买。” 他看看我,笑意更浓,眼睛眯成了一道线,惊讶的说:“你_真_叫_我_去_买” “你快点,我疼的厉害。那个”我脸红的更厉害,跟本没工夫搭理他的情绪。 夏景轩作了一个头疼的姿势,极不情愿的说:“我堂堂一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去买这些东西,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了,好多女人的内衣都是男人设计的,我们女人穿的不也挺舒服的么。”我一边没好气的跟他掰扯,一边揉搓着小腹,“你脱女人衣服进入女人身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好意思”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肯定是被他气疯了,才口不择言的。 夏景轩笑的暧昧,知趣的闭上嘴不再说什么,交代了护士帮我将床单病号服等统统从新换了一遍,这才走出病房去。 很快夏景轩提了一大包生活用品,黑着脸进来,并将室内的壁灯给打了开来,此时我疼的已经龇牙咧嘴忘乎所以了。 显然他在看到我痛苦的表情以后,不在哀怨什么,反而心疼的要命。一边给我泡红糖水,一边给我揉肚子。他问:“每个月都这样吗以前也没见你疼过啊” 我蹙着眉头,冷哼:“那是因为凑巧,回回我有事的时候,你恰好都不在我身边。这种事,习惯就好。头天疼,后半夜就好了。” 夏景轩接过我手里装着红糖水的杯子,不再说什么。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后,掀开被角,翻身上床。将我圈箍在他的怀里,手一直放在我的小腹上轻柔,他问,“要不要把空调关掉” “不用,已经好多了。这个鬼天没有空调更燥的慌,我是内寒外热,没有空调绝不行。”我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平静的说道。 我在他怀里稍微挪动了一下,对方低着头剜我一眼:“靠,总算醒了。老子快被尿憋死了” 然后身后的男人从床上快速的跳下去,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像一道闪电似的冲进了卫生间。随之哗啦啦的便是水流的声音,我躺在床上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的前俯后仰,心情好的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夏景轩从卫浴室里出来,眼底目露寒光,白了我一眼:“不疼了” 我憋着笑,尽量保持正常姿态,点头:“嗯。” 他走过来,将鞋子穿好,第一次觉得他狼狈的模样还挺可爱的,我笑着打趣:“大叔,你狼狈的样子好可爱。” 他低头穿好鞋子,目光依然冷淡:“苏_晴” “到”我笑着应了一声,开心坏了。 他黑着脸开始抱怨:“你睡的可爽了,害的我温香满怀还不能碰,忍耐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残酷,更可气的是你竟然睡的这么死,老子膀胱都要憋炸了” 我弯弯嘴,乐呵呵的看他:“谁叫你学雷锋做好事,活该。” 夏景轩隔着我有一段距离,幽暗的壁灯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微微轻叹了一声,便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我拿起手机,数十个未见来电,有林安的,侯子旭的,李猛的,小姨的,还有夏行川的 我开始安静的编辑短信,删删减减,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清楚交待自己突然失踪的原因我对着空白的编辑栏,开始泛起了迷糊,焦头烂额的一阵烦躁 沙发边上的男人,总是能第一时间洞悉我的全部心思,他看我一眼,淡淡的说:“你们公司人事部已经下了通告了,正式与你解除了劳动合约,理由是,你自动请辞。所以但凡你公司跟你关系稍好的员工,已经知道了你的离职的情况,所以他们的来电无非就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请辞而已,都是八卦是非的问题,可以不搭理,至于其他的你可以自行斟酌,当然,我非常不介意你将我正式介绍给你的亲人认识” “等等,我何时自动请辞的我怎么不清楚,这个理由太冠冕堂皇了。”我打断他的话,言语犀利:“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夏景轩拉过椅子,坐在我的边上,目光冷厉:“我是在帮你,没有我,你现在可能在吃官司,你知不道知道” 我狐疑的看他,表示不解。 他只是盯着我看,数秒钟以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目光温柔:“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我被他干净的脸庞和澄澈的眼睛所打动,目光落在他手里那枚锦盒上,小小的黑色缎面,像潘多拉的魔法盒一般吸引住了我的眼球。据神话传说,潘多拉出于好奇打开一个“魔盒,释放出人世间的所有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等等,当她再盖上盒子时,只剩下希望在里面。 我不知道我是处于什么心理,但是由于好奇心使然,竟然让我对黑色的小盒子有些许的期待。我犹豫了片刻,便从他的掌心接了过来。 夏景轩笑着看我:“苏苏,明明你眼眸里闪烁的晶亮如冬日初雪一般的纯净,可偏偏为何做出一副贪慕虚荣的表情呢” 我撇撇嘴,乐呵呵的笑:“世间女子大都贪慕虚荣,我也不例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纯净了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连眼神都不好使了” 夏景轩原本心花怒放的脸,被我一语打击的黑了又黑。 我知趣的又补上了一句,甜甜的笑:“无论怎么说,我很久没收到礼物了,谢谢你,景轩” “猜猜看,是什么”他挑眉,不再生气。 我眯眼盯着小小的盒子发愣,认真的想了一番,打趣的说:“无非就是钻石,手链,项链什么的搞不好还是个非卖品促销品顺带送来给我作人情的” 夏景轩撇撇嘴,冷哼:“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好意思说出口,我还不好意思拿的出手呢拆开看看,你一定喜欢,绝不会如一般男人讨女人喜欢的那么庸俗。” 我俏皮的眨着眼,左手大拇指轻轻的一扣,神秘的小盒子就被打了开来,里面躺着一块纯净的玉珏,我心底没由来的咯噔一下,愣住了。我靠,不是吧,送的礼物都一样。 “惊喜吧”对方见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低头看我,“喜欢吗” 我将盒子盖上,讪讪的笑笑,便没再说话。 “怎么,不喜欢吗我费了不少事才弄到。”他解释,对我的表情好像很不满意,“这可是在拍卖会场上拍来的,花了不少钱呢据说原本有一对,不过另外一只两年前在国外被一个华侨以三百多万给拍走了。不然,我会送你一对的” 夏景轩笑的狡邪,凤眼散发着清澈的光亮。 我不忍拒绝他的一番好意,却也忍不住开始多虑,如此看来,这对玉珏隔山隔水重新聚集到了一起,而且还在我的手上,我是该告诉他还是该不告诉他。 ... (天津) ------------ 第一百零六章 烟火易冷 无论怎么说,玉珏绝不是什么好的寓意。玉珏是我国最古老的玉制装饰品,为环形形状,有一缺口。在古代主要是被用作耳饰和佩饰。小玉玦常成双成对地出土于死者耳部,类似今日的耳环,较大体积的玦则是佩戴的装饰品和符节器。而我手上这对明显是千年以前死者殡葬时用来装饰耳朵的祭品,它们原本应该陪侍墓室主人到天荒地老天崩地裂才对,如今却以另一种方式躺在我的手心里,实在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讽刺。 半响,思量再三,我决定实话实说:“另外只同款玉珏在我的手里。” “行川送的”夏景轩丝毫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 我低沉的嗯了一声。 空气渐渐冷了起来,不远处的加湿器还在奔腾腾的冒着雾气,潮湿的雾气伴着建兰的幽香,随着一股冷风窜入了我的鼻息。我微微抬头打量夏景轩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俊颜,有着愠怒,有着嘲讽,也有着哀伤,最后是薄凉一片的死寂 未等我读懂他脸上风云莫测的神情寓意着什么意思的时候,男人突然夺过我手中的玉珏高高举起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顷刻间地面便响起了一连串清脆悦耳叮铃铃的声音,我讶然失色的看着夏景轩,长长尖叫了一声:“你疯了” 夏景轩用脚尖卷起地面上的碎片,冷笑:“我没疯” 我心疼那一片狼藉的碎片,在昏暗壁灯的映射下,发出羸弱的光芒。我蹙着眉头问:“多少钱拍的” 男人清冷的剜我一眼:“庸俗。” 我靠,我庸俗嘛我庸俗嘛我庸俗嘛 之前在网上看到,主持人李咏因为带了一块三万块的表被批评,我觉得这种仇富心态很奇怪,人家的钱是自己赚来的又不是坑蒙拐骗来的,为什么要仇富呢 然后网上就出现了各种言论。有人说:比别人牛逼是一种很爽的感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让牛逼的人偶尔吃瘪其实是丝一种自我麻痹骨子里无能的畸形心态,这种大众情况其实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还有人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最好的又在别人手里,而你又觉得这个人不配,从而产生的嫉妒。就好比你的女神被一个你觉得远不如你的丝追上了,而且你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女神跟你在一起各方面都会更幸福,可女神偏偏还是选了那个丝,那么此时,你对这丝的心态就好比是仇富心态;更有比较中肯的说法:仇富是贫富分化的结果。。也就是说,仇富是贫穷的产物,是无力改变现状的逆反式暴力心理,这是其本质问题。他们内心仇视一切富有,认为一切富有都来路不正。但是反过来,所有富有的人却并不是造成他贫穷的原因,这就显示出仇富心理的偏颇之处,也意味着在这个问题上,仇富者会失去辩证思维的能力。 虽然我原本并没有那么仇富,就算稍稍的看不妥也完全还在仇富的正常值范围内。但是面对眼前这样财大气粗的人,在我的面前把这些古玩意儿的宝贝摔的一文不值,还要说我庸俗,有没有考虑过我这种就差点沿街乞讨的平头老百姓是什么心理此刻如果我还说自己不仇富,只能说我太虚伪 我淡定不住了,浮躁的情绪开始升起:“我就是个俗人,俗人不庸俗,那还叫俗人吗既然礼物是送给我的,如何处置那是我的事,哪还有拿回去摔碎的道理。你这样的行为,才叫庸俗,没有气量的庸俗你说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怎么度量那么小,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夏行川身上,定不会做出你这般幼稚的举动” 我发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肠子都悔青了我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拿他跟夏行川作比较呢。大男子主义是一种情结,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这是无可厚非可以理解的。但是面对他,不行,我完全理解不了像夏景轩这种将大男子主义演绎的淋淋尽致的人。如今,当着他的面挑站他的底线,我想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果然不出所料,他愤怒了。他现在学会了忍,不再抬手打我,而是将愤怒发泄到了我的包包上。不多会儿,我便听见零零散散散落一地的东西与地面摩擦出一系列刺耳的声响,夏景轩的目光落在钱包、钥匙扣、充电宝等一堆杂物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枚包装仔细格外惹眼夺目的红色锦盒。 在夏景轩扬起手中的红色锦盒准备摔向地面的时候,我惊呼了一声:“景轩,不_要。”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眼眸里的寒光似地狱恶魔一般投射到我的脸上,半响他缓缓开口:“也好。” 我心惊肉跳的看着又重新回到我手上的玉珏,情绪高涨的难以平复。待夏景轩将病房内的大灯打开,我才清楚看到夏景轩脸上竟然找不到一丝不快,好像先前来自地狱的幽灵并不是他,而是我假象出来的幻想而已。 他走近,面上毫无表情的看我:“收起来,别叫我看见,碍眼。”说完,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释然的说了一句,“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我没读懂他话语里的意思,只见他匆匆走了出去,不多会儿便推来了一把轮椅,轻手轻脚的将我抱起,小心翼翼的将我安顿好以后,快步的推我走出了病房。 空荡的回廊里,只有夏景轩落地的脚步声,吧嗒吧嗒的,诡异的吓人。 待走到了回廊尽头,然后乘了升降电梯,一路杀到了楼顶,我才赫然发现,这是一处小型的私人医院,周边没有灯红酒绿的喧嚣,只有静谧祥和的绿树成荫在一泻千里的月光里摇曳生姿 我心升畏惧,不禁说出来的话也跟着颤抖:“大半夜的推我到楼顶,不会是要与我同归于尽,从这里跳下去吧” 空气里流窜着郊区干净清爽的气息,私人医院并不高,只有六层。这么点高度,若是角度不对,根本就摔不死,我不禁蹙着眉头,扭着脖子去看夏景轩迎风而立的身姿,诧异的说:“从这里做自由落体,未必能死的好看。” 夏景轩闻言,挺拔健硕的身姿依然一动不动,片刻后,空气里传来他清冷声音:“闭嘴,脑袋里整天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没一件正经事。” 恍然间,寂静空旷的夜空里有炮竹炸开的声响,我眯眼眺望不远处姹紫嫣红流光溢彩的烟火在起起伏伏的“啪_啪_”响声里,绽放出绚丽多姿的色彩,花瓣如雨,纷飞坠落,转而即逝的烟灰裹着夜风徐徐扑鼻而来,带着浓重的硫磺刺鼻的火药味,让我原本迷失在漫天少女情怀的感动中陡然间清醒了过来。 我喃喃自语:“烟花易冷,烟火易逝,人情冷暖易分” 月光清凉如洗,银色的光辉漾在夏景轩光洁的额际上,映衬他的脸庞绝美而阴柔。 他的目光从远处移到我的脸上,眼眸漆黑茹素:“生日礼物,晚些天从新补给你。” 我温吞的笑着:“漫天璀璨的烟火,本就是很美的礼物,你的心意我已收到,谢谢。” 夏景轩的脸上闪过一丝埋怨,冷着脸说:“我的真心真意,并不是为了等你的一句谢谢。” “你不饿吗已经过了十二点。”我笑的妩媚,尽管我浑身带着疲倦的伤痛,我仍就能理清自己混沌的思路,“灵芝,找过我,你知道吗” 夏景轩凤目微眯,疑惑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继续笑:“等我伤好了,或许她之前的提议很不错,对我来说那是一种解脱。” 眼前的男人,玉树临风的身影,在亮如白昼的月色下飘然若仙,他的身子微微一怔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是依旧的冷淡:“什么提议” “你猜”我打趣的看他,却撒娇似的将话题引向别处,“有夜宵吗好饿” 夏景轩走到我身后,伸手推着轮椅的把手,步态轻稳有力,不似之前回廊里那般急促。 他说:“韩生已经准备好了,一准让你吃个够。” 我惊喜扭过头看他,由衷的轻叹:“寥若晨星,世界少有极品暖男帅哥一枚,本姑娘的生日过的分外潇洒快乐” 身后的男人停下前进的脚步,他的身影罩在我的脸上,晦暗的光影里与我蜷缩的身子相互交融,身后传来他性~感低沉的嗓音:“你快乐,我便快乐。” 一连数日,我像烙铁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熬,一方面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心理上的折磨 到现在我才弄清楚,这家私立医院是怎么回事。 这家私立医院是夏行川爷爷与他年轻时候的老战友共同合资开创的,已有二十年的历史。院里医疗设施条件与国际接轨,高昂的费用令人望而却步,但是这仍然阻碍不了达官显贵的一群人,纷纷提前预约下榻而来。而前面给我把脉的老中医,仲师傅便是这家医院目前的代理院长。所以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夏景轩为什么对仲师傅这么客客气气的原因了。 ... (天津) ------------ 第一百零七 你是谁 我住院的这段期间,完全像是在坐牢,除了必要的信息回复以外,夏景轩不允许我沾染任何电子通讯设备。 我微微抬头,对上他那双醉人的桃花眼,心潮暗涌激动的竟然连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夏行川微笑,声音却低婉的有些落寂:“夏景轩将你藏的太严实了,所以即使我想费劲心思想找你,也不一定能如愿。” 我满含热泪,双手环抱他的腰迹,我知道我抵抗不了他身上带给我的温暖,所以将头伏在他的肩上,迟迟不肯拿开。 直到身后突然有一股大力,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夏行川的怀里拉开,我才浑身惊悚的如梦初醒。 我怎么忘了夏景轩还在这里呢,这不是明显给夏行川制造麻烦吗我懊恼的看着夏景轩抡起的拳头就要朝夏行川砸去,却在一寸之差的距离中,被闻风而来的夏振兴,及时制止缩了回去。 原本一触即发的氛围却在下一秒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女孩从夏振兴的臂弯里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我。 我也好奇的打量着她,她的眉目传神之间尽是王雪当年的英姿风流,你不得不承认上帝对待芸芸众生是何等的公平,它在剥夺了小雪的生命以后,却以另一种方式衍生出了另一种生命的延续,而眼前这样如晨阳一般绚丽的小生命便是我一直心心惦念的孩子,星月。她即是王雪的遗孤也是我心里遗憾的病痛。 因着夏景轩在对待星月这件事上,对我一二再再而三的推脱,所以今天我也是第一次与她正式见面,虽然只一眼,我还是清楚的将她认了出来。 她的目光清澈,眼睛圆溜溜的像颗沾着雨露的葡萄,她看着我,问:“你是谁” “啊”我愣了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振兴将星月从怀里放下,目光阴唳的落在我的脸上,片刻以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小女孩继续看着我,声音清脆:“我的小名叫团团,大名叫夏星月。漂亮阿姨,你叫什么” 她的小手白白胖胖,拉扯我的裙角抬头看我,我驻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半响才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对视,“我叫苏晴。” 她的手捏向我的脸蛋,然后眨着大眼睛,笑的甜蜜:“我想起来了,你是爸爸钱包里藏着的阿姨,行川舅舅,你也见过,对不对” 夏行川身子怔了怔,原本淡漠的脸上复又挂起了往日的柔风细雨。 他浅笑,淡然的嗯了一声。 眼前的小人儿,比馨儿还要小很多,个子只有馨儿的肩膀那么高,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一点也不输给馨儿。 她直直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问:“苏晴阿姨,你认识团团的妈妈吗团团从生下来,就没见过妈妈。我很羡慕馨儿姐姐有个漂亮的妈妈夏允诺,而我却没有”眼前的小女孩说着说着,眼泪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怜兮兮的看着夏景轩,柔软的说,“爸爸,是个坏蛋,把妈妈弄丢了。团团要妈妈呜呜” 我的心沉寂片刻之后便碎了一地,轻柔的将眼前的孩子揽入怀里,安慰似的轻拍她的后背。她的头伏在我的肩上,身子稍微在我的怀里噌了噌,便从我的怀里钻了出去,她的目光笃定,语气也很坚定,她看着夏景轩甜甜的说:“团团不哭,等爸爸结婚了以后,我就有妈妈了,灵芝阿姨将会是个漂亮的妈妈。” 我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新月,眼睛里有着些许的动容,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能忽视。 夏景轩将星月就地抱起,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宠溺:“团团乖,爸爸保证你很快就会有妈妈的。” 小女孩咯咯的笑,伸出小手,指着我和夏行川,清脆的问:“苏晴阿姨,是行川舅舅的女朋友吗”她顿了顿,继续说,“苏晴阿姨眼光真好,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找个像行川舅舅一样的男朋友,会哄人开心。我不要像爸爸这样的,板着脸好吓人” 夏行川微笑,眼底是清爽干净的波纹,他伸手摸着星月额际的小碎发,柔柔的说:“团团真乖,等你有空,行川舅舅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星月的眼睛忽然一亮,又回头看一眼黑着脸的夏景轩,小声的征询:“爸爸,我可以吃冰淇淋吗我要吃香草味的。” “不可以。”夏景轩冷哼一声,而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将星月放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指着我说,“团团,苏晴阿姨给你当妈妈,你要不要” 眼前穿着纯白雪纺公主裙的星月震惊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颇为负责任的思考了片刻,摇摇头:“不要。爸爸怎么能横刀夺爱呢,苏晴阿姨是行川舅舅的女朋友。” 夏景轩的脸冷了又冷,仍不死心,继续循序善诱:“你行川舅舅的女朋友是angel,不是她。” 夏星月摇摇头,一脸真诚的看着夏景轩:“爸爸,angel阿姨已经跟行川舅舅分手了呀,你难道不知道吗” “小孩子,懂什么”夏景轩冷哼一声,吓的星月顿时花容失色的钻进了我的怀里。 她的小手环着我的脖颈,脸噌在我脸颊上。我能清晰感受到小女孩脸上滑腻腻的甜沁味,她的面颊,嫩嫩的、软软的、柔柔的、皮肤之间扬起微热的温度痒痒的,很容易就唤醒了我心底沉睡许久的怜悯之意:这样一个稚嫩可爱的孩子,换了是谁,都会忍不住的想要去保护,何况她是小雪的孩子。 我弯腰将她抱起,在她的额际印上一记响吻,带着一丝安慰:“团团,你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吗苏晴阿姨就是你的妈妈呀。” “苏晴阿姨就是妈妈”怀里的小女孩用手撑开自己的身体,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眸漆黑似水色一般的莹润,她的小嘴抿了抿,狐疑的问,“团团不相信,苏晴阿姨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对不对以前灵芝阿姨也这么安慰过我呢” 我心生悲怜,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开始变的柔软,这么小的孩子只是单纯的渴望寻常人家孩子的母爱,可偏偏就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够实现,实在是惹人垂怜。 “我没骗你,星月。”我颤抖着双手,清理她耳边零散的碎发,心疼的说:“我是你的妈妈” 星月乌溜溜的转动着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有我期盼的身影,她咯咯的笑了笑,然后半信半疑的看着我身后的夏行川,甜甜的问:“行川舅舅她说的是真的吗行川舅舅可不会撒谎噢,我最相信行川舅舅说的话了。” 我转身,夏行川正面露难堪的看着我,他的薄唇微扬,似是苦笑。 ... (天津) ------------ 第一百零八章 夏星月 “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的妈妈团团是个没妈的孩子,呜呜”星月把头埋在我颈窝里,开始哇啦啦的嚎啕大哭,我一时手足无措,心疼的看着怀里的孩子,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又一边的安慰,“团团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我就是你的妈妈,都是妈妈不好。说,等他长大以后会娶我为妻,然后我就答应了。妈妈,你会嫁给行川舅舅吗” 气氛又恢复到了冰点,我们三个成年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开口回答她这天马行空的问题。 “不对,妈妈不能嫁给行川舅舅,妈妈是爸爸的老婆不可以再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星月咯咯笑的银铃悦耳,若有所思的说,“爸爸,你什么时候接妈妈回家” 星月的话音刚落,夏景轩的脸上终于露出今天第一抹无比欣慰的笑容,他的喉结微动,声音听着冷淡却难掩心中喜色:“要看你妈妈,愿不愿意跟爸爸回家。” 星月看我,眼底有着恳切:“妈妈,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末了又补了一句,“团团想跟妈妈在一起。” 夏景轩赞许似的给了星月一记香吻,然后父女俩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脸上。 我垂眸,内心是一团糟糕的拉锯战,两个对立面,相互厮杀,你死我活,漫长的沉寂以后还是分不清谁胜谁负。 “团团,介意行川舅舅跟你们一起回去吗”夏行川不知何时将星月抱在了怀里,眼底满满的宠溺,“行川舅舅会唱很多很多的儿歌,还有美国的,他是行川舅舅新收的学生呢” 星月瞪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夏行川,甜甜的笑:“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团团当然欢迎行川舅舅来彼岸花开做客了。”她的美目流光溢彩,语气顿了顿,声音稚嫩,“彼岸花开那么大,行川舅舅可以随意住,住多久都可以。” 她边将头埋在夏行川的脖颈处,边用手揉搓夏行川的脸,咯咯的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行川舅舅的脸好软,跟团团一样的软。”她说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黑着脸的夏景轩,一脸稚气的看着他,“爸爸,你怎么不高兴了” 他高兴的了嘛,自己的宝贝女儿邀请自己的情敌住到自己的别院去,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夏景轩强颜欢笑的看着星月,冷哼:“爸爸,没有不高兴。” “爸爸撒谎,爸爸不高兴的时候,脸就是这样,像养的小白一样,凶凶的。” “什么小白”我伺机的问。 “小白,是哥哥养的一条斗牛犬,他凶起来的时候可丑了,就像爸爸现在这个样子” 我与夏行川相视一笑,难掩心中的好心情。 夏景轩挫败的佯装生气:“团团,爸爸不是告诉过你,说话要有礼貌吗” 星月似乎略有觉悟,用手掩住嘴巴,瞪大眼睛震惊自己口无遮拦造成了很不好的后果,她看着我发出求救:“妈妈,团团不是故意的。” 我点头,微笑:“妈妈知道,团团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她笑的灿烂,看一眼夏景轩:“爸爸,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团团肚子饿,团团想吃香草味的蛋糕,要做成hellokitty模样的,最好能跟馨儿姐姐挎包上的hellokitty一样。做两个,给妈妈一个我一个。”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夏景轩开着他的宾利慕尚载着我,星月、还有行川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到了彼岸花开。 管家啊塞布达在看到我从夏景轩的车上下来时,眼底漂浮着一丝震惊,等夏行川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除了眼底浓浓挥之不去的震惊意外,就连嘴也张成了o形,半天才恢复常态。 晚餐准备的颇为丰盛,林林总总的摆满了一桌。 星月挨着我端坐在边上,腰背挺的笔直,双手放在腿上,整个小模样像个西欧宫廷贵族的小公主似的中规中矩。 相较于她,我反而显得颇为狼狈。迫于边上小公主无形给予的压力,我故作矜持的端庄挺直腰背坐着,仅仅数分钟,我的腰杆就吃不消,落败似的向身后椅子倒去。 “允诺姑姑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模样,不可以随意拖沓站没有站相,坐没坐相。”星月扭头看我,将我眼前的筷子摆弄好,俏皮的笑笑,“不过,妈妈可以是个例外。” 我被眼前小人的一席话,羞的无地自容,嘴里鲜滑爽嫩的三文鱼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 “团团,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夏景轩从另一侧用余光扫了一眼星月。 星月的眼眸飘向夏景轩的位置,撇撇嘴,奶声奶气的说:“爸爸,我错了。” 夏行川时不时的用公筷给我夹一些爽口的蔬菜,这惹得星月原本沉溺下去的好奇分子,又被灼灼的勾~引了出来,她低头三两下的将碗底的米粒刨了个干净,然后目光落在夏景轩的脸上,甜甜的问:“爸爸,团团吃饱了,团团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夏景轩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星月,然后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与夏行川的杯子碰了碰,然后浅浅的抿了一小口。 星月,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黑黝黝的眼球乱转,最后终于落在夏行川的脸上,她笑着问:“行川舅舅,你是在泡我的妈妈吗” 半天相处下来,我以为已经很习惯了她的童言无忌,可还是被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惊的浑身冒着冷汗。夏景轩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正被红酒呛的轻咳不止,脸憋的通红。全场只有夏行川一直风轻云淡的保持着儒雅高洁的气韵。 他微微仰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眼梢的笑意更浓:“团团,有没有人夸过你很聪明” “有人夸我可爱,夸我俊,夸我漂亮,却从来没人夸过我聪明。”星月口齿伶俐的诉说。 夏行川笑出了声,拿起纸巾擦拭嘴角,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团团不仅可爱,漂亮、俊、还很聪明。” 星月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的更大,眼底闪烁着无数天真无邪小浪花。 ... (天津) ------------ 第一百零九章 调你大爷 她的美式英语发音很准:“perfect,ihavebeenveryclever。ydadyquestion。”星月伸伸懒腰,终于疲倦的将腰背弯了下去,她的眼眸里噙着一丝水雾,是刚刚伸懒腰留下来的,她看我,眼睛明亮清澈:“我应该遗传妈妈多一点,允诺姑姑说过,聪明的女人眼睛会说话,妈妈的眼睛漂亮的好像会说话一样,所以我遗传妈妈多一点” 她的话音刚落,便张开双臂,冲进我的怀里,不管不顾的对我撒欢:“妈妈,我喜欢你。抱抱” 我柔柔她的后脑勺,将她软软的身子揽入怀里,满满的疼惜,不忍撒手。怀里的小人将头埋在我的臂弯里微微噌了噌,不多会儿呼吸均匀便睡着了。 她的五官仿若是缩小版的王雪,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轻盈卷翘。梦里,她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喃喃的唤了一声妈妈,便又沉沉睡去。真是难以想象,时光流转的这些年里,一个皱巴巴、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如今都长成了一个聪明伶俐满地撒欢蹦跳的孩子,你不得不承认,成长带走的不仅仅是时光,还带来了生命枝繁叶茂朝气蓬勃的勇气。 夏景轩唤来帮佣阿姨,将怀里的小人儿给抱了出去。 不太完美的晚餐,在接下来尴尬的氛围中,稍作停歇以后,别快速的收了尾。 饭后,两个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男人像约好了似得,不在正式看我一眼,而是一同肩并肩的走向书房。 这种勾肩搭背好似多年战友的情形,让我大跌眼镜的同时瞬间让我的内心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心塞:我搞不懂男人们之间这种风云莫测瞬息万变的关系,上一秒还要杀要刮,下一秒好的就跟一个藤上结的葫芦娃似的,形影不离。 我的腿还没有好的完全利索,需要拐杖才能得以继续行走。我磕磕碰碰的在女佣的引领下,走进浴室洗洗涮涮以后,又裹着浴巾经过九局回廊到了衣帽间挑了几件清爽干净的居家服,这才回到夏景轩特地给我准备的那间小洋楼里。 房子被人精心从新设计过,从入门白净的地毯在到宽大落地窗外的阳台都一一布景的温馨甜蜜。房间是淡淡的兰花香气,从一进门我便清晰的闻到了这股芬芳。 女佣本不是个多事的妇人,但在看到我一脸诧异的表情以后,不着痕迹的解释:“先生,命人连着数日在这房间里摆放建兰,白天放进来,晚上再搬出去。所以小姐一进门,便闻得这满室的清香,不足为奇。” 我微微颔首,待女佣合上门以后,眼泪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外滚,先是一颗一颗的滑落,再到后来便是倾盆一般的瓢泼。 我不知道这些年孤寂漂泊的意义何在,却只在这陡然间的缝隙里看清眼前的痴人,是如何将自己置身于天旋地转的混沌里,像个苦行僧一般迷失在浩瀚的荒漠里,仍然坚守心中那抹绿色的沙洲而茫然等待神的庇佑。 我想,夏景轩是在等待我蓦然回首,转身爱上他的那一刻,久久痴缠的守候。 对他而言,我是他心中那抹希望的绿洲,而夏行川对我而言,便是无垠荒漠神给予的庇佑。 我倦怠了,满室兰花的芬芳,将我的倦意勾勒的无所遁形。我合上酸涩的眼皮,安静的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有门松动的声响,我微微蹙眉将目光飘向门的方向,片刻之后,夏景轩那抹熟悉的身影便拐了进来。 “吵着你了”他的声音黯哑,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会没睡,一直再等我” 我摇头:“我睡眠一向很浅,稍微有点声音便极易清醒。” 他点头表示赞同:“前面仲师傅给你开的药,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按时喝” “喝了没几天,很苦难以下咽。”我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放到后背,坐了起来,“几点了” 夏景轩居高临下的站在我的床边看我:“一点了,你不接着睡” 我白了他一眼,撇撇嘴轻笑:“有登徒浪子在侧,我难以安眠。”我顿了顿,哑着嗓子问,“两个大男人,聊什么聊的这么晚” 眼前的男人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问:“喉咙干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不着片刻便端了一杯水过来,“给。” 我感激似的接过水杯,仰头喝了几大口,加了蜂蜜的温水,喝起来口感清爽温润。 半响空气里飘来几个沉重的字眼:“明天,你跟他走吧。” 我心底一颤,带着手里的水杯也泼洒了出去,渐的我胸前湿濡濡的一片。 “你不用惊讶,明天跟他走吧。”眼前的男人挨着床沿坐了下,语气平静。 我这次没有听错,这个一心想将我栓在身边的男人,现在竟然打算放过我,让我跟另外一个男人走这是什么情况 我将手里空了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困惑的落在夏景轩的脸上,带着审视“啊”了一声。 他一点也不奇怪我的表情,只自顾自的坐在我的边上,边上传来他身上刚沐浴完的清香味儿,他额际的碎发上还沾着水珠,他的声音轻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留下来。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快点做决定。” 我沉凝片刻,目光与他交汇,声音黯哑:“星月怎么办” 他的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漆黑的深不见底。他笑的很轻:“只是让你陪他,又不是让你嫁给他我只答应他,允许你陪他一个月而已。” 我心底某个敏感细腻的神经微微荡漾了一番,颤颤巍巍的问:“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他的病更严重了,还是恶化了”我舌头打结,话也说的不利索,“那他还剩下多久的时间不会只剩一个月了” 夏景轩白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胸前,灼热的像团火似的烤的人不舒服。 他吞吞口水,漫不经心的说:“我这段时间有任务在身,一方面是顾及不上你,另一方面也是可怜他吧,毕竟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自私而让你留下遗憾。” 原本心底还窝起的一丝感激被他后半句话,活活给气了个半死,什么叫可怜他夏行川需要他来可怜吗再说选择跟谁在一起完全是我个人的权利,凭什么都要听他的安排他叫我陪谁,我难道就要陪谁叫我陪一个月就陪一个月把我当什么了 我努力调整好自己火冒三丈的情绪,片刻冷静以后我才开始淡定的说:“第一,选择跟谁在一起,从来都是我个人的事情,所以你根本没有权利左右我的去留;第二,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请你不要随意安排我该怎么样又怎么样;第三,我是看在星月的面子上,才暂时落脚在你的彼岸花开的,请不要将我片刻的妥协当成了一生一世的承诺。第四,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手,不再干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搭你就不怕坏事做多了,丧尽天良惨遭报应” “我困了。”边上的男人,将脚抬了上来,非常厚颜无耻的钻进被窝。 我撇嘴:“困了,你不会滚到自己床上睡啊” “这就是我的床啊。”他耍赖,长臂一挥便将我揽入怀里,“你霸占了我的床,还这么嚣张,欠收拾。” “明明就是你居心叵测,心怀不轨,诱拐少女上床,还倒打一耙,真恶心” “苏苏,你是在跟我吗”耳边是男人沙哑的声音。 “调你大爷,快起来” “别闹,乖,好好睡觉。”男人张开双臂将我两只不安分的胳膊紧紧困住,言语里疲惫异常,“明天跟他回崇明吧,我这一次要走很久。可能来不及跟你过中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男人顿了顿,“星月会随夏振兴回夏家大宅,你就别操心了。” 我在他怀里放弃挣扎,安静的伏在他的胸膛。抬头目光落在他光洁的下巴,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是夏振兴逼你的吗” 他手上的力气紧了紧:“再等等,快收网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男人用下巴噌了噌我的头顶,声音低沉黯哑,“乖,睡吧。” 他究竟有多少秘密,他又有多少心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怎么总是把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呢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章 苏苏,早啊 …… 翌日清晨,窗外浮光掠影。 我微微眯眼以适应满室的光亮,待我转身看向身侧,夏景轩已不见踪影。床头柜上留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压着一枚包装精致的棕色木盒子。 我靠着枕头坐起了起来,伸手将纸条抽了过来。 他的字迹很潦草,却也难掩他的好书法。内容很简单:欠你的生日礼物,补上了。 我咧嘴笑了笑,光着脚丫子踩在洁白柔软的地毯上,将欧式风格的米色窗帘‘哗啦’一下给拽了开来,刹那间阳光满溢。 这是三层的小洋楼,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团团花圃。花圃不远处是一条人造人工湖,面积不是很大,却因着有人打理,河面上的荷花正开的盛艳。 舒卷自如的荷叶交相辉映。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有粉、有白、也有红,像一个个披着青丝纱幔游走在湖面上沐浴的曼妙灵动的仙女,含笑屹立,欲语娇羞、凝露嫩蕊、盈盈欲滴;一缕晨风而过,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夏景轩果然懂得享受生活,就连个住处都弄的好像是宫廷别院似的,美不胜收。 我将手里的小木盒轻轻的叩开,阳光刚好耀在纯色物件上,灵灵而动。这是一枚集工艺齐全的鼻烟壶,看材质应该是上等玉石雕刻而成。指腹上传来的手感很莹润,应该价值不菲。 时间尚早,还不到七点。我将目光从手上别致的鼻烟壶飘向窗外的湖面上,微微晃动的荷叶丛里好像有人。 我凝神聚气的盯着那处晃动厉害的地方,不多会儿便有个飘然若仙的身影闪入眼帘。对方穿着白色中式的褂子,撑着一条小船从荷叶丛里缓慢的滑了出来,他微微顷着身子去摘蓬莲,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扣,很容易便摘了一只又一只。 我来了兴致,高兴的对他挥了挥手:“早啊!” 船上的人微微仰起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可是那人脸上淡然脱俗的气质还是能够清楚的传输过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冲我打了声招呼,声音叮咚悦耳:“苏苏,早啊!” 我眯眼打趣:“行川哥哥,好雅兴,一大早就摘蓬莲!” 夏行川淡然的笑了笑,便继续低头手上的作业,他的下巴线条很柔和,有零星几颗汗珠在阳光的映射下格外晶莹剔透。 我回眸准备换掉身上的居家服,一转脸便看到了矗立在门外的夏景轩。 “鼻烟壶,很漂亮,谢谢!”我对他扬起手中的鼻烟壶,笑的无比灿烂,“我很喜欢。” 他轻蹙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一番,语气充满酸味:“我还没走呢,就行川哥哥,行川哥哥的叫,好恶心。” 我撇嘴,快速移步到他的眼前,抬起手勾起他的下巴,心情超好:“景轩叔叔,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你以前也是这么叫他的吗?”他捉住我的手,眼底醋意更甚。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耸耸肩:“我通常在撒娇的情况下,都这么喊他的。你恶心死了没?气死了没?” “苏_晴”夏景轩微微震怒,低吼了一声。顺势将我拦腰抱起一下扔到了床上,并将身后的门也给关了上。 “干嘛?”我狐疑的瞪他一眼。 “做晨练。”他笑的无耻,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我震惊的叫了一声“啊”,却被他封上来的唇给狠狠的堵了回去,最后一个啊子,便变成零星的几个破碎音符:嗯_啊_哦,听在耳朵里倒像是像在呻~吟… 我大脑全乱了,只能感受到身上男人霸道的亲吻,像个征服者,坚定不移,丝毫没有犹豫带着男子强烈的气息,嚣张无比狠狠的在我身上掠夺。他的手指带着火热一般的气息,一路攻城掠地,从脖颈在到锁骨然后一路向下…带着成熟男人相当成熟的经验,满藏情~欲,直到对方松开我的唇,一路下向来到我的胸口啃~噬,我赫然惊醒般的撕咬在他的肩头,他垂头一声不吭,挺直腰背果断的进入了那片堕落灵魂的领域… 数分钟以后,夏景轩停止了身上所有的举动,一动不动的伏在我的脖颈处,粗重的呼吸喷在我的耳际,让我浑身战栗的想呕吐… “王_八_蛋!”我的牙齿打颤,气的言语里反复就只有这三个字,手指抖的连胸前的扣子也扣不上。 眼前的男人一边云淡风轻的扣着衬衫扣子,一边单膝跪在床面上,心满意足的看着我:“技术还有待改进,太生涩。” “滚…”我低吼一声。 他伸手捏紧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目光与我对视:“女人,故作清高可就显得侨情了,你我都不是第一次了。”边说边抬手熟练的将我胸前的扣子一粒一粒的都给扣上。他的眼底如湖面一般清澈,嘴边的笑容比窗外阳光还耀眼,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毒的令人剜心般的疼,“记住,千万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伺机上了别的男人的床,因为那样我会觉得你是一个人人可以践踏的、屁如草芥的烂~货…” “拍_”很干脆的一个巴掌,我用尽了全力,连手掌都拍的通红。 我的眼眸猩红,似发狂的野兽,咬牙切齿的攥紧手中的鼻烟壶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冷笑:“畜生,变态、禽兽、你猪狗不如…” “看样子,你还是很在意我对你的评价的,对不对?”夏景轩一边弯腰捡起地面上的鼻烟壶一边拿眼横我,“这么金贵的东西,千万不要随意乱扔,摔碎了,可就不好了。” “无耻!”我瞪他,浑身颤抖不止。 他将鼻烟壶摊在我的手心上,目光冷冽:“无耻,总比下作的好。” 眼前的男人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句句带刺,完全不是他的风格。他可以冷酷,可以绝情,可以狠绝,却从不是一个出口成脏毫无修养的人。他更不会因为那句行川哥哥吃醋而小肚鸡肠的发这么大的火,这完全是地痞流氓才能够使得出来的做派。我笃定,我肯定哪里惹着他了,而我却完全不清楚。 “神_经_病”我一边看他揉搓自己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一边还冷哼的问,“我哪里得罪你了?” 夏景轩看我,目光并不躲闪,直直的剜进我的眼里,他冷冷的问:“那块欧米伽,是给谁买的?” “给我行川哥哥买的,怎么?意见很大?”我挑衅,从床上下来,站在他的面前,仰头与他对视,“怎么,又要打我?” 原来病灶在这,他是因为这个跟我较真跟我置气。气量果然小的可怜… 眼前的男人抡起的手掌,在空气中变幻成了拳头,一股作势的捶在身后的墙壁上,顿时关节处便泛着殷红。他的喉结微颤,纯白的衬衫被手关节滴下来的血液染脏了一片。空气里充斥着血腥一般的冷寂,窗外微微吹进来的风将窗幔卷了起来,瞬时室内便有光影摇曳的疏影。 我的身后,门把手轻轻的被扭开,眼前便闪进来一个小人儿。 “妈妈,你怎么哭了?”星月仰头看我,小嘴微微抿了一下,“是爸爸欺负你了嘛?” 我低头看她,破涕为笑:“妈妈没哭,是沙子吹进眼里了。” 星月张开双臂环住我的腿,将头靠在我的腿上,梨花带雨的说:“妈妈骗我,明明是哭了。我不要妈妈哭,我不要妈妈哭…我讨厌爸爸,爸爸是个坏爸爸,爸爸是个不负责的爸爸,爸爸只知道欺负团团和妈妈,还经常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讨厌爸爸。呜呜…” 我惊讶于眼前的孩子,她真的只有三周岁吗?这是真的吗? 我弯腰将她抱起,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净,温婉的看着她:“团团,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我们娘俩自己过。” 怀里的小人儿先是点头然后再是摇头反反复复了几次,最后终于为难的建议:“团团不可以没有妈妈,也不可以没有爸爸。不然我一三五跟妈妈在一起,二四六跟爸爸在一起。周末我们三口之家团聚,好不好。” 我摇头,表示不赞同。 “我知道妈妈跟爸爸是离婚了,所以你们很为难。但是为了团团,爸爸妈妈能不能不要打架。”她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含期望的看看我又看看夏景轩。 “爸爸不是跟你说过,进门要敲门的吗?怎么这么没礼貌?”夏景轩冷冷的看着我怀里的星月,毫无一丝情义。 我蹙着眉头表示抗议,他的冷漠已经涉及到小孩子身上,实属难忍:“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你对她要求这么多?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老子白养了她好几年,还轮不到我来教育?”夏景轩已经疯了,说出来的话特别伤人,怀里的星月眉头皱成了一团,兮兮鼻子准备哗啦啦的大哭,却被夏景轩一声给呵斥了回去,“不许随随便便的哭,到楼下去找管家爷爷让他送你去爷爷那!”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舍不得我? “我不要,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怀里的孩子,目露坚定,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脖子,“我就是不要,爸爸是坏蛋,我讨厌你” 眼前的男人冷酷的将星月从我怀里夺了过去,将她的头向下腿向上,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迈去。 星月手脚并用的做着无非的挣扎,我跟在他的身后,心缩成了一团。快一步的横在了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去处。 “爸爸是恶魔妈妈快跑,去找行川舅舅” “为了一块破手表,你拿孩子置什么气”我的声音黯哑,喉咙干涩,语气软弱,“把孩子给我” 眼前的男人怔了怔,似乎突然良心发现将孩子给顺了过来,仅仅的揽在怀里,深深的自责:“对不起,团团,爸爸不是故意的,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这么对你,爸爸疯了,爸爸心情不好、吓坏你了吧” 星月原本倔强的隐忍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滚滚而来,她一边撕心裂肺的哭,一边还不忘撒娇:“呜呜罚爸爸给我买冰淇淋,团团要吃香草味的,要买两支,妈妈一个我一个” “好”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被一股团团的父爱所包裹,言语里满满的疼惜。 星月咧嘴笑开,脸上明明还挂着眼泪,可下一秒已经心花怒放的拍手叫好:“噢,有冰淇淋吃喽。团团爱爸爸”说完还不忘在夏景轩的俊颜上狠狠的嘬了一口。 我原本拧紧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松软了下来,心底满满的动容,星月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只冰淇淋就可以满足的开心上一整天。 我眯眼看向夏景轩,他也怔怔的看着我,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苏苏。” 我释然,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脸上,无比真诚的说:“等过了这一阵子,我愿意嫁给你。” 他的眼底有一丝动容,或是更确切的说是激动。他的声音微颤,喉结抖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的。” “那算我从来没说过。”我挑眉。 星月俏皮的掩面银铃大笑:“妈妈羞羞” 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温柔的看她:“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插嘴,知道嘛” “咯咯妈妈我知道了。。”星月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里露出几颗小奶牙,乖乖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甜甜的叫了一声,“行川舅舅在楼下等我们吃早饭,叫团团来喊你们,嘻嘻” 我笑了笑,伸手从夏景轩的怀里将她抱起,便向楼下走去。身后的夏景轩并没有跟过来,而是转身向回廊的另一头大步流星的迈去。 刚到楼下,迎面夏行川端了一碗热气腾腾裹着甜香味十足的小米粥过来,他的笑容剔透的干净,对我挥挥手:“饿了吧” 怀里的星月先我一步,清脆的冲夏行川说道:“行川舅舅,团团好饿。”她在我怀里动弹了两下,便顺势滑了下去,跑到夏行川的眼前,抬起小手扯着他的衣角,好奇的问,“行川舅舅,手里端的什么是好吃的吗好香好甜的样子,团团好想吃” “真是个馋猫。”夏行川弯腰看她,“去找管家爷爷,厨房里有好多呢。” “噢,我知道了,行川舅舅跟妈妈有话要说,团团去找管家爷爷喽”真是人小鬼大,她笑的欢喜,蹦蹦跳跳的向外面跑过去。 “新鲜的莲子粥,你做的”我挨着他的肩,蹙着眉很诧异的看他,“看样子,味道不错呢。” “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他眼底是水汽般的温柔。 我盛了一勺,放入口中。顿时口腔满满的飘香四溢,鲜滑爽口,味道颇为甘甜。 “好棒。”我笑着赞许,一口气将碗底的粥喝了个精光,抬头对上夏行川深不见底的眼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吃相是不是很差” 夏行川的神情一滞,整个人微微僵住,好半天才讪讪的笑:“不会,看你吃的这么开心,也不枉费我一早的辛苦。” “你吃了吗”我问。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他俏皮的眨眼。 我厚颜无耻的跟着笑:“行川哥哥,是在说我秀色可餐吗” 对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嘴边那抹浅浅笑意似春天盛开的迎春花,艳丽的不张扬却分外吸引人的眼球,他微微扬起头收回目光转头看我:“如果这么说,你会开心的话,那你就这样理解。” 我无趣的撇撇嘴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大片大片的花圃团团将小洋楼围住,繁花似锦绵绵不绝。 身后是夏行川轻缓的脚步,我一回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眸。 我笑着看他,扬扬手腕上被红色绳子编织的玉珏:“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他微微点头,桃花眼弯成了一道弧度。 “原本有一对,可惜另外一支被我摔碎了。”这是夏景轩的声音。 夏景轩俨然换了一身正式的行头,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搭配着蓝条纹的领带,浑身上下收拾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严肃。 夏行川身上白色中式的褂子还未来得及换下,裤脚湿哒哒的应该是荷叶上的晨露惹的祸,他的身子微微侧过去与夏景轩并肩靠着,两个人看起来毫无违和感,似乎让人产生一种很不友好的浮想联翩我低头掩嘴偷笑,若是被他们发现我将他们当成一对情深似海的gay,我猜我的下场肯定很惨。 “大哥要出门”夏行川狐疑的看着夏景轩。 “先生,车已备好。”夏行川的话音刚落,拐角处便闪进了一抹身影,是韩生。他与夏景轩着同一款的黑色西装,脖颈处扣着黑色的小领结,样子恭敬。 “到车里等我。”夏景轩吩咐。 我拦住韩生的去路,他面露惊讶的看着我,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去哪” 韩生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我知道他为人嘴紧,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开道放他走。 “好好照顾她。”夏景轩凤眸冷厉的一转,侧过脸去看夏行川,言语冷淡,“走了。” 他那句走了,明明说的很冷清,听在我的耳朵里倒像是透着一股沧桑的临终遗言。 我想我肯定耳朵出了问题,九月份的天气,阳光很高依然很辣。刺眼夺目的阳光落在夏景轩的脸上,将他原本冷寂孤傲的脸庞折射的分外柔和的好看。 他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片刻,终是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与我擦肩而过消失在芭蕉林的深处 我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稍作挣扎便抬脚一路小跑的追了过去。他的黑色大奔停在芭蕉林身后的大路上,韩生正毕恭毕敬的弯腰给他开门,我在他登上车子的一刹那,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震惊的看我,随即暧昧的顷着身子在我耳际若有似无的小声说道:“舍不得我” “你说的收网,指的什么”我思量再三,终于问了出来。 他将目光微微落在我的身后,云淡风轻的笑:“你的行川哥哥在等你呢,你这样跑出来,不太好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向身后,果然夏行川站在芭蕉树下,静静的看向这边。未等我反应过来,夏景轩跳上车子已经扬长而去,地面上随之漩起了几片枫叶在空气里荡漾了片刻便死死的沉寂了下去。我心底那根悬着的神经,稍作喘息以后便也安静的回到了胸腔里。 那天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晌午的时候,夏振兴派人将星月给接了出去,后半响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便开始下雨,绵绵不绝一直下到天黑才渐渐歇息 我的心情比外面的天还要阴郁,夏振兴派来的人在接星月走之前,说:“老先生托给我姑娘捎带了一句话,夏家的井很深,姑娘若是不知深浅,可能会被冤死,所以姑娘好自为之吧。” 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就出现这么一句话,直至夏行川将车子驶出了彼岸花开,我的神思还是在这上面回旋。这算是夏振兴要对我出手前的一次警示吗我困惑了,如果是,我将何去何从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 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里,夏景轩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杳无音讯。我曾试图去夏氏集团找韩灵芝,结果却碰了个钉子,没有结果。 z虽然与我解除了合约,但是合同违约金却没有少给,赔付了半年多的工资。我估计师傅李猛没有少下工夫,帮我争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福利。眼下还完欧米伽的余款,卡里所剩无几,只有三个零头。 我将卡从取款机上拔出,一边埋头想着找工作一边向楼梯下走去。 “苏晴” 身后有人喊我,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便看见了杨一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从银行柜台上出来。 她笑的灿烂,眼尾微微有一些纹络,过了三十的女人再怎么保养还是不抵风月的摧残。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杨一 “杨总监”我讶然的出了声,“您怎么在这” “与前夫打了一场官司,现在处理一些财务方面的问题。 我狐疑的笑:“一万” “no”她伸出食指摇晃,“十万” “十万”我的心脏砰砰跳的飞快,语气难掩震惊,我感觉我下巴都要掉了似的。 杨一似乎看透了我的疑惑,眯眼解释:“我开的价格非常公平合理。第一,你手上有人脉,很广的人脉;第二,你身上有创新的点子,这是做广告这一行最金贵的地方;第三,最重要一点,就是我看着你舒服。” “只有我们俩吗”我疑惑的发问。 杨一眼底有着成熟女人特有的迷离,她笑了笑:“你是想着你那人妖的师父,李猛吗” 我的心思一眼被看破,微微点头:“他来吗” “他是合伙人之一” “啊”我下巴已经惊掉了,半天才合上嘴,“师傅也辞职了” “嗯,还有dave。”杨一说完,然后又作了一下补充,“不过没有林安,她升职了,做了市场部区域经理。”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高脚杯,橙黄色的液体透着属于它醉人的光芒,我微微抿了一口,酸爽的带着甜蜜。 “林安没跟你说”杨一问。 我摇头:“没有。” “哼,那就怪了,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她会第一个告诉你呢。”杨一哼了一声,笑的风情万种,“不过,也难怪她不会告诉你,因为提升她做区域经理的是莫漠。” 我狐疑的看向杨一,表示不解:“她跟莫漠认识”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杨一回答的干脆,好奇的打量我,“老实说,苏晴围在你身边的那几个男人确实很碍眼,难免会遭人妒忌。好在我是个过来的女人,看淡了男女之情” 我的脸微微泛红,低头看向别处:“杨总监怎么这么说。” 杨一打断我:“我现在不是什么杨总监,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杨姐,如果介意你就喊我杨老板。”说完,她抬头看我,扬起手腕上新买的手链对我说,“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太相信男人对自己的承诺,他爱你的时候巴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你,他不爱你的时候你捧个全世界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会看你一眼,所以女人无论何时靠的从来都是自己,蒂芙尼新款,怎么样” “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我打断她,她脸上的神情是我能够读懂的落寂,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曾经应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如今的下场却落了个物是人非,难免会产生偏激的心里。 她稍显震惊以后,便缓缓开口笑道:“你想听” 我耸耸肩,笑着看她:“若是不唐突的话,当然愿闻其详。” “故事有点长,确定还要听”她挑眉,眼梢里的妩媚是无限风情。 我笑的狡邪,俏皮的眨眼:“大不了我多喝几杯。” 杨一微微点头表示默然。这个故事确实有点长,要从她大学开始说起。 杨一属于70尾巴比较早的那一批大学生,那时候大学还未正式扩招,所以那时候的大学文凭含金量比现在要高很多。 杨一出生在古韵文化非常浓厚的南京古城,父母都是南艺的大学教授,而杨一天生又不是个乖宝宝,在高考填选志愿的时候违背了父母之命,逃到上海来了。 新生报道的那天,杨一婉拒父母送的好意,一个人执拗的拖着拉杆箱,坐着哒哒的小火车奔向自己的象牙塔去。其实杨一之所以飞奔到上海,那是因为自己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哥哥李安也在上海读另一所大学,那时候的爱情还很青涩,却陪伴了杨一整个苦闷的高中青春期。 杨一刚下火车,李安迎头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苦心经营的地下恋情,终于在上海新学期报道这天迎来了重见天日。 然而这样重见天日的情感只短短的持续了数月,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迎来了它的终极。终极的原因很简单也很狗血,李安劈腿了杨一的好闺蜜,所以那晚杨一痛哭流涕一个人跑到学校操场上的篮球场上把酒解愁,喝的,也就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她的前夫韩星。那晚,冬天的篮球场空旷的几乎没有人,杨一提了一打子的啤酒拉着宿舍好友跑到篮球场上撒酒疯,一边喝一边摔一边呜啦啦的唱周传雄的黄昏,嗓门失心疯般的尖锐。有零星的几个人从操场经过,都惊恐般的躲的远远的,唯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她的面前一直盯着她看。 看的杨一浑身发毛,说的话跟吃枪药似的:“看你大爷啊,没见过失恋啊” 然后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此刻还十分有礼貌的对耍酒疯的杨一笑道:“同学,就算你失恋了,要死要活的也没人拦着你伤心欲绝,但是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是公共场所。”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红眼了的杨一抡起手里的酒瓶对准他的头颅就是一下,啪的一声,将那个瘦高的男人打的满脸是血,当晚韩星便住进了校医院。经这么一倒腾,杨一醉酒也清醒了大半,吓的花容失色,整晚都胆战心惊的缩在床上一夜未眠。第二日杨一和她的室友铁定认为教务处会给个处分,结果教务处传来消息说对方不予追究,处分的事便就此作罢。杨一出于心理上的歉疚,那段时间经常跑校医院去照顾他,一来二往两个人便擦出了爱情小火花。杨一到现在还很难理解,怎么就跟韩星好上了呢 杨一仔细回想了那个片段,说有种上当的感觉。当时韩星看向床边用毛巾给他擦脸的杨一,苦大仇深的说他堂堂一个大帅哥,给一个酒后失德的女人砸的破了相,以后娶不到老婆谁负责然后杨一拍拍胸脯眉毛上翘,眉飞色舞的说她负责。待她豪迈高涨的情绪回落以后,才后知后觉的上了当,不过为时已晚,对方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韩星出生于西北干冷的地方,家里绝不是什么富裕的大户,基本上韩星的生活费学杂会都是靠自己做兼职一分一分赚来的,所以韩星学习格外的刻苦。这一切让家境优渥的杨一为之心疼的同时也很欣慰,因为她觉得这样脚踏实地艰苦奋斗的男人值得托付一生。 所以大学一毕业,杨一在家人坚决反对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嫁给了当时还一无所有的韩星。至此以后韩星留在了上海,杨一便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留在了上海陪着韩星一起开始奋斗,当时他们的日子过的非常艰苦,住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夏天蚊虫乱飞,遇上下雨天地面上灌进来的全是脏水。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知道 然而纵使这样小两口依然伉俪情深,艰苦卓绝度过了那段破烂不堪却依然甜蜜十分的苦日子。杨一结婚的时候,韩星买不起钻,便买了一对情侣款的银戒指,满含热泪深情款款的对杨一说,等他以后发达了一定送个闪闪发光的鸽子蛋给她,然后再生一个可爱的小baby,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吃一分苦 不久以后,杨一的工作步入正轨,韩星的事业也开始蒸蒸日上,之后便有了房子车子票子,然而一切好的都令别人艳羡的时候,十年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这本来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在双方父母的压力下两人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杨一双侧输卵管堵塞,怀孕几率渺茫,就此以后二人感情开始出现破裂,最后导致婚姻破碎的导火线也是令人大跌眼镜的庸俗剧情:韩星跟他的文秘搞在了一起,而且杨一还闷在骨子里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直到最后韩星提出离婚摊牌的时候,杨一还再问他为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着肚子的文秘适时的出现在了他们中间,指着自己的肚子对杨一说,你不希望孩子出来没有爸爸吧杨一当时脸色瞬间煞白,如同深秋里被霜打过的枫叶一般飘零。然而最可耻的是,夫妻两共同财产的部分被男方不知不觉全转了出去,所以后来两人在对薄公堂的时候,都撕破了脸,最后杨一做为胜诉方分到了不少财产。 这也是今天我刚好碰到她的原因,她正在银行办理这方面财产的业务 杨一说这些故事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这让我即担心又困惑。若不是亲耳所闻,打死我也不相信如此坚不可摧的感情到最后会被现实摧残的成这个样子。从杨一字里行间的阐述里,根本就听不出她的前夫韩星是个会搞外遇的男人。她的言谈话述里,韩星对她的好绝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所以我总是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才导致了如今令人扼惋的局面。 我将杯底的酒喝了个干净,疑惑的问:“你就这么确定,他不爱你了” 杨一笑的豪爽:“你不知道,两个人一同肩并肩走了这么久的路,突然被丢下只剩一个人的感受。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会发现,原本是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那么忘记了。所以,最后确定爱不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有没有这样的一种感受,难过到窒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我看着杨一,此刻就是这样的心里。 她笑着看我,似乎带着宽慰对我说:“苏晴,我比你干脆果断,所以在感情这场漩涡里,我爬出来的很快。人生不要为自己控制不了的事,纠结或难过。通常一件坏事发生,我首先会考虑的是,这事我能控制吗,能改变它的走向吗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难过上。与其去纠结自己改变不了的事,不如去做些什么,让自己过得更好,唯有自己变好,才能守护自己的所爱。其他都是废话。我想,你还很年轻不太明白。” 我艰难的在嘴角扯了一个笑容,又要了一杯鸡尾酒与她干杯:“敬你。” “敬失恋万岁”她对我眨眼,转而作了一下补充,“也敬你的爱情开花结果” “借你吉言。”我轻笑,“杨姐,公司什么时候正式营业我快弹尽粮绝了。” 她嗤然一笑,表示困惑:“苏晴,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被饿死,唯独你饿不死。我杨一的眼光向来很毒,从来就没跑过偏。就围着你转的那几个极品男人,也算是情种了,不会不管你的吃喝拉撒的。老实说,你跟了谁都吃不了亏。” 我学着她的口吻,对她笑着说:“老实说,我谁也不想跟。” 她打趣:“是床上功夫不满意不应该啊,那身材,那腹肌,只要被摸一下浑身都像吃了软骨酥,应该很爽才对。” 我脸上越过几道黑线,腐女真是无处不在,“杨姐,公共场合” “怎么了公共场合就不能谈论男欢女爱啊,床笫之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话题。谁规定这种话题必须关门上锁躲被窝里才能谈啊”杨一白我一眼,魅惑的问,“不会,你还是个处吧” 我的脸上微微泛红,干笑了两声便岔开话题:“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杨一不再打趣:“公司大概营业时间定在国庆以后,具体时间到时候我给你准信。好了,时间的确不早了,早点回去,免得你的他等的着急,可就不好了。” 我微微点头,不再接她的话音,结果我们肩并肩走到酒吧门外,临上出租车的时候,杨一还是把头探进车窗里困惑的问:“男人那方面如是不行的话,长的无论多好看也没有,只能是个摆设” “杨一”我打断她,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脸上挂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然后知趣的将车子开了出去。 金水湖岸是一处高档的江景房,是一处新起的楼盘,住户还不太多。里面居住的大都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买得起一平十多万房子的。 为了一睹视野上的开阔,夏行川将房子买在了顶楼。站在落地窗前,可以清楚看到后滩日渐辉煌高耸入云的建筑与滚滚黄浦江上的邮轮。 高档的公寓为了注重业主的私人空间,大都一梯一户型。 我按照指示灯,乘着电梯到了顶楼,夏行川已经站在了门口。这是我第一次来金水湖安,自上次从彼岸花开出去以后,我便找了个借口让他送我回了林安的住处,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月没有见他。 我之所以这么拖着,并不是因为我矫情而是因为我适应不了面对面看着他每况愈下的身体。 “喝酒了”他挑眉,好看的笑容挂在嘴角。 他好像又瘦了一点,下巴更尖,脸色也很苍白,我伸手抚摸上他的下巴,满满的娇气:“行川哥哥,我想你了。” “我知道。”他伸手轻拍我的后背,半响空气里便回旋着男人好听的声音,“我的苏苏,何时这么贪恋酒水了酒气好重。” 我垂头下意识的闻闻袖子上的气味,微微蹙眉抱歉似的笑了笑:“遇到以前的一个同事,多贪了几杯。” “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他拧紧眉头,疑惑的问,“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轻笑,狡辩的说:“我打招呼了啊,不然你会在门口等我” 他浅笑,淡淡的温柔溢满眼角:“苏苏跟原来一样,总是调皮。都快到家门口了,才发信息通知我一声,这也算” 我眯眼,邪魅的奸笑:“行川哥哥不会金屋藏娇了吧我是不是来的特别不是时候。” 我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不巧下一秒我却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夏行川身后的angel还穿着他宽松的衬衫,脖颈出的扣子还没有完全扣好,她脸上是一抹红晕的迷离,在看到我的时候并不觉得震惊。 “hi,嫂子”她笑着对我挥手,脸上的表情似婴儿一般纯净。 心底某个角落开始变的潮湿,我微微怔了怔,笑着看她:“好久不见。” “这么晚了,嫂子找行川哥哥有事”angel俏皮的眨着眼,水嫩光华的皮肤颇惹人怜爱,她的头发还未干,湿濡濡的,像是刚洗完澡没多久。若不是我不请自来,两个人有可能在滚床单 “我来送这个。”我低头将包里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递到了夏行川的手里,然后侧过脸看向身后的电梯,“那个,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埋入电梯里,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夏行川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带出了电梯,目光与我灼灼的相对。 “苏苏”他唤我,一如多年站在樱花树下那般深情。 我笑的支离破碎从他手里将胳膊抽离了出来,他是要解释什么吗我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微微蹙眉看他。 “你信我吗”他问。 我内心挣扎了片刻,悲伤蔓延在心底悲痛的地方,我浅笑:“那你信我吗” 他微微怔了怔,眉梢微翘,薄唇沉吟了片刻,便抬手聚拢我耳边的碎发,笑着将我拉入怀里,喃喃自语:“我信” 我伏在他的肩头,抬眼便对上angel雾气朦胧般的眼眸,那样漂亮的脸蛋因为心伤而扭曲成了一团。 我理解那抹伤痛,终是于心不忍推开夏行川给予的怀抱,对方似有领悟看向身后的angel,无比真诚的对她说:“angel,行川哥哥不想再保护你了,你应该找个更爱你的人来心疼你,而那个人绝不是我。”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爱过的人很难再恋 angel撇撇嘴,泣不成声。眼底悲凉一片:“行川哥哥,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为什么出尔反尔?” 夏行川微微蹙眉:“angel…” “别说了,我不要听!”angel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态,言语激烈,“你前面对我所有的好,是不是都在怜悯我,可怜我?与我演戏?” 夏行川继续眉头紧缩,薄唇紧抿,眼底依然流淌着温柔。 angel继续哽噎:“若不是那个混蛋欺辱了我,害的我轻生,是不是你就不会那么可怜我了?” 我震惊,**乱成了一团浆糊。 夏行川打断她:“傻丫头,说什么混话?” “我知道了!”angel停止了哽噎,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满脸的平静,“所有的女人中,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动了嫉妒心的女人。夏家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进的,请你好自为之! 说完默不吭声的扭头转入房间里,不多会儿又换了一身娇俏纯白的公主裙,从房间里出来,一头扎进电梯里,随着一闪一闪的指示灯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夏行川捉住我僵硬的手臂,指尖上有他暖暖的温度。他微微舒展眉头,给了我一记宽慰的笑容。 “你送送她,一个人会不安全,已经太晚了!”我心里隐隐不安的小声建议。 他微微犹豫了片刻,按了密码锁的门邀我进去。 “等我。”他弯身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对我笑着说,“橱柜里有你爱喝的茉莉花茶,你可要尝尝。我很快回来。” 我点头:“开车慢点。” 他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精芒,抬起手臂将我揽入怀里,下巴顶在我的脖颈处,不舍的说:“好。” 待他合上门走了以后,我这才仔细打量房间里的布置。与崇明的别墅相比,大相径庭。崇明的房子色泽虽然是单调的黑白配,但是简约的时尚。而这里的布景颇具中国风。从几张黄花梨的椅子再到木质沙发乃至地板都是深褐色的檀香铺设而成的。 我将脚上的鞋子脱下,从鞋柜里找了一双简易的拖鞋套上,这才正式的走了进来。 开发商为了满足客户对面积大的要求,将房子里的布局设置成了上下两层,这样将原本两百多平的房子增加了两倍,变成了四百多平。 眼前的茶几应该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桌面高低起伏的走纹经艺术家之手被雕刻的分外精细。茶几边上是与之相配套的几张小凳子。整个会客厅加上一道复古的屏风,显得十分清新雅致。 我穿过会客厅,装备拐进厨房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浴室门还散漫着雾气,哗啦啦的水流声清晰可闻。我调转方向,向浴室那穿梭过去。 装修考究的浴室,热气腾腾的水流顺着蓬头哗啦啦的往下倒,浴架上应该是angel换洗下来的蕾丝内裤,估计是她匆忙之间忘了带走,已经被水完全打湿了。地面上是几根长发,歪歪扭扭沿着水流向小漩涡的水道里流去。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绝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可是偏偏因着眼前的场景让我开始浮想联翩:一个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的年轻女孩,满脸娇羞欲拒还迎的在浴室里洗白白,等着她的情哥哥与她抵死缠绵悱恻… 我拍拍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抬手将蓬头关上。那抹红艳艳的蕾丝小内裤依然娇媚的挂在浴架上,剜的我眼睛生疼。我微微平复心底那抹酸涩,抽出纸巾捏起它的边缘将它狠狠的丢进了纸篓里,这才稍微解了一口恶气。 移步到厨房,将电水壶蓄满,插上电以后,转身走到客厅的电视柜下,找了一张比较经典的爱情故事片《西雅图夜未眠》,津津有味的开始看。其实这部片子,我已经看了无数片,可是每次看完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故事讲述的是男主人翁山姆自从妻子玛吉病逝后,他就一直带着8岁的儿子乔纳默默地生活着。他谢绝了朋友的安慰和再婚的介绍,他相信真爱只有一次,他永远不会再找到象玛吉一样的女人,爱情不可能再次重新眷顾他。为了重新生活,逃避对亡妻的思恋,他依然决然的离开芝加哥,到西雅图那样多雨的城市去过另外一种新的生活。 故事女主人安妮是巴尔的摩的一位女记者。一年半以后安妮与男朋友沃尔特订婚,她决定去华盛顿和男友一起过圣诞节。在汽车上,安妮打开收音机听情感热线,正好听到乔纳打电话希望主持人帮他爸爸找一个妻子。山姆知道儿子的所做后十分生气,但在主持人的耐心劝导下,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明白乔纳需要一个新妈妈,但他也知道再也找不到象原来那样完美的爱人了。安妮被这个伤感的故事深深触动了。 过完圣诞,安妮回到办公室时,发现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谈论这件事。传说有000个女人想和山姆取得联系。安妮告诉自己她爱着的是沃尔特,可奇怪的是她又很关心那个“西雅图未眠人”。而此时男主人翁山姆在同事的劝说下,决定同一个叫维多利亚的女子见面约会。 女主人翁安妮每次回忆那个心理访谈节目都热泪盈眶。她想写信去约山姆情人节在纽约帝国大厦顶楼见面,却犹豫不决,她的同事便偷偷将信稿寄给了山姆。 男主人翁的儿子乔纳认为维多利亚不适合做母亲,却对安妮的来信很亲近,希望父亲与安妮见面。 之后安妮以做报道为名来到西雅图,正看见山姆迎接好友苏茜,她误认为那是山姆的女友而放弃与山姆见面,两人只打了个照面。安妮回来后,决定彻底放弃这种古怪的感情回到沃尔特身边,而不再理会那个约会了。 由于山姆并不打算去纽约赴约,他的儿子乔纳偷偷地上了飞机,独自来到了纽约去见那个“安妮”,但他却找不到安妮。而安妮在经过认真考虑后也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感情经历告诉了沃尔特,并将戒指还给了他。沃尔特早已觉察到她的变化,他平静地接受了分手。 山姆知道儿子乔纳独自去了纽约,十分担心,便匆匆赶了过去。天黑时,山姆终于在帝国大厦顶楼找到了苦苦等候的儿子。此时女主人翁安妮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会,但她赶到时只看到了一只帆布背包,并没有见到预期想看见的人。而正在此时,忘记拿包的乔纳拉着父亲又回到了这里。 双方一见面就立刻明白了对方是自己要见的人,也正是自己内心中所希望的伴侣。 这时,帝国大厦的顶层已经要关闭了,所有游客必须离开。保安人员已经低声咳嗽,暗示他们不得不离开。山姆说:“我们该走了。”安妮的失落悄悄的爬上眉梢。就在这时,山姆却绅士的向安妮伸出手说:“不一起吗?”安妮激动的眼里泛出泪花,接着把手放在山姆的手中。乔纳开心满意的看了看爸爸跟未来的新妈妈,高兴的在前面引路。故事便再次迎来了幸福的结尾…… …… 我满含热泪的将故事结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冥冥之中爱情给予的那份感动让我为之心神荡漾,若是有一天我的爱情能在帝国大厦开花结果,我想我会如故事女主人那般因执着而幸福…… 此时有开门的声响,尽管开门的声音很轻,我还是惊觉的撇过头去看门外闪进来的那抹身影。 室内壁灯很暗,男人欣长的剪影落在地面上,他微微蹙眉看向沙发上的我,言语里有疲惫:“傻瓜,怎么哭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久久不曾转移,直到对方走到我的面前将电视关闭,我才收回思绪。 他笑着看我:“idon’tantbesomeohatyou’resettlin’tantbesomeohatanyonesettlesfor 。我很喜欢这句。”他揽住我的肩,轻柔拍着我的后背,小声咿语,“真爱过的人很难再恋,苏苏你我都是个不容易将就爱情的人,所以我不将就angel,而你同样不将就景轩大哥,对不对?” 我微微怔了怔,抬头对上他的深沉的眼眸,酸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饿了吗?芒果味的蛋挞,要不要尝尝?”他挑眉,将室内大灯打开。 “你说很快回来,结果我一部电影都看完了,茉莉花茶也喝了好几泡了,你才舍得回来。”我撇撇嘴,表示不满,“我能不饿吗?” 他没有看我,懒洋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低沉的笑道:“苏苏,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皱眉:“有吗?” “满屋的醋味,厨房里的醋坛子被你打翻了吗?”他慵懒的抬头看我。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苏苏你不信我 我噘嘴,接过蛋挞,冷哼:“我吃蛋挞,不吃醋。2yt” “知道你爱吃甜的,所以多买了点。但是这种东西还是少吃的好,对身体不好。”他建议。 “你这是在宠我吗”我俏皮的眨眼,窝在沙发上,然后非常不淡定的追加了一句,“对angel也是这样吗”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朗声坏笑:“我的苏苏明明很吃醋,偏偏嘴硬。” “你们都那样了,我吃醋有用吗”我挑眉,继续扫荡眼前的蛋挞。 “哪样”他问。 我心底咯噔一下,深吸一口气看他:“你说呢” “你指的婚约还有孩子或者她今晚怎么会在我这又或者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她为什么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不反抗”他皱眉,眼底的眸子澄澈清亮。 我沉默,不置可否的看他。 他微微拧紧眉心,怅然若失的长叹一声:“苏苏,你不信我” 他起身,不再看我。 他随便的这么一说,却说的分毫不差。我不信他,为什么心底会莫名的伤感和难过。我困惑了:行川,你我之间牵扯的那根弦究竟还能维持我们走多远 他转身拐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包速冻饺子,笑着扭头看身后的我:“要吃点吗” “当然,几只蛋挞喂不饱我的肚皮”我讪笑,低头轻拍自己的肚皮,“行川哥哥,可以跟我说说你和angel的故事吗” “苏苏究竟想知道什么”眼前的男人不动声色的开始给锅具里添水,然后生火,欲言又止的低头看手表,“苏苏难道不累吗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笑的一脸无辜,可心底某个地方开始变得敏感和脆弱:“我只是好奇,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我饱了” 我转身,准备退出厨房:“不介意我借宿一晚吧” “苏苏,你这是在跟我置气吗”身后响起男人好听的声音。 我耸耸肩,摇头:“没有,你知道我从来不跟行川哥哥置气晚上我睡楼上还是楼下” 我听到身后锅具里哗啦啦被煮沸的水流声,夏行川正小心翼翼的将饺子倒入沸水里,盖上盖子,两三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看我,漆黑的眼眸莹润着清澈。。我微微杨起头与他的目光对视:“怎么” “我想将你揉碎,吞到肚子里去,然后再融入到骨髓里,省得我劳神费力。”他伸手轻抚我的脸颊,将头抵触在我的额头上,声音暗哑充满魅惑人心的感性,“不许拿话气我” “我没有”。我皱眉撇嘴看他。 “没有”他挑眉,眼梢微扬,“为什么要说借宿一晚这不是气我这是什么” “我实话实说呀”我瞪大眼睛看他。 “实话实说”他疑惑。 “你不会以为我大半夜跑到你家来,就是为了跟你同居吧”我惊讶的看他。 “有什么不可以”他问。 “当然不行,我顺道过来看看传说被你夸上天的房子究竟好在哪里,如今这样一看,也没见特别之处啊”我解释。 “苏苏”他唤我,眼底冰凉一片。 我垂头不看他。 “好了,如果你是因为angel的事情而跟我生气,我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他终于退让了一步。 “为什么不是现在”我追问。 “苏苏,非得这样吗”他的声音依然温润。 “非得哪样觉得我咄咄逼人了么”我反问。 他的眼眸暗了暗,转身拐进厨房将灶上的火熄灭。拿出两只盘子将饺子淋干水,盛了出来然后又拿出两只精致的回形小瓷器熟练的倒上了醋,才一一捧上了餐桌。 “饺子好了,过来吃。”他将筷子摆好,过来牵着我的手,笑着皱眉,“你打算饿着肚子听故事” 我兮兮鼻子,才惊觉眼帘上垂满了泪。他的指腹冰凉,将我眼泪擦净,心疼的揽我入怀:“苏苏,何时变得这么感性经常掉眼泪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什么才算得上是好事”我伏在他的肩头,声音平缓。 男人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才低头看我:“苏苏一直开心的笑,这算是好事。” 我破涕为笑:“饺子凉了,一起吃吧。” 他的吻落在我的眉心,轻柔的说了声好,便拉我入坐。 一大盘饺子很快被扫荡干净,眼前的男人眼底是晶亮的温柔,他极为优雅的将饺子两头沾满了醋递到我的嘴边,笑着说:“再吃一个” 我眯眼将饺子含入嘴里,舔了舔唇边撒娇的看他:“行川哥哥,你当我是猪吗” 他抿嘴浅笑,将最后一个饺子吃尽开始起身收筷子,我抢在了他的前面挡住他,笑着说:“让我来吧。” 他笑:“这是抢着要做女主人吗” 我脸红:“没有,我只是不想吃白食。” “白食”他一怔,转而摇头自语,“亏你想的出来。” 我将盘子放入水槽里开始放水,身后的男人慵懒的双臂环抱,他的目光柔软,似温温水流般的澄澈。 “苏苏,过来让行川哥哥抱抱。”他唤我,一如多年我唤他一般。 我心底流淌着暖暖感动,多年以前我也是这么撒娇唤他行川哥哥,抱抱。如今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那声令人梦回牵萦的回馈。 “行川哥哥”我伏在他的心窝上,听他嘭嘭强有力的心跳,声音婉转低吟,“苏苏已不是原来的苏苏,行川哥哥还会介意吗” “傻瓜。”半响头顶飘来男人一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要你,除非我的苏苏不再需要我了” “我有什么值得行川哥哥这般真心待我”我动容的疑问,眼底浮起层层水雾般的感动。 “苏苏,你是在逼我说我爱你吗”他眼底温柔一片。 我笑的狡邪:“又不是没说过。” 他轻笑:“那不妨再说一次”他看我,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脸生动俊逸非凡,“苏苏,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动情的踮起脚尖仰头吻住他薄凉的嘴唇,他的唇不似夏景轩那般炽热,软软的像在吃一颗果冻,引人忍不住多馋几口。 “苏苏”夏行川刚一开口,声音暗哑的不像样子,脸颊双侧微微泛着红晕,“嫁给我,好吗” 我迷糊的眨着眼睛,懵懂的看他:“行川哥哥,你说什么” “嫁给我,苏苏”他喉结微颤,干净的脸庞英挺的让人想犯罪。我想如果早几年他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激动的掉眼泪,然后天旋地转的乐在了云端。可是此刻,除了震撼,我发现我没有太多的情愫混合在这里。 他疑惑:“苏苏,不愿意吗” 我摇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表达自己的困惑:“不,能嫁给行川哥哥是苏苏最大的心愿可是求婚哪有这样子的求婚,连个裸戒也没有。” 他笑,将我就地抱起原地转了两圈才将我放下:“我以为你会拒绝,为了他。” 我的神色暗了暗,彼此之间冗长一段时间的分离,看似像一面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其实湖底却波涛暗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晴不再是当年的苏晴,夏行川也不再是当年的夏行川,我们都在变,唯一没变的却不是情深意长,而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距离。 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哭,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此刻的心境,我想我肯定是个糟糕透顶的人,所以我矛盾了:同时夹杂在两个男人中间,我该何去何从选择心中的执念,跟夏行川在一起,痛苦几人选择蓦然回首的等候,跟夏景轩在一起,痛苦又是几人 我迟疑了,抬头对上夏行川幽暗的眼眸,像冰封的湖面一般冰凌。 “行川哥哥,我找到新工作了。”我叉开话题,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想刺激自己,也更不想刺激他。 他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惆怅,随即便浅笑着低吟:“恭喜” “行川哥哥”我唤他。 他蹙眉,不解的看我。 我伸手将他的眉心抚平,声音温婉:“我会陪着你的。” 他微微怔了怔,笑出了声:“一直到老” 我沉默了,目光空洞的落在了别处。 “苏苏,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亏欠了谁”他挑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倒出十几种大大小小样子不一的药丸,像吃家常便饭似的端起水杯,仰头将药丸服了下去,然后放下水杯继续看着我说,“苏苏,千万不要觉得因为亏欠了谁而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婚姻、爱情,从来不是偿还债务的筹码,我不希望你的一生,心灵上压着一口深不见底的大锅,凄惶忧怨压抑一般的过活我想夏景轩也不希望这样。”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一字一顿的说,“所以,苏苏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即使这个幸福最后不是我给的,我死了也会笑,你明白吗”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苦 夏行川的话像一把冰封的砺刃,穿过我的血液直抵我薄弱的心脏,从而带来四肢百胲般的疼痛。 “不要再说了,夏行川”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竟然这么声嘶力竭,“求你,不要再说了”我顿了顿,上前一步,捉住他的手托直胸前,坚定的眼神带着毋容置疑诚恳,“行川哥哥,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我的声音嘶哑,瑟瑟的颤抖。 我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摩挲他的脸庞,熟悉的轮廓,英挺的鼻子,刚毅生动的薄唇,漂亮的桃花眼,柔软光洁的皮肤这样风神隽秀的人物很难不叫人倾心。我的手指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紧绷、僵硬,然后放松、最后眉目轻簇,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我的伸出食指覆上他的嘴唇不让他说话。 我听见自己对他说:“我们的孩子,会很漂亮。” 他脸上绽放着无谓的笑容,抬手捉住我的手腕,柔柔的说:“苏苏,别闹” “我没有闹。”我否决他的话,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夏行川的脸上依然挂着温柔,可是却很奇怪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可偏偏改变不了他微微嘴角上的事实,他明明在笑为什么却冷的让人说不出话。 “苏苏,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即使是善意的也不行。”他笑,语气也温柔,我听着却浑身冒冷,“时间不早了,去楼上休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却固执的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上楼,右手第一间房子,里面自带卫浴,那是你的房间。”他继续耐着好性子,不急不缓的将我手给拿开,语气听着温柔却充满了命令,“你需要休息,立刻” 我怔了怔,片刻的迟疑之后,又摩挲着他的衣领开始解扣子。 对方依然不为所动,沉浸数秒以后将我拦腰抱起向楼上走去,他的步态轻盈,胸膛宽阔,呼吸舒缓,整个神态完全不像是个病人。 他将我轻放在床上,走进卫浴开始放水。 “这个卫浴angel没用过,你放心吧”他从卫浴出来。然后转身径直走到玄关处准备关门的刹那,又想起了什么,“衣柜下面第三个抽屉是浴巾,第二个抽屉是睡衣,平时的穿着准备的不多,大都在柜子里,你打开便能看见,先凑合穿吧” 还未待我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玄幻处便传了阖门的声音。2yt。 我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听楼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楼下再也没了声响,这才精疲力尽的回过魂来。 夏行川从来就是个心细如丝的人,他体贴入微,从柜子里林林总总的衣服再到抽屉里摆放整齐的内衣内裤袜子都一一准备的妥帖,分毫不差,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是一个极好的梦境,有阳光,有山川河流、有鸟语花香、有徜徉的流云、还有谪仙一般的恋人拥着我看尽山河湖海,吃尽天下美味,唯独看不清他的脸面,徒留一个侧影给我 这个梦很美,美到我不愿醒来 翌日,日上三竿,我是被楼梯口反反复复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给吵醒的。夏行川在搞什么鬼这种毛毛躁躁的做派,完全不似他的风格。 三两下翻身下床,走进卫浴开始洗洗涮涮,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竟然有些疏离,我是多久没有照镜子了浓重的黑眼圈,干燥的皮肤,顾盼生辉的眼睛,当真女人过了二十五,再也经不起熬夜的折腾 梳妆台是摆放整齐的一套护肤品,汉方调配,看样子,他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保养皮肤与身体健康不得不提到日程上来了。 洗漱完毕,轻拍脸颊,对镜子俏皮的眨眨眼,这次心满意足的走近阳台拉开厚重的窗帘,伴随哗啦一声,顿时阳光满溢,我张开手掌阻止耀眼的光芒,宽大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江面波光粼粼,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汽笛声,你会仔细发现,运输的游轮络绎不绝,哒哒的发出闷壮的发动机声江潮两岸,绿树尚未成荫,新兴的绿化带成环相抱后滩将会是继上海外滩又一个传奇,只需时间历练而已 走都楼梯口的玄幻处,地面有灵星几滴水泽,蜿蜒的向一间杂货间延伸,我好奇的伸出脖子,猫手猫脚的轻步移动过去 所谓的杂货间却暗藏玄机,别有洞天。穿过杂货间的小暗道顺着简易的木质梯子很容易就爬到了楼顶。 我的身子顿住了,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夏行川穿梭在一排排葡萄藤架前仔细的在修剪着什么,排排壮壮的葡萄架将楼顶占据了大半的空间,目光所到之处,除了葡萄藤,还有丝瓜藤,黄瓜藤这是什么情况,我是穿进了农家乐园了么还是我在梦游 “苏苏,过来”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暖暖的很熨帖。 我收起惊掉的下巴,乖巧的一路小跑过去。 “楼下的早餐吃了吗”他问,依旧低着头修炼葡萄藤,他的鼻尖被汗水丰盈,脸颊的轮廓柔和,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脚上的塑焦靴子沾满了泥巴。 我倾斜身子歪着脑袋看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笑着回答他:“不饿”,我顿了顿继续笑着说,“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 “早两年,正是房价涨幅较快的时候。”他起身脱掉手上的手套,脖子脸上全是汗。 “噢,那这些都是你栽的”我疑惑的看他,他不是一直都在国外吗怎么还有时间搞起园艺了 他伸手将自己的棒球帽子脱掉,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 “葡萄架是我搭的,但是我一直住在国外没有时间打理它们,便请了一个园艺师傅过来管理。”他不着痕迹的牵着我的手,拉我向楼梯口走,“还有问题吃完早饭,再问也不迟。” 我被他牵着,脚却不听使唤的站在原地不动。 “乖,吃早饭了。”夏行川弯起食指轻刮我的鼻尖,温和的笑道,“苏苏是个贪睡的猫,还有赖床的习惯,为了等你吃早饭,我还一直空着肚子呢” 我后知后觉的跟着他的脚步,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个凉拌黄瓜是在楼顶摘的么”我嘎叽咕嘁的嚼着脆脆鲜嫩的黄瓜,狐疑的看他。 他嚼着面包,吃相相当斯文,眼前碗里的白米粥已经吃去了一半:“不仅是黄瓜,西红柿,都是楼顶摘来的。锅里有鸡汤,吃完粥,自己去盛” 我不解的看他:“一早就补” 他狡邪的看我:“不补,怎么怀健康的宝宝” 我羞的面红耳赤,昨夜的风云历历在目,是谁堵在他的面前,嘟囔囔的要给人家生孩子的我想我肯定是喝醉了,不然那个没脸没皮的人,肯定不是我。 我乖乖的走进厨房给自己盛汤又给他盛了一碗。 一碗汤下肚,对方的碗纹丝未动。 “行川哥哥,你怎么不喝”我挑眉看他。 他摇头:“我吃清淡的,油荤的会吐。” 我漠然:“医生建议吃清淡的,你的营养怎么能跟得上” “无妨,我胃口一直不太好。”他笑,“多吃点少吃点,都一样” 我顿了顿:“去日本那段时间,有进展吗” “嗯,已经好很多了,你多吃点,这段时间你瘦了不少”他的目光温柔,端起眼前的汤碗向我靠近,“苏苏,没有我,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行川哥哥”我接过他手里的汤勺,低着头稀溜溜的喝着他那碗的鸡汤,声音闷闷的,“不苦” “苏苏受苦了,以后会好的,一定”夏行川轻拍我的背,“如果重逢无法继续缘分,那么就让苏苏过的好一点吧,至少不要辛苦,不要瘦,不要单薄的叫人心疼” 我心底流淌着暖暖的暗流,视线渐渐模糊,就连碗里泛着黄油油的鸡汤都看不清。 半响,我听见自己说:“我一定尽快让自己胖起来” 说完又捧起碗喝了个底朝天,咂吧咂吧着嘴角,大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再来一碗”他讪笑,桃花眼微俏,“我给你盛” “好”我不好意思的看他。 “真乖。”他轻笑,很快又盛了一碗过来,“吃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他说什么,我都会说好,没有原因。 秋老虎的尾巴依然不容小觑,没有空调房的庇护,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很燥热。 “上车”身后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还是黑色的大众,内敛不奢华。 关上车窗,车内的冷气刚刚好,我微微挪动屁股,将身子向后背嵌了嵌,尽量让自己坐着舒服。 “苏苏。”他说,“怎么那么喜欢贪凉我明明记得,你其实很怕冷的” 我笑:“我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其实骨子里混合着寒” 他不在看我,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路程有点远,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好久不来看她了 “噢,好。”我听话的闭上眼睛,全身心放松,有他在,安心的连睡眠也变好了起来。这就是一个男人在你心里生了根的好处,当然那些不好的,暂时都不重要了。 雄鹰失去了翅膀怎么办,马失去了方向怎么办,高原失去了羊群怎么办,牧人失去了草原怎么办,而我失去了行川又怎么办所以,那些统统不好的假想,一旦开始就会顺着自己的躯壳一点点抽茧剥丝直抵灵魂深处,痛到你万劫不复,所以就此打住吧,至少,我们彼此这一刻是在一起的 “到了。”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我慵懒的解开安全带,睡眼惺忪的下车。 墓地,我内心震惊 不错,这是一处墓地,却没有萧肃的感觉山水环绕,绿树成荫,柳暗花明,花木扶疏,交相辉映,空气新鲜的比城区好上百倍,却有着死亡的气息。这是一处沉寂的没有生命气息的地方;是灵魂寄养的地方;是游离情思的地方;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地方;是每个人都要历经的地方;也是通往天堂的地方 “好久没来看她了”他的声音很轻。 “谁”我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他浅笑,牵着我的手:“我的母亲。” 我看他,不再说话,他眼底是风淡云轻的神采,看不出一丝别样的情愫,就连悲伤也没有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从墓碑的照片上不难看出,她应该是个混血儿,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莹莹的柔润,我猜她应该是个极致优雅的女性,有着高贵的气质和说不完的神秘 我将菊花靠放在墓碑前,淡淡的菊香清幽馥郁。我扭头凝视身侧屈膝半跪的男人,他的双肩微微耸动,从兜里掏出一块方布,小心翼翼的开始沿着照片一点点的擦拭 “我来看您了,不知道您在那边过的好不好,孤单不孤单”他边擦边淡淡的苦笑,阴郁的神采慢慢浮上眼梢,“您走的那样早,早的儿子都快忘记了您的模样”他的喉结微微颤动,抬头与我的目光对视,抬手将我拉至身前继续说,“妈,儿子带来了喜欢的人,她很简单很美好,值得儿子一生守候,您泉下有知,请保佑我们,不要步入您的后尘” “苏苏”他起身,将我从地上牵起,“给她老人家,鞠个躬吧,她会喜欢你的” 我依言,心底泛起深深的触动,虔诚的对着墓碑鞠了四个恭。 “我的外祖母是意大利人,外祖父是中国人。”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夏行川牵着我的手,他的手掌微微汗湿,“所以母亲是中意混血。” “所以,你会意大利语言”我恍然大悟的看他。 “但是,父亲母亲的婚姻并没有得到夏家长辈的认可。”他的眼底闪烁着悲凉,“父亲母亲相识的时候,母亲已经嫁了人,他们属于相见恨晚又一见钟情的那种,所以他们最后的结合,遭到了双方长辈的激烈反对后来即使有了我,夏家长辈依然拒绝母亲进夏家的大门,所以我印象里,父亲母亲从未回过夏家老宅。直到母亲意外死亡与一场车祸,他带着母亲的灵位回到了夏家老宅,仍然未得到族人的原谅。那年我十二岁,大雪纷飞,零下二三十度,父亲跪在夏家祠堂整整一夜,最冷不过穿堂过巷的北风,他就那么跪着,最后的最后夏家祠堂仍然没有我母亲的牌位,父亲一气之下,悲愤欲绝,抱着母亲的牌位跳楼死了”,夏行川的目光落向远处,举目凄凉,他的声音开始暗哑,“那年我成了没有父亲母亲的孤儿,他们就连死也没能合葬,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苏苏,夏家大宅是人间炼狱,生在那样的背景,我没有选择。” 世态薄凉,亲人之间的无情到达了这种境界,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经历这样寡淡薄情的残忍之后,他还能有如此修养。他是怎么练就了这一身金刚不败百毒不侵的躯壳的 我反握他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脏紧锣密鼓般的抽搐,正午的阳光很烈,似乎要将我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抽离干净,我只感觉浑身汗透,胸口闷闷的发冷。 “行川哥哥,都会好起来的”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安慰。 “乖,我没事。”他的笑容很浅,眼底是温柔似水的光芒,他抬手摩挲我额际的碎发,“但是六年前,我带你回夏家老宅,爷爷是同意了的。这说明,爷爷在对父亲母亲的事情上是后悔的,他希望把更多的疼惜和弥补用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对我们有信心。” 我笑着看他,眼底有着晶莹:“我听你的。” “其实,父亲走的第二年,族里是原谅他们的,并将他们的牌位供奉在夏家的祠堂里” 我打断他,不解的问:“那为什么他们至今没有合葬” “因为,外祖父、外祖母不同意,他们在失去挚爱的女儿以后,非常仇恨夏家的人,他们执拗的认为害死母亲的是我的父亲,他们在心理上是不原谅我的父亲,即使我父亲为此殉情,也弥补不了他们的丧女之痛”夏行川顿了顿,继续说,“你听过天威集团吗” “嗯。”我点头。 “那是唯一一个与夏氏集团明争暗斗数十年而不倒的企业” “不会是你外祖父的公司吧”我舌头打结。 “是。”半晌头顶飘来他话,“外祖父是最大的董事,现在代理执行的ceo是母亲的前夫,纪流年” 我挑眉:“夏氏集团目前谁的股份最大” “我与夏景轩各占百分三十,梁家占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二十在老一辈的董事里” “遇上纪流年,你们夏氏集团岂不是岌岌可危了听说刚上任没多久,已经做了不少漂亮的事情” “是的,夏氏集团的股票一直在跌他们趁机买了不少股”夏行川欲言又止,不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看我,“手心出了这么多的汗很热” 我讪讪的点头:“是有点热,行川哥哥你是在担心什么” “夏氏集团幕后黑手其实是三叔” “夏振兴”我喊出了声,眉毛拧成了一团。 “怎么了,苏苏你不喜欢他”他浅笑,似有领悟,“三叔历练多年的商海沉浮,是严肃的让人难以接近,很难让人产生好感。” “你也不喜欢他,对吧”我眨眼。 “何出此言”他笑。 “因为你说他是幕后黑手,所以” 夏行川牵着我的手,向停车位走去:“我没有特别喜欢和讨厌的人,所以你想当然的那些不存在” 我伸手擦额头上的汗,甩甩身后的马尾:“看样子,夏氏集团有你三叔在,天威集团很难搞垮夏氏” “谬论”他伸出食指轻点我的鼻尖,宠溺的看着我说,“有我在,即使没有夏氏,我也一样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我撒嗔:“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行川哥哥的实力”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他的胳膊又蹦又跳,惊奇的说,“行川哥哥,你有没有发现angel跟你的母亲长的很像” “有吗”他掏出车钥匙,拉开车门,示意我进去。 “眼睛,脸型都很像”我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拍手,再次肯定的说,“神态也像” 我很少在夏行川面前表现出一惊一乍的样子,他微微透过后视镜看我:“坐到副驾驶来” “我想躺在后面舒服一会儿。”我开始撒娇,嘟嘴看他,仍不死心的说,“行川哥哥,真的很像” “没人能比的过我的母亲,即使容貌再像,也比不过。” “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唐突你的母亲”我解释,我坐直身子,看他的侧脸,柔和的轮廓与最初遇见的样子没有差别,可此刻我分明怀念那个时候单纯而美好的时光。 车子进了绕城高速,我也开始了我潜在骨子里的八卦:“angel,不会是纪流年的女儿吧” “苏苏,你是福尔摩斯的侦探吗”他哑然,震惊,然后再是淡定,“你猜的分毫不差。” “哎呀”我惨呼一声,拍大腿的手火辣辣的疼。 “傻瓜,至于么,腿打的疼吗”他问。 我羞涩的垂下头,揉揉发烫的脸颊,继续八卦:“既然夏氏集团跟天威集团宿怨已久,为什么两家还要结亲为什么angel与你还会有婚约用婚姻制约两家的势力吗还是希望重修就好或者其他各怀鬼胎的想吞并对方的公司” “苏苏,你口渴吗”他打断我,顺手递了一瓶褐色的饮料过来,“葡萄汁,鲜榨的” “行川哥哥,你是嫌我吵了”我的脸颊泛红,的确有点口干舌燥。 “呆子,我怕你渴死,身上流那么多汗。”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接过葡萄汁咕咚咕咚喝了个大半,惊叹:“好喝要是酿成葡萄酒,那就更美啦。”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苏苏你要忌酒了 夏行川笑了笑,抬眼看向后视镜:“从现在开始,苏苏你要忌酒了。。” “为什么”我狐疑的反问,笑出了声。 “怀宝宝之前不要提前做好准备吗”他打趣。 我不再发问,知趣的闭上嘴巴,眼睛,乖乖的蜷缩在后座位上,只感觉脸要被烧焦了似的发烫,看样子货从口出就是这个样子。 多想无益,只能自寻烦恼,自找难受。 一路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话,他只尽量将车子开的平稳,让我侧躺着舒服,而我分明一点困意也没有,偏偏装出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全程蜷缩着身子嵌入皮制座位上。 我想,行川今天的举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宣誓我在他心里的份量,他是个行动大于言谈举止的人。从年少的时候相遇相知再到后来的相爱,说不上什么风花雪月但是却刻骨铭心,即使那样,那个时候的他也从未跟我提及他父亲母亲的故事,而今看来注定是一场豪门恩怨终究是逃不掉的 纪流年,说到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毕竟在广告杂志部门待了几年,再怎么不济,财富周刊还是做过几期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中有一期关于他的专访还是我跟林安做的,就连那期杂志的封面也是我亲自匹配的。为了那期杂志的封面,我费了不少事,才说服当事人配合拍照取景比起夏振兴,纪留年的外在锋芒却要收敛的多那是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顾客,没有架子,却远远的令人敬畏,这就是我对他的大概印象我想,angel有如此良好的修养,与纪留年骨子里透漏出来的儒雅是分不开关系的,想不明白,当年夏行川的母亲为何会离开纪留年而选择跟他的父亲在一起,那是怎样的一段爱情传奇angel跟夏行川的母亲如此神似,她们之间是否有着别样的联系为什么angel明明都进入了孕中期,却突然流产没了孩子我不相信,莫漠说的片面之词:是因为我的关系而让angel承受不了打击,才动了胎气最终导致流产的。进入孕中期流产已经不是一件小事,那是要做清宫手术,才能将胚胎移除干净的。一个花样的女人,在对待首孕不可能这么麻皮大意害的自己受到如此重创,作为他的父亲纪留年却在面对女儿受到如此大的委屈以后还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夏家的退婚,实属骇人听闻,不可思议夏行川跟angel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连我都不能知道 心好累,胸口闷起的烦躁令人灼伤般的难受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梁俊会打电话过来。 “你见到他了” “嗯。” “现在跟他在一起” “嗯。” “不方便说话吗怎么总是嗯” 我将身子摆正,尴尬的问:“找我有事” “我觉得你要请我喝一杯” “你从美国回来了”我疑惑的问。 “嗯,回来两天了。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接你” “我们有那么熟吗”我的声音一沉,冷冷的对着话筒笑,“我为什么要请你喝一杯,这样频繁的联系,好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声音跟着放荡不羁:“有了行川,就不兴请我喝一杯怎么说,我为你解决了莫漠这样的大麻烦,于情于理你非常有必要犒劳犒劳我的。”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惹上莫漠这样的主儿,归根究底,你是罪魁祸首,求求你好人做到底,你收了她得了,你们俩凑合一起过,也算为民除害了” “苏苏”对方失控的叫了一声。 “听着呢,说”我轻笑。 “再见”对方不悦的挂了电话。 “是梁俊”夏行川挑眉,目视前方,车子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右侧下了高架。 “嗯。”我笑着说。 “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们关系很好”我好奇的问。 “一直不错,怎么你不喜欢他”夏行川轻笑。 “没有。”我解释,“只是好奇你们的关系,复杂的令人发狂” “梁俊是三叔的外甥,是三叔妹妹的孩子。自小跟我走的近。”夏行川耐心的解释,“莫漠是我姨妈的孩子,梁家跟莫家是世交,梁俊跟莫漠早在出生以前,就被定了娃娃亲。所以莫漠从小一直将梁俊视为未来的夫婿,别的男人从不正眼瞧上一眼,当然因为她从小娇生惯养的性子,梁俊一直排斥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丝毫又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说到他们,确实让人头疼” 岂止头疼简直痛不欲生 “我不喜欢莫漠,我讨厌她。”我直言不讳的说道,“我跟她的事,行川哥哥你听说了吗” “嗯,略有耳闻。”对方言简意赅。 “我的断腿残胳膊都拜她所赐,到今天还没完全好透呢。” “不是景轩大哥撞的你吗”对方不解的看向后视镜,看样子他对当时的情况并不清楚。 “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我不打算将这么扫兴的话题进行到底,转而叉开话题,“行川哥哥,回去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好”对方浅笑,“吃完饭,去你以前同事那把东西都搬过来吧。” 真的要同居了吗如果夏景轩知道了,会不会气的吐血会不会嗜血成魔的杀了我们不敢想,这个人太可怕了可是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为什么要惧怕他为什么不能跟着自己的心意走那星月怎么办难道我自私到连星月也不要了吗跟他在一起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吗我现在究竟在顾忌什么是夏景轩的脸面还是自己的脸面 “苏苏”夏行川企图唤醒我的失怔,他将车子停好,下车将后车门打开,倾着身子进来,“呆子,想什么呢到家了” 我陡然一惊:“噢。” 回到公寓,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饭菜,根本就不需要我伸手去做。 “家里还藏了田螺姑娘了吗”我打趣的看他,“好丰盛,好好吃的样子。” “少爷,姑娘回来了”卫生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不多片刻声音的主人很快就来到了眼前,她的手掌很大像把蒲扇一般,是上了年纪的大婶,“少爷,小姐,请用餐,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我诧异的看向夏行川,对方似有领悟,笑着解释:“这是吴婶,照顾我不少年了。” 此时有人按门铃,吴婶晃着胖胖的身体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梁少爷”门口传来吴婶惊讶的声音。 我伸长脖子,身子向门口的方向倾了倾,哑然失笑的看着他,清凉如水的眸子溢满了桀骜,他撇嘴冷哼:“怎么,都不欢迎我” “筷子都给你备好了,请进”夏行川不着痕迹的揽着我的肩,笑益盎然的拉开一把椅子,示意来人入座,“喝点什么” “听闻你自酿的葡萄酒,口感不错去年的还有吗”梁俊豪不客气的拉开椅子,慵懒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玩味的冷笑,“我是该唤你大表嫂还是大嫂” “随便,我无所谓”我轻笑,从夏行川手里接过褐色的酒器,抠开密封的盖子,给梁俊眼前的酒杯倒满,“莫漠,现在怎么样她是真的精神失常还是装的一副神经衰弱的模样,以好博取你同情心的同时,而借着装疯卖傻的卑劣手段来搞垮我的前程” “看来,我不应该找你们喝酒”梁俊浅笑,目光落在眼前的酒杯上,绛红色的液体渗透着红酒的芬芳,“她的确神经衰弱,不过好在不太严重,已经接受了心理医生的辅助治疗,好很多了” “嗤”我不屑的笑出了声,“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吃什么镇定神经的药丸,她需要的不过是你的陪伴而已” “你分析的很透彻”他笑。 “真替你难为情,是谁说登报声明解除婚约的”我开始打击他,给自己眼前的高脚杯也蓄满了酒,“怎么两个月都快过去了,也没见媒体有丝毫的风吹草动该不是梁大公子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终究是做不了主,违背不了长辈的意愿吧”我抬头看看他,端起酒杯与他的碰了碰,继续笑,“其实,建立在商业基础上的婚姻没有什么不好的,何况莫漠对你确实情真意切,你直接做个顺水人情,收了她,省得她以后日日烦我,你觉得如何” 梁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净,目露晶光,眼底的薄凉慢慢浮上眉梢,半晌才听他慢吞吞的笑道:“行川,酒酿的不错” “你喜欢,回头让吴婶给你准备点,带回去”夏行川挨着我的边缘坐下,语气不徐不缓,“看样子,你们俩私底下,感情处理的很融洽,有说有笑的。” “有吗”我跟梁俊异口同声的问。而后各自又尴尬的垂下头,默不作声。 ... (天津)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都要好好的 夏行川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我放在腿上的左手,他微微侧过脸看向梁俊那一侧,笑着问:“梁伯父晋升为副局了吧姑妈现在身体怎么样好一段时间没拜访她了。” 梁俊眯眼坏笑:“怎么突然关心我妈是不是准备走迂回路线,先将我妈这颗棋子拿下,然后再攻城掠地,杀回夏家老宅”对方顿了顿,“行川,不是我打击你,我妈那颗棋子可不好走,想带苏苏回夏家老宅,不易” “你我兄弟一场,这不是还有你的吗你忍心隔岸观火看热闹,而不过来祝我一臂之力”夏行川挑眉,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虾球放入我的碗里,继续笑,“苏苏,你最爱的虾球,多吃点。” 梁俊嚼着凉拌小黄瓜,咂吧着嘴好半天才说道:“我妈一直迷恋邓丽君的歌,我想你可以从这里入手,找几张珍藏版或者是绝版的碟送过去,会事半功倍。”对方冷淡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继续说道,“当然,这个女人如果讨不得我妈的欢心,一切都白搭” 靠,我有这么不堪吗我就那么上不了台面吗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我表现的就那么想要嫁人吗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进夏家老宅吗难道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只有夏家的大门可以进了 梁俊的话无疑刺激到了我,我苏晴根本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我何必跟自己的心情过不去,低眉顺目的舔着脸去看别人的脸色,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斤量是否够称,够有资格进夏家门的资本 手上传来一股力道,夏行川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笑着看我:“没胃口了” 我气呼呼的看他,不说话。 他挑眉,眼底的温润不减:“乖,不愿意听,那就上楼歇着吧,回头让吴啊姨将新熬的鸽子汤给你端过去。” 我皱眉:“我回去了,你们聊” 我从椅子上站起,准备撤离他们这场无聊的话题,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夏行川抓住我的手臂,声音满是宠溺:“乖,别闹。”他从椅子上站起,倾着身子微微向我耳边凑过来,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脾气这么坏,怎么做我的夏太太,罚你上楼打扫卫生。” 我本想抗议,结果在他那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看到了无限被放大的孤寂,终是不忍,微微侧过脸去一路小跑向楼梯口迈去。2yt “看样子,她只听你的话,夏景轩拿她没有半点法子,还是你行。”这是梁俊的声音,我停在楼上的玄关处,打算做个长耳兔,偷听。 “她是个倔犟的丫头。”夏行川跟着浅笑,“姑妈什么时候回上海” “她现在在米兰,至少要到国庆以后。你想好了” “嗯,这个决定做的晚了些,好在还来得及。” “等夏景轩回来,他会不会疯纪留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angel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再说吧,于情于理,景轩大哥不适合照顾她,他这个人行踪不定,城府太深,狡猾的像只狐狸。无论他多爱苏苏,她都会受到伤害。所以即使我病入膏肓了,也要将她以后的路铺好铺平” “铺好铺平”梁俊疑惑的问,“怎么才算铺好铺平难道你打算跟她结婚就是为了死后将遗产都给她这就是你说的铺好铺平” “我不知道” 楼下的气氛陷入异常冷漠的僵局。 我想夏景轩根本就不是什么狡猾的狐狸,再对待我的态度上,他表现的更像个猎人。 半晌空气传来哒哒上楼的脚步声,如此笨重的声响应该是吴婶上楼了。 我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退进房间里,呆呆的坐立在床沿边上,落地窗外是游轮哒哒的马达声,一股清风迎面轻抚而来,落地窗帘随风飘散。初秋的天气,天高云阔,即使阳光热烈却依然阻挡不了秋的那抹离殇。 比起他的付出,我说的爱,太轻,太浅,也太远 “姑娘,汤我给你送来了,按照少爷的交代,加了几味中药,趁热喝,效果好。”吴婶敲门而入,目露慈祥,“姑娘,姑娘” 我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接过汤低头将汤喝了个干净,讪讪的笑:“谢谢” 我将空的碗递了过去,对方接过碗,没有打算要离去的准备。 我抬头认真的看着她,她的眼梢是细密的皱纹,因为比较胖,所以显得身子臃肿。 对方迟迟不肯开口,我只好打破静谧,笑着的说道:“吴婶,有话不妨直说。” “我开始照顾少爷的时候,他才十二岁。一转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吴婶语言又止,不像是个多话的人。 “您想传达什么信息”我反问,笑着看她。 “没什么,就是希望姑娘能好好待少爷,毕竟能让他面红耳赤跟族里争执的姑娘独你一人。”她一边将空碗摆放好,一边慈眉善目的看着我说,“我是过来人,感情这种东西经不起后悔也经不起贪欲,你若真心爱少爷就不要顾忌太多,否则再多的执念最后也只是一个人顾影自怜的后悔莫及” “您什么意思”我狐疑的簇着眉头看她。 “姑娘跟景轩少爷的事情略有耳闻,只是希望在对待感情这件事情上,还是不要三心二意的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轻笑,语速缓慢,听在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看样子就连夏家的一个老妈子也不见得待见我。 我背过身去不再看她,窗外明明上一秒还晴朗的天气,此刻却零星的开始飘起细雨,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我知道身后的人已经退了回了出去,走远。 我微微眯眼,自嘲的冷笑:苏晴,你这是飞蛾扑火的等着自取其辱吗 我以为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来一切都不受控制的沧海桑田。我以为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距离的越近,越看不清最初原来守候爱的样子。 很奇怪,人有的时候就是一种怀旧的动物,总觉得逝去的美好才是眼下最弥足珍贵的。 我想我的不甘和等候,有可能就是一种怀旧的情怀,我贪恋过去与行川种种的回忆,那种青涩萌芽般的情感的确稀罕的珍贵,可是比起他的给予,我在这条爱情的道路上付出的努力显得格外微不足道,或许抛开杂念,所有期许的美好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是为什么夏景轩那张邪魅妖娆的脸轻而易举的就闪进了脑海里,掀起不少郁闷烦躁的小火花我迷惑了 “苏苏”身后想起夏行川好听的声音。 我清清嗓子,声音暗哑:“他回去了” “嗯”他走近,站在我的身后,抬手将我的身子板正,水色般的目光柔柔的落在我的脸上,“怎么又哭了你傻不傻” “为了我,值得吗”我问。 “说什么痴话,没有值不值”他将我揽入怀里,手掌轻拍我的后背,“我的苏苏受了那么多苦,没有父母、没有家、没有亲人、阴郁倔强的像根飘零的枯草,这么多年靠着那点执着的信念,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却仍然过的不好,我不忍心,哪怕进入阴曹地府,我也不放心啊。苏苏,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所以你才向我求婚为我争取财产的吗”我抬头看他,对上那双深不见底漆黑的眼眸,“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这就足够了,哪怕让我吃糠咽菜我也幸福”我顿了顿,声音嘶哑的不像样子,“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更不不能没有你你知不知道,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就算我这一辈子不见你,我也心甘情愿” “苏苏,你是个傻瓜。”他的声音暗哑,拥着我的胳膊十分用力。 “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哽咽,“我不想你死,我要你活,为什么老天爷会让你得这种病为什生这种绝症的不是我阎王要收就收我这样的烂命,为什么偏偏跟你这样满腹经纶的过不去为什么” “因为就连阎王都嫉妒我的幸福,所以忍不住提前召唤我了”他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夏行川怔了怔,“乖,不哭了,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切听我的,就当了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吧” 他的脸色苍白,笑容却灿烂的清澈,我伸手轻抚他的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声音干涩:“医生说,还有多久时间” 他笑容满面的看着我,似一坛陈年花雕酒暖人心田:“一年。”他的喉结微微颤动,像在吞咽口水,“对我来说,一年足够了” 一年一年一年 多么刺眼的字眼儿,它顷刻间撕碎了我淡定伪装的心里防线。 眼前的这个人,跟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他说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灵魂深处,只有一年的时间 能哭再此刻看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满目苍痍的伤口,痛彻心扉的柔肠百结,随着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慢慢的开始瓦解。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章 耳钻 天崩地裂的瓦解,伴随着窗外绵绵细雨的侵入,像揉碎在风雨中凋零破败的花蕾沾染了满地污浊不堪的泥淖,卑贱的惹人心升忧怜 眼前生命垂危的男人,还能一边又一边轻拍我的后背,小声低语的安慰:“苏苏不哭,苏苏不哭,苏苏不哭” 他这是要让我的心活活的疼死吗 我突然很羡慕死亡,痛快的死亡,决绝的死亡,剉骨扬灰的死亡,一死百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做不到这样的洒脱,挥一挥衣袖,随便从哪栋高楼呼啸而下,几需数秒,便可瞬间四溅,当场毙命,再也不会有如此恼人的烦恼,世界就此清净,灵魂便可轻易超脱凡尘,也不会再有这种剜心剜肉的痛 死何其容易,活何其多难宁可倔强的活,也不能轻易卑贱的死 我擦干眼泪,揉搓自己的面颊,笑着看他:“什么时候带我去买婚戒” 他的指腹很温柔,将我眼角的泪拭去,笑容暖暖的清凉:“真是傻乎乎的小呆子” “嗯”我狐疑的发出惊叹号。 他笑而不答,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暗红色的小盒子,在我面前晃了晃:“按照你的风格,应该刚刚好” “啊”我惊叹。 “不是婚戒。”他好笑的看着我,将盒子开,“是一对耳饰,试试” “是水晶吗”我的眼睛全部用在这副做工精巧爱心形状的耳钉上,蓝色的光泽,水色般的透亮,我由衷的感叹,“颜色很漂亮,只是我很久没戴过耳钉,不知道耳洞有没有实掉。” “耳朵凑过来,我帮你看看。”他对我招手,向落地窗靠近,莹莹的浅笑,“这边光亮,看的清楚。” 我向他走进,乖巧的将耳朵凑过去,不多会儿耳边微微传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和男人呼吸喷薄而出的热气。 我只觉得耳根子火辣辣的发烫,他的双手轻抚我的耳垂,迎着光亮看的格外仔细:“可以带。”说着便将耳钉小心翼翼的给我带上,“挺合适的,别摘了,就这么带着吧” “好看吗”我问。 “嗯,不难看。”他浅笑,眼睛盯着我的耳际然后落在我的脸上,簇着眉头疑惑的问,“脸怎么那么烫不舒服发烧了吗” 我尴尬的别过脸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会告诉他是因为他手上亲昵的动作而惹的我面红耳赤娇羞出来的吗答案是否定的。2yt “周末有场演出,要看吗”他挑眉,神采飞扬的看着我。 “那我需要准备礼服吗”我打趣的看他,完全没了先前的窘态,“行川哥哥你出场费是多少啊”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中式白色的褂子随风轻扬,柔和的光晕里将他的侧脸衬托的格外清丽,他笑的如漫山遍野的雏菊,灿烂的一尘不染:“应该够你买件晚礼服吧” “啊”我惊叹。 心里泛着小嘀咕,才一件晚礼服啊,那也没多少钱么,看来艺术家这口饭,也不是很好吃么。 “呆子,你哪来那么多钱”他突然转过脸,认真的看着我,疑惑的问。 “什么”我被他问的不知所以然,狐疑的看他。 他扬起自己的左手腕,继续问:“这款欧米伽,不是一般工薪阶层消费的起的。” 噢,原来是问这个 我笑着看他,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媚惑众生的说:“我的眼光向来不错,这款表很适合行川哥哥你。” “苏苏,你还没问答我的问题。”他追问,捉住我的手,声音慵懒,“你这个样子,是在跟我吗” 我大囧,我太低估男人掩藏在衣冠楚楚之下的风流了,即使他满腹经纶也难掩他的**洪流 “我上了几年班,平时又没什么大的花销,自然而然的存了一些然后就买了”我避重就轻的打破尴尬。将手指从他的手心里轻松的抽出。 “一些那是多少”他蹙眉,“二十几万的表,你得攒够多少一些才够” “我刷信用卡,不过现在都还清了。”我俏皮的笑,末了又加了一句,“真的因为z跟我解除劳动合同,赔了违约金还有半年的工资再加上之前的一个项目的奖金二十来万,差不多就还清了” “你的意思z在跟你解除劳动合同以后合计赔付了二十万给你”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着我说,“真傻” “事实上,的确赔了二十来万啊。”我解释,不甘心的补充,“这还傻有人给钱,我乐意接收,哪里傻了没有比我再精明了” 夏行川弯起食指,在我的大脑门轻轻的敲了几下:“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充其量算得上优秀。你凭什么能力让z平白无故的给你支付这么多的钱想清楚了,到书房里找我” 这是夏行川少见的严肃,冷着脸的样子很酷,我被迷的晕头转向,不由自主的说:“行川哥哥,你是在跟我摆酷吗” “什么”他簇眉,不解的看我。 “你严肃的样子很酷,好帅”我花痴的看他。 不成想,对方此刻完全不吃我这一套,孤傲的抬起下巴,弯起食指狠狠的敲着我的大脑门,嘴上的语气狠了狠:“想不明白,晚饭别吃了。” 我靠,他这是在生气在发怒吗我温柔善良、帅气逼人、气质儒雅、飘然若仙的行川哥哥,生气了吗天呐,他竟然生气了,竟然也有严肃冷淡的一面以前那些春风化雨的温柔男人,此刻消失不见了我绝对没有看错,我被自己兴奋的发现冲昏了头脑,直到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才将我敲醒。 对,夏行川的怀疑是没错的,二十万绝不是个小数目,这里面有猫腻,之前我瘸胳膊断腿在医生卧躺了整整一个月,疼都疼死了哪还有心思揣测这笔不薄的收入。 我一个月加奖金也不过一万的收入,如果正常情况下按照师傅李猛的言辞,z支付了半年工资那就是六万,加上之前两笔项目奖金两万,共合计八万,那么剩下的十二万,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师傅李猛顾念师徒恩情可怜我,自己私下掏腰包补给我的想想他那副在外偷腥的嘴脸,哪还有闲钱补贴给我,这点完全说不通;难不成是莫漠良心发现,觉得将我伤成那样心里过意不去又不好当面表达歉意所以暗地里支付的这更不可能,她那副声嘶力竭要杀要刮我的劲劲,恨不能拆我骨头剁了煨汤喝了,哪还有那么高的觉悟来补偿我。完全不是她的风格;难道是他夏景轩,除了他还说的通,我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书房不远,就在隔壁,三两步就可以走到。我却踌躇了好几个世纪,才扣开书房的门。 他背对着我,坐在那里,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舒爽的风裹着淡淡的秋意迎面扑在脸上,凉凉的很清透。 我向他靠近,他的侧脸晕染在光影里,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心跳如鼓悸动异常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一个侧影,便能勾起我无限的好感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执着的爱着一个人,但是一想到不能与他天荒地老,悲伤便会层层浮起,像潮水一般卷起一场惊涛骇浪 “想好了”他抬头,将书搁置一旁,认真的看我,“过来坐” 我依言,坐在他的对面,正好遮住了窗外的光亮,我的身影将他脸上的神采遮去了大半,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没有半点转移。 “苏苏”他簇眉,手指轻敲眼前的桌面,狐疑的看我。 “噢。”我顿时醒悟,是谁将他生的这么妖娆好看,真是美的不像样子。 “我以为你在盯一只猎物。”夏行川淡淡的浅笑。 我脸红:“噢,哪有” “说说看,都想明白了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样子儒雅的素净。 我吞咽花痴的口水,仔细的分析:“除去正常的收入和理赔,多出来的十二万,多半是他给的” “谁”夏行川挑眉。 “夏景轩” “他为什么不当着你的面给你”夏行川接着追问。 “我怎么知道”我簇眉,声音温吞,欲言又止,“可能他觉得当面给我,我不会要,所以私底下做了手脚吧” “这样”夏行川站起,居高临下的看我,“你了解他多少” “行川哥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怎么都不明白”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异常黑亮。 “苏苏,去你同事那,收拾行李吧,今晚就搬过来。”他叹息,牵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怎么话说了一半呢”我站在玄关处,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脸上满满的疑惑,心底敲响警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夏行川轻哼一声,疑惑的看我。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也嗯你 “你有事瞒着我”我看他,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浅笑,抬手轻抚我的脸颊:“我只是不希望你花他的钱” “是这样吗”我问。 “就是这样。”他浅笑,面容俊朗,“等他回来,将十二万还给他,可好” “嗯。”我点头,他介意的是这个,看来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情敌的时候,是可以理智的。 我攀着他的胳膊,不再与他纠缠这样的话题。 我挑了个林安下班的时间段,去了老小区。 我们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一特眼熟的老大爷,上前跟我打招呼。 “姑娘,你住402吗”他问。 我看向身后的夏行川,顿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您是” “我是老小区看门的大爷。”他解释。 “噢”我拖长了尾音,顿时觉悟,“您找我有事” “402出事了”老大爷神色紧张。 “出什么事了”我心底慌了慌,眉头紧缩焦急的问。 “煤气泄漏,厨房失火,因为发现的早所以火灾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但是与你同住一屋的姑娘,煤气中毒已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 十点多林安那时候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在家怎么会有煤气中毒这种事情发生我明明记得,她跟我说她昨天出差回来,今天会正常去z报道的 我来不及细想,问清了大概,便拉着夏行川的胳膊跳上他的车,急忙向医院奔去。 一路上夏行川时不时的看向后视镜,对我说些安慰的语言,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个时候,值班的护士台人不多,匆忙咨询了个大概,才知道林安已经脱离了危险,人也清醒了过来。我悬着的一颗心跟着落了下来。 我在医院附近买了一个水果篮,乘着电梯直奔住院部的五楼,出了电梯以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夏行川仅与我一步之遥,我不想他太累,便转身看他,笑着对他说:“行川哥哥,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确定不要我陪”他挑眉,桃花眼笑的漂亮。 “不用,反正你也不认识”我踮起脚尖在他的面颊印了一记香吻,“等林安好了,我再给你引荐,现在不是时候。” “不够”他捉住我的手,浅笑的看我。 “什么不够”我不解的看他。 他鼓鼓面颊,示意我亲面颊并不能满足他的心意,我心下大窘,耳根发烫:“这么多人呢。” “傻样”他难得哈哈大笑,抬手捏捏我的脸颊,笑着说,“乖,不逗你了。去吧,晚些我来接你” “嗯。”我点头,四下张望周围来去匆匆的人,并没有人注意看向我们这一侧,我快速的凑上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凉凉的像薄荷一样。不等他反应,我已转身迅速的向林安病房一路小跑过去。 林安住的是三人间的病房,床头是公用的桌柜还有抽屉,我进去的时候她正笑魇如花的再跟谁打着电话,再见到我的时候眉目传神之间是难掩的喜色。 不多会儿,她结束了通话,俏皮的看着我:“苏苏,你腿好了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埋怨的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样子,从床底下掏出洗漱用的盆具,“你是要急死我吗”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纯属意外,还好你不在,不然咋俩都得遭殃。”她笑的张牙舞爪,抬抬胳膊闻了闻衣袖,撒娇似的对我说,“哎呀,我都快臭死了,你给我擦擦” 我熟练的到洗漱室打了一盆清水,挽起袖子开始给她擦后背,她先是怕痒,闹了好半天才将后背擦了一遍。 “你不今天该上班去的嘛,怎么会在家”我问,仔细的将她的手也给擦了一遍。 她笑着接过毛巾给自己的脸抹了一遍,然后看着我笑着解释:“我不是出差太累了,所以临时偷个懒,想在家里补个早觉么” “晚饭还没吃的吧”我将毛巾拧干,将遮挡的帘子再次拽了拽,尽量不让里面的情景被外人看到。 我示意她解扣子,给她擦拭前面。 林安一动不动,扎针的手还在输液,却伸手过来拽毛巾,难得羞涩的说:“前面的,我自己来。” 我白她一眼,拍开她的手,开始给她解扣子。她惊觉的向身后缩了缩,小声嘀咕:“女流氓” “是谁说的,女人脱光了从脖子以后往下看,不都一样的你现在知道害羞了”我挑眉,打趣的看她,“正好,趁机看看你的尺寸,这才叫真正的眼见为实” “苏苏,你变坏了。”林安笑的悦耳,却不再躲避。 她的身材确实不错,想想夏景轩眼光倒是不错,以他的水准断不可能的吃亏。 “医生说什么时候出院公司请假了吗”我将她的衣服扣上,挨着她的床边坐下,笑着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喂我啊”她撅嘴,耍起无赖,“我要喝你煮的粥,看样子今天是吃不到了。” “还不到七点,这样,我回去给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电高压锅煮粥很快的,差不多来回一小时足够了。”我一边盘算着路上来回的时间,一边将洗漱的脏水倒进盥洗室里,回头看她,“再顺便给你炒个下饭的小菜,怎么样。” “苏苏,你真好。”林安笑着看我,眼底微微浮起水光。 “等着,我很快回来。”我轻笑,将她身后的枕头放平,示意她躺下,又削了个苹果给她,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一路马不停蹄的杀到林安公寓,打开房门,灵星的还有点煤气味。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我顺手在玄关处按了开关,瞬间室内大亮。 我低头换上拖鞋,抬头向厨房走去只原地移动了一小步,便被此时此景惊呆了:厨房的玻璃拉门被炸飞了,地面上满是玻璃渣子,锅碗瓢盆全部掉落在地面上,储藏室的门也被炸得往里移动了好几米,客厅,我的房间还有林安的主卧以及阳台上的玻璃全被震碎稍许片刻之后,恢复常态,找来扫帚开始小心翼翼的清扫地面。 其实简单的将厨房清理了一下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但却出奇的累人。我抬抬酸涩的腰背,从橱柜里取来大米,倒入清洗干净的锅具里,开始淘米。 高压锅很给力,没有被震坏,插上电很快就开始工作。 粥煮上以后,我又快速的闪入林安的房间,到她的衣柜里给她整理几件干净的衣服,此时夏行川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按开扬声器,一边折衣服一边说:“行川哥哥” “苏苏,在哪”他问。 “我回公寓了,在煮粥”我交待。 “我去接你。” “不用,我晚些打车回去,你不必担心我。”我打断他的好意,将整理好的衣服放入收纳袋里,笑着说,“放心,无论多晚,我都会去你那的。”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那好,我等你。” “嗯。”我笑着答应。 “苏苏,你想我了吗”夏行川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句话本该在我出院的那天就应该问出口的,时间过了这么久还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问的有些晚了 我纳闷,却也毫不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嗯。” 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足足有一分钟,甚至比一分钟还要久。 就在我以为对方是不是挂了我电话的时候,静默的手机里传来夏行川温柔黯哑的声音:“我也很嗯你。” 我只觉得耳根子发红,脸颊烧的像只煮熟的麻辣小龙虾,心里窝起的甜蜜丝丝裹着清凉舒服的不得了。 “行川哥哥,我更嗯你”我笑,脸更红。 “呆子”对方似乎很高兴。 挂了电话以后,我只觉得曾经某些时候的感情再此刻煽风点火般的开始沸腾,我希望那样的爱情,终于悄然无声的来临。 冥冥之中的变数,至少让我的行川哥哥摘下了那副高深莫测的面具以后,开始像个凡夫俗子一般跟我谈情说爱了。 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好,至少我不用那么仰着头颅一直看着高高在上的他,我的脖子不会累,脊背也不会累。我们现在是平视的、面对面对的、有交集的、对等的,甚至他会吃醋的统统这些加起来,才叫做真正的恋爱。 我的心情很美丽,所以干起活来也利索了许多。 因为厨房损失严重,答应给林安炒的小菜却没能成功实现,只好先将粥打包好以后,在小区附近的卤菜店买了林安最爱吃的酱鸭。 滴滴打车很方便,出租车很快就在约定的时间出现,等我再次折回医院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过去了一小时。 我进去的时候,林安正在玩手机上的天天爱消除,她眉眼低低的嘴微微上翘,似乎很鄙视自己会玩这种无聊又弱智的游戏。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死心又能怎么办 “不想玩就别玩了,自己难为自己不累”我挑眉看她。 “呀,苏苏你终于来了。”林安惊讶的坐直了身子,一点病态也没有。若不是她手背上还插着的自留针,我怀疑她是装出来的。 “你最爱的酱鸭,特别绕到小区后门给你买的。”我打开酱鸭的包装,又给她盛了一碗米粥,笑眯眯的看她,“趁热吃,米粥熬的刚刚好。” 林安弯弯嘴浅笑,熟练的开吃,她吃东西向来斯文,这跟她的性格很不吻合。 换句话说,我有时候也很奇怪,我应该是那种看起来比较温婉的性子,在别人眼里应该也算是个淑女,可是偏偏吃起东西的时候却学不会别人的半点优雅,我觉得我跟林安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对调一下,才叫“物尽其用”、才算圆满。 我记得小的时候,囫囵吞枣吃起热汤圆的事情,因为贪吃却嗓子被烫伤的那次,因为父母担心愣是让我在医院待了足足一个星期的事情,而至此以后,我再也不敢碰汤圆这一类的食物。 林安很给面子的吃了足足三碗,半只酱鸭。 这让我喟叹的同时颇为得意,我大言不惭的笑:“粥熬不错吧。” 林安砸吧着嘴,小眼睛微眯:“凑合着吃吧,跟我比差了些” “林安,你说句实话又不会闪了舌头。”我白了她一眼。 “苏苏。”林安对我勾勾手指头,示意我凑近。 我挑眉看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干嘛” “你能想象一个大活人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情景吗”林安拍拍胸脯打了个饱嗝,开始毒舌,“我就是那个饿了一天一夜的人,所以现在你就是给我一碗嗖掉的剩饭,我也吃的倍香。说真的,苏苏你的手艺真不行。”林安语言又止,似乎非常不好意思接着打击我,那也只是似乎而已,“水放的太少,粥熬的跟个浆糊似的,卖相也不咋地,吃起来又黏又干,很不爽” 我皱眉,刻意的看向保温盒微微蹙眉,小声嘟哝:“真的那么差” “苏苏,你这些年靠着你那些斤两,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林安白我一眼,很是惊讶。 “哼,你不打击我会死吗”我白眼,笑嗔的看她,“吃都吃了,还堵不住你的嘴” “好吧,姐姐原谅你了”林安长叹一声,抬头四下打量起病房,自言自语的叹气:“这下惨了,房东肯定不能轻易绕了我的。” “没事,不还有我的么。”我拍拍胸脯,安慰她,“并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经济损失,回头将玻璃从新安装上就行了。只是那个地方还是不要再住下去了,安全隐患无处不在。” “不住那,住哪”林安随手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俏皮的坏笑,“不然你收留我” “我也没地方去啊。”我对她打马虎眼。 “噢他抛弃你了”林安坏笑,一脸的怀疑,“不能啊,夏景轩对谁都可以无情,对你无情,我不信”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浅笑,觉得没什么好掩饰的,直截了当的说,“他是他,我是我。” “苏苏,是你对他无情还是他对你无情”林安坐直了身子,狐疑的看我,眼底是细密的晶亮。 从一开始,他对我的冷若冰霜再都后来大部分的千依百顺,他在爱情面前卑微的屈膝投降,这如果算是我对他的无情,那么就是吧 “夏景轩,有什么不好,你偏偏就是不喜欢他”林安见我不语,又追问了一句。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可偏偏就差了一点距离,于是便走上了两条不同方向的道上。”我轻笑,将眼前的餐具收拾停当,看着林安微微蹙起的眉头,“所以,算是我对他的无情吧” “是因为那个艺术家”林安疑惑的看我,语气却透着肯定。 “即使没有他,我跟夏景轩也没有可能。”我笑的很淡,心里却很苦涩。 “我记得那个人叫夏行川”林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对,没错。”我说。 “两个都姓夏,他们不会是亲兄弟吧”林安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惊讶的看我,结结巴巴的说,“好像真的有点像,不过气质不像;皮肤很像,眼睛不像;鼻子很像,眉毛不像;嘴型有点像,脸型不像一个冷若黑夜,一个亮若白昼。苏晴,你就是现实版本的女主角,天下优秀的男人尽围着你转了,真叫人嫉妒” 我打断林安的花痴:“你是偶像剧看多了吧,整天胡思乱想。” “呸,我才不看偶像剧呢,无脑少女加白痴才看呢。”林安娇笑的发出了声。 “是谁整日迷离都教授,霸占着客厅电视追来自星星的你的是我吗是我吗是我吗”我白了她一眼。 林安砸吧着嘴,伸手扯扯我的头发:“看样子,剧情来源于生活,豪门恩怨原来都不全是编的。” “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明天还是办理出院吧”我笑着对她建议,“我到时候来接你。” “今晚不陪我啊”林安嘟嘴,可怜兮兮的看我,“你跟我挤挤呗,床还挺宽敞的,我一个人多无聊的。” “已经晚上十点了,大姐。你该睡觉了,睡觉还嫌无聊”我没好气的说,“明天,我考虑收留你。” “把我收哪去是夏行川那还是夏景轩那”林安坏笑。 “你想去哪”我打趣。 林安沉浸了片刻,嘟嘟嘴:“我想去夏景轩那,可他根本就不见我呀,除了上次去医院看你受伤的那次,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我笑,却警觉的看着林安,“你对他还不死心” “不死心能怎么办”林安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我又不贪心,远远的看一眼,解解馋就好。”林安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没跟他在一起啊” “嗯。”我有些生气了。 林安不再追问有关夏景轩的事情,知趣的闭上了嘴。我将她换洗的衣服放置在床尾,便打算告别。 临走的时候,林安突然问了一句:“苏苏,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金湖水岸”我回答,收拾东西微微点头示意要走。 对方噢了一声,便甜甜的与我挥手告别。 走出医院大门,街道两排的路灯上插满了鲜艳的红旗,红旗迎风飘扬,十一果然即将来临。 我低头看向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 医院门口的出租很好打。上了车以后,报了一下地名,我缩在后座位上泛起了瞌睡。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犯困的原因,反正这个瞌睡打的分外深沉,直到一个剧烈的刹车声,猛烈颠簸才将我惊醒。 我迷糊的看向司机:“师傅,到了嘛” 司机不说话,我揉揉眼睛,看向车窗外,漆黑一片,甚至很荒凉。这根本不是什么金湖水岸,而是一处废弃的加工厂,我突然觉得大事不妙了,手开始哆嗦的找手机,却在于手机碰触的刹那,被人一棍子闷晕了过去。 模糊中有人拖拽着我的身体,混泥土地面上的小石子咯的我皮肤生疼,我明明能感觉到疼、听到说话,任是我如何的努力也做不到睁开眼睛,除了耳边又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讨厌的一双长满茧子的双手在我身上游走了片刻,周围就再也没了动静。 我想我肯定是恐惧到了极点,不然我不会在此刻想起夏景轩那张妖娆浅笑的俊颜,我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他的出现,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与他见面 然而,事实上我的渴望和期待终究像是阳光底下垂死挣扎的泡沫一般,风轻轻的一吹,便消失不见。 我是真的又笨又傻,夏行川说的没错,幸好我遇到不是个劫色的、也不是变态的、更不是杀人夺命的,而是一个贪图钱财的而已。 我躺在病床上,警察在给我录口供,夏行川的脸色非常难看,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气。 我一没看清对方的身量,二没注意对方的长相,三更没留意对方的年龄,只知道是个男的。再多的信息却提供不出来,警察走了以后,夏行川的脸已经冷到了冰点。 “从现在开始,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的三米内。”这是他进门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有平静,真是奇怪,在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以后,我竟然可以如此冷静,我甚至拿起手机将夏振兴的号码翻了出来,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拨打出去。 我觉得能做出如此缺德的事情,一定是夏振兴指使别人干的,但是一想到他的老奸巨猾,我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拿他没有办点方法,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我想警方也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对我的一次警示而已。 贪财的人只象征性的抢了几百块钱的现金而已,就连我随手带的玉珏还有包里随身带的鼻烟壶都没抢走,只能说明一切都是预谋的。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哟,生气啦? 我不便在警方那里透露太多的信息,是因为顾忌和牵扯的事情太多,让我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和盘托出。 我被发现的尚早,现在天也不过刚刚微亮。 夏行川背对着我坐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逼的发颤。 “行川哥哥。”我伸出小指拉扯他的衣襟,试图打破这份诡异。 对方不为所动,依旧背着我。 “行川哥哥,我错了。”我讨饶。 对方继续沉默,不搭理我。 “行川哥哥,我下次注意,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对方站起,向门外走去,依旧不搭理我。 我沮丧,挫败,委屈,统统不好的感觉昏天黑地的铺盖而来。 不多会儿,他提着早餐从门外进来,我以为他已经不再生气,开心的对他笑了笑。结果他完全视而不见。 我扭捏的在他的注视下吃完早餐,继续讨好:“行川哥哥,我嗯你。我真的错了!” “哪里错了?”他终于肯搭理我了。 对我哪里错了?我大脑短路了,难道我错在那么晚回去还是错在不幸的上了一辆坏人的车?或者错在自己防护意识太差? “呆子!”他给了我一记棒槌,“有没有伤着?” “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我笑,我鄙视此刻的自己,我怎么还能笑的出来,我应该哭才对嘛? “那胳膊,小腿的擦伤哪里来的?”他抬起我的手臂,又指了指我的小腿,样子虽然生气语气却十分疼惜,“你是呆子吗?你脑子长屁股上面,被坐坏了嘛?大晚上,在大上海这样治安的情况下都能失足,我除了相信你傻,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辞能说服我自己。” “我…错…了!”我垂下头,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说辞才能平复对方难掩怒火的心情。 我完全理解他的焦躁和不安,这种灼热的恐惧似曾相识。 “傻丫头!”他终是不忍再继续批评我,只简简单单的丢下了这几个字。 窗外晨起的阳光慢慢高升,原先红彤彤的一片,现在变的又圆又小,浅灿灿的光芒穿过窗户,顿觉的室内阳光满溢,明媚艳丽的令人舒服。 夏行川抬头,迎着窗外的光晕,金浅浅的光芒使他的皮肤看上去分外的通透,绒绒的汗毛也根根分明。他无疑是好看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豆浆喝完了,一会就出院吧!”他回过头看我。 “好。”我点头,快速的吮吸杯子里的豆浆。 “行川哥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我抬头看他。 “嗯?”他挑眉,眼底是温和的光芒,“你我之间还见外?” “嗯,我想让林安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可以吗?”我欲言又止,虽然这样的提议表示的很无耻,但我还是更无耻的提了出来。 “不好。”对方斩钉截铁。 “噢。”我应了一声,心里有点闷闷的。 “我朋友有一套小型公寓,一厨一卫,面积三十多个平,如果她不介意,可以暂时居住在那。”夏行川走近,弯腰去捡地面上原本还白净的板鞋,此刻已经被污泥染脏的不像样子。 “我自己来。”我抢先一步,从他手里将鞋子夺了过来,快速的穿上并站起来蹦哒了两下,“租金怎么算?” “竟然是你的朋友,可以考虑少收一点。”对方浅笑,眸子盈盈水亮,“四千?” “四千?”我皱眉。 “那两千?”夏行川试探。 “两千成交,但是要包括水电煤气宽带物业费,可以吗?”我笑。 “好吧!就当花钱请人照看房子了,反正我那个朋友在国外,也不在乎这点房租费。”夏行川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可以入住?”我问。 “随时。”他说。 “好,那就今天吧!”我小人得志的看他,“还需要签房屋租赁合同吗?” “不需要了吧!反正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他继续笑,拉着我的手柔柔的说,“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自己的却不管不顾果然呆。” “有吗?”我问。 “嗯,天然呆,说的就是你。” “我才不呆呢。”我抗议。 “以后叫你小呆子好了!” “不要。”我噘嘴。 “小呆子。”他唤我,牵着我的手向病房门外走去。 “我是小呆子,你是什么?”我轻笑,跟着他的步子一蹦一跳的走。 “我啊?”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认真想了一番,最后冲我狡邪的一笑,“我是小呆子的老公啊!” “那你岂不是呆公?”我挑眉,坏笑的叫了一声,“呆公?” “小呆子!”夏行川无趣的白我一眼,拉着我的手,示意我注意场合,“公共场合,收敛一点。” 他抬手去按电梯,在等电梯的间隙看着我说:“你那个朋友,叫林安?” “对,林安。”我重复了一句。 “她今天出院?”夏行川问。 “嗯,我答应她十点过去接她出院。”我补充。 “林安,林安…”电梯门开了,夏行川将我揽入怀里,挤了进去,狐疑的低语,“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叮咚,电梯到了负一楼,夏行川取来了车子,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待车子发动了以后,才恍然大悟的看我一眼:“是她!” “听闻她之间跟景轩大哥亲近过一段日子?”夏行川眉头微蹙。 “嗯,有这么一回事。”我将安全带扣紧,不解的看他,“怎么了,行川哥哥?” “没什么,你以后少跟她接触。”夏行川的车子驶出了地下室,“回头我让助理帮她搬家吧,你受了惊吓,回家好好待着,就别掺和了。” “我没事,说好的接她呢。” “苏苏,听话!”夏行川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嘴唇微微泛白。 我不想害他那么担心,他还是个病人,却时刻操心着我的事情。如果我乖乖的听话,能让他的心里舒服一点,高兴一点,那么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吧,这样没什么不好。 我心底一软,笑着对他点头:“好。” 一个星期以后… 这个城市的秋天来的急骤,明明昨天还穿的短袖,今天就不得不披上长袖。楼下的梧桐叶子铺黄了一地,有风刮过,卷起地面的落叶旋起一连串的弧度,洋洋洒洒的飘起然后再落下。 我收回思绪将肩上的衣服紧了紧,心底无限感慨:秋老虎的尾巴终于像个病猫似的被秋意绵绵的凉意铺盖了过去。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可以断定是谁。 “一定要去吗?”我的目光远眺,黄浦江上的游轮络绎不绝的从江面上温吞吞的飘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显得脆生生的苍白,“行川哥哥,能不能不去?” “不能。”他走近。 自从搬进金湖水岸以后,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给予的任何一次安排。 我没了主见,我更多的时候是妥协,除了妥协再更多的是依赖。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一旦习惯性的去依赖,就像吸食的鸦片一般有瘾,戒都戒不掉。 你看,短短的一周,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在穿衣打扮上的出谋划策;我开始有规律的睡觉、起床、吃早饭;我开始做一些有氧运动,晨跑或是瑜伽;我在他的引领下,开始更深入的了解西方文化;我开始习惯在书房里追寻他的影子,偷偷花痴的难能自拔;我开始对他言听计从,千依百顺没了脾气… “好。”你看我又一次的没了脾气。 镜子里的自己,清丽的令人感到疏离。明明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偏偏冷的深不见。裁剪妥帖的黑色旗袍,穿在身上恰到好处的高贵典雅。红梅刺绣,艳艳的高洁。 我将头发盘起,明媚的对他莞尔一笑:“希望,给你的姑妈留下好印象。” “好看!”夏行川由衷的叹息。 我环着他的腰迹,笑的灿烂:“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很客观的。”他笑,如浴春风,轻拍我的手背,“放心,有我在,姑妈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嗯。”我心里忐忑,表面却风轻云淡的哼了一声。 梁骏的母亲,提前从米兰回来,这个消息是三天以前梁骏电话过来通知的,当时我就在夏行川的身旁,手机开的是扬声器,我听的很清楚。 夏行川开车一向很稳,我坐在副驾座上,侧面打量他:他今天穿的格外神采奕奕,裁剪妥帖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黑色的领结,下巴微微扬起,模样十足的帅气逼人。 梁家的别苑虽比不上彼岸花开那般气势磅礴,但胜在亭台轩榭小桥流水般的江南温婉。 车子还未停稳,车窗外便传来一连串的口哨声。 我摇下车窗,梁骏那抹放荡不羁的坏笑在嘴边微微扬起,他冲我眨眼,语气没由来的刻薄:“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么收拾一下,韵味十足!” 我微微脸红,别扭的转过脸去不搭理他。 梁骏显然不死心,继续凑过脸来:“哟,生气啦?”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还?好吧 我白了他一眼,他穿着一套颜色十分出挑的桃红色西装,整个人看上去比秋日午后的阳光还要耀眼,这么骚包的颜色他穿在身上竟然一丝违和感也没有有。想来,资本家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草同,审美观也不是我们一般平民百姓可以恭维的。 我挺直腰背,对他笑的无比灿烂:“梁少爷,好。” 梁骏的身子微微怔了怔,显然对我瓮声瓮气的声音表示陌生,原先流光溢彩的眼眸瞬间没了神采。 “你们俩背着我聊什么呢”夏行川停好车子从后备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向我们走了过来。 “没聊什么。”我与梁骏难得默契的回答。 “你们俩倒是挺默契。”夏行川不着痕迹的牵过我的手,对梁骏温和的笑道,“你比苏苏大两岁,你要多让让她。” 梁骏不屑的白我一眼,领头走在前面:“妈听说你要来,一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你这是吃醋”夏行川浅笑,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梁骏淡淡的哼了一声:“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下厨房了,行川,你比我的面子都大。” “是吗”夏行川笑,梁骏在前面打开了房门。 欧式宫廷风味的家装,目光所及之处的墙壁悬挂着几幅大小不一的自然油画。 “你的画工大有长进了。”夏行川笑着说。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梁骏,我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还有满腹才华的一面,我结结巴巴的看他,“这些,都是你的作品” “不然呢”对方很得意。 我看不懂画,但只觉得能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忍不住想占为己有的,那就算是好画吧。 “这副,竹子画的不错。”我指着其中颇为中意的一副尺寸不算大的水墨画,不怀好意的笑盈盈的看他。 “你喜欢”梁骏寡淡的眸子溢满了神采。 “凑合吧”我原本想恭维他几句,但是一想到他刚刚的刻薄样,故意气定神闲的笑,“比行川哥哥的字还差了那么点的气候” “白痴。”对方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再看我。 “别理他。”夏行川将手中的礼品放在空的茶几上,笑着看我,“他这人就那样,嘴吧毒,心眼好” “姑妈还在厨房”夏行川目光四处搜寻了一边无果,笑着问梁骏。 “嗯,在前庭的雅间里。”梁骏回答了一声。 我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沙发上,梁骏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翘起的二郎腿晃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用脚踢我的胳膊。当然这些小动作,他都是背着夏行川,故意挑衅我的。 我一开始还能忍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挑衅,到后面他直接拖了袜子用大脚趾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拧了我的胳膊一下,我一急眼从沙发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他,只一秒的空隙,在对方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哎呀”梁骏惨呼一声,将正在欣赏他的作品的行川给吸引了过来。 “怎么”夏行川转脸看我,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小脸红扑扑的,他又欺负你了” 我点头,往夏行川身边靠了靠,指着陷在沙发里惨呼的梁骏说:“他是臭流氓、地痞无赖、他拿脚丫夹我的胳膊” “谁说我的儿子是臭流氓的”玄关处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我伸伸脖子,循着声音向玄关处看去。 那是个经历过风霜的漂亮女人,看不出具体年纪,因穿着一身刺有牡丹的白色旗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素净雅致。 “只听说行川过来,怎么还带来了个不知羞的黄毛丫头”那个女人走近,漂亮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因为距离的近,所以她眼梢的细纹清晰可见。 “妈”梁骏沙发上条件反射般的弹起,快速的穿上鞋袜,“您进门,怎么都不敲门”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没脸没皮,不知羞耻”女人嗔笑的骂着梁骏,满是宠溺。而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分外的刺耳。 “姑妈”夏行川儒雅的喊了她一声,脸上的笑意不减,拉过我的手站在她的面前,声音水色般的柔中带钢,“这是苏晴,我的女朋友。不是什么黄毛丫头更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眼前的女人诧异了片刻,脸上依旧是嬉笑怒骂的表情,与先前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差别。 “苏晴姑娘,早有耳闻了来着是客人,一起用膳吧。”女人的笑意不减,话中有话。 有钱人家吃饭叫用膳,我听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浑身微微发冷,这哪里是用膳,看样子是要用刑了。 梁骏冷着眸子看我一眼,那样子似乎再说,看吧,夏家大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我手心升出许多汗渍,黏黏的贴在夏行川的手掌里,他宽慰的看我一眼,小声的在我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 穿过九曲回廊的小院子,终于来到了梁骏口中的前庭的雅间,的确雅致:古色古香,雕梁画栋、深褐色的实木地板上铺着棕色的软垫,几道颇为文艺的屏风被恰到好处的安置在一角,烟熏壶里还有袅袅的檀香味。 满满的一桌菜,黄白相间的餐具颇为古韵,我坐在夏行川的身旁,如坐针毡的等着任人宰割。 “伯母,汤好了”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我熟悉。 莫漠在看到我的时候,明显身子一怔,差点将盛汤的盅给洒了出去。 “妈,你怎么把她跟叫过来了”梁骏眉毛上扬,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莫漠,声音冷淡,“谁允许你来的” 莫漠弯弯嘴委屈的看向梁骏的母亲:“伯母” “莫漠,别理他。过来跟伯母坐一起”梁骏的母亲笑的温婉,眼梢里是喜盈盈的暖意,“这是行川的女朋友,苏晴” 莫漠隐忍着嘲弄,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我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个人没脸没皮,活的真稀奇” “莫漠,怎么说话的”夏行川呵斥了一声。 “表哥”莫漠尖叫了一声,然后又看向梁骏的母亲,“伯母,她就是那个破坏我跟俊哥哥感情的罪魁祸首。” 梁骏突然拉开椅子,快速的走到莫漠面前,拉着她的手臂,冷声的说道:“跟我出去” “骏哥哥”莫漠拖长了尾音,短俏的头发因为挣脱的弧度太大而微微凌乱,“我不走” “我只问你一次,你走不走”梁骏寡淡的眸子寒光四射。 莫漠踌躇了片刻,垂头丧气的跟着梁骏的屁股后面一路小跑的快速出了去。 原先沸腾、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冷静了下来。 眼前桌子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我微微吸吸鼻子就可以闻到鲍鱼汁的香味。 对面的女人正襟危坐,像个大家闺秀一般气质恬淡。 “行川,你的事情,梁骏跟我说了。”对面的女人开始开口说话,“先吃饭,尝尝姑妈的手艺有没有变差。” 夏行川从头到尾除了给我夹菜还有浅笑,并不多话。 我发现夏家的家风似乎在吃饭这件事情上,都默认了食不言这句古训。整场原本是家庭盛宴吃的分外潦草,索然无味。 饭后,梁骏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我正准备帮忙收拾碗筷。 “苏姑娘,我们夏家的媳妇是从来不干下人做的事情。”她明明在笑,却句句带刀,“当然,你愿意做下人,我会分毫不差付给你工钱的。” 我知道对方不喜欢我,所以她无论说多少刻薄的话,我也不会在意。 “妈”梁骏喊了她一声,她依然不为所动。 “你身上这身旗袍,你给我们夏家洗一辈子的碗,也不一定能赚来吧”她掩面浅笑,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分外莹润的好看,“行川疼你,他没告诉你这身旗袍做工要好几十万吧” 我原以为,莫漠是世界上最刻薄的人了,现在想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行川,跟姑妈去书房”眼前的女人突然收起笑脸,十分严肃的对着我边上的夏行川丢了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我只感觉浑身的热气似乎全被抽离,冷的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冰的。 “乖,有我呢”夏行川的声音低不可闻,他怔了怔,眼底是满满的疼惜,“我去去就回” 我心底憋屈的不痛快,在对上他那双真挚而热忱的眼眸时,我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夏行川出去以后,整个雅间只剩下我跟梁骏。 炉子里的檀香还在飘着缕缕轻烟,芳香满溢。我蹙着眉头微微冷笑,这是卑微的灵魂在毁灭之前的最后一次释放吗 “你还好吧”身后响起梁骏的声音。 我回头看他,室内的光亮昏暗,他的眸子亮的像是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似乎要将我穿透、看透。 “不带我参观参观”我挑眉,说的云淡风轻。 “我带你去过地方。”他过来牵我的手,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一路跟随他的步子,穿过一条长长的暗道,来到了一处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地方。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喝醉了? 黑暗里,我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只能微微感知对方浅浅的喘气声。 我想这一定是个很好发泄情绪的地方,不然我不会无声的泪流满面,悄无声息的痛不欲生。 眼泪是黑暗里的乐章,疼痛是眼泪里的河床。是的,面对今日种种,我很受伤 “啪”的一声,原本漆黑深不底的地方,变的大亮。 “哭了”梁骏挑眉,不屑的冷哼,“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掉眼泪你是泪包吗” “要你管”我红着眼看他。 “看,又来了。”对方语气冷淡,“我想管你啊” “你不想管我,你拖着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我只是找个不讨厌的人,一起喝个酒而已。”他拽着我的胳膊,向更里面走去,“看,我私人的地下王国,漂亮吧” 我狐疑的遵循他的目光四处打量,满目琳琅的酒架上摆满了款式不同的红酒,白酒,花雕 “地下酒窖”我看他,两眼放光。 梁骏得意的看我一眼,不着痕迹的从酒架上取了一瓶,然后熟练的打开:“托人从国外带来的几瓶冰酒,算你有口福了,尝尝吧。” 冰酒的颜色很漂亮,淡淡的透着某种诱人的魔力吸引着人不得不多看它两眼。 “很甜。”我从他手中接过酒具,浅尝了一口,“但是很好喝” “这种酒最适合女孩子喝。”梁骏浅笑,继续给我又倒满了一杯,“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非常奏效,有没有心理舒畅一些” “嗯,好像是舒服了一点。”我笑,接着又喝了一杯,总感觉意犹未尽,指着他手上的瓶子,“这样喝太麻烦了,都给我吧。” “直接对瓶吹”他挑眉的时候瓶子已经被我夺了过去。 “照你这么喝法,再好的酒都是浪费。”他自顾自的依靠着酒架,双臂环抱,兴趣盎然的看着我,“冰酒看着无害,其实喝多了也容易醉。” “怎么,心疼了”我问。 “是有点心疼,有种千金化水的感觉,按照你这么喝法,的确太浪费。”他笑,却并不喝酒。 “不是说陪你喝的吗你怎么不喝”我疑惑的看他。 梁骏向前走了一步,很自然的向我靠近,眼底有着闪亮的锋芒:“因为,孤男寡女,我怕喝多了,会出事。” “我和你”我哑然失笑的看他。 “怎么,你是在怀疑你的魅力”他看我,眼底水润般的莹亮。 “当然不是。”我对上他的眼眸,很认真的看了过去,“你喜欢我” “错,不是喜欢。”他笑,勾起手指头环住我的腰际将我拉近,“是爱” 我笑的迷离,眩晕的感觉随之侵袭而来:“爱什么是爱夏景轩说爱我,行川哥哥说爱我,就连你也说爱我” “你醉了”梁骏的脸开始变的柔和,变的模糊。 “我没醉。”我推开他。努力站直,保持身体平衡,“我脑袋很清楚,你告诉我,爱是什么滋味为什么我觉得那么辛苦。“ “白痴”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我的大脑开始短路,说的话也醉醺醺的软弱无力:“我头疼。” “你喝了整整一瓶,当然会头疼。” “我好像是有点醉了,怎么眼前有两个你”我吐气如兰,声音软绵绵的。 “不是好像,是真的醉了。”他过来搀扶我。 “你是故意的”我推开他,脚底轻飘飘的,人也跟着晃,“故意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灌醉我” “我比窦娥还冤” 耳边有微微急促的呼吸,脚底突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的向身后倒去。 “梁骏,帮帮我”我在他的怀里挣扎了片刻,抬起头对上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央求的看他,“帮帮我跟行川,好不好” “好。”半晌空气里传来男人妥协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这一个好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叫我安心的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怔忡的柔柔眼睛,外面的天已经黑透,霓虹闪烁的夜晚透着七彩迷离的光晕。 “你醒了”身后有微微的响动。 “嗯。”我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下一秒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身上原本裁剪合体的旗袍不知何时被换上了干净轻柔的睡衣,我的脸微微发烫,囧的低下头,“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头疼不疼”夏行川走近,递了一杯清水过来,“加了蜂蜜的,可以醒酒。” “噢。”我乖乖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我掀开被子的一角,混乱中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我喝醉了” “嗯。”对方应了一声。 “我有没有刷酒疯”我讪讪的问道,脸颊烧的通红。 “还好。”夏行川浅笑,挨着床沿坐下,柔柔的看着我说,“以后不许在别的男人那里喝酒了,听到没” “噢。”我张嘴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微微噘嘴的看了他一眼,“酒气好重,我要刷牙去。” “真不应该让你穿旗袍。”夏行川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嗯”我疑惑的看他。 “苏苏,女孩子喝醉酒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 “嗯,我知道。”我迷糊的应了一句。 “知道了,你还喝还一下喝了那么多”夏行川蹙眉。 “都怪冰酒太好喝了。”我笑着解释,“要怪就怪梁骏,是他勾引我喝的。他地下藏了好多好多的酒,那是一个漂亮的酒窖呢” “苏苏。”夏行川打断我,认真严肃的看我说,“以后不许你跟他一起喝酒。” “他是不是又占我便宜了”我瞪大眼睛,突然站起,拿起手机准备给梁骏打过去,一探究竟。 夏行川只是看我,却不说话,我狐疑的盯着自己身上的睡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旗袍是谁给我换的” “吴婶” 半响传来他的声音,原本悬着的心这才微微落回了心脏:“这就好,这就好” “去洗洗,一会吃饭。”夏行川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后脑勺,笑着说,“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吐的不像样子,现在肯定饿坏了。” “我吐了”我瞪大眼睛看他。 “嗯,吐了”他浅笑。 “噢,你衣服没被我弄脏吧”我微微皱眉,满含歉疚的看他,“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衣服没脏,梁骏倒是很惨的。”夏行川淡淡的笑道,“他那一身惹眼的桃红色西装,怕是再也不会穿了” “我吐了他一身”我挑眉,表示不信。 “嗯,你不仅吐了他一身,你还吐了他一脖颈” “啊”我叫出了声,“那他不气死才怪我想他的脸色肯定非常的难看。” “反正不太好看。”夏行川不着痕迹的牵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你怎么会突然跑到他的酒窖里去了” “是梁骏带我去的。”我跟着他的步子不急不缓的向楼梯口走去。 “他对你倒是挺大方,据说他的酒窖像个地宫一样漂亮,是真的吗”夏行川浅笑,淡淡的温润溢满嘴角。 我诧异的看他:“他大方他挺小气的好不好,我就喝了他一瓶冰酒,把他脸都心疼歪了。” “梁骏对他的酒窖宝贝的不得了,不是谁他都愿意带过去参观的。看样子,你们私底下感情的确深厚。” “难道就连你都没去过”我不相信的看他。 “他邀请我几次,但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便没参观过。”夏行川笑着解释。 楼下的吴婶已经将碗筷摆放好,见我们从楼上下来,便兴高采烈的过来打招呼。 “少爷,姑娘,都准备好了。” “辛苦吴婶了。”夏行川礼貌的说了一句,“您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少爷,不了。我晚饭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吴婶讪笑,扬起手中的小菜篮子看着我们说,“我去采几串葡萄,一会给你们榨汁喝。” “不用忙活了,吴婶。”夏行川打断她,从她手中将篮子接了过来,顺便将剪刀也放进了篮子里,“您去歇着吧。” “这样也好,天太晚了,那少爷我先回去了”吴婶将围裙解开,拿起自己的包包向玄关处走去,“我明天一早再过来。” “不用,这几日你不用再来。”夏行川打断她,笑着看她,“这几日,我们有自己的安排,暂时不需要。” 吴婶走了以后,我实在是饿急了,连续喝了两碗粥才发现粥里还有虾米粒。 “我说粥,这么鲜呢。”我挑起一只虾米粒,俏笑的看他,“你这么宠我,把我惯坏了怎么办” 夏行川笑了笑,放下碗筷,看着我把眼前的几样小菜一扫而空,表现出非常满意的神采:“惯坏了,就没人敢跟我抢了。” “这是什么逻辑”我笑着看他,眯起眼睛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从来没觉得粥里放虾米,可以这么好喝。” 夏行川笑而不语,我自顾自的聊了几句,又觉得有些犯困。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说话,哭什么? “又困了?” “嗯。”我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你最近倒是能吃能睡。”夏行川浅笑,拦下我收拾碗筷的举动,“放着,我来吧。” “不要,行川哥哥,你不能总是这么惯着我。”我笑嗔,喜滋滋的挽起袖子将碗筷放入水池里看他,“吃饱了总是要活动活动的,不然越懒越怕动,提前进入老年期了!” 夏行川只是笑,却并不搭话。这样感觉很好,暖暖的很真实,我爱的男人近在眼前,我一个转身便可扑进他的怀里。 爱情若是就这样平平淡淡挺好,不会烫手更不会灼心。 …… 书房里的灯还在亮,我将泡好的茶端了进去。 夏行川的眉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还不睡?”他抬头看我,眼睫毛纤长,“看你困的,去歇着吧。” “你不睡吗?快十一点了呢。”我红着脸看他,“要不,我们一起吧?” 夏行川合上书,眼底是盈盈水润般的光泽:“苏苏,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微微垂下头,双腮泛红:“行川哥哥,你是故意的么?” “小呆子!”夏行川弯起食指轻触我的鼻尖,“好,睡觉去。” 他说的极为暧昧,我耳根子发烫的紧。又不好意思对上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好一直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脚尖有什么好看的?”夏行川挑眉,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对上他星星灼热的眸子,“要看就看我。” 未代我及时反应,铺天盖地的吻便迎面侵袭而来。 他弯腰将我抱起,向卧室走去,样子慵懒的迷人。像这样亲密的举动我们往常也会有,但是大都只是浅尝辄止般的亲吻以后,便没有更深入的探究,他睡他的房间,我睡我的房间。 今天,还是自进金湖水岸以后,第一次擦枪走火以后的缠绵。 他的唇舌极为挑逗,柔中带钢,所到之处必定留下大片的火海还难以自制的战栗。 我无意识的娇喘了一声,刚溢出唇间,便被缠绵悱恻的细吻给吞没了下去。我闭眼,感受着彼此身上**般的热度和被汗水浸湿的肌肤… 我的手攀住他的肩膀,身子微微地像上仰,迎合着他手上身上的动作。 所有的谎言都难以抵挡身体上带来的诚实,他的手指如游走在琴键上的乐章,顷刻间瓦解了我所有的理智,将我溃不成军,颠覆,沦陷,然后再是沉沦… 理智和信念在灵魂交织中,在身体每一次撞击声中不堪一击,化成了齑粉。 在彼此渐渐平息的呼吸声中,我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心里掀起大片涟漪的同时而感到安心。所有不好的,坏的,差的,统统都被抛掷在脑后,这一刻,我只知道我爱他,他爱我,这就足够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微亮,我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我微微挪动了一下,才发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似的,每个关节都酸痛的难受,像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四肢百骸都散了。 “醒了?”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翻了个身,侧过去看他,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弯成了令人心动的弧度。 “好看。”我笑着眯起了眼睛。 “小呆子!”他笑,将我拉的更近,我微微挪动,挣脱的想起来。 “别动。”男人哑着嗓子,慵懒的抱着我,“再睡一会儿。” 我微微怔了怔,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伏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安心的再次睡去,总觉得这种感觉会天长地久到地老天荒般的令人着迷和感动。 再次想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我起身拍打酸痛的关节,开始穿衣服。收拾停当以后,已经十一点了。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肆无忌惮的开始响起,这阵子我的手机铃声鲜少这么固执的响这么久。 我犹豫了片刻,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果断的挂断,不去管它。 不多会儿,对方锲而不舍的发过来一条短信:我是angel,方便见个面吗? 我思付了片刻,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很快我回复了一条过去:时间,地点你定,好了给我发信息。 对方秒回了一条:好。 我从衣柜里找了一件还算素净的衣服穿上,走到楼下去,夏行川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他见楼梯口有动静,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对我招招手:“过来,尝尝。” “银耳红枣汤?”我笑盈盈的看他,嘴都乐歪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甜的?” 夏行川将灶上的火熄灭,给我盛了满满的一大碗:“慢慢喝,喝完了锅里还有热乎的小笼包。” 我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微微发怔,他的笑容很清浅,眼眸子莹润柔亮,满满的宠溺恰到好处的挂在脸上,我抬手轻抚他的眉头,心里满满的感动,声音跟着微微黯哑:“行川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他笑的灿烂,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 我吸吸鼻子,心里那样的温暖,回敬他一个温婉的笑容:“行川哥哥,谢谢你。” “傻瓜,快吃,一会该凉了。”他继续笑,从蒸笼里夹起一只小笼包放在我眼前的盘子里,“我知道你不喜欢吴婶,所以将她打发走了,你开心吗?” 我吃的正欢,被他没由来的一说,呛的咳嗽不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怔了怔,平复了一下心情。 夏行川微微弯起嘴角,看着我说:“苏苏,你当你行川哥哥是白痴吗?” “啊?”我讶然。不可能啊,我即使心里上不喜欢吴婶,可是我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吧,至少在夏行川面前,我对待吴婶还是很客气的。 他莞尔的一笑:“但凡吴婶经手的东西,你从来不碰,除了她做的饭菜。” 我低头继续喝着红枣银耳羹,对他敏锐的洞察力表示喟叹,若不是他刻意的提出来,我想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我不喜欢吴婶。 “我的确不太喜欢她。”我笑着看他,接过他筷子上的小笼包,“我总觉得有她在,身后多了一双眼睛和两只耳朵,非常的不自在。” “吴婶是夏家的老人了,所以你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夏行川浅笑,微微抬头看向窗外,“景轩大哥,走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我再次被食物呛到了喉咙,咳的连眼泪都跑了出来。 夏景轩,应该算是我跟夏行川之间的雷区,我不知道夏行川怎么去看待这个问题,但至少我在他的面前是刻意回避提到夏景轩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他,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又被他不着痕迹的掩藏了下去。 有风吹过,哗啦啦的将帘子卷了起来,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冷了?”夏行川挑眉,将客厅的窗户关上。 “行川哥哥,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嗯,去哪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汇报。”夏行川笑的温婉,柔和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但是不要太晚回来,超过晚上八点我去接你。” “好_”我拉长了音调,笑的甜蜜。 我的话音未落,原本站在我身后的男人毫无征兆的向身后的沙发上直直的倒去,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吓的面色苍白。我颤抖着双手,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在等待救护车的间隙,翻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找电话号码。 “喂_”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带着悲怜的哭腔。 “大白天的吵我睡觉,什么事?”对方声音慵懒的同时透露着一股焦躁和不耐烦。 “我_”我语塞,六神无主的哽噎。 “说话,哭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声音也变的急促,“在哪?” “金湖水岸。”我哑着嗓子浑身打颤,“你快来,快来…行川他晕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哭什么哭!”电话那头一声怒吼,惊的我止住了哭声,电话那头继续冷哼,“白痴,他肯定忘吃药了,电视柜下方有药,想办法喂他吃下去,我马上到。” 我手忙脚乱的在电视柜下面找到梁骏所说的药丸,倒来了清水,将夏行川的头靠在我的腿上,给他喂药。 他的呼吸很弱,嘴巴紧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我用尽全力才掰开他紧闭的嘴唇,将药丸一颗颗的塞了进去,并给他喂水… 水从他的嘴角缓缓的流出,他并没有吞咽,确切的说他已经没有知觉忘记了吞咽。 我的大脑嗡嗡的,瞬间感觉天塌地陷一般的眩晕,我的心脏开始一阵连着一阵的窒息,我柔柔酸涩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让自己尽量的保持冷静,我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我狠狠心抬起手背凑近牙关用劲全力的去撕咬,直到一股血腥满满的充斥着口腔,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才被抑制住。我怔了怔心神,去掐他的人中,给他做简单的人工呼吸…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药刚喂了进去 我的冷静让我手上的动作终于揍了效,眼前的男人轻咳了一声,微微张开眼睛,脸色煞白的吓人。2yt 我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从新将桌子上的水给他喂了进去,他微微的吞了几口,药丸便系数被吃了下去。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浑身冷颤到了冰点。眼前的男人抬眼片刻以后,又沉沉的睡去。 这时候,玄关处有急促的敲门声,我将他的身子放平,向玄关处跑去。 “怎么样”来人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额际的头发已经湿了。 “药刚喂了进去。”原本蓄意已久的眼泪,在这一刻顷刻间便被完结的一败涂地。 梁骏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寡淡的眸子冰凉一片,他大声呵斥我:“不许哭。” 我止住哭泣声,可眼泪还是受不住的往下掉。 楼下的救护车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梁骏走到夏行川身侧,抬头看我一眼:“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 夏行川从抢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浑身满了管子,样子虚弱的不堪一击。 眼泪朦胧中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白大褂的医生推着手术车向重症监护室走去,我悲恸的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那台手术车渐行渐远而无能无力。现场有混乱的脚步声,嘈杂声,喧闹声,哭喊声,还有梁骏摇晃我身体的声音。 我头昏目眩的发怔,眼前漆黑一片,只在混沌中依稀听到梁骏声嘶力竭的大喊:“快来人,她晕倒了。”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漆黑,昏暗的光线里,隐约能听见窗外滴答的下雨声。 我舒缓了一口气,猛的从床上弹起,掀开被子向门外走去。 客厅的壁灯泛着浅蓝色的光芒,冷冷的昏暗。我环视了四周,在心里上打上了一个问号,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 “醒了” 是梁骏的薄凉的声音,我倏地转过身去看他,快速的冲到他的面前,双手不自觉的拉扯着他的胳膊,声音哑的不像样子:“他怎么样了” 梁骏的声音低沉:“已经转院了。” “医生怎么说” 我摇晃着梁骏的胳膊,却被他捉住了手腕,他的声音冷清里透着一股威严:“你冷静一点。2yt” “医生怎么说”我继续追问,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 “你需要休息。”对方打断我,声音依旧冷清。 “医生怎么说” “苏晴”对方大吼了一声,吓的我一阵恍惚。 “医生到底怎么说”我的眼底有着泪光,心脏剧烈的跳动。 “他没救了。”空气里滑过一道冰冷的光芒,语气像淬过寒冰的利刃一般,穿透了我的心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胡说”我低吼一声,揪住他胸口的衬衫,冷笑,“不_可_能” “你的手背在流血。”对方捉住我的手腕,冷哼,“你在医院昏倒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然后呢”我抽出手,冷眸的看他,“然后呢行川到底怎么样了” “然后医生检查出,你怀孕了。”他的声音冰凉,透着一股酸涩。 “不可能”我回答的斩钉截铁,身子却摇摇欲坠晃动的厉害,“我不可能怀孕” “没有不可能,你自己好好想想,孩子到底是谁的”梁骏蹙着眉头,样子突然阴冷的很吓人,“若是夏景轩的立刻拿掉他,若是行川的,那就留下吧。” 我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浑身软弱无力的失了魂。 孩子肯定不是夏行川的,不是夏行川那一定是夏景轩的。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的脸皱成了一团,面目狰狞的非常难看:“医生说多久了” “一个月左右,血检测的报告里,你的孕酮比普通高出很多倍,按自这个推算,差不多就那么大吧。”梁骏的声音开始变的正常,不在怒目对着我。 “行川,他知道吗”我问。 “你希望他知道吗”他问,言语开始刻薄,“我该说你水性杨花呢,还是该说你朝秦暮楚最后怀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要告诉他,做了吧。”半晌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那就是夏景轩的了。”梁骏嗤笑的看我一眼,“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们的,才招惹上了你这样的祸事。”他顿了顿,疑惑的看着我继续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用”我回答的干脆,带着央求的语气,看他,“你帮我联系医生,这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好不好”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他的语气薄凉,冷戾的眸子眺向不明的远处。 我冷笑,指了指手背上的伤口:“你会的,否则你不会帮我包扎伤口,将我带回你的公寓安心照料着我。” “好吧”梁骏耸耸肩,声音很低,“这种手术很伤身,你需要调养一阵子,才能做。”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立刻,立刻把他拿掉。” “你果然恨夏景轩,星月是不是你亲生的”梁骏没由来的说了一句,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我看着星月,整个模样活脱脱的像你的好朋友王雪,星月该不会是她的孩子吧” 梁骏不提王雪还好,一提王雪,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瞬间被怒气充盈了起来,我指着他的鼻尖看他:“梁骏,你就是个混蛋。” 他被骂的不明所以,狐疑的看我。 “当年,你明明是个有婚约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小雪若不是你羞辱她,抛弃她、她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是你害死了她。” “胡说些什么”梁骏蹙眉,声音严厉,“神经病。” “你敢说,你没欺骗她”我目龇欲裂,青筋暴突。 “我骗她那丫头的狠,却一肚子的心眼儿,开始的时候我还挺喜欢她的,相处的那段时间,我对她也算是很负责的,都没劈腿过。” “梁骏,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气急了,从地面上爬起,扬起手掌准备抽他一个大嘴巴子,却被他及时拦住。 “我说怎样的话我实话实说,我跟莫漠的婚事那是上一辈的人定下的,我不满意,所以我大学里还不能谈过恋爱了”梁骏顿了顿,冷戾的眸子变的越发的冷冽,“跟她分手是迟早的事情,法律也没有规定谈恋爱就一定要负责到底的说法,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因这个而退学了”梁骏放下我的手腕,继续说道,“她怎么了” “她死了,星月是她的遗骨。”我合盘脱出,冷漠的看他。 梁骏原本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的蹙拥在了一起,他的声音微微颤动:“发生了什么事那星月” “放心,你还没那个福气,星月不是你的孩子”我白了他一眼。 空气里寂静了片刻,好半天才传来梁骏的一声唏嘘:“噢” “算了,我不想旧事重提。”我顿了顿,将目光落向窗外。 “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身后传来梁骏的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刻薄和不屑,“冰箱里有只泡面,饿了自己去泡,吃饱了就去睡觉,天亮以后带你去见行川。” “几点了”我哑着嗓子问。 “凌晨三点了。”他说。 “噢,你一直在客厅,没睡”我回头瞟了他一眼,他眼前的茶几上散漫着几瓶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微微用力吸气,酒气味十分严重,我蹙着眉头看他,“都是你喝的” “不然呢”他挑眉,眼眸里的神采水亮。 我不在看他,弯身开始收拾茶几上的一片狼藉,他倒是真的能喝,瓶瓶罐罐的五六个空瓶子,心想怎么没醉死他自己,看样子所谓千杯不醉大概也便如此吧。 肚子空荡荡的确实挺饿,打开冰箱,果真除了泡面就只剩下酒了。 “你家有米吗”我皱着眉头转身看他。 “我又不做饭,哪来得米”他看我,眼底薄凉一片。 “你不做饭,你吃什么难道喝酒能饱啊”我白他一眼,表述无语。 “不吃饭可以,但是不喝酒不行。”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淡淡的哼了一声,“上次莫漠来过,厨房的柜子里应该有米。” 我示意他将客厅的大灯打开,顺着光亮走到厨房里,在七七八八的柜子里果然翻腾了不少东西,有米,有面,有红枣、黑豆、花生,还有油盐酱醋,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莫漠变的可爱起来。 找来了厨具,将米洗净放入高压锅里之后,看向身后一副讶然的梁骏,微微蹙眉对他淡淡的说:“梁少爷,想吃热乎的话,就过来搭把手。” “你会做饭”他诧异的看我,接过高压锅,随手将电源给通上,依靠着壁橱笑嘻嘻的说,“真是没看出来,做饭的女人风韵无限。” 我一边将泡好水的花生淋水干净,一边开大火烧灶上的水,待水煮沸以后,将花生倒入锅中,放上几许盐巴盖上盖子闷了一会儿,关火将膨大的花生出水捞了上来。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情人找上门了 “给我找个盘子。”我向身侧的男人发出指令。 梁骏弯身从另一个柜子找来盘子,意兴阑珊的递了过来:“煮花生做什么” “吃啊,不然拿出来看,拿出来玩啊”我不去接盘子,白了他一眼,“大少爷,麻烦你用水冲冲它好吗那么厚的灰尘你看不见啊” 梁骏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将盘子对着哗啦啦的水流开始冲,冲完了片刻以后将盘子递到我的眼前,不满的说了一声:“这下,可以了吧” “大少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你妈妈没教你怎么洗碗吗麻烦你用手搓一搓,好不好”我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指着盘子边缘上的灰尘,气呼呼的说道。 梁骏漫不经心的噢了一声,低着头认真的对着自来水搓起盘子来。 “给。”他抬头对着灯光将盘子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灰尘以后递了过来。 我接过盘子,将煮好的花生倒了进去,然后倒了少许的食醋又放了一些麻油,一盘下饭的小菜便煮好了。 我笑盈盈的看他,捏起一粒花生递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吃下:“尝尝咸淡是否适中” “能吃吗”梁骏狐疑的看我一眼。 “吃吃看,能不能毒死你。”我黑着脸看他。 对方勉为其难的张开嘴,吃相极为斯文的咀嚼了起来。 “怎么样,咸了还是淡了”我问。 “凑合,能吃。”半晌对方开口说话。 我捏起一粒,放入嘴里,嘎巴嘎巴的吃起来,自我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粥好了,快去盛。”我将盐水花生端到餐桌上,对着身后发愣的梁骏嚷嚷了一声,“你不饿啊” “噢。”对方怔了一下,开始恢复了正常,找来两只空碗,洗了干净又将筷子也认真的清洗了一边。 红豆大枣米粥,吃在嘴里香糯爽口。这一顿饭,梁骏吃的比我都多,我喝了整整三大碗,他比我还多一碗。 我不禁感慨,突然觉得自己的厨艺瞬间大放异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认可,不禁大言不惭的笑着说道:“我的厨艺不错吧” 梁骏放下筷子,认真的看我:“还行吧,凑合着吃,反正饿的紧,有的吃就不错了。” “凑合”我不禁的撇撇嘴,表示不信,“锅底都快被你舔干净了,你还说凑合” “有吗”梁骏难得脸红,起身走到客厅不再看我。 “梁大少爷,你脸红什么你心虚什么”我跟随他的步子,挨着他的边缘坐了下来。 “去洗碗。”梁骏整个身子慵懒的陷入了沙发里,睡意沉沉的说,“不洗也行,不洗你就别想去见你的行川哥哥。” 我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极不情愿的去收拾碗筷。待洗刷干净以后,他已经死死的睡了过去。看样子,他是真困,就连杯子摔碎的声音都没能将他吵醒。 秋天的夜里有些清凉,我从卧室的柜子里找来了稍微厚实一些的毯子给他盖上,这才放心的坐回沙发上。 静谧的空气微微传来梁骏平稳的呼吸声,我起身将客厅的灯关上,瞬间漆黑的夜幕里看不清一丝光亮。但内心被刻意忽视掉的灼热感,在越发漆黑的深夜里变的更加肆无忌惮。 有些致命的疼痛,就像烙铁一般的灼热,它能沿着你的五脏六腑穿透你整个细密脆弱的神经,我不知道我这种来自周身紧锣密鼓的窒息感算不算灼热的疼,但是我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不用闭眼,就可以在黑夜的空气里幻化出夏行川温文尔雅的熟悉面孔;我不用闭眼,就可以在漆黑茹素的静谧里感知到夏行川岌岌可危的生命发出脆弱般的空灵;我不用闭眼,就可以感知到身上某个游离的灵魂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呐喊,那是生命的伊始,他在茁壮健康的成长,然而,我却要将它从身上彻底的抽离,没有一丝情感的抽离 迎来了无数个东升日落,却没有哪一次会像是现在一样,惶惶不安的同时还要彻底的凄惶。 阳光一缕一缕的穿过纱幔,随着一丝清凉的秋风漾在脸上,暖暖的似情人的双手。 梁骏的私人住处,坐落在黄浦江边上,确切的说,是在外滩边上。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却胜在视野好,地段好,放眼望去,满眼的繁华。寸金寸土的地方,说到也不过如此。 我站在宽大的落地床前,心底莫名的伤感和孤寂。 感叹时光无情又太过于矫情,然而它却实实在在的摧残着你的灵魂,又侵蚀着你的,它让你慢慢的老去,让你浑身所有的器官日渐消亡的同时又不得不痛彻心扉的感受人情冷暖、感受生离死别、感受欲哭无泪的决绝 这就是人生,没有谁的人生会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纯净的令人向往 经过了昨夜种种滔天巨浪的风云以后,我已经变的越发冷清,我开始学会无情,开始慢慢的孤寂,开始发冷,甚至决绝的没有眼泪这些都是后来以后,林安亲口跟我说的,当然我是不信。 我收回思绪,走到梳洗台,将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的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般。 梁骏的私人住处,定是有不少女人时常光临,否则,我不会在他的衣橱里发现不少款式不一大小不一的女人胸衣,更不会在他的床头柜里发现林林总总的套套。他的确是个性生活五彩斑斓的人,这点你不得不佩服他精力旺盛的同时又羡慕他的颜值担当。 梁骏还在睡,然而却有敲门的声音。我思付了片刻,这个时候,还这么早,不是讨债上门的就是情债上门的。显然他属于后一种。 我抬脚踹了一下眼前睡的醉生梦死的人,对方不情愿的簇簇眉头翻了个身向沙发里侧噌了噌。 “失火了”我对着他的耳朵叫嚷了一声。 对方不为所动,继续装死。门外敲门声响若擂鼓,让人好一阵子的烦躁。 “你情人找上门了”我抬脚又踹了一下他的屁股,沙发上的人微微蹙眉,继续装死。 “你妈来了” 这招果然管用,只见他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抱起身上的毯子拉着我向卧室走去,拉开衣柜将我塞了进去,并示意我千万别出声。 我以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却万万没料到他怕家里的老妈子。 衣柜被他匆匆拉上,我只听他的脚步声走远,笑着从橱柜里跳了出来,却不想刚刚探出一个头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妈,您怎么来了” 这下,我彻底的怔住了,我的头靠在衣柜外,缩也不是进也不是。梁骏的母亲不喜欢我,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会功夫让她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跟个她不屑一顾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可想而知后果是多么的不堪入目。 犹豫了片刻,我终于放弃了要冲出去的动作,躲在衣柜里顺便找了一些障碍物将自己遮挡起来,以求可以蒙混过关。 门外的脚步声近了,压迫感也急剧降生。我屏气凝神,尽量保持平静。 突然衣柜被人陡然间打开,刹那间一双大手便将我从柜子里拽了出去,我已经彻底的傻了眼,脑袋蒙蒙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说什么才好。 我怔怔的看他,惶了神的看他,一动不动的看他,似乎要将他看穿,看透,眼前发生的一切很不真实。他的眉眼在窗外飘进来的阳光映射下,澄澈的干净。 他笑着看我,眼底是款款的温柔,绵绵不绝的情谊,对方开口打破静谧:“怎么躲柜子里去了” 我看向他身后一脸坏笑的梁骏,恍然彻悟,原来他竟然骗我。 “你骗我”我瞪圆了眼睛,脱下脚上的拖鞋用劲砸了过去,对方很轻巧的躲了过去,“梁骏,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大坏蛋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猩红着眼眸,眼底喷火,似要将对方宰了才能泄愤。 夏行川拦腰拖住我,柔柔的拍着我的后背,笑的温暖:“他怎么骗你了” “他骗我说你没救了,说你转院了,说你”我已经气的找不到自己的舌头。 “他逗你玩呢。小呆子”夏行川一边帮我顺气,一边笑着看向梁骏,“回头,我帮你治他。” “你怎么”我看他,惊讶的连话也说不全。 “他怎么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是不是”梁骏突然跳到我的面前,面目狰狞的坏笑,“因为他出院了呀。” “你不是说他转院的吗怎么那么快就”我疑惑的捶了梁骏一拳。 “白痴,我骗你的。第二天他就拔管子,出院了。有桑博士在,他暂时死不了的。”梁骏魅惑众生的笑,回头看了一眼夏行川,拍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白痴还给你,我任务完成了。” “苏苏,我们回家”夏行川牵着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短短的数分钟,我瞬间有一种从地狱飘到了天堂一般的感觉。 ... (天津)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就要了吧 我恨恨的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离出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梁骏的面前,怒目的看他:“这样逗我好玩吗” “开个玩笑嘛,这么当真”梁骏微微向身后挪动了几步,警惕性的看我,“我前半部分骗你,但是后半部分没有骗你。 我哑着嗓子看他:“你都知道了” “听说你晕倒了,我随便问了一个护士,便知道了缘由。”他将煮好的粥盛好端上餐桌,笑的风轻云淡,“新学的海参粥,不知道做的好不好,过来尝尝。” 我撇撇嘴,豆大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甚至有些恶心的不可以原谅。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如此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再怀着别的男人孩子以后,还可以这么理智的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决定的。 除了满满的感动和深深的震撼,我说不出去一句话出来。我觉得我配不上眼前的男人,一点也不配。 “情绪太激动,对胎儿不好。”对方言简意赅,将粥往我眼前挪动了一下,“你之前还喝了不少酒,等过段日子,产检的时候要好好做个全面的检查才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再知道了这个还可以这么对我好行川哥哥,你是不是傻”我对他的软言暖语已经忍无可忍,我的声音颤抖。 内心突然奔腾出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为什么他可以忍受这种残忍的事实以后还可以这么风清云朗,为什么在风清云朗以后还可以一如既往加倍的对我恩爱有加 我迷茫了,恍惚了,我突然觉得我活着除了是一个笑话以外,更多的是伤害。我伤害着每一个待我真心实意的人,我的一意孤行让自己变的越来越讨厌,越来越难以原谅。 “苏苏,你怀孕了,怀的还不是我的孩子,说实话我很难过也很心伤,但是比起你身体上受到的伤害,这些都不算什么。”夏行川顿了顿,眼底有着我陌生的悲凉,“我是个将死之人,我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有一个好的身体然后再能长命百岁,仅此而已。”他抬头看我,眼底悲凉瞬间消失不见,转而脸上是暖暖如春的笑意盎然,“我不希望你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这个孩子既然跟你我这么有缘,你就应该顺其自然的接受他,而不是残忍剥夺他生的权利。” “我不要生他。”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听我说完。”夏行川身子微微怔了怔,他的目光很严肃,样子很陌生,“夏景轩,此去凶多吉少,他执行任务去了。” 我茫然的看他,哑着嗓子不解的看他:“什么意思”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是你要知道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一直都是”夏行川的目光落向别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苏苏,我希望你生下这个孩子,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传承。” “传承”我立即发出疑问,“替他传承生命,那你算什么我对你而言又算什么”我顿了顿,情绪低落到了谷底,“夏景轩他怎么了什么叫执行任务凶多吉少” 夏行川眉头微蹙,漆黑的眼眸幽暗,温朗的笑容消失在嘴角,他的身子微微怔了怔,难以言喻的悲伤在转身走向楼梯的时候瞬间被莫名的放大。他的身形萧瑟的同时被满满的孤寂笼罩。 他在楼梯的拐角处微微停顿了片刻,淡淡的留下一句话:“吃完了,记得把碗洗干净。”他顿了顿,“苏苏,你好好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考虑好了到书房找我。” 看吧,他也不是一惯的那么温暖;他也不是那么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深莫测,他也有情绪;他也不全都是绽放在枝头的白玉兰,他也可以是带刺的白玫瑰,好看芬芳的引人入胜的同时又满含荆棘。 我安静的垂下头,心底的思绪百转千回,有一下每一下的喝着粥。夏景轩到底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是毒枭的儿子吗他不是在山野森林里从事着黑暗的交易吗他不是夏振兴的私生子吗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真是心乱如麻,千头万绪找不到一丝出路。我将吃空了的碗乖乖的洗了干净,脑子开始恢复正常的运转,我决定找韩灵芝去探探口风,或许她愿意说出原委。 书房的门半掩着,夏行川靠着躺椅合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轻颤,样子似乎像是刚睡着。我走近,将手中的薄毯给他轻轻的盖上,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秋日的午后阳光微微有些火辣,街角的走廊里络绎不绝的穿梭着行色各异的路人,我抬手遮住耀眼的阳光,仰望着夏氏集团阔气的门脸,拿出手机拨出了韩灵芝的电话号码。 手机铃声只嘟了一声,很快便接通了。 对方宣兵夺主,疑惑的问:“找我什么事” “我在你公司楼下。”我说。 “噢怎么,想明白了”灵芝来了兴致。 “有时间吗”我直蹦主题。 “怎么,请我喝一杯”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嗤笑。 “当然你有空,完全可以。”我笑着说。 “算了,还是我请你吧。”对方叹息一声,顿了顿,“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 五分钟以后,我们面对面坐在附近一家餐厅的包厢里,两两相望。 人生总是这样,一旦贴上了某种标签以后就很难被撕掉。我在韩灵芝的眼里无疑就是个专偷男人心的贼,确切的说是偷心的狐狸精。 所以她在看我的目光难免不会充满敌意,她的品味跟夏景轩一样,喜欢喝着价值不菲的拉菲。 不等她开口,我打断她颇为敌意的目光:“你不用这么看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但是你会吃了夏景轩。”她低头轻啄杯中的红酒,样子妖娆的迷人。 “跟我说说你们之前的故事吧”我叹息一声,“总不能让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你的情敌,总要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过去,你说呢” “你想知道什么”韩灵芝挑眉。 我微微耸肩,漫不经心的笑:“有关你们的一切” 韩灵芝冷脸看我,目光迸射着锋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能清楚感受到韩灵芝身上带来的那股冷漠,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对方情绪的风云莫测。她眼底那抹单纯再也不会出现,有的只是成熟冷漠以后的疏离。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年深山里那抹还有着干净情谊的画面,纵使我哪怕往前走上九十九步,如果最后对方不愿意往前迈上一步,我们的隔阂只会愈演愈烈,情况越来越糟 我淡定的看着她:“没有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说的。” “好吧”韩灵芝不着痕迹的从包里掏出一包烟,熟练的点了起来,她的嘴唇生的颇为性感,一张一翕的举动之间引人分外着迷。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章 特种兵 “我认识他整整十年,初见他的时候我才十八岁,那是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画面,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人会比我更在乎他” 这个故事颇为漫长,漫长到韩灵芝抽完了整整一包烟,才讲述了个大概。 故事的开始,韩灵芝还是个苦苦挣扎在高三备考莘莘学子的其中一员。那时候那个年纪的少女,跟所有的年轻姑娘一样对未来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美好的向往与期待。然而正式这样如花的年纪却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意外。高考顺利结束以后,韩灵芝被仇家劫持在一所废弃的破工厂里,当时她身上被装了定时炸弹,命悬一线,在非常关键的时候,当时作为某特种部队的执勤队长夏景轩在炸弹还有三十秒就要爆炸的间隙,果断的拆卸了炸弹救了她 “等等”我果断的打断她,“你说他是特种兵” 韩灵芝将烟蒂抿灭,眼底充满不屑:“他没跟你说过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特种兵名字解释:特种兵是组成特种部队单位人员,是世界一些国家军队中担负破袭敌方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目标和遂行其他特殊任务的特殊兵种。单兵作战能力极强,适合在各种恶劣条件下,完成作战任务。往往是战争中决定战局的重要因素。 那么夏景轩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是特种兵了 那么我与他的最初遇见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他的身份那样特殊,不可能参与押运走私运毒这样的违法事情中,更不会见拐卖妇女儿童而见死不救,那些冷漠残忍的表现背后,真相只有一种,难道他是卧底 “来一根”灵芝笑的妖娆,眉眼传神尽显妩媚,“诧异吗我也很诧异,我竟然在那以后果断的报告了军校,而且在这条路上一走就是很多年,看得出我也是特种兵出身吗” 我摇摇头,伸手接过那根又细又长的烟,第一次觉得烟草的味道可以魅惑人心。 “景轩就是我心中的信仰,那种重生的信仰让人回归到对生命的本初,爱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灵芝的脸上洋溢着温婉,红唇烈焰,突然话锋一转,灵动的双眸漾着水雾,“可是因为你的出现,我的信仰与我背道而驰,相去甚远。苏晴,不要无辜的看着我,爱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跟我抢景轩你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希望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时时刻刻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残忍的伤害他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接受他给予的温暖你就是个无形的刽子手,你比时间还要狠毒,你的一言一行害得他体无完肤”灵芝的情绪激动,双眸赤红,可难掩心中的悲凉,看样子她是真的爱夏景轩,她看着我继续冷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他常常夜半三更的跑到我那里,喝的醉生梦死,脾气火爆的像变了一个人,见着什么摔什么,嘴里神神叨叨的说的全是你,最后将自己锁在卫生间里,倒在马桶边上能睡一夜”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她,心底窝起丝丝窒息的疼,“你直接告诉我,他现在是死是活,是什么情况” 灵芝嗤的一声冷笑,熟练的划了一根火柴,黄橙橙的小火苗随之摇曳璀璨般的闪入眼底,她的脸上已恢复平静,她举着火柴将我食指缝里的烟点燃,她笑的平静:“你抽完它,我告诉你。” “你抽烟,也是因为他”我低头将燃着的烟拧灭,扔进了烟灰缸里,疑惑的抬头看她。 “爱上一个人连同他的习惯一同爱上,这没什么好解释的。”灵芝浅笑,淡淡的清灵一如当年走在半山腰上的澄澈的姑娘,“但是,有一段时间,他尝试着戒烟,我猜也是因为你。” 我如实的点头:“我是有跟他说过,我讨厌他抽烟,只是没想过他会尝试着戒烟。” “你找我除了问他的去向,没有别的要问的了”灵芝疑惑的看我。 “是,我没想他会编了那么多谎言糊弄我,原来他是干这个的。”我心底升起一丝落寂。 “那你以为他是干哪个的他骗你什么”灵芝好笑的看我。 “他说他是毒枭的儿子,他从没正面告诉我说他是干什么的。”我浅笑。 “他的确是毒枭的儿子,他没骗你。”灵芝淡然的看我一眼,“夏振兴是这次收网的大鱼,景轩潜伏这么多年的卧底,为的就是将这次的收网。” “儿子收拾老子,这种事情只怕只有在编剧里才会出现吧”我表示质疑。 灵芝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听说你腿折了,现在好了” “嗯,已经没什么大碍,谢谢关心。”我笑。 “我才懒得关心你,只是听说莫漠因为这事被刺激的不行,这倒是听着好笑。估计没人能收拾得了她了,除了你”灵芝掩嘴浅笑,“其实,我挺讨厌她的,但是景轩撞了你,倒是很让我意外。” “你为什么讨厌莫漠其实她挺可怜的。”我不忍问出了声。 “最看不惯她一身公主病的做派,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没玩没了的样子。不说她了,没劲。”灵芝将剩下的红酒全部倒进酒具,目光落在我的手腕处,狐疑的说,“近期有什么打算z不要你了,你还有更好的去处吗” “听着好像你有更好的去处要给我介绍”我讪讪的笑道,“不会又指着世界地图的某个角落,让我滚出上海,滚出中国” “有何不可”她收起笑脸,冷冷的看我。 “我想我从未跟你说过我的故事,想听吗”我笑着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她的脖子生的纤细漂亮,带着水盈盈的玉器非常的妥帖好看。 灵芝微微抬头,目光灼灼的发亮:“说说看,兴许我不会那么讨厌你。” “给我来杯果汁吧,要鲜榨的。”我笑着看她,目光落向不明的远处。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你的故事了,太煽情的我不要听。”灵芝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手腕处,眸子灵动闪烁,“玉珏到底是拿来送你的,他倒是肯花心思。” 我抬头目光与她对视,扬扬手腕处的玉珏,笑着看她:“你大可不必为此吃醋,他送的那枚被他摔的稀巴烂,这个不是他送的。”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的得意吗”灵芝狐疑的看我。 “灵芝,我找你并不是为了跟你吵架,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仅此而已” “你以为我愿意你要么就真心真意的跟他好好的过,要么就淡出他的世界,永远不要再出现。”灵芝冷笑,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我,“好了,最近不要走黑路,夜深容易失足” 灵芝说完转身就向身后不远的玄关处大步流星的走去,我突地从座位上站起先与她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怔怔的看我,眼底是一惯的冷淡:“怎么,还有事” “你知道上次我被抢劫的事”我狐疑的看她,语气十分肯定,“是你报的警” “不然呢”灵芝冷哼,不屑的笑道,“若不是景轩一再交代,让我暗地里保护你,你以为那夜你可以全身而退苏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你不屑一顾,非要跟个病怏怏的快死之人纠缠不休,你也是够奇葩的” 我轻蹙眉头,将心底的愠怒压抑了下去:“爱或者不爱,我有我的故事,你有你的城殇,彼此毫不相干。我修我的篱栅,你种你的桑槐,各守心中一寸方土,觅得一丝心安。灵芝,感情上的事情,我并没有对不起谁,也不会因此而去妥协谁,包括你,你也不要觉得我亏欠了你。但是,你能放下心底的怨,帮助我,我会感激,谢谢” 灵芝的身形微微怔了怔,但是并没有转身看我,她的身姿妖娆,室内的光晕里她的侧面坚毅的好看,直到玄关处传来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这才微微从光影浮动的暗涌里收回神思,爱或者不爱相较于执着的人,都是一场残酷而现实的噩梦,只希望那些执着于爱的人,能够噩梦初醒而后清明的面对自己的初心。 那么这个孩子来的何其无辜,我犹豫了 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穿透梧桐树缝,树影斑驳的缝隙里有着自己的疏影,不萧瑟,却孤寂的清冷。一阵风而过,零星的散落着几片叶子,落在脚边,你可以清晰的看清它的纹络,却看不见自己的内心。 有滚烫的泪飘过,沿着眼角再到下巴,那是内心疼痛的延伸,我迷茫了,踌躇了,伤感了,心痛了 有人轻拍我的后背,回眸处是谢莫晨灿若星辰的笑脸。 “晴姐姐,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对方诧异的看我,眼底是欣喜的色彩。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桑博士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被他身侧清丽脱俗的姑娘吸引了过去,她的眼睛亮亮的,七分的明媚,三分的忧伤,样子颇为秀气的可爱,我想这就是他口中神神叨叨的另一半。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喜欢angel,曾经也向她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拒绝的很坚决,如今看来,我似乎还有很大的希望。” 我接过纸巾,跟着笑了起来:“我想也是,至少现在是个好时候。” “夏先生的点滴估计好了,我上去看看,晚些我去找angel好好谈谈,顺便将你们的故事说与她听。”桑博士俏皮的眨眨眼,飞快的向楼梯口跑去。 我没有打算上楼的意思,从厨房的冰箱里找来一些食材,准备做晚饭。 冰箱里的食材很新鲜,也很充足,看样子都是当日刚刚采购的,就我的水平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像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土豆丝也就非常不错了。夏景轩说我不是个当家庭主妇的料,这是有一定根据的,比如在深山那年将厨房烧焦的那次,这在他的心底有一定的阴影。 我将西红柿放了回去,还是觉得竟然做菜还是要拿出一定的心意和诚意,最后目标锁定占肉馅包饺子。 上好的五花肉,剁碎了,加入葱花生姜末、放入调和油、加入佐料拌匀,没有现成的饺子皮,只好和面自己擀皮儿。 待我将面和开以后,桑博士从楼上下来,对我眉飞色舞的眨眨眼,笑着说:“夏先生睡的很熟,你楼下动作小点声。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打电话给我,名牌在茶几下。” “好。”我点头回应。 桑博士离开以后,晨晨便给我打了一通电话,电话的内容除了交代周末回小姨家吃饭以外,更多的是对我的关心,尤其是关心我的终身大事,这让我觉得接下来的周末家庭聚宴有可能是一场逼婚宴。 包饺子原本就不是什么技术活,之前跟林安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没少见她忙活饺子的事情,只是如今到我这里,却不那么得心应手,倒是令我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忙活了半天,成型的饺子弯弯扭扭的卖相却不怎么样,好在饺子馅的味道还不错。我对自己调味这一块,还是挺有信心的。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时针指向晚上六点,正是晚餐的时间。我琢磨着这个点,他应该是醒了,即使没醒也不要紧,还是先将饺子煮了再说。 打定主意,将饺子系数下了锅,闷上盖子又烧了一会儿,待饺子全部飘上来的间隙又准备了一些蒜泥和香醋用来做蘸酱。 收拾好了一起,将饺子装盘,心满意足的端出厨房向楼上走去。 房间的门半掩,他似乎睡的很熟,我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将盘子放好,双膝半跪,闭气凝神的打量他。他真的瘦了好多,下巴尖尖的,线条也不似之前的那般柔和,眼帘有些青灰,睫毛像把小刷子似的覆盖了一层。他的皮肤依然很好,光亮、洁净,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抚摸。可心底某个脆弱的神经慢慢的变的敏感,胸腔空落落的,心脏却跟着紧一阵慢一阵的窒息,我可以理解这种感觉,这就是疼。不似剜心剜肉,却也情难自制的心疼。 眼前的人睫毛微颤,反复几次便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温暖的深邃。 他笑的明亮:“回来了” 我讨好般的起身端过饺子,笑盈盈的看他:“嗯,尝尝” 他笑的好看,眼底水盈盈的光亮,他有些惊喜的看我:“你包的” 我轻笑,打趣的说道:“不然到哪里买这么难看的饺子” “那我是有口福了”他笑着看我,起身坐起,将盘子端了过去,“好热乎着,刚起的锅,看样子。”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还没吃饭呢 我点头,期待的看他将饺子送入口中,优雅的咀嚼了起来,他吃东西向来斯文,今天却有些狼吞虎咽,这让我着实惊讶了一番。2yt数十个饺子他吃的倒是很快,几分钟的功夫,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我好笑的看他:“不够” 他起身,穿上鞋子,目光与我深情的对视:“不够,一日三餐怎够。” “噢”我狐疑的看他,“你是一日几餐才够” “爱之与我们,不是肌肤之亲,一日三餐,而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他拉着我的手,手心里传来他掌心上的温度,他笑的很明朗,声音醇厚的好听,“一日三餐怎够一辈子的相守才才是我的夙愿。” “行川哥哥,你这是在为我的行为感动吗”我笑的明媚,有一丝得意。 他不接我的话茬,却从搀着我向门外走去:“出去一趟,考虑的怎么样” 我打马虎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考虑什么” 他走在我的前面,微微停顿却不转身看我,继续说:“孩子,要还是不要” 我稍作停顿,冷汗直冒,半晌空气里传来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再想想。” “好。三思而后行,是好事。苏苏你成熟了”他笑。 “有吗”我俏皮的对他眨眼。 他只是笑而不语,目光落向厨房,他神思了一会儿,忽然快速移步到厨房。 我跟在他的身后,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他弯身将水槽下的燃气阀给拧紧,很是无奈的看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很危险” 我摇头,无辜而又诚实的看他:“从来没有过。” “那我郑重其事的跟你说一次,跟你在一起很有危险,危险系数还很高。”夏行川说的认真,目光瞟向不明的远处,似是无奈,“刚刚才夸你成熟,片刻的功夫就让我打破了这样的想法。” 我知错的垂下头,表示认同他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将火熄灭了。” “灶上的火不是被你熄灭的,是被风吹灭的,然后你粗心大意的忽略了,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他的态度严肃,眉头紧缩,声音严厉,“以后不许你进厨房到书房去写检讨,五百字” 我示弱,撇撇嘴:“我还没吃饭呢” “反省好了再吃饭。。”夏行川不容我辩驳的机会,“五百字” “你真幼稚”我弯弯嘴,小声的抗议。 “你说什么”夏行川不知何时露出了他鲜为人知的另一面,霸道的一面。 我汗颜,自觉乖巧的闭嘴上楼,不再与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一个人开始对另一个人好,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方式,包括好的或者不好的,但是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那么这样的人就值得为之付出真心。既然如此,夏景轩对我的好,无论是从坏的还是好的,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那么我对他的真心又能留存多少如若你无法偿还另一个人给予的恩情,那么你的良心何安那么,我能做的或者当下可以做的,孩子还是留下吧 夏行川敲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发愣。他也不是真的叫我写检讨书,只是担心我这样的粗线条因为自己的马脚大意而会吃亏才那么严肃的对待这件事情。 我见他进来,盘子里放了一些蔬果沙拉,样子极为诱人。 “反省好了”他挑眉,将沙拉放在我的面前。 我眼底放光,毫不客气的开始吃起,生菜搭配玉米粒小黄瓜圣女果也是绝了,脆生生的带着清甜味裹着奶油的芳纯,也是醉了。看样子,我对夏行川的厨艺是颇为赞赏的,若是哪天他在钢琴家混不下去了,又被家族驱逐,从此流浪在街头也不会过的很差,至少他的厨艺有可能迎来他事业的第二峰。 “你笑什么”夏行川好奇的问我。 我砸吧着嘴,忍俊不禁的笑:“有吗” 他蹙眉看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我在想,你可以开个素食店什么的,现在素食主义的人越来越多了,以你的厨艺有可能顺势而生,说不准未来的明日之星ceo就是你了。”我说的诚恳,依旧不忘扫荡盘子里的美味。 他走到书架边上,似乎在翻找什么书籍,背对着我,不着痕迹的说:“想法很好,你做我的助理,但是店名叫什么呢” “店名”我挑眉,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极为负责任的说,“叫简艾好不好” “简艾”他转身,灯光下他的肤色清透的好看,睫毛留下一排暗影,“为什么叫简艾” “简爱,简艾”我手舞足蹈的在空气里绘声绘色的描绘,“简爱是你我都爱看的一部,艾草属于菊科蒿属植物,民间盛传辟邪保平安,遂有俗谚曰菖蒲驱恶迎喜庆,艾叶避邪保平安。蒲剑冲天皇斗观,艾旗拂地神鬼惊。” 我笑的灿烂,一蹦一跳的走到他的面前:“所以,简艾,是多么好的寓意,平凡而不简单的爱。” “挺好。”他被我眉飞色舞的样子传染,回过神来继续类似这样的话题,“那么餐厅的名字是有了,顺便再开一家连锁客栈吧,名字你来起” 我挑眉,讶然的看他:“行川哥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我可没空给个小白鼠开玩笑”他浅笑,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位。 “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我解释,“你千万别当真。” 他笑的如浴春风:“我知道,但是提议不错,有何不可。” 我怔了怔,蒙头蒙脑的噢了一声,然后继续款款而谈:“客栈嘛,叫顾里好了。” “说说看,又什么叫顾里”他好笑的看我,眼底是柔柔的温暖,“饿不饿”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周杰伦的歌。”我笑盈盈的看他,颇为得意自己的才情,“顾故,故里,顾你。” 他的目光落向窗外,浑身在灯光的笼罩下变的柔和,他的声音变的空灵:“故里,顾你,顾里,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垂头瞟了一眼,然后看向我:“到楼下吃饭去,锅里有汤,菜在蒸笼里。” “好。”我乖乖的应了一声。 刻意的忽视掉对方在看到手机号码一瞬的凝重神采,直觉又有着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原本还颇为轻松愉悦的心情,片刻就销声匿迹了一般沉寂了下去。 待我在楼下不是特别愉快的吃完晚餐的时候,夏行川从楼快速的跑了下来,他的步子迈的很大,几乎赶上我跑的姿势。 不待我反应,只听他撂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消失在玄关处。 我莫名其妙的原地呆滞了半天,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干什么。原本计划好了要跟他说有关孩子的事情,想想又错过了。他说去去就回是什么意思难道angel又找他了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如此惊慌失措 夏行川出去没多会儿,我的手机铃声也开始响起,看来慌乱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我。 打电话给约我的正是夏振兴,我鲜少畏惧的人。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我尝试着沟通,将心底的畏惧收紧,不让声音听出一丝异样。 “呵呵,我以为苏晴姑娘不会接我的电话。”对方笑的很张狂,“不要紧张,星月想妈妈了,只是请你过来一趟。司机在金湖水岸楼下,你出了小区的门,就可以看到。” 对方不等我的回应,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走一趟。 深秋的夜晚有些清冷,但是却不萧瑟,申城的秋日说潇洒还有点为时尚早,我印象中要从银杏叶子铺黄了一地,那样的枝头光秃秃的场景才叫萧瑟。 出了小区的门,崭新的大奔安静的停在一侧,车上的人下车,极为礼貌的给我拉开车门,有风吹过,枫叶落在肩头,我随意的拾起,举至眼前,暗黄的叶片纹路清晰,不似那么干枯,却也是生命到了尽头前的干涸。 我笑了笑,将叶片抛掷车窗外,空气里回旋着我的声音:“走吧。” 车子不似我想的那般开到彼岸花开,而是到了另一处僻静的地方,没有灯火辉煌,只有宁静致远。 还有谁能像夏振兴这样,可以老谋深算的将自己的老巢盖在这里,谁也想不到他会住到这里,崇明。 房子很旧,却颇有历史的痕迹。掉了色的暗红色的两根大圆柱,撑起了门帘。翘角的屋檐,很有古韵古色的味道。 夏振兴就坐在正厅,除了他,我并不认识别人。 一惯严谨的风格,一入正厅,我便闻到上等大红袍的清香味。夏振兴一副中式打扮,气定神闲的在醒茶。 我走近,他示意身边的亲信退了下去。 “坐。”夏振兴并不抬头看我,而是继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茶具,乐此不疲。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能这么一死百了 我坐到他的对面,尽管那种受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还是问出了口:“星月不在这,您骗了我” “星月回美国了。”夏振兴将醒好的茶递到我的面前,他笑的阴唳,“不这么说,怎么能请的动你。” 我不知所措的接过茶,却只觉得青花瓷的水杯烫手,险先撒了一地。 “借你一根头发用用。”在我慌神的间隙,对方轻巧的折了我一根头发。 我身子向后缩了缩,讶然失色的看向夏振兴的眼底,除了一惯阴唳和长年累月累积起来的睿智,看不出一丝异样。 他笑着解释:“星月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孩子,做个dna就可以了。” 我瞪大眼睛看他,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受,你害怕失去什么,浑身的血液冷的没有一丝热气,你惊慌,你畏惧,你不知所以,你似乎万念俱灰的同时也苦苦挣扎夏振兴要探究真相,他怀疑,他的举动让我此刻就是这种万念俱灰,恐惧到血液没有一丝热气的温度,我身体开始发冷,额际开始心虚的升起细密的汗滴,没有哪个时候,我像现在这样渴望夏景轩的到来,能够像上一次一般,将我脱离苦海,连同带着星月一起。 难以想象,若是事实真相摆在夏振兴的面前,他会怎对待星月,又会怎样对付我。他会不会恨的变态一般的将星月杀害他那样的人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么他会拿我来做什么要挟他的儿子拿星月来要挟我 “你似乎很紧张”夏振兴开始察言观色的问。 我平复了一番,心底起起伏伏的惊涛骇浪慢慢沉淀,变的平静。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您想多了,这么晚邀我过来,似乎有话要说不仅仅是为了借我一根头发那么简单。” 夏振兴气定神闲的回到座位上,笑的清朗:“是,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说个故事。” “故事”我冷笑。 “对。你不必诧异,我的故事。”夏振兴低头品茶,“我觉得我除了愿意跟个将死之人分享故事以外,我不会太多废话” “你什么意思”我蹙眉,空气里的淡漠冷到了冰点。 夏振兴冷笑,他的容颜有着夏景轩的影子,可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了的狠辣比夏景轩要强上百倍。 “我在证明一件事情,假如你们欺骗了我,你和星月都将坠入万劫不复,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他说的极为阴狠。 我的心脏瑟缩的收紧了一下,片刻又恢复了平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很年轻就爱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我想你见过她的照片。”夏振兴说的极为肯定。 “然后呢” 夏振兴的脸上有着我不曾见过的温情,他到底是苍老了有些,眉梢眼梢,有深深的纹络。 “那是个容易勾魂摄魄的女人,她时而温婉,时而任性,时而睿智,时而清明她很漂亮,一颦一笑都印刻在我的心底,但是她却不知道我爱她,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她告诉我说她爱上了他的那时候,她还是个有夫之妇,是我帮她跟她心仪的人走在了一起,我就是那么默默的看他们幸福,直到一场意外,她死了,走到一尘不染,她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的出血点,她就连死都美的不像样子” 夏振兴的情绪开始激动,声音黯哑。我以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至少不会有怜悯之心。 “你说的是行川的母亲纪也是纪流年的前妻”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夏振兴震惊的看了我一眼,眼底有着波涛暗涌,他的嘴角牵强的扯了一丝苦笑:“对,你说的没错。” “那么,你的故事还要继续吗一个扮演着兄长一般的暗恋着,是不是憋的很辛苦”我看他,带着一丝同情。 夏振兴不再喝茶,开始随性的燃了一根香烟,这样的姿势跟夏景轩很像:“我这一辈子,只辜负了一个人。” “是景轩的母亲”我说。 “对,我辜负了他的母亲,所以我想加倍的对他好。”他怅然若失的自嘲了一声,“但是我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重视,所以一切才来不及收拾。”我看他,他的头发有几许的苍白。 “是,你说的没错。景轩二十五岁之前,我从未重视过他。”夏振兴淡然的冷笑一声,“我甚至只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能想象到那种惊喜吗” 我摇头,又点头:“可以理解。是不是觉得自己冤孽做的太多,上天还可以这么优渥的对待你,你感到很幸运” “岂止是幸运,那一刻那种感受,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怀,你是高兴的,兴奋的、满足的、幸福的、但又是挫败的,伤感的。”夏振兴严肃的脸开始变的柔和,昏暗的橘灯下,他的身形有些落寂有些沧桑,“我竟然还有儿子,他是那样的优秀,可是他对我却很疏离,从一开始的疏离再到后来的隐忍的恨意,哪怕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锋芒。他恨我,我却不怪他,那是应该的,我亏欠他的。” “你软禁我又是什么意思” 我身上的热气一点点被抽离,只感觉崇明的秋凉很重,冷的有些发颤。 夏振兴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他先前柔和的眼神又变的阴狠起来:“你很像一个人。” “谁”我下意识的问出了声。 “行川的母亲” 夏振兴的目光落向别住,老院子里的桂花香气正浓,一阵秋风而过,满室的桂花香。 我皱眉,摇头冷笑:“你当我白痴吗这怎么可能我见过行川母亲的照片,我们没有一丝想象的余地。”我顿了顿,目光飘向庭院那几颗粗壮的桂花树,淡淡的说,“倒是angel,她倒是有几分相像。” 夏振兴暗红色的木质椅子上站起,踱步到我的眼前,他看我,眼底阴冷的令人发颤:“有些人可以长的很相像,但是神却不似;而有些人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却神似的仿若一个人。显然你属于后者,正是因为如此,才惊觉的你可怕,女人是祸水,何况红颜美色”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诧异的看他,眼底迷茫一片,“你这是在替你的儿子清扫他的障碍吗你了解他吗你就那么笃定你这么做,他不会恨你” “会,他当然会恨我,但是怎么办,他已经那么恨我了,何不让他更恨一点,总好过被你轻视玩弄的强”夏振兴冷目看向我的眼底,冷目的笑道,“我之前就有跟你提过,我请人给你算过,你天生就是克男人的命,但凡跟你扯上点关系的男人都没好下场,这个预言正在一点点的靠近真实,所以,为了避免你跟我儿子牵扯的更多,我非常有必要弄清楚你们之间的来龙去脉。包括星月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我转身向庭院走去,满院子浓郁的桂花香,你移步恍惚间似乎溶解在这乡村静谧的温柔里,院落的另一侧有着一颗看似历史悠久的法国梧桐, 我转身向庭院走去,满院子浓郁的桂花香,你移动恍惚间似乎能都能溶解到这乡村静谧的温柔里。庭院很大,至少比在城市的繁华碎梦里大上很多。 所谓宠辱不惊坐看庭前花开花落的那份闲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抛开夏振兴那样的桎梏,我依然能清楚的感受到。 院子另一侧的法国梧桐已经有些年的历史,这样的梧桐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并不多见。 树上的叶片不似盛夏的浓密,斑驳的叶片带着点霜红,零零而落的枫叶宛若游走在心底的伤感小流,你驱逐它的影子,却抵挡不住它愈渐强势的暗流,它在提醒你,你内心的河床快要被蚕食干净,快要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回眸处,细雨霏霏,缠绵在你的视野处,说不出来的荒凉落寞。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半响空气里想起我的不大不小的声音。 院子里的橘色灯光昏暗,小雨丝冰凉。 夏振兴抬头看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是或者不是不过是追求一个真相,现在你对我而言,用处更大。” “怎么”我对上他冷戾的眼神。 “我的儿子在布局抓我,你觉得你的用处在哪”他冷笑了一声。对背后挥了挥手,不多会儿便有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夏振兴对着他的属下吩咐:“带下去。” “等等,你想怎么样”我挣脱他的属下,表示疑惑。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也不用假装不知道。”夏振兴一脸的高深莫测,“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毒枭的老大吗你说,我儿子卧底这么久,为了抓我,我会留在原地等着他来抓我吗我一把年纪了,死了无所谓,但是我的心愿还未了,不能这么一死百了。”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给我下药 “带下去。”夏振兴一声呵斥,在我身侧的人便面无表情的执行了命令。 后院的柴房,对,我没说错,我说的就是柴房。 柴房,我以为在我的世界观里是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的,这样草木横生的柴房里,也只会在远古的时代才会有,但是,今天这样的场景完全打破了我对世界的认知观。 柴房又破又矮又旧,屋子简陋,墙壁上的泥土渣剥了一层又一层,脏乱不堪。可能因为天气下雨的缘故,屋里潮湿的有股腥味儿。 房间昏暗的不像样子,老式的电灯泡发出橘黄幽暗的光亮,这样的灯泡也只有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爷爷奶奶那里见过,现在再次见到我竟然有种很稀奇的感觉,甚至以为是看到了国宝级别的宝藏似的。 夏振兴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那一步,没有传说中配套的草席,却有一张十分简陋的木床还有与之不相称的绒软的被子。 手机被收走,我唯一担心的是行川回去看不到我会着急,我现在越来越担心他的病情,我困惑的间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 我屏气凝神,竖起耳朵辨识那抹微弱稍显熟悉的声音。 “夏振兴,你不得好死。”这是女人吵闹的声音。 “你抓我来做什么你混蛋” “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人渣畜生,变态,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可能是距离比较远的原因,她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却也能听得清楚。 “angel,你要乖一点,否则我不会给你好脸色的。”这是夏振兴的声音。 “我要告你强奸罪,绑架罪,我要让你顿大狱,人面兽心。”这是angel的声音,情绪破为激动,似乎还带着哭腔。 “你有什么证据我强奸你大家都那么熟了,何必自我矫情你情我愿的事情,对不对”夏振兴的声音挺起来十分邪恶。 “你撒谎你骗子,你给我下药。”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然你帮我回忆回忆” “别碰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angel的哭声更重。 “你说的纪流年吗他也配跟我斗真是好笑。”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这是angel的声音,没错。 我惊觉这里有什么惊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知道,angel的声音脆弱的令人心疼。 我的脸贴向窗口,玻璃的窗户蒙了很厚的一层灰,我摊开手心用力擦了擦,勉强才能看清外面微弱的光亮。 我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有几个人轮流执岗,他们手里有电棍一样的工具,样子个个锐利一般的凶神恶煞。 我用劲拍拍老旧的窗户,以引起门外看守的注意。 显然窗外的人对我的又喊又叫完全不领情,好像就跟没听进去似的,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心里又急又燥,数分钟以后我的手心开始泛红变的丝丝疼痛,这才意识到这种方法根本就没什么用,只好挫败的搜寻其他的办法。 柴房的气味不好闻,柴堆放的也没什么章法,除了一些玉米杆子还有稻草一样的软柴,就数枯槁的木头最多。 我的目光四处搜寻片刻以后,便打定主意。脚边不远处应该是新柴,木质很新鲜,水分还没有完全脱干。我弯腰捡了一根看似特别结实的木头,作势甩了甩,手感还不错。 窗外来回走动的门卫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我这边,不远处依然能传来angel的哭闹声。我鼓足里力气,全部用在双臂上,对着窗户作势那么一下,瞬间就听见叮铃破碎的声响。 玻璃窗碎了,引起了一阵躁动。 “不想活了,老子弄死你。”一个声音传来。 我抬眼看他,那样的眼神可以杀人。我随机捡了一片玻璃渣子,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近。 “你过来。”我声音尽量放的稀松平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人微微一怔,还是移动到窗前,怒目对着我:“叫什么叫不想活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我看他,手指对他勾了勾,示意他再走近一点,“你敢再近一点吗” “怎么你还能把老子怎么了”对方冷笑。 我看他伸长胳膊,一副不屑的样子向窗户靠近,微微侧着身子靠近窗口,趁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用劲一把拧住他的咽喉,腾出另一只手将玻璃碎片的锋芒对准他的脖颈冷笑:“再动一下,我要了你的命。” 对方仍然不以为意的冷笑,尝试着抬手挡掉我的手臂。 “再动一下,伤口会更深。”我持玻璃的那只手稍微用力便割破了他脖子的表皮。 那人稍显震惊以后,便不再敢动弹。闻风而来的几个守卫举着电棍向我这边迅速靠了过来。 有人举着电棍向我的手臂用劲抡了过来,就在这时,我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臂,退到了柴房里。 “怎么回事”窗外传来夏振兴的声音。 他手下的下属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他一声呵斥了回去:“饭桶,连个女人也对付不了,滚” 夏振兴威严肃穆的看着我,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妙,眸子猩红,眼白的地方混浊,他看我的眼神似数九寒冬,跟之前的先礼后兵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对身后扬手,示意属下把柴房的门打开。我听见一连串细碎铁链碰撞摩擦的声响,片刻柴房门便被打开。 夏振兴矗立在柴房门外,他的目光穿过低矮的门,向我身上探寻过来,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搜寻了片刻,突然冷笑了一声:“带出来,跟那丫头关在一起。” 有人进来拉扯我的胳膊,将我押了出去。 雨点比之前要大上很多,风也变的不轻柔,吹在身上微微的发冷。灯火昏暗的尽头,有一个身形比我还要萧瑟十倍的身影,她的影子发颤的厉害,肩膀颤抖,垂着头,头发凌乱,将脸全部遮了去,浑身到下只有一系白衣长裙显得有神气。 我走近,能清楚的听见她的低泣声,夏振兴业跟在身后。 我停下脚步,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秋凉,让我一个机灵打了声喷嚏。 angel闻声微微怔了怔,她的眼睛红肿,凸凸的像兔子的眼睛盈亮的又惹人怜爱。她的目光充满诧异的落在我的脸上,她从地面上站起,不在掉眼泪。她看我,似要将我看透。 我的手被绳索捆在身后,不能动弹。我的目光与angel对视,很明显我的平静在此刻只会显得我比较冷静。 “我们又见了。”我笑着看她。 angel怔了怔,不太情愿的对我点了点头:“你也在” “是,我们都在。”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我们这样的字眼,似乎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能显得我们此刻是多么悲怜:情敌之间要同进同出。 夏振兴不打算让我们继续聊下去,他的声音依然冷峻:“带到后院去,一起关起来。” 夏振兴的话语刚落,便有人上去将angel从我身侧请了过去。我用的是请,看样子夏振兴的属下还是颇为礼代她的,这样的待遇跟我比起明显要尊贵的多,如此一来,不能看出夏振兴在对待angel这件事上,关系非同寻常。 后院的走廊比前厅要宽敞一些,雨越下越大,我与angel的上衣几乎被淋透,走了几个回廊,最后在一处还算敞亮的房子停下,屋子里的摆设极为简陋,但却胜在干净。老式的台灯发出羸弱的光亮,我们前脚刚踏进屋子,后脚房门便被上了锁。 我倒是对眼前的生存状况没有太多的反应,至少曾经跟夏景轩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比这样艰苦的地方我也待过,所以面对这样的情景我比angel要好很多。 angel是纪流年的女儿,中文名:纪若涵,从小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小公主,何曾吃过这样的辛苦。 她先是及不情愿的找地方坐,坐之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抹布,擦了又擦。 她的裙角带着蕾丝边,不小心粘在老式木凳的边缘,划破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并因为她起伏动作太大,拖了一道很长的丝线,她一边着急一边从凳子上站起向凳子跳开,已企图睁开丝线。 “别动。”我实在看不去,说了一声,“在动,你可能随时都会走光。” angel果然很听话的不再挣扎,抬头看我,眼里有疑惑:“你有办法” 我向她身后看去,在不远处的方桌上找来一把打火机。 我扬扬手里的打火机,声音很轻也很随和:“别动,用这个。” “好。”她不再与我产生敌意,或者说是排斥。 打火机很快就解决了她的麻烦,窗外从屋檐顶上哗啦啦下来的水流声很大,看样子雨比之前下的还要猛。 “雨下的很大,夜很漫长。”angel不在挑剔房间的简陋,安静的坐在我的对面。 “要喝点水吗”我提起摆放在桌子中间的水瓶,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清水,也给自己眼前的水杯续满,“你跟夏振兴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怀表 angel嘴角极为勉强的向上轻扬了一个弧度,她苦笑的看我,语气透露着疲惫:“我以为行川哥哥会全部告诉你。” “你指的什么”我挑眉,将快要脱漆的白瓷水杯握在手心,水温不烫,却可以暖手。 “你不冷吗”angel看我,从凳子上站起开始四处搜寻,她微微撇嘴冷笑着说道,“看样子,这个房间没有干净的衣服换了。” 我追寻她的目光四处打量,有个简易的老式翻盖箱子,严密的紧实,好像很破旧,开锁地方的流苏已经锈蚀的快脱落了下来。 “说不定箱子里有衣服呢。”我笑着看她,不等她反应很快靠近那个放在角落里的破旧箱子。 原本距离比较远,只觉得箱子很陈旧,没想走近看表面的纹路却十分出彩的别致,颇具民国风,说不上雕栏画栋,却也复古的惹人眼球。 箱子很快被打开,打开的刹那灰尘四溅,angel掩鼻跳开,不可意思的看我。我比她要好很多,没有她的惊慌失措,或者是嫌弃,而是仔细的琢磨着箱子里的物品。 有一张老式的照片,女子的照片很柔美,也很风情。照片上的容颜很清秀,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大,照片下方整齐摆放着几套整洁的旗袍,做工朴素,却也精细。 女子眉宇间有着英气,看着些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好像在哪里见过”angel发出疑惑的声音,目光紧逼着照片,她的表情很认真,似乎在认真回忆所有似曾相识的画面。 “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打断她。从照片下方拿出两套还算清爽的旗袍,“先换上吧,乡间风大雨大,深夜更容易着凉,何况你的衣服湿了大半。” angel接过我的衣服,嘴角隐忍着意思疑惑,她弯腰将照片拿起,十分仔细的将照片上的相框擦拭干净。 待我将身上潮湿的衣服换下,又找来一条照片主人的一条裤子穿上,这才觉得有了些热气。 “你不换”我将衣服递了过去,示意angel换上。 她原本目光并未落在我的身上,却片刻之后我听到她银铃浅笑一般的声音。 她好笑的看着我:“旗袍加长裤,也够奇葩了。苏晴,你是在跟我玩复古的游戏吗” 我不置可否听她继续说:“原本挺好的衣服,经你这么倒腾,我以为自己穿越到民国贫民窟了呢” 我白眼:“嘲笑够了没如果可以了,还是换上吧,健康最重要,若是着凉生病了,这里可没人伺候你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气公主。” angel似乎很听我的话,三言两语下来很好相处。跟她在一起我没压力,至少心情是放松的,不像面对灵芝我会觉得愧疚,面对莫漠我会头疼。 她放下手中的相框,走过来接过我手上的衣服,开始麻溜的当着我的面脱掉自己的衣服,完全没有任何害羞的意思。 倒是我非常诧异震惊的同时还脸红。 她的身材十分匀称,皮肤白皙水嫩的恰到好处。我看的脸红心跳,微微怔了怔目光跳向了别处。 很快她换好,对自己旗袍加身颇为得意:“我穿的就比你出挑的好看。” “嗯。”我由衷的点头,“没错,你确实很出挑,方方面面都比我强。” 我低头继续收拾箱子里的物品,除了几套干净的衣物一张照片还有一只颇有年代的怀表。 怀表的颜色金黄,应该是渡了金的,在民国那个年代能用的上这样装饰的非富即贵了。 看样子物品的主人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小老百姓。angel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温婉的从我手里将怀表接了过去,眼睛里透着晶亮:“这不是行川哥哥外祖父的怀表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狐疑的看她:“应该是同款的两块表,行川外祖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同款”angel摇头十分笃定的说,“这不是一般的怀表,放古玩市场上没个二十来万,是淘不来的。是有那么点像,但是包边的纹路不一样,行川外祖父的那枚我明明记得金属的文案是翠竹,而这枚是兰花。” 我迎着灯光仔细打量,angel说的没错,这枚怀表确实是兰花包边的,纹路很清晰,不会错。 “那正好可以说明它们既不是同款也不是行川外祖父的那块怀表。”我看着angel分析的说道。 “看样子,怀表后面的故事很吸引人,你不好奇嘛”angel眯眼打量我,将怀表从我手心里拿了去,“我倒是很好奇,这究竟又是怎样耐人寻味的故事呢。” 我笑了笑:“我也很好奇。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很有必要考虑一下我们生死的问题。” angel不以为意的看着我,她的确跟行川母亲年轻的时候很像:“你怎么也会把抓来” “那你呢”我挑眉看她。 “我”她将怀表从新放在我的手心,语气空前的低落,“我这一生,毁在了他的手里。” 我不解的看她:“你若是愿意说,我可以当个倾听者。” angel思考了片刻,眼睛水润的发亮:“前提你也要跟我分享你的故事。” 我怔了怔,最后还是点了头。 angel笑着诉说自己的故事,却每个字眼听起来让人觉得心疼。 她的故事原本很简单,简单的像一张纯白的纸,没有污点,没有水渍,没有俗世尘染。 她出生豪门,从小过着无忧无虑快乐公主一般的生活。她四岁生活在国外,五岁开始知道她有一门娃娃亲,在十岁的时候见到了这个娃娃亲的主人,也就是行川。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被娃娃亲的主人退了亲,那时候她并没有多么伤心或者难过,甚至觉得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直到有一天,行川到美国主修音乐,在假期回到纽约探亲的时候,他们又从新的遇上。 那是一场美丽的雨后,天空清晰如洗,绚灿的阳光迷离的挂在天空。他们相遇在纽约的世贸大楼的顶楼,阳光铺洒在他们的身上,angel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东方男人风姿卓越的独特魅力,那时候她心跳如鼓开始了对行川的追求。 她的追求近乎痴狂,她开始学会做饭学会洗衣服学会小提琴学会作曲,她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但是他一直都不为所动。angel说他身上有一种阴郁孤离的气质,她被那种气质所倾倒。她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阴郁,她希望自己是一轮小太阳能带给他阳光,让他能和自己一般快乐。 就这样时间很快渡过了三年,三年的执着,她对他的初心不改甚至更加笃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但是,终于有一天,她的生活重心脱离了轨道,向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并且将她打入了地狱。 那个将她打入地狱的人,就是夏振兴。 在夏振兴对她做出那些龌龊事情之前,她一直将夏振兴当作一个对自己特别照顾疼爱的伯伯,她是那样的信任他,却不巧落入了他的魔掌,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的死路。 夏振兴在一场酒会以后迷奸了她,并拍了她的裸照以此要挟她不要报警。除此之外,他收集了纪流年大量偷税漏税的事实,以此要挟angel与他保持长达一年的不正当关系。 终于有一天,angel忍受不了夏振兴的蹂躏和折磨,她觉得没脸活在这世上,她想到了死亡,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怀孕了,孩子是禽兽夏振兴的。 angel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隐忍着不让它掉出来。 她在讲述夏振兴种种恶行的时候,面目狰狞的令人感到害怕。 “我不想死的不干净,所以我想将孽种从我身体里拿走以后,在死。”anegl胸口起起伏伏,难掩心中的愤懑,“那天天气像现在一样,先是细雨霏霏,再到后来的大雨倾盆,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昏在出租车里,后来司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行川哥哥的联系方式。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床边照顾了我两天两夜没合眼。” angel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样的场景,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底是款款流露出来的亲情。她说他给她的温暖世上无人能及,他让她安心。所以她做了一件令人感到羞愤的和恶心的事情,她说她从未觉得自己恶心,恶心的令人发指,仅仅是为了留在他的身边。 她给他下药,趁他昏迷,然后制造在一起共度欢好的假象,然后再顺水推舟说她怀孕,并且孩子是他的,就这样她一边恶心的看着肚子里的孽种慢慢长大一边幸福纠结的跟他在一起。她说跟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让她暖暖的似春日里解冰的河流,欢快、喜悦、甜蜜,幸福。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因为你长的像一个人 angel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纸包不住的火。后来一个意外,行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时候angel难以面对自己做下的种种不堪的行为,她抑郁,委屈、彷徨、觉得自己脏,所以她站在桥上,一跃而下选择了轻生。 行川救了她,并空前的原谅她理解他,并像哥哥对待妹妹一般对她承诺,说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照顾她。angel不敢告诉他欺辱她的人就是夏振兴,却心底却能感知到行川知道那个禽兽是谁。 她选择了信任这个可以给她依靠和温暖的人,即使是亲情也没有关系。angel选择不要这个孽种,在选择做手术的时候的,医生说她壁非常薄,这次怀孕已经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做掉,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当妈妈。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angel人生落到了谷底,她没有活的勇气,却在此时他给了她一生一世的承诺,说可以娶她为妻,他说一个女人没有孩子不完整,她感动,最后动容,所以他们从国外回来并在上海定了居,原本计划是在十一完婚,却在那时遇上了我。 之后的事情,都向着另一个轨道靠近。 “苏晴,你知道吗”angel语气平静,眼眸黯然失色,“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配得行川哥哥,包括你。你也不配,你只爱你自己。” 我默然,也很神伤,angel的话像穿针引线一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关键点,即使我心底不承认我配不上行川,却也掩盖不了自己只爱自己的事实。是的,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所有的出发点似乎都是从自己内心感受来出发的,我尝试过站在别人角度去考虑问题,然而事实上,我还是顾及自己的喜乐哀伤比较多一些。 行川不一样,他比我高尚、大度、有当担、他很博爱,心胸宽广,他不是一般人,他在我心里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他像个神一般,容易让人产生钦慕瞻仰的好感,很多人都容易对他产生幻想,却很少有人亲近他的内心。我想关心,却一直走不进去,因为他只愿意跟我分享好的事情,那些不好的甚至是负累的拖后腿的要他命的信息,他会对我只字不提。这就是他爱人的表现方式,注定我在某一方又陷入了自我意识的环节,我始终是在乎自己感受的,我受不了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或者避重就轻的跟我说,最后所有重要的信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那份尴尬,心疼,内疚 一个人的好可以令人感到羞愧,那么这样的人你是配不上他的。 “夏振兴知道你怀孩子的事情吗”我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他这个吗”angel对我白眼。 “我知道了。”我点头。 “说说你吧,夏振兴为什么纠缠着你,把你抓了过来”angel拉过凳子,坐在我的对面。 我笑了笑,不知道故事如何开始:“不知从哪说起,至少我不是因为夏振兴才被抓起来的。” “那是因为谁夏景轩”angel猜测。 我微微点头,讪讪的笑笑:“算是吧。” “怎么说”angel狐疑的问,“那老东西不希望你跟他儿子纠缠,还是你得罪了那老东西” 我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窗外,窗户上有暗影浮动。 “前者吧。”我收回思绪,空气中有我叹息的声音。 angel说:“那他是想多了。至少目前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在乎他,至少他对你一往情深,你不care。” angel继续问:“既然这样,你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星月是怎么来的是你们的孩子吗” 我说:“星月不是我们的孩子。是之前已故好友的遗骨。” “我听说,你是在汶川地震失踪的”angel问。 我平静的回答:“是的。我在汶川地震以后,被夏景轩救了。那两年我是在深山老林里渡过的。” “真是难以想象”angel惊叹,“你们之间的纠葛倒是比听起来有故事的多,绝不像现在说的这么简单。” 我笑笑:“其实就是那么简单。一个一厢情愿,一个对另外一个执着怀念,然后就是你现在看的样子,行川是我生命最最弱时候的唯一执念,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 “你跟行川哥哥渊源好像很深”angel眉心舒展,脸上的颜色也好看了些。 “他是我的初恋,我是他初恋,我们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这就是渊源。”我自嘲的笑了笑。 “初恋貌似都是拿来祭奠的。”angel看着我笑了笑,她笑的样子很漂亮,澄澈的干净,“那你们的初恋是拿来干嘛的” “我”我挑眉,冷哼的笑了笑,“你应该去问你的行川哥哥,初恋是拿来干嘛的” “行川哥哥说,初恋是拿来心疼的。”angel眼睛眯成了一道线,极不情愿的说,“你那么让他心疼,真叫人羡慕。” 我的心脏微微撕扯了一下,不是很疼,却酸涩的不容忽视。 我的初恋既不是用来祭奠,也不是用来缅怀,而是用来活着,它是我灵魂快要挫骨扬灰时候的执念,没有它,我就不会活到现在。它陪我走了很漫长很艰难的一段路途,沿途的风景再美,美不过初恋的初衷。 “你的初恋呢”我学她的样子,眯眼看她,“还有印象吗” “我的初恋拿来埋葬青春了,因为那个我喜欢的人,他不爱我。”angel的声音多了一分释然,“他只爱一个叫苏晴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并没有比我好很多,我感到很遗憾。” 我怔了怔,很不自然的脸红:“有一位很爱你的人,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所以你不曾注意过他的存在。” “谁”anegl条件反射舨的问。 “桑博士。”我笑了笑。 angel脸囧了一下,随后便十分红晕的好看。我知道,他们将来会有戏。 夏振兴那样理智的人,今晚先后将我们抓了过来,非常不符合逻辑,除非狗急跳墙,想跑路了。 “我们要不要猜猜,夏振兴接下来想做什么”我看她。 angel脸上恢复平静:“我只知道他变态,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们做什么。” “他将我的头发拿去跟星月做dna了,我想接下来,他首先会离开中国。” angel问:“为什么离开中国” “他是毒枭,现在警方在全力围剿他,包括他的余党。夏景轩卧底了多年,是这次的主力军吧。”我根据自己的推测,也只能简单的这么说说。 angel瞪大眼,震惊的看我:“毒枭他早该下地狱了,怪不得,临了还不愿意放过我。”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你吗”我迎着灯光仔细的看她,她的确长的跟行川的母亲很相像,“因为你长的像一个人。” “谁”angel问。 “行川的母亲。”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回旋流转,“夏振兴痴迷行川的母亲,可能就是因为你长的特别像的原因,他才对你那样。” angel的脸色突然没了血色,冷目充满了狠绝,她的嘴唇紧密,牙齿陷在了下嘴唇的皮肉里,已经渗出了血。 “真想杀了他”空气落寞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响起angel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窗外有人影飘过,片刻以后,房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 “你要杀了谁”夏振兴倚门而入。眼睛锐利的放在我们身上,似乎想要挖掘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信息。 “杀了你” 未等我反应,angel已经完全扑了过去。夏振兴身后的黑衣人及时将angel拖住,在距离夏振兴毫米之间,停顿了下来。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哭起来可以那么令人心生怜悯,angel花容憔悴,哭的声嘶力竭,口口声声要将夏振兴活剥生刮,却抵不过对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 他看着他脸上是淡漠的神采:“我待你不好吗你要杀了吗” “呸,你让我恶心。”angel止住眼泪,目光充满恨意。 “若涵,你这样让我很伤心,我对你不错,你却对我恨之入骨。”夏振兴的脸上有着风云莫测的信息,看在我的眼里似乎只能有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变态。 他的眼睛突兀的厉害,眼白很多,红血丝却不少,他脸上没有笑,只有冷峻的阴狠。他歪着头,伸手挑起angel的下巴,突然失声奸笑:“我的子悠回来了,我的子悠回来了。”他开口闭口反反复复的就这么几句,我被他突然奸邪的样子吓了一跳,站在不远处看他的一言一行。 夏振兴此刻的情绪十分激动,他突然将angel揽入怀里,喃喃自责的低声说道:“子悠,子悠,你原谅我了,对不对我不是有心害你的,那天雨下的那么大,我看不清等我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雪是你害死的? 夏振兴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似乎在哭泣:“我原以为车上坐的是他,可最后却意外的伤了你我恨你,恨你对我淡漠,你的眼里只有他我更恨他,我也恨纪流年,所有跟你有关系的男人,我都恨。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带不走” angel在他的怀里又蹦又跳,她疯狂的挣扎,却被夏振兴勒的更紧。 “她不是你的子悠,她是angel,你别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我打断夏振兴病入膏肓走火入魔的举动。 “不,不,不”夏振兴连说几声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angel是谁,这里只有子悠。” “夏振兴,你别做青天白日梦了,真正的子悠被你撞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死了,你是个刽子手。”我冷笑的看他,他的眼角有很深的纹路,模样还是有着年轻的俊朗,“你放开angel,我告诉你真正的子悠在哪里,我带你去见她。” 夏振兴已经完全精神出现了障碍,他松开angel的臂膀,向我靠近。 “你是谁”他问我。 “我”我扬眉看他。 “老板,他是少爷的女人,苏晴”夏振兴的属下打断他,并成功的将他带入了现实。 夏振兴精神突然恢复了正常:“将她们俩带走。” “带我们去哪”我挣开向我靠近的黑衣人。 “带你去见你们的行川哥哥”夏振兴突然失心疯一般的怪笑,“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若是你们不想他受刺激早点死掉的话,就乖乖的听话,不要挣扎。”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angel尖叫了一声。 “上车,之后不就知道了”夏振兴冷哼。 “你这样做,你觉得景轩会放过你吗”我冷目的看他。 他不以为意的笑道:“景轩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会不会放过你。” “都带走”夏振兴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将我们拖了出去。 刚出了房间的门,一阵秋风裹着一股寒冷铺天盖地的向我们身上砸来,这样的天气不多见,韩潮似乎来的过早了些。 此刻的雨已经停歇,院子落满了枫叶。层层叠叠的落叶,枯黄了一地。 心底的悲凉被无限放大,只感觉这个世上不幸的人很多,却没有哪一个像今天这样令人如此震撼,一个暮年之人,从曾经到现在,为了爱情的狂热做了很多令人发指和心痛的事情,真相令人感到恶心的同时更多的是遗憾。d多,等会有你好看的。”那人不耐烦,开始拽我。 路面不平,却胜在宽敞。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是一座帐篷,以及满眼的绿色和成群的牛羊。 “我睡了多久”我诧异的看向眼前的满目生机勃勃的景色,困惑的发出疑问。 那人不说话,只顾推搡的把往帐篷里驱逐。 毫无疑问,在这段混沌昏死沉睡的过程中,我错过了什么。 有大片的草地,成群的牛羊,还有蒙古包一样的帐篷,这里是哪夏振兴带我到这里干嘛 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问题,只觉得浑身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好不容易走到帐篷,又破天荒的差点摔倒,好在自己的平衡能力还不错,控制了摔倒的趋势。 “来了”帐篷里的声音似曾相识,这样的声音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 我仔细打量眼前颇为粗犷的人,他的个子不高,眉目粗黑,鹰钩鼻,长的辨识度不高。却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不认识”他的声音粗狂,大的惊人,“几年不见,美人只会越来越美,越来越叫人惦记。” 他的手不安份的在我脸上轻划了一下:“我是孟达汗,还记得吗” 经他这么提醒,我倒是清楚的记得了这么号人,先前是黑鹰的属下,难道黑鹰死了以后,现在是夏振兴的爪牙了吗 “拿开你的脏手。”我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 孟达汗倒是比最初见的样子成熟稳重了很多,我记得那时候他是个直脾气的人,毛毛躁躁的。 他收回自己的大手,笑的无耻:“你是我花大价钱从夏振兴那讨来的,为的就是要挟夏景轩那个小子。他藏的可真深,老子差点灾他手里了。现在有你这么一个标致的人物在我手上,他不敢动我。” “你太高估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了。”我冷笑。 “有没有高估,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咱们拭目以待吧。”孟达汗笑的奸佞。 “我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有吃的吗”我说。 孟达汗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老子头一次见到如你这样临危不乱的女人,到死了还想着吃。” 我笑了笑:“谁死还不一定呢,但是我先死了,你还能有什么谈判的筹码” “来人,给小祖宗备上吃的。”孟达汗肆意的笑了笑。 草原上的人豪气爽朗,这在喝酒吃肉的事情上显而易见。 很快,草原上只有有的动物,肉全上齐了。除了肉就是肉汤,除了骚腥味的肉汤就是羊奶、牛奶。 草原的气温白天很高,到了晚上会很冷。 草原的气温白天会很高,到晚上却会很冷。 angel中途的消失不见,再到此刻沦落为孟达汗的人质,夏振兴的决策是漂亮的,他利用我牵制住夏景轩,然后为自己争取充足的时间去出境,他很高明,却也变态的出奇。 午后的阳光依然明媚,在这里拟可以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天高云阔,一望无际。草原高低 起伏目光所到之处,牛羊成群,你会觉得无比惬意和慵懒的令人陶醉。若不是想到此刻其实身处险境,我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倒像是在度假。 我为自己这样方谬的想法而感到震惊。 入秋以后的草原已经不再那么绿意盎然,有淡淡浅浅的金黄,附近的牧民在打草,草原有着稀疏繁忙的景象。阳光橙红的黄色,人顿觉得有一种鸿雁萧条的归宿感。 孟达汗给准备的藏族服饰倒是很妥帖,除了一股的羊骚味,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至少能让此刻看起来比较保暖和现实一点。 孟达汗跟他的属下在附近驱逐羊群,这让我很难将他们与毒枭或是人贩子联想到一起,他那股彪悍的洒脱劲跟无边无际的草原气质很相称。 孟达汗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神采飞扬的向我靠近。 他这人有一种很不好的气质,除了那股洒脱,你仔细掂量,他身上的那股猥琐显示的也十分淋淋尽致。 马蹄在距离我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下。 孟达汗从马背上跳下,他的个头真的不高,比我足足矮了半个头。 他仰头看着我,粗犷的大笑:“要试试” 我对他摆手:“不必” “你话倒是不多,说说看吧,想怎么个死法”孟达汗示意手下的人将马牵走。 我笑了笑,从草地上站起,低头看着他说:“你应该问我,想怎么活而不是怎么死。” “你很有意思。”孟达汗从手下取过皮水囊,打开伸过来,“喝吗” 深灰色的皮水袋有着几许不太清晰的纹路,不用刻意去闻,扑鼻的酒香味十足。 “我不喝酒。”我推开眼前的皮水袋,镇静的打量他,“能跟我说说,黑鹰与小雪的事吗” “老子没那份闲功夫跟你瞎扯淡。”孟达汗向山坡低凹的地方大步走去。 我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打算放弃:“小雪是不是难产死亡的黑鹰是怎么死的” “我若是告诉你,是我杀死她的,你又能怎样”孟达汗从自己腰带上拔出一把尖刀,刀刃锋利无比,他看着我笑的奸邪,眸子里是冷冽的光芒,“怎么,想杀了吗” 孟达汗将手中的尖刀抵制在我的喉咙处,笑的更大声:“一点也不好玩,你竟然不怕” 他手握着刀柄,顺势向下移动,放在我的胸前,垂直的向我胸口稍微用力的抵了进去。衣服不是非常的厚重,却也能感受尖刀的锐利锋芒。 “这样你都不怕那你怕什么”孟达汗放下手中的尖刀,转而目光落向我的领口,黑黝黝的大手掌很快就落在了我的胸口,“夏景轩倒是很会享受女人,我望尘莫及。” 我打开孟达汗不安份的手,微微向另一个方向侧过身去,心里隐忍着怒火:“小雪是你害死的” ... (天津)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祝你好运 “是。~頂點小說,x.那是她该死!”孟达汗眼底喷火,带着明显的恨意。 心底有个东西瞬间碎了,扎在心口,堵的生疼:“不对,他跟我说,她是难产而死的。你骗我?” “谁跟你说?”孟达汗脸上的神色带着猥琐,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说的是夏景轩?他是骗你的,不想叫你伤心而已。” “我不信,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我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草原这个时候开始起风,偶尔传来几声牧民嘹亮的歌声以及牛羊成群的叫声。 孟达汗来了兴致,似乎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笑的无所遁形,盛酒的皮水囊洒出了不少酒,甚至他被喉咙里还未来得及吞下去的酒呛的不行,他的脸色本来就不白,却因为咳嗽的厉害,而泛红。 半晌以后,等他平静了下来,他的眼底依然还是很浓的嘲弄。 “凭什么?”孟达汗顿了顿,黝黑的脸发亮,“就凭什么是事实。她的确死在我的手上。那个贱人,我对她那么好,她却看也不看我一眼,最后竟然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司机对警方通风报信,害的老子差点死掉。”孟达汗情绪高涨,能看出来他对小雪充满了非一般的仇恨,“是老子在酒吧先看上的,这贱人却顺着我的床爬到了黑鹰那秃顶的床上去了,并且还成为了他的女人。哼,那娘们身材**的带劲,长了一双勾人摄魄的眼,迷的老子是五迷三道的,否则老子才不会着了她的道,落的今天的下场。” “什么下场?”我打断他。 孟达汗面露凶色,突然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当着我的面,将自己的裤子脱下。 我匆忙的别过脸去,一股嫌恶感在胸腔里泛滥。 “不敢看?”耳侧有孟达汗靠近的脚步声,“老子是不完整的人,老子是残疾,老子被那贱人搞成了残疾,你说老子该不该杀了她?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所以老大黑鹰才载在她的手上,当然,你也是祸水,迟早夏景轩那个混蛋会载在我的手上。” 我转过身去,稀疏的牧民忙碌着自己手上的活,天高云阔,远处的山峰微微泛黄。 我听见空气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充满冷清:“裤子穿上,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残疾是不是完整,我只在乎事情的真相,在乎小雪是怎么死的?” “被老子一枪给蹦了,脑-浆当场四溅,场面非一般的血腥。这样还不算,老子还放火把那寨子全给烧了,就老子一人从夏景轩和警方的掌控下逃脱了出来。”孟达汗,踱步走到我的面前,拔掉瓶塞,继续喝酒,“只可惜,那贱人生的孩子被夏景轩抢先一步抱走了。他倒是藏的很深,在跟警方交火的时候,他明明是警方的卧底,却能在交火的时候将自己掩饰的很好,至少他中了警方一枪以后,我们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是对他充满信任的。” 孟达汗,砸吧着嘴,摇摇皮水袋,似乎里面的酒已经被喝了个干净。 “哼,小雪那贱人也算死有余辜了。她废了老子,老子废了她的命,扯平。” 阳光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热烈,气温逐渐开始下降。 “你真残忍!”我的声音暗哑,眼底猩红的冒火,“你还是人吗?” “你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孟达汗摇头惊叹。 “你已经说过了。” “小妞,老子是人是鬼,晚上不就知道了。老子让你陪我睡。” “陪你睡?”我的心被掏空了一般疼痛,却依然能笑出很大声,我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你那里可以吗?” 孟达汗很显然被我的话激怒,他仰着脖子看我,并抬手用劲浑身的力气掐住我的喉咙:“老子,剥了你的皮,让你爽,就是老子的本事。” “呸。”我不屑的对他喷了一口吐沫,“白日做梦,你不仅是个太监你还是个变态。” “你分析的很准确,老子晚上就让你尝尝太监搞女人的滋味。” “滚!”我低吼了一声。 “滚到我的帐篷去吗?”孟达汗笑的丑陋,面目兴奋扭曲到了一起,“开个玩笑而已,老子在没见到夏景轩以前,老子不会动你的。” “不,你不动我,是你没种。” “啪!”很干脆的一个巴掌,扇在我的脸上,只感觉灵魂似乎出鞘似的闷了过去。 我脚底不稳,摇摇欲坠的跌倒在地,草原的草很厚实,这一巴掌却没带来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除了脸颊红肿的半边高。 “你不用这么瞪我,要怪就怪夏景轩不该抓我。夏振兴不该对付你。”孟达汗居高临下的看。 我从草地上坐起,抬手揉了揉脸颊红肿的地方,冷笑道:“你跟夏振兴合作,你能得到什么?你只不过是他的替罪羔羊,你自己快大难临头了,你还有力气在这里打女人,想想我都要替你感到悲哀。” “什么意思?”孟达汗屈膝蹲下,对我发出疑问。 “夏振兴是不是带着angel出境了?” “是,老子给他们安排的机票和行程。”孟达汗说。 我冷笑的看他:“你连主子都逃到国外去了,你留在国内不是替罪羔羊,又是什么?” “怎么说?”孟达汗继续问。 我对他白眼,脸颊疼的更厉害:“夏景轩是夏振兴的亲生儿子,他会让自己的儿子死在你的手上吗?你手下的那些人,大部分是不是夏振兴属下的?” “是,都是那老混蛋养的孤儿、流浪儿,没几个是我手下的。” 我继续分析:“那就对了,那些人不过是给夏振兴卖命的死士,而你不过是这次的靶子,你现在手底下的那些人,不会对夏景轩怎么样的,他要的不过是不牵制住夏景轩的行动,并且不想直面跟儿子正面交锋。所以,你现在的唯一筹码,只有我。” “然后呢?”孟达汗似乎恍然彻悟的看着我问。 “没有然后,你活不了了。”我悲怜的看了他一眼。 孟达汗哼哼哈哈的大笑:“你在老子的手里,老子就有活命的机会。” “那祝你好运。”我冷笑。 孟达汗冷目看我,又将腰带上的尖刀掏了出来,刀尖划过我的脸颊,最后落在我的喉咙处:“老子若是活不了,你就得给老子陪葬。” 我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我随时都做着赴死的准备,你应该担心自己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说有什么亲属值得挂念,你可以去告个别了。” 孟达汗从我眼前站起,收起刀,匆匆的招来属下,不多会儿便有人开了一辆越野车,孟达汗在临上车之前,对他的属下冷冽的说道:“扔进地窖里,等老子回来。” 很快孟达汗的车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阳光已经西斜,草原上的牛羊已经被牧民圈养了起来。 落日余晖,灰红的光芒漾在脸上,嗜血的令人害怕。 我抬头,天空明净的一尘不染,有稀疏的几只星星挂在天边,一闪一闪的发出羸弱的光芒。 孟达汗的属下很听话的将我带到一处被用来储存食物的地窖里。 地窖漆黑一片, 宝_书_网_w_w_w_._x_b_a_o_s_h_u_. c_o_m 狭小的空间没有一丝光亮。我只能靠着感知一点点的摸索,好在自己的胆子还不算小,即使摸到一些血肉模糊的腌制品,我也能处之坦然的一笑而过。 我从未像现在心态那样好过,因为我要看着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被绳之以法。尽管我疲惫的想哭,难受的想哭,孤独的想哭,害怕的想哭,担心的想哭,思念的想哭…… 我不知道夏振兴将行川和angel怎么了,带去了哪里,此刻只希望,夏景轩能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至少我空荡的胸腔里,脑子里,血液细胞里,都在呼唤一个叫夏景轩名字的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混沌中有人将我从地窖里拖了出去,锋利的刀刃抵在我的喉结处,尖锐的利器将我喉结的地方刺的生疼。 我等的人没来,却等来了死亡的气息。 草原上呼啸的吹过一阵又一阵的风,你能清楚的感觉到你汗毛直立的地方被冷风灌进皮肤里的刺冷。 还是孟达汗那辆suv,车子上似乎有人,手被捆在了背后。 那人的身形十分的熟悉,侧影留给我的画面,让我时刻想掉眼泪。 他怎么在这?他怎么能在这?他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车子副驾驶的门被打开,副驾驶上的人很快向我的方向走来。 欣长玉立的身姿,熠熠生辉的目光,在这一刻被定格成了永恒。 “苏苏!”他急急的唤我,眉目皱成了一团,他的声音听起空灵。 我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吧嗒吧嗒的像个雨点似的打在手背上。 我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嗓子却哑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走近,低着头看我,满心满目的心疼。 星辰辽阔的原野下,他的影子翩然若仙,有着与世隔绝般的空灵,我从未觉得他是那么的不真实。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有人会比你更好 明明近在你的眼前,却触及不到他的眉目神情,好似你一个慌神的间隙,他就会幻化成泡影,消失不见。 “傻瓜,我来了。”他笑的坦然而又温暖,“别怕,别哭。” 我仰头看他,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却发现梨花带雨笑的很牵强。 我怎能不怕,为什么把他也牵扯进来,为什么 “冷不冷”他的眸子水色般的发亮。 我摇摇头,表示不冷。 “饿不饿”他笑着追问。 我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他看着我好笑的出了声,眼睛眯成了一道线:“看样子,是饿了” 孟达汗突然插在我们的中间,笑的无比奸邪:“夏少爷,请吧。人,你也看到了,现在可以给我钱了吧” 夏行川目光落在孟达汗的脸上,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你这么绑着我,我怎么给你开支票”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将他的绳索解了开来。 “外面风大,不请我到帐篷里歇歇”夏行川挑眉,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帐篷。 孟达汗有些不耐烦的拖长尾音,说道:“夏少爷,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跟我谈条件” “这个时候不谈条件,什么时候谈”夏行川不再看孟达汗,他向我靠近,抬起手将我脸上的灰尘擦去,对宽慰似的笑了笑,他的声音低沉,“乖,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吸吸鼻子,闷闷的发出了一声:“嗯。” “不给钱,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你们到阴曹地府在做一对伉俪情深的神仙眷侣吧。” 夏行川冷目看他,漆黑的眸子发亮:“你放了她,我送你一条命。” “哈哈哈”孟达汗大笑,“老子不稀罕夏少爷这么金贵的命,老子只想图个钱财。夏振兴那老东西,老奸巨猾,将这小娘们放我这,还说送我一笔钱,结果将夏少爷您给压在这,我t的真是蠢啊,既然相信他的话,在这跟你们耗着,他先跑了。” 夏行川打断他:“不是我的命,是你的。我可以送你出境,然后在给你一笔钱,够你活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孟达汗问道。 “就凭她”夏行川侧脸温情款款的看我,“因为我的弱点在你的手上,你说我有选择吗” “好,成交。2yt”孟达汗思考了片刻,咬牙切齿的说,“你打算怎么送我出境,现在警方已经着盯上这里了。” “给我助理打一个电话就好。”夏兴川扬眉的说道,“安排私人飞机,就可以解决。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先安排一笔款子到你的账户上,怎么样” “老子不要网上走账,老子要现金。”孟达汗不快的说道,“现金安全,网上走账,警察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要现金没有。”夏行川不看他,拍拍我的肩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孟达汗,“给她准备点吃的。” 孟达汗冷笑:“小娘们胃口真大,中午吃那么多,饿的还那么快。来人,帐篷里好吃好喝的备上。” 孟达汗的说完,对夏行川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就帐篷请吧。” 夜晚的风呼呼的声势浩大,刮的帐篷呼啦啦的作响。 夏行川没打算让我参与他与孟达汗间的对话,所以我被请到了帐篷的里间。 一段饭饱以后,我总担心孟达汗那样暴戾的性格有可能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所以趁机将吃剩的好大一块羊腿肉用布袋包了起来,然后揣在自己身上不是特别显眼的位置。 在等待他们谈判的过程中,我躺在厚重的毯子上又补了个觉。 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天马行空的梦,具体梦到什么是是非非,却只感觉头昏脑涨,一件也想不起来。 走出帐篷,清风拂面,微微缩了缩脖子,将衣服的领子立起。 天边泛白,慢慢的有驼红色的光晕向四处蔓延开来。这样纯净的画面我并不少见,能抚慰人心的却很少。黎明前的曙光,一寸一缕的慢慢浮现在天际。勤劳的牧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计。 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很轻却能随意的拨弄你寂静的心弦,你不用转身就可以猜到对方是谁。 “风大,到帐篷里去”他笑了笑,走到我的面前。 我对上他一夜未合眼的眸子,心疼的说道:“行川哥哥,对不起” 风吹过他额际的碎发,他脸干净纤尘不染,他脸颊的轮廓很柔和,却有着明显的疲倦。他的身形挺拔,宽厚的藏袍穿在他的身上毫无违和感。 草原的昼夜温差很大,藏民的衣服带着很浓厚的地方特色。生存条件的需要,使得藏服的功能颇多。一般藏袍的袖子要长过手腕一大截,下摆长过脚面,没有纽扣,穿的时候左右两边的衣襟一裹,提起下摆,让下摆提到膝盖,然后用一条彩色的腰带紧紧的在腰间一束,那么腰带就会形成一个大大的兜。 所以藏民们出门一般都不用带背包,喝茶用的碗、糌粑袋、酥油盒等日常的用品都可以放在这个兜里面,小孩子也睡在里面。男女的袍子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是男装的颜色只是单色,棕色或者黑色;而女人的袍子则艳丽得多。藏北女人的袍子以墨绿色居多,衣襟镶有彩色的宽边。 草原上没有丰富的色彩:蓝天,白云,黄土地,黑的牛,白的羊,但是这里的女人很会搭配色彩,她们墨绿色的宽大的藏袍,艳粉,鹅黄,大红的头巾,每当她们赶着白色的羊群,黑色的牛群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时候,我常常诧异谁教给她们的审美,让她们和天地,和大自然搭配得如此完美。 我很惊叹夏行川的一身黑色藏袍将他衬托的越发的空灵,玉树临风已经不再适合形容此刻他的模样。 相较于他的藏袍,我裹的这身颜色还算鲜明的袍子,显然臃肿逊色的很多。 “傻瓜,又说荤话”他笑了笑,抬手将我的衣襟拢了拢,他笑的明眸善睐,“等私人飞机来了,你就先走。” 我扬起头,倔强的看他:“我们一起走。” “乖,听话。你先走,在金湖水岸等我。”他宽慰的笑了笑,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angel已经被平安的带了回去,三叔也被控制住了。孟达汗也跑不掉。” 我皱眉,小声的问:“你在拖延他们” “不然呢”他挑眉笑的很亲和。 我震惊的看他,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我咬着嘴唇对他摇头的坚定的说道:“要走一起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苏”他着急的唤我。双手有力的握着我的肩膀,眼底充满了无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听”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天已经大亮,红彤彤的太阳从天际的云缝里慢慢钻了出来,草原的风依然很大,空气却很清新。 “行川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夏景轩的身份的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夏振兴身份不一般的呢”我小声的问,明朗的天空有几只鹰在头顶飞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 “苏苏,你又犯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疲倦。 我怔了怔,还是不死心:“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行川哥哥,你将什么事情都掩藏的那样严实,总觉得是为了我好,可你知不知道,事情真相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angel那样的关系为什么将所有不好的事情总是自己扛着” “你都知道了”他温柔的笑了笑。 我点头:“angel,都跟我说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介意什么” 我抬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漆黑发亮的眼眸:“行川哥哥,我介意的是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分担你的忧愁,你的烦恼你总是把好的摆放在我的眼前,把不好的统统放在心底,你觉得我会感动吗是,我会感动,感动的让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怂货,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我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我顿了顿,发现眼泪掉的不像样子,声音也干哑的难听,“我连爱人都不会,我还能干什么” 他用劲的将我拉入怀中,紧紧的圈住,耳边有他轻缓温热的呼吸声,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怦怦有力的跳动。 “苏苏。”他唤我。 我的头窝在他肩膀深处,闷闷的哼了一声:“嗯” “没有人会比你更好,只因为你是我的苏苏,我心疼你,我想给你最好的,却不想这样的行为能伤害到你,是我做的不够好,你原谅行川哥哥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他,瓮声瓮气的说:“那让我留下来,跟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空气里流窜一股寂静空灵的味道,半晌传来他好听而又无奈的声音:“那样会很危险。” “我不怕。”我说。 太阳已经完全升出了地平线,草原翻滚着一波又一波的草浪,浅黄淡绿的草色辉煌的别有洞天。 ... (天津) ------------ 第一百四十章 我跟他一起走 在一阵清风迎面而过,我听见来自耳边他的声音,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说了声:“好。 ” 我本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松软了下来,我的手环住他的腰背,头抵触在他的胸腔:“行川哥哥,等这些事情处理好了以后,我们就开一家名叫顾里的客栈好不好” “好”他眯眼笑了笑,眼底纯澈的清明。 在等待直升飞机的间隙,我们被孟达汗关在蒙古包里,寸步不得外出。 有当地的牧民送来青稞面和马奶酒,因为语言不通,也不知道他们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应该是孟达汗的亲属,看着很朴实的牧民很热情。 青稞面马奶酒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吃,至少我只吃了一小口就吐的七上八下的,有可能是孕期排斥的原因。 这里的居民大都注重灶火,把它看得比什么都珍贵。来家作客的人,别说踩进灶火的木框里,就是木框本身也不能踩。 前后出入的时候,要把袍襟撩起,生怕扫住灶火的木框火撑外面的木圈。支火撑、坐锅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倾斜。还忌讳向灶火洒水、吐痰、扔脏物,不能在灶火的木框上磕烟袋,火撑上更不能磕烟袋。更忌讳向灶火伸腿,把腿伸到火撑上烤火。不能把刀子等刃具朝着灶火放置。要把剪子、切刀装进毡口袋里,夹在蒙古包的衬毡缝里。忌讳用刀刃捅火、用刀刃翻火、用刀子从锅里扎肉吃、用刀子在锅里翻肉。 从孟达汗种种迹象不难看出,他将火视为神灵,不仅自己不玷污半分,更不许别人做一些有辱火坛任何不举的行为。 这里的习惯很古朴,在我们进蒙古包的时候,孟达汗不让我们踩门槛,不许我们在门槛附近垂腿而坐,不能挡在门上。 我当时问他为什么有这样的规矩,他极为不耐烦的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哪有那么多问题。然后我又不解思索的接着问了一句那去别人家的帐篷又要注意哪些 然后他竟然耐着性子跟我解释说:进别人家的时候,首先要撩毡门,跨过门槛进去。因为门槛是户家的象征。踩了可汗的门槛便有辱国格,踩了平民的门槛便败了时运。所以都特别忌讳,令行禁止。后来这种法令虽然成了形式,但不踩门槛一事,却因为每个人都自觉遵守而流传下来。只有有意跟对方挑畔、侮辱对方的人,才故意踩着人家的门槛进家。 我将之对这里的见闻一字不落的说给眼前风姿卓越的男人听。他时不时的点头,对我温柔的笑笑,握紧我的手却没有半刻的松闲。 在与他交流的过程中,我这才理清是怎么回事。 夏振兴的原本计划是拿我与angel做人质,不过在得知dna结果出来以后,他改变了主意。夏振兴以为,与其自己亲手结果了我,让自己的儿子恨自己,不如借别人之手来的更睿智一些,所以他选中了草包孟达汗这样的角色,并在此之前,设好局将夏行川也给套了进去。 所以夏振兴对夏行川透露消息说我有危险,需要他拿一笔赎金来过来赎我,其实正真的目的是为了转移孟达汗上当的同时牵扯夏景轩对他庞大地下毒枭营销组织的打击。 谁想他的计划一切都掌控在警方严密的布控下,警方为了能一举端了夏振兴的老巢潜伏了十多年,不可能就这么让他们轻易的逃脱掉。 那么眼下为了稳重孟达汗,夏行川先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半真半假,为了稳住他罢了。 帐篷外有躁动,不多会帐篷的帘子便被掀了起来,门外进来三人,除了领头的孟达汗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生面孔。 “夏少爷,走吧”孟达汗阴阳怪气的对夏行川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将手放在他的手心,笑了笑,然后对孟达汗淡定的说道:“我跟他一起走。” “小娘子,你确定”孟达汗惊讶的哼哼大笑。 “当然,你正好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我挑眉,目光坚定的落在夏行川的脸上,笑的干净,“行川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孟达汗粗眉倒立,冷目的怪笑了一声:“那就车上请吧。” 车子很快向不明的方向开了出去,据前面夏行川交代,他们这是往最近的沙漠开去,因为直升飞机将会在那个地方接应他们。 在临上车之前,孟达汗解散了他手下的几个人,给他们分了一笔钱,只带了三个亲信还有我们上了车。 我们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到后半夜才见到传说中的荒漠。 无垠的荒漠,清冷的使人发颤。 孟达汗三个亲信很快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在这过一晚,预计接应他们的直升机要到第二日的下午才到。 可能是孟达汗突然警觉了起来,在沿途过程中对我们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就连我上厕的时间都限制到了秒,并且用绳索将我们绑住,并一度子弹上膛,示意我们不要做逃跑的举动。 沙漠的风比草原还要大,夜晚的温度至少再零下十几度以上,搭的帐篷也仅仅只能避风却不能真正起到御寒的作用。 孟达汗因再三的怀疑我们,所以对我们的态度也差了很多,他们几个人围在火灶边上,裹着御寒的藏袍子还有毯子,没给我们一件御寒的东西。 我蜷缩在角落里,冷的而有些哆嗦,夏行川很快就发现了我冷的事实。 他紧紧的挨着我坐下,将我揽入怀里,手反复的揉搓我的手背。 “很冷”他问。 我笑了,口是心非的说:“还好。” “脸都白了,这还好”他挑眉,将我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其实他的身上也很冷,除了手上有温度,别的地方并不比我强很多,即使这样,相依相偎的感觉却让人很温暖。 天很冷,我们难以入眠。沙漠的风沙又大,乃至后半夜的时候,帐篷都被吹的连根拔起。没有了避风地,那么唯一的着落也就落在了那辆吉普车上。 车上的空间不大,勉强人都坐了进去,孟达汗的戒备心很重,捆去了我的手脚,却对夏行川礼待,用孟达喊的话来说,老子掐住了夏少爷的咽喉,就不怕他逃走。孟达汗拿我做要挟,显然是明智的。 我从未这样见过沙漠,或者我大多数对无垠荒漠的印象都来自影视剧的题材里,或者是之前杂志社同事采风回来的描述。 我在此之前,我能在自己认识的所有字眼里来找个妥帖的词来形容它在我心里的印象,那么就是荒芜。 荒芜,是多么苍凉的字眼。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你能想象到的伤感都会在那样的场景被无限的放宽,放大。 然而事实,当阳光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刹那,你会觉得自己曾经那样对沙漠的认知,是多么的愚蠢。 天是蓝的,地是黄的,入眼的场景广袤无垠,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偶有风吹过,扬起一连串的细沙,飞洒在清晨的阳光下,让人觉得美可以如此单一,如此返璞归真。清晨的沙漠没了晚上风暴的凌厉,有的只是祥和的安静。我很享受这样的情景,与自己的内心浑然一体。 收回视野,车上的孟达汗已经跳下了车,随之我被他们也推搡着下了车,经过一夜风沙的洗礼,车子已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黄沙。早上的温度还不高,却也不冷,吃了他们提供的食物,安静的等待接下来不可预估的事情。 夏行川的从容淡定让我觉得心安,只是我的手一直被捆绑十分的不舒服,为了防止出什么差错,孟达汗的亲信一直子弹上膛,时刻紧盯着我们的动态。 孟达汗喝完酒吃完肉以后觉得十分无聊,他向我靠近,夹在我与夏行川中间。 他的粗狂带着一股羊骚味,刺的我心里只想泛恶心。 我连着干呕了几声,只吐了几口黄水,便下意识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挨得我那么近。 “老子的味就这么让你难受”孟达汗挑眉,语气十分不快,“嫌弃老子老子若不是看在夏少爷的名字,老子能这么客气对待你”他凶神恶煞的看我,目光肆意的流荡在我的身上,从脸然后是脖子,然后再是胸脯,最后落在我的脖颈处,突然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笑的龇牙咧嘴,他伸过手,将我脖子上的鼻烟壶一把给扯了下来。 动作简单粗暴,但是却一气呵成,十分的到位。我只感觉后脑勺下方脖子火辣辣疼的厉害,鼻烟壶已经被他贪婪的弄到了手。 孟达汗,眼睛冒光,十分宝贝手中的玩意,他哼哼哈哈的笑笑了:“想不到,你身上还有这样的宝贝看样子,老子还得亲自动手搜搜你的身。” 他的话音刚落,便大步流星的向我靠近,我下意识的向后退缩,却被身后上来的人堵住了逃离的去处,孟达汗的眼看就要落到我的胸口,却被夏行川上来的拳头打了过去。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天津) ------------ 尘埃落定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他的拳头出去的十分迅速,我完全没有弄清拳头来源的方向,便只是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疏影,孟达汗便迎面仰头倒地。孟达汗吃了亏,他底下的亲信动了怒,突然将夏行川围住,大有就地将行川碎尸万段的举动。 “等等”我瞪大眼,惊呼了一声,连着话也颤抖的不利索,“不要动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边说边示意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红肿鼻子的孟达汗,冷冷的说道:“钱财与我,不过身外之物,你将我的绳索解开,我从身上给你取了就是。” 孟达汗半信半疑的示意下属将我绳索解开,并威胁的笑道:“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 绳索被解开拿走以后,其实我的手腕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足,我下意识的甩甩手臂,待有了感知以后,才急急的从贴身的口袋里取来上次行川送我的那副耳钻以及我生日时候他送我的那只玉珏。 显然,他们对我突然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很是满意,尤其是那对耳钻。 孟达汗贪婪的大笑,比中了头彩还要兴奋。我蹙着眉头,想想孟达汗应该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区区两三百万的东西,他却能兴奋这样也不应该啊 “这是谁送你的”孟达汗奸笑的看着我说,“这么贵重的蓝宝石,没个上千万,拿不下来啊” 我杨眉震惊的看他,目光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夏行川脸上,他眼底是清澈的水流,看着我的时候十分疼惜,我对他笑了笑:“这副耳钻,是蓝宝石” “夏少爷出手果然大方,送了这么大的礼,这小娘子竟然不知道”孟达汗呵呵的大笑,将鼻烟壶还有玉珏一并捧在手心迎着耀眼的阳光仔细的端详起来。 夏行川看着我温润的笑了笑:“不管它的价值如何,苏苏喜欢的就好。” 我的眸子微微泛红,却难掩心中的酸涩。 他想给我所有的美好,最后都成了我心底难掩的伤痛,我不需要他那么小心翼翼的对我细心呵护,只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去接受。 我难过的一丝话也说不出来,除了感动就是漫天的愁伤,我觉得我很矫情,莫漠以前也骂过我矫情,我想她说的很到位,而且越往后我越觉得她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用的十分精准,十分彻底。2yt。 我喜欢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好好的,一直到长命百岁。我在心底这样想,脸上挂着笑,孟达汗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从未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讨厌,讨厌到下一秒就想杀了他。 孟达汗有了额外的收入,欣喜万分。我深知夏景轩送我的那枚成色极好的鼻烟壶也绝不是平常的俗物,看样子这三样小东西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很多钱了。至少可以活好几辈子。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往往觉得自己得到的还远远不够,所以他无耻的底线已经下陷到了另一个高度。 他笑着对夏行川说:“没想这个小娘子这么值钱,这样,我们之前谈的那笔交易取消。” 荒漠的阳光开始刚烈,直射在皮肤上炽热的令人灼烧般的难受。 “我想了想,之前谈的交易不划算。这样你在这等你的人,然后我带着她先走。具体要多少钱,我回头跟你另行联系,到时候少一个子儿,我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孟达汗,扬眉大笑。深不知自己的死期将至。 “钱,不是问题。”夏行川向我的方向走近,目光柔柔的落在我的眼底,宽慰的对我笑了笑,侧过头去看比他身量矮上很多的男人,“你确定,你连命都不要,只要钱了要知道命没了,再多的钱到阴曹地府你也休想花到一分。” 孟达汗仰头哈哈大笑:“老子是贱命一条,丧尽天良的坏事做了不少,早该下十八层地狱了,活够一天赚一天,你以为老子怕吗” “你不再考虑考虑其实飞机很快就回来。”夏行川双手背在身后,他脸上是一副淡定十足的神情,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考虑”孟达汗挑眉,从后背的腰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刀。 对着返照出冷冽的光芒,他将刀尖对准我的咽喉,变态的笑了笑:“老子不是再跟夏少爷商量,老子说的是决定。你说这么细嫩的脖子,我最近精神不太好,要是不小心划伤了她,我相信后悔的人应该会不少吧” “孟达汗,我说了,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前提是保证她的安全,我留下。”夏行川说的十分淡定,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并迅速的摘下脖子上的玉佩,玉佩的颜色翠绿的好看,他笑了笑给孟达汗递了过去,“夏氏平日里有不少珠宝首饰的生意,像我这样好的成色,却不多。这可是枚古玉,比那対耳钻要值钱很多,怎么,感兴趣吗” 孟达汗来了兴致,随手将刀插在身后。 那的确是一枚少见的好玉,即使隔着有些距离,我依然能感受到那枚玉水亮莹润的光泽。没有人不会被它所吸引,何况是一个粗俗的人。 夏行川成功的转移了他们的目标,很快走到我的身边,他匆忙的向我藏服的衣兜里塞了一把黑色的枪,并小声的对我说:“等会,直升机一旦降落,我叫你走,你就赶快走,不要问为什么。” “说什么悄悄话呢”孟达汗心花怒放的看向这边,抬手看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时间还早,你们先把帐篷支起了,我想他们也不会耍出什么花样。” 帐篷很快从新支了起来,阳光太大,若不是即使补充水分在找个清凉的地方避一避,我想撑不了多久,人很容易就会虚脱而昏厥过去。因为他们他们看的紧,我与行川很少有机会说话。 其实我仔细的想过,以行川的性子,他断不会让这样的人逃脱,我想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在悄悄的联系警方的人,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只是为了拖延他们的时间,来足够的围剿他们。 午后,阳光的惊人,我从未体会过持续高温下的体验,好在水分补充的还算充实,所有的人都厌厌的疲倦,除了夏行川一脸的安静的随和。 帐篷外是陌生的环境,残酷的现实让我没有办法去享受这样的陌生。 王菲有张同名专辑叫只爱陌生人,年轻的时候向往很多:想坐着火车,观望窗外的陌生,想着火车永远不要停下来,想着沿途没有重复的画面,想着一路随遇而安的率性 其实我现在依然还很年轻,说老的字眼的确牵强的有些太早。 我抬头看向距离我不到一米距离的夏行川,他的鼻尖冒着豆大的汗,原本光洁的下巴布满了青须,就连白净的脸也红彤彤的发黑发亮,沙漠的紫外线强度果然不容小觑。 我略微向他靠近,对上他的眸子有些心疼的问:“你说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那我就在你坟墓旁边刨个坑,与你合葬。”他笑的温柔,眼睛水润般的晶亮。 我的眼眶瞬间湿了:“你神经,不和你说话。”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他笑了笑,嘴唇干裂的有些脱皮,“即使神经我也要说,到了那边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所以,还是刨个坑,一起合葬好了,到那边还可以作伴。” “若是我真的死了,我就希望你好好的,找个安静的人结婚生子,从此以后就不要惦记我了。” 夏行川眉头微簇,眼眸变的黯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就一个人流浪到荒漠上,孤独到老死。” “那也好过不婚不娶,到阴曹地府与我陪葬。”我笑了笑。 “你又犯浑,不会有那天的。如果有,那就是等我们都很老很老,老的牙齿全部脱落,老到腰背弯曲,老到不能走那么我给你换上干净的衣服,将你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给你修剪指甲,再给自己换件干净的衣服,然后我们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一起去吧。” “那么,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一起到老,一起去吗”我讪讪的问。 他很认真的看我,眼眸漆黑,深不见底:“我不要来生,我只要这一世。如果这一世都没能好好珍惜,我没有脸,面对来生。” “所以下辈子既然不一定能遇见,那么这一世就好好的珍惜”我挑眉,发现嘴皮已经干裂破了皮,并且有了咸味。可我笑的却很无谓,“那么,我们都要好好的,从这里走出去。” 他笑着握着我的手:“当然。” 最美不过是此刻的画面,你爱的人握着你的手,你爱的人说陪你到老,你爱的人跟你说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情话,你爱的人陪你浪迹天涯 白天上的沙漠,水在此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可我们彼此相视而笑的刹那,却比水来得还要弥足珍贵。 ... (天津)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为植物人 直升机噗嗤嗤刮哒哒的盘旋在上空的时候,孟达汗正在仔细琢磨手上的那副耳钻。。 帐篷外的阳光刺眼,一望无垠的黄沙看不到尽头。我眯眼仰头看向天空,军绿色的直升机,破有军用的意思。脚底升起的热浪,感觉整个人像是走在岩浆上一样,烫的非常难受。 孟达汗显得十分不淡定,尤其在看到直升机是草绿色的时候。 他手底下的人连着他都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狗急了会跳墙,何况是人。 枪口直顶我的后脑勺时,我身上唯一清明的地方就是眼睛。我眼睛看到的东西,我想是我希望见到的东西。 那么在枪响起的那一刻,我希望见到的不是上帝,不是各路神仙,更不是阎王爷,而是前世今生的记忆,若是我真的死与这场交易,那么就求孟婆不要带走我的记忆,还我一个清明的世界,至少在来生来世的路上,去赎罪。 我的耳际有嗖的一声响动,然后刹那间便有东西从我的身后仰面倒地。我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脚边的黄沙瞬间被浸红了好大一片,那股鲜艳的暗红,预示着生命慢慢走向了尽头。 “你敢阴我”孟达汗突然呵斥的怒吼一声,死的人是他其中一个属下。 孟达汗的枪口很快抵触在夏行川的胸口,他的脸因愤怒已经扭曲都了一起:“老子让你痛不欲生。” 他的话音还未落,枪口已经改变了方向,一枪射在我的膝盖上。 我只感觉膝盖的地方汩汩的有一股热流在不停的向外涌,就连疼痛都未感觉到,我想我肯定是麻木了,否则我那么怕疼的人,不会没有感觉。 这样麻木的感觉,仅仅维持了数秒,下一刻,我便瘫在了黄沙上。 我想,黄沙的热度一定将我身上的皮肤烫伤了不少,否则除了后知后觉枪伤带来的疼痛,我不会觉得浑身都疼。 我的眼前一阵眩晕,数秒的间隙又响了一枪,这枪声我可以断定来自天上持续盘旋却不肯降落的飞机,狙击手的枪法很准,一枪便打中了孟达汗持枪的手腕。 孟达汗吃痛,嗷嗷尖叫了一声,顺势握着手手腕就地滚在黄沙上,然后翻了个跟头,很快又从新掏出了一把匕首,对准我的脖子。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想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鲜血从我的膝盖一直到脚踝然后再是地面已经流了一大滩的血液。 “飞机上的人,给我听着,给老子一笔钱,否则他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孟达汗情绪高涨,示意他属下的人将枪抵触在夏行川的脑门。 迷迷糊糊的混乱中,头顶是飞机盘旋带过来声势浩大的气流,以及黄沙旋起的大片沙流,我看不清夏行川越来越近的脸,却能感知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尖刀锐利的抵触在我的喉咙处,我想到的不是死,而是不能死。 一个身负众多责任的人,不可以随便的就死去,所以要拼命的活。 我的手不知何时摸进了藏袍的袋子里,等我找到那把枪的时候,夏行川已经乘机挣脱了孟达汗手下的桎梏,并将他们打倒在地。 他向我的方向奔跑过来,明明没多远,我却感觉有一世纪那么长,那么远。 我没开过枪,却在下一秒因为害怕抠了一下枪扳手,因为我如果不再尝试开枪,孟达汗的尖刀就会准确无误的插进他的胸膛。 可就是因为这一枪,我走上了一条不复重来的路。 飞机旋起的风沙将我的眼帘挡住,我只感觉视野的尽头那抹熟悉的身影仰面直直的倒去,耳朵传来几声枪响,然后就是飞机降落的声音,再然后我便没了知足,我在彻底昏死过去的那一刹,心底漾起的是大片的绝望。 我没有死,却比死还要痛上百分。 地方性医疗设施条件都不太好,床位紧张,与我同住一间的是一位得了白血病的小姑娘。 那是个率性可爱的年轻姑娘,她的心态非常好,头发因为化疗已经完全脱落,她跟我说她很喜欢音乐,最近常常听周杰伦的歌。 她的手机里正在无线循环烟花易冷这首曲子: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我被这首歌的伤感摧残的体无完肤,又不忍心打断小姑娘对歌曲美好的向往,只能一边又一边的倾听。 算算日子,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案子已经匆匆过去了两个月,直到今日,我仍然接受不了他成为植物人的事实。 我是个罪人,我有罪,就连上帝也救不了我的罪。所以,我能活着,我都觉得稀奇,觉得可耻。 我不想说话,但是我想好好的活。我生命中那个我称之为最重要的人,远远的躺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城市,夏家有优渥的物质基础来维系他的生命,却没有一样是我能为之赎罪的。 所以我选择了不见不闻,我膝盖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但是却抵挡不住寒冬带来刺骨的冷。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哭过、没有笑过、也没有对谁说过一个字,我的生命在这一段时间里,从这么安静,安静的好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北方小城市的空气总是令人感到干燥,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来接我的人是我不想见的人。 我下意识的以为,那些善意谎言的背后,其实很丑陋。若不是他步步为营的策划,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害怕失去,害怕得到以后又失去,然而这两样恰好都在我身上彻底的灵验。 我执意赖在这家医院迟迟不肯转院的原因是因为当初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那时候他浑身插满了管子,眼睛轻轻的闭合上,睫毛纤长,有起起伏伏的心跳,安静的像睡着了一样,医生说他本来就有病,这样如此一来,很难会再醒过来。 我那时候坐在轮椅,探视过他一次。 医生说那个枪打的很偏,与心脏擦肩而过,本不应该会造成昏迷不醒甚至变成了植物人,这一切纯属意外。 尽管如此,我还是难以释怀,我原谅不了自己的冒失,更觉得没脸面对他的虚弱,即使他转院被接走的那天,我都没有勇气再去看他一眼,我就这么赖在这个城市里,赖在这家医院,直到今日。 隔壁床铺上的小姑娘,话很多,她下意识的以为我是个聋哑人,所以她会自言自语的说很多故事,这些故事简单的吸引人。从她信息里可以判断,她是个领养儿,但是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十分的好,因为她的病,原本还不错的生活已经偏离了轨道,为了给她治病,她们在城南郊区的房子已经被卖掉,花销已所剩无几。她开心的跟我说,其实之前已经有合适的肾源,只因为钱还未凑齐,所以错过了那次机会,但却拯救了另一个生命。她告诉我说,生命不要计较长短,因为有生就会有死,那么在这生死的过程中,好好享受就好。 我当时只是笑了笑,心里却很受触动,我觉得我应该帮点她什么,至少这阵子我会因为她而不觉得生活枯燥。 来接我的人,如约而来,他只在我最初住院的那几天过来看我,后面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不是他不想出现,而是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的出现。 我想我的腿估计是好不了,至少不能像以前那样活奔乱跳的了,一条腿,伤了两次,骨折容易愈合,枪伤却很容易落下病根。 衣服穿的很多,围巾帽子口罩一样都没少,我现在很容易学会照顾自己,我不会让自己饿着,冷着,渴着。 他进门的时候,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我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明明在医院待了两个月,到最后出院的时候却没几件行李。 他在我的面前不提他的名字,我在他的面前不去正面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过来拿我的包,然后顺势要牵我的手,却被我及时躲过,落了个空。 去机场的路上,车厢里依然是冷漠的气氛,比这个小城市的天气还要冷。 街头呼啸而过的街景,窗棂上有圣诞老人以及happyneyear的字样,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收回视野,我不太习惯新年这样喜悦的气氛,这样只会显得我更加的落魄和狼藉。 车快到飞机场的时候,他打破了彼此之间的那份静谧。 “你将我送你的鼻烟壶送给了临床的小姑娘了” ... (天津)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说我都听着 我不说话,闭目养神,送给我的东西,我难道没有处置的权利吗 “你想帮她,可以告诉我,我会给安排。” 老天,有钱很了不起吗有钱说话腰杆就硬气吗有钱就是大爷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还在怪我”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很久没有看到雪,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车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 下雪了,上回看到这样的大雪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哈尔滨的雪花比今天这样的还要大,入眼的是白皑皑的世界,纯净的个天堂。 那样的日子怎么能不是天堂,那个人曾经那么温暖的牵着你的手,温柔的呵护着你,照顾着你,他说苏苏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然后天空绽放起了无数个绚丽多彩的烟火,我依偎在那人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幸福的笑出了眼泪。 可是就是那样好的一个人,被我伤成了那样,我是个有罪的人。 我原谅了谁,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恶。 我原谅了谁,都不能原谅自己的罪。 我原谅了谁,都不能原谅自己的爱。 “你说说话,好不好” 车子在前方打了一个漂亮的方向,路人欣喜的感受着2014岁未的一场大雪。 “星月很有绘画的天赋,她最近报了一个油画班,画了一幅画,说是送给自己的妈妈。” “馨儿前段时间参加少儿歌唱比赛获得了一等奖。” 男人像报流水账一般开始汇报最近身边人和事的状况,似乎有着讨好的意味,就连说话的语气与我前面认识的都不一样,他的眸子也可以是水润润的晶亮,说话的声音也可以叮咚悦耳般的好听,他笑的时候也可以如沐春风,我几乎有种时光错觉,那个时不时会暴怒,有着狂躁症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应该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而已。 飞机轰隆隆起飞的刹那,许多前尘旧事如老电影里被播放过无数次的青春电影,而恰好演绎这部片子的主人翁,是自己而已。 天高云阔,你站在门外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门外看你,你不是故事的前生今世,你只是故事的一角而已。 我许久没有跟以前的人联系,只是怕想起旧人旧事,难能自已。我想着顾倩,想着天真无邪的韩莹,我想着高中就辍学的赵帅,还有一直默默关心我的侯子旭。 他们才是我生活圈子的所在,才是我来时的归宿,去时的向往。那些青涩的年代,有他们陪伴,一直都很好。 所以,我想回到上海以后,打算回到成都去看看他们,一并给他们问个好。 夏景轩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从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知道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我的脸上,他想从安静里找出一丝我的旧影,找到当初他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女人。 其实,我想告诉他,那个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已经死了。 如果说,夏景轩问起,我到底对他有没有动了真情,我一定会诚恳的告诉他,我有。可是这些,他都不知道,因为现在一切都变的那么没有意义。 那么那个躺在冰冷地方的人,他会不会很冷,很孤单、会不会也如我一般心疼老天,祈求你,快让我解脱吧 “你的脸色不好,你需要增加营养。”身边的人碎碎叨叨的念了一路,“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他,你要好好对待这个生命。” “别说了。” 我打断他,他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我就辛酸的要命。倘若这个孩子是那个躺着的人,该多好,那么至少这样的罪恶感,会减轻不少。 我的眼泪肆意流淌,心底泛起大片的茫然和苦涩。 他说,你好好的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我不想你的身体受到伤害,他说他希望我成熟的考虑问题,他告诉我说孩子是无辜的,他可以一并养我们娘俩,这就是那个被我害的昏迷不醒的男人,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这样好的人,我想我终是没有福气陪伴他的左右,也不配与他齐肩并进。 他说我若是先死,他会在我的坟墓边上刨个坑,陪我到那边作伴;他说,我们都应该好好的,等到老的不能动的那天,他为我穿衣打扮,然后一起执手躺在床上,等到永眠的那个时刻;他说那么就开一家叫简艾的素食餐厅和一个名叫顾里的客栈;他说,苏苏我们结婚吧;他说苏苏嫁给我吧;他说苏苏你是要疼死我吗 可是我对他说了什么我的大脑空白了。 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我只会对他说,这样真好;这样很安心;有你,我很满足 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此刻像埋在深井里的泉,开始喷薄而出。 我想对他说:行川哥哥,我们结婚吧。如果不能和你结婚,我心底的疼该怎么能减少,你心底的憾又该怎么样的酸涩;行川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的看你,对不起没能好好的珍惜你,对不起没能好好的照顾你,对不起没能答应你,对不起我辜负了你;行川哥哥,你我注定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的人,所以我失约了,我忍住不去看你,是为了赎罪我自己 你对我好的,我都记下了。你说要生下这个无辜而又坚强的小生命,那么我就生。你说苏苏要好好的活,那么我就好好的活。宝宝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叫顾里,女孩叫简艾。我想你一定不会反对,因为那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我不想在心里为你画上一个句号,因为未来有无数个可能,我希望在那一连串的省略号里,能祝福到你;或者等我觉得有脸回去见你的那一天,我在心底给个惊叹号。 飞机是什么时候落地,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但是我却在下机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身体里的第一次异样:医学管他叫胎动,这个小生命肯定是感知到了什么,所以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吧。 上海不比西北天气的干冷,没有冷冽的西北风,潮湿的寒冷却也不容小觑。 到了冬天,上海阴雨的日子也会多了起来起,我印象中,上海的冬季很少下雪,偶尔飘过几朵零星的小雪花,能让喜欢雪的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夏景轩似乎比我还要在意这个孩子,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已经不在军方服役。他选择了平凡人的生活。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他也不容易,亲手绊倒了他的父亲,亲手摧毁了他父亲的美梦,对他而言何其残忍。 据小道消息,夏振兴的死刑定在半年以后。我算算日子,大有春后问斩的意思。 回到上海以后,在彼岸花开住了两天,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要回到小姨那里去。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围剿毒枭这样的大案子,上了新闻头条,所以我被当成人质要挟的事情,小姨他们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我的拒绝,一直没能见到他们。 我回来的消息,因为夏景轩封的紧,所以并没人知道。 彼岸花开的花园一直被打理的不错,新开的山茶花,极为养眼。 我向几米开外,大门口的方向看去,我在等夏景轩回来,我想跟他谈谈。 天还未完全黑透,那辆养眼的宾利很快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他停好车,急急的向我的方向奔跑过来。我差不多有三四个月没这么仔细的看他,上一次那么用劲看他,还是因为他凶星月的那次。 凤眼星眸,长身玉立是他的标志,却没想短短几个月,我在他的眼角找到了一丝岁月的痕迹,他笑的时候竟然有轻微的细纹了,这让我觉得很稀奇。 “腿没好利索,就到处瞎跑。”他过来牵我的手,这是我距离那次事件以后,首次没有拒绝,他诧异的看我,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神色,“风那样大,冷不冷。” 他将我的手放在嘴边哈气,用滚热的掌心给我暖手。 他的手掌有很浓厚的茧子,搓手背的时候其实喇的有些疼。 “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我淡淡的说道。 他的眼睛明显闪了一下:“你说,我都听着。” 暮色渐暗,彼岸花开里的路灯比外面大马路要亮很多。 “第一,请不要奢望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感情,因为灵魂枯萎的人,没有感情;第二,我不想再依赖你了,你给的越多,我越承受不起;第三,你放过我吧,也放了你自己,真的,没有我你一定会活的很幸福;第四,我就要走了,你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想我。” “第五是什么”他深不见的眼眸幽暗,他追问。 “没有第五,如果你能做到以上,那么至少我还能活下去。” 他挑眉,眼底是我熟悉的暗涌,我知道他在隐忍自己的情绪:“就这些那星月你也不要了嘛” ... (天津)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有心怎么会疼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想星月的路会很坦荡,你做了一个养父该做的一切,而我连个称职的养母都不是。 “景轩,你是个有魅力的人。”我笑了笑。 他抬手将我耳边的发丝向耳后聚拢,他手掌传来的温度暖暖的很妥帖。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便就是它死亡的时候。”他的声音暗哑的厉害,声音发颤的令人心碎,“女人,我就是那只没有脚的鸟,我一直追逐你飞呀飞,飞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着继续飞,我现在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心疼。你说你要走,那么就走吧,我飞不动了。” “景轩,你那么疼不是因为求而不得,而是你方向搞错了。真的,你换个方向试试,你会在风里、在雨里、在阳光里,感到心安和满足。” “女人,你是在跟我对台词吗”他淡淡的笑了笑。 “不,这是我最真情流露的一次。” “真情流露那好,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动过真心” “景轩,现在说这个,很没意义。” “不,不我觉得非常有意义。至少让我死的瞑目。” “你不会死的,因为就连老天都觉得欠你的,所以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该如何是好“他深情的看我,眼底是大片的悲凉,像深秋散落一地黄的银杏叶一样。 我难过,却笑了笑,对他说:“放下,是最好的选择。” 他指着我心脏的方向,问我:“你这里疼不疼” 我咬咬牙,对上他的眼眸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心,怎么会疼。” “我很羡慕你没有心,你是怎么做到没有心的” 我怔了怔,感觉天空零星的飘起了细雨。 “认识你,我拼了命的想要逃,想要活,想要自由,想要快乐那时候我觉得心就在我的胸腔里,强有力的、勇敢坚强的跳动,你知道我是有过心的。” “那求求你告诉我,现在你的心被你丢到哪去了我去帮你找回来。” “挫骨扬灰的东西,你能找回来吗风一吹,就没有了。”我仰着头,看黑幕一样的天际,微微叹息,“好冷” 他牵过我的手,向别墅方向走去。 他问我:“挫骨扬灰,技术很高明,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吗我可以付你学费。” “你神经,不好的东西你学它干嘛”我笑了笑,拍打他的后背。 他停下脚步,将我的手拖至自己的胸前,看着我认真的说:“学会了,我就不会这么疼了。” 我感觉有颗叫眼泪的物体,沿着我的脸颊顺势而下。 我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他追在我的身后,不停的问:“你不是没有心,你是不承认你有心。” 我停下他的脚步,主动的牵起他的手,我笑着说:“牵着你的手,就象左手牵右手没感觉,但砍下会疼,所以不要再纠结我有心还是没心。” “女人,你好残忍,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残忍。” 我跺跺脚,冷的有些哆嗦,脚步也变的快起来。 “现在知道了吧,不要爱上漂亮的女人,尤其是表面看上去完全无害的那种。” “好吧,我已完领略到了,谢谢”他说的咬牙切齿。 我回的诚恳:“不客气。” 他握着我手上的力气紧了紧,眸子落在我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说。 啊塞布达见我们回来,打开落地玻璃大门。餐厅已经背好了精美的晚餐。 我不客气的入了坐,诺达的餐厅只有我与他两个人,桌子上的菜很丰富,我看着却没多少食欲。 我看着他没休止的给我布菜,我知道他心底要比我要难受好多,我知道他在害怕失去。 但是残忍的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心软。 我闷声吭气的吃着碗里的菜,喝着鲜美的孕妇汤。 头垂的低低的,耳边传来他的话:“你打算怎么养活他” “像我爸妈养我那样养他,有问题吗”我挑眉。 “你打算怎么像你爸妈那样养你养他” “你是在跟讨论育儿经的问题吗” “难道不可以吗” 我放下碗筷,笑了笑:“当然可以。” “那你说说,你怎么养他。” “在他出生以前,我会好好吃好好睡,养精蓄锐等他出来;他出生了,我会拼命的吃拼命的喝,然后给他喂奶洗衣做饭;等他大一点点,我会教他说话,教他认字,送他去上学堂” 他打断我:“那么养他的钱,你从哪里来” 我对他挥了挥手:“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钱,缺的是勤劳和大脑。” 他笑出了声,有点嘲笑的意思:“你说你勤劳,我姑且信了。你说靠你的大脑,我只能笑笑。” “你自以为是的毛病又犯了。”我打趣的看他。 “不,强大的人,从来都不要自以为是。这样你可以到我公司上班,我可以给你安排任何一个你想要的位置。” “我说过了,我不想依赖你,任何人都不想。” “对,你是说了。那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我觉得放你走,我心里能舒服一点” 我说:“你还不够强大,你还是先拯救你自己之前,在来想我的事。” 他笑:“全世界能拯救我的人,只有你。” “不,坚强的人只能拯救自己,伟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所以我是个连自己都救赎不了的人,更不能拯救你,你搞错目标和方向了。” “好吧。从未觉得你还是个谈判的高手。” 我说:“谢谢夸奖,高手从来都是深藏不露。” “你还有自吹自擂的潜质。” “你是骂我脸皮厚吗”我皱眉。 “不敢。”他讨饶。 “我瞧着你也不敢。”我得意的笑了笑。 “跟我说说你的计划”他问。 “你说过了,答应放我走,就不要管我了。” 他蹙着眉,脸上是不满的情绪:“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是”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真残忍” “很抱歉,你已经说过一次了。” “好吧,我很受打击。换句话说,我是被你抛弃了,一文不值,很没劲。” 我打断他:“错,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所以就没有谁抛弃谁这么一说。” “女人,你看得出来,我很难过吗” 我对他眨眨眼:“不用看,闻都闻出来了,满室的忧伤。” “我跟你说话,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好。” “我舍不得你,怎么办”他问我。 “那是你的事了。很抱歉,我感到无能无力。” “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想了想,认真的回答:“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天一亮就走。” ... (天津)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夏顾里 “离开上海吗” “你问的多了。2yt。” 他怔怔的看我,很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原本是地灵一样的男人,却因为我的存在而被折磨的体无完肤。我知道他很疼,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错,那么就让他那么疼着吧。 “苏苏,我爱你,却不能拥有你,我感觉很疼。所以你走吧,走远一点,再远一点,千万不要再被我遇到,否则我一定没法原谅自己又一次的错过了你,若是有那么重见的那一刻,请记住,不要再逃了,好不好” “好”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住没让它流下来。 他起身从座位上站起,他眼前的食物纹丝未动。 他向我走近,弯下腰很认真的看我,看的十分仔细,他的手划过我的眉目,划过我的鼻子,嘴巴,他的手指颤动,他看的那样真诚,我感觉他眼底有湿润,有无限被放大的凄凉。 他跟我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天亮以后,就走吧。” 我低不可闻的哼了哼。 一年以后,名叫顾里的客寨在瑞典开了第十家分店,大家不要惊讶,我不是顾里的老板,我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合伙人。 当初我跟杨一提起“顾里”这个项目的时候,她被我说的故事所吸引,而后她告诉我说,她很感兴趣,所以放弃了广告公司的运营计划。用杨一的话来说,跟一个经过枪林弹雨的女人混,一定能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杨一充分发挥了她公关的技能,又引来了一些小的投资商。当然李猛与我们合伙纯属被威逼利诱没有办法,当时杨一对他眉飞色舞的奸笑:如果他不同意入股,就把他的奸情公之于众,昭告天下。 将顾里开在什么地段,我们三人思考了很久,原本计划是将顾里开在魅力四射的丽江城里,但是据人妖李猛的话来说,这样会玷污了顾里这样好的名字。丽江的酒吧遍地开花,是的高发地,我可不希望顾里成为的作战场所,这样真的很玷污顾里这样好的名字。 当时杨一对李猛突然高尚的劲劲儿给惊呆了,她下意识的骂了他一声:您可真高尚,搞成了地下情,您牛 当时李猛脸都绿了,只能弱弱的小声抗议说他那是真爱。d正好缺一个孩子。”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拼命的赚钱赚钱,然后开一家名叫简艾的素食店,等钱攒够了,我就回去。” 杨一冷哼的笑了一声:“苏晴,你比我想象的自私。你只顾想着你自己,为什么不想想别人你小姨有义务给你养孩子吗整天想着你那个破店简艾,简艾是你的命吗” “是,简艾是我的命,它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苏晴,你已无可救药,没得救了。”杨一对我大声怒吼了一声。 我摇摇头对杨一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去” “腊月底吧。年后我就不回来了,这边交给詹姆斯管理,我们下面的计划是回国内开拓市场,所以因业务发展需要,你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回去的。” “我不回去。” “那你就不要赚钱了,退出吧。抱着你简艾的梦一起老死在这里。” “杨一,你为什么比我还生气”我问她。 她冷目的看我:“因为我心疼你。你明明脆弱的单薄,偏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你明明很在乎那个孩子,却非要装作没有他一样;你明明很想去看看那个躺着还未苏醒的人,可偏偏将他遗忘在心底的角落里;你常常失眠,夜半哭泣,难道这些我都不知道吗苏晴我要骂醒你,你没有错,真的。你是个好孩子,错的不是你。你只是失手,刚好都是巧合而已,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我不忍心看你在这里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你想想我,我没有孩子,没有老公,没有男人,我曾经也有美好的爱情,可那都是曾经,早就翻篇了,你要看的开,放得下才能拿的起。如果夏行川知道你是这个样子,他会不会比你还心疼,所以” “所以,我跟你回去吧”我动容,泪流满目。与她团团的抱在了一起。我哑着嗓子对她说,“可是我怕。我怕那个人死掉,就死在我的眼前” “难道你不回去,就不怕吗”杨一打断我,“你的心结不打开,难道要像乌龟一样一辈子缩在乌龟壳里生活吗” 我呜呜咽咽,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顾里的亲生父亲缠着你算了吧,大可不必,男人都不会长情,尤其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我抬起头,霓虹闪烁的灯光下,酒吧的镜子里是一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是的,我担心什么怕什么我要感谢自己现在生硬的面孔,才对。我要感谢那个意外,否则我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面孔,除了眼睛的相似之外,哪里还有我原来的影子 我在怀顾里七个多月不到八个月的时候,受到了一次意外,出了车祸,毁了容,好在顾里平平安安的逃过了一劫,这孩子从怀上开始就不顺,经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他能活的这么坚强,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所以那个有着我记忆的陌生面孔,我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那我们就一起回国吧”我释然的笑了笑。 ... (天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走,捉奸去 杨一抬手将我的眼泪擦了擦,温柔的说道:“这样最好。△小說,” “那你的小鲜肉怎么办?”我指了指酒吧驻唱,打趣的看她,“一起打包带回国吗?” 她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no,小鲜肉,只够拿来新鲜,不够拿来托付。我跟你说个事。” 我挑眉,笑了笑:“想说就说,你还有什么当着我的面不敢说的?” “我怕刺激到你。”杨一,给自己的酒杯续上颜色极为清爽的鸡尾酒,她对我打了一记响指。 “你说说看,我尝试着不受刺激!”我歪过脑袋,看她。 她笑了笑,风情无限的说:“其实小鲜肉的尺寸不够,所以这是不打算将他快递回国的主要原因。” 我双手做了个叉的动作,真是怕了她了,若是不及时让她刹住,她一定会毫不避讳的告诉你对方的耐力、持久力、做起来的频率、以及她是否**都能描述的绘声绘色。 杨一白了我一眼:“就知道会这样子,女人是有权利追求性福的好不好?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苏晴,你丫的真封建。” “不,恰恰相反,我很开明。我接受不了是你说话的方式太直接,我会觉得很丢人。” “切,明明就封建保守,还要嫌弃我说话方式,还觉得跟我在一起聊着个,让你觉得丢脸?”杨一怪叫了一声,眉目倒立,“回国以后,我得替你找个男人收拾你,收拾不了,教教经验也好。” 我感觉额头冒冷汗,无语的看她:“好好说话,行不行。”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个酒吧驻唱的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扭过头问杨一:“问你件事。” “嗯。”杨一哼了一声,目光打在旁出 “我是不是经常唱歌,唱到你们嫌弃了?”我问 “没有啊,怎么啦?”杨一打马虎眼,漫不经心的的说。 “那你们干嘛不支持我用麦克风?”我问,“说实话,我不会怪你们,埋怨你们的。” “不是怕你扰民嘛,你知道这边治安一项严谨的,万一你进去了,我还得花时间去保释你,多浪费。再说,你经常大半夜不是哭就是唱,不吵人啊?” 我听她说的有些道理,继续问:“那你老实说,我唱歌好听吗?” 杨一笑了笑,态度十分的真诚:“可以啊,弹吉他的姿势一逼加一逼的,无人能及,魅力无限,光芒四射,像青春偶像剧里的文艺骚年。呦,怎么了?是不是小区里的人说你了?既然那么喜欢,你可以去参加一些活动嘛,像一些商演,你的水平是可以的了。又有钱拿又有场地给你发挥,多好。就唱那首你爱的不行的《untilyou》,就能赚足了大把大把失意情人的眼泪。” 我对她摆手:“不,不,没人说我。我就是在反省,我还唱吗?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叫韩莹,她买了个屁颠虫的音响,整天放周传雄的歌,然后一开始我们都很兴奋这种有音乐环绕的气氛,但是有一天,隔壁的女的,跑到我们宿舍门口说,你丫的不要再放这半死不活的歌了,把老娘的耳朵都吵聋了,心情也吵坏了,男朋友也飞了,你看我眼睛肿的,都是这破歌害的……然后,我觉得她很霸道,我就跟韩莹说,我要去买屁颠虫的麦克风,到她们宿舍门口唱。然后韩莹以为我在说玩笑,其实我说的是真的,然后我们一起逛万达的时候,我看上了那个麦克风,我要买,被她死死的拖住,她说怕我跟那个女的干仗,然后我想想了她说的对,最后就没买。” 杨一笑的心花怒放:“你还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很勇猛。看着温婉的不行,骨子里倔的要死,性格又刚硬,你也算奇葩一朵了。不过这小半年,发现你热爱音乐已经发狂的不行,一唱就停不下来,唱的太投入,有时候真佩服你。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刺激,特地观察你一段时间,结果显示除了热爱音乐,你一切都ok。” “那我不唱了,省的你又观察我。”我笑了笑,看向墙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也不是说不让你唱啊,平常周末白天在家的时候唱啊,晚上想唱的话声音小点就好啦。你知道如果有热爱的东西,其实很值得尊敬的。” 酒吧的气氛很热闹,容易让人忘记了门外的寒冷,其实我想告诉杨一,我突然那么热爱音乐,只是因为想将他走过的音乐路,从头再走一遍,并一直走下去而已。 “李猛,那死人妖,他小情人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舍不得让我们见一面,也是够可以的了。” 杨一对李猛那个小情人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奇,之前她告诉我说,她偷偷翻人妖手机好几回,都没看到那小妖精的照片。 杨一突然来了兴致,她对我挑眉,一副要做尽坏事的样子:“要不我们现场捉奸一次?” 我冒冷汗,舌头打结:“还是不要了吧,这么缺德的事,我干不出来。” “缺德的事怎么能轮到你干,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你只负责看,就成。” 杨一对我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冲我扬眉奸笑:“走,捉奸去。” 我看向时间,确实不早。大家同住在一栋公寓,这个点回去,我想李猛也应该歇息了,应该不会打扰他们吧。 我这样想的时候,人已经被杨一塞进了出租车。 冬天的风寒很大,当初生顾里的伤口遇到这样阴冷的天气,时常会有隐隐的疼,所以说女人活着不易而又伟大,可我刚好不是这其中一个。因为我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我背弃了自己在夏景轩面前说的那些话,所以,回国也算是对顾里的一种补偿吧…… 车快开到公寓的时候,杨一问我:“你说这年头,小姑娘都是怎么想的?男人钱多钱少真的很重要吗?” “你问我,我又不是小姑娘!”我讪讪的笑笑。 杨一挑眉,分贝拔高:“你不是小姑娘,那我是啊?我是啊?” “好好好……我是小姑娘,您继续刚刚的问题。”我讨饶,“那你说什么重要?那副臭皮囊重要?还是肾重要?” 杨一大笑,她没能想到我也会跟她将几句荤段子:“肾是必要条件,脸蛋是次要条件,钱嘛,老娘不在乎,老娘在乎的是知冷暖的才好。” 我撇撇嘴,笑她:“感情你找不是男人,你找的是肾。” “对,精辟!肾好,我才好。女人要么不潇洒,潇洒就得如我这般。”她大言不惭说,“能征服我的男人,还没有真正出现。” 我眯眼,看车窗外被风雪染了一层白的夜景,淡淡的笑:“那快了,我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无论何时何地,反正你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就好,所以,你的superman快出现了。” “那你呢?”杨一反问我。 我语塞,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他们劝别人可以,劝自己就是不行,刚好我就属于这一类。 “苏晴,你最让瞧不起又刚好是令人心疼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杨一很直接的问我,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想了想,接着她的话回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杨一回头看我一眼,不屑的对我哼哼:“又一副死样子,臭德行!” 我已经习惯了别人对我的白眼,尤其是杨一的,尽管我大多时候对人爱理不理,一副拽的二五六的样子,其实那些表现并不是因为我拽,我冷淡,而是我真的胆小,我胆子变小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这一段本来可以忽视掉,直接写回国的部分,但是我之所以费力那么长的篇幅,只是为了接下来剧情做铺垫。 杨一熟练的去开门锁,而且动作一贯的粗鲁,所以动静也很大。 其实在国外买房子要比国内便宜很多,而且环境也好。我们三人当初为了能生活在一起,并且当初也没有做出长远在这里生活的打算,所以对买房子这一块,我们三人的目标是一致的,先租房子住,到后面看发展需要。 我们住的地方为了方便经营顾里的需要,租的是连排别墅。 这里环境一直都很好,斯德哥尔摩附近的乡村田园其实也是很漂亮的,我在孕中期那段时间去生活过一阵子,车祸也是在那里发生的。 他们那些小房子,一排一排的,一家一栋,高级轿车停在路两旁或是房子的停车库里。天很蓝很阔,环境也极致的优雅清净。欧洲的建筑有着自己的特点,除了都市里的新老楼房,乡村的房子也精致的细腻,我那段时间拍了不少这样田园风的照片,只是因为喜欢。 门打开以后,我们显然回去的还不算时候,李猛背对着我们,将他的小情人压在身下,正打啵打的火热,他**着上半身,就剩一条内裤还没有脱。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是简艾 他身下的小情人,尖叫了一声,握紧衣领,将脸埋进了沙发了,不敢看我们。▲∴頂▲∴点▲∴小▲∴说,x. 杨一已经咯咯笑的不行,我感觉她随时都可能岔气,昏了过去。 娘娘腔李猛反应还不算慢,急速的将毯子给那个小姑娘披上,又漫不尽心的去穿自己的裤子。 杨一指着他,不屑的说道:“就你这身膘,你也好意思在客厅里滚床单,你胆子真大!” 我估计李猛是真的生气,否则他不会没翘着兰花指,不会第一次这么没娘里娘气的说话。 李猛大叫了一声:“啊,变态!” 刹那间,我感觉屋顶都要被他掀翻了。 杨一眉毛微扬,白了他一眼:“瞧瞧出息!”她的目光肆意打量李猛还未来得及穿裤子的下半身,咂嘴乐呵呵的笑道,“你叫什么李猛啊,你叫李鹌鹑得了,那么小非要起个不相称的名字,侮辱了猛,这个字。”她顿了顿,向沙发上的小姑娘走近,居高临下的看她,“哎,你看上他什么了?他是高啊,还是帅啊?那么点小,你都能叫的这么响,你不会是贪图他那点钱吧?” 见识杨一嘴毒,但是能毒成这样,我也是惊呆了。 李猛对杨一的人来疯,以及尖酸刻薄是有目共睹,习惯了的,但此刻,他也只能屈尊与女王威慑的**-威下,不敢反抗,因为他怕杨一。 杨一对他白一眼,也就只能白一眼;杨一对炮轰十句,他也只能弱弱的听着;杨一若是给他一记耳光,我估计他也能只得受着。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杨一跟他的老婆是闺蜜,说不上多好,但也算是跟闺蜜搭上边了,所以李猛想要他家庭的完整,就必须得受着,谁让他不好好过日子,作呢? “不,我爱他!”这个声音说的干脆又清甜,搞艺术的么,总是有那么一丝文艺的气息。 我扭头去打量什么样的姑娘,可以这么吸引娘娘腔师傅李猛。我的好奇,在下一秒变成了惊悚。 对,是惊悚! 这女孩我认识,一面之缘,却记得十分的清楚,我不会记错,她是谢莫晨宝贝不行的正牌女友,蓝诺! 显然,她认不出我现在的样子。她的天真和无辜在此刻我的眼里是何其的拙劣和不堪入目。 我想不明白,晨晨有什么不好,他优秀,家境说不上有多殷实,却也够吃够喝了吧?难道钱,真的比爱情还重要?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那个爱字? 我从未觉得,说一个人脏,可以这么词穷。 “大家好,我是蓝诺!”她很热情也很熟稔。很快就进入了女主人的角色。 我不想看着肮脏的一幕,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被气炸了。 杨一看了一眼她伸过来的手,撇撇嘴冷笑:“我们一点也不好,看到你就倒胃口。长的眉清目秀的,干嘛来破坏别人家庭的感情?” “杨一……”李猛急了,尖叫了一声。 “你闭嘴!”杨一白他一眼,“没你的事。” “这位就是杨姐姐吧!杨姐姐看样子对我有误会!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啊猛的朋友,就是蓝诺的朋友。”她笑的甜腻,灿烂如花,“啊猛,这位是?” 李猛见他的小情人不生气,屁颠屁颠的去牵她的手,喜滋滋的看着我对她介绍:“她是苏……” “我是简艾!”我打断李猛,不让他说话。 “简姐姐,很漂亮!”她讨好的说道。 我不想看见她,因为觉得恶心,所以撂下一句话:“我累了,你们继续。” 我去拉杨一,她一副要斩妖除魔凶神恶煞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杨一极不情愿的被我拖拽着向楼梯口走去。 在拐角的地方,听到身后蓝诺甜甜的声音:“简姐姐,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我没有回头:“从来没有!” 回到房间我已经气的不行,又替晨晨感到难过,那孩子单纯的天真,若是叫他知道了事情是这个样子,他该有多伤心和难过。 我将整件事情的真相跟杨一交了个实地,杨一已经暴跳如雷去找剪刀了。 我及时拦住她:“干嘛?对待这种女人,动武是没用的。你也看得出来,师傅对她也算是上了心的。” “你有办法?”杨一皱眉,我感觉她那双杏目已经被怒火烧焦了似的。 我点头:“当然。等回国了,一并解决,正好乘机还你闺蜜一个完整的家庭。” “呦?你智商突然变高了?”她挑眉,很不信任我的样子。 我扬眉笑道:“瞧好吧。看我怎么收拾她!” “那这样,我跟詹姆斯尽早提出回国的申请。”杨一建议。 “好!” ………… 我觉得我肯定是成熟了,否则在面对蓝诺的时候,我不会这么安静,这么理智。我还能与她一起喝着咖啡,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除了说明我成熟,我想不出来别的词能形容我自己。 这是我回国以后,首次接受她的邀请,她说她最近有一次画展,也是她的处女座。给她筹办这次画展的,是李猛。 她邀请我参加,并希望能借我的人脉,给她带来一些合作的机会。 我想也没想,就果断的答应了。 从星巴克里出来,杨一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我对她笑了笑,便上了她的车。 我将这事说给杨一听,杨一对我挑眉,笑了笑:“搞的机会来了。” “是的。不过,我觉得还不够,得请你帮忙。”我笑了笑。 “说,看看我能干点什么缺德的事。”杨一对我打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十分乐于奉献的说道。 我不去看她,看着前方红绿灯口,笑着说:“你认识的记者不少,到时候约几个。我相信,他们很乐于挖掘这样的新闻。” “不错,跟我待久了,有我的风格,跟我一路。来击个掌!” 我笑了笑,摊开手掌很高兴的迎合了上去。 “快看,前方有一辆特烧包的宾利。”杨一尖叫了一声。 我白了她一眼:“你没见过世面啊,自己开的就是跑车,还羡慕别人的车。难道别人家的都是好的?” “no,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开宾利的是不是帅哥,最好是个欧巴级别的。不行,我好奇死了,我得挂档跟上去,看个究竟。” 我看杨一熟练的给车加码,这可是市区,她肯定是疯了,加码到一百。 我冒冷汗,下意识的去检查安全带。 “你疯啦?”我白她一眼。 却不小心被她一脸兴奋要死的样子,惊呆了。我靠,那眼神,就是猎豹看猎物的眼神。好在,这个点不是下班的高峰期,她开车的技巧也算高明,超了好几辆车,被身后几个车主连续骂了好几次。以她的性格竟然不理会,装作没听到一样,可见,她是疯了。 在我连连尖叫了几声以后,她很快的跟在了那辆车主的尾巴后面,好像车的主人,意识到有人追他,于是陡然加码又飚出去好远,不多会便甩了我们一大截。 我看杨一去加码,对她无语的嚷嚷,恨恨的说:“你神经啊?等会交警叔叔就请你过去喝茶,扣你分!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德行,又不扣你分。喝茶扣分算什么,我就不信了还,竟然跟我飚,看谁飚过谁……” “杨一!”我大声叫道。 “干嘛叫那么大声,我听不见啊?”杨一侧着头看我。 “前面在维修,小心。”我提醒她。 “靠,你不早说。”她下一秒吓的花容失色,但为时已晚。 前面那辆车陷入了地面的路坑里,我们的车子已经完美的追尾了上去。 因为惯性,突然失控般的刹车,大脑门狠狠的被磕了一下,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我转过脸去看她,准备将她大骂一顿,却被她一副心花怒放的表情震惊了。 我摇晃她:“杨一,车子追尾了。你丫的能不能正常一点,那可不是一般的车。” “我知道。追的值。”我感觉她嘴都乐歪了,眼睛一直目视着前方。我追寻她的目光看过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是吧,一回国,一出门就碰到自己不想见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侧影,我已经能判断出是谁了。 “苏晴,看我的妆,怎么样?”她拉着我,花痴的问我。 我有种无力的感觉:“叫我简艾,简艾,简艾。” “好、好、好,简艾,我的妆还完美么?”杨一讨饶,继续问我。 我须臾一口气:“是,完美,万人迷。” 杨一对着后视镜稍微梳理自己的头发,然后风情无限的对我眨眼:“我的superman,就在眼前。” 还未等我来得及拉住她的胳膊跟她解释,不要去招惹那人,她已经骚包的跳下了车,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我将头垂的死死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我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觉得不多会儿杨一兴厌厌的、灰溜溜的走过来。 她一跳上车,就开始抱怨:“大爷的,追了半天,竟然是你的男人。气死我了,啊!我的车,车头都陷进去了!啊,还要陪一笔不少的维修费,靠,他竟然不待见我,直接刷一张名片给我,说跟他律师联系……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这么冷面无情的人,僵尸脸,没表情,靠,为什么还这么帅……”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私人空间不谈业务 我不敢接她的话茬,生怕被她一气之下扔下车去。∈↗頂點小說,x.只得在心里暗暗笑道,活该,叫你不听我的。 我看被她甩过来的名片,一时失了神。 这时,有人敲车门。 身影高大,他穿的黑色毛呢立领大衣,一副英伦绅士的打扮,可脸上表情冷若冰霜。 杨一摇下车窗,花痴泛滥:“怎么?” 他冷冷的说道:“车坏了,你负责送我。” 一年多不见,还是一副为我独尊的样子。 杨一歪歪嘴,很乐意的巧笑道:“能载夏总一程,是杨某的荣幸。” 他站着不说话,又不愿意上车。 “夏总,上车?”杨一挑眉,将头探出车窗外。 “我讨厌坐后座,让她下来,我坐那个位置!”他霸道的指着我的副驾座。 我撇撇嘴,在心里恨恨的想,爱坐不坐。 杨一将头缩回来,对我使眼色:“简艾,你跟夏总调下吧。” 我皱眉,表示不愿意,她怒目瞪我,小声要挟我:“我喊你苏晴啦?喊苏苏也行……” 我给了她一个无耻的表情,很不情愿的从副驾驶上下车。 午后的阳光很暖,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轻柔,即使有寒风吹过,脸上也不会觉得太冷。 他看我,仅仅一眼,便低头弯腰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子从新开始发动,因为他的原因,我胆怯的不敢说话。 “夏总,您去哪?”半响杨一做作的问了一声。 他的声音清冷:“夏氏集团!” “夏总,听说你们最近在搞一个真人秀节目。”杨一讪讪的问。 “嗯。”他礼貌性的哼了一声。 杨一继续八卦:“夏氏集团什么时候进军影视圈了,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嗯?” “噢,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很会经营。夏氏集团投资的板块很多,以后要多多照顾我们这些小本经营。”杨一很巧妙的开始营销我们的计划,“我们最近有个项目,是关于餐饮方面的,不知您是否感兴趣?” “私人空间,不谈业务!” “夏总,您看我这张嘴,真不会挑事说,怎么能耽误您宝贵的私人时间呢。”杨一打趣,我感觉她公关的样子跟平时我认识的完全是两码人就感觉浑身起鸡皮,杨一继续八卦,“你们那档真人秀海选还没结束的吧?” “嗯。” “您看我给您推荐一人,怎么样?”杨一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抽筋了,她说的极为真诚,“我朋友,简艾,唱歌一级棒,自弹自唱,还会作曲,难得的才女。” “嗯?” “你刚刚有见过,就是跟你换座位的,简艾小姐。” 我头上越过几道黑线,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上海赛区已经结束了。”他惜字如金。 我急了,连忙摆手:“您别听她胡扯,我的水平上不了台面。” 他的肩膀微微怔了怔,下意识的扭头看我一眼,眼底有着不明的光亮。 “你叫什么?”他问我。 杨一抢在我前面回答:“夏总,她叫简艾,我刚刚已经介绍过了。” “嗯。”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夏氏集团,滚烫的鎏金大金,嵌在整栋大楼上,你不要刻意的去找,你只微微侧过头,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就可以清晰的看到。 男人已经下车绝尘而去,他走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微微抬起的下巴,刚毅的如同作日一般令人熟悉。 我低头暗自笑了笑,那些存在记忆力里想一键格式化的人,你竟然一辈子也做不到。 因为车头陷的比较严重,很有必要送去维修。她的小跑随比不上夏景轩那辆骚包的宾利欧陆,可好歹也花了不少钱了,又是新车,她所本抽筋的大脑,这次恢复正常,心疼的龇牙咧嘴。 杨一对我嚷嚷:“靠,你怎么不拉着我点?” 跟她熟悉的这一年,我对她的认知每天都在丰富,真的。 最初的时候,在z广告杂志她也算是我的上司了,一副唯我独尊的女王样;离开了z广告杂志,在街角偶遇,然后一起泡吧,然后我认识到了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再往后,这一年的相处,她已经从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演变成了一位资深的腐女,她喜欢一切长的好看的男人,无论大小,只要好看,我感觉下一秒她就能把持不住,扑上去将对方咔咔的拿下…… 并且大多的时候,在遇到美男的情况下,她会散失一切人性,所谓叫有异性没人性,大抵说的就是她这个样子。 你看,这会功夫,她就在有异性没人性。 “简艾,怎么办呢?”她挑眉,眼睛完全没在看我,却扭捏的跟我撒娇,“你自己回去吧,我看到个熟人,我得去热络热络。” 我狐疑的看她,微微鄙视的对她冷哼:“熟人?胸大屁股翘的,海拔高的,有颜值当担的,都是你熟人,对吧?” 杨一的口味向来比较重,但是我能总结出来的,就如上面所说的,她喜欢有胸肌的,屁股翘的。我对她这样的爱好,一直都难以消化。 她对我摆手,眼睛一直看向同一个地方:“不是,这次是真的熟人。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要搭顺风车了。” “哎?”我话语还未落,她人已经嗖的一般跑了出去。 “杨一!”我对着她的身影叫了一声,她像完全没听见一般,对着那个弯着腰屁股还算翘的男人,笑的心花怒放。 我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她丢下我,没人性的去勾搭男人的样子。所以,用她的话来说,我得干点缺德事,不能让她这么没人性。 十二月份的天气,眼看就快到了圣诞节,即使维修的地方打了空调,还是会冷。 我看杨一,根本就没有冷的意思。深v打底连衣裙,大半个胸——脯几乎呼之欲出,光洁的小腿没着一丝寸缕,她弯着身子,已经很熟稔的跟对方交谈了起来。 看她一颦一笑,灿烂如花的样子,就知道聊的不错。 我走近,靠着那个自始终都没抬头男人的车,我学着杨一的样子对杨一打了一记响指。 我前面说了,我有演戏的天分,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否则下一个白玉兰最佳女主有可能就是我。 我笑的夸张,我从未觉得自己可以这么浮夸。 “oh,mygod杨一,好久不见!真是万万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你?你?你?”杨一诧异的抬头,弯出食指,指着我的鼻尖,对我瞪眼。 我伸手将她恨恨的手指头握在来了手心里:“天那,你竟然不记得我了?”我的眼睛瞪得比她还大,还圆,“怎么要不要这么激动?你到这做什么?哎,他是谁?你司机啊?” “你?你?你?”杨一已经气结,瞪的眼睛都快出来了,一副等着瞧,你死定了的眼神。 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巧哎,老板的车出了事故,我送来维修,正好搭一下你的顺风车,你不介意吧?” 我故作姿态的看她,两眼水灵灵的清纯,她身侧一直弯身捯饬轮胎的男人,终于舍得抬头,站了起来。 “杨一,你朋友?”对方对我吹了一声口哨,眼底是桀骜不羁的坏笑。 我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后悔莫及。 同一天,遇到两个故人,同样有着显赫家世却有着不一样性格和外形的人。 “杨一,不介绍介绍?”梁俊薄凉的眸子水的发亮,他邪魅的对杨一挑眉,“你看,一年多不见,一见面,你就送我大礼,这多不好意思?” 我觉得梁俊比一年前还要玩世不恭,相信这一年,他定是睡了不少女人。 杨一面露尴尬,显然她的勾搭计划又一次的落空。 她恨恨然的看着我,对梁俊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说道:“hi,梁少爷,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随便就给您送个美人啊。再说,这是现代又不是在古代,我有那个心,这社会主义也不允许啊。” 梁俊薄凉的嘴唇微微上翘,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吃的引人注目,看样子,他比一年前要爱笑了一些。 “请吧,今天我就当一回杨小姐的司机,护送美人回家。”他笑着去开门。 “请吧,还愣着干嘛,美人!”杨一与我擦肩而过,说的咬牙切齿,尾音拖的很长,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听得出来这得有多恨我。 我可不敢抢她的副驾座,我怕她气急眼了,丧心病狂的把我全兜了出去,那就不是我期望发生的结果了。 梁俊时不时的目光瞟向后视镜,似乎对我表示十分的感兴趣。 他的问题来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他问,“杨一,你确定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前女友?” 杨一知道自己没戏,花痴已经完全没了踪迹。 “梁少爷,您老到底有多少个前女友?”杨一挑眉,没好气的说道,“看谁都像你的前女友。” “反正很多,多的我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他也敢好意思说出来,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什么叫多的一个也想不起来了?靠,可真够滥情的。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梅开二度 杨一开始泼凉水:“梁少爷,这回您可想多了,她真不是你什么前女友,人家是正经的少妇,孩子都有了。” 梁俊换车的速度要比他换女朋友的速度要好很多,至少这才一年,他那辆骚包的路虎不开了,换了辆奥迪。 “噢?杨一,你不老实了。跟我说话,还兜着,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开始护着?” “梁少爷,我这回真没忽悠您。” “是吗?”梁俊根本不信杨一的话,“那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是您的错觉,梁少爷。”杨一笑他,“像她这样的姑娘,您一抓一大把,有点面熟正常。” 杨一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像我这样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我有那么大众么?有那么俗么?我眼光有那么俗,能跟梁俊鬼混一起? “不、不、不,不对,我就觉得我在哪见过,而且我们似乎还认识。” “那您说说,您在哪见过?” 他在前方岔路口,将车子打了一个很漂亮的弧度,拐了过去。 “似曾相识,我说的是那种感觉。” 杨一俏笑,话音拖的老长,阴阳怪气的说道:“哎,简艾,您认识梁少爷吗?梁少爷说认识你,还似曾相识,你似曾相识没有?” 看吧,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朋友,连演戏都演的那么逼真。 “她叫简艾?”梁俊抬头看一眼后视镜,继续垂头开着车子,“好名字,这么漂亮的小妞都有孩子了,实属匪夷所思。谁家的男人,这么有福气?我认识吗?” 你听,他还是没什么变化的,只有跟女人扯上点关系的,他总是精力那么旺盛的跟你有聊不完的话题。 “杨一,你这朋友,还认生呢!”他讥诮的透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你看,前面跟你还聊的好好的,这都半天了,也没听她说一个字儿。” 杨一回头看我一眼,对我使了个狠的眼色,看样子是回去要收拾我的意思了。 她看着我,却跟梁俊很诚恳的笑道:“对,我这朋友认生,尤其是对风流贵公子认生,您呀,吓着人家了。” “不,她不是认生,我觉得认生这个词不贴切,她是不屑跟我说话。” 杨一已经绷不住了,明明想笑,却有憋的难受。 最好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她回过头,假模假样的说:“怎么会呢,我这朋友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你就习惯了。” “噢,那有意思了,我是要慢慢习惯。习惯习惯,就熟悉了,不屑也不要紧!”他说的极为真诚,我却觉得他有些无耻。 你看,他这人已经没底线了,在对付女人这一块,他有的是经验,可不巧的是,我正好对他知根知底。真想看看他能无节操到什么地步,已婚已育的女人他都能感兴趣。 我打破他的幻想:“麻烦,梁少爷车开快点,我丈夫孩子在家等着我做饭呢。” 末了我又加了一句:“杨一,正好到我家坐坐去,我跟你有话要说。” “那好巧啊,我跟杨一也要话要说,你看简小姐,你那方便在多一个人吗?” 梁俊已经无下线了,这跟我之前他不太主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说:“地方简陋,不方便。” “那到我那吧,我那视野好,地方又大。我们一块聊。”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我第一次觉得梁俊厚颜无耻起来,挺不要脸的。 我撇嘴哼哼:“我说了,我老公孩子等我回家做饭,不方便。” “没关系啊,我定个饭局,请他们过来就好了,大家一起嘛,多热闹。” 看样子,梁俊是要充分发挥他的不要脸精神了。 “梁少爷平时都很闲吗?我好像听说,梁少爷大婚才不到一个月吧,梁太太知道了,这样好吗?” “你看,简小姐竟然还关注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大婚,还知道大婚多久了,看样子,我们肯定是认识的,只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我已经词穷了,我拜给他了,跟他比无耻,比脸厚,我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我愤愤的解释:“梁少爷的风云,娱乐版头条,广告栏头条,只要会上网的人,都知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和难以解释的吗?” 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梁少爷,您既然这么客气,我也盛情难却,您看,您还是约个饭局吧,我家里人口多,从爷爷奶奶外祖母外祖父那一代开始算,至少能摆个十桌八桌的。” “杨一,你这朋友简小姐,比我还会开玩笑。” 杨一讪笑:“不,她说的是实话。她一大家子的饭,都她做。” “噢?那很羡慕她这样的家庭,有那么多人生活在一起,一定非常有意思,那得多大的房子,装下这么多人啊?那我更要去见识见识,感受一下大家庭的温暖。” 我不打算跟他继续废话:“梁少爷,您听不出来吗?我们家不欢迎你,非要我说的这么直接,您才明白吗?” 梁俊终于恢复了正常:“不欢迎我,也不用花心思扯谎骗我吧。好了,不逗你了。真是小孩子。”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回国也就这两三天的事情,而且我并没有把回国的消息告诉小姨他们。我打算处理完晨晨的事情,再去见他们,顺便把孩子接回来自己照顾。 因为房子还没有落实,目前也只能懒皮的住在杨一的三居室里。 梁俊很绅士的给我们开车门,然后眉头杨的高高的,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他穿的是窄腰修身的短款皮大衣,一副玩世不恭浮夸要命的样子。这让我想到一年多前,行川带我去他们家做客的那次,那次他穿的比这次还浮夸,桃红色的西装听说被我醉酒以后吐的不像样子,想到这,就有一种惩奸除恶的快感。 临上电梯前,这坏小子还不死心的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意味深长的说:“我就感觉在哪见过你。好像一个人。” 我心虚的拖住杨一加快了脚步。 杨一的生活品味比我高,她是个会享受的女人。所以跟她在一起久了,我也跟着被惯出了许多奢侈的毛病。 比如,我不会再穿地摊货,也不会再穿平板鞋;我不化妆,不穿高跟鞋,我就不会跑出去游荡;我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打麻将;我会涂艳的要命的指甲油,画夸张的眼线,抹大红色的口红,买贵的要命的包包;我学人家吃牛排,用刀叉,听歌剧;我会有周期性的去逛街,我还去美容院做保养,打各种对皮肤好的美容针……我若是哪天没喝红酒,没用刀叉,没踩高跟鞋,没抽烟,我就会觉得从前的自己又回来了,我惧怕这种感受。 杨一对我的改变,显然越来越满意,她满意我目前的状况,满意我向她的轨迹靠拢并逐渐与她的轨迹进行覆盖,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之所变的令自己那么陌生,只是为了能从新开始,从前那个叫苏晴的姑娘已经死了,挫骨扬灰了,现在只有简艾,对,就是简艾! 杨一靠着小吧台,对我吞云吐雾的样子表示一脸的嫌恶,她嫌恶的直接原因是我搅和了她的好事。 她的杯子里的红酒已经喝去了一大半。 我将烟蒂抿灭,烟确实是好东西,以前我不知道,觉得有些可惜。我还天真的要求夏景轩去戒烟,我怎么能让他戒烟呢,我们都属于一类人,我们抽的根本不是烟,我们燃烧的是自己灵魂,是快要濒临绝望的灵魂,我怎么能让他去戒烟呢,我怎么能让他灵魂绝望呢,所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他,你不要戒烟了,否则我怕他会难过的死掉,灵魂死掉! 我开口对杨一笑道:“怎么?生气啦?搅和你好事了?” “我哪敢啊?姑奶奶,我早知道那厮,心心念念的还想着你!哎呀,人比花俏就是没办法,即使换了张脸,也能惹一路的桃花,我服你了,苏晴!” “叫我简艾,今天谢谢你,没花痴到把我兜出去,还算有点人性,陪我演着。” 我的情况,李猛杨一都是清楚的,所以当初回国之前,都是交代好了的。大家对我的过去不提,从此以后没有苏晴,只有简艾。 “好,简艾,简小姐、简美人,你牛,我佩服你。” 我笑她没正行:“好好说话。” 我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个,顿了顿,笑着看她:“说真的,杨一,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感谢有你。” “德行,好好说话,煽情我呼死你。”她眯眼笑的妩媚,放下酒具,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我前夫,找我了。我忍住没见他。” 看,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说不完的故事,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春光无限。杨一,她有事,心里有事,所以需求刺激,麻木自己。 我拍拍她的肩:“怎么,想梅开二度,重修旧好?那时间也太早了吧,才入冬。” ------------ 第一百五十章 一颦一笑皆是妩媚 她眼底有泪光:“他告诉我说,他错了。他想我,需要我,问我说我们好能不能有以后了?然后,我给他回信息说,没有以后,然后我就哭了!” “你哭什么?你还在乎他?”我给她擦眼泪。 她撇撇嘴,眼泪掉的更厉害:“你心里一定住着这样的一个人吧,你驱逐一切有关他的影子,即使他是个渣,刺的你满目苍夷,你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我难过的是,他为什么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找我,而不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我难过的是,我的青春真的喂了狗,连骨头都没剩,他就是那个狗,啃得我连回忆都变的不美好。” 我不善于安慰人,只能默默的选择倾听。其实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不甘心自己真情的付出,却最后觉得那些付出廉价的一文不值。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把衡量爱情好坏的刻度,每个人评价爱情刻度标准并不一样,所以你不能说它什么才叫好,又什么它叫才做坏。 但是我觉得,能给人带来成长的东西,都不算坏。所以杨一这件事情,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她哭够了,也就一阵子的事情,洗洗就睡了。 我的事情,哭够了,却不是一阵子,洗洗就能睡的。 我找来吉他,想唱歌,唱给自己听,又想想杨一在睡,只得将吉他从新悬挂了过去。 生活不像电影,却比电影还让人觉得艰难。 我没了想做的事情,只能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没有灯光,只有腥红的小火星在黑色里闪闪发光。放在心底的心思,没了着落,只能焚于现实,归于记忆。 蓝诺的画展订在圣诞节前夕,平安夜那一天。 清早,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了似的。 我对着落地窗象征性的做了几个瑜伽动作,被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杨一嘲笑了一番。 她的头发刚被吹的利落,精明的样子又有些迷人的妩媚。 她撇嘴:“好像你做了几个瑜伽动作,就能减少你长肉的事实似的。” 我对着落地镜子,就地旋转了一下,颇为满意和自恋的对她笑笑:“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如我这般,刚刚好。所以,即使你嫉妒羡慕恨,我也可以原谅你丰腴的事实。” 她对着镜子开始梳洗打扮,大言不惭的说:“现在男人品味我是了如指掌的,刚好我就属于特别受欢迎的那一类。” 我顺着她的话,恭维了她几句:“是,喜欢你那类的,胸大屁股翘,一颦一笑皆是妩媚,你性感,你有市场,全天下的帅哥都喜欢你!” “那是,全天下帅哥都是我的!”她眯眼笑的陶醉。 其实杨一一直保养的不错,只要闲着的时候,我就没看她停过捯饬收拾她那张脸。她每换个牌子的化妆品用两三天就会问我是不是有效果了,然后我都会毫不客气的告诉她,没看到效果。然后她就会自言自说女人不保养样子老,保养老样子。 这句话,我倒是很认同,至少她看起来还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有气质,有媚态,有性感,有身段,所以她大言不惭说那些话,还是有根有据的。 她给自己画了一条很长的眼线,她的眼睛本来就细长,这么一画,除了性感还是性感,勾人还是勾人,不像我,眼睛圆圆的,怎么画也没那种魅的感觉。 “托你找的记者,都落实好了?”我对着杨一的方向,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最近,感觉腰不太好了,酸痛。” “是不是姨妈快那个了?” “有可能。” “你拖我打听的消息,我都给你落实好了。”她伸长脖子,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妆容,说,“angel,跟你说的那个桑博士半年前在国外扯了证,因为天威集团的纪流年,半年前因偷税漏税等原因被正式批捕入狱,所以纪家现在很低调,angel扯证的事,没有对外部公告。至于你说的天威集团,现在不行了,好像夏氏集团正在跟天威的懂事谈合并收购的事情。” 我笑了笑,从卫浴里取出干毛巾擦汗:“我只关心,angel与桑博士的情况。别的就不需要了解了。这样挺好,总算有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还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要听吗?”杨一挑眉,语言又止。 我对她白了一眼:“说。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没经历过的。” 杨一回过神,看着我认真的说:“林安,还记得吗?” 我心跳漏拍了一下,噔的一下蹦紧了,我急急的问:“当然,她怎么?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整个孕期都跟她有联系,只是最近少了点。” “你孩的爸,现在跟她同居了一阵子。她没跟你说吗?” 我摇头,很冷静,没有震惊:“这不是很好嘛?林安一直很喜欢他。” “你别把她想的那么单纯好不好?简艾,你连顾里都生了,儿子都有了,你还这么幼稚。” 我不解的看她:“也不要把她想的那么邪恶,好吗?” 杨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她就那么邪恶。你不会到今天还以为,你的那场车祸还是个意外吧?” “你指的是?”我哑然吃惊的看她,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对,她花钱雇的人,撞的你。不仅如此,我记得你前面说你们老小区那场火灾以及煤气中毒什么的,其实也是她搞的鬼,她原本计划是害你,只是不小心弄巧成拙,错失了机会。还有,你说你被绑架的那次,她也有参与,她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我打断她:“别说了,不是我亲耳听到,她亲口对我说,我不信。” 对某些人来说,爱情意味着消亡,林安属于这一种吗? 她爱他,没有错,错在他爱我,所以她想把他的爱斩断,她就能一向他靠近了吗? 我不懂了。 其实,女人很敏锐,你爱不爱她,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只不过有的装傻,有的自欺欺人,有的委曲求全,有的决定和你一起演。 那我属于哪一种?林安又属于哪一种? “苏苏、不,我应该叫你简艾。”杨一将头发高高的挽起,她正在对着镜子擦口红,她没有看我,语气却有着明显的责备,她说,“不要把你的善良作为别人欺骗的筹码,因为这样显得别人利用你的伎俩很拙劣也很直接;更不要把你对别人的真诚作为别人伤害你的手段,尤其是面对生命的时候,因为这样显得你很蠢也会很疼。明白我的话了吗?” 我知道我是明白杨一所说的话,但是缺少一个有利证据的事实,所以我还是很愚蠢,我选择不相信。 杨一从衣帽间找来几条性感打底的裙子,开始对着镜子比划。最后她在一条黑色深v领口和一条棕色深v领口,犹豫不决。 我站在她的背后,心情平复了不少,我笑着看她手上的两条裙子,说:“你已经在v和深v的路上,走不回来了。”我看她拿着两条裙子准备在我身上比划,我连忙躲过,让她打住,“打住,别在我身上做比划,更不要问我穿哪件。” 杨一对我翻白眼,恨恨然的说:“德行。跟你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跟那贱人的关系?假装不知道?还是打算不揭穿,选择原谅?你要搞清楚好不好,这不是小事,那是杀人偿命的大事,她是要蹲大狱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信是吧?不信晚些我把资料传你邮箱,自己看。还有我想对你说,想要看清楚一个人,其实不难,想要原谅一个人,其实很难。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我要问你件事,你车祸以后整容的事情,那贱人知道吗?” 我摇头:“我没说。” 我之所以没对她说我车祸的事情,是因为我不想多一个人担心。没成想,这成为我以后伪装和保护自己的武器。 我与林安真正意义上的决裂其实不在这件事情上,而是另外一件事,当然我后面会交待。最重要的是,我前面说过,我与她的关系微妙到可怕,直到有一天将她从我心底连根拔起,我都很难相信这个是事实,这让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跟陌生人相处,更不会相信还能处出友情这么回事。 眼下,要处理的头等大事,就是斩断蓝诺的狐狸尾巴,让她丑陋的一面浮出水面。别的事情,也只能暂缓。 其实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车祸带给我的除了吃了不少苦头,也算是另一种重生吧,祸福相依就是这样的。 杨一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我怎么替你收拾她。这女人,以前看她一副没心机大大咧咧豪爽的样子,原来这么有心机。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啧,简艾,你脑子怎么长的?你有脑子还是没脑子?这么淡定?这样,你什么都不要管了,让我来。我最擅长这种惩恶扬善的事情了,这么有公德的事情,我来做。”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梁太太要一起吗 我打断她,戒备十足的看她:“你别胡来?你这样会把我卖了的?” “你担心夏景轩知道你就是苏晴?”杨一眉毛上扬,不屑的笑笑,“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就是将那贱人打的满地找牙,她也不会把你兜出去的。” 我一副讨饶的表情:“大姐,求你了。别在添乱了,好吗?”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夸张的对我说:“靠!我,添,乱?简艾,你别不识好歹,行吗?求求你了,你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能不能别抽筋了?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别那些个口腹蜜剑的小人当个心肝宝贝的护着,你有毛病吧,你?” “姑奶奶,我错了。”我讨饶,去换衣服,“女人生气会变老的,尤其是年级已经不小的女人,所以,你还是少气的好。” “靠,简艾,你是在逼我动粗吗?”杨一拔高了分贝。 “谁都没你年轻,你跟我一个水平线的。”我继续讨饶,目光越过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不禁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雪……” “又来了!”杨一白我一眼。 好吧,就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暗自伤神的样子,何况是别人。 蓝诺的画展,在上海k11购物艺术中心举办。 在去的路上杨一一直围绕怎么弄死小三和弄死贱人的核心问题上,逐一展开由浅入深的问题。 她说:“在这处处是奸情盛开的年代,小三横行霸道也就算了,尼玛心机婊也防不胜防。” 我说:“你不要用,自己对失败婚姻的看法,去降低整个社会主义的道德标准,行不行。你说的那些情况,也就是极少数而已,属于小流。” 杨一恨恨的说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听过没?就是这一股小流,把整个社会风气都污染坏了。你说,那个什么蓝什么诺的,长的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脸,非要做野鸡一样的事业,你说这风气坏不坏,她恶心不恶心?” “坏,恶心。”我赞同,“所以,我们在做一件惩恶扬善的事情。” 她对我皎洁的一笑:“那是,我们是正义的化身,真想看看那个小贱人被剥光伪装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脏了我的眼。” “我是不是正义的化身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有人威胁到我亲人的身心健康,我就不同意。”我笑了笑,其实心里很担心晨晨是否能接受这件事情的事实。 车子很快驶进淮海中路。 淮海路以及黄海中路是非常有历史意义的马路,拥有超过110年的历史,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成熟的商业中心,k11处在淮海路黄陂路的交界口。 产地十分的上档次,看样子李猛在瑞典赚的那些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蓝诺的身上。 我觉得能在这样高规格展厅里出展作品的,要么是大师,要么就是已经见了马克思的大师,不然没有背景又没有钱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租到这样场地的。 我一直不懂画,这样的艺术太高雅,我欣赏不来,但是你能第一眼被一巨幅海报所吸引,只能说明这个画展的营销方案很成功。 所以,当我跟杨一刚走进k11展厅的时候,一进大门,便有这样一巨幅海报,内容简单惹眼:新印象派年轻艺术家,蓝诺处女特展。 衬托字幕背后的是薰衣草一样的紫色,高端、典雅、有水平。 杨一撇撇嘴,忍不住乐了。 我看她双肩抖的厉害,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 我向电梯走去,她拉住我。然后问我说:“哎,我发现你这人,挺没劲的。”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对她挑眉:“我怎么没劲了?” “那你不问我笑什么?”她走了进来,去按电梯的楼层。 我白眼,疑惑的看她:“难听的就不要讲了,等到了,你当着主人翁的面,记者的面,说。” 杨一掩嘴偷乐:“哟,那我得忍着,我得厚积薄发,回头一块说。” 我对她难难得沉得住气的样子,表示惊讶:“很好,转性了。” 她扬起手掌,作势要打我。被我及时躲开。 电梯上,陆续又上来几人,个个穿的人模狗样,一副要抢了谁风头的样子。 我低头将大衣用劲聚拢,双臂环抱,等着电梯启动。关门的指示灯滴滴闪了几下,开始慢慢合上。 其实楼层本来不高,但是穿着恨天高,又赖得爬楼梯,不然我是不会与那么多人挤电梯的。 在电梯正式合上的刹那,大约还有五公分这样的缝隙,有一双大手拔了进来。很快,电梯的门又听话的打开了。 “等等……” 手的主人还未进来,声音便优先的传来了进来,十分熟悉。 “hi,简艾,又见面了。”对方十分热情的向我打招呼,随后又对我身侧的杨一招招手,“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们,真是缘分。怎么样,为了庆祝这样的缘分,晚上一起用餐?” “好啊!”这是杨一巧笑嫣然的声音,“不过,梁太太,要一起吗?” 梁俊很自然的挤在我的身侧,又十分绅士的对杨一笑道:“那要看你们的心情?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又有何不可?” 老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泡妞可以当着自己老婆的面泡,这技巧,无与伦比。 杨一来了兴致:“你们敢约,我跟简艾,就敢赴约,记得一定要带上你那位梁太太。” “那简小姐的意思?”梁俊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还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他的眼睛变的深邃,却依然生的薄情。这样薄情的眼睛,仍然会是大部分女人的死穴。显然,他一如从前的吸引人。 我对他上漆黑的眼眸,笑魇如花的说:“当然,可以,正好我们有个项目,想巴结巴结您,看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 他的眸子陡然亮了一下:“荣幸之至,怎么,你们来参加画展?” “那你以为,是跟你偷情?”杨一笑嗔的说道,“梁少爷,您干的出来,我们可干不出来,缺德的事,我杨一也不干。” “怎么?瞧不上我?”梁俊坏笑,向杨一靠近,低着头凑近杨一的耳朵,神情挑逗般吹了一口气,并低不可闻小声的说道,“约泡,我还是可以的。你考虑考虑。” 杨一倒是不脸红,来参加画展的,都是口袋里有两闲钱又想搞点附庸风雅的艺术来装点自己脸面的人,梁俊的声音不大,却刚好每个人都可以听见。他一点也不觉得臊的荒,我都替他觉得脸红。 有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表示对他们不文明的举动表示有意见。 杨一就乐了。将胳膊搭在梁俊的肩上,半个身子都陷进了他的怀里,她笑的性感,三魂六魄都显示在勾人:“约泡,我没问题啊。最好梁太太一起,我不介意的,她介意吗?” 电梯里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们,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真心不想认识这两丢人的二货。 画展布置的行云流水,恰到好处。现场竟然还请了钢琴师,用来烘托气氛。 漂亮的水晶吊灯布置的也刚刚好,室内的光线不暗也不明,伴随场钢琴悠扬的旋律,让人觉得舒缓,安静。 蓝诺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很欢迎,尤其是在看到我们身后的梁俊,显得更为热情、 李猛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像个狗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杨一对他那副恨铁不成钢,没出息的样子,气到不行。 蓝诺热情伸手过来跟我们打招呼,然后目光灼灼的落在梁俊的身上,笑的温婉大方:“久闻梁师兄是业内大师,没想今天这么荣幸见到您。” 梁俊邪魅的一笑,桀骜不羁的说:“过誉了,我来不是为了看画展,我是来看美人的。” 他话中有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那双看着我十分真诚的眼睛似乎在告诉我说,他是一路跟踪我,跟过来的。 蓝诺知趣的缩回手,有些尴尬的笑笑,对我说:“还是简小姐的面子大,看样子,我请简小姐过来,是请对人了。” 她掩嘴银铃浅笑,将尴尬掩饰了过去。 “这小妞,会说话。那就顺道看看吧,挑几幅,挂墙上?”梁俊对蓝诺飞了一个媚眼,可我却觉得他眸子里的那抹薄情比先前还要甚。 “谢谢梁师兄抬爱。”蓝诺笑盈盈的说。 “啧?小妞,自来熟是好事,但是你一口一口的梁师兄这么叫,我骨头都快酥了。我认识你吗?” 蓝诺笑着解释:“梁师兄,您是我前辈,我们同是书法协会的会员啊。不过梁师兄不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正常。” “噢,这样。那我多挑几幅,小模样长的挺俊,嘴巴也甜。”梁俊边说边下意识的伸手去抬蓝诺的下巴,蓝诺没有要躲闪的意思,梁俊也没有得手,被李猛即使给挡了去。 “呦,这是你爸?还是你叔?不会是你男人吧?” 我跟杨一闻言想笑,李猛的脸都黑了,蓝诺原本笑魇如花的脸,现在虽然还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情敌,有奸情 她红着脸,尴尬的说:“梁师兄真会开玩笑。↖↖点↖小↖说,” “是吗?我没开玩笑啊!” 梁俊一脸的无辜,然后向李猛看过去,眉头微簇,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很夸张的说:“你是那个什么?什么jack?中文名字土的掉渣的,李猛?” 我看到李猛难的挫败一脸哈巴狗的样子,就想笑。 他个子本来就不高,穿的桃红色的小夹克,里面是白衬衫,娘里娘气的毕恭毕敬的笑道:“正是鄙人,梁少爷竟然还记得我这样的小罗罗,鄙人感到非常荣幸。” “不,你比别人不一样,所以印象深刻。”梁俊言简意赅的说道。 李猛点头连连称是,来参展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堵在正厅又不太合适。 我示意杨一,记者在哪? 杨一回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挎着她新买的包包向长廊那边去接电话了。 等她接完电话以后,我已经将整个画廊都溜达了个边。 杨一远远的对我打了一记响指,示意我一切准备就绪了,我回敬她一个笑脸。便向蓝诺的方向走去。 她此刻正在对一副色彩十分素净的水墨画向来参展的人详细解说。 我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有我当初走在校园里的那份青涩还有纯真。 我想这大概是任何一个有梦想和追求的人,都会有的气质。蓝诺看我站在人群里,似乎有话对她说,她加速了自己解说的进程。不多会儿,她便来到了的眼前。 “简小姐,谢谢你能来参加。回头你看上那副画,我都送你。”她笑的灿烂,热情的拉过我的手,深情并茂的说道,“从小,我就爱画画,但是家里条件不好,没人支持我。我能走到今天,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以后,我没要过家里的一分钱,所有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一点点赚的,好不容易等来了今天,就像做了一场很美的梦一般,不真实,我都不想醒过来了呢。”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总有人会找我倾诉她的故事,无论是恨我的莫漠,讨厌我的灵芝,还是爱我不得的夏景轩,现在就连我讨厌的人,蓝诺也要跟我倾诉。难道我天生就有这种令人值得信任的本领吗? 我扬着头,对她笑笑,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假的不像样子,我说:“蓝诺,我不懂画,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所以,我请了几位朋友,他们是记者,可以给你写个专访的稿子,我想对你今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你们家人看到这样的报告也会理解你,支持你的,他们也会感到欣慰的,因为你的努力,值得尊重。” “真的吗?”她一脸天真的看我,眼睛里满是欣喜的颜色。 “当然!你看他们来了!”我对她笑,心里却在想着你的美梦很快就要碎了,好好珍惜你眼前这点虚荣的幻影吧。 我想每个年貌年轻女孩,在追求自己梦想的路上,做了一些让人难以原谅的事情,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在某种意义上是值得被原谅的。但原谅的尺度上还是会有个最低的下线,不幸的是,蓝诺犯得这些错,恰好是我难以原谅她的雷区。 杨一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来的记者也都算是业界小有名气的。 蓝诺显然对来的几位记者,兴奋异常,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我趁这个空隙,去勾搭李猛。 他显然对我送给蓝诺的这份大礼,比较满意,他的眼睛本来就小,眯眯眼的样子十分陶醉的落在蓝诺一身纯白的连衣裙上,我想那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眼神。 我走过去打断他,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说说,她最值得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与记者打的火热的蓝诺身上,她的确有着吸引人的本领,清纯羞涩的外表,高超的交际能力,以及善于掩藏的心机。 但是,她穿的那身高价限量版的连衣裙,难道不会冷吗? “苏晴小宝贝……”他娘里娘气的翘着兰花指叫我。 “打住,请叫我简艾,简艾,ok?”我提醒他。 他的小胡子微微向边上翘,咯咯的坏笑:“哎呦,讨厌,讨厌,人家叫习惯了嘛!” “怂包,好好说话,拿出你不娘的那一面。”我一脸鄙视的看他。 “哎呀,简艾,你好坏,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师傅呢?我可是你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懂不懂?” 他一边娘里娘去的对我说,一边手也不老实的一会掐我一下,一会打我一下。 我对他这副嬉笑怒骂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完全产生了抗体。 我按着他的套路,学着他一副扭捏娘里娘气的样子,一会掐他,一会推他,他下意识的吓退了半步,紧张兮兮的看我:“你干嘛?干嘛学我?有敌情?有奸情?” 我拍他的肩,神秘秘兮兮的看着他说:“对,不仅有敌情还有奸情,怎么样,感兴趣吗?” 他笑的比还贼,眉毛飞扬:“当然,这样八卦的好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是吗?”未等我来得及接他的话,杨一踩着高跟鞋人未到,脚步声和她魅惑入骨的声音已经先到。 杨一走近,李猛弯着腰,学着掌事太监的模样,去搀扶她。 他的声音本来又尖又细,这么形象的一学,还真有点太监附体的感觉。 “有这等好事,娘娘何不说来,让奴才也高兴高兴?” 杨一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臭德行,本宫怕说出来,你这臭奴才会找人拼命,到时候出了事,本宫概不负责。” “小的命里带贱,不怕出人命。”李猛贱贱的笑道。 我打断他们:“都好好的说话,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 “那你们俩,到底谁先说?我快好奇死了。”李猛继续翘着他的兰花指,好奇的看着我们。 李猛的话音刚落,梁骏不知从哪里神出鬼没的钻了出来,看样子他挑了不少的画,打算去找蓝诺说价格的事情。 他凑过脑袋,靠近我的脸,俊颜瞬间被放大,睫毛根根分明,他对我眨眼:“我也好快好奇死了,你倒是快说啊?” 我推开他的脑袋,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跟你没关系。”我对他说。 “我知道,我凑凑热闹行不行?”他的头又歪了过来。 “不行。”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挑眉,无趣的撇撇嘴,便径直走开了。 李猛贼兮兮的抓着我的胳膊,奸笑:“简艾,师傅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有豪门阔太的潜质,你看看,我没说错吧。你都这样了,梁少爷那花心大萝卜对你还念念不忘。据我所知,他一般只吃主动送人门的食物,他说这样没风险。你看,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好像要吞了你似的。” 杨一难得跟李猛站在同一条站线上,她看着我,说话的语气带着酸味:“哎呦,这人比人气死人,不说了,人家天上就带桃花命,无论变成什么鬼,她都有人欣赏。” 真是受不了,他们这样一唱一和的样子,我看向杨一,对她白眼:“快打住,正事还办不办了?” “当然。”杨一俏笑,拧着李猛的耳朵,贼兮兮的说道,“乖,你不是好奇嘛?本宫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最毒妇人心,你可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噢。” 李猛眨眼,一脸的期待:“来吧,让我感受一下万箭穿心的feeling。” 杨一收起脸色,撅着嘴,揉搓李猛的脸颊,怜惜的笑道:“哎呦,我的小可怜。你准备好了就行。” 展厅的投影上,正在播放着蓝诺的个人简介以及平时采风绘画的场面,现场的钢琴师,将优雅的音乐配合的很好。这样的画面很能赢取别人对绘画作者的好感和钦慕,我看已经有不少人去展台的地方去签约订购她作品。 其实,懂得营销自己以及阔大自己的影响力,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场的画展已经达到了高峰期,客流量也比较大,工作台的接待室大有应接不暇的意思。 杨一乘机拐进了他们后台的工作室,将u盘果断的插在了电脑的usb接口处,并及时将正在银频上播放蓝诺资料的ppt关上,找来我们需要的资料,开始点击播放。 我们躲在后台,还没有正式走出后台的时候,现场已经传来一片哗然,窸窣的讨论声开始不断。 我与杨一挤开人群,站在拐角不太显眼的位置,向银屏的方向看去。 画面上的两人甜蜜如斯,恩爱无常,男的阳光明媚,女孩娇美如花,那个男孩就是谢莫晨。再往后,便是李猛与蓝诺亲昵热恋的画面,女人百媚千娇,男人神情陶醉。接下来,画面已经显得有些露骨,蓝诺裹着方巾,好像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李猛虽然没有给到正面,但是要的就是他也裹着浴巾的画面…… 现场已经失控,蓝诺被人群团团围住,她的脸因羞愤而变的扭曲。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这怂货 李猛此刻就站在她的眼前,他眼底是大片的难以置信以及万分的受伤,我看他的情况不太好,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蓝诺。 “为什么这么对我?”这是李猛嘶哑的声音,“我给你的钱不够?不够你可要问我要,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蓝诺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伤人,她仰头哈哈大笑,失控的大叫:“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老男人,若不是你有点钱还有点人脉,我会跟你鬼混在一起吗?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也配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贱。你明明是个有夫之妇,你不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儿,你还有脸在外面养情人,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我这是在替你媳妇收拾你,你这个渣。” “啪!”很干脆,利落的一个掌声。 那人的身影背对着我,身材欣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双肩颤动,喉咙打颤,他问:“那我呢?” “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啊?”谢莫晨怒轰,双手摇晃着蓝诺的肩膀,“这样好玩吗?” “晨晨哥哥,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真的……”蓝诺梨花带雨的哭泣,她可怜兮兮的去拉扯谢莫晨的手腕,她楚楚可怜的说,“我是爱你的,晨晨哥哥,你不能不要我。我们说好的了,我们过完年就领证的,晨晨哥哥,你听我说,我是被陷害的,这些照片都是合成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矮冬瓜……” “住口,你走吧。就当我们走来也没有遇见过。”谢莫晨掰开她的手指,不带一丝感情,“因为,那是我的耻辱,滚!”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蓝诺哭的撕心裂肺,她跪下拉扯谢莫晨的大衣,她已经语无伦次了,“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没办法……我要追求我的梦想,我知道他能帮助我,所以……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真的……晨晨哥哥,我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滚!” 谢莫晨用劲将自己的衣襟从蓝诺的手里拽了出来,看也不看一样,绝尘而去。 蓝诺对着谢莫晨的背影大叫了一声:“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的?”谢莫晨没有回头,却冷笑的说道,“你确定不是那个矮冬瓜的?” 蓝诺从地上爬起,嚎啕大哭,面目狰狞的大叫:“是,你的,这样可以了吧!” “那就做掉,你不配做孩子的母亲!”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好爱的呢?难道之前对我好的那些假象,都是虚幻的么?” “你都说了是假象,这还要我解释吗?这天下会演戏的,难道只有你一人?” “你什么意思?你不爱我?”蓝诺跑到谢莫晨的眼前,眼睛瞪的圆圆的,她抬起手,去抚摸谢莫晨的眼睛,鼻子下巴,还有微微上翘的嘴巴,她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可怜的不像样子,“真是这样吗?” “拿开你的手,我不认识你!” 谢莫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目视着前方,阳光满溢的脸此刻被无限的悲伤所聚拢。 杨一不知何时从人群中已经走到了蓝诺他们面前。 她杨起手,利落的给了蓝诺一个耳光,她说:“这一巴掌,我是替谢莫晨姐姐打你的。孩子?你可真会演,你哪来的孩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刚刚在卫生间换姨妈巾的,是你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彻底的。人家都说了,你还不滚?嫌记者媒体朋友还不够多吗?” “晨晨姐姐?”蓝诺狐疑的瞪大眼,“是谁?” “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杨一挑眉,“懒得搭理你。” “等等,这一切是你搞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老娘就是看不惯,替天行道,不行吗?” “不,不,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里肯定有原因,难道是晨晨的表姐,苏晴?” 蓝诺停止了哭泣,她抬起手背去擦还没有完全干掉的眼泪,她迷茫的看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停留在的身上,她笑了笑,指着我,淡淡的说道:“你跟苏晴是什么关系?你认识我,对不对?你明明第一次见我就认出了我,还不揭发我,又假模假样的说要帮助我,原来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难道你喜欢晨晨哥哥?你要抢的晨晨哥哥?你是不是认识苏晴?以那个女人的性子,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我对她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你的晨晨哥哥,也跟不认识你的晨晨哥哥,我也不认识什么苏晴。” “你撒谎!”蓝诺十分语气十分坚定,“不可能,你肯定认识苏晴。她在哪,叫那个贱人出来见我。” “拍!”眼前闪过一只大掌,利落的落在女人的脸上,五指印十分的鲜艳,大叫不要误会,这一巴掌不是我打的,是梁骏。 我看他眼底喷火,寡淡的眸子漆黑,他冷着脸看她:“我给你三天时间,滚出上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还有,苏晴的名字是你也配叫的?贱人?谁是贱人,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是脏了你艺术天分的灵魂,滚吧!” “连你也打我?”蓝诺怒气冲冲的瞪着梁骏,脸上是风云莫测的惊恐,“哼哈哈哈……苏晴就是贱人,她是贱人,贱人……你有种再打我一次试试?” “拍!”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谢莫晨打的,“还嫌不够丢人吗?蓝诺,你走吧,真的,你去一个远的地方,就像是一场旅行,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因为存在我心底的那个干净的、天真的、爱笑的、纯澈的蓝诺已经走了,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还有,请不要玷污我姐的名声。”谢莫晨顿了顿,眼眸猩红,眼底泛着水光,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眼泪,他抬头对上梁骏冷淡的眸子,他艰难的笑了笑,他说,“无论你是谁,谢谢你维护我姐!” “不客气!”梁骏拍他轻拍他的肩。 我心底泛酸,眼眶湿润。那个阳光一般的孩子,还是被伤的不轻。 最毒不过穿肠毒药,最苦不过情难相守的背叛与欺辱,这两样沾染了其中一样,都会痛心疾首,要了命似的疼。 我想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我是不是应该提前给晨晨吱个底,好让他有个心里准备,至少疼痛来的不会这样的令他措手不及? “蓝诺!”在人潮攒动的人群中,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响起。 我回神,就连谢莫晨将要抬脚离去的背影也停顿了下来,李猛拨开人群,来到了蓝诺面前。 他的眼睛通红,眸子阴暗灰冷,他脸上写满了愤怒,写满了不惑,写满了憔悴,写满了心痛。原来李猛他也有这样脆弱受伤的一面,他直直的看着蓝诺,眼底是大片的悲凉,他开口镇静的问,他对她说:“那么,我是谁?” 蓝诺眼睛泛着泪光,笑的魅惑:“你是偷心的奸夫啊?不然你能是谁?你本来就是个有家室的人,我出卖了自己的色相,对你微微勾勾手指头,你对我就言听计从,你除了是奸夫,你还很贱,不然我怎么会成为那么贱的**,小三?你以为我对你是真情流露么?你醒醒吧,你有什么?除了整体翘着兰花指,喷着奢华的香水,穿着不相称的衣服,你还有什么?噢……我想起来了,你有点人脉,还有点小钱,不然,我怎么会跟你鬼混在一起……” 我想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受到这样的侮辱以后还可以这么淡定,,李猛眼眸猩红,目光喷火,他冷着脸,大步向蓝诺靠近,几秒的功夫,便揪住了她的衣领,死死的向护栏那边拖过去。 他想干什么?他疯了嘛? 杨一比我反应的快,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李猛想带着蓝诺从这层楼一起跳下去。 现场一片哗然,已经有人跃跃欲试,欲上前阻止悲剧的发生,也有的人已经报了警,而只有我双手颤颤巍巍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杨一靠着李猛最近,她因为紧张,脸煞白的难看。 杨一对我喊道:“打电话给嫂子?” “好!”我的脑袋终于在这一刻,开始正常运转,我的手指颤抖的去翻号码,熟练的拨了出去,大概三言两语报了一下位置,便摞下电话向李猛他们靠近。 “师傅,你别冲动,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对他说。 显然,他现在已经目中无人,完全沉浸在自己漫天受伤的世界里。 他对着人群大叫:“都别过来,谁过来,我就带谁一起下去。” “你这怂货,要死你也选个高点的地,跳下去,这样当场就能毙命。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行不行?这么点高,四层,死不了的。你摔不死,弄个终身残废,更丢人。你的儿子,还有你媳妇,不仅要照顾你这个怂包,还要受别人白眼,你也好意思一死白了?就为了这个玩弄感情的贱人,你觉得值?”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坐稳了,不要吐我一身 杨一说的咬牙切齿,吓的我一声冷汗,有时候激将法很管用,但是风险值也是成正比的。 李猛眼睛充血,眸子猩红,掐着蓝诺脖颈的手,比先前还要用力。我看蓝诺因缺氧,脸已经开始变的铁青。 我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浑身抖的厉害,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几秒钟的间隙,李猛已经被那人牵制住,并被按着脖子,压倒在地,蓝诺因这一股大力,身子向后倾倒,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扯着脖颈用力的咳嗽,待她微微平静以后,从地面上爬起,她的胳膊肘因刚刚那股大力,被摔的不轻,有殷红的血液沿着胳膊肘的地方向周边扩散开来。她向距离她三米不远处的李猛靠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痴痴的疯笑,她说:“女人的极致,从来不是为了成为公主,成为妖精,而是因着信仰受到到尊重。我在这短暂的青春里,在你这成为了妖精,在他那成为了公主。”蓝诺顿了顿,眼泪不受控制的沿着脸颊肆意而下,她的目光落向不远处微微转身的谢莫晨脸上,她对他笑了笑,回头继续说,“我同时游走在你们中间,将你们的真心视如草芥,我很累,也很疲倦。我知道我有罪,所以不用你们来原谅我,因为我知道就连我自己也原谅不了我自己的罪。我向后,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向前,还没有来时的路光明,那是深渊,是悬崖,是地狱;所以,我被逼的无路可走,就当我从来就没有来到过你们的世界,我是一个连爱和被爱都不配的女人,就都忘了我吧……” 她说到后面语气万分的悲凉,带着久别与世的绝望,凄然一笑,以掩雷不及迅耳之势从我眼前纵身一跃,直直的跳了下去…… 周围的喧闹声,吵闹声,在此刻瞬间被凝固里起来,我的耳朵依然充斥着那股“轰”的一声,与地面撞击的声响,我漂浮的神思在此刻没了着落,我的视线顷刻间变的模糊,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直至楼下环卫工过来清理地面上大片的血迹,我仍然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知道我又做错事了,我的本意不是如此,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帮助我的家人而已,可事实上,惨祸还是发生了,向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延伸。 有人影站在我的面前,他站了很久,从蓝诺一跃而下的那一刻,他就站在我的眼前,一动不动。 他看我,眼眸里的狂热,眼眸里的悲伤,眼眸里的心痛,就那么**裸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收回思绪,从漫天的惶然无措中找到了自己的神思。 我看他,对上他的眼眸,他怎么会在这?那样干净漂亮的身手,为什么不在那一刻去阻拦一下她,为什么明明可以拽住她,还让她就那么跳了下去? 他向我靠近一步,就一步,他的那些笑,那些冷,那些痛,那些曾经的种种就像倒带一般,瞬间砸在我的心坎上,难以自制般的疼。 他肯定是察觉了什么,否则他不会那么温柔的看我,他还抬手给我擦眼泪。他的样子十分疼惜。 他说:“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他的话像一记闷锤,擂在心尖上,疼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忍住眼泪,笑的干脆:“夏总,我们好像才见过一次面,仅此而已!” 他的样子很难看,脸冷漠的如寒霜,他冷冷的说道:“你这么想玩?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简艾?” 我别过脸去,艰难的笑了笑,正好看到梁俊从卫生间的方向向这边大步流星的走来。 他向来浮夸的很,我微微对他笑了笑,像找到救命稻草般的对他打招呼:“梁少爷,说好的,晚餐,你不会赖账吧?” “啧啧……怎么会,有美人相伴,岂有赖账的道理。”他步态洒脱,举止轻浮,说话的样子也十分的暧昧,他上来勾搭我的肩,将我拥在怀里,对着夏景轩坏笑,“怎么,大表哥,也对我的女人感兴趣?” 他的目光落在梁俊勾搭我肩膀的手腕上,眸子冷的幽暗,他淡淡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我对着他的背影暗自长叹了一口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 我皱眉,看向身侧的梁俊:“怎么,入戏挺快,还不拿开?” 他无趣的撇撇嘴,耸肩笑了笑:“你这人真没劲,让我想起一个人,我想那个叫蓝诺说的应该不会错,你认识那个人,她叫苏晴。我说的对吗?” 我装聋作哑不去接他的话,转身准备打算离开这里。 梁俊跟在我的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他说:“哎,你别着急走啊?你去哪?杨一交代我送你。” “不需要!”我拒绝的干脆,快速的闪进了电梯。 他跟在我的身后不依不挠的说道:“那怎么行,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失去了诚信呢,这让我以后怎么在朋友圈里混?” “梁公子,你脸皮真厚!”我白他一眼。 “谢谢夸奖。”他笑。 我无语的对他摇摇头:“你怎么能这样?” “你习惯就好了!”他继续笑。 “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我说。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只要我能送你,就是逗逼又如何?”他挑眉。 “你挺无耻的!”我无语的笑笑。 他对我露出一整排的牙齿,笑的灿烂:“我牙齿很好,胃口也很好,看到美女,胃口尤其的好。” “你不要脸?”我急的直跺脚。 “我没打算在你这要脸啊?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给我脸。”他说的一脸无辜。 好吧,对于脸皮厚的人,我是真的没辙,黔驴技穷,没有半点办法。 他先我一步下了电梯,很快取来了车,最新款的奥迪,车身的每一个弧形都优雅漂亮的精致。 他打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抬头四处看看,是否能打到出租车,躲过去,却片刻的搜寻以后,发现夏景轩老早之前的那辆大奔,就在这附近。他竟然还没走?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上了梁俊的车。 坐上副驾驶,刚扣上安全带。 “你是谁?”车里飘来梁俊凉薄寡淡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才是我所熟悉的声音,这才是梁俊本来的面目。 我佯装不知道的样子:“杨一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叫简艾。难道梁公子,您耳朵不太好?” “噢?”他不信的噢了一声,继续疑惑的问,“你认识夏景轩?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不仅认识他,而且好像还很怕他?” “梁公子,梁大少爷,您很会遐想!”我笑着说,眼睛看向后视镜,好像他的车跟了过来。 “是吗?他的车跟过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停车,等他上来,我问问?” “不用,发挥你飙车的技能,甩了他。”我心虚的叫了一声。 梁俊的薄唇微微上扬,笑的灿烂:“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说!”我皱眉,不满侧过脸去看他。 他得意的笑了笑,他说:“告诉我苏晴,在哪?”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一声:“好!” 他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成交!坐稳了,不要吐我一身!” 我撇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放心。” 我的话音刚落,他便熟练的给车加码提速,连在前方的小巷子里打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旋起地面上的落叶纷飞,几经周转,来来回回的几次折腾,还真把夏景轩的车甩没了。 我惊叹他的车技,微微折服的笑了笑:“只听说你吃喝玩乐一流,画也还算不错,却不知你赛车不算一流,二流的水平总算有了。” 他高傲的眸子淡淡的发亮,薄凉的嘴唇上翘,他说:“没几个人,坐的车,还能不吐的。” “按照你的意思,我还挺荣幸?”我挑眉。 “不,是我的荣幸,你是美女嘛,能载你兜风,那是我的乐趣。” 我不接他的话茬,车窗外的天渐安,街角马路边的窗棂,随处可见的广场,到处都是平安夜,圣诞节,新年快乐的景象。 我有些触景生情,我似乎很久没有过这样的节日,没有烂漫,没有期待,更没有追求。这样的日子,只会提醒自己你会疼,会疼很久。 “杨一,去哪了?”我问。 “他拖着那个人妖,叫什么jack的,以前是苏晴的同事,先走了。” “他怎么样了?”因为前面发生的事情,场面混论,我吓的当场眩晕不止,完全不知道情况是什么样子。 “他昏死过去了,还是我背他上的杨一的车。你得好好感谢我!”梁俊开始对着我邀功。 “那蓝诺怎么样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是无心的 梁俊微微侧过脸,看我:“怎么?事情明明是你策划出来的,现在又假装关心,是不是太虚伪了点?太无情了点?” “我是无心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企图解释,想让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份罪恶感能减少一点,舒服一点。 “杀人犯在法官面前,大多数时候对自己的辩解都是无心的,所以,你是不是有心和无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你才导致了事情的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所以我想去医院看看她。”我暗自伤神的说道。 “那个男孩跟着去了,我的助理也跟了过去,目前还在抢救。你确定你要过去看看?” 我感激的看着他,对他很认真的点头:“确定。谢谢!” “好了,我可以带你过去。说吧,苏晴在哪?”他问。 奥迪的性能很好,即使车开的很快,却也十分的平稳,没有丝毫的颠簸感。 我怔了怔,仔细酝酿一下该如何自圆其说。 对方显然已经等不及,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摇摇头,笑道:“只是,我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答应苏晴,不能将她的事情带到她以前的生活圈里,更不能跟她熟悉的人提她现在的状况。” “简艾,你很意思。你这是在跟我打游击吗?”梁俊已经没了耐心,车子陡然停了下来,因为停的突然,我整个人都被顶了出去,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我揉揉鼻尖,恼羞成怒的看他:“你有病啊?” “说重点,我没工夫跟你废话。” “她死了!”我摸着鼻子,淡然的笑道,“她死了,你听见了吗?” “胡说!” 眼前的男人眸子冰冷,脸上被薄情寡淡的气质笼罩,他看我的眼睛像是在喷火,随时都要把我烧焦了似的。 他指着我的鼻尖,呵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去死,唯独她不能。她还有很多债没有还清。麻烦你替我转告她一声,哪怕烧个纸到阴曹地府去,也要告诉她一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已经苏醒了,就这样!” 他是醒了吗?老天爷,难道你听到我的忏悔了吗?他真的醒了吗?那么行川,我该如何面去面对你?给你一个交代? 我脱口而出:“那他现在怎么样?” “怎么?你好像很在意他?看样子你跟苏晴的关系不错,她能跟你说那么多关于她的故事。” 梁俊顿了顿,继续冷冷的说道:“我梁俊在这个世界上,从未真正的去佩服一个人,除了他。他那么艰难的活着,你知道吗?一个人那么艰难的在生死一线摸打滚爬,只为一个信念,那就是爱。那是他坚持活下去的理由。他好像谁都不认识,他现在的智商只有四五岁,但是他却一直记得那个叫苏苏的女人。他开口闭口,梦里梦外,喊的全是一个叫苏苏的名字,你说,她有死的权利吗?她有吗?” 不知何时,车窗被打了开来,灌进来的寒风,沿着脖颈向四处蔓延。我感觉指尖冰凉,指甲陷入皮肉里生疼,眼睛酸涩的发胀,有个叫心脏的东西破碎,扯的胸口窒息般的难受。 车子靠近医院的停车场附近,停了下来。 我感觉车里的气氛比窗外的冷风还要阴冷,还要压抑。 我想说点什么,但是我怕我一旦张口,就哗啦一下哭出声来。 我极力的压抑自己想哭的情绪,淡然的对身后梁俊笑了笑。 我风轻云淡的对他说:“她死了,所以即使我有通天的本领,也没那个本事告诉她,那个人的情况。改天,我有空,我替她过去看看他。他在国内吧?” 你看,你若是想刻意的去撇开跟自己有关系的一切人,其实很简单,几句话,无伤大雅,却能得到一下意象不到的结果。 梁俊肯定被我一脸真诚所打动了,他对我产生了信任,他说:“我改天带你去见他。” “我替她谢谢你。好了,我要进去了,我也要感谢你今天对我的关照。”我礼貌性的对他说道,“叫你的助理,回去吧。我惹的货,总是要解决的。” “也罢,浪费这一晚的良辰美景。”他指了指不远处硕大的广告指示牌,上面写着“相约平安之夜”。 我对他淡淡然的笑笑:“其实,梁少爷的良辰美景,只有梁太太一人懂得欣赏。苏晴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她说能一心一意,从小到大,只爱你一个的人,是能陪到你最后的人。她说让你跟莫漠,就那么好好的在一起吧。” “是她说,还是你说?”他问,他的身形纤长,整个身影被笼罩在霓虹闪烁的暗影下,生动异常。他的下巴坚毅,说话的样子魅惑,他说,“无论是谁说的,那么我告诉你,也告诉她,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拿爱情来将就的人。”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拉开车门,绝尘而去。 我背对着消失的暗影,心底浮起大片的茫然,我想一个男人,你如果不能仰视他欣赏他,那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他爱着谁,却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你还要**思陪他演戏,这很辛苦,也很伤人。 蓝诺还在手术中,空廓的回廊里,偶尔走过几个人,大底手术的回廊其实都是安静的。哪怕是一根回形针掉在地面上,你也能听的清楚。 为了配合今天画展,我今天特地穿了很高的高跟鞋,在这件事发生以前,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就是想居高临下看着她出丑的样子,却没想我踩着恨天高,走在回廊里引来别人鄙夷,让自己出丑的样子。 我知道,我这样的出场很不符合身份,至少我的浓妆烈焰看起来倒像是参加婚礼,而不是来探视病人的。 我的呱嗒呱嗒的脚步声,很快引起了晨晨的注意。 他抬起头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看上去很疲惫,才一年不见的功夫,他成熟了不少。看来感情的确可以历练成长一个人。 他从冰冷的长椅上站起,他的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的胸口还挂着工作牌。 他哑着嗓子,尝试着对我说话:“你是?” 面对他,我是真的笑不出来,也不去撒谎,我不擅长对自己的亲人也说着假话,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只会撒谎的假人。 “晨晨。”我眼底泛着泪光,我唤他。 谢莫晨眼底有着大片的茫然和不解,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晴姐姐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的眼泪沿着脸颊轻巧的滑落,低在领口里,由温暖变的冰凉。 “我就是你的晴姐姐!” 我抬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他很难适应我亲昵的举动,他的头歪向另一侧,眼底有着猩红的火苗。 “不,你不是!”他回答的很干脆,却哑着嗓子哭出了声,他哽咽的对我说,“我的晴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性格内敛刚毅,却不会这么阴狠,我了解她,她善良,单纯,这个世界上不会还有比她更好的人,她做不出这样果敢狠绝的事情。如果是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会把所有的伤害将到最低。但是你不是,你把这件事的伤害放大了最大……” 我的眉目皱在了一起,心底是无限放大的凄凉,我哭的比他还难看,我压着嗓子蹲在了地面上。 我说:“是的。从前的苏晴,已经死了,她活的那么疲倦,活的那么狼狈,她是个怂包,她解决不了问题,她就逃走了,然后一直躲起来,躲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没脸活下去,所以她选择了改头换面,她想换一种活法……” “你换的够彻底的?连脸也换了?”他对我仓皇的一笑,语气淡薄,“我宁愿看到那个善良的怂货,也不愿看到如今变的面目全非的你。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报复的快感真的很令人感到满足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我感觉我的脸被全天下的人都打了一遍,你叫我以后怎么在我的同事,在的同学,在我的朋友圈混下去?这些你难道都不考虑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的人生怎么走下去?她怎么在自己的父母、亲人面前抬头?她这一辈子都算是废了,你明不明白,是一辈子都废了,没有回头……” “对不起,晨晨,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将头窝在双膝间,嗓子刺哑的更厉害,“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莽撞的,是我考虑事情不够周全……” 我感觉身后有暗影投射了下来,他的身影落在我的前方,他屈蹲着膝盖,他的抬起双手按住我的肩,眸子里的是满满的疼惜。 他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他说:“这一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算她命大 "你把顾里派人送过来,只留了一笔钱,吝啬的连条信息也舍不得发给我们,只是偶尔打打电话给妈,你把我们当成亲人了吗?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你把我原来的晴姐姐弄到哪里去了?你知道顾里什么时候长的第一颗牙,是什么时候叫的第一声妈妈,第一声爸爸?你知道他一天喝几顿奶,换几次尿布吗?你知道他生病发烧的时候,多么令人心疼吗?你就那么想抛弃自己的曾经,连孩子也不要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曾经就那么令你感到不堪吗?简艾,你为什么叫简艾,你把我的苏晴姐姐还回来?你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啊?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你让我们省省心,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求你了,简艾小姐!” 我被他那声求你了,喊的心都碎了! 我感觉我真的是一个罪人,我不仅将自己弄的面目全非,我还将一直爱我的人伤的面目全非…… 我抬头,脸上是还未来得及干掉的泪痕,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十分难看,我的眼线花了,眼睫毛也掉了,脸上擦的粉也花了,我想没有那个女人会丑陋成我此刻这个样子。 我对上晨晨一副受伤的眼神,他眼底对我还有期待,他在等我的解释,他在企图给我一个原谅的理由。 这世间上再也没有比被家人质疑嘲弄和抛弃更可怕的事情。只要有他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哪怕,就算我在坟墓里,也会涌出一股倾诉的力量,告诉他们,我同样也爱着他们。 我将我的故事从汶川地震的开头到结束,再到丛林与夏景轩那场虐缘再到都市辗转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种种,一一说与他听,我觉得我的故事说的还不够详细,就连到后来被绑架乃在在国外生顾里发生车祸的事情都一一面面俱到,详尽刻画,极尽可能将事情的说的具体,只是为了能得到家人的认可和原谅……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谢莫晨的眸子腥红,他的坚毅在这一刻让我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他说,“为什么你总是受苦,为什么总是受苦也不来找我们?我们是你的亲人,你知道吗?你是要让我们全家人都后悔死吗?晴姐姐,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才能让你不那么苦,我只想看到你幸福,真的。你这一辈子的苦都已经吃尽了,我觉得你要苦尽甘来了,你相信我吗?” 我从地上站起,对上他刚毅漆黑的眼眸,我笑了笑,嘴唇发干,我说:“我信。我们都要苦尽甘来了!” “只要你信,我就能帮到你,那天很快就会到来了。”他淡淡的说,目光落在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他清了清嗓子,低沉的说道,“她一定不会有事,相信我。” 我顺着他目光注视的方向,点了点头:“我也相信。” “是的。纵使她万般的错,却也不能就这样死掉。纵使她万般令人难以原谅,她也有活下去的理由。我相信,她能活过来,而且会比以前,好上十倍。” 年轻的时候向往一段美好的感情,谁也不知道,到后来放弃这段感情,就等于放弃了整个爱情。 我想我的举动无疑是给晨晨带来伤害的,这样的伤害有可能让他在今后的爱情价值观里,会产生排斥或者是畏惧,我怕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担心他不能从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我担心他对爱情产生一切不好瑕疵的感想…… 我希望我的想法会是多余,我也相信我的想法会是多余。 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在回廊的尽头,那里有着生的希望,也有死亡的压迫,那是重生与轮回的地方。 回廊的尽头,有一束光亮从门的缝隙里穿过,我的目光紧盯着那个家属禁区,片刻以后回廊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我们等的人,正被缓缓的推过来。 我先与谢莫晨一步,迎接了上去。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廊里轻颤:“怎么样,她还好吧?” “算她命大,估计有舞蹈功底,折了几根骨头,小姑娘还年轻,养个半年就可以恢复了。”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来签个字,去办住院手续费吧。” 我长吁一口气,讪讪的回答:“我来,把单子都给我吧。” 蓝诺还处在昏迷的状态,她浑身**满管子,胳膊肘,脖子,大腿缠满了石膏。样子,虚弱的要命,若是叫她的母亲或者是父亲看见,我想那一定会是个十分煽情的画面。 蓝诺被送往重症监护室以后,晨晨对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晴姐姐,我不想让记者报道这件事情,你动动你的关系,将这条消息封锁了吧。”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一声:“好。” 我让晨晨回去休息,这边我来守着,他死死的盯住重症监护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跟我说:“不用,我在这,就好。” 我知道劝不动他,只好先找个角落去打电话。 杨一的电话向来接的快,这次去却打了十几个,她才接。 未等我开口说话,那边已经开始抱怨。 “哎呀,这事你看闹腾的,没一个省心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她急急的问。 “噢,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我说。 “简艾,我跟你说。李猛这次栽了,我闺蜜知道这事,现在正跟他闹离婚呢。” “我知道,这迟早的事,纸包不住火。” “我猜,过错方主要在人妖这,我估计我那闺蜜平时看着性子温婉的很,这回估计做的挺绝的。” “怎么?”我问。 “他们刚刚大吵了一顿,闺蜜要求他净身出户。” 我有些暗自伤神,说道:“那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谁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冷静下来的?” “说的也是,这事要摊我身上,我甩手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其他看心情再谈。” “符合你的气质。你打算怎么办?替你的闺蜜给师傅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再规劝他们和好?” “宁拆一桩庙,不破一桩婚,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过。”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杨一说的有道理。他们若是没有感情没有缘分也不可能走到了一起,而且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这都是他们曾经相爱过的事实。他们之间的问题出在最本质的东西,那就是缺少沟通。之前,娘娘腔李猛说到他们婚姻的主要原因是出现在对方的性冷淡,夫妻生活不和谐,然后缺少沟通,才有了后来的婚外遇……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地,说同样合适的话,事情就有可能有转机的机会。 “这样,你暂时先住嫂子那,稳住她。让师傅李猛先滚出去,冷静两天。以你那三处不烂之舌,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靠,你说的是人话吗?简艾,你打算将这烂摊子交给我收拾了?”对方在电话那台暴躁的大叫。 “你不是一直扬言自己是活雷锋吗?我以前不信,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机会。” 对方想反驳什么,我及时打住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另外,你跟记者联系一下,将今天关于这条报道的新闻,封锁了吧。” “简艾,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早解决这件事。” “简艾,你搞搞清楚好不好,现在是网络信息化时代,这个帖子已经被发出去了,而且流量很大。你都没看新闻吗?” 我震惊,急的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你告诉我,这事怎么解决,我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这条报道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我哪有那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媒体的主编,跟他们说,主编求求你,那条新闻不属实,你把它撤了吧,你看他们答应不答应。” “杨一,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急了。 “啊!”对方疯狂的大叫了一声,不用想,我已经猜到她现在的状态十分的烦躁。 “你问我啊?简艾,这不是花钱就能办的事,你懂不懂?不是说给你多少多少钱就能封口了事的。这样,能帮你的人,你今天好像刚刚才见过吧。” 她的话音未落,我的脑海里便闪进了一个人:“梁俊?” “当然,你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他爸应该是什么机关处的副局长?想跟他套关系的媒体多了去了,若是他父亲能出面,这事,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好。”我果断的挂了对方电话。 我回头,一转身便对上了晨晨一脸茫然的神情,我知道我的电话内容被他听去了大半。 他对我讪讪的苦笑,他说:“我看到帖子了,这件事处理起来,是不是很难,如果是,那就算了。” “不会。你等我消息,我很快就可以搞定。”我微微对他点头. “真的?”他的眸子瞬间闪亮了一下。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我对他讪讪笑道:“真的,晴姐姐何时骗过你。” “我只是不希望这件事被妈知道,我怕她受不了。她最近血压一直不稳定。” “我知道,等处理好这件事。我与你一同回去看她。”我笑着说,眼睛里泛着水花。 谢莫晨眼底是微微的动容,他哑着嗓子说:“晴姐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都懂……我没打算要那样怪你……” 我对他点头,宽慰的笑了笑:“我明白,说什么傻话,你好好的照顾她,我知道你是在乎她的,真正的相爱,不会在乎她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将来又会是什么样子,爱没有那么多理由和借口,爱就是爱。我都懂……我想蓝诺也会明白这个道理,我也相信她会明白……” 圣诞前夕,注定不是一个安静的日子,那些嚷嚷着要与情人节过平安夜的人群中,一定没有我。 街角商场的橱窗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旋律,有些歌曲我很熟悉,名字就叫《平安夜》。 《平安夜》这首曲子,是有些历史渊源的。国外的人欢度平安夜圣诞节,就跟国内喜迎新春过除夕的心情是一样的。不同的历史文化差异,也就有了不同节日文化的差异。 圣诞夜唱圣诞歌,这是古老的传统,就跟国内新年的时候大街小巷一定会播放《新年快乐》的曲子一样。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有记载的圣诞歌约有上千首;久唱不衰的有五十几首,而最有名的圣诞歌便是《平安夜》。 这首歌共有6小节,通常流行的是3小节(原作中的第一、第二和第六小节)第一节的歌词大意为:平安夜,神圣的夜!/人人安息,/至圣独醒。/慈祥鬈发的儿子吧,在美妙的宁静中,吧,在美妙的宁静中。第一句就是“平安夜”,歌名因此也叫《平安夜》,从此,圣诞夜就得名“平安夜”。 1792年12月11日,约瑟夫·莫尔作为编织女工安娜·朔伊贝尔和当地驻军的一个步兵的私生子在奥地利萨尔茨堡出生,父亲因害怕而逃走。洗礼时,只好请了萨尔茨堡的一个名叫约瑟夫·沃尔格穆特的刽子手当教父。莫尔心地善良,好为弱者、穷人和孩子们做事,但不幸的身世使年轻的莫尔不断受到驱赶,直至1815年,莫尔才担任萨尔茨堡附近奥伯恩多夫小镇的牧师,在那儿的集市上认识了来自邻镇阿恩斯多夫的小学教师和集市组织者弗兰茨·克萨弗·格鲁贝尔,两人成了好朋友。莫尔(作词)和格鲁贝尔(作曲)合作的圣诞歌《平安夜》于1818年12月24日首次在奥伯恩多夫镇教堂演唱,由于管风琴被老鼠咬坏,临时改用吉他伴奏。顺便提一下,《平安夜》几乎译成了全世界所有的语言,歌词原文是用德语写的,第一句是stillenacht(寂静的夜或安静的夜),安静或寂静与“平安”还是有区别的,但最早就以“平安夜”被译成了中文,先入为主吧。 1914年12月24日,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各国士兵自发停战,他们从广播中听到了奥地利歌剧女演员奥丽丝·舒曼演唱的《平安夜》。此时此刻,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前线聆听母亲的演唱,一个在德军的战壕里,另一个在协约**队的前沿阵地,他们多么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回家和母亲团聚。 其实,不管在哪里、如何欢度平安夜,需要记住的是,《平安夜》见证了世界人民渴望和平的心愿,我想,无论怎么说,这一定是个好兆头。 在医院附近的红绿灯口,拦辆出租车,跳上车以后才惊觉不知道要去哪?去哪才能找到梁骏,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甚至忘记了曾经他住过的地方。 “姑娘,去哪?”现在这个点,车有些堵,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想了想,低头翻看手机,想通过微博的力量找到梁骏的一些蛛丝马迹。 他其实是个彻头和尾明骚的人,有点什么事,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他也有他的骄傲和软弱,通过微博找到他其实并不难,难的就是需要花点时间和精力而已。 我记得他的网名比较烧包,叫莽荒野人。 我尝试在微博上翻了翻,很快便在千军万马的信息里找到了关于他的情况。 他的微博粉丝好几十万,每天上传分享的信息不是吃就是喝,不是吃喝就是泡女人晒豪车,晒他无可比拟的自恋照,所以找到他,比我想象的容易。 我关注了一下他的信息,他最近几分钟的信息就在上海外滩,人民广场那一代。 我给他发了一条私信,我说我找他有急事,这是我的号码,速回,简艾。 我预估他看到这条信息会很晚以后,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不少再泡妞就是在喝酒,不可能这么及时回复。 我只能抱着一丝希望的同时,跟司机说到外滩。想从哪里去碰碰运气。 平安夜,圣诞节,又即将适逢新年伊始,出租车在南京西路的地段就已经开始堵的不像样子。我想了想,付了车费,这距离外滩其实也不远。算算自己平时的步速度,二十分钟的路程还是要的,总比堵在这好。 打定注意,我决定去外滩砰砰运气。 梁骏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人,他微博刷的很快,就我刚下车走路这会功夫,他已经连刷了两条信息,我仔细看了一下坐标,大概就在和平饭店的位置,在看看他晒的照片,应该是在参加什么家庭聚宴似的或者是朋友聚会什么似的。 二十分钟以后,我站在和平饭店门口,此去经年,距离初次与行川在这里偶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年。 和平饭店还是我印象中承载着历史光环那般,雍容华贵,大气凛然。你不需要刻意的去体会,你只需站在很远的位置,就那么默默的看它,便能被吸引了过去。 我推门而入,温馨低调奢华的场景满满浮现在眼前。 前台的接待很有礼貌:“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摇头:“没有。” “请问您几位?”前台继续问。 “一位。” “您是点餐还是住店?”前台接待依然笑的灿烂,尽管她笑的官方,却也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我继续摇头。 “那您是?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我找人,他叫梁骏。”我回答。 “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请问您贵姓?怎么称呼您?”前台对着电脑开始搜索资料。 “我叫简艾,简单的简,艾草的艾。” “好的,请稍等。” 前台接待举止优雅大方,进退有礼,官方的笑容也不会让人觉得僵硬。 “您好,简小姐!”前台笑的灿烂,“很抱歉,梁先生的确在我们的贵宾接待区,但,客人有交待,不接待任何来宾。” 我挑眉:“谁交待的?” “是梁太太。”前台笑着说。 好吧,这个理由十分的充分。 “我有急事,你帮帮忙,通融一下?”我觉得自己有些耍无赖了。 “不好意思,简小姐,我帮不了您。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麻烦您不要挡着路,耽误其他客人。” 我回头,顺着前台笑魇如花的脸看向身后,果然有几个人在我的身后排队,放眼望去差不多有六七个人。好像有个老外看起来十分的熟悉,我有些不太确定,从队伍里让出了一条道,向那个老外的方向走去。 待我走近,这才确认,他果然是桑槐,桑博士。 他似乎比一年前看起来要春风得意许多,样子也年轻俊朗了不少。我想这大抵是因为婚姻爱情的滋润,才会有这样的好气色吧。 “亲爱的!”声音带着一丝入骨的酥软,满满娇气的同时也不觉得腻歪。 说话的人,还未走近,从楼梯的玄关处,缓慢的走了下来。一年不见,她胖了些,模样倒是一直没变,不过老远就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甜蜜的幸福劲儿。 她与我擦肩而过,清扬的头发卷翘的耷拉在背后,样子有些慵懒。 “怎么还没好?”她整个人都窝在桑博士的怀里,喋嗔的笑道,“你再不上去,我快要招架不住了,威廉可不是一般好伺候的孩子。” “好好……马上就好。威廉有星月跟着玩,他还能招惹到你?”桑博士揉揉angel的后脑勺,宠溺的笑道,“你不去招惹孩子,就算阿弥陀佛了。” “老天作证,我哪敢去惹那两个小祖宗。”angel心虚的叫了起来,她眨着眼睛咯咯的笑道,“威廉也就算了,不禁逗,三言两语就能把他逗哭了。夏星月,可就不一样了,她那是混世魔王,没人敢惹她的。你还没怎么着她呢,她就跑去告状了……” “你看,你不打自招了吧?是不是两孩子都被你弄哭了?”桑槐牵过angel的手,语气满是宠溺的责备,“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整天像个孩子似的一样疯?你现在都快要做妈妈了,能不能小心着点?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爬楼梯挺好的 angel低头去抚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笑的甜蜜,她开始狡辩:“怎么可能?咱们的宝宝长的结实着呢,不信我蹦跶两下给你看看?” 桑槐看angel作势正要蹦哒,下意识的呵斥了一声:“胡闹!” “你凶我?”angel眼睛瞪的圆圆的,眼眶湿润,“你竟然凶我?你从来都不凶我的?桑槐,你混蛋,你这个骗人精……” angel微微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哭诉:“你从前对我说过,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宠我,爱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更不会欺负我骂我凶我……我难过的时候要哄我开心,我哭的时候要给我递纸巾……你看看我们才结婚多久,你就开始欺负我、凶我?你是个骗人精……哼,我生气了。≥頂≥点≥小≥说,x.” 从前没觉得她伶牙俐齿,对人不依不挠的,看来她是正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否则就连撒娇起来的哭诉,看着都让人觉得她很幸福。 桑槐蹙着眉头,心疼的看着她,将她带入怀里,宠溺的笑道:“你看,又耍小性子。好了好了……是我的不对,我是骗人精,我不该凶你,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凶你,骂你……从现在开始只允许你骂我、打我、咬我、狠我,但是不允许不爱我;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爱你,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答应你的事情都会去做到,更不会欺负你,凶你。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在我的心里,你是最漂亮的、最有气质的、最可爱的、最好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许骗我……”angel破涕为笑,“你好无聊,真没劲,随便陪你玩玩,你就急了……” 桑槐眉头微微舒展,没好气的低头看着她:“你呀你?真担心有一天,不是被你折腾死的,就是被你吓死的!” angel抬头对桑槐俏皮的笑了笑:“讨厌,你只能有两种死法,第一种是跟我一起老死,第二种,死我手里。当然死我手里的可能性不大,除非你背叛了我。” 桑槐低头浅笑的说道:“那还是跟你一起老死吧……走吧,下来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上去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第一次聚餐,这样很不礼貌。” “可是,我很不喜欢那个老妖婆哎,能不能早点回去啊?”angel抬头对上桑槐的眼眸,楚楚可怜的开始撒娇,“要不然,我们上去打声招呼就回去吧?我好不喜欢别别扭扭,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 桑槐捧起angel的脸,宠溺的笑道:“都依你……” 我望着他们即将远去的背影,心底窝起暖春一般的明媚,这样心情,如春日里的阳光,有温暖幸福的味道。这样好的事情,正如我期待一般的发生了,我感到很欣慰也很羡慕。 其实我们都一样,摆脱不了生活的琐碎和委屈,听着别人的故事,说着自己的心事,羡慕着别人的幸福,暗自神伤自己的不幸。想要的幸福总觉得还差了那么点,不是因为够不着,而是贪念太多。所以适当的时候,回头看看身后,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我在他们即将消失在眼帘的时候,快速追了过去。 “抱歉,打扰一下。”我对着他们的身影,急急的跑了过去。 这时有安保过来阻止我不礼貌的行为。 “对不起,小姐,请您出去。” “那个,您好,打扰一下,我……” “小姐,请您出去。”安保已经没了耐心,“您这样不礼貌的行为,很影响我们的客人。” angel狐疑的看我,扬起手示意安保不要说话。 她脸上带着审视,眼眸漆黑光亮,水盈盈的澄澈,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指着自己疑惑的问:“你认识我吗?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亲爱的,你认识她?” 桑槐对她笑了笑,连连摇头:“no,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她是谁,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 “听我说完,我是梁俊的朋……” 我朋友两个字还没有完全说出来,angel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一声:“是我的朋友,威廉在找你们,你们先上去吧!” 安保给说话的人,让了一条路,毕恭毕敬的对我弯腰鞠躬,赔礼道歉:“对不起,原来是夏先生的朋友,失礼失礼。” anegl咯咯的对我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真是令人好奇,能跟夏先生做朋友的女人,可不多噢,我可得好好认识认识,亲近亲近……” 我尴尬的对angel笑了笑:“其实,我不认识他,我是来找梁俊,梁少爷的!” “噢,天那!你不会是梁少的哪个情妇吧?啧啧……今天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偷偷的告诉你,梁少的太太还有梁少的母亲,可都在楼上呢。你确定你还找他?” ange掩嘴偷笑,爽朗的声音引来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情妇这个字眼在当今的社会本来就很敏感,我感觉被她这么一说,脸颊蹭蹭的像被火烧了一般通红。 “我想您误会了,我的确有事找梁少,我们公司业务上有来往,出了点状况,急需求见他一面。” 我觉得我撒谎的境界已经延伸到了另一种境界,就是扯谎的内容植入起来很自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噢?可夏先生说你是他的朋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来,我之前是嘀咕了angel八卦的天分,她现在比起之前完全像是脱胎换骨,性格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对她最初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黄浦江边的那晚,她笑的纯净,像个天使,立在行川的边上。 她是那副盈盈浅浅的美,娇柔清丽脱俗的姑娘,看着就是名门闺秀千金小姐的气质,站在夏行川的身边,永远都是娇俏可人的。她温婉,有气度,不是非八卦……难道这些她都是刻意装出来的?还是她本来就有是非八卦的潜质,只是被她掩藏了起来,从来没在我的眼前表现出来过而已。 “噢,我不认识什么夏先生,更别提说是他的什么朋友,夏氏集团的老大,我哪高攀的起啊!” angel眯眼水盈盈的看着我,然后笑了笑说道:“夏氏集团的老大?啧啧……你底线摸得倒是清楚,你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是夏氏集团的老大?你们有情况……” 我对上她盈盈的水眸子讪讪的笑道:“夏氏集团的老总,难道识别度不大吗?很困难吗?在商海沉浮的,有几个不知道夏总的?” “若涵,别闹,威廉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乖,听话……”桑博士识趣的哄着angel离开,因为,夏景轩的脸色此刻十分的难看。 待他们离开之后,夏景轩低头看了看时间,双手插在裤兜里,立领的风衣将他的身形修衬的很好看。 “说说看,我能帮到你什么?”他抬头看我。 他就那么笃定我有事要求别人吗?开口就问我需不需要他的帮助。戏一旦入了角色,剧情开始了,就没有办法不进行下去。 我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对他笑了笑,说道:“麻烦您,带我去找一下梁先生,我有急事。” 他点头,想也没想就回答:“请跟我来吧!” 我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他在前面领路,步子走的飞快,他腿本来就长,我穿的又是高跟鞋,即使我一路小跑还是被他甩了好大一截。 我微微喘气,前面的人走走停停,我直觉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他带我在二楼的回廊里穿梭了一遍,回头看着我说:“噢,不好意思,简小姐,好像不在二楼,应该是四楼。” 好吧,情有可原,谁都会有记错路的时候,我忍了。 我对上他的眼眸,笑的灿烂:“没关系,夏总您亲自带我去见梁先生,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微微放慢脚步,嘴角上扬:“噢,没关系就好。那我们上四楼吧。” 我看他准备向楼梯口走,匆忙的喊了一声:“夏总,咱们不乘坐电梯吗?” 他回头看我,人已经站在了台阶上。他微微蹙眉,冷着脸对我无辜的说道:“简小姐,很抱歉,十层以下的楼梯,我没有坐电梯的习惯啊。我看简小姐好像很不方便似的,我看,要不算了吧。等回头我想起来了,再让梁少爷给您回个电话?” 我对他连连摆手:“不不……爬爬楼梯挺好的,夏总这个习惯值我好好学习学习!” “噢,简小姐你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 我能那样想,才怪。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嗜好,以前我怎么都没发现呢?还是因为没机会发现? “当然,当然……只要夏总不嫌我爬的慢就好。”我讪讪的对他笑了笑。 他对我扬眉,转过身去,继续向更高的地方爬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猪的BOSS,猪头 一秒记住【笔♂趣÷阁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加快脚步,跟上他的节奏,到了四楼,他同样又带着我转了一圈,回到楼梯口的位置,扶着脑袋,假装思考。︽頂點小說, “怎么?夏总,您不会又记错了?”我有些不可置信问道。 他背对着我,长身玉立。 “噢,我刚好想起来有重要的急事,怎么办?”他突然转过身,向我靠近一步,蹙着眉头低头看我,“简小姐,那抱歉喽,你的事,我好像帮不了了。” 靠,转了半天,竟然被他耍了一遍。 好吧,算了。我还可以忍。 我抬头对上他无辜的眼眸,心平气和的笑道:“没关系,夏总事多,人忙,我都理解。那您能不能帮忙提供一下梁少爷的手机号码,这事真的很急。” “这样?有多急?” “十万火急。”我脱口而出。 他挑眉:“十万火急?太宏观,我感受不到啊。这样吧,你亲我一下,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十万火急。亲脸颊,我告诉你他的号码,亲嘴我带你直接去找他的人……” 靠,他还是这么色情狂,变态狂,一点也没变。夏家的男人,勾起女人来,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臭不要脸这四个字硬生生的被我卡在喉咙里,咽了回去。我忍了,又不是没亲过,但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三言两语就能把我给绕了进去? “怎么?好像十万火急也不是很急嘛,那我走喽。我的事可比你的事大多了……” 他眉头舒展,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大步流星的像电梯口走去。 我蹙着眉头跟了过去,他不是说十层以下的楼梯,他不乘电梯的嘛?那他现在去按楼层干嘛? “夏总,您等等……” “怎么?简小姐,你还有事?”他挑眉。 我恨恨然的对上他的眼眸,眼底浮起大片的水花,看样子只能用这一招了,耍无赖谁不会啊。你不是最怕女人哭嘛,那我就哭给你看,看谁比谁牛。 我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拿出angeld对付桑博士那一套,可怜兮兮的说道:“夏总,您行行好吧,我真的有急事。这事只能梁先生能帮到我,若是这事处理不好,我孩子的舅舅有可能就废了,你帮帮忙,可怜可怜我……算我求你了……” “你这是求我还是赖着我?”他目光落在我扒拉他胳膊的手上,眉目传神见说不出来的轻松愉快,“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求和赖,求别人办事,要拿出点诚意出来,赖嘛,也要拿出赖的本领出来。显然,这两样,你做的都不够!” 天哪,难道他是转性了吗?对待女人的眼泪,都可以这么风轻云淡,他以前不是最烦女人哭哭兮兮,娇滴滴的可怜样嘛? 我收起眼泪,很快恢复常态。 电梯的已经上来,指示灯正在闪烁。 “夏总,您不是说十层楼以下,您不是不坐电梯的嘛?”我看电梯门已经打开,里面并没有人,他移步走了进去。我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不着痕迹的去按楼层,他耸耸肩,回答的很坦然:“是啊,我是说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是下楼,又不是上楼。” 好吧,比无耻,比狡辩,他双赢了。是,他说一点儿也没错,他说他十层以下的楼梯他不坐电梯上楼,又没说下楼梯不能乘电梯。 我咬咬牙,伸手去扯他的呢子大衣的衣摆。 他回头瞟我一眼:“简小姐,公关场合拉拉扯扯,不太好吧?” 我拉拉扯扯?搞搞清楚好不好,是谁说出那样的话,亲我一下,怎么怎么的? 好吧,我承认,此刻是我在拉扯他。 我收回手,一时语塞。 他见我欲言又止,又来了兴致:“这样,简小姐,你说说你那十万火急的事,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吧,管不了那么多了。万一他不是真的耍我,心情突然大好,想帮助我呢?好歹他以前也是特种兵出身,人民的公仆,曾经也是服务于社会的,好歹正义心是有的吧…… “那真是太好了,有人帮忙好过孤立无援。”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我很赶的。”他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欧米茄,我看着十分的眼熟,跟我送给行川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这个变态,不会连植物人都不放过,趁机将行川的随身物品都抢了过来吧? 我收回思绪,对上他的眼眸,语速飞快:“想必白天在画廊发生的那一幕,夏总的印象应该十分的深刻。我要说的是,请帮忙动用身边的关系,将那条关于蓝诺的新闻报道,封锁吧!” 电梯门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丝毫不敢怠慢。 “这个很难。”他伸手去衣兜里找钥匙,向自己的车位靠近,“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我卖卖面子,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这还难?分分钟就解决的问题,很难吗?不就打几个电话,卖卖面子的事情嘛,说的好像跟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我谄媚似的跑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夏总,您看?” “这样我面子很值钱的,一般不是毛爷爷就能买得到的。我看你手脚还算利索,也不是什么金山银山的主,我家,这阵子正好缺一个擦洗的保姆,你过来做保洁吧,时间一个月。答应了,我立马打电话给你安排……” 他打开车门,没准备给我时间考虑,果断的跳上车,发动了马达并将车门带上。 他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脸上洋溢着灿烂,这是我很少见的表情。 他说:“简小姐,做保洁很为难吗?那算了,我夏景轩从不做亏本买卖,再见!” 我见他车窗已经完全合了上,似乎去意已决。 好吧,比计谋他也赢了,我这辈子就是变成了鬼,也逃脱不了他的桎梏了,他肯定是提前摸清了我的底细,不然以他的品味,对待女人也不过就是床伴那回事,睡你的时候,他不知道你睡,不睡你的时候,他更不知道你是谁。他要的就是睡,睡的对象不要太难看,有身材就行。 他今天有意在我身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么他知道了我的底细,要么他想从我的身上找到他想要知道的,那个人底细。 我敲他的车窗,很快他把车窗摇下:“怎么?想好了?你放心,我工钱开的很合理的,比市场上的保姆阿姨,高出五倍,怎么样?” 我咬咬牙:“成交。” “那上车吧,我时间很赶的。”他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 “上车?”我狐疑的看他。 “对啊,协议从现在立即生效。你上车,我马上打电话解决问题。” 你看,比心眼,谁也没他的心眼全。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万个草泥马飞奔过,沸腾的像是要炸了似的。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跳上了副驾驶,拉上安全带,将自己绑上。 “你看,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事情早解决好了。女人办事效率就是慢,天性,改不了了。” 他还还意思说风凉话,这世界上就数他最会做买卖,吃亏的永远是别人。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变态,色情狂,恶魔…… 阿嚏! 身侧的人,大了一个很大的喷嚏。 他微微侧过脸,蹙眉看着我:“你骂我了?” 我心虚的叫道:“夏总,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从现在开始,您可就是我的老板了,我哪敢啊!” “是吗?” 他的话音刚落,又打了一个喷嚏。 “不对,你肯定骂我了,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了?” “没有。”我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他一时生气反悔了。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眼睛目视着前方,说道:“把我手机拿过去,打我助理电话。” “噢。”我听话的接过他的手机,去翻找助理的号码,“您助理是?” “到通讯录里,找韩生。” “噢。”我找出韩生的号码,拨了过去,只嘟了一声,便通了。 “通了。”我将手机递到他的耳边。 他白了我一眼:“开扬声器,猪。” 靠,他还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是猪,你是什么?你是猪友吗?猪的boss?猪头?那肯定就是猪头了。 “老板,请指示。”这是韩生的声音。 “将今天有关蓝诺那篇新闻稿子,限你半小时内,封锁这条消息的报道,处理的干净点。” “是。” 很快,短暂的对话,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你笑什么?” 他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笑?难道他的眼睛是斜的? “我没有。”我矢口否认,难道我要告诉他,他是猪头吗? “没有?”他挑眉,将大奔当火箭开。 “啊……”我失神的尖叫了一声,低头检查安全带是否扣上。 “笑什么?” 我侧过脑袋微微看他的脸,果然是一张僵尸脸,看样子在生气。至于嘛,我难道笑也不能笑了?难道我做保姆保洁连笑的权利都卖给他了吗? ------------ 第一百六十章 再也不要见 好吧,我是个怂货,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似乎要冲出了喉咙似的。 我弱弱看着他说:“你说我是猪。然后我就想,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他冷着眸子,侧过脸瞟了我一眼,“说。” “能跟猪在一起,,要么就是猪友,要么就是猪BOSS了,BOSS不都是头儿的意思嘛,所以那……” “那就什么?”他的脸比先前还要难看。 “那你是不是就叫猪头了……”我刻意将声音压低,说话都不敢出大气。 他将车速,突然减慢,眉宇间是说不尽的风流神采。 他腾出一只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过来拧我的耳朵。 “你骂我?” “嘶……疼……你放手,放手……”我伸手去拍他的手,头向车窗的位置靠,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哎呀,好痛……” “知道疼了,是好事,快跟我道歉。” 他竟然对我实行武力,靠。这样也可以,臭不要脸。 “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想成猪头!”我知道我是个怂包,我态度诚恳,十分的虔诚,“我真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检讨的不够深刻!”他冷着脸说,“没找到错的本质,知道错哪了吗?” “不知道,求指点。”我额头冒冷汗,手有些发凉,我估计是天冷的缘故,他车窗里的暖气开的还不够。 “你错在不应该把自己当成猪,降低我的标准。”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把自己当成猪了吗?不是你说我猪的嘛。 我胆小好吧,我低眉顺目的又一次求饶:“好,我知道了。我不应该把自己当成猪,更不能降低您的审美标准,我有罪,求放过!” “嗯……”他拖长尾音,不要脸的说道,“反省很彻底,作为老板,我得有所表示。” “啊?”我讶然,不解的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挑眉,将车子向郊区的方向驶去,“你很冷?” “没有啊。”我口是心非。 “那你哆嗦什么?怕我?我又不是恶魔。”他一边说一边将车厢里的温度升了起来。 你哪是恶魔,恶魔跟你比差远了,被你甩了几条街。 “你嘀咕什么?”他问,我发现他不仅一如既往的脸厚,而且耳朵也变尖了。 “我没嘀咕,那是我肚子叫的。”我狡辩。 “你饿了?”他问。 我靠,我能不饿嘛,从中午d到现在我就没吃饭,哪像某些人刚刚从山珍海味的地方神游出来。 “有点。”我说。 “是有点?还是很饿?”他挑眉。 “这有什么差别吗?”我说。 “当然,有点饿,那等你干完活再想着吃,很饿,那就吃完了再干活。我还是很人性化的。”他解释。 人性化?也好意思,难道保姆夜里也要干活,不休息的嘛?这还叫人性化? “我很饿。”我乖乖的回答。 “这就对了,以后有什么要说出来,不说出来,老板怎么知道你的诉求,要善于沟通,知道了吧?” “噢。”我哼了一声。 “今天是平安夜。”他说。 “我知道,满大街的广告!”我说。 他微微挑眉,将车子开的平稳,眼睛直视前方,突然长叹一声:“下雪了!” 是下雪了,雪花不大,橘黄路灯的暗影下,却也随风飘飘洒洒,歪歪扭扭的十分好看。 “很美。”我的目光落向窗外。 “斯德哥尔摩那边的雪难道不美吗?”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除非他不想知道。 我佯装:“嗯,是的。斯德哥尔摩的冬季十分的漫长,大雪缤纷的时候,整个城市美的像仙境。我很喜欢那个城市,是个值得留恋的城市。我的确在那里待过一阵子。不过,夏总,您是怎么知道我……” “知道你去过斯德哥尔摩?”他挑眉,将车子驶进了高架,“我什么也没说,你自己说的。我只是想说斯德哥尔摩的雪比这美……” 你看,他连套你的话,都说的那么自然。 我一时语塞,气结的不行,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对方没有打算让我好过的意思,他腾出一只手,揪我的头发。 “你有没有职业道德?”他语气冷淡,冷着一张脸,真是阴晴不定,很难把握他的喜怒哀乐。 “我怎么没职业道德?”我的语气不再客气,终于忍无可忍,开始爆发了心中的小宇宙,“我还没有职业道德?我没职业道德,我大半夜的跟个陌生男生滚混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我没职业道德,我能这么忍气吞声的跟你说话吗?夏总,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真是不可一世的自大狂……” 我手机铃声欢唱的响起,打断了我内心爆发的小宇宙。 想也没想,便按下了接听。 “喂,哪位?”我淡淡的问。 “简艾,我梁骏。既然这么舍不得,怎么不早点说,还费那么大事,跑微博上来@我,你看多耽搁事……” 我打断他:“好了,太子爷。醒醒吧,您是喝多了吧。求您办点事的时候,哪都见不着您的鬼影,好不容易查到了你的蛛丝马迹,混到和平饭店,却不让见,见您一面可真比草民觐见皇上还难,就这样,挂了!” “别呀,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飞过去!” “不用,再见,再也不要见!”我对着电话那头一阵怒吼。 “简小姐,脾气真大。难道美女的脾气是跟颜值成正比的吗?咱们中午不是还约好的嘛,最近带你去见一见那个故事中的朋友……你不会记性不好,忘了吧?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 我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是谁,他指的是行川。他很会聊天,话锋一转,便正好戳中了我的心脏。 我迟疑,不知道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 在我慌神的间隙,手机突然被人夺了过去。对方很不悦的说道:“上班时间,不许处理私人事务,否则我让那条新闻占据新闻版面一个月不下架,你信不信?” 我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吗? 我挫败的看着手机电池被他拆了下来,他向来霸道,一直未曾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车子匀速前进,我知道车子是往彼岸花开的方向开的,有些路段上的标识,我还是熟悉的。 车子下了高架,夏景轩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侧过脸示意我替他接。 我不情愿的将他的手机按了免提。 “景轩,星月吵着要见你。你现在人在哪?” 这是我熟悉的声音,说话的人是林安。看样子,杨一的八卦还是没跑偏的,他们果然住在了一起。 “我在哪,是你能掌控的吗?把孩子带好,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别……”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说!”夏景轩有些不耐烦了。 “今天是平安夜,你前些天说好要陪我一起过的……” “我说了嘛?你不要得寸进尺,若不是看在星月喜欢你,又被你照顾不错的份上,你觉得我会多看你一眼吗?” “景轩……”电话那头有低泣,“你说话太伤人了,难道就是因为星月没母亲,你利用我吗?” “不然呢?好了……我很忙,带好孩子!” 夏景轩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果断的将电话挂掉! 车子很快开进了彼岸花开,即使在寒冬腊月,彼岸花开的冬天也不会失去美的颜色。入眼的路灯下,满蒲子的山茶花,郁郁葱葱,红白相见美不胜收。 啊塞布达过来开车门,我从车上下来对上他诧异的眼眸,我对他微微颔首,表示礼貌。 风雪大有越下越猛的势头,若是一夜不歇,就这么下到后半夜,明天景致一定会不错。 夏景轩大步流星的向别墅的大门走去,我紧跟在他的身后,啊塞布达又跟在我的身后。 早些年的时候我对他的这个管家印象除了觉得他做事严谨,话少,没有特别的感觉。可能是自己太过于怀旧的原因,总觉得在面对旧人旧事的时候,会故作姿态的感觉亲切。 啊塞布达个不高,皮肤不白,有抬头纹,看看匆匆一眼的看过去,好像老了些,两鬓有白发,但他的腰板挺好,挺直健拔的样…… 楼下的客厅好像从新装修了一遍,从前的水晶吊灯被换了,大理石的地面被铺了一层灰色的实木地板,墙上的那枚大笨钟也不知了去向,皮制沙发被换成了布艺沙发,就连桌子椅子也被统统的换了一遍…… 整体结构布局让我觉得像是走近了一家西式酒店,而不是家…… 夏景轩将外套脱下,室内的温度暖如阳春,啊塞布达过来接他脱下来的衣服,夏景轩对他摆摆手,说:“这位是简小姐,新来的丫头,从现在开始她是我贴身的使唤丫头,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先生,简小姐晚上怎么安排?”啊塞布达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欲言又止的说,“是安排住保洁的集体宿舍还是单间宿舍,或者客房?”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可是我很想 “给我个单间就好!”不等夏景轩开口,我笑着对啊塞布达说出自己的诉求。 “集体宿舍满了吗?单间也满了吧……客房你一个打杂的也不合适啊,这样为了方便照顾我的起居饮食,达叔,你安排人抬副床到我房间,距离我床的间隙不能超过3米……” “先生,床要多大的?太大抬不进去!”达叔察言观色的开始建议,“您看,要不安排简小姐住到您的隔壁?” 你看,比无耻他也赢了,彼岸花开那么大,连排的别墅就三栋,这还不算其他员工住宿的地方,就他的别苑养个五六十口人还是可以的,但他现在告诉我说,没床位,鬼信了我都不信。这个别苑养那么多人,就照顾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刚刚就达叔看他回来的那眼神,不难判断出,他至少有两三个月没回彼岸花开了,既然如此,那他养那么多闲人在别苑干嘛?钱多烧的?好吧,我承认他有钱多烧包的本领… “没关系,我在员工宿舍打个地铺就好了,不需要那么麻烦” “这跟你打不打地铺没多大关系,这跟你能不能随传随到有关。员工宿舍距离这么远,我夜里有喝水抽烟的习惯,谁给我倒水,给我点烟?” 他的理由无耻又充分。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简直不可理喻,难道没有我的时候,他夜里就喝不了水,抽不了烟了?还能再无耻无节操点吗?要不要我喂他喝?难道他手脚都残了吗?这些小事儿,都要劳烦别人? “那就叫之前给你端水点烟的人呗,这有什么难的。”我说,我在忍。 “简小姐,你是在逼我让那条新闻上头条吗?”他开始威胁我。 “一切都听夏总安排!”我极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声。 谈判成功,某人脸上挂着无线魅惑人性的神采。 他对着达叔笑道:“回来的突然,叫厨房备几个下酒的饭菜,顺便带简小姐熟悉熟悉做饭的环境,免得明早我吃不到她做的早餐。” 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从现在开始就计划着怎么使唤我?还要我从厨房开始熟悉,天知道我做不了几个像样的菜,以他那张挑剔的嘴,以后怕是昏天黑地,没好日子过了。 说实话,反反复复的在彼岸花开折腾过几次,却还真不知道厨房的门朝哪个方向。 夏氏集团有钱,彼岸花开寸土寸金的奢华,当然厨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厨房在前厅的别苑,这个点厨房的帮佣原本都下了活,回去休息了。谁能把握得了自己主子的动向,也没人知道他今晚会突然回来。 达叔将我领进厨房,对着帮佣阿姨简答介绍,说:“这是先生新来的生活助理,你平时提点着她,先生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口味咸淡,你给她交代清楚了。现在先生需要用餐,你安排着做几样下酒的饭菜,她给你打下手。” 达叔任务交代完毕,便退了出去。 帮佣阿姨那双有着岁月的眼睛,直溜溜的在我身上打转,她眯眼高人一等的看我:“新来的,你叫什么?” 我对她礼貌性的笑了笑:“大娘,我叫简艾。” “简艾?看你也不像是个会干活的人,说说你都会哪些?”她身体微胖,做事倒是一丝不苟。我看她娴熟淘米的动作,但是干净。 “大娘,我淘米,摘菜,洗菜,洗碗,都可以。做菜嘛,会简单做几个家常菜,可以向您学习,这您不用担心……” “嗯,去把地上的菜摘了,洗了。” “好的。” 厨房里能准备的食物不多,倒是还能简单做几个小菜。帮佣阿姨低头淘米,我蹲在地上摘青菜。摘完青菜接着去洗菜,洗完菜接着泡木耳,泡银耳,泡花生…… “你会做什么汤?”帮佣阿姨问我。 “我不会,我只会简单的熬些米粥。” 帮佣阿姨对我有些不满的说道:“什么也不会,先生请你来做什么?” 我笑了笑:“大娘,这就要问您的先生去了,估计他这儿有病。”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笑话他先生的大脑有毛病。 “你胆子不小。”帮佣阿姨微微蹙眉,不悦开始训斥我,“我们做帮佣的就该有个帮佣的样子,论主子的是非就是不对,尤其对主子更要尊重,明白了吗?” 我讪讪的点头:“噢。” “我姓孙,以后你叫我孙妈妈,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孙妈妈记性不太好。 “孙妈妈,我叫简艾。简单的简,艾草的艾。”我笑着说。 “噢,名字比人听上去要舒服多了。”孙妈妈讲海鲜带里的虾仁取了出来,然后指了指上面的冰,对我说,“把冰敲下来,要保证不要破坏虾的肉质。” 我伸手接过冰袋,硬邦邦的不知道如何下手。他什么时候爱吃虾仁了,冰柜里存了不少肉质新鲜的虾仁。 “老板爱吃虾仁?”我狐疑的问。 “你只管敲冰就是,问那么多干嘛。”孙妈妈有些不耐烦。 问也不能问吗?不问我怎么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万一触了他的眉头怎么办? 我撇撇嘴,捧着冰袋向厨房外走去。留孙妈妈一人在厨房里忙活,反正她对我也是爱答不理的。 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厨房外面附件的花圃有半块砖头,拿这个来敲冰,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办法。打定主意,很快就找来了那半块砖头。 我将冰袋放在地面上,举起手中的砖头,小心翼翼的开始敲打,时不时便有碎小的冰块崩到脸上,冰凉的要命。 “你在这干嘛?” 靠,你是鬼还是人啊?走路都没声音的嘛?吓我一跳。 “我在敲冰啊。”我继续敲打着眼前的冰块,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谁让你敲的?敲冰做什么?” 他的身影落在我眼前的冰块上,将路灯的光亮,遮去了大半。 “麻烦夏总,别挡我的光亮,别影响我干活。” 他突然蹲下身子,将我手中的砖头扔了出去:“你是白痴吗?下这么大雪,在这敲冰?还拿砖头敲,你脑子坏了?” 我对上他的幽暗漆黑的眼眸,举着手中的冰袋,对他说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它尽快解冰?” 他的目光落在冰袋上,蹙着眉头对我说:“我请你来,是让你干活的,不是叫你来破坏的?你用那块脏兮兮的板砖,来敲冰冻的虾仁,你是不是有病?” 我撅着嘴,气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妈妈……”夏景轩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孙妈妈闻声,快速的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煮碗姜汤,送到我的卧房来,还有,饭菜好了,直接送到卧房吧。” 他说完,将我从地面上拽起:“跟我走。” “我活还没干完呢。”我知道我倔脾气又犯了。 “存心,气我是不是?”他挑眉,脸冷的很难看。 我叹息:“没有。” “那蹲在这干嘛?起来!”他冷斥了一声。 我不想去他的卧房,所以赖着不走。 “不走是吧?”他挑眉,脸上看不出风云,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狂躁的小波澜,“那你就待在这吧。从明天起,彼岸花开所有人的饭菜都由你来做,衣服也都由你来洗,花圃也由你来修剪,而且罚你只能吃馒头喝稀饭,别人站着你就得站着,别人坐着你还得站着,别人睡着,你还是站着……” “等等……我跟你走!”我可怜兮兮的示弱。 他伸手过来牵我,被我刻意忽略掉了。我从地面上站起,起的太猛,一时头昏目眩的站不稳,险先栽了个大跟头。 夏景轩反应迅速,及时托住了我的腰,将我带入了怀中。 他心脏噗噗有力的跳动,脸上的风采依旧,薄唇微扬,喉结发颤。脖子修长的好看,眉峰鼻翼也十分的好看……好吧,我承认,我发痴的毛病有上来了。 “孙妈妈,你下去吧。”夏景轩交代了一声,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夏总,不放手吗?”我对他挑眉,表示不悦。 “我怕我一旦放手,简小姐会摔跤。”他笑的灿烂,用劲一带,将我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我感觉他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脖颈处有他微微喘息的声音。 我肚子此时,咕噜噜的开始不争气的叫。 “很饿?”他在我耳际小声问道。 我放弃了挣扎,说:“嗯。” “冷不冷?”他继续问。 “冷。”我的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 “想不想我?”他的声音里有着疲惫。 我咬咬牙,诚恳的回答:“不想。” “可是,我很想。”他说。 “你都知道了?”我安静的问。 “嗯。”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怀疑了。” “所以,你派人调查我了?”我说。 “是,我也是今天才确定,是你回来了。所以眼巴巴的跑过去看你中午安排了那场好戏。” 我知道他口中的好戏指的是什么,他指的是蓝诺。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卡的太死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语气带着埋怨:“为什么当时不及时拦住她?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故。” “因为,当时我在生气。”他解释。 “为什么生气?”我问。 他凭什么生气?难道是我气的? “你把原来的你怎么了?变成这副样子,我不该生气吗?”他按住我的肩膀,用劲的摇晃我,我感觉脑袋都快被他摇炸了。 我生气的说道:“你不调查我了吗?难道,这一块你没查到原因?” “没有。我只查到简艾就是苏晴,苏晴就是简艾,你出了一场交通事故以后,改名叫简艾。”他的声音微微暗哑,眸子漆黑的发亮,他牵过我的手,向后院的别墅里走去。 “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推开门,牵我走了进去。 达叔立在门口,看到我们手牵着手,一点也不觉得诧异,甚至觉得这一切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一样。 我跟着他的步子向楼上走去,他走在我的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我,我瞪了他一眼:“你老看我干嘛?”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说:“不习惯,所以要多看看,我怕我来不及记住你,又忘了。” “说的什么话,听不懂。” “以后你会懂的。”他的说话的样子,有些伤感。只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问。 他伸长胳膊,将我揽入怀里,怔怔的说道:“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告诉我?” “没有。”他的怀抱很温暖。 “那我也没有。”他松开我,继续向前走,“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车祸是怎么回事?脸又是怎么回事?” 他打开房门的壁灯,他的卧室我还是头一回进,之前来过的几次,每次他都赖在我的房间不肯走,倒是没机会参观他的卧室。 “你房间很漂亮。”我由衷的赞美。 “能听到你的赞美,很不容易。”他拉过凳子坐下,并示意我坐到床上去,“你的手很冷,到床上暖暖。” 我撇撇嘴,打量他,没好气的说:“你又骗我上床?我不会上当的。” 他火大,突然从凳子上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你自己好好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从头到脚,妖里妖气,活脱脱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哪点还有苏晴的影子?你还穿高跟鞋,穿丝袜,擦口红,画眼影,烫卷发……还穿这么暴的裙子……你说说,我能看上你哪点?老实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这张陌生的脸,看的我难受,我心疼……” 我又没请你看,我求你看啦?我不去看他的眼眸,我知道他此刻已经完全摇身一变,变成情种了,内心脆弱敏感的要命,根本不能受刺激。 “你怎么把星月送给林安照顾了?”我不想刺激他,只能换个话题跟他说话。 他不搭理我,匆匆跑下楼,又跑了上了,手里多了一个盆还有毛巾。 “干嘛?”我紧张的向身后退缩了一步。 他弯身将盆放下,拿过毛巾,按住我的肩,认真的看着我说:“别动。我给你脸擦擦,整的本来就没了苏晴的影子,还画的这么难看的妆,我得你洗洗干净,仔仔细细的看看你。我怕哪天又把你弄丢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发现,夏景轩越发孤冷高傲的外表下,的确藏了一颗很脆弱敏感的心。我任由他拿着毛巾仔仔细细的沿着我的眼角,在到鼻子,嘴巴,慢慢的擦拭。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柔,这让我想起那次被他意外撞伤,断腿断胳膊的那次,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给我擦背擦脸…… 我打断他,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心里酸涩的难受:“我自己来,脸上的妆是洗不掉的,要用卸妆油卸。” “卸妆油是什么东西?”他怔怔的问我。 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无聊而又没有营养的对白。我怎么会跟一个只知道赚钱的上市公司的CEO谈论卸妆油是个什么鬼呢? 我从床上站起,四下搜寻着我的包包去向,眼睛兜转了一圈,未果。拍拍脑门,才惊觉落在他的车上。 “找什么?”夏景轩的眉心微簇,显然他很不喜欢我丢三落四的臭毛病。 “我找包包。包包好像落在车里了,在副驾驶的位置。那里有我随身用的物品……我去去就来……” 我穿着拖鞋哒哒的准备飞奔下去,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扯了一下,人嗖的一下就要飞了出去。 好在夏景轩反应快,本能的在我落地之前,伸长胳膊拦了我一下,最后的结果还是双双坠地,好在是地毯,跌的还不算疼。 姿势有些暧昧,他的一只大掌托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环着我的腰,我侧躺在他的怀里,因为他手上的这些动作,避免了我摔疼的可能性。 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着鼻尖。他的鼻息微重,因为距离的近,他的五官更显得丰神隽秀起来。我一时看的忘记挪开了眼,并忘了从地上爬起来。他比之前更有男人味,成熟孤冷的气质散播着撩人的气息。 “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搂着我后腰的手臂紧了紧。 我的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了他的眉梢,他的眉峰英挺的好看,凤眼深邃迷离。我想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得了他的美色。他的养眼跟行川的风格完全不同,他属于那种妖娆冷傲如鬼魅一般的令女人为之痴迷疯狂,而行川却是那种翩然若仙出尘的令女人为之敬仰。风格完全不一样,气场也不一样,没有可比性,却同样吸引人的眼球。 我收回花痴的思绪,故作镇定的从地上爬起。 “嘶……”我低吟一身,一股力道又将我拉扯了回去。 这下又从新载了回去,并且直直的载在他的小腹上。 靠,真是够了。好难为情,有种掘地三尺要将自己埋了的冲动。 “简艾,你又出了什么状况?”他平躺着,头微微抬起看我,又不敢动,怕自己不小心伤到我。 我有些委屈,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说道:“我头发卡你拉链上了……” “说什么鬼话,我没穿带拉链的衣服!”男人言简意赅的说道,完全不相信我,以为我在骗他。 我脸红,大囧:“我头发勾你……裤子……那个地方的……拉链上了……” 真是丢死人了,我歪着脑袋,腾出一只手去扯头发:“啊……你别动,我扯着疼……马上就好……” 夏景轩的眸色一睙,呼吸突然加速,脸色难看。 我尝试着扯了几下,却发现越是着急越扯不下来,急的鼻尖直冒汗。又有些做作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看看拉链的情况。 我的眸子瞟向别处,伸手去摸拉扣的情况,虽然在这方面经验不算丰富,但好歹也算是过来人,他身体已经发生了异样,我的脸红的发烫,连手上的动作都放慢,生怕一个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地方。 我莫名的感到紧张,手也跟着发颤,又不好轻举妄动,只好弱弱的垂下手,红着脸求救:“卡的太死了……怎么办?” “你问我?”他挑眉,幽暗的眸子水亮,桀骜不解的坏笑,“那简单啊,我把裤子脱下来就好了嚒……不然你给我拉?我怕我被你撩起火来,怎么办?” 对方显然一脸的无奈,非常不情愿的坐起,低头去拽裤子的拉链,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果。 “怎么办,好像不行啊!拉链坏了,拉不动!”他一脸的无辜,脸上看不出风云,单纯的要命。 我感觉他是故意的,我转过脸,低下头,红着脸去看拉链。 好尴尬,这是要让我亲自动手,去拉男人裤子上的拉链吗?很明显……我还未动手,他那个地方……就……太害羞了…… “先生,饭菜好了……”门外有敲门声。是孙妈妈送饭上来了。 我大囧,脸红的像酱紫的猪肝,怎么办,这要是被孙妈妈推门进来,看到这个样子,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呢……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 我急的直跺脚,恨恨的看他:“你干嘛穿带拉扣的裤子?” 夏景轩噗嗤的笑出了声,伸手过来掐我的脸,笑着说道:“从前,也没觉得你这么可爱。今天这么一看,你真是傻的可爱。除了运动服,你见过哪个男人的裤子是没带拉扣的?” 我想也没想,下意识的说道:“短裤啊,大裤衩,都没有拉扣……” 说完,我就后悔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起来。 “你的意思,我不应该穿带拉链的裤子,而是穿内裤在你面前晃?这好像不太合适吧,大冷天的。不过可以尝试,反正屋里有暖气嘛……” 我见他一副漫不尽心,完全像个没事人似的,他怎么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呢?他的脸是铜墙铁壁吗?他的无赖难道只会在我的身上才能体现出来吗? “你快想想办法……”我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也会喜欢 “别动。”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我红着脸对上他的眸子,感觉脸快被烧焦了。他低着头顺着我发丝的方向找到拉扣的源头,掏出打火机,准备去烧那缕头发。 我惊恐万分的看他:“你神经啊?你要烧我?” “那算了,让孙妈妈送把剪子进来?”他建议。 哎,与其让孙妈妈误解还有八卦,还不如让他烧我头发呢。 我咬咬牙,闭眼冷哼:“你烧吧。” “已经烧好了!” 他吹灭打火机,将烧碎的头发迎着灯光仔细看了一眼:“你头发开叉的很厉害。” “头发长,当然开叉,又是冬天。很正常。”我从地上爬起,将自己衣衫整理完毕。 “瞎说,你没烫头发之前,一直都没开过叉。”他振振有词,好像很了解我的头发似的。 “先生?先生……”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来。”夏景轩冷着眸子,对着门外的孙妈妈说道,“告诉管家,让他去车库里,将简小姐的包拿过来。” “好的,先生。”孙妈妈将饭菜放在小厅的餐桌上,瞟了我一眼,便退了出去。 三个小菜,两碗白粥,还有几个小笼包,热气腾腾的放在桌子上,惹眼又令人垂涎。 我不客气的挨着桌子边缘,撩开袖子准备开吃。 我稀溜溜的喝了几口粥,吃了几只西芹虾仁,砸吧着嘴喜滋滋的乐:“你不吃?” “我晚上吃过了。你都吃了吧!”他挑眉,盘膝坐在我的对面,“吃完了,回头给我好好交代交代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砸砸嘴,感觉菜炒的还不错,不咸不淡正合适。 “我出了车祸,当时脸被车上的大火烧伤了,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啪……”有的东西碎了。 我心底咯噔一下,除了手里的碗还有筷子,小餐桌上的其他物品包括小餐桌全被他掀了。他在生气,而且十二万分的生气。 他眼底喷火,眸子猩红,手上脖子上青筋暴凸,冷着脸一眼不发的看我。 我原本极好的就餐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没了着落。这人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动不动就发神经,动不动就大动干戈,暴跳如雷,我看他这一辈子,这种火爆脾气怕是没救了。 我低头看着手上碗里的粥,不打算搭理他,谁知道他发哪门子的毛病,我撩起筷子,继续扫荡碗里的粥,虽然吃到最后,粥已经凉掉,心情也郁闷的紧,我还是将碗里的粥吃了个底朝天。我是个好孩子,从不会浪费半点粮食。我以后也会将这个传统美德交给顾里,让他也要好好学习。 他的脸已经降至了冰点,他夺过我手上的筷子,将我从地上拽起。目光冷冽的看着我,他伸手指着我的鼻尖,气的原地打转。 “想说什么就说,你推磨啊!”我将筷子从他手里夺了下来,蹲在地摊上去收拾被他破坏了一地的狼藉。 盛菜的碟子碎了两个,因为是地毯,索性摔的还不算碎,都是大块的碎片,清理起来还算容易,就是地面上的油渍太脏,估计得从新清洗一下,放点八四消毒液泡泡,不然还是不容易洗干净。 “为什么每次你一旦离开我的身边,总能发生一些令人感到心惊肉跳的事情?你就那么不珍惜自己?不爱护自己?不保护自己?就那么作践自己吗?你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车祸?我问你,孩子呢?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孩子哪去了?” 夏景轩对我大吼一声,吓的我愣在原地,欲言又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话!孩子呢?”他再次低吼了一声。 我怔了怔,不去看他愤怒的表情,将歪倒的小餐桌扶正。将碎掉的碟子放在餐桌上,又将他先前用来盛水的盆子还有毛巾也放在了餐桌上,我将毛巾拧干净,接着去擦桌子。 眼前的男人微微向我这边靠近,身影落在我的脸上,将我眼前的光亮遮去了大半。 他夺过我手上的毛巾,狠狠的摔在了盆里,他双手按住我的肩头,目光与我对视,我在他的漆黑发亮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形,你看,多么陌生的一个人,即使过去了那么久,我还是适应不了现在这样的自己,这个有着妖艳的女人,她到底是谁?就连我也这么问了,何况是他,夏景轩?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有着水光,他脸上浮起大片的茫然和伤痛,他从怀里掏出钱夹打开,里面有一张我曾经的照片。 这张照片我从未见过,笑的灿烂、明媚,双颊泛着红晕,眼睛澄澈的漂亮,就连微微上翘的嘴巴也惹人怜爱,虽然只留了一个侧面,还是青涩的好看。这就是我曾经的自己,我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曾经长什么样,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陌生,我把我自己弄哪里去了?是丢了吗?还是真如我口口声声说的死了?苏晴真的死了,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只有简艾。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完整的你还给我?为什么你每回来一次,就要不完整一次?没回头一次,就伤我一次?苏晴……不,简艾,你身上流着苏晴的血,躯壳里藏着苏晴的记忆,你帮我问问她,她到底去哪了?她把孩子弄哪里去了?你让她赶紧回来,我真的很想她,想的快要死了……我等不了……” 眼前的男人,情绪波动的很厉害,哑着嗓子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心碎。他是那么用劲的去爱一个人,去等候一个人,执着的想念一个人,却生生的被我伤的,入骨心疼。 我抬手去给他擦眼泪,心痛的难以自制。我就那么静静的看他,不想说一句话。 我低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香烟,还是他喜欢的那个牌子。 我对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递到他的面前,黯哑的说道:“抽吗?抽一点会好些!” 眼前的男人歪过头,将烟接了过去,按在餐桌上,拧灭。 “我戒了,从你走的那天开始,戒的。”他背过身去,走到落地床前,幽然叹息,“戒烟容易,戒掉苏晴难。现在苏晴没了,简艾回来了,我的心好像也死灰复燃了。简艾,你替苏晴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不会难为你的,真的,我保证。”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先生,简小姐的包拿过来了。” “进来。” 孙妈妈推门而入,毕恭毕敬的将我的包包放在了床上,又小心翼翼的将餐桌搬了出去,自始至终的低着头,没敢看我们一眼。 夏景轩转过身,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冷淡的说道:“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去洗洗睡吧。” 我的眼睛有些干涩,心底升起慢慢的激荡,像水纹一般慢慢的向四处扩散,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里。 我终是不忍,我还是将孩子活着的事实告诉了他。 我红着眼睛,声音发颤:“孩子挺健康的。是个男孩,叫顾里。因为那次车祸,不到八个月,破腹生的。生日阳历四月三十日。” 我知道夏景轩之所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其实在他的内心,他是觉得亏欠夏行川的,所以他总想做点什么去弥补那次任务的缺憾,他冥冥之中,觉得是因为自己任务安排的不合适,才造成了他那样的意外。他心里有亏,所以他希望那个孩子活着,因为他觉得那个生命就是行川生命的传承。 “好……健康就好……他在哪?我们带他去看看他的爸爸,行川,好不好?”他的声音颤抖,心情颇为激动,先前满目的绝望在此刻看到了光明。 他笑着看我,兴奋异常,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明天就过去,好不好?孩子长的像你还是像他……那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像谁都不会太差……还是像你多点才好,这样我就不会嫉妒……有没有可能也像我一点?4.30号生,算算日子也八个多月了,那应该会爬了,七坐八爬九个月长牙……行川也一定会喜欢那个孩子……我也会喜欢,更会替他爱这个孩子,照顾这个孩子……” 我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我也很久没看到过那个孩子,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那是一份牵挂,一份担忧,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听说他已经长牙了,而且会无意识的喊妈妈,叫爸爸……听说这孩子聪明,总想下地走,会抬步了……可是,他却不是行川的孩子,我更没有脸面带着与别人生的孩子去见他,何况如今我是这般模样……他会认出我吗?我想他一定认不出我来…… 那个人,直至如今即使智商只有三四岁孩童一般,却仍然忘不了那个叫苏苏的人。 他曾跟我说过,如果我死了,他会在我的坟墓边上刨个坑,与我一起合葬;他说他怕我一个人太冷,一个人太孤单,他得陪着我到那边跟我说说话。 他说我犯浑,我不会死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是与我一起慢慢变老。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几时学会的抽烟 老的不能动,头发发白牙齿松动,他会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给我剪指甲,然后再给他自己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我们闭眼躺在床上,一起去……他还说,他不要求来生,他只要这一世,如果他这一世没能好好珍惜我,没有脸面去面对来生……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爱上了我这么一个人,而我自始至终,没能往前迈上一步,去看他,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恨……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绝情决意,没有人会像我这样自私自利……更没有人会像我这样难以被原谅…… 窗外的风雪渐熄,楼下花圃里的山茶花被雪花点缀的好看。我从衣兜里慌乱的找来烟,匆忙的点上,对着窗口用劲的深吸了一口。猩红的烟火,一闪一闪的令人心安。连着两根,我内心浮起的大片波动,才渐渐被平息了下去。 我转身,片刻的冷静以后,我的思维变的清明而绝情。 他对我吸烟的样子感到诧异,他立在我的身侧,浑身散发着风姿卓越般的光彩。 “你几时学会的抽烟?”他问。 我拉开窗户,将烟灰掸灭,眸子晦暗,有冷风迎面灌进来。 “也就最近这两个月的时间,没多久。”我说,将烟蒂抛掷窗外,将窗户拉上,转身对上他的眸子,“我只是没想到,你一直说要戒烟却从来没有真正戒掉,现在我染上了烟瘾,你却真的戒掉了。你说,这世界的事情,是不是离奇的惊人?我曾是那么用劲浑身的力气去讨厌一个人,恨一个人,甚至连同他吸烟的习惯一并讨厌,一并仇恨……,可是事实上,恨到绝处便成了喜欢,成了牵绊……你说是不是离奇?” 他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眸子幽暗:“那是够离奇的……但,你能这么对我说,我感到很欣慰,至少我抽烟的坏习惯变成了的喜欢;你对我的仇恨到后来变成了你的牵绊,这就是我这些年一直努力的结果,至少你不再恨我,走到哪里还会想起我……这就够了……” “我们没能正在走到一起的原因,不是不爱,而是不够爱。”我对上他漆黑幽亮的眼眸,他鼻子英挺的好看,他的下巴光洁,喉结发颤,我看着他说,“不是你不够爱,而是我的原因,我不懂经营感情,不懂给予自己的感情,更不懂如何回馈你们的感情……你和行川,都是我生命里最至关重要的人,你们是我的魂,没有你们我不会走到今天……我觉得我糟糕透了,你们两个人,却没有一个我是对得起的……我对不起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所以,在我还没有做到原谅自己之前,我不想去见行川,更不想带顾里去见他……事实上,顾里才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我……”我欲言又止,咬咬牙,下一秒我便摇身变成了一个撒谎精,“我把他送人了,所以就连我……” 所以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我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迎面扇了过来。瞬间,我的脸颊涨红,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打了出去。我的头磕在床头柜的拐角上,顿时额际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沿着脸颊顺势而下,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摸了一下,触目惊心的红。我双手拄着地面,艰难的从地面上站起,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 “我看错你了!苏晴,不会像你这般无情无义,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你果真是个无心的人……” 他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带着咆哮,愤怒,暴躁,也带着决绝,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对我放弃了,失望了,绝望了……眼前的男人打了我那么多次,却没有哪次像这样,我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没要怪他的。我觉得他做了那么多事,只有这件事,做的漂亮,他是该打我的,正常的人都应该打我。 “你的承诺善未履行完成,就别想着离开彼岸花开。” 我冷声的笑了笑,身子怔了怔:“当然,我简艾向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夏总,请放心。” 我将房间的门合上,提着自己的包下楼,管家达叔正从门外进来。 显然我的脸色不太好,红肿的脸颊引得他多看了我一眼。 管家达叔眉头微蹙,面无表情的说道:“简小姐,有什么需要?” “噢,没事,达叔,请帮我安排一间员工宿舍吧。”我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夏总交代的。” 半晌,管家达叔才微微点头,说道:“请跟我来。” 我跟着他的脚步,穿过回廊,越过一排排竹林,走过一个小树林,这才看到一排排小房子,住的这么偏,我想那就应该是员工宿舍了吧。 管家达叔给我安排了一个靠里的单人房间,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一张床,一个一拉柜,一台电视,没有空调,估计是长时间没人住的原因,所以空调没救一直没装。好在家用生活用品也还算齐全。 “先生,每天早上五点四十准时起床,他会沿着彼岸花开的外院跑两圈,六点半准时吃早饭,七点会到花圃种花剪草,七点半到楼上换工作服,八点准时从家里出发。简小姐,再次之间需要做的是,五点四十以前准备好先生起床要用的洗漱用品,包括水,牙膏,刮胡刀等;其次,先生有陪跑的习惯,以后陪跑的任务就有劳简小姐了,我年纪大,跑不动了;跑完以后,简小姐要趁先生洗澡的期间,将先生的早点准备好,当然早点有人负责,你只需端过来就好;先生用餐的时候,简小姐要一直站着,以便先生随叫随到;七点,先生修剪花圃的时候,简小姐,也要一直随同……总之,直到先生出去上班以前,简小姐是没有个人时间的,包括吃饭的时间,也不行……” “好。”我讪讪的点头,心里已将夏景轩浑身到下骂了个遍。他是太上皇啊,吃喝拉撒都要叫人陪着,这什么坏习惯,全天下有谁比他还会享受的。 管家达叔退出去以后,我这才有空打量这件还算宽敞的员工宿舍,被褥床铺都是新的,料子摸上去还算舒服,就是帮佣的服装难看了点。我低头将床从新整理了一边,又跑到卫生间匆匆洗了个澡,收拾停当以后,时间已经不早,快到十二点了。想想第二日要赶在五点四十之前起床,头就大。我将手机闹钟调好,这才熄灯上床。没有空调的房间,难免觉得清冷。我原本就有认床的习惯,这一夜注定是个未眠夜。 我在床上反反复复的折腾,被窝里连点热气也没有,只感觉手脚冰凉,鼻头冻的泛红,直至后半夜的时候,实在眼睛瞌睡的难受,这才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做了很多梦,关于行川的,关于景轩的,也关于林安,关于星月的…… 其实,自从行川被我失误打伤的那次以后,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回忆跟他有关的日子,根本就停不下来,梦里也不曾停过,直到真相变的残忍,直至今日,在听到梁骏说了那些关于行川的近况,我的内心其实就未从真正平静过。 我在床上迷迷瞪瞪,可能因为天气冷的缘故,睡的总是不踏实。混沌迷糊之间总觉得床头有人,我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撑不开眼皮,索性就这么闭眼吧。 ………… 天还未亮,我就已经醒了,时间刚好是早上五点。我睡不着也睡不好,索性还是起来吧。找来员工服套上,将头发高高的绑起。我穿上鞋子,匆匆的推开房门,想着能否看到一夜初醒以后的雪景,结果令人很失望,除了湿冷加上一点冰凌,根本就没有自己期待那样的场景发生。 我对着手哈哈热气,瞬间便升起了一股白的水气。 沿着竹林小道绕了一圈,不知不觉便绕了附近的人工湖边上。冷风撩人,尤其是湖面上刮过的风,似把冰刀刮在脸颊上生硬的泛着疼。湖的西南角原本是一池的荷花池,我记得靠亭子的地方荷花到了夏日开的最是繁盛的时候。这让我想起,曾经某个时候,某个早上,那个人清早划着小船,头戴草帽,游荡在河池中间沿途摘蓬莲的场景,他那样丰神俊逸飘然出尘,他的鼻尖细密的冒着汗,他笑着对趴在阳台上的我说:苏苏早啊……他还用新采的蓬莲熬了粥,我想我这一辈子大底也就喝过那一次新鲜的莲子粥吧…… 我收回思绪,双手冻的冰凉,橘黄路灯的疏影下,我的身影投射在湖面上,随着水纹泛着生动。我抬头目光越过湖面向不明的远处眺望过去,不明的阴影地方依稀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看样子应该是彼岸花开的保安。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是故意的 时间已经不早,距离管家达叔的交代时间,魔王似乎要晨起了。我转身,一路匆匆的向别墅的方向跑过去。 比我早起的人大有人在,途径前院的厨房,已经忙活了起来,穿过长廊,推门而入,管家达叔整迎面走来出来。 我讪讪的问了声好,他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因着对夏景轩的了解,他这人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对自己的生活喜乐,时间久了我还是能摸清个大概。他不喜欢鲜艳的衣服,不喜欢吃辣,更不喜欢吃香菜和葱……他喜欢胸大屁股翘的女人,喜欢喝红酒,喜欢吃牛排,羊排,猪排……以前最喜欢抽烟,现在不喜欢了……他好像还不太喜欢海鲜,但是又偏爱三文鱼……他还不喜欢什么?他讨厌说话啰嗦的女人,讨厌爱哭的女人,更讨厌爱慕虚荣的女人……他一直喜欢从未改变的就是霸道,他喜欢征服别人的感觉,喜欢冷着脸看你,更喜欢发脾气……他有狂躁症,暴躁症,咆哮症……他还有点变态…… 我站在他的房门外,仔细想了想他的喜好,竖着耳朵趴在门上倾听房间里面的动静,也不知道他醒还是没醒,我若是贸然进去,或许又不太礼貌;若是不敲门进去,管家偏偏又再三强调,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思量再三我还是轻手轻脚的拧开门,探着脑袋走了进去。 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已然穿戴了完毕,一身运动装。床边上还放着一套女人的运动服,看样子是为我准备的。 他垂着头,去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戴上棒球帽,整个人看上去阳光帅气的迷人。他的身材一直都很好,健硕的胸肌性感的撩人。我想若是让杨一知道了,她一定会嫉妒的死掉。 我将擦手擦脸的毛巾递了过去,他接过胡乱的擦了一把,甩手扔给我。 他的眸子冰凉,站在原地活动筋骨,做了几十个俯卧撑,高抬腿,又尝试的做了几个下腰的动作…… “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速度。”他走到房门口,背对着我说道。 我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回神,迅速的将衣服换上。 冬日里的早晨来的比较晚,若是没有路灯,其实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夏景轩跑的飞快,绕是我平时锻炼的人也跟不上他的步伐,他总是将我落一段距离以后,又迎头跑回来,每跑回来一次,就凶我一次。 其实沿着彼岸花开的外院跑,真的很累,没有七八公里,五六公里总算是有了吧。外围的路灯又少,总是灰蒙蒙的到处有着阴影,让人觉得害怕。我好不容易坚持了一圈,实在是跑不动,心跳如鼓,肚子还隐隐作痛,我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息,任是他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也没精力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平息了片刻,消失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视野里,他跑的飞快短短数秒钟之间,就已经飞到了我的眼前。 他原地围着我打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跑还是不跑?”他的语气冷淡,脸上面无表情。 我将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气喘吁吁的摇头:“我跑不动了,您继续,别管我……” 他扬眉,若有所思的冷哼一声:“噢,我就是跑回来提醒一下你,这附近原本是一座坟场改建的。据说这个点真是亡灵猖狂的时候,你好自为之……” 他还吓唬我,以为我怕吗?我才不怕呢,我在内心对他翻白眼的时候,他人已经跑出去了很远。好吧,为毛我的后脊背毛骨悚然,阴森的令人感到害怕 呢…… “喂,等等我……” “自己追上来,我没有等人的习惯。”他嘴硬,跑速却减小了不少。 五分钟后,我终于追上了他,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夏景轩,你是故意的。”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气恼的要命。 “知道了,你还说。”他的额头上,鼻尖上落满了汗。 “夏景轩,你卑鄙。” “谢谢夸奖,我一直都这样,从来未曾改变。” “不客气,你有卑鄙的潜质。我服了。”我叹息。 “你聪明了,乖巧了,知道不反抗了,这很好,进步不错。” “夏总,夏少爷,夏皇帝,你打算白天怎么折磨我?我想您那么忙,工作的时候应该没时间折磨我吧?” 前面十米的地方就是彼岸花开的大门,他终于肯停小跑的姿势,放慢脚步。 他突然转过脸,冷目看我:“不,我有的是时间。” 我瞪大眼,着急的替他分析:“你哪来的时间?夏总,您不会卑鄙到连夏氏集团也不管了吧?专门请假在家折磨我?” “不,你跟我一块去上班。” 他向我靠近,眸子幽暗冰凉:“你时间好像来不及了,我八点准时出门。你要在八点之前将昨天打翻的地毯,清洗干净,另外还要把我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手洗干净。我说的是手洗,明白吗?” 靠,果然变态,变态狂终于开始走上了折磨人的道路。 好吧,我忍。谁叫人家有本事,翻身为云,覆手为雨,能正中要害,捏住你的命门呢。 我抖抖发酸的双脚,下意识的向彼岸花开的大门跑了进去。 待我将他房间的地毯抽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大量,我匆匆忙忙的扛着毯子下楼,整个彼岸花开的帮佣都在各司其职,各忙各的。 我记得楼下的花圃边上有口深井,这么大的毯子刷起来也不会很容易,只能平铺着,将有油渍的地方清洗干净就好。 找来洗衣液,打好井水,还有洗衣服用的大盆。这才开始正正经经的忙活。等我忙的像头牛一般,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毯子清理干净以后,男人已经洗漱好,穿戴完毕从楼下下来。 他眯眼看我,脸上风云莫测。他从阳台的花架上取来洒水用的喷壶。 对我我弯弯嘴,示意我给他喷壶打满水。 什么人?他边上明明就有自来水管,只要轻轻的开个水阀,很快就会出水。再说,这是大冬天,昨晚才下过雪,哪里需要给花圃浇水?他这明明就是没事找事。 没办法,我忍。我不情愿打了一桶水上来,给他的喷壶蓄满水,不再搭理他。又哒哒的马不停蹄的跑上楼,将他先前换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儿的全抱下来,愤愤然的全丢进盆里,倒上洗衣液,倒上水,准备泡上一泡,冲冲水就好。他这样身份的人,衣服也脏不到哪里去。我担心的是他的衣服,好几万块钱的衣服若是就让我这么洗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全废了。 我猜,他也不是想叫我真正的洗衣服,他只是想看到我忙,想使唤我,想我听话的样子,他就会有成就感……他的衣服向来都是保洁阿姨专门用技术干洗的,哪里是像我这样处理的…… “简艾,去将我修理花圃的剪刀拿过来。” “简艾,将我种花的铲子拿过来。” “简艾,我饿了,去盛饭给我吃。” “简艾,我要看新闻,过来给我读报。” “简艾,遥控器呢?” “简艾,将我的公文包拿过来。” “简艾,你在干嘛?你耳朵聋了?……给我装聋作哑,不听话是吧?” “简艾……简艾……简艾……” 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我已经被他使唤的晕头转向,完全蒙掉,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你在干嘛?”他过来拧我的耳朵,“我让你读报纸,你怎么睡着了?” 我狡辩:“我没有。” “那报纸上的哈喇子是猪流的?” “嗯,对是猪流的……”我随声应和。 “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你还有十分钟洗漱换衣服的时间,快……” 好想抓狂,啊…… 我从楼上换洗干净,下楼。他依靠着车窗,正低头看表。 “你已经迟到了五分钟,罚你早饭吃五个荷包蛋……” 老天,他明明知道我是最讨厌吃荷包蛋的,啊……泪奔中……我宁愿不吃早饭,也不要吃荷包蛋…… “站着干嘛,还不上车?” 我去开车的后门,刚打开,便听到他的声音:“坐到前面来……” 我跳上车,刚绑好安全带,他便把餐盒扔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趁热吃,一个都不许剩。” 我黑着脸,垂着头,咬牙切齿的说:“我不饿……” “那是谁的肚子在响?” 我额头冒冷汗,双手扣着餐盒的盖子,反反复复的几次,也不愿意打开吃掉它。 “我不喜欢吃荷包蛋。”我的眸子幽暗,神情可怜的说道,“我吃荷包蛋,我怕吐你一身,吐车子一身。你难道不怕吗?” “不怕,反正弄脏了,还是你洗!” 车子已经开了出去,上了高架,冬日沿途的风景尽管苍凉也好过我此刻的幽怨的心情。 还剩一个,怎么办,实在吃不下了。 我撇嘴,找借口:“医生说了,鸡蛋吃多了,胆固醇会偏高,影响健康。” “没关系,你胆固醇偏高的话,我可以安排人给你治。咱们夏家不缺医生。”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埋在哪 “我鸡蛋吃多了,会头晕。” “没事,习惯就好了。” “夏景轩,我讨厌你……”我愤愤然,终于忍不下去了,将餐盒果断盖上,打包好,摇下车窗狠狠的扔了出去。 “简艾,你很有个性。很好,原本计划上午只是让你到前台那接接电话什么的,看来上午你只能干保洁打扫的活了……我想公司保洁阿姨,会感激你的……” 我无语,我示弱:“我错了。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我压根就没睡着。好累,我还是跟前台学习学习接接电话什么的,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关没系啊,你多多干保洁的活,刷刷厕所,拖拖地,擦擦桌子什么的……我相信,你今晚一定会睡的很好。” 我哭丧着脸,岔开话题:“我想看看星月。” “星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配?”他的语气淡漠,也很伤人。 对,星月跟我没关系,我不配,他功劳最大,他牛。星月长这么大,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我有什么资格去看她。 我默然,低着头,不再说话,心里泛起阵阵酸楚,痉挛一般的抽搐,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柔肠百结的滋味。 夏氏集团,滚烫的鎏金大字,我站在楼下,抬头迎着冬日的暖阳,看过去,这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我曾经来过一次,没想会第二次过来,更没想过以后会经常过来。 “Hi,简艾,你怎么在这?” 这是梁骏清朗明媚的声音,这是他一般掩藏自己内心世界常用的、甚至最虚伪的声音。他那副凉薄寡淡的眸子,以及刻薄的声音,只会在一个叫苏晴的姑娘面前,表现出来。 梁骏满面春风的走过来,人还未走近,胳膊已经勾的老长作势要过来搂着我,动作亲昵的一气呵成。 我不躲,我为什么要躲。我正在气头上呢,我可不得找个人搭档一下,气气某人。 我笑魇如花的看着来人,我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抽筋了。 “梁少爷,早!”他的胳膊已经慵懒的耷拉在我的肩上,看着我的眸子盈润的发亮。 “早,简艾小姐。我正愁找不着你人呢,没想这大清早老天就开了眼,将你送了过来。”他的嘴唇轻薄,微微上翘,弯起的弧度,刚好是女人都爱的那种,他的牙齿洁白,说话的声音依然充满挑逗,“昨夜,我酒店可都给开好了,没想很遗憾,我们没有约炮成功。” 我脸红,大囧,此刻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梁骏与夏景轩本身就是公司的高层,出入往来的人颇多,好奇的人也不会少,梁骏说话的声音恨不能整栋楼都叫人听见。 我耳根子发烫,愤愤然的盯着他:“梁少爷,整日将约炮挂在嘴边,会不会肾不太好?我看您容颜煞白的憔悴,是不是活干的多了,人也虚了?” 他搂着我肩膀的胳膊倏然一松,仰面大笑:“虚不虚,简小姐,晚上一试便知。” 我气恼,又感觉夏景轩正立在不不远处回头看我们。显然我们先前的对话他都听了个大概。 他的步子飞快,嗖的一下,便来到了我们的中间。 他双手插着裤兜,眸子冷淡,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他转身客气的对梁俊笑道:“简艾,是我新请来的助理。怎么,你有想法?” “大表哥,怎么好事都让你捡到了,我就没你这般的好运气?这样吧,我正好缺一个秘书,你将她拨给我。咱们昨晚在饭桌上谈的买卖,我可以跟我妈再商量商量,你看,怎么样?” “我听闻,姑妈最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昨晚的宴会上我看她气色的确不佳,改日我会亲自过去探访她的。至于昨天的商议,还是听董事会的决议吧。至于简艾,你可以问问她,她若是愿意做你的秘书,我没意见的。” 夏景轩挑眉看我,一副气定神闲稳操胜券的样子。 俨然一副抓住我小辫子的大尾巴狼,好吧,我认了。 我抬头对上梁骏如沐春风的笑脸,摇头:“抱歉,梁少爷,我没兴趣。” “呀,难道已婚妇女都这么傲娇吗?我听闻,简小姐连孩子都有了,还要伺候一大家子的饭菜,想想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你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先前还专门请了人去调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 以梁骏的个性,他不会像夏景轩那般去调查我的身世,我们的家室情况。显然他说出来那样的话,叫我大跌眼镜的同时,落显惊慌。当初将顾里悄悄送回国的时候,我是托李猛亲自给我办的事情,师傅李猛滥情又娘里娘气,但他的嘴巴还是比较严谨的,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所以,当初将顾里送回国给小姨照顾的时候,所有的环节都被我刻意的设计过,就是为了规避夏家人对我生活之外的人做出调查。为此,小姨他们为了考虑到我的处境,还特地从新搬了家…… 这样想来,梁骏说他调查我,估计的确是调查了,至于结果估计也是没着落的。 “梁少爷,梁太太来了。”我对他的无耻行径讪讪的笑了笑,指了指他身后举止优雅的女人说道,“您,好自为之。”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梁太太?”他弯出食指,勾住我的衣领,眼眸冰凉寡淡的落在夏景轩的脸上,带着一丝审视,“她跟苏晴,是什么关系?” 梁骏不提苏晴还好,一提到苏晴,夏景轩整个人都变的不好了,他的眸子充血,握紧的拳头青筋暴突,脸上的风云似洪水猛兽,下一秒人就越过我,向梁骏的方向冲了过去。 饶是我反应的极快,在中间拦腰拖住他,梁骏还是挨了一个拳头。我因为夏景轩身上的力道,人也被甩了出去,跌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想,此刻看热闹的人一定不少。夏景轩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梁骏也就提了一下苏晴的名字而已,他至于那么激动动手打人吗?显然,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的。 梁骏挨了一拳,面上无光,趁我摔倒的间隙,又狠狠的回击了一次。 夏景轩因为弯过身子过来,拉摔在地面上的我,疏于防备,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拳。 刹那间,两个人便你一拳我一拳,没完没了的干了起来。我挫败的从地面上站起,下意识的要去拉架,两个仪表堂堂的公司高层,就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在这厮打起来,成何体统。说到底,苏晴却也实在是个可恶的女人,即使消失了,也掩盖不了因她的存在而伤害人的事实。我想认识苏晴的人没几个是不恨苏晴的,认识苏晴的男人,没几个是没受到伤害的……所以,就连我自己都鄙视苏晴那样的人……所以,苏晴在我的心里死了,简艾回来了。 “你们都给我住手,苏晴死了,死了……” 我插在他们中间,对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这才将他们及时制止住。 “你是谁?”这是莫漠的声音。她那副高人一等的做派,从未改变。 她的高跟鞋,又尖有细,指甲上的蔻丹,颜色做的很漂亮。她的脸上有着戒备和不屑。 她没有变,就连说话的语气,看人的姿态都没有变。看样子,就连婚姻也拯救了她那富家小姐的一身坏脾气了。 我是谁?我是谁苏晴,我是你的头号大情敌,苏晴。你不认识了嘛?想象真是可笑,我想我这一辈子想与我作较量斗争的女人一定不会很少,能跟我一直较上劲的,非莫漠莫属。 她有这个潜质,她可以当中泼妇骂街,她可以泼我油漆,她可以跟夏振兴勾结,与林安勾结,想法设法的想除掉我,她甚至可在听到苏晴的名字就可以发狂失控的将说苏晴名字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但这些,却都因为一个叫苏晴的人,将她摧残的神经崩溃,不像个正常人…… “我叫简艾。” 我对她礼貌客气的笑了笑,我知道比起我虚伪的外表,其实我内心要真诚的很多,因为直到今日,我内心都没有怪过她。对,我不怪她,我可怜她。 “你跟苏晴什么关系?” 你看又一个人再关心苏晴与简艾是什么关系,你看苏晴这个人的名字,多么有影响力。即使你告诉了他们苏晴已经死了,他们还是对苏晴印象深刻,一直未曾从心里上连根拔起过。 我想将谎言圆的结实,密不透风:“没什么关系,她在弥留之际,与我说了有关她的故事,仅此而已!” “那么,她埋在哪?” “她的骨灰还有灵魂,散在斯德哥尔摩附近的一条冰湖里。” “啊……”莫漠突然崩溃的尖叫了一声,刹那间泪流满面,她哑着嗓子说,“那个贱人怎么可以有脸去死?她死的倒是轻巧,我要刨了她的坟,扬她的骨灰,她这个贱人将我表哥害的人不人鬼不鬼,自己却潇洒的一死百了……啊……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死,她得回来,我表哥怎么办?她不能死,不能死……她哪怕回来看我表哥一眼……一眼就好……你让那贱人回来看我表哥一眼,你看她还敢有种去死……她死上千次万次也赎不了她的罪……她得回来,回来给我表哥当牛做马一辈子……”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脱衣服 莫漠跟夏行川表兄妹的感情,如此一来的确很深厚,我想行川有这样的表妹也该算是他的福气了。 莫漠哭的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在夏氏集团如此人来人往的大厅,实在是有损夏氏集团的脸面。同样是高层,谁都看不下去。 我弯身将她从地面上扶起:“苏晴已经死了,她没有坟,更没有骨灰给你扬,她托我带给你一句话,她从来没有怪过你,恨过你……她说,爱情在卑微里开不了鲜艳的花……” “她还说什么?”她脸上挂着眼泪,小脸精致的好看,水润的眼眸里写满了悲凉,“我表哥怎么办?我表哥怎么办?她走了,我表哥怎么办?她给我表哥留下了什么话?说了什么……” “过阵子,我会替苏晴去看望你表哥……到时候我会将苏晴临终遗言一并转告给他听……” “苏晴不会死的……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附近……她身上的气息,我熟悉,没有人会比我熟悉……” 莫漠突然瞪大眼睛,仔细打量我,她的目光有着审视,突然整个人就清灵起来。 她抬手比划我的身量,我的身身材,她的眸子突然发亮,指着我的鼻子冷冷的大笑。 “不……简艾,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简艾……你是苏晴……对,错不了,没有人的气息会像你这么强烈,这么像苏晴……别以你换了一张脸,我就不认识你了……你滚开……” “我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我会找出证据的!” “都说了我不是……”我心虚。 “不是?不是夏景轩那么紧张你干嘛?这个世界上除了表哥那么不顾一切的去救你,在乎你,那就是夏景轩了!” “有吗?我想梁太太您的眼神不太好,我只是夏总请来的保洁阿姨而已。” “说出去鬼信了,我都不信。” “信不信,那也是事实。” 我掩嘴俏笑:“梁太太您是不是神经不太好,看谁都像是苏晴?您整天这样提心吊胆的,累不累?” “韩总监,早!” “韩总监,早!” ………… 不远处传来哒哒,十分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韩总监,早上好。那人已经来到了我们中间。 她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有着精明与干练,一年多的不见,她越发的漂亮灵厉。 她的眸子在我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性感的嘴唇微微上翘。 “怎么,大清早的,在大厅开家庭会议?这合适吗?上午会议都不开了,是吗?天威集团的收购协议,都不谈了是吧?” “还有你,隔三差五的挂着梁太太的头衔,没事瞎往这里跑什么?”韩灵芝的眸子一转,便落在了莫漠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什么出息?哭给谁看?丢人不丢人?赶紧回去,这里有你什么事。再说了,你也真是够可悲的,整天围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瞎转悠,你累不累?我看着都累……他有什么好的,就一个花花公子哥一个……我劝你,赶快回家把离婚协议书写好,就都完事了……” “你……韩灵芝……哼……你说我?你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夏景轩不要你……你不也上杆子倒贴……在夏氏集团帮他忙活打天下……” “干嘛?你嫉妒我啊?我就上杆子倒贴了怎么了?好歹他需要我,他事业上需要我。我还给他暖床,你能给梁骏干嘛?他让你暖床吗?” “你……”莫漠气结,伸手指着韩灵芝的鼻子大叫,“啊……” “再不走,我请保安啦?”韩灵芝眉毛上翘,对莫漠白眼。 “不用,我自己走,哼!” “慢走您咧,不送!” 能收拾莫漠的人,还不差韩灵芝一个。她一个行政公关的总监,在大厅说出暖床睡他们老板CEO,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看样子在夏氏集团待久了的人,都默认了她与夏景轩这样不正当关系的事实。从另外一个层面,她在夏氏集团的实力也是首肯的,不然不会说出先前的话,噎的夏景轩与梁骏面面相觑。 总裁的专用电梯,土豪金的奢华。 韩灵芝从一进电梯的门,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不曾转移。 直到她下电梯的那个楼层,才淡淡的笑道:“景轩,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了?越来越不如从前……” 好吧,我承认我是妖里妖气了一点,至少目前总体看起来,就是一副标准的狐狸精魅相。 灵芝的身段向来不错,小腰纤细,走路姿势摇摆,不徐不缓。 梁骏对她的背影,吹了一记口哨:“韩总监,晚上约吗?” “约你大爷!”韩灵芝对他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你笑什么?”梁骏挫败的回眸看我。 “其实,我觉得梁少爷,跟韩小姐,挺登对的,我说的是真的。” “怎么会,简艾小姐是看错了吧,我怎么觉得跟简小姐挺登对的呢?大表哥,你看我俩登对吗?” 电梯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开门。 夏景轩突然捏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向电梯外大步流星的走去,根本就不搭理梁骏的一脸坏笑。 出了电梯的大门,一路上夏景轩的脸都阴沉沉的,他的嘴角先前与梁骏干了一架,泛着青紫。 他拖着我,进了办公室,用劲的关上门,拉上百叶窗,将我用劲推到沙发上,去拽自己的领结。 我知道不好,这男人已经兽性大发,什么事都可以干出来。 我从沙发上弹起,下意识的将自己护住,我急急的看他,说:“夏景轩,你要做什么吗?” “我脱衣服,你说能做什么?” 他过来,拖住我的脚将我从新拉回来,按在身下。 他的眸子冰凉,没有情欲,他在吓唬我。 “一回来,就到处勾引男人,你这种勾人的坏毛病,就改不掉了是吧?” 我无辜,瞪大眼睛狡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男人了?倒是你,脾气总是那么臭,你干嘛与梁骏动手?苏晴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那是你的底线是不是?你怪梁骏什么?为什么要打架?” “你问我?我倒是问问你,你跟梁骏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你消失的这一年里,他会比我还着急,满世界的找你?你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干架吗?” 不是第一次?那还是很多次了?为什么打架,这两个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化解不开的误会? “怎么,你们还打了几次?” 他从沙发上弹起,背着我,走到窗口,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窗外。 他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清冷:“你是不是在我执行任务的期间,跑到他酒窖去了?” “是,他的酒窖很漂亮,冰酒很还好,我还喝醉了。” “那你知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行川哥哥将我带回金湖水岸了呀。” “你是白痴吗?”他突然转过身对我低吼一声。 我从沙发上爬起,无辜的看着他:“你才白痴,他打你的时候你干嘛不躲,以你反应的速度,根本就不会挨这么一拳。” “我不挨这一拳,你就会从新再摔一次。” 好吧,他说的在理,当时他的手臂正好拖着我的后腰,要是突然躲开梁骏那一拳,我肯定又直直的再次摔倒,而且会被摔的不行。你看他嘴多硬,想法设法的要折磨我,又不忍心叫我受到伤害,活着如他这般,都纠结! “那你为什么说我白痴?” 我站在他的身后,目光飘向窗外,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黑压压的一片。 “你喝醉了,不仅吐了他一身,还吐了自己一身。” “对,这个我知道,行川哥哥都跟我说过了。” 他低着头,眸子里喷火,伸手掐住我的咽喉,语气冰冷。 “他还给你换了衣服,带你去冲澡,这个你也知道?” 我诧异,惊恐万分…… “你胡说……”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觉得他在撒谎,“给我换衣服的是吴婶,行川哥哥都跟我说了的,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他喝醉了,亲口对我说的?你还狡辩?”他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眼眸冰冷寡淡的看着我,“他不仅扒光你,将你扔进了浴室,给你冲洗,还给你换了衣服……” 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就单说当时在梁家大宅里,也没有这样环境提供他这么做啊?我那么大的一个人,就算喝的醉醺醺的,扛着我去神马浴室的路上,也叫他们院子里的佣人看到了吧?若是梁家的佣人都看到了,梁俊的母亲会这么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去干这种事吗?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梁俊那间私人酒窖里,还有里间,里间里有配套实施齐全的洗漱公寓 老天,真是难以想象……那天我穿的什么?我穿的高开叉刺绣旗袍……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我还喝醉了,我还当着他的面可怜兮兮的哭,以梁俊四处滥情的性子,及有可能对我做了些什么……怪不得,他一提到苏晴的名字,夏景轩这么气愤,这大概是厚积薄发,忍无可忍的愤怒吧…… “那他还做了什么?”我的舌头打岔,结结巴巴的小声嘟哝。 夏景轩的手,掐的我脖子生疼,窒息感觉越来越甚,闷的我脑袋嗡嗡作响。 “你要掐死我啊?”我挣扎,他却不为所动,将我推至墙角,眸子漆黑幽暗。 他的手臂,突然放松,我低头用劲大口吸气,大口喘气,稍稍片刻以后,才对上他那抹黑亮深沉的眼眸。 “我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掐我也没用,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还想他对你做什么?你难道就没点羞耻心吗?在听到自己被另外一个男人剥光衣服以后,你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一点也不感到生气,你还能这么淡定的问我还做了什么?你真是个寡廉鲜耻的女人……” 难听的话,我听得多了。但从夏景轩的口中听到骂我诸如下贱之类的话,却不多。 “是,我从来就不是个什么正正经经的女人。寡廉鲜耻,你骂的是苏晴还是简艾?” “滚……出去……” 滚就滚,什么德行,整天对人颐气指使,我欠你的啊。 我转身就向门口走,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他一下拍了开来。 他挡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我。 空气瞬间变的骤冷。 我对上他的眼眸,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夏总,麻烦您让一让,我要滚了!” “你滚啊,我看着呢。” “您挡在这,我怎么滚?” “你可以从这里滚到那里。” 他伸手指着旁边的空地,语气凉薄:“你早上的任务就是滚,什么时候把这地毯上的灰尘滚干净了,什么时候起来……” 变态,变态,变态…… 我抓狂,瞬间有种将他推到在地,对他的头进行一场暴打一顿,才能解气。 “夏总,您这地毯是灰色的,我看不到哪里有灰尘,请您示范一次,怎么滚,才能没有灰尘。” 对付这样的人,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谁狠过谁。 他过来揪我的耳朵,指着脚下的一根头发:“还敢犟嘴?地上但凡还有一根头发,我就把你从这32楼扔下去,快……” 他松开我的耳朵,走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再管我。 我蹲在地上,灰色的地毯柔软的像踩在棉花团上,除了先前夏景轩看到的那个头发,根本就没有别的头发,更别说了灰尘了,再我看来,他的办公室可比我的脸都要干净。 不多会儿,我便从地面上站起,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工位面前。 他的眸子盯在银屏上,一动不动。 我敲了敲他的桌子,说:“夏总,已经收拾干净了,我可要出去了吗?” 他不看我,却对我一字一句的说:“是吗?我脚底下你都检查过了?” “没有。”我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 “那还愣着干嘛?” 他不抬头,继续盯着屏幕,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在看什么方案,惹的他十分的气恼。只听突然啪的一声,他眼前的那台苹果笔记本,便在我恍神的间隙被他摔的粉碎。 我惊魂未定的间隙,又被他下一步摔凳子的举动,吓的灵魂出窍。 带轮的凳子被他摔的四脚朝天,我刚好蹲在办公桌下去捡地毯上的小碎发,不巧却正中要害,砸在了我的腰背上,生疼。 我吃痛的叫了一声:“啊……” “没事你躲桌子下干什么?” 靠,他还有脸问,难道我想卑躬屈膝的忍着你的坏脾气,躲在你的脚底下给你砸吗? “捡地毯上的碎发。”真怀疑,这地毯上突然多出来的小碎毛,是他刚刚刻意刮胡子留下来的,越捡越多。 “站起来。”他对我突地冷呵了一声,“叫你站起来,耳朵聋啊?” 好,我站起来,你是大爷,我惹不起。 他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眼眸里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心:“伤哪了?” “腰。”我躲开他手上亲昵的动作,“不过不要紧,我都习惯了。” 办公的内线电话在此刻响起。 “不要紧?”他挑眉,疲惫的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去接电话。” 夏景轩慵懒的窝在沙发上,眼睛合上,睫毛浓密,他的下巴弧度柔和的好看。 我乖乖的去接电话:“喂,您好,总裁办公室。” “请夏总,接电话。”这是韩灵芝的声音,语气好像很着急。 “是灵芝的。”我回头看一眼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按免提!”他扶着额头,好像很是头疼。 “说。”他对着免提的方向,漫不尽心的吐了一个字。 “夏总,收购天威集团的会议,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对方的股东已经全部到齐。” “好。我知道了。” “另外,还有一件私事。” “工作的时候不谈私事……” “是关于……星月的……”那边欲言又止。 “说。” “她在医院。” “嗯……”夏景轩在等着韩灵芝继续说下去。 “林安,在医院陪她,星月哭闹不止,嚷嚷着要见您。” 星月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她为什么会哭闹不止?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鼻尖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心脏一揪一揪的发紧。 “说重点。”夏景轩已经失去了耐心。 “据林安说,星月是从滑滑梯上摔下来的,小腿骨折,正在打石膏。” 夏景轩听到这里,突地从沙发上弹起,冷冷的说道:“安排司机到楼下等着,另外给我办公室从新配一台电脑,还有,会议取消。” 夏景轩没有打算给韩灵芝说话的机会,他已匆匆穿上外套,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 “愣着干嘛,跟过来。” 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的,就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出。 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妙,从那那副冷淡的眸子里闪烁的火苗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有多糟糕。 夏景轩比我想象的要在乎星月,至少对于上亿的收购会议,他临时取消了,从这里不难看出,他的确是爱孩子的。 “在哪?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哭什么哭?好好说……” 夏景轩好像在跟林安对话。 “行了,孩子不用你管了,我已经有人安排了!” …… 韩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那辆骚包的宾利还没有修好,开出来的还是那辆黑色的大奔,夏景轩有节约的潜质,至少这辆黑色的大奔曾经在去崇明的那晚,被撞坏的不轻,他竟然将它开了这么久,这只能说明要么他节约,要么他是个怀旧的人。 自从汶川地震结束以后,直至到现在,我很少跟韩生有过照面,即使打了照面,也没机会说上两句。 韩生毕恭毕敬的立在车子旁边,去给夏景轩开车门,在看到夏景轩身后的我时,脸上有诧异,片刻以后便恢复自然,同样礼貌的邀我上车。 夏景轩身边出来的人,都是一副死德性,基本上属于只干事,少说话的人。即使心里有着小啾啾,也不会说出来。 “星月接回来,由你照顾。” 车子快到医院的时候,一路上无话的他,突然开了口。 我的眸子倏然黯淡,心已经飞到了星月的边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摔的疼不疼?这么点小的孩子,造那么大的罪,想想就难受。 “简艾,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应我?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我想什么,我想着星月为什么会被林安照顾着?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腿被摔伤了?小区里的滑滑梯本身存在的安全隐患本来就不大,为什么刚巧是这个时候摔伤?难道她知道我回来了?还是她本来就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并且知道简艾就是苏晴,苏晴就是简艾。苏晴之所以变成简艾,也是她一手策划的,所以,她在害怕着什么…… “爸爸……” 夏景轩前脚刚踏进病房门,后脚便传来星月脆生生甜腻腻的声音。 “疼不疼?”夏景轩蹙着眉头,垂头去看星月打着石膏的小腿,满脸的心跳。 “星月,不疼。看到爸爸,就更不疼了。爸爸,今天是圣诞节,爸爸会陪着星月与林安妈妈吗?” “爸爸很忙,星月!” “可,星月腿受伤了,星月没人疼,妈妈不要星月了,现在就连爸爸也不理星月了……星月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眼前的小人儿连上挂满了泪花,圆溜溜漂亮的大眼睛乌黑的发亮,小脸肉嘟嘟粉嫩的可爱。她的个子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谁跟你说的?谁说你没人要的?” 夏景轩对她严肃的呵斥了一声,吓的她眼泪瞬间缩了回去:“没人说,是星月自己感觉的。爸爸总是忙啊忙,整天不回家,一个月才能见上两三次,我跟林安妈妈都很想爸爸……”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狐媚样 “爸爸问你,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夏景轩的声音放软,语气也跟着温和了起来。 “早上,星月跟着林安妈妈去小区休闲中心滑滑梯,不小心从上面栽了下来,正好碰到地面上的石头,所以……” “爸爸知道了,爸爸等会接你回家。” “真的吗?”星月突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景轩。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夏景轩走到星月的床头,抬手抚摸她额际的碎发,笑着说,“以后都跟爸爸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爸爸,我爱你!”星月甜甜的唤了一声,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林安妈妈,会跟我们一起吗?” “不会。” “可是,没有林安妈妈,星月就没有妈妈了,星月好可怜……” 小孩子的眼泪就是不值钱,上一秒还笑的艳阳天,这会儿的功夫可怜兮兮的哭到不行。 她小声低泣着看着夏景轩,模样楚楚可怜。 星月很会撒娇,她抬起小手环住夏景轩的胳膊,嘟囔囔的说道:“爸爸,星月乖乖的很听话,星月没有淘气,星月腿摔伤了也不会哭,星月就想要爸爸陪,想要林安妈妈陪……爸爸,你娶了林安妈妈好不好,林安妈妈可好了,她会做很多好吃的菜,她还会做不同形状的Helloketty冰淇淋,还有草莓蛋糕……” 星月微微抬起头,脸上有着天使一般的纯真。 她的眸子水盈盈,亮晶晶的,到现在才注视到一直站在夏景轩身后的我。 她伸出小手,指着我,奶声奶气的说:“你是谁?” 我对上她的眼眸,讪讪的笑道:“我是简艾!” “简艾?简艾,你是爸爸的女朋友吗?” “不,我是你爸爸的女性朋友!”我笑着说,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女性朋友跟女朋友不一样么?”她的脸上充满了好奇。 我走近,弯下腰,伸手去抚摸她的小脸。滑滑的,软软的,绵绵的,有股甜馨味儿,就是这样的小人儿,从她一生下来,到现在,我没有喂过她喝一次奶,一次水,一次饭,甚至我连她的头发都没有帮她梳理过,我看着夏景轩将她养的那么好,心底浮起大片的心安。我从未觉得夏景轩是这样一个令人感到心安的男人,就在此时此刻此秒,他的一举一动,眉目传神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令人感到心安的情愫在里面。 “简艾,你为什么摸着我的脸不放?” “因为星月长大漂亮,阿姨忍不住想跟你亲近亲近。”我笑着看她,她的眉毛粗细始终,鼻子挺翘,嘴巴小巧,俨然一副美人胚子。 星月得意的看着我,甜甜的说道:“那是当然了,星月长的像爸爸,爸爸是个大帅哥,我当然长的好看啦!” “星月的妈妈也很漂亮。”我抬手去抚摸她的后脑勺,眼底满是宠溺。 “你见过我妈妈?”眼前的小人微微怔了怔,眼底又浮起了大片的水花。 我见她要哭,估计是想妈妈想的,心底不免的心跳。 “是的,那是个漂亮的女人。没有人会比星月的妈妈还要好看。”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妈妈了。我快要忘记妈妈了,妈妈骗了我,我讨厌她!” 我心底泛酸,我是骗了她,我曾经答应她永远跟她在一起,照顾她,可是后来我没有做到。她恨我是应该的。 “星月,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说妈妈的不是?”夏景轩将她身后的枕头靠平,让星月躺好。 “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星月突然神伤起来,垂下头,情绪低迷的不再说话。 我于心不忍,想逗她开心,从包包里掏出一只新买的helloketty挂坠,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阿姨将这个送你好不好?” “是水晶的,好漂亮,星月有很多helloketty,却从来没见过水晶的,谢谢简艾。” 她不喜欢喊我阿姨,她喜欢喊我的名字。 我看她心情好了些,这才四处打量病房,却没瞧见林安的身影,看样子应该去挂号交诊费去了。 “星月,你的腿疼不疼?”我垂下头,去看她的小腿,打了一圈又一圈很厚的石膏。看着就令人心疼。 “简艾,我不疼。只要爸爸陪着,我就不疼,多疼我都不疼。” “真是个乖孩子。”我的手不自觉的去抚摸她的脑袋,她的头发软软的,以前总喜欢扎着两个羊角辫,现在高高的扎起了马尾。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看身形,是林安没错。 我许久没那么仔细看过她,她变的比以前要好看很多,时髦很多,好像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身材也好过从前。 她的目光直接越过我,落在我身侧的夏景轩身上。 她的语气温婉,带着娇嗔和自责。 “景轩,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照看好孩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疏忽,你不要将孩子接走好不好,我不能没有星月,星月现在是我的命,你不能将她带走……” “星月,林安妈妈不能没有你,你爸爸要将你从林安妈妈身边带走,走么办?” 眼前的女人一定是个技术纯熟的演技派,她的眸子水润,脸上挂满了忏悔和眼泪,神情楚楚可怜,满脸写的真诚和不舍,就连我都要心动了。 星月原本还在把玩着手里的水晶helloketty,数秒钟便被林安的话,勾的眼泪汪汪,神情哀嚎般的可怜。 “林安妈妈,不哭。星月不要跟林安妈妈分开,林安妈妈跟妈妈是好朋友,会给星月讲好多有关妈妈的故事,我不要跟她分开,我怕分开以后就再也记不住妈妈的样子了……爸爸,求求你,你将林安妈妈一同接过去,好不好?” “不好!胡闹!”夏景轩冷淡的扫了一眼林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星月,声音冷清,“星月,你要记住,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妈妈在你心中的位置,包括林安,知道吗?” 星月被夏景轩这一声呵斥吓的不轻,眼眶里的眼泪生生的被吓了回去。 “可是,爸爸,你把妈妈找回来啊?别人都有妈妈,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爸爸,我疼……我的腿疼……心里也疼……我要妈妈……” 我想哭,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告诉你,说她心里疼,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她还那么小,就将疼的滋味体会的这么深刻,我对不起小雪,更对不起孩子。若不是因为我的自私,她那么小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她这个年纪本就是应该无忧无虑的玩耍,有着开心的童年,快乐的家庭……可这些,我没能为之付出,哪怕一丝,都没有。 “乖,简艾以后会照顾你,她会比林安妈妈更适合照顾你,明白吗?” 夏景轩按住星月的双肩,眸子里隐忍着关心,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这是他给这个孩子的命令。 星月委屈的弯弯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撇撇嘴哭诉的说道:“简艾,你有孩子吗?” “有!”我将隐忍已久的眼泪逼了回去,笑着看她。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孩子,你来照顾我干嘛?” “因为,我把孩子弄丢了。” “你为什么把孩子弄丢了?那他岂不是跟我一样可怜,没妈妈疼了?”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我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我为什么不去找他,是因为我想逃避,所以那就是我抛弃他的理由和借口吗? “星月,你问的太多了。乖乖的躺着,爸爸晚些接你回去。” “爸爸,你又要走了吗?” “爸爸还有事,下班了,就过来接你回家。” “好的,爸爸你去忙吧。今天是圣诞节,星月什么礼物都不想要,星月只想爸爸能晚上与我过圣诞,还要带上林安妈妈……爸爸,可以吗?” 夏景轩抬头想了想,半晌空气里才传来他的声音:“也好。” 夏景轩走了以后,将我留下来与星月培养感情,并一再强调我不许离开星月半步。 林安送走夏景轩回来以后,眼睛红肿的像个兔子。 我看星月睡的很熟,林安看我的样子我很熟悉这种被目光凌迟而死的感觉。我感到很煎熬,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而且不会好听。 “我们出去说吧。”我向她靠近,与其让她先说,不如我先找她谈谈。 她的目光淡淡的落在我的脸上,声音低不可闻:“狐媚样,你以为景轩看得上你?” 我好言好语的继续对她说道:“我们出去谈,孩子在睡觉。” 她低头默认,率先的向病房门外走去,我跟在她的身后。这家医院我曾来过,那次被夏景轩撞伤的那次,就是在这家医院养的伤,当时我七夕的那天夜里,他还给我放了烟火,璀璨如花的烟火,绚丽多姿,恍若隔世。 林安依靠着长廊尽头的窗户,目光飘向窗外,她的身影撩人,屁股挺翘的令人艳羡。 ------------ 第一百七十章 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 窗户被打开,灌进来的风清冷,令人感到清醒。 “说吧,你是怎么勾搭上景轩的?”林安直奔主题。 我在她的身后讶然失笑,我笑她天真。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景轩真的看得上你?我了解他,就你这款的狐媚样,他瞧不上你。” “他看没看上我,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但是我可要确定的是,他没看上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拿着别人的孩子对你依赖的感情,就想控制他,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是谁?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我忘了介绍了,我叫简艾,是苏晴的朋友。很可惜,她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死了?”林安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抵在了窗户的栏杆上。 “怎么,你惊慌什么?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嘛?” “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很会装。 “是吗?你不懂不要紧,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那是一场重大交通事故,你猜,她是不是死在那场意外的事故中?你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变成了鬼?” 林安的脸上挂着一挂的笑容,她的性格向来爽直,她掩饰的很好,至少目前看不出一丝的破绽。 “简小姐,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星月是苏晴的孩子,你别将自己的豪门阔太的梦利用到她的孩子身上,别说我不答应,就连苏晴的鬼魂也不会答应……照顾孩子,本来就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林小姐,可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猜星月的意外骨折,跟你脱不了关系吧?也不知道小区有没有摄像头,不然我们请小区的保安,调出来看看?” 没有谁可以像她这般,在听到这样的话,还可以神情轻松,一脸的风轻云淡。 她笑着看我,眼底满是不屑和嘲弄,她一字一顿的说:“简艾,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景轩身边不缺你这样的,你也不过就是个暖床陪睡的姿态,凭什么觉得高人一等?你骨子里的低贱,即使你裹着御寒的冬衣,也掩盖不了你低贱的事实……你是在跟我抢男人吗?还是在替苏晴抢她的男人?苏晴死没死,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你在顺便给她烧纸钱的时候,不要忘了告诉她,没有她的日子,林安我过的快活极了,再也不用活在她的阴影下,那么远远的擎着她,供着她,伺候她吃,伺候她喝……还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她玩弄折磨的不像样子……” “你果真,恨苏晴!” 我心思郁结,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原谅我,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到底是谁先挑起的?难道是我吗?难道就是因为那些善意的欺骗,以及对夏景轩的漠视,挑起了林安心中的愤愤不平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恶果我已经尝到了,而且感觉很涩很苦,比起表面上的伤口,要深的很多。那么多年的情分,到此也不过几秒的终了…… “是,我恨她!”林安淡然的笑了笑,从未觉得她脸上的轻松和愉悦可以这么动人,她说,“我跟她姐妹一场,我待她如此真心,我給她洗衣服做饭,我帮她工作上出谋划策,我在她落魄的时候收留她……我那么一心一意诚恳的待她,没有欺骗,只有真诚……我像个亲姐姐一样去心疼她……然后呢?呵呵……然后我觉得我只是在扮个小丑,我每天围着她团团转,觉得她可怜,没亲人疼,却不知道她明明后台那么硬,还要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明明知道夏景轩对她深情不忘,明明知道他为什么就住在房子的对面,但是她就是不说,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她看着我一步一步的沦陷,沦陷在夏景轩布置对她涉猎的漩涡里,也不曾想着拉我一把,让我清醒清醒……她看着我在我爱上那个男人以后,看我出丑,看我出笑话……那个男人说要跟我订婚,结婚,给我买婚戒,我天真的以为我幸福了……我的虚荣心,爱慕之心在那一刻空前的放大……我嚷嚷着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与她分享我的喜悦……结果呢,她只是笑了笑,她看着我一步一步坠入谎言,坠入地狱……我出丑了,全公司的人都在笑话我……你知道什么叫无地自容吗?你肯定不知道,我告诉你无地自容是什么,就是你明明钻到地缝里,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你能想到的不是怎么抬头,而是怎么消失……你说,我不该恨她吗……” 眼前的女人,眼底泛着泪光,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她的话音刚落,先前脸上温情回忆的画面,顷刻间便换了一副生硬的面孔。 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面孔,她的脸上有着陌生疏离的仇恨。 所有的果还有罪,都逃脱不了因果循环,要怪就怪我,当初为什么不能一早站出来,将自己的真心掏出了,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什么可怨恨的,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恶,那么这样的果,就让我忍了吧。 “我很同情你,但星月的确不适合你来照顾。” “笑话,我一手经营起来的梦,是你一句话就可以破碎的吗?” 她的模样冷艳,眸子里散发着冰凉:“先不说,星月能不能离开我,就我怀了夏景轩的种,这个不真的事实,我就可以告诉你,没门……” 她低头抚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脸上挂着明媚,她笑着对我说:“你看多可笑,就那么一次,他喝的伶仃大醉,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他把我当成了她,你说我跟孩子是不是也要感谢她?” 她怀了他的孩子,那他知道吗?我想,她应该没有对他说吧?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那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我的眸子幽暗,言不由衷的笑了笑。 我知道我心底那抹被我刻意忽视掉的酸涩,是什么滋味,我竟然在意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那种长眠在心底的恨和痴缠终是被发酵成了爱吗?我迷茫了,困惑了……那么行川哥哥,你看,你一心在意的女人,她口口声声说爱你跟你相伴到老,到头来,她却心动了,她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动了情……她是不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恕不了她对你的罪? “谢谢!”林安对我百媚千娇的笑了笑,转身向身后的回廊走去,她不看我,窗户里灌进来的冷风将她的衣角掀起一大块,她背对着我,声音清冷,“我不管你是苏晴也好,还是简艾也罢,我只想告诉你,她欠我的,我要一样一样的都拿回来……包括那个男人对她的爱……” 我承认,她是有野心了,我也承认我的罪,造成了对她的恨,那么她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去反省呢?她话中有话,她这是在跟我撕破脸皮,捅破天窗说亮话吗?她这是在跟我明目张胆的宣战吗? “你能不能拿回他对她的爱,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一条道走到黑,你会走的很凄惨!” 她回头,距离我五米之外,她弯嘴笑的灿烂:“那就拭目以待,看谁比谁凄惨。你以为你换了张脸,我就认不出你的模样了么?苏晴就是化成灰烬,我也能一眼将她认出来。何况此刻,她的神形聚在,只不过换了张脸而已。你看,你那股清澈的眼神还是没变……你何必假模三道的装作圣人,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和怜悯,这些都是你本来欠我的。我很诧异,即使那场车祸没能撞死你,你还能这般淡定的、面无表情的跟我谈及旧情,这只会让我觉得你假……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假人……星月不是你的孩子,你连当个养母都不配,你拿什么来跟我挣……你口口声声的说不爱他,又千丝万缕的来纠缠他,时不时的在他面前晃,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虐人心扉的感觉?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他宠惯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他一辈子都会站在原地,等你回头……没有人会比你还有心计,苏晴也好,简艾也罢……你在他的面前至少目前是赢的……不过,我知道,你会有后悔不堪的那天……” 林安说的每一个字,没一句话,表情生动的像刻在我的骨子里一般,让我感到诧异的同时又很震惊。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回廊尽头,她的身影已不见了踪迹,窗外有呼啦啦的寒风裹着冬的咆哮,像我内心凄凉又沧桑的心。没有人会像我这么失败,从一开始,到现在,失败、挫折、不惑、伤痛、可怜……一路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有护士走来,将窗户关上。 我想我的样子肯定吓人,否则护士不会放弃责备我的机会,她竟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今天风大,开窗容易着凉。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正想摘下盔壳 我仓皇的抹掉眼泪,背过身不去看她,摇摇头,匆忙的向身后的尽头走去。 ………… 我低头看着手机的屏幕,寻思着给谢莫晨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昨天新闻的事情。 手机很快被接通,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尤为疲惫。 “喂,晨晨,是我。”我说。 “晴姐姐!” “她怎么样了?”我问。 “她很好,已经拔了管子,醒了,只是不愿意见我……” “新闻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 “谢谢,晴姐姐!” “晨晨,对不起。”我的心口紧了紧,声音抖的发颤。 “别那样说,我没怪你!”对方讪讪的笑了笑,喉咙有些干哑,好似一夜都未休息。 “晨晨,你要不要去休息休息?至少吃点东西,你这样身体垮掉了,可不行!”我小声建议。 “好,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清楚。”对方顿了顿,欲言又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顾里?他长牙了,口水流的厉害……长的很英俊,我想比他的父亲要帅气……你若是想好了,就回来看看他……他的小手胖乎乎的,可以抓住东西了,看到什么都想往嘴巴里送……他的嘴巴长的十分像你,小巧秀气的可爱……晴姐姐,孩子不能没有母亲,更不能有父亲……我跟妈都希望,你别再那样一个人漂着了,如果有可能有合适的机会,就定下来吧……” 半晌空气里传来自己颇为疲倦的声音:“好,我都记下了。我想好了,就去看你们,看顾里……” “好,我跟妈还有顾里,都等着你,希望不会太久!” “嗯。” 挂上电话,才惊觉泪流满面,我扶着楼梯,慢慢蹲下,瞬间失声痛哭! 我的惭愧、残忍、决绝、自私、任性、骄傲、自尊……在一刻统统支离破碎。 面对小雪的遗骨,我感到羞愧。 面对我的亲生儿子,我感到惭愧。 面对我曾经的爱人,恋人,我感到残忍。 面对一直爱我的,纠缠我的,始终没有离弃我的人,我感到决绝。 面对自己的罪,我感到自私和奔溃。 面对自己的逃离,我感到任性。 面对自己的尊严,我感到骄傲颜面扫地,没有自尊…… ………… 我要去弥补,将这些被我遗弃的,伤害的,想抛弃又迟迟走在我心里的人,统统去偿还干净,我要抬头,让这些爱我的、恨我的,都能一并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不能哭,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杨一来电话就李猛与她闺蜜之间的事情,对我抱怨了一通。 她说,她从来未觉得自己这么心力交瘁过,即使她与前夫办离婚的那段时间也没这般的难熬。她说,李猛在她的住宅里不吃不喝、疯言疯语,一会要杀这个贱人,一会要杀那个贱人,还一会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她两边跑,又要面对她闺蜜一脸深宫怨妇的样子,她闺蜜要跟她决绝芸芸…… 我打断她的抱怨,问她是否有复婚的可能性,杨一只冷冷的哼哼,说看奇迹。然后我闭上嘴巴,便不再多问。 杨一问我,说:“你丫的,躲哪里疯狂快活了!” 我很想告诉她,我处于深水火热之中难能自拔,但是我知道我说了,她也不会信。她只会羡慕我,身边的帅哥羡煞旁人,怎么怎么的…… “我今天见到林安,就几分钟以前。”我开门见山,讲重点。 “呦,稀奇,事情进展的出符意料啊?你看,简艾,很多事,你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去,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然后问题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你解决。说说看,我仔细听着……” “她认出我来了!” “迟早的事儿,你神形在那,声音摆在那,任她多留一个心眼儿,也能猜到,然后怎样?她给你摊牌了?” “嗯,是的。” “呦,看样子,你情敌不少啊?一波接一波的,咋整?就你车祸的事,你打算就那么放过她了?” “我觉得,现在不是我放过她的问题,而是她放不放过我的问题。” “怎么说?她恨你入骨,把你撞成这样了,她还想怎么样?不会还异想天开的,想着霸占夏景轩,向你杨威?”杨一在电话那头,银铃浅笑,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要知道我的心气此刻正在谷底。 “杨一,你正经点,好不好。”我有些生气。 “说,姐姐听着呢。你继续……” “她比你想象的要恨我,她跟我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她说要将我欠她的,一并都从我身上拿走,你说,我欠她的嘛?” “简艾,你丫的谁也不欠,要怪就怪你大爷的太勾男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还有,林安可不是善茬,你别被她的表象迷惑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有的是招,阴的、毒的,深藏不露……” “你别这么说她,说到底还是怨我,当初我应该早点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简艾,你别傻了,即使你早点告诉她,也掩盖不了她贪慕虚荣的事实,你想想看,她可以因为这么点的虚荣,不惜花重金雇人到国外陷害你,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妹情谊,我杨一,看人一项精准,她比莫漠有斤两多了。现在姐姐,我直观的告诉你,千万别让她知道,顾里是夏景轩的种,否则,你等着看吧,看她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做不出来……” “如果,她追求的不过一纸豪门阔太的婚书,我不过也就笑笑罢了,其实我对她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威胁……” “简艾,你错了。我猜夏景轩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是。”我如实回答。 杨一呵呵的笑道:“那么我告诉你,这才是她真正感到威胁的开始,你若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到最后受伤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那么简单了……你会玉石俱焚,她会让你在乎的所有人,一起玉石俱焚……” “她怀了他的孩子。” “你强调这个做什么?你在乎他?老天,你兜兜转转的千万别告诉我,你爱上了他?”杨一在电话那头奔溃的尖叫了一声。 我不想掩藏我爱上他的事实,我说:“是,正如你所料。” “oh,mygod。全乱了……乱套了……” “但,这并不影响她带着他的种,走进夏景轩生命里的事实。” “不,简艾,你错了。这个事实和这个机会,是你一手创造出来的,你谁也怨不着。” “我知道,我谁也不怨,更不会抱着希望跟他走到一起,你知道的,我心里顾及着什么。” “简艾,你难道一定要背着这个逃避的盔壳,生活一辈子吗?” “不,悄悄相反,我正想摘下盔壳,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杨一已经晕了:“我不懂!简艾,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我也晕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什么。 “杨一,我觉得我有罪,我想洗尽铅华,从新来过。你说我还有这个机会吗?你说那个人,还有机会等我赎罪吗?” “简艾,你没罪,你千万不要将自己对那个人的歉疚当成爱人的姿态……” “不是这样的,我曾那么爱他,但后来我才知道,我爱的那种高度与他相比,很渺小。我配不上他,我们的高度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该如何是好,我的行川哥哥。我不仅欠了你的情,我还欠了你一辈子的债,更欠了你一世情长。 我想杨一此刻已经疯掉了,不然她不会果断挂掉电话,中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心里泛起空落落的茫然,坐在冰冷的楼梯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迷茫再迷茫。 ………… 我走近病房的时候,林安正在给星月削苹果,神情专注,眸子清澈。 她见我进来,并没有抬头,她将苹果切成一小块又一小块,扎上牙签递到星月的嘴边。 “林安妈妈,天什么时候才黑。”她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 林安抬头视野飘向窗外,笑的阳光灿烂。 她抚摸着星月的头,说:“快了。” “嘻嘻,那太好了,天黑了,爸爸就下班了。我们就可以一起过圣诞。”星月笑的时候,露出一整排的牙齿,她捏着牙签,一颗一颗的去扎苹果,调皮的对我笑了笑,“简艾,你吃苹果吗?很甜的!” “谢谢星月,我不吃。”我笑着看她,她的眼眸漆黑发亮。 “简艾,你也在等爸爸吗?你是爸爸的女朋友吗?噢,不对。爸爸说你是他的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那么你认识我的妈妈吗?我好想她……” 我看着她,宠溺的说道:“简艾,认识你的妈妈。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让我告诉你,她很爱你。所以,星月要乖乖的长大,不要生病,快快的好起来……” “妈妈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远?”她狐疑的看我,眼睛圆圆的,水水的,要哭的样子。 “她去了天堂。”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还好吗 “天堂在哪里?我可不可以到那里去看她?” “星月,她在骗你。”林安突然打断了我与星月的对话,眼眶里擎着泪水,样子极为伤心,她认真的看着星月,潸然泪下的说,“你没有妈妈,你从一生下来,就没有妈妈。你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你的那天,就已经死了。苏晴也骗了你,她也不是你的妈妈……所以,星月你都被他们骗了……” “我不信,爸爸不会骗我的。”星月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来,她怔怔的看我,“简艾,林安妈妈说的是真的嘛?你们都在骗我是不是?爸爸也在骗我,对不对?” 我的手握成了拳,我从未有这样打人的冲动,我想果断的给林安一巴掌,彻底的一巴掌。但是我没有,她微微凸起的小腹,让我忍下了。 “我知道了,原来我是真的没有妈妈,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有没有妈妈都一样,苏晴妈妈也好,林安妈妈也罢,都不是我的亲生妈妈……” 她抬起手背,去擦自己的眼泪,眼眶红肿,小模样可怜,她还可以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 我的心都快碎了,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只短短数秒钟,我就已经恨上了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将孩子的梦一下就给戳破了,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些贪念?就是为了让自己胜算的筹码多一些? 林安很会演戏,她的模样看着比我还要心疼眼前的孩子,她将星月仅仅的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说道:“星月乖,星月不哭,林安妈妈在,林安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你是林安妈妈的小天使,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很快,以后你还会有个陪你玩的小弟弟,这样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跟你爸爸在一起……” 星月对妈妈的概念太少,她需要母爱了,从出生到现在,她对妈妈的定义很浅,她印象中对妈妈的感觉,不过也就如眼前这般一样,所以当一个尚未对妈妈有更深次的认知时,那么有和没有妈妈的概念,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我想她难过的是,我们为什么骗了她,她为什么没了妈妈…… 林安这招很管用,孩子伏在她的臂弯里,很安静。 她微微抬起头,然后伸出手去给林安擦眼泪。 她看着她,眼底里有着光环,她安慰林安甜甜的说道:“林安妈妈不哭,星月不会不要林安妈妈的。” “好孩子,林安妈妈爱你。”林安垂下头,亲了亲孩子的额际,她竟然脸上明明还挂着眼泪,却能在下一秒对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笑。 “星月也爱林安妈妈。”她的小手,肉嘟嘟的,眼睛澄澈的干净,她对着林安灿烂的笑了笑,说道,“林安妈妈,你有小宝宝了吗?” “是呀,他就在林安妈妈的肚子里。” “小宝宝的爸爸,是谁?”星月抬手去抚摸林安的小腹,脸上有着欣喜。 “小宝宝的爸爸也是星月的爸爸呀。” “那我们是一家人了吗?”星月眯眼,笑的甜腻。 “那要问问,你爸爸同不同意呢。”林安浅笑。 “爸爸为什么不同意?如果爸爸不同意,小宝宝是不是就没有爸爸了?” “是的。”林安面露忧伤。 星月也跟着忧伤,眸子浅浅的发光:“那没有爸爸的小宝宝跟没有妈妈的我一样,都会很可怜!我不要小宝宝没有爸爸。” “可是,小宝宝还不知道爸爸要不要他呢。”林安对着星月循序善诱。 星月拍拍林安的手,宽慰的说道:“你放心,小宝宝一定会有爸爸的。我会保护小宝宝的,我要爸爸同意……” 林安话锋一转:“可是,小宝宝的爸爸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呢。” “晚上,爸爸回来,咱们就跟他说。”星月露出纯真的笑容,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脸上,她对我吐了吐舌头,说,“简艾,你也会帮小宝宝的,对吧?” 我于心不忍,她的眼眶还是那么红,这么小的孩子,心地如此纯良,夏景轩将她教育的很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便转身出去,不在看他们。 我在回廊里走走停停,身子疲乏的紧,又没有落脚的地,只能这么转悠。 医院的顶层,我曾经去过一次。却没想,如今我还会到这里走上一遭。 还是这样的顶楼,那晚的月亮还不圆,却也清晰如洗,一泻千里。 那个人,推着轮椅,指着不明的远处,簇簇嫣然的烟火瞬间照亮整个天空,很美,也很绚丽。 如此一年,匆匆而过,恍若作日。 身后有脚步声,凌乱,没有章法,也没有节奏。 风拂过我的发,我的眉,我的心,冷冷的,有着寒冬的气息。 我转身,只一眼,所有的神经顷刻间奔溃、塌陷、破碎的一败涂地…… 他也在这医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是应该在这家医院休养的,我的行川哥哥,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过的很辛苦,辛苦到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你是不是很累,累到连记忆也没有了?你是不是痛到很深,只记得一个叫苏苏的人从你生命里走过…… 行川哥哥,你那么看我,是好奇吗?是遗忘吗?是诀别吗? 行川哥哥,你那么站在我的眼前,一动不动,风吹起你的衣摆,你冷不冷? 行川哥哥,你为什么蹙着眉头,怔怔的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我说:“漂亮姐姐,你是谁?” 我心碎了,我谁也不是,我是你生命里走过的罪人,我在你的生命里变的面目全非,我将你喜欢苏苏的模样,弄丢了,你若是好好的,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很伤心…… 我笑着看他,眼底晶莹的悲凉一片。 我抬手去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还有他的嘴,这是我曾经一直深爱的男人,他在我的青春里占据了大半个位置,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把青春和爱都给了我,到后来都变成了我疼的事实…… “我叫简艾!”我一字一顿的,笑着对他说。 他痴痴傻傻的看着我,眼底有着孩童一般的真诚。 “简艾,我是夏行川。”他的眸子清亮,牙齿洁白,笑的灿烂。 “你好,夏行川。很高兴认识你。” 我伸出手,邀请他与我握手,眼眶里闪烁着眼泪,耳际是呼啸而过的西北风。他穿的很少,只穿了件病号服就出来了,手掌的温度冰凉。 我去握他的手,感觉到他浑身的颤冷。我脱去外衣,披在他的肩上,因为他的身形高大,衣服也只能披着,却不能收拢。 我担心他着凉,拍拍他的手背,笑着对他说:“这里风大,姐姐带你去房间,好不好?” 他看着我摇头,眉头簇的紧紧的,他对我撒娇:“我不……我要找苏苏……你知道苏苏去哪了吗……” “乖,苏苏不在这,这里风大,苏苏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我看他,眼底浮起大片的泪光,却不能让自己掉下。抬头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的地方,眼泪就沉浸下去了。 “苏苏,不在房间里……我找不到苏苏……”他着急了,眸子水亮,眼泪马上就滚了出来。 落在我的手心,暖暖的却将我的心烫的生疼。 我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安慰他:“可是,苏苏也不在这儿。这样,你听话,姐姐带你去找苏苏,好不好?” 他迟疑:“真的?” 我笑着去牵他的手,向身后楼梯口走去:“当然,简艾不会骗人。可是,你要先告诉姐姐,苏苏,是谁?” 他走走停停,似乎很努力的在思考,他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茫然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忘了,只记得苏苏这个名字而已…… “没关系,想不起来了,也不要紧。那就等你想起来,再告诉姐姐,好不好?” 他低头喃喃自语:“苏苏……苏苏……苏苏……” 他的头发有些长,下巴的胡须有些浓密,看样子有一阵子没被打理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顾他的人不上心,还是他不听话,不愿意被打理。 我从未见他这样邋遢过,脸上冒着油光,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袜子未穿。走路一颠一颤的,像个淘气的小男孩,不听爸妈的话,将自己弄的脏兮兮的。 “简艾,认识苏苏,我可以带你去看她。”我打断他的喃喃自语。 他抬头脸上有着兴奋,他高兴的对我拍手,又蹦又跳。 我心酸,鼻子涩涩的发痒,心里浮起的苦涩蔓延在四肢百骸。 “不过,行川要听简艾的话,要去穿衣服,要去理发,要去刮胡子!”我拉着他的手,向电梯里走去。他的脚步凌乱,时而快时而慢,为了配合他的步子,我也走走停停,时不时的打量看他。 他对我噘嘴,摇头,耍赖:“行川,最讨厌理发,刮胡子了……痒痒,好难受……”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是行川的爷爷 “可是,苏苏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孩,她喜欢干干净净的孩子……你难道不怕苏苏不喜欢你吗?” 他那双罪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说话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智障的低能儿。 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鼻尖,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 片刻以后,他开始退让。 我去按楼层,他也学我的样子去按楼层。他按的不过瘾,把每个楼层都按了一遍。 他天真的对我说:“简艾,喜欢脏兮兮的小孩吗?” 我摇头,对上他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简艾跟苏苏一样,都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孩。” “可行川好讨厌别人碰我,怎么办?”他皱眉,似乎很为难,“要是没有人碰我,头发自己剪掉,胡子自己跑掉,那就好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生动,像个大龄儿童,一会笑一会蹙着眉头,一会又撇撇嘴想哭。 我笑着看他,对上他清亮的眸子:“乖,你看这样好不好,简艾帮你理发,刮胡子?你介意吗?” “是不是理完发,刮完胡子,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苏苏就喜欢了?”他天真的问。 我点头,继续哄他:“是的,苏苏最喜欢干净,香喷喷的、乖孩子了!” 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对上我的眸子说:“那好吧,那就麻烦简艾帮我理发、刮胡子、洗澡,换衣服!” “好!”我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的确好一阵子没有被打理,乱蓬蓬的,脏兮兮的,有不少的头皮屑。 我的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在他的后脑勺。有轻微凸起的纹路,像是伤口好了以后的结痂。 我的手指有些发颤,我不知道在他的头发里,藏了哪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以及他挣扎在生死一线的故事。 “疼不疼?”手指上的触觉,告诉我他的后脑勺做了一次很大的手术。 他有些不安份,头摇来摇去的,身子也跟着晃动。 “不疼,有点痒。”他抬手要去挠后脑勺那块伤疤。 “乖,别动。头低点……我看看……”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示意眼前大龄儿童不要摇晃身体,将头低些,让我看。 他倒是瞬间乖巧了起来,扎着马步,弯着身子,尽量保持与我的身高一致。 “真棒,行川乖乖的!” 我去哄他,食指撩开他后脑勺的头发,差不多八公分那么长的一道口子,疤痕有点增生,看样子伤口开了有一段时间了,至少愈合的还可以。 他做了开颅手术,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之前长脑瘤的原因,不知道脑瘤是否已经完全取了出来,是不是换句话说,他的生命已经没有了危险,除了智力上有障碍? 他的身子晃动了两下,突然跳开。 他咯咯的对我放声大笑,声音舒朗清脆:“痒痒……” 我眯眼看他,只感觉刹那间周围的光华都失去了颜色,黯淡了下去。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脸上的笑容还要光彩流离,他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至少这一刻,压抑在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松动,让我喘息了几口气。 我将手从他的脖后颈拿开,他缩着脖子向身后跳开了一步。 我笑着看他:“你这么怕痒?” 他有些羞涩,垂着眸子去看脚尖:“苏苏,是不是不喜欢怕痒的孩子……” “没有,苏苏她跟你一样,她也怕痒。”我打消他的顾虑。 他抬起头,脸上的光彩依旧,只是漆黑的眼眸比先前的还要亮。 “噢,噢,噢……苏苏跟我一样,她也怕痒……”他兴奋的手舞足蹈原地打转,笑着对我说,“简艾,你怕痒吗?” “简艾,也怕痒!”我打断他,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又蹦又跳的转,“行川,你是个好孩子,告诉简艾,你在哪个房间,几楼?” 他突然安静下来,很努力的回忆,自己住在哪里,过来好一会,他的鼻尖急的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还是没有想起。 他有些暴躁,围着我打转,我怕他头晕,只好讪讪的拉住他,让他别着急,我替他想办法。 “行川,乖,别着急。简艾替你想办法,咱们到一楼,去问护士台,好不好。” 他呆呆的点头,突然撇撇嘴,好像要哭的样子。 我急急的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要尿尿……我要尿尿……”他着急,手捂着裤裆的位置,好像就要尿裤子了似的。 我笑着看他,脸上挂着红晕:“别着急,简艾带你去。” 他怔怔的点头:“好,简艾真好。行川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喜欢行川,苏苏也喜欢你……我们大家都喜欢你!” 他高兴的张开双臂过来抱我,肢体有些僵硬,却很热情。 他将脖子亲昵的贴在我的脸上,满脸的喜气,时不时的对着我的脸颊吧唧的亲两口。 我感觉他的吻湿漉漉的,像星月窝在我的怀里给我的香吻一般,温暖,令人感到安心。 你看,多好。即使他不认识你,但是他活的开心,活的不累,至少不会那么苦,或许将回忆一键格式化了以后,人就会变的轻盈,生活就会变的简单,和快乐。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护士台正围成一团,突然有个眼尖的护士,指着我们电梯的方向,大叫了一声:“夏少爷,在那!”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向我们的方向投来。 那个最先叫嚷的护士,脸上还挂着眼泪,好像很委屈,刚刚在被什么人训斥了一番。 护士台的中央,走过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形挺拔,身姿健硕。这人我认识,正是桑博士。 桑博士向我们大步走来,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神色慌张。看样子,因为夏行川短暂的离开,急坏了不少人。 夏行川好像很害怕穿白大褂的,下意识的往我身后躲。时不时的探出脑袋,偷瞄桑博士他们。 桑槐,桑博士走近,礼貌客气的跟我打了声招呼:“您好,女士,我们之前在和平饭店有见过,请问您怎么称呼?” 他的记性不错,竟然还记得我在和平饭店叨扰过他与Angel的事情。 我对他笑了笑,说:“我叫简艾。简单的简,艾草的艾!” “perfect,夏少爷,是我的病人。”他对我点头,示意我将夏行川让出去。 我微微侧头,夏行川正低头,猫着腰躲在我的身后,不愿意走出来。 我讪讪的对桑博士点头,转身去安抚行川:“乖,别怕,简艾陪你一起……不怕怕……” “我不要……我不要吃药……苦苦……”他摇头,双眸泛水,可怜巴巴的看我。 我心软,却也束手无策,继续安抚他:“简艾,有办法。药不会苦苦的……” 他脸上带着疑惑:“真的吗?” 我对他点头,拍拍胸脯,诚恳的笑道:“真的,简艾陪你一起吃药。” “简艾,你真好!”他终于肯从我的身后探出身子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我笑着看他:“行川,你也真好,是个听话的孩子。” 他对我龇牙,露出一整排的牙齿。 他将脑袋伸过来,邀功似的让我抚摸他的头。 我知道,他喜欢简艾,不讨厌简艾,简艾的身上有一股让他心安的感觉。 大厅的正中央,齐刷刷的站了两排黑衣人,看那架势俨然是一副保镖的样子,中间被让开了一条道,很快主人翁便登场了。 他威风冷戾,气场恢弘!他的脸上是久经商海沉浮以后的气定神闲,他的气质是久经岁月变迁以后的沉淀。他年老、脸上却有着风云一般的气韵,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我认识,他是行川的爷爷,也是夏家大宅的正真掌门人,夏振兴不过是夏行川爷爷同胞兄弟的儿子。夏景轩,也得靠边站。 他看人的目光,讳莫如深而冷厉。 他大概八十岁上下,看着体魄与他的神态,很是健硕,不愧是服过兵役参加过内战的,他脸上刚毅的秉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他气势如虹,声音硬朗。 他说:“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他对我客气,我对他得毕恭毕敬。我见识过他的威力,他十分疼惜这个宝贝孙子,所以即使当时他那么反对苏晴与夏行川走在一起,他还是果断放弃了自己对这个不满意的孙媳妇做抗争。 “您好,我叫简艾。简单的简,艾草的艾。” “简艾?好,我是行川的爷爷。”他主动向我介绍自己,他开门见山的对我说,“我孙子,自从得了这个病以后,不见生人,就连我这个亲生爷爷,也拿他没有办法。我刚刚有打量过,他很喜欢你。” 我点头:“是的,夏少爷,不排斥我。” “这样,你愿意嫁给我这个孙子吗?”他说话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完全不考虑别人接受的能力,“我可要将夏家的资产分你一半,当然你一辈子只能陪着他,直到老死或者病死,也必须埋在夏家的祖坟上。”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骗了我 我点头:“是的,夏少爷,不排斥我。” “这样,你愿意嫁给我这个孙子吗?”他说话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完全不考虑别人接受的能力,“我可要将夏家的资产分你一半,当然你一辈子只能陪着他,直到老死或者病死,也必须埋在夏家的祖坟上。” 他顿了顿,双手拄着拐杖,不让我有说话的机会:“当然,简小姐可以拒绝。不过,我想你可以考虑考虑,要知道,夏家的资产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我是要考虑,我考虑的不是钱,不是他们的资产,我考虑的是,我要怎么在今后去面对夏景轩。 我欠行川的,我愿意花上一辈子甚至是两辈子的时间去照顾他,去疼爱他,我没有理由不去照顾他。 “我要嘘嘘……”夏行川憋的十分难受,他可怜巴巴的拉扯我的衣角,对我央求,“简艾带我去,我怕怕……” 我的眼眸倏然幽暗,对他笑了笑,不解思索的说道:“好。” 夏行川的爷爷,很满意我这样的行为,他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夏家的大宅,你看,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进,只要我点头,不仅有钱还有面子,下一秒我就可以摇身一变,就成为时下最具八卦潜质的新闻头条,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豪门阔太腾飞记。 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发肤之间被汗水丰盈的过往。我熟悉他的身体,就如他曾经熟悉我的身体一样,我们如此亲密、有过甜蜜、幸福的时光。如今一别从前,我去解他的裤子,我没有羞涩,心底没有起伏、没有波澜,只有心安。 他安静起来,真的很乖,像个老实听话的孩子。他身量高,可他不会解裤子,我只能教他,让他对准马桶,不要尿到裤子上。 他乖乖的看我,也不羞涩,对着马桶的坑,呼啦啦的尿好远,好像还意犹未尽,十分可惜的看着我说:“没了……我要打水枪……给我买枪枪……” 我低头给他穿裤子,手把手的将他衣服整理好。 然后笑着带他走出卫生间,安慰的看他:“好,只要行川乖乖的吃药,简艾就给你买水枪。” 他呵呵的对我傻笑:“好哎……好哎……我们还要去找苏苏……苏苏,苏苏在哪?” 夏行川的爷爷就在卫生间的门外,他迎面看着我们从里面出来。 他脸上有着怒气,他在凶行川:“不争气的东西,以后不许你再提苏晴,苏苏那个女人。否则休怪爷爷不近人情……” 夏行川还认识他的爷爷,这让人很奇怪,他不记得别人,印象却有他爷爷的身影。 他撇撇嘴,像是要哭。又不敢说话,只眼巴巴的看我。 “乖,没关系的。有简艾在,不怕。”我轻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婉。 “苏苏……苏苏……苏苏……”他又开始低头喃喃自语,谁跟他说话也不搭理。 “来人,将少爷带回房间。”夏行川的爷爷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完毕,又转身对我身边的桑博士礼貌的点点头,说,“有老桑博士,请费心。” 桑槐对着眼前的老人礼貌的点头,便跟着那伙人,向行川的病房走去。 夏行川孩子气重,他不愿意离开我,是被几个人架着走的。 我知道,夏行川爷爷有话对我说,所以短暂的分开也不过一晃的功夫。 医院的贵宾接待室,奢华的真皮沙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精神健硕,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他指指对面的真皮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如坐针毡的看着对面的老人,静静的等他开口说话。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能善待我这个痴傻的孙子。我感到欣慰,你让我眼前一亮,我孙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我刚刚的建议,不知简小姐考虑的如何?” 与其他是在跟你商量,倒不如说他在替你做决定。他有这样的实力,他下面的话接着来了。 “简小姐在国内的信息很少,所以就目前情况而言,你跟景轩走的近,他替你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看样子,看上简小姐的不止我的孙子行川,还有我的侄孙子景轩。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苏晴,认识吗?” 他的看人的眼神像草原上的鹰,快,狠,准。 “认识,她是我的故友。很可惜,她不在了。”我可以当着他的面,撒谎撒的真实诚恳。 “不在了?死了?还是换了一个身份,又活着了?”他捕风捉影的速度很快,“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该给我孙子一个说法。” “是,她与您孙子的故事很曲折漫长,很遗憾。她死了……” “那正好,给我孙子的记忆做陪葬。” 他不喜欢苏晴,之前不喜欢,现在更不会喜欢,纵使当时去夏家的大门,他有妥协,但也不过是爱屋及乌,每有办法而已。 “我调查过你在国内的情况,前面景轩帮你拦下的麻烦,我同样有实力将它公之于众。当然,这要看简小姐的配合。”他在威胁我,“因为时间有限,你目前的家庭结构比较简单,你有个小姨。你小姨有个儿子,叫谢莫晨。谢莫晨未婚,律师,户口簿下有个养子,叫顾里……” 我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在要挟我,他想给他的孙子找个一辈子的依靠,所以不惜重金发在这个未来孙媳妇身上,当然他有顾虑,他疑惑,我相信他了解到的信息比上面的更多,只是没有完全说出来而已。 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是苏晴的朋友也罢还是简艾也罢,你无论活成什么样的姿态,我觉得我刚刚的提议,你一点也不吃亏。当然,你也有你的选择,我想那样的结果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家人以后的姿态,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 其实,他不必大费周章的与我说上面的那些话,我照顾行川本就是我应该应尽的责任。我有义务照顾他、陪伴他走到老。 “夏老爷,我答应您的建议。当然前提,我身边的人,也请您尊重。” “当然。具体协议,律师很快起草好,给你的那部分资产,必须等你给夏家添人进口以后,并且等孩子年满到十八岁以后,才可以继承。你有异议吗?” “没有。” “好的,那么我让律师进来,你将协议签了吧。” 我没想这么快,几分钟以后,律师拿着很厚的一份文件,让我签。 在签之前,夏行川的爷爷有嘱咐我,仔细看协议的条目,因为觉得亏欠,所以并没有仔细去看协议,只是在签字的时候,觉得好像在签卖身契。 “签好了。”我站起,将协议递了过去。 “好,婚礼一个月以内,举行。结婚证,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 “这么快?”我讶然失色的看他。 他将协议转手交给身边的律师,语气冷淡:“我有提醒过你看协议内容,协议里说的很清楚。” 也罢,为了能偿还自己心里的罪,快慢又如何。只愿行川哥哥,能快快好起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的释然。 夏行川爷爷前面说了,我要照顾行川一辈子,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是他的脑瘤已经彻底好了?不会在发病?如果是,那么我是该高兴的、欣慰的。 “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离开行川半步。有外出的打算,要向我做报告,请示。”夏行川爷爷示意他身后的保镖,将我带到行川的房里。 我的手心全是汗,我知道我在紧张,可又不知道这种紧张的压迫感是夏行川爷爷给我的,还是我自己给自己的。 夏景轩,你会疯吗?我想,你应该会疯的,至少在听到这样消息的那一刻,会疯。 我被带到行川的房里时,他正在跟护士吵闹,不吃药。 他见我推门进来,眸子里露出欣喜,差点就冲出来,给我拥抱。 他拍怕手,乐呵呵的看着我,又蹦又跳。 “你们下去吧,我来就行。”我对着伺候他那一帮子的护士说道。 喂药的护士在出去之前,将他吃的药都一一交待了清楚,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我捧着药丸,将水递到他的嘴边,他扬起头跟我抗衡。 他对我噘嘴哼哼:“我不吃,苦苦……” “你将药吃了,简艾给你巧克力糖,好不好?” 他跟我讲条件,弯弯嘴有些不信任的说道:“那……那你巧克力,给我看看……” 我暗自觉得好笑,若不是因为自己低血糖,包包里经常带些巧克力,可能还忽悠不了他。 我摊开手心,将巧克力铺平在他的眼前,笑着说:“你看,简艾不骗人,只要你吃药,我就喂你巧克力糖。” “那好吧!” 尽管他还是那么不情愿,但也总算乖乖的将药吃了,吃完以后就问我要巧克力糖,我想了想因为考虑到药效的原因,还是不愿意给他吃。 他不高兴,撅着嘴,委屈的看我:“简艾,你骗了我……我不喜欢你了……”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什么孩子 “简艾没骗你,行川最乖了,巧克力咱们要吃完晚饭以后再吃,好不好?”我开始哄他,逗他,希望他能忘记巧克力的事情,乖乖的听话,“简艾,带你去看你的侄女,好不好?” “侄女?那是什么?”他不懂,脸上却有着好奇。 我笑着看他,却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才能让他明白,只好干脆的说:“侄女是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小天使,你会喜欢的。” 他高兴,拍拍手,傻里傻气的说道:“噢……小天使……我要看小天使……简艾,苏苏是天使吗?” 苏苏,不是天使。如果苏苏是天使,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我的眸子暗了暗,顺着他的期许的愿望,违背心意的说:“行川是天使,苏苏当然也是天使……” 他一蹦一跳的跟着我走出了房间:“简艾也是天使。” 我暗自笑了笑,小孩子的心性,只要觉得对他好的,让他感觉到安定温暖的,他都会觉得那个是天使,这就是小孩那么快乐的原因。 有保镖跟着,我有些不习惯。 “能不能,别跟着?” “对不起,不能!” “那怎么样你才能不跟着,又能确保你家少爷的安全?”我挑眉,看着屁股后面的几个跟屁虫,块头大,像个愣头青。 “请少夫人请示老太爷。” 也就半天的时间,我的身份陡然就上了一个台阶,少夫人。 我还不习惯自己的新身份,我感到汗颜。 “请帮我拨通老太爷的手机,我来说。” “通了。” 保镖将手机递过来。 “说。” “我不习惯有保镖跟着,请安排他们暗地保护吧。” “嗯,可以。” “还有,我想将星月接过来,一起照顾。” “星月?景轩的养女?那你要看他愿不愿意?我这侄孙,有的是主意,但是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妻生子,这让我感到惶惶不安,夏家的根基没有子嗣来继承,迟早出大事。” 他是在暗示我什么?暗示我抓紧时间跟行川生孩子?还是暗示我劝景轩早点娶妻生子? 合上电话,牵着行川的手,来到了星月的病房门口。 林安正在给星月读儿童刊物,她的眉目传神之间,有着女性成熟的魅力,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彩。 我还未来得及敲门,行川已经奔奔跳跳的溜了进去。 星月因为小腿打着石膏,纵使在看到他的行川舅舅高兴,也下不了床。 “行川舅舅。”她的声音带着甜馨味,听着就令人陶醉。 行川对他高兴的拍拍手,林安掩嘴偷笑,她向我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星月,乖,你跟行川舅舅玩着。林安妈妈跟简艾阿姨,谈点事,昂!” “好的,林安妈妈。” 我知道她没憋好屁,却又不想当着孩子与行川的面与她对峙,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出去。 我才走到门口,门还没来得及关,行川就不愿意了。 “简艾……简艾……简艾……你去哪?怎么不带我?”他急急的问。 没等我开口,星月小手去牵他的大手,安慰他说:“行川舅舅,不怕怕,我是星月呀……星月,咱们上上周才见过的,简艾跟林安妈妈说事,我们小孩子不掺和的……”她边说边从身后拿出自己心爱的玩具,对他说,“行川舅舅,我们一起玩玩具好不好,这个给你。” 他还在看我,不看玩具。 我对他宽慰的点点头:“乖,简艾去去就来,简艾还没给你巧克力糖呢,简艾不会走的。” “噢,那简艾快点回来。”他的眼底有着不安。 “好。” 窗外又开始零星的飘着小雪,又伴随着小雨,路面湿哒哒的,看着有些黏滑,令人感到不舒服。 林安双手环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的眉毛飞扬,嘴巴高傲的弯起一个弧度。 她就那么盯着我看,似是要将我看穿。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对着窗户点燃,用力深吸了一口。烟雾腾腾的在眼前四处蔓延,烟草的香味很浓,我浑身倦怠的神经也随之飘飘然。 林安不喜欢烟味,就跟我之前讨厌夏景轩抽烟的姿态一样。 她掩着口鼻,眉头紧锁,向我身后跳开了一步,我转身看着她有些浮夸的举动,感觉到好笑。 我用劲深吸一口,上前一步,故意对着她的脸开始吐烟圈,一颗烟圈两颗烟圈,直到她愤怒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才作罢。 我想,我的样子肯定很流氓。一个妖艳的女人,披头散发,像个魅惑的女鬼一样,调戏着别人。我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我此刻轻佻浮夸的模样。 “真是难以想象,你看时间多么是件多么宝贵的东西,你竟然也有如此的一面。”她微微侧着身子,不再躲我的烟雾,她的唇桃红色,不艳不俗,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好的气色。 我将烟蒂拧灭,对她说的话颇为赞同:“是的,时间的确是件宝贵的东西,它能让人不用开膛破腹,就可以将那个人的心看的通透。” “你是在说我吗?”林安对我讥诮,“啧啧,那你说说看,我的心是什么颜色的?你的心又是什么颜色的?” 我挑眉俏笑:“你的心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的多,而我的心也比你想象的要糟糕,你说气人不气人。” “神经病,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安没打算给我好脸色,一言一语,一字一顿,说话的语气掷地有声,攻击性也很强,她说,“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打算放过那个男人?你看,苏晴,没有人会比你的内力还深厚:比男人对你的专情、长情,你首屈一指,你是No.1,比你的虚荣你的侨情,我也输了;就连跟你比演戏的技能,我都自叹不如;跟你比勾引男人的魅力,实力、我也输了,你有成为**的潜质,你同时玩转在两个男人身上、床上,你潇洒自如……真的,你看那个男人被你害成什么样儿了,哈哈……好好的一个大少爷,就那么傻掉了,更可气的是,他傻就傻吧,他还想着你?你说你气人不气人,可笑不笑?” 难听的话,我听的太多,比这个脏的我也见识过。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我头一次感到难过。 她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比这个还要真的事实,即使我想狡辩,也改变不了行川成为傻子的事实。即使我心底愤怒,想一巴掌打过去,纠正她,告诉她,他不是傻子,那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真相就是真相,多少个理由也掩盖不了它是真相的事实! “你说完了吗?”我对她挑眉。 “说完?我是不屑说……” 她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何时手上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垂眸去吹杯口的热气,样子慵懒,好像整个医院都是她家开的,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再见!” 我转身要走,却被她急急的喊住:“等等,送你一份见面礼。” 好一个见面礼,她可真会演戏,她怎么不去演宫廷戏。 这个女人比我疯,她赢了。 我一转身便对上她那副灿烂如花的笑容,她捧着咖啡的那只手,高高的举起,高过头顶。我以为她要泼我,下意识的身子向后退了退,却没成想,她是去泼自己。 她的动作缓慢,褐色的咖啡顺着她的头发沿着脸颊再到脖颈,将她脸的肤色衬托的雪白。 我狐疑的看她,一句你发什么神经梗在喉咙里还未来得及说,下一秒她便将手中的咖啡杯子放到我的手心,然后佯装的跪坐在地上,掩面嚎啕大哭。 她的手十分用力的揉搓自己的小腹,表情痛苦而又不做作。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我,表情声嘶力竭的忧伤。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对你不好吗?这些年,我一直照顾着你,我想着你的好,念着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就是因为我怀着他的孩子吗?你就因为这个,你对我怀恨在心?你嫉妒我抢了星月是吗?景轩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来害他的孩子……” 我完全蒙了,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演什么戏。 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有节奏、平稳,那种冷漠的气场由远而近。 “怎么回事?”这是他的声音。 林安哭的更甚,脸上的表情更痛苦。她梨花带雨的抬头去看夏景轩那抹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表情委屈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孩子?”夏景轩抓住问题核心,直奔主题。 林安,继续垂头,手按在小腹上,神情痛苦。 “说话!”夏景轩突然低吼了一声,整个长廊都在回荡他的声音。 林安止住眼泪,不在哭泣,她抬头去看夏景轩,她的声音低婉:“我有孩子了,已经20周了。” 她说完,不在跪坐在地上,拉着夏景轩风衣的衣摆,站了起来。 夏景轩沉寂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一丝不惑,一丝茫然,最后眼底是大片的绝情。 他脸上的表情孤冷,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声音清凉。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开心了吗 他对她说:“拿掉!” ”为什么?”她将手从他的衣摆上错愕的松开,握紧的拳头手指关节泛白,她的声音暗哑和不安,“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世界上,我想跟她生孩子的那个人,只有一个,但,不是你。” “不……孩子是我的,我要留下他。”林安眼眸变的疏离,她脸上写满着受伤。 “拿掉,就这样!没什么好商量的。” “景轩,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绝吗?” “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但,孩子不可以。” 他转身,走到窗口,目光薄凉的落在窗外,似窗外呼啸而过的冬风,让人不寒而栗。 “不……景轩,我想你弄错了,我只想生下这个孩子。”她的声音撕裂的发颤,眸子猩红,她急急的跟在夏景轩的身后,突然捉住夏景轩的手,向自己凸起的小腹摸去,她脸上挂满了眼泪,嘴角却在这一刻缓缓的上扬,她说,“他在动,我们的孩子在动……是胎动……多健康,你就那么忍心,他是条生命……是你给的,也是我给的……在过20周,他就能来到这个世界……你想想,你有孩子了……是你的,不是别人的,你在一定意义上,你的人生就完美了,你有了传承,你难得就那么无动于衷么?景轩,我知道你爱苏晴,爱到痛彻心扉,爱到不能自已,可那又怎么样?她爱你吗?她将你放在哪个位置?人,不能一直那么自私,孩子是无辜的……你爱一个人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但就是不能将无辜的生命就此终结到……” 林安将夏景轩的手从自己的小腹上拿开,眼底是温婉的笑容,她微微向我靠近,生擒并茂的对我说:“你是简艾也好,还是苏晴也罢,求你原谅我在你不在这段时间,走在了他的身边,更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的孩子,也求求你放过他……行吗?” 她头发丝上的咖啡还在往下滴,她脸上褐色的液体使得她看起来狼狈不堪,虚弱不堪,脆弱不堪……她的样子无疑是让人觉得心疼的。 她的手颤抖着过来握紧我的手,我下意识的躲开,却仍然被她握的紧紧的,她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 我不知她又想搞什么鬼,只感觉她的手心是湿漉漉的汗,长长的指甲陷在我的皮肤里,痒痒的刺疼。 “简艾……”她欲言又止,声泪俱下,“不,该唤你苏苏……苏苏,你能容下这个孩子吗?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求你帮帮我……我林安,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会报答你的……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说句话,我知道他听你的……可以吗?只要你帮我,你泼我多少咖啡我都无所谓,泼油漆,哪怕泼硫酸,我都能可以忍受……” 我没有心情看人表演,更没心情看虚情假意的人表演,我甚至都懒得开口解释,这个咖啡不是我泼的…… 站在窗口的人,微微侧过头,他的眸子幽暗,他眼底有着动容。我知道他犹豫了,一个三十大几的人,突然生命里有了孩子,正常人不会有哪个不动容的。 他问我:“为什么泼她一脸的咖啡?” 我笑了笑,心底泛着浅浅的酸疼:“你想说什就说。” 他眸子暗了暗,语气淡淡的:“苏晴死了,简艾不会死,但简艾不是苏晴,却是简艾让苏晴死而不复……那么,简艾,你告诉我,苏晴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你也说了,苏晴死了,苏晴不会替你做什么决定,简艾也不会!” “那么,简艾,你为什么不会?”他冷冷的问我。 我笑的淡然:“因为,孩子跟简艾没关系。” “你心底,难得就没有一点的酸涩?哪怕一点点,也可以。”他眼眸泛红,我知道他的脾气又上来了。 他在意我的看法,在意简艾的看法,他爱我的心一直都未曾改变,那么为什么这个孩子却活生生的存在了,那是缘分。上天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也给了他做亲生父亲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成全他们成为父子? “对不起,没有,哪怕连一丝丝的感觉也没有。你知道的,无论是简艾还是苏晴,她的心分成两半。一半用来祭奠死去的爱情,一半用来照顾行川的余生,所以你根本就从来没住进来过。” “所以呢?”他的拳头握紧,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所以,我们应该保持距离,并从此没有交集。” 他失声的笑了笑,笑的苍凉,笑的悲怆,笑的我心底流淌出了无数条卑微、低贱、伤的河流。 他拉过林安,将她拥在怀里,笑着看她:“那么,就生下他吧。” 你看,每个人都有圆满的结局,但这些结局注定是跟你无关的。 我转身,向星月病房的方向走去。我的步伐缓慢、沉重,我想不明白,明明才过了晌午,他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这了呢?他不是应该很忙,至少要忙到晚上下班结束以后,才有时间过来的么?是林安,安排好的么?她有这个策划的本事,从一开始就是,她随便扯一个星月不舒服的幌子、或是打着我的名号,很容易便能将他骗了我回来……正好时间恰到好处,正好利用这样的时机,将自己怀孕的事实说了出来。 她是真的善于掩藏,你看她的身材那么好,你若是不小心,不仔细看,你是看不出她那藏在冬衣下的身躯里,是已经孕育了生命的。 “等等……”夏景轩在身后唤我。 我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在我身后清亮的响起,他说:“简艾,那今后我们的生活就有劳你来照顾了。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吧?一个月的……” 我回头,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风清云朗,灿烂如花。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 我对着他笑了笑:“对不起,我们的协议将不能进行下去,我有更重要的责任要去做。” “责任?你也会有责任?你这个连亲生孩子都抛弃的人,你还会有责任?” 是,我这样的人,谈责任,的确在他们看来是有点说笑话。 “是,曾经没有责任的人,现在心思突然通明了,想做点有责任的事。”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我的面前。 他眼底有着嘲弄:“那么,你的那两半的心,真是让人好奇,你能做多少有责任的事?” “跟你有关系吗?”我对他挑眉,直接忽视掉林安眼底那抹神气的光彩。 “跟我没关系,但跟你有关系。”他脸上没有风云,只有一惯的高冷。 是跟你没关,跟我有关。他说的没错,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眼前浮起的全是他曾经的画面? 我垂头,眸子里隐忍着难以言喻的伤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一言一行,竟然一直都存留在我的内心深刻。 那还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他那时候如黑夜帝灵一般,他美目流转,执手轻抚我耳边的秀发,他对我盈润浅笑的说,我不管你的以前,我只管你的现在和将来。老天把你带到我的世界里了,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他说,此生只此一眼,却让我乱了分寸。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可是你不懂,你看不见我浓烈炽热的情感。 他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跋山涉水,费劲千辛万苦,才把我从艰难险阻的地方安全的带出来,他努力让自己强大,给我足够的依靠,努力不去想我,努力忽视对我的感情,努力隐忍我对他的漠视,更努力面对我无情的一次又一次逃离和背弃;他说他知道我不爱他,他可以等,他那样告诉自己。可是他说他感觉他崩溃到了极点,他说他等我等到心碎;他说我总是给他点甜头的时候,又狠狠的一刀又一刀的折磨他……他说他围着我飞很累……他飞不动了……他还说,苏苏,我在原地等你可好…… 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这些年,牵牵绊绊,纠缠了如此几年。景轩,你我是一段孽缘,我在心底这样给我们定义。其实这样也挺好,好过更多的人跟着受伤,你只要知道那个苏苏的姑娘不值得你爱就好,更要知道那个叫简艾的女人,是个无情的人就好。 那么,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你过你的生活,了无牵绊,我过我的人生,心无杂念。 “怎么?我说的不对?”他见我不说话,并没有打算放弃追问的意思。他总是能在对待我的事情上,充满无限的好奇和问题。 我讪讪的对他点头:“您说的很对,我无话可说。” 他挡住我的去路,声音变的刻薄:“怎么?你又攀上高枝了?你就不怕我将那条新闻接着放头条?” 我气恼他的刻薄,说话也不在柔软:“是,如您所愿我攀高枝了,我飞到了枝头当凤凰了,你开心了吗?你是应该感到开心的,因为你们夏家要办喜事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在恨我 他对我讥笑了一声:“当然,我们夏家是要办喜事的,夏家有后了,难道不应该办喜事吗?” 我对上他的眼眸,笑的灿烂:“当然,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不过,我说的是另外一件……” “另外一件?”他不解的看我。 “是啊,夏家还有一件高兴的事儿,你不说我攀高枝了吗?我是攀高枝了,我马上就要大婚了,你知道的,大婚对象就是行川,麻烦您下次见到我请喊一声我弟妹。” 我们距离的如此近,我感觉他的胸膛起起伏伏,似是要炸了一般,他的眼神近乎心碎,尽管他掩饰的很好,我还是能感觉他眼底的伤,连着他的心再到四肢百骸都在疼。 他的手下意识的掐住我的喉咙,比以往的都要用力,他的脸冰冷,眸子狠厉,这一瞬,他想我彻底的消失,哪怕是一秒,他都不想看见我。 他想我死,我感觉到了他心底绝望死亡的气息,他在恨我! 我先前每一次说道他在恨我,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彻底,他的恨宛若挂在天际的九天悬河,从此不休不止。 爱也罢,恨也罢,终究是尘缘俗世的一场孽缘吧了。 我没有想过去挣扎,我就那么瞪大眼睛直视他的眼睛,他漆黑幽暗的眼眸里有着我苍白的面孔,精致的面孔,死亡的面孔……那是一张没有希望的笑脸,即使命悬一线,我还能对他笑的出来,我是该有多残忍。 “你哪怕,留给我一丝喘息的缝隙,我也不会这般恨你。苏苏,真的死了。彻底的死了,在我心里。”他的眸子猩红,眼眶有些湿润,他指着自己的胸膛一字一顿的对我说,“从此,在这里,苏苏也好简艾也罢,我都不会留给她一丝一毫的气息,连死亡的气息,我都不会留……滚!” 他的胳膊顺势一挥,我便毫无悬念的摔倒在地。 膝盖,胳膊肘,会疼,说明我还好好的,我没有死…… “你们欺负简艾,我不要和你们玩……” 我不知道行川是什么时候从病房门里走出来的,他的表情有些呆滞,走路没有节奏,速度却很快。 他急急的将我从地面上扶起,撇撇嘴想哭。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他像个孩子似的,委屈的只会说这一句话。 我温婉的看着他,安慰他:“别怕,简艾没事。我们在玩游戏,摔跤的游戏……你看,简艾身体棒棒的,多好!” 我尝试在他面前扭扭腰,甩甩胳膊,以证明自己身强力壮。 “那我也要玩,可以带我一起玩吗?”他拍手,先前的忧伤和委屈顷刻间烟消云散,没了踪迹。 我牵着他的手,向楼梯口走,不再回头。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楼道里婉转清扬,我说:“好,简艾带你一起玩……不过,行川哥哥要听简艾的话,好不好?” “好,行川乖乖,最听简艾和苏苏的话……” “真棒,那么简艾带你去理发,洗澡,好不好?” “好。” “行川哥哥,愿意一辈子跟简艾待在一起吗?” “愿意。”他回答的干脆,声音爽朗,“那要和苏苏一起吗?” 我眯眼,心被微微扯了一下,疼。 “当然,苏苏和简艾永远都陪着你。” “那我们永远就在一起,不分开好了……以后,我还要保护简艾、也保护苏苏……” 我笑着仰头看他,他的笑容明媚,表情生动,快乐的幸福很快就感染了我。 “简艾也要保护行川哥哥,简艾嫁给你好不好?” “嫁?什么是嫁?是可以吃的巧克力糖吗?” “不是,嫁的意思就是娶,娶的意思就是一辈子不分开,你愿意吗?” 他兴奋没有节奏的拍手:“好噢……简艾要嫁给我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我要保护简艾……” “行川哥哥,真棒!” …………………… 金湖水岸已不在是行川的住处,夏老太爷在上海有自己的院子,跟彼岸花开相比,只会更阔气,更奢华,更高大上,更令人感到豪门深院里的那股雍容华贵身后的孤寂。 院子里的花圃即使硬着冷冻,也会繁花似锦,整个院子有花圃,水池,亭台轩榭,应有尽有,只会多,不会少…… 假山的后院还有宗庙祠堂,祠堂供着夏家先辈的灵位。 看样子,夏家大宅是搬迁到了上海了,连着祖籍也跟着牵过来了,不然,我不会在宗庙祠堂这条院子里,看到行川母亲、父亲以及夏振兴的灵位…… 夏老太爷的院子,没有特别好听的名字,却也不会失去了俗气:兰竹庭。 兰竹庭,总觉得兰竹像是谁的名字,这个院子是为了纪念着谁,而修葺的。 这让我想到一年前,我与Angel被夏振兴绑架的那次,在崇明农家的一处后院里,那个有着历史印记的皮箱以及那层层叠叠的旗袍,外加一块兰花包边的怀表,当时只觉得这款怀表身后有着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敏感的原因,会不会这个兰竹庭跟这块怀表会有渊源? 我将口袋里的怀表,对着暖阳看了又看,总觉得那些模糊的纹路背后,有着故事主人曾经的芳华,我不得不说,这块怀表它有着蛊惑人心的本领。 我很庆幸,出身名门的是Angel,见过世面,看过的物件也多,即使少见一些稀奇的物件也不会有太多的好奇,所以,当初这块怀表在她失去了好奇心以后,便落在了我的手里。 我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很轻。 我回头,一眼便瞅见躲在门背后的行川,他在跟玩躲猫猫,这样的游戏从昨晚到今天已经玩了无数次。 他的精力比小孩子还要旺盛,相比之下,我只能弱弱的配合,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带着疲倦,一如延伸在每个神经里的懒癌一般,只想找个床榻,睡死过去,才肯罢休。 “行川哥哥,别闹……你去做作业好不好?” 我将他从门后拽了出来。 “我要躲猫猫!”他抵抗。 “简艾,很累,简艾想休息……” 他指了指窗外:“阳光高高,现在睡觉,羞羞……” 我额头冒汗:“可是简艾很困,怎么办?” “简艾,你昨晚没睡好吗?”他天真的问。 我能睡好么?捉迷藏玩游戏折腾到了半夜,睡觉还要读故事,读完故事还要吃小熊饼干,吃完饼干好不容易可以睡了吧,他要嚷着嘘嘘…… 好不容易天见亮了,又被管家叫出去学做早餐,还要给夏老太爷请安……请完安了,接着喂他吃饭……我哪还有时间去休息? 好在今天是周末,伟大的人民政府休息,否则一早便被拎出去办结婚证去了。 有风吹过,哗啦啦的将帘子卷了起来,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冷了?”他站在我的身后,声音水色般的干净。 我转身,回头,阳光洒在他的肩头,他眉目低垂,脸上有着澄澈的笑容。他足自洒脱,衣袂飘飘,理了干净的寸头,刮了干净的胡子,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我错愕的以为,从前的行川又回来了。 “不冷。”我笑的温婉的,抬手去摩挲他的眉,他的脸颊,“行川哥哥,你冷不冷?” 他对我摇头,拍手一蹦一跳的原地围着我转,我知道那些美好的假象都是我的错觉。 他的好奇心挺重,我手上的那块怀表很快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傻傻的对我笑:“简艾,这是什么东西?可不可以给我玩?” 他比我高出不少,我却要一直仰着头看他,语气又要像个小孩子似的哄他,这样的情景有些令人感到滑稽的同时也觉得让人心酸。 “当然,可以。不过,行川哥哥,你要做完作业,才可以玩。”我哄他,指了指书房里的毛笔,笑着对他说,“你今天的毛笔字,还没有练。” 自从他做完后脑开颅手术以后,他的智力只有孩童一般大小,但据桑槐博士说,多练习他从前喜欢做的事情,有可能帮助他恢复智力以及记忆,所以夏老太爷每天都有给行川安排了不少功课。现在我过来了,那么这样对他功课上的监督,便落在了我的头上,我首要的任务除了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以及生活健康,那么接下来他的功课便是头等大事。 “可是,简艾,我写的不好……手累……酸……我想弹钢琴,我可不可以弹琴?”他跟我讨价还价。 “上午练书法,下午弹琴噢。”我好言好语的笑着对他说。 他撇撇嘴,居高临下的看我,傻里傻气的嘟囔:“简艾,我可不可以上午弹琴,下午也弹琴?” 好想找个凳子站在上面,对他八面威风的说,不可以。 “不行噢……行川哥哥,你若是不听话的话,爷爷就不会给简艾饭吃,那么简艾就会挨饿……然后简艾有可能就会被饿死,到时候,行川哥哥就看不到简艾了呀……你确定你不要练书法吗?”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找我有事 他想了想,眸子里盈盈水亮,一闪一闪的水光,像天上的小星星。 我知道,他在难过,小孩子就是敏感,不禁逗。 “那好吧,简艾,我们去练书法,好不好?”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天真的展开双臂,对我说,“简艾,抱抱……抱抱……” 真是个缺少安全的大男孩,他的样子令人感到心痛,惋惜。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湿润,悲伤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房,侵蚀着我的灵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将要去做什么,又去怎么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的好什么又做的不好。只觉得,前尘俗事一点点的剥离了身体,相背而驰渐行渐远……我甚至觉得,我再也没有时间浪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爱的和我曾经爱过的甚至将来要爱的,都成了我眼下弥足珍贵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停留,直到我生命走到尽头为止。 “简艾,抱抱……”他的胸怀一直向我敞开,双臂伸展的更大,他在我耳边不停的说,“抱抱……” 因为我思想开小差,引得眼前的大男孩很不满意,他不在等给与他的回馈,而是直接将我就地抱起,原地旋转,一圈又一圈,他的牙齿笑的灿烂,脸上挂着明朗一样的流光溢彩。 我回神,被转的头晕目眩,却也感到心安。耳边有旋起的风流,有股暖暖的潮湿气,我知道那是我不知何时丢下来的眼泪。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我每一次都做不到,也做不好,我终究比自己想象的要怂,要敏感。 与行川而言,幸福和快乐不过就是原地旋转,知足者常乐而已;与我而言,幸福和快乐却像是走在刀尖上的伤口,你疼一下它便幸福快乐一下,然后痛并快乐着。 我想对大多数人而言,成年人为什么一直做不到小孩子那样简单的快乐,其实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知足者常乐,而是他们都有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所以痛并快乐着,是一对同行的咖啡伴侣。 “行川哥哥……快放我下来,简艾头晕……” “好玩,不要……简艾,你好轻……”他脚下没有要停的意思,旋起的摆幅更大。 “行川哥哥,简艾真的很轻吗?” 我觉得我已经自恋到不行了,前一阵子杨一总觉得我胖的像一头猪,我那时候也一直觉得自己在微胖的领域里瘦不下来了,还一度节食了一段时间。没想,你看还是有人不嫌弃你的,还是会有人欣赏你这一类的。两个字,完美。 “是啊,简艾像风一样,飞起来了……”他咯咯地笑个不停,“简艾,你为什么那么矮?比行川,矮好多呢,每次我看你,都要低着头……头好酸……” 我汗颜,什么人这是,刚心底还乐开了花,转眼就被一棍子打回了原形。 我狡辩,耐心的解释:“简艾,是女生啊,女生都比男生矮的,这很正常啊……” “为什么女生一定要比男生矮?”他终于肯将我放下了。 我的小脑袋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支撑的能力,身子站不稳,摇摇晃晃的仰头便载在了床铺上,还好是床铺还是夏家的床铺,不然我肯定会被摔成脑残加白痴加神经病…… 他学着我的样子,踉踉跄跄的向床铺上仰面倒去,因为身高体重的原因,我被他落下来的那一刹那,弹了一下,又从新落了回去。 后脑勺,微微发憷般的酸胀,头昏欲裂。 他问的这个问题,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没去解释,他才能够明白。难道我会跟他分析说,跟性激素有关,生长激素有关,也跟男生运动量有关么……显然我不会。 休息了片刻,待自己脑袋慢慢清明了以后,我转过脸去看他,他也正仔细的打量着我,表情十分的认真和严肃。 他的手指纤长的好看,他摸着我的脸,目光清澈,他说:“简艾,你长得真好看……苏苏,也是女生吗?她是不是也这样矮?苏苏……苏苏……简艾,行川觉得心里空空的,这儿,好像少了什么……” 他安静起来的时候,一如从前一般的谪仙迷人。 他握着我的手,向自己的胸膛方向靠近,他疑惑的一边又一边的问,那里是不是少了什么,是不是自己生病了,为什么总是慌慌的、空空的难收。 我神情专注的看着他,我也想告诉他,我跟他有同样的感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苏苏,那也是个女生……你心里住着一个苏苏……然后苏苏她走了,到天国成了一个天使,然后从此不会再回来了,你的心现在就一直空啊空,所以,你会觉得难受,心惶惶的……” 他放开我的手,笑的朗风明月:“那是不是在住进来一个人,就不会空空的,慌慌的?” “是啊,空房子里有人住,当然就不会空空的,冷冷的啦。”我笑他天真。 他笑我白痴:“那简艾,你今后住进来就好了,住到行川的心里,这样行川就不会感觉空空的……” 我很诧异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我怀疑,他的智商是不是已经有所好转,慢慢恢复了? “好,只要行川哥哥能像从前苏苏认识的样子,那么简艾就住到行川哥哥的心房里,永远也不走开,好不好?” 他侧过脸去,眸子漆黑幽暗,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花板,笑的一脸幸福:“心房满满的住上了人,行川就不觉得寂寞,简艾也不会觉得孤独……行川好开心……” “行川哥哥开心,简艾就开心。”我头枕着胳膊,闭上眼睛,微微叹息,“这样,就算圆满了。” “简艾,行川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突然扭过头,笑嘻嘻的问我,“我知道我病了,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一直在吃药看病……”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他生病,他在吃药,但他却一直简单生活的开心。 旧日时光里的记忆,行川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足自洒脱,清扬婉转;他撷花弄草,衣袂飘飘;他坐看云起,贪尘十里……他是个近乎完美的人,飘然出尘。 “行川哥哥是个值得被爱的人。”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说起来比较妥帖。 “嗯,简艾你的意思是说,行川现在不被值得爱了吗?”他眉目簇成了一团,有点不开心,“为什么呢?” 我抬手将他的眉心抚平:“不,简艾不是这个意思。行川哥哥一直都被值得爱,只是简艾来的太迟了而已,所以爱来的太晚了……” 他拍拍我的手背:“没关系,行川原谅你了……” 生了病以后,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倒是变成了一个话唠了。 ………… 他练字的样子,气定神闲,下笔有传神,姿势潇洒有力度。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天赋是与身居来的,你挡都挡不住,更不是羡慕就可以得来的本领。 即使他口口声声的说不想练字,可一旦他认真的去写写画画,笔下便会有生动的画面。他的书法不错,如果先前他的钢琴算是他的一流特长,那么书法也不会屈居第二。 宣纸上,黑白分明的两个字:简艾。 柔韧有力,大气飞扬。 他问我说,我什么要叫简艾,我说我想开一家叫简艾的素食餐厅,然后才取了叫简艾的名字,我还告诉他说,曾经有个跟简艾一样的人,他喜欢看《简爱》这本书,又喜欢闲来种花耕田,所以,简艾是我与那个人的共同心愿。他听了以后,微微讶然,眸子漆黑明亮,我以为他想起了什么,却也不过只是我以为。 他的毛笔字练了一半,衣服的袖口上,便沾满了墨汁,鼻子、嘴巴上全是,像个大花猫,萌萌的可爱。 我抬头,阳光正好穿过阳台,落在我的脸上,暖暖的,令人感到舒服。 我低头找来湿巾给他擦脸,擦手,宣纸上闪过一道疏影,很快那个人影的本身,从正门远远的就走了过来。 他的眸子冰凉,脸上没有风云,身上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他怎么会来?他恨我入骨,至少不会在昨天那场逼真的戏以后,还愿意见到我。 他步态洒脱,转眼便来到了书房。 行川正练得起劲,我正小心翼翼的将他鼻尖那点墨汁擦尽,我将脏了的湿巾扔进纸篓里,抬头看他,他正好目光也在看我。 没有灼热和切盼,只有冰冷,死一样的冰冷。我知道他来者不善,肯定又有什么这折磨人的法子,等着我。 “找我有事?”我将砚台里磨好的墨放好,对着夏景轩说,“我们出去说。” 他对我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用,我就是来看看书房够不够大,不够我会从新捯饬一下,从新装。”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看看书房够不顾大,不够从新装?这书房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好好的彼岸花开不待了,跑到这里瞎晃什么?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简艾不是猪 “简艾,他是谁?”行川将毛笔放下,手背不知何时又沾上了墨汁,他伸出手指去指夏景轩的眼睛,“他的眼睛看着好凶,简艾,我怕怕……” 我拍着他的背,安慰的对他说:“不怕,乖……他是你大哥,你们是表兄弟……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大哥?大哥……大哥……”他下意识的边喊边乐,他对着夏景轩露出一整排的牙齿,“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景轩大哥……景轩大哥,行川要抱抱……” 嗨,他见谁都要抱抱,上一秒还说人家看起来好凶,下一秒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双臂,要去抱人家。这转换的速递,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两个同样有着风姿卓越的外表,如果真的那么抱一下,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风景,很值得期待。 夏景轩白了我一眼,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 他伸出手只简单的跟行川握了握手,淡然的说道:“行川乖乖,男人之间不可以抱抱……男人之间有男人相处的方式,我们要握手才对……” 行川乐呵呵的将手背擦干净,笑嘻嘻的将手递了过去,与夏景轩的大手亲密的接触。 他傻里傻气的对景轩说道:“噢,男人和男人不可以抱抱,不可以亲亲,但可以握手……那么简艾是女生,我可以跟简艾抱抱,亲亲……” 他的话音刚落,便转了个方向,将我就地抱起,一边转一边傻笑:“大哥,你看,我可以抱抱简艾,简艾不生气……我可以这么转圈,我可以转好久,都不会晕……大哥,你要不要抱抱……” 夏景轩的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是难看。 但却仍然没有对夏行川发脾气,看样子他对夏行川那次的事故,内心的歉疚一直都未曾减少。 他脸色有着温温浅浅的笑意:“大哥不要抱抱,大哥不喜欢抱猪一样的女人,行川你自己抱抱就好了……” 夏景轩竟然说我是猪,他眼睛是不是有毛病,我长着猪脑袋、猪尾巴了吗? 行川将我放下,仍然双臂环着我,乐呵呵的说:“简艾不是猪,简艾是漂亮……我喜欢简艾……简艾,亲亲……” 嗨,大龄儿童真是伤不起,他的手臂没有要松的意思,对着我的脸颊吧唧吧唧的便是两口。 “香香,甜甜……大哥,你要不要亲亲……”夏行川终于肯将我松开,还非常大方的将我往夏景轩的眼前推了推,说,“简艾,给你……” 他的眸子高冷,完全不想看见我。我尴尬的处在两个男人中间,非常的不自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行川,大哥要搬过来,与你一起住在兰竹庭,好不好?” 不好,怎么能好呢?夏景轩,你到底几个意思?你好好的彼岸花开不住,你跑到这里瞎凑什么热闹,嫌我这里还不够乱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好啊……好啊……这样行川就不怕孤独喽……有简艾,还有大哥……” 夏景轩学着他的口吻,笑了笑:“不对除了大哥,还有你大嫂呀。” “大嫂?简艾,大嫂什么?”他疑惑的、天真的,看着我,问,“简艾,大哥的大嫂是谁?” 夏景轩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他说:“大嫂就是大哥的老婆呀,老婆就是那个可以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人,知道了吗?记住你的大嫂,叫林安。” “林安……林安……噢,我想起了,就是那个跟星月在一起的女生……”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脸特别认真的看我,说,“我要简艾当我老婆,我不要苏苏了……苏苏变成了天使,行川心里空空,行川要简艾住进来……这样苏苏梦里就回来看看我……我要气气她,谁叫她不要我了……简艾,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会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行川,永远不要相信女人的鬼话,尤其是长的像猪一样的女人,她们撒谎一流,很善于欺骗男人的感情。你看不仅是你,还有大哥我,同样都被那个叫苏苏的女人骗了……所以,简艾的话,也不要信……” 靠,谁长得像猪?苏晴难道也长得像猪吗?好吧,我承认苏晴在跟谁结婚这件事情上一直存在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举动,也确确实实都给了对方扎实的回应,说要嫁。却最后谁也没嫁成,夏景轩说的没有错,苏苏骗了他们,但是简艾会不会跟苏苏一样,都会骗人,显然从一开始,简艾都在扮演骗人的角色。 我讨厌苏苏,也更讨厌简艾,却不讨厌最初的苏晴…… 行川噘嘴生气,他现在很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大哥,你是骗子,你说谎……简艾不是猪,简艾漂亮,好看……简艾不会欺骗行川的,简艾给行川喂巧克力糖,简艾对行川好……简艾给行川温柔的洗澡澡,洗脸脸……哼,我不喜欢你了,我不要你住在兰竹庭……” 夏景轩的眼底有着波涛暗涌的风云和嘲弄,他在看我,眼底风云莫测,他对我挑眉,高高扬起下巴。 他说:“人生如此无聊,我何必让他人的快乐痛苦了自己?所以,简艾,好自为之……希望我们接下来相处的愉快。” 除了想到他疯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充分的理由可以让他这样?夏老太爷怎么会同意他搬进来呢?他们之间肯定又交易,否则夏景轩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住进来的。 “景轩,你非得让我们彼此这么难堪吗?”我看着他的眼眸,像从他那一滩深不见底的水眸里找到从前那份对我的痴缠,结果我是失败的,我没有找到。 他对我摆手,语气冰冷寡淡:“不,从来让我们之间关系这么难堪和尴尬的不是我,是你。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下子就感受到痛不欲生,我会慢慢的慢慢的养肥了你,在让你堕入地狱……” “是吗?那让我拭目以待!” 演戏,谁不会,我可以演的比你夏景轩好上百倍甚至是千倍。 “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都听不懂?” “行川,你乖乖的,大哥总会想办法医好你,让你听得懂,看得懂,也让你有彻底清醒的那天,等到了那天,只希望你不要痛苦才好。大哥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摇摆不定的女人,抛弃孩子的女人,配不上我,更配不上你。好了,我要回去做准备了……” 他微微侧过头,对我讥诮的说:“噢,忘了祝福你们了,据说后天你们就要扯证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吧,我当你们的司机……” “谢谢!”我说。 “不客气,举手之劳!”他的背影落在书桌的案几上,片刻便消失在眼前。 旧日时光里许久不见的人,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遇见,你能够做到热泪盈眶,那么这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放在心上,一辈子! 我想能让我放在心上的人,记住一辈子的,不少,但能让我觉得疼的,不多。 夏景轩,在我的心上深了根,即使一辈子不见,也会在我的心尖上生根发芽,并开出枯萎的花,这是纠缠一生而不得善终的疼;夏行川,在我旧日时光里生了根,并一直盘根错节的扎在我记忆深处,他一直不曾凋零,不曾枯萎,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成为了我生命中遥不可及的永恒,这是情深缘浅的疼……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摊上,你便能如痴如醉一般的着迷,痴狂,万劫不复…… 夏景轩搬到兰竹庭,从来就不是说说那么回事,他中午才过来得瑟的告知了一番,也就转眼的功夫,下午便声势浩大的带着他的那个床,住了进来。 为什么说他声势浩大,不仅仅是他在搬家的时候将他那卧室里的大床带来过来,还将他楼下那满池的花圃,连着地皮上的草绿也连窝端了过来,加上平时用的家具,整整两大卡车。我只感觉,如果政府允许环境允许,他能搞个连子弹过来放放,就是为了证明他的声势浩大,气势如虹的动静。 我站在庭院的回廊里,青石台阶一路向西延伸,回廊弓形门的尽头,远远的就瞅见林安穿着一身明艳艳的大红色旗袍裹着黑色的貂皮大衣与夏景轩并肩向这边缓步走来。 女人脸上的幸福,从来都不是靠装出来的,幸福就是幸福,开心就是开心。你不需要去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哪怕是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你只要微微感知周围的空气,便能在这潮湿的寒风中,感受到由远而近的春风得意。 真是庆幸,我现在心情还很不错,否则我一定会转身莫不回头,不去看他们,更不会笑着看他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林安不是鸡犬,但此刻的神情无限,高高在上,一如飞上了枝头的麻雀,洋洋得意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金凤凰,远远的就可以发光发亮。 ------------ 第一百八十章 亲似姐妹 善于掩藏和示威的女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她对着我笑,温婉贤淑。看不出一丝笑容背后的那抹盛气凌人的嘲弄。 别人对你笑嫣如花,你能做到的便是笑着回应。 能笑,能装,在此刻看来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她脸上的气色可比昨天好多了,眸子里溢满脸幸福。 她比我热络,懂得攀交情。 她对我笑,挣开夏景轩宽厚的怀抱,与我打招呼:“难得月底的时候,阳光能这么暖,昨日还阴沉沉的像是要下一场大雪,今天便阳光满溢,暖暖的一如初春。我想,简艾,你会欢迎我住进来的吧?” 我欢不欢迎,她不是也住进来了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院子不是我的,这里的一花一木也不是我的,她住不住我都没意见,何况我说我不欢迎她,她难道就不住了吗? 我对她俏笑,连着眼底的光也很温柔,能装的人不止她一个。 我看着她,却对他说:“欢迎,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只要简艾不介意我的到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相处的一如从前,亲似姐妹。”林安大言不惭,性子温婉的让我觉得她转了性,她竟然好意思开口说亲似姐妹,她确定她讲的不是笑话吗? 我讪讪的看着她身旁一直置身世外的男人,说:“亲似姐妹?我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姐妹,曾经没有,即使以后有,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林安笑嗔:“没关系,姐妹做不出,我们今后好歹也是妯娌一场,之前的误会还请简艾原谅。” “原谅?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跟你很熟吗?我们也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我们根本就不熟?你让我原谅你什么?” 她眼底是一晃而过的慌张,片刻的沉寂以后,传来她的声音。 ”苏苏,你确定你就那么恨我吗?就是因为我怀里景轩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恨你,跟我有什么关系?苏苏,苏苏是谁?” 林安侧过脸去看夏景轩,眸子水水的发亮:“景轩,我还是回去吧,之前住的小区挺好的,清静,也有利于胎儿的发育,我想无论是苏苏还是简艾,她们都不会喜欢我的。” 夏景轩的眸子一直落在我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风云,只有一贯的高冷。 他的手耷拉在林安的肩上,另一只手抚摸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他垂下眼帘,不在看我。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有着魅惑人心的本领。 他宠溺的对她笑道:“傻瓜,我喜欢你就好,好好照顾孩子,你是夏家的大少奶奶,谁敢说你?” 她的头安静的伏在他的肩头,娇羞的对他点点头:“我都听你的。” 他就那么搂着她,与我擦肩而过,向我身后更为悠远的尽头走去。 我的心闷闷的,堵得有些难受,夕阳落在他的肩头,金灿灿的光芒晃得我眼睛刺疼。 生活从来都是充满了无法预估的精彩,那么竟然精彩已经开始了彩排,就让我们都各自扮演好自己本来的色彩,去生活吧。 夏景轩住在西厢房,与我们的东暖阁,足足隔了一个大庭院。 大庭院的正中央有假山、有荷花池、有凉亭、也有修葺不错的小花园,靠近假山的一角,有这几株红梅。我想要不了多久,这里的红梅便会开满枝头,颜色一定会比林安身上的那件旗袍还有绚烂。 我站在古色古香的窗户口,隔着一池破败的荷花池,眸子幽暗的落在对面的那座房子上。漆红色的琉璃瓦片,深褐色的雕栏,紧闭的窗户上映衬着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男人似乎在亲吻女人,动作激情的热烈,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撕碎了,狼藉的一片。 对面的窗户突然打开,他那么热烈的在她身上索取,她的脸因为动情而显得娇羞,他们将窗户开的那样大,难道不会冷吗?为什么我会觉得冷,荷花池上的风像裹了一层冰刀似的,吹的脖子还有脸都是冷的。 明明隔着那么远,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狂野的落在我的脸上,他明明在享受爱的欲望,却还能一脸风轻云淡的对我打招呼。 他的声音从荷花池的那一头空灵的飘来。 他说:“嗨,亲爱的邻居,简艾小姐,看别人做~爱你不怕长针眼吗?” 我对上的眸子,林安正叫的夸张,她的手臂雪白的搭在他的脖颈上,上半身与他的身子贴的十分紧密,大着肚子,仰面靠在窗户口,这动作确定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宝宝? 我觉得我是个瞎操心的人,主人翁都不会觉得孩子有问题,我瞎操什么心。 我没有觉得羞愤或是难为情,我只觉得心底那份悲凉在此刻被无限的放大了,我知道我在吃醋,尽管我不承认。 我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我甚至可以看着他们身上一颤一颤、有规律的节奏,还能与他开上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即使隔着不太远,但我的视力却没之前的好,眼前有模糊,但依然不影响我看好戏的心愿。 我眯眼看他,对他以及他身下的人说:“有人表演香艳的、免费的、激情片,我为什么不看?长针眼这种事,做的人不怕长,看的人更不怕。” 夏景轩的鼻尖上似乎还有细密的汗,因为光线不太好的原因,天色又渐暗,我只能落微的感知他现在似乎十分的在卖力。 我笑他,神采飞扬的说道:“年纪大了,这活还是少做点的好,怎么说还是要保重身体的同时也要注意一下,肚子里的宝宝。” 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空气传来的冷漠,隔着老远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此刻肯定不爽透了,脸肯定比钛合金还要刚硬,还有冰冷。 很快,他果断的将窗户合上,动作快的惊人。 我无趣的将脖子缩了回来,室内的光线昏暗,明明才不到六点钟的样子,就已经那么暗了。 冬天的夜,总是那么漫长,长到你不知道何时会入眠,何时会从梦里惊醒,只觉得夜挺长,长的令人感到疲倦。 我回眸,目光落在床铺上。他睡的正熟,呼吸平稳有力,明明安静起来像个翩然若仙的人物,谁也不会将他归类到残疾智障那一块。他这一觉睡的有些长,从下午练完琴以后,一直在睡,就连夏景轩搬家弄的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将他吵醒。 我将窗户合上,对着玻璃哈哈气,顿时便有一层水汽将玻璃弄的模糊掉。外面的空气至少比房间里要低上两度左右,房间里还好。行川不喜欢空气干燥,索性我也不太冷,所以便没有开空调。 我蹲在床头,低头看他,他的皮肤干净通透,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我猜他一定是做了一个什么好梦,不然他不会笑出声。 我的手指不自觉的划过他的脸颊、鼻子、眉毛,还有眼眶,这些恰到好处的轮廓,刚好是令人心动的弧度。 他睡着的样子,跟一年之前甚至跟我初见他的模样一样,令人沉醉的着迷。 想到我就要跟眼前的男人结婚了,我心底的那抹潮湿的心安便随之变得感动。 想想几经漂泊,我曾经乃至到现在我一直我会结婚的对象,一定会是他,不会是别人。 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事,爱也好不爱也罢,与他相守,无论对我还是对他都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与他的结合,除了爱,除了那些年给予的承诺,那剩下更多的便是责任,愧疚、还有罪责的补偿……我对行川的爱已超乎了男女之情,我觉得这种爱已经向另一个方向延伸,我想那大概是一种不离不弃一辈子不能相忘的亲情吧。 梦里的人,声声念念的在唤苏苏……一遍又一遍,直到从梦中惊醒。 他突然拽着我的衣袖,坐了起来。他张开双臂下意识的抱住我,我想他刚刚一定是做了不好的梦了。 他跟我撒娇,声音湿嚅嚅的:“简艾,行川怕怕……我梦见苏苏不要我了,简艾也不要了……全世界都没人理我……” 我安慰他,抚摸他额际的碎发:“乖,行川哥哥不怕,苏苏会走,但是简艾不会。” 他眼底有着晶莹,眸子水盈盈的发亮:“真的?简艾,不要骗我。” “好的,简艾不会骗我的行川哥哥……” 他怔了怔,这才放心的对我露出一整排的牙齿:“行川,喜欢简艾。” 我笑他是个傻瓜:“行川哥哥,你已经说过了,简艾知道了。” “简艾是不是也像行川一样,喜欢我呢?”大龄儿童总是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我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问:“行川哥哥,肚子饿不饿?”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低头去摸自己的肚子,笑着对我说:“简艾,肚子饿饿……” “简艾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我笑着看他,站起来去衣架上给他拿来衣服,“穿好衣服,我们就去前厅,那里有好多你爱吃的。”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夏家宗亲 我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的将他衣服穿上,他现在连衣服也不会穿,只会简单穿穿袜子,套头的衣服统统不会。 我想若是有一天他恢复了智力,看到曾经有过这样荒唐的一面,不知道会不会找个地洞钻起来,不愿意见人。 “简艾,我可不可以吃冰淇淋?”他撅着嘴跟我撒娇,“行川热热,好像吃冰。” 我将他的鞋带扣上,对他佯装生气:“不可以,行川哥哥在长身体,不可以吃垃圾食品。” “那好吧,等我长好了身体,在吃,好不好?”他开始退一步。 “站起来,活动活动。”我拍拍他的大腿,示意他站起来。 他很听话的顺势站了起来,并原地蹦跶了两下。 我笑着将他的风衣给他穿上,即使他病着,是个傻子,我也不愿意看到他一脸颓废浑身散发着低迷的气息,我就是喜欢将他收拾的干干净净,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样子,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断不能因为那些原因将他糟蹋成路边的叫花子。 我对他的一身穿衣打扮很满意,我牵着他的手准备带他去吃饭。 夏老太爷的管家,从我一进兰竹庭就开始交代,一三五各房头自己关起门吃小锅饭,二四六必须到前厅,家人一起聚餐,这是夏家族谱的规定,所以算算日子,今天是我来的第二天,刚好是头一次参加他们这种家庭式的聚宴。 我不知道当初管家在提到各房头二四六一起到前厅聚餐,是什么意思。他的言外之意似乎在透漏住在竹兰庭的不仅是行川,还有其他一些人,而且人口还不会少。 我的内心有些忐忑,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在餐桌上会遇见上,碰到上,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事情。 从房间里出来,刚到了院子的假山附件,便迎头碰上了从小桥上走来的夏景轩与林安。 他们俨然是换了一身行头,夏景轩的头发尖上还在冒着水蒸气,看样子刚刚才洗过澡,林安裹着一件素色的斗篷式的风衣,好像还化了淡淡的底妆,气色也不错。 林安跟我们打招呼,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笑着看行川:“好巧,一起吧。行川,嫂子这有大白兔奶糖,侬,给你。” 小孩子心性,一般都没什么骨气,见着喜欢的东西也就忘了不好的东西。 行川高兴的伸手去抓林安手心里的糖,这样的习惯很不好,没有防备心里很容易上当受骗,遭别人陷害,谁知道她的糖里有没要下药?对于不要命和厚颜无耻的人来说,自己的命贱就刚好显得别人命值钱。 我去打他的手,冷着脸看他:“行川哥哥,你要记住,今后没有简艾的允许,不许你随随便便的接受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他有些委屈的扁扁嘴:“噢。”了一声。 我有些于心不忍,感觉自己的严厉可能伤到了他的自尊。 “把糖还给她,听话。倘若行川哥哥缺什么,喜欢什么,可以告诉简艾,简艾都可以想办法满足你,唯独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小恩小惠也不行,不然简艾就不理你了。” 他的眸子暗了暗,路灯的疏影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映衬的很柔和。 他摊看手心,将手上的糖果系数递了过去:“我不喜欢吃糖,请你将它们都拿走……” 林安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易觉察的讥诮,脸上却一直挂着温婉的笑容,她侧过脸去看夏景轩,她在等他的定夺。 “行川乖乖的,不要就不要吧……”夏景轩的语气温和,将夏行川手上的糖果都拿了去。 有风从池面上吹过,掀起夏景轩额际的碎发,他的脸阴柔的好看,身**院的美景统统失去了光华,谪仙的人不止行川一个,夏景轩同样风姿卓越,器宇不凡。 我一时失了神,收回思绪,果断的在夏行川的脸颊,毫不吝啬的印上一记香吻,对他竖起大拇指:“行川哥哥,真棒。” “简艾,羞羞……”他脸红。 我去牵他的手,不再理会夏景轩那一脸风卷残云的表情。 我想我此生大底忘不掉的场景或是直至今日记忆有新的场景不算少,但能让我觉得刻骨铭心的却不算多:一次是汶川大地震;一次是初见夏景轩对我施暴的那一次;(他会打人,而且还打脸,但此刻我却爱上了这个会打女人脸的男人,我是不是很贱?)再一次,就是我被绑架行川过来旧我的那次…… 我想就今天此时此景而言,这样的场景也算是刻骨铭心了吧。 穿过长长的回廊,再穿过一条青石铺满的院子,再穿过一条圆形的回门,然后便来到今天晚宴的目的地。 光影流织的间隙里,有穿梭的人影,或多或少的有着几个我并不陌生的人:夏允诺,梁俊、莫漠、莫漠的母亲,梁俊的母亲:夏振华,除了以上,还有几个我从未照过面。 场面有些隆重,每个人都各怀鬼胎的带着面具,你看他们热情的寒暄和问候的背后有多疏离。 我的到来以及我身后林安的到来,无疑是引起了一阵狂躁的小轰动。 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胆子大,我估计平时也属于活泼好动的那一类,走过来颇为好奇的看着我们俩。 其中一个留着学生头,面向看着十分机灵的姑娘,指着我们说:“景轩叔叔,她们是谁?” 她喊夏景轩为叔叔?那么她们难道是夏景轩宗族里那个表兄弟的孩子? 夏景轩眸子温和,语气寡淡:“林安,你的新婶婶。” 他简单的介绍了林安,伸手指着我,欲言又止不想多做介绍。 “那这个呢?景轩叔叔,这个又是谁?”另外一个姑娘,银铃浅笑好奇的问。 “简艾,是我老婆,你们不许笑……”我为行川关键时候总是能这么机智感到很欣慰,我笑着看他,对他竖起大拇指,他有些羞涩,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我牵过他的手,手心里直冒冷汗,我总是要做点什么才能有夏家少奶奶的风范,否则以后还不得被人小瞧死了。 “你们好,我叫简艾。简单的简,艾草的艾,是你们未来的婶婶。” “嘻嘻…你们都是婶婶,一下多了两个婶婶,叔叔,我们该怎么区分,谁是大婶婶谁是小婶婶?” “呀,宗淑,什么叫大婶婶,小婶婶?你会不会说话呀,搞的跟民国时候哪个军阀娶的姨太太和小妾似的……”这是刚刚那个短发的姑娘说的,她的模样最为俊秀,叫宗淑的长的较为成熟一些,却也不失灵气。 “那怎么办,同时多出了两个婶婶,宗荷你说怎么区分?”宗淑扎着马尾辫,笑着看宗荷。 宗荷一脸的茫然,好像很为难,她去看身后一直不太说话的姑娘,她看起来要温婉许多:“宗离,你说说看,你文化最高,你帮我们分析分析……” 宗离性子一眼看上去最为温婉甜沁,双夹泛着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和林安。 她落落大方的笑着说:“两位新来的婶婶,你们好,我是宗离。你们别搭理这两个坏丫头,她们平时没正行惯了,说话最没正行。” 宗离笑着拉过个子高一点,留着短发颇为机灵俊秀的宗荷说:“这是宗荷,我们几个数她最淘。她最喜欢玩音乐,各种乐器她都会,尤其是架子鼓,打起来像个旋风小子,迷死一大片怀春少女。”宗离微微侧过头,指着宗荷右侧的宗淑继续介绍,“她叫宗淑,你们别被她淑女的外表所蒙骗,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汉子,说话向来比较直接,你们不要见怪。” 宗离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看着面生的女人走过来。 尽管她们一眼看上去端庄,大气,珠光宝气的气质与生俱来,但你仔细琢磨着她们脸上的表情,你会惊觉真正的貌合神离,也不过如此。 “呦,新来的妯娌,模样生的倒是俊俏,尤其是这位,瞧瞧这双勾魂的眼睛,水水的动人。你是,景轩的新媳妇?” 说话的女人,脸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精明,她的眼角有微微的细纹,仔细端量,她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尽管她保养得不错。她伸手指着我的方向,继续笑着说道,“我是宗荷的母亲,梁玉。” 我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夏家到底有多少人口我根本就不清楚,那么梁玉跟梁俊又有什么关联?会不会是梁家哪个年长一些的小姐嫁给了夏家哪个年长的兄弟了? “妈,你搞错了,这位婶婶不是景轩叔叔的新媳妇,那位才是。”宗荷拖长了尾音,及时去纠正自己的母亲错误。 叫梁玉的女人尴尬的掩嘴咯咯的笑了笑:“瞧瞧我这眼神,年纪大了就是不好,看人也看不准。” 梁玉热情的过来拉着我的手,拍拍我的手背继续说道:“那你肯定是行川的弟媳了。我梁玉,你的大嫂。”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至少要让他快乐 我不解的轻簇眉头看她。 她眼底的精明瞬间大放异彩,她咯咯的继续笑着说道:“瞧,你刚来。咱们夏家人口多,你一时乱了,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是不是?” 我脸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的对她点点头。 梁玉对我笑了笑:“不用着急,慢慢你就知道了。我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梁玉,是夏行天的老婆,夏行天是行川的堂兄。夏家行川这一辈,行天算老大,比景轩还大几岁呢。” 堂兄?据我所知,夏行川的爷爷那一辈,一共兄弟三人:行川爷爷是长兄,其次是行川的二爷爷(我未见过),再次是夏振兴的父亲也是行川的三爷爷,他早几年已经去世。而我知道的是:行川爷爷其实也就行川父亲一个孩子,行川的三爷爷也就夏振兴与梁俊母亲这两个孩子,所以行川二爷爷有几个孩子,我就不得而知了。换句话说,夏行天可能是行川二爷爷的孙子? 头要炸了,每次一旦遇上分析这些宗族里的关系,就感觉头昏脑涨,想撞墙,闷死过去算了。 我一脸的风轻云淡,这样子的背后早就炸开了锅。 夏景轩漆黑的眼眸闪烁的落在了我的眼底,他在看我,我知道他看穿了我,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我,所以他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无疑是对我的嘲弄。 超级腹黑的王八蛋,就不能帮着点我?就那么看着我被围成一团,袖手旁观? 我讪讪的回敬玉对我的热情:“你好,梁小姐。看着跟我们一样年轻,一点也看不出比我们年长多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溜须拍马看样子此刻比较实用一点。 “妹妹,真会说话,我爱听。”梁玉握着我的手,并将宗离得生母以及宗淑的母亲一一介绍了一边。 原来宗离、宗淑,宗荷,她们是堂姐妹的关系,她们是夏行川二爷爷的尊孙女。也就是说,夏行川二爷爷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夏行天、夏行云、夏行宏,反正连着起来来全是天上飞的东西。宗离是夏行云的女儿,宗淑是夏行宏的女儿。 目前,我知道的就是这个样子,有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我会一笔带过,不会多做详细描述。 谁说我长得一张狐狸精的脸?你看,至少此刻就刚刚才认识的那几位嫂嫂,还是比较喜欢亲近我的,我看林安一直站立在夏景轩的身侧,到现在都没人愿意上前去搭理她。 我猜,一方面是因为夏景轩这个人,他性子孤冷,对谁都冷着一张臭脸,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仇敌,所以大家都避之不及却也不见怪;另一方面,我猜是因为夏家宗族伦理比较凸出,觉得未婚先孕在她们眼里还是属于比较难以接受的事情,有失妇德…… 她被冷了一阵子,倒也算是安生。身子站的笔直,脸上挂着幸福的微信,微微凸起的小腹,将她原本完美的身形衬托的更加有女人味。 “小婶婶,你喜欢什么乐器?”一阵子的熟悉以后,宗荷倒是跟我热络了起来。她喊我小婶婶,我下意识的以为我是民国初期哪个富家老爷娶的最后一位姨太太。我是小婶婶,那自然还有二婶婶、三婶婶……更会有大婶婶。 “大婶婶,你会什么乐器?”宗荷问完我又去问林安。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大婶婶,对她们喊林安是大婶婶,仅仅因为夏景轩比行川年长,故此便喊她为大,我为小。若是在马路边上,她若是这么喊我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夏景轩新娶的小妾,姨太太之类的…… 说真的,我不喜欢这个称谓,我下意识的以为,还不如唤我名字听着比较舒耳一些。 “宗荷,大婶婶脑子笨,身子也笨,不会玩什么乐器。”林安脸上挂着歉意,笑着对宗荷说,“不过,大婶婶认识不少玩 音乐的人,可以介绍给你呀。” “真的?”宗荷一脸的兴奋。 说起来,她也就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小孩子的心性未减,感情还是单一干净的如清水。 “大婶婶像是会骗人的人吗?”林安对宗荷浅笑,随便的说出几个时下玩音乐的网红,并扬言保证一定会介绍给她认识。 宗离性子淡淡的温婉,她被林安说话的样子所吸引,微微转过脸去看林安,安静的问道:“林安婶婶可有认识又靠谱的舞蹈老师?” 我眯着眼眸去看宗离,她年纪不大甚至要比宗荷小一些,可偏偏眼底有着浓郁的心事,她的身形很好,腰身柔软,像是有功底的舞蹈者。我想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应该是个舞蹈痴迷者。 林安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林安婶婶没有资源,不过宗离需要的话,林安婶婶可以帮你留意?” 宗离讪讪的眯眼笑了笑,脸上有着红晕:“不用了,我也就问问……” “你小婶婶,她练过舞蹈,你可以问问她。”林安冲着宗离笑了笑,似有讨好她的意思看着我说,“你小婶婶,曾经学过。” 她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出来,就我那点基本功:压腿、压肩、腿脚背组合、劈叉、下腰,这也能算是舞蹈?她可真不放过任何一个我出丑和难堪的机会。 宗离低头犹豫了片刻,还是看着我问了问:“婶婶,你可以做我的老师吗?” 宗离喊我婶婶,没有加小,更没有加简艾这样的称谓,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亲和力比较强的原因,所以容易亲近。 我头上冒冷汗,就我这点伎俩还不够忽悠我自己的,拿什么来收学生? 我尴尬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教不了你。婶婶只会基本动作,当不了老师的。” 宗离明朗的笑了笑:“没关系,婶婶。”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心底这样想。 “宗离,你这个婶婶我是了解的,她向来谦虚惯了,你倘若是真心想学,她是有能力教你的。” 说这话的人是夏景轩。他从来不会嫌弃事情不够乱,他是铁定想出难堪给我了。我看他,脸上没有风云,表情自然得体,就连说话都像是在拉家常,完全看不出他是有意刁难我。 “咦?景轩叔叔,你这话说的好像跟小婶婶很熟的样子唉,小婶婶,是这样的吗?景轩叔叔说的对吗?你在谦虚?”宗淑一蹦一跳的不知拿着一亚西瓜稀溜溜的从另一侧蹦跶了过来,她歪着头仔细看着我,然后十分认真的说,“还是小婶婶的模样长的好看些,配的上我行川叔叔。” 宗离的话音刚落,我这才想起身边的行川不知何时不见了。 “对不起,宗离,我要去找你的行川叔叔了,有空聊。”我说。 “小婶婶,你别着急呀,行川叔叔在那边吃西瓜呢,吃的可欢了,跟星月一起。”宗淑挡在我的面前,伸手指着自己的右手边不远处,果然行川与星月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起,吃着西瓜,我看他们明明脸上写满着迫不及待想一口将西瓜全吞下去的欲望,却偏偏艰难的做出一副王子公主的优雅范,看着实在滑稽的有趣。 “小婶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好奇死了。你跟景轩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你跟大婶婶也熟悉吗?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很要好啊?我刚刚有看你们是一起过来的呢……” 宗淑的名字跟她的性格完全不符,没有淑女一点模样,完全就是一个问题宝宝。 我认真想了想,大概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分年龄和老幼。 我被她追问的无奈,头大。 我脸上挂着笑容,其实内心奔溃的想哭。 我说:“首先,宗淑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跟你景轩叔叔压根就不认识;其次,宗离我要告诉你的是,婶婶舞蹈功底很菜,但是如果你真心想学习,婶婶可有帮你介绍比较靠谱的老师;再次,宗荷婶婶要告诉你的是,你喜欢玩音乐,婶婶也喜欢,如果有可能下次你可以带上我一起玩,婶婶的弹唱还是拿得出手的。好了,以上就是婶婶目前的情况,你们三个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宗离不好意的红着脸,对我说:“婶婶,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好孩子,婶婶没怪你,婶婶是恨自己学艺不精,好丢脸。”我对上宗离的眼睛,笑的清朗,“婶婶答应给你联系舞蹈老师,一定会做到的。” “谢谢婶婶。”宗离对我笑,脸上有些激动。 “小婶婶,宗荷明天就有活动,要不要一起?”宗荷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脸上是满满的期待。 我想了想,明天是周日,时间是允许的。 “可以,不过要带上你的行川叔叔,你那儿方便吗?” “当然,我自己的工作室,当然欢迎行川叔叔了。”宗荷笑的心花怒放,她的眼睛落在不远处的行川身上,突然情绪便低落了下来,“可惜了,行川叔叔一直是我的偶像,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好难受。小婶婶,你一定要待我行川叔叔好,至少要让他快乐。”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夏景轩不得好死 “好。”我的眼眸幽暗,笑着应了一声。 我是该对他好,没有原因。 “你们不带我玩,哼。”宗荷歪着嘴,假装生气,眼睛转了几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拉着我胳膊继续八卦,“小婶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行川叔叔?你们之前就认识吗?可是我听他们说,行川叔叔一直喜欢一个叫苏苏的姑娘,到现在他还一直想着她,你不介意吗?” 宗荷三言两语,问的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些看似简单实在复杂的问题,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 她们的身后有人走近,闻着夸张的香水味我就知道是谁。 他张开双臂将眼前的三个小姑娘系数罩在隔壁底下,笑盈盈的看着我说:“简艾?” 他眉头微簇,对我有疑问。 他继续说道:“简艾……简艾……你可真是一点也不简单。我们一共才见过两回,第一回汽车修理厂,第二回画廊,第三回就是这。才三次,你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夏家正房的长孙长媳,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谢谢夸奖。”我对他微微点头。 梁俊的胳膊从三个小姑娘的肩上拿开:“你们三个,快走开,表叔叔要跟旧相识叙叙旧。” 他这话说的不带一份情感,冷的令人发憷,吓得三个姑娘远远的跳开,从我眼前消失了下去。 他可真是会装酷,一秒一个样。 “景轩大表哥,要不要一起谈谈?我看下时间,距离宴席还有十多分钟。” 夏景轩从头至尾没说几句话,我原以为他不会搭理梁俊,毕竟前一天他们才打了一架。 “嗯,可以。”他惜字如金。 梁俊指了指庭院外的长廊:“就去那吧,但是你身后的林安?我想,她就没必要参加了吧,她也不过就是你身边一个演戏的配角而已。” 林安脸上有着难堪,眸子里闪烁着丝丝气氛,却对梁俊的尖酸刻薄又毫无办法,只好弱弱的低头假装没听见。 走出房间,寒风迎面扑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眼前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回头白了我一眼。 我尴尬的避开他们的眼神,不假思索的问:“好吧,梁少爷你想问什么?” 回廊,青石台阶,凉亭,就是此刻我们三个人谈话的地点。 “简艾,你是实力的演技派,你赢了。” 我对梁俊的话,感到不解:“梁少爷,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跟景轩大表哥都是演技派,我自叹不如。” 夏景旭背过身去,身影被路灯拉的很少,阴影落在我的脸上,他冷哼一声:“说重点。” “景轩大表哥,你老实告诉我,简艾,是不是就是苏晴?”梁俊的眼眸漆黑,有着路灯的倒影,他的语气孤冷,“苏晴没有死,是不是?” “苏晴死没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夏景轩猛地转过身,眸子里散发着狠厉,“不要再让我听到苏晴这个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 “你算老几?苏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的爱人?情人?情夫还是丈夫?你什么也不是,你连个奸夫都算不上,你还不如我,至少我跟她还能成为朋友,她有心事会找我,而你更没资格对我做出要求。” “你再说一次?”夏景轩发怒,抬手揪住梁俊的衣领,“你再说一次试试?” 梁俊对他讥诮:“怎么,着急了?我说的不对?不能啊,我向来分析男女之情最是在行。干嘛,又想打架?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所以你尽管来吧,来往我大脑门打,最好能一拳把我打死了……你有什么?你除了有拳头,你还有什么?你爱的女人她不爱你;你想保护的女人,却一直没有将她保护好;你就是个可怜的人,你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入了地狱,将爱的女人送给了绝望,你甚至一把年纪了,连个亲生骨血也没有……噢,对了你还是个刽子手,若不是因为你在营救作战计划上操作失误,行川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吗?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跟他抢女人?你还好意思去拿他的那块欧米茄手表,那是苏晴送给他的礼物,你怎么好意思的……” 梁俊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尖酸刻薄的说道:“对了,我忘了一件事情,当初苏晴怀孕,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靠,梁俊这个嘴没把门的,他肯定不知道我将孩子生下来的事实,他不会为了激怒嘲笑夏景轩,将孩子的亲生父亲抖出来吧? “说!”夏景轩低吼一声,眸子猩红,脸上孤冷的一片。 “你以为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梁俊对他嗤的一声嘲笑。 夏景轩蹙眉,突然松开梁俊的衣领。 他的目标转向了我:“是谁?” “你问简艾?是不是就是证明简艾就是苏晴?”梁俊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寂,“你是苏苏?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宁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不愿意用原来的自己面对我们,你是有多想逃避自己的罪责?你是良心发现了吗?所以,知道回来可怜行川了?” 苏晴就是简艾,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们同用一个身体、一个脑袋、一个心脏,没有比这个更真的事实,我没有辩驳的理由。 我对上梁俊的眼眸,回答:“是,苏晴就是简艾。” “你终于肯承认苏晴就是简艾了!”梁俊悠然叹息一声,“可是,你再也不是苏苏,你把苏苏弄丢了,行川不会因为简艾而忘了苏苏。” “不,行川哥哥一定会忘了苏苏,因为简艾会好好的爱他。”我说。 “简艾,你真虚伪。”梁俊嘲笑我。 或许吧,虚伪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不会让自己心里那么难受。 “你用简艾的名字是跟自己的前尘俗事做了个了断,告了别了吗?”梁俊对我挑眉。 “是。”我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告诉我,你保证以后不要跟这个男人有瓜葛,否则我替行川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心底泛酸,心痛的难以自制,我在违背自己的心愿:“好。” “那你对天发誓。”梁俊冷笑了一声,他不相信我。 人为什么要发誓?许的誓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对于真诚的人来说,誓言就产生了束缚力;对于虚情假意的人来说,誓言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誓言原本是双方都在信任的,当只有一个人在意另一个人不在意的时候,那么誓言就变成了谎言。 梁俊想从我嘴里听到我的誓言,那么我的誓言究竟有多少真诚度,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但至少我在发誓的那一刻,没有想要欺骗谁,更没有想要将誓言变成美丽的谎言。 “就那么不相信我?”我对梁俊挑眉,表示疑惑。 “是,像你这样至始至终不能从一而终的人,就不该值得相信。” 我对上他嘲笑我的眼眸,暗自神伤:“那么,既然如此,我发不发誓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我不相信苏晴连做人的最基本底线都没有了,至少她的道德还是值得尊重的。” 我脸上再也没了笑容,沉寂的空气里有着冬日冰冷的气息。 寒风渐熄,温度却在极具下降,我听见空气中传来自己心潮里的声音:“好,我如你所愿,我发誓。我简艾对天发誓,从现在开始照顾行川不离不弃直至生老病死,若有违背此誓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等等,简艾,你应该用苏晴的名义起誓,还有你遭不遭天谴我完全不在意,什么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谁不得好死?……夏景轩不得好死?……还是爱你的人不得好死,你应该说具体一点……” 比起梁俊的尖酸刻薄,在某些时候就连莫漠都要逊色有些。 “好,我苏晴对我逝去的父亲母亲起誓,若是有违背此誓言,我苏晴本人必将孤独终老不得好死,爱我的人不得好死,我爱的人也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心底的伤裂开了一个洞,深不见底,只有惶惶不安在这个洞里飘来荡去,像是被猫抓了一般,刺厉、疼的厉害。 “漂亮,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那么,我的话说完了,景轩大表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梁俊冷眸一转,便落在了夏景轩的脸上,他对他笑的风轻云淡,意味深长的说,“我想,你是希望看到这样结果的吧,是不是很圆满?你一直觉得亏欠的人,刚好用你心爱的女人来偿还,简直太完美了。” “你说够了没有?”夏景轩背对着我们,声音低沉。 “呦,怎么?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气大伤身,更伤肾。”梁俊寡淡的看着夏景轩的身影笑了笑,“其实,我挺同情你的,夏景轩。” “?”夏景轩转过身,他看人的眼神如猎鹰一般锐利,眸子里的孤冷比此时的气温还要低。他疑惑的看着梁俊,他十分的有耐心,他在等梁俊接下来的话。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幸福吗 我想梁俊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要将我与夏景轩之前的误会制造的更大,为的就是能够保证我与行川生老病死都在一起,他怕这中间出现什么变故,他怕我的誓言不过低贱如草芥,对我完全没有束缚力。 所以他笑的灿烂,眸子里的精彩让满园花圃里的山茶花都失去了色彩。 他薄唇微扬,他对夏景轩说:“苏苏当初怀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以置信?还是惊喜万分?”梁俊顿了顿,继续笑着说道,“你看,苏苏该是有多讨厌你,即使怀了你的种,她也没有打算要将这孩子生下来,更没有打算要告诉你……我想这些,你都不知道吧,至少你也是现在刚刚才知道……当然,那个孩子究竟是苏苏拿去送人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生下来了,那就得问简艾了,谁知道她现在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梁俊狠起来是比我强的,我想至少这一刻,他成功挑拨了我与夏景轩之间的关系。 “孩子是谁的?”夏景轩的喉咙嘶哑,他的眸子里有着税润,我知道这是他激动的表情,我想他风平浪静的外表下,一定掩藏着一颗狂野跳动的心。 孩子是你的,你开心吗?你夏景轩有后了,他是个漂亮的小王子,长得随你,一模一样。你该是多有福气,这孩子从怀上到生出来就一直经历着生死考验,他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却得不到自己亲生父亲母亲的疼爱,你是不是也会如我一般感到自责和心痛? 夏景轩,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知不知道? 夏景轩,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可是你不知道我爱上了,你长在了我的心里,并生了根…… 夏景轩,你要好好的,苏晴爱上了你,简艾要替苏晴偿还她欠下的罪,所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梁俊这样的搅和,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事情往我预期的方向靠近了,不是吗? 既然恨比爱来的痛快,那么你就一直恨我吧。 我抬头对上夏景轩的眼眸,我在的他的眼底看到自己单薄的身影。 我笑的一脸真诚,我对他说:“你的。” “他在哪?”他的声音颤抖,他的手激动的放在我的肩膀上,肩膀传来他手心湿热的温度,他的手心在出汗。 我的眸子冷了冷,没有光亮:“我说了,送人了。” “几时送的人?送给谁?在什么地方?”他的情绪激动,拼命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觉得我撒谎的天赋在此刻大放异彩,前所未有,所向披靡。 我对他露出皎洁的笑容:“你听不明白吗?送人了,就等于死了。” “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他脸上有着怒气,眼眸充血,似是要将我撕碎了一般,“我再问你一次,你将孩子怎么了?” “他死了,因为交通事故他早产,在保暖箱里生活了十五天以后,是我放弃治疗的,所以他死了。”我解释的风轻云淡,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逼真。 “为什么放弃治疗?”夏景轩在隐忍着怒气。 “因为我恨你。”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真诚。 “啊……啊……啊……” 夏景轩眸子猩红,握紧的拳头嘎嘎作响,他怒不可遏地吼叫,声音像闷雷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能放肆的喜欢,那就克制的爱吧。 景轩,与其让你心里苦苦的守着那抹情意绵长,还不如让你彻底的绝望,至少这样你就不会那么苦,那么疼。 他的脸色铁青,鼻尖上冒着几许豆大的汗滴,嘴唇发颤,他的凤眸冷戾的吓人。 他就那么直直的看我,一如我那么认真的看他。 四目交汇处,有着爱恨交织的画面。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房子里走去,他的步子迈的很大,也就几秒的间隙,我的眼前便模糊了一片。 这些年我一直过的一塌糊涂,从未有过清明,而现在我的思绪开始清明了,心里的空洞却比一塌糊涂还有荒芜、还有凄凉。我无处安放的爱情,在青春摇晃的尾巴里,搁浅在沙滩上,后会无期的绝望。 此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更不想说任何一句话,我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将自己圈在小黑屋里,不见光、不见水,只那么闭上眼睛,让自己清净清净。 但,这样小小的愿望,总是不会那么容易实现。 我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目光落在不明的暗处,眸子里的幽暗伴随着一张一翕的烟火,越发的空洞。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抽了多少根烟,只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麻喇感,这才放弃要继续抽下去的举动。 梁俊没有走,他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他一直站立在我的身后,不声不响,他身上的香水味在我看来,像八四消毒水一般刺鼻的难闻。 我转身对上他的星目。 他的眉头紧蹙,脸上有着嘲讽。 我没心情搭理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他。 他的薄唇上翘,弯起一个弧度,他说:“一包烟你抽了十九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比死还要痛苦的世界里,一个似乎没有你容身之所的世界?苏苏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你不懂得珍惜,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后果而已。那么,你的第二十根香烟,就那么剩着吧,等到你连灵魂也无处安放的时候再拿出来吸一吸,顺便给自己的灵魂上上香,祈祷你下一辈子再也不要遇到我们夏家三个男人。” 我心底动容,有着波涛暗涌,梁俊的话戳中了我的软肋,我有哭的欲望,但是我不能。 我得笑,笑比哭难多了。 “谢谢指点。”我对他俏笑,尽管此刻我是那么懒得说话。 他的牙齿比我的还要白,还要灿烂:“不客气,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行川能好好的,不是吗?” “是,你说的对,我们的目的就是一个,希望行川哥哥好好的。”我对他点头。 这个世间的人,每个人都活的不易,每个笑脸的背后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我想大多数的人之所以觉得不幸福,大概也就如我这般,不容易满足:总是把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弃之不理,而去追求那些根本不会让自己幸福的东西。 “梁俊,你幸福吗?”我许久未喊他的名字,梁俊两个字从问嘴里吐出来显得生硬和疏离。 他没想我会这么问,他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落寂,我想他大概是不幸福的,至少他此刻看起来形单影只,脆弱的可怜。 他也不都是那么玩世不恭,他心底有着小心思,他也在想着叫苏苏的女人,他就只能那么想想,他是个理智大于言行的人,所以他不会作出像夏景轩那般冲动的行为。 身后传来他薄情寡淡的声音,他说的是疑问句:“你觉得我幸福吗?” 我笑了笑:“不幸福,你是个不幸福的人。譬如你表面浮夸的紧,那也不过是用来掩饰你脆弱的面具而已,你跟夏景轩不同,你说夏景轩可怜,你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简艾,你比苏苏成熟了。” 简艾不过是苏苏的另一个身份,她们是同一个人。让她们改变的,除了时间那便是人,爱的或者不爱的人,都起到了改造她们的作用。 我回头直直的看他,我们距离的如此亲近,近到身子微微向前倾倒五厘米,我的嘴唇便可以碰触到他的唇瓣。 梁俊的唇形无疑是好看的、勾人的。这样的唇,我曾也尝试过亲吻,没有感觉。 他的鼻息喷薄在我的脸上,四周散漫着的气息全是他周身凉薄寡淡的气息。 “梁俊,不是简艾成熟了,也不是苏苏不成熟,而是本质的东西都在影响着我,你我注定走在不同平面上的两条平行线而已,永远觉得彼此就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说到底我们真正了解的也只有自己本身而已。”我的眼睛应该是漂亮的,我那么用心的看他,真诚的眼眸定能感染人,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苏苏不会爱上你,简艾也不会。那么,梁俊,简艾还是替苏苏谢谢你一路的关心和追随,同时简艾自己的本身也希望你能够幸福,你和行川哥哥都要幸福,你明白吗?” 他的眸子晶亮,眼底有着波涛暗涌,他的声音冷清:“简艾,你幸福吗?” 还没人问简艾这个幸福不幸福的话题,头次有人问简艾幸福不幸福,我竟然有些热泪盈眶,招架不住了。 我的眼眶里沁着眼泪,我抬头仰望四十五度,将眼泪逼退了回去。 我笑着看他:“你们都要好好的,简艾就会幸福。” “告诉我,你究竟爱谁?”他的眸子陡然变的冰冷。 我爱或者不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故事变的圆满。 我对上他的眼眸,我仰头看他,他的眼睛也十分的好看,难怪莫漠一直恋着他迟迟不肯作罢,哪怕得个空壳,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嫡系少奶奶 我笑着看他:“我爱你,你信吗?”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嘛?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你确定不好笑?”我跟在他的身后打趣。 他迈着步子向回廊的尽头走去:“这种冷笑话,只有傻瓜才会觉得好笑。简艾,我要告诉你的是,夏家人际关系复杂,远比你表面上看过去要复杂的多,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凡事要低调行事,谨言慎行就好。” 其实就算梁俊不说,我也能清楚的知道夏家的人不简单。 快到回廊尽头的回形大门的时候,梁俊忽然回头,他不确定的问:“那孩子,真不在了?” 在不在我也不会告诉他。 我对他白眼:“梁大少爷,梁太太找你来了。” 我对他弯弯嘴,让他看他的身后,莫漠与林安手挽着手,亲似姐妹一般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其实,我们距离的不远,也就十步左右,她们走的却很慢。 莫漠与林安走的近,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们也算是战略合作的伙伴了,情敌同一个,她们的阵营只有一个,以前是如何除掉苏晴,现在是如何除掉简艾。 我与莫漠先前在夏氏集团已经碰过面,也就那匆匆的一面,我已甚至苏晴在她心里落了根,她恨苏晴恨如骨髓,根深蒂固,难能拔除。 我若是没记错,莫漠的母亲跟行川的母亲是亲姐妹,莫漠管行川的母亲喊姨母,换句话就是说,行川的外公同时也是莫漠的外公,天威集团跟莫漠还有行川同样有着惊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头就大了,乱糟糟的。我能后知后觉的能将事情梳理成这样显然已经非常不错了。 莫漠讨厌苏晴,恨苏晴,所以跟苏晴有关系的朋友她也不会希望,前面我就跟她罩过面,也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说我是苏晴的朋友,她当时反应就挺激烈的。 也就隔天的功夫,现在让她知道我就是行川的准新娘,想想就知道她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她的姿态向来就像是宫廷后院里娇惯的公主,看人都鼻孔看人,脸都是抬的高高的,这让我想到了公园里被人观赏的孔雀,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她这样的。 她趾高气扬的对我说:“苏晴身边的人,向来就没几个简单的。才一宿的功夫,你摇身一变就成了我的表嫂了?我怀疑你是被苏晴魂魄附体了吧?就连夏爷爷都着了你的道了?说真的,你几斤几两大家都清楚,你是图夏家的财产吗?噗,若真是这样,我倒是要瞧瞧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来拿。” 你算老几,你算夏家老几?以后我做了夏家的少奶奶,这夏家的地盘也是你说来就来的?我一看到她那副盛气凌人看人的模样,我就生气。 但,我得忍,我得专做不认识她。我现在是简艾,不是跟她呛呛个没完的苏晴。 我有意气她,也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我若是无意气她,也就是不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我转过脸幽怨的去看梁俊,我在想我是勾手指头还是不勾手指头呢? 梁俊很快会意了我的意思,他冷着眸子去看莫漠:“不好好的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莫漠撅着嘴撒娇:“行川哥哥找她来着,我这不是出来寻她的么。” “是这样吗?你怎么跟她厮混在一起?以后夏景轩身边的人,不许接触,尤其是这个叫林安的女人,听见没有?” 梁俊训斥莫漠起来,倒是挺吸引我的,至少我心里那个暗爽,恨不能借梁俊的手,去撕莫漠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小嘴。 莫漠撇撇嘴,不情愿的与林安保持了点距离:“为什么,俊哥哥,我挺喜欢林安姐姐的呀。” “住嘴,别以为你们干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在使坏,我轻饶不了你。” 莫漠不解,眉头紧蹙,十分委屈的问:“俊哥哥,你又错过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确定?”梁俊火大,脸上挂着冰霜,“苏晴之前绑架的事,是不是你们配合舅舅干的?” 梁俊口中的舅舅其实就是夏振兴,他说的绑架是那次我被一个司机扔在废弃的旧工厂那次,那还是后半夜的事情。当时我的腿伤还没好透,夏景轩那时候正在出勤围剿毒枭的事情,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莫漠还想狡辩,却被梁俊一眼瞪了回去:“我再警告一次,若是以后你还敢使坏,休怪我无情。” “俊哥哥,你是要维护这个女人?是吗?难道没了苏晴来了个简艾,你也稀罕的要命吗?”莫漠吃醋,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她看着的眼神,似一把冰封的刀子,恨不能对准我的咽喉一刀毙命。 “你又想跟我闹?我若不是看在行川的面子上,我留你到现在?”梁俊冷目一转,不在看莫漠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还不跟过来,又想丢人现眼是不是?” 我在心底给梁俊默默的点个赞,我从未觉得他的帅可以用在收拾女人身上,尤其是收拾莫漠,这让我看着很解气。 “苏苏,不,你现在叫简艾。我唤你简艾,才对。”林安挨着我的肩,侧过头对我俏笑嫣然,“转眼你就成了豪门少奶奶的心尖尖。希望我们以后能相处愉快。” “林安姐姐你真是客气,咱们俩就别来这一套虚的了。” 我不想搭理她,转身就走。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林安倒也是不谦虚,她称呼我未豪门少奶奶,言外之意不是也在说她自己吗?她不仅是豪门少奶奶,她还怀了豪门少奶奶的种,那可是夏家的龙种,谁有她的地位尊贵?谁也没有她进夏家门的底气足。 不算星月这一辈的孩子,夏家的晚宴开了整整三桌。 晚宴开席之前,夏老爷子早早的坐在正位。小辈们齐刷刷的围着桌子正襟危坐,静悄悄的没人敢小声说话。 夏老太爷,讳莫如深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小辈,目光最后分别落在我的脸上与林安身上。 他清清嗓子,嗯哼了一声:“今天,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件,行川娶妻的事。第二件,景轩娶妻的事。以上两家,都是喜事,行川这房媳妇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后简艾便是夏家的嫡系少奶奶;景轩的婚事也算是喜上加喜,他的那个媳妇叫什么来着的?” 老爷子,记性不太好。 有人提醒:“太爷爷,叫林安,她是大婶婶。” “嗯,对,是叫林安,她怀了夏家的种,咱们夏家,也算是添家进口了。这样,这两件婚事一起办了,婚事的策划尤允诺,行天你们二位操持,另外行云,行宏配合。” “是,大爷爷。” 另外一张桌子上依稀有人回应。 我侧目打量过去,夏允诺我是认识的,我很久未曾见到她,算算时间差不多有六七年的光景。几年不见,她倒是没什么变化,除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优雅更为浓郁之外,岁月也从未虐待过她。 她的头发旁的一丝不苟,顾盼生辉的眼睛向我这边看过来,与我遥遥的对视。 她对我笑着点头,我微微颔首,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前面有交代过,馨儿是夏允诺的孩子,那年我与行川去夏家祖宅,夏允诺颇为礼待我,我对她的印象还算是不错。馨儿要比星月大上三四岁,我记得上回在彼岸花开碰到馨儿还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这个孩子从小就心比天傲,唯独喜欢缠着行川,所以她大概也算是爱屋及乌了,对当时还是苏晴的我来说,她是喜欢苏晴的。 馨儿又长高了不少,她该有八岁了,她安静的坐在夏允诺身边,像个小公主一样,斯文秀气的很。与她同坐在一起的星月倒是比平时伶俐的很,你明明感觉她好像很乖巧懂事的等待长辈发话开吃,但她眸子里的那股好奇的机灵劲藏都藏不住。 星月的右侧便是夏景轩那几个堂兄弟了,林安是与我坐在一起。先前的几个婶婶与莫漠被安排坐在另外一桌,我这一桌除了我能叫的上来名字的也还有不少不认识。 “允诺,最快婚礼什么时候可以筹备好?”夏老太爷不动声色的去敲老烟袋,他的那枚玉制的烟杆颇为惹眼,通体的盈润透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玉石的料子价值不菲。 “大爷爷,最快也要一个月之久。”夏允诺从座位上站起,身子站的笔挺谦卑。 “允诺,你是大爷爷从小看到的孩子,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一周可以吗?”夏老太爷将烟杆递给伺候他的管家,示意管家将烟给他装上。 夏允诺面露难堪,好像很为难,她说:“大爷爷,一周的时间太仓促,请柬都还来不及送完呢。” “这事儿,要看你怎么办?”管家将烟杆递了过去,夏老太爷眯眼对着烟嘴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他在等允诺回话。 夏允诺额头浮起一层细密的汗,她小心翼翼的问:“请大爷爷指点?”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搬过来 夏老爷张开眼,手习惯性的去摸烟杆,他讳莫如深的说:“该请的人一个不能少,不该请的人一个不能多。夏家有自己的酒店,庄园,婚礼筹备起来不会太难,难就难在如何对外媒体公告上,如何将这场婚宴筹备的漂亮,又在同行面前不失体面。景轩在外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夏氏集团在他的经营下,起色进步也很大,你就按照当初梁俊与莫漠那个规模办。” “好的,大爷爷。”夏允诺先前幽暗的眸子在此刻为之一亮,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那大爷爷,允诺就按照您的吩咐筹备了,只是大爷爷希望具体日子定在哪天?” “景轩,你怎么看?”夏老太爷话锋一转,目光便锐利的落在夏景轩身上。 他看人的眼神淡淡的又不失风度,说话的样子像是在跟谁唠家常。 夏景轩笑的温和,这让我一度错觉的以为刚刚在长廊外发狂和愤怒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别人。 “一切都听大爷爷的,我跟林安没意见。”夏景轩微微蹙眉,似乎还有话要说,“我听闻弟媳简艾刚从国外回来,不知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娘家的人总是要安排见上一次面才好。另外,弟媳毕竟是新人,对婚宴安排上是否有需要补充的,可以现在说出来,免得婚宴当天出来状况就不太好了。” 夏景轩,我家里有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安排我家人见上一面,有何居心,你不会小心眼到要报复我连同我家里的人也不会放过吧? 我这样想,耳边便想起夏老爷的声音。 “景轩,说的在理,是要安排见上一面。” “抱歉,我家里没什么人,来不了。”我打破他们的谈话,我的声音听起来很突兀,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怎么会?我听闻简艾家里还有个小姨?还有个表弟?”这是夏景轩的声音。 他明明什么都清楚,却偏偏用一双无辜的眼睛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他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那个表弟应该叫谢莫晨?也就前天的功夫还弄了一场笑话,他是跟哪个有妇之夫的男人抢一个女人来着,那个涉事的姑娘是个还算有点影响力的小画家,梁俊应该认识她,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嘛。” 我耳根子发烫的紧,只感觉被人戳了脊梁骨一般难受。 “梁俊,有这事儿?”夏老太爷眸子一暗,目光落在梁俊的身上。 梁俊笑的灿烂,露出一整排的牙齿,他的模样最为洒脱。 我想梁俊在族里也算是最为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的那种人,所以但凡有他不正经、歪风邪气的说法,大家也不会介意。 “好爷爷,这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见的多了去了,你侄外甥我还被人撵过还几条街呢,不就一个女人嘛,上不来台面,不值得一提。这事,过!”梁俊笑的没正行,他的眸子溢满了光华,让周围的人都失去了光彩,他笑的肆意又惹得老人讨喜,他说,“眼下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能有个人照顾行川,别的都是次要的。好爷爷,您说呢?” “嗯,孙媳妇是我亲自挑的,别的算啦。但家里的人还是要碰一次面,显得正式,这事儿景轩你看着安排吧。”老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就势又吸了几口大眼袋,“景轩搬了进来,房里可还缺什么少什么?” 夏老太爷似乎很在意他这个侄孙,还怕夏景轩能缺啥少啥?他能缺啥?他啥也不缺,他连床都抬来了…… “大爷爷,景轩什么也不缺,您不要操心。不过东厢房的弟媳,缺什么少什么可以跟我说,我来置办,就不用去麻烦大爷爷了。” 你看,他关心人的样子多自然,完全看不出他心底打的什么鬼算盘,谁知道他又想整什么蛊来陷害我。 我在心底将夏景轩骂了个底朝天,还是不得不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对他说:“谢谢,我什么都不缺。” 我什么都不缺,就是麻烦你别有事没事的来骚扰我清净的生活。 “弟媳不用跟我客气,往后你嫂子林安的身子会越来越笨重,还希望平日里弟媳多多与她走动,谈谈心,分享一下育儿经,才好。” 让我与林安走动?夏景轩你到底想怎样,你是要逼我离开夏家吗? “是,大哥我会的。”这是我的声音,我是个怂包,从一开始就是。 “等等……”梁俊老早就想插话了,他脸上没了先前的色彩,也没了笑容,眸子黯淡,他充满疑惑的问,“好爷爷,景轩大哥什么时候搬进兰竹庭的?” “呵呵……也就下午的事……”夏老太爷脸上没了严肃,像是寻常百姓家的老爷爷一般,在与家人唠家常似的说,“我倒是希望你们这些小辈都搬进兰竹庭,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让我尝尝天伦之乐……” 梁俊眼睛一转,回头瞟了一眼夏景轩,然后淡淡的笑了笑:“也是,那我也搬进来,东西厢房都被占了,北厢房还空着吧?好爷爷,我明儿就搬进来。” “现在外面刮的是那一阵子的风,你们都转了性了?”夏老太爷眯眼,继续吧嗒着烟嘴,吸吸停停好一会才说道,“回头让管家将北间的房子给整理整理,有人愿意搬进来,我老太爷随时欢迎。” “大伯,梁俊这是胡闹,别听他的。”这是梁俊的母亲在说话。 她温婉有余,举止优雅,落落大方的笑着说:“大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孩子闹腾的狠,您不怕他那些坏习惯将您的房顶给掀喽?俊儿,住在您这里不合适、不合适……” 显然梁俊的母亲,是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掺和进来的。梁家的公子哥,有梁家人自己管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生活在别人的屋檐底下,受别人管教。纵使夏家是梁俊母亲的娘家,那也不行。 我想不止梁俊的母亲不愿意他参和进来,莫漠也不会同意。 我不需要转身,便能感受到身后传来莫漠那副冷傲的眸子,她拖长尾音,急急的说道:“那我怎么办?” 梁俊白了我身后一眼莫漠:“好好做你的梁家少奶奶,真多事。” “俊儿,怎么说话的?你平日里都叫我惯坏了,从今儿开始你得给搬回来住,趁着你两位哥哥的大喜事,你赶快给我制造个小人出来。我告诉你,在小人未制造出来之前,你别想着到你大爷爷这来鬼混……” “妈……妈……我搬大爷爷这来,我不耽误制造小人啊……”梁俊耍赖,嬉皮笑脸的开始撒娇,“你看,我搬过来,心情好,心情好精力就好,到时候您还怕没小人吗?” “不行。”梁俊的母亲没打算给梁俊讨价还价的余地,“别说我不答应,你问问亲家母,她答应不答应?自从你结婚以后,你老实说,你着家几次?莫漠对你那么好,心眼那么实诚,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好了,别吵吵……耳根子没个清净。谷枝,你说的也在理,俊儿与莫漠是该有个孩子了。俊儿,大爷爷还是不留你了……听你妈的。” “别介,大爷爷……”梁俊嬉皮笑脸的站起,跑到夏老太爷身边,说:“大爷爷,您侄孙住您这,不影响生孩子,大不了莫漠一起住过来就是啦。” 梁俊边说边对莫漠招手:“莫漠,乖,过来。到俊哥哥这里来……” 我还头一次听梁俊这么唤莫漠,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看样子梁俊铁定要住进来了,真心一下掐死他,问问他到底想干嘛?嫌我这不够乱吗? 我头大,心烦气躁,整个人神情恍惚的好想晕死过去,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或者,我带着行川找个清净的地,我们自己生活,谁也打扰不到我们。 在嗲这条道路上,莫漠无疑是做的最好的。她可以嗲的有气质,有品位。 她不徐不缓的从位子上站起,然后款款向梁俊移步靠近。 她漆黑幽亮的眸子水波流转,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辉。 她妥妥的靠着梁俊,声音甜腻:“我听俊哥哥的安排,大爷爷府邸上的花花草草最是惹人爱怜,转眼就是红梅盛开的季节,莫漠也想怡花弄草的附庸风雅一番,妈,您就同意了吧。” 莫漠那声妈,尾音拖的很长,叫的人骨头都快酥了。 她这招挺管用,只听梁俊的母亲笑着说:“只要你们夫妻恩爱,不耽误生孩子,那随你们的意愿,只是千万别扰了大伯的清净。” “谷枝,孩子们愿意搬那就搬,大伯会介意孩子吵闹吗?”夏老太爷脸上挂着老人该有的慈祥,他眯眼温和的问梁俊的母亲,说,“博文,有一阵子没过来看我了,政府那边的事很多吗?常常见不到他的踪影。” 我想梁博文该是梁俊父亲的名讳了,谷枝是梁俊母亲的名字。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简艾辛苦 “大伯,这阵子博文确实挺忙,听说所里又下来一个新项目,是关于建设地铁的。所以一时抽不开身,只要他有空,我就给您将他押送过来,听凭您处置。” 夏老太爷轻轻嗓子:“也罢了……只有不走歪门邪术,一本正经的用在正道上,看不看我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走振兴那条路子,否则夏家的脸可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是,大伯。”梁俊的母亲,眸子暗了暗,微微应了一声,便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不再说话。 “太爷爷,星月肚子好饿,可以吃饭了吗?”这是星月的声音。 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清朗、脆生生的悦耳。 夏老太爷的目光柔和,看着星月的眼神也是颇为怜惜:“快,管家……咱们小公主说饿了,你过去给她夹菜,看哪些她爱吃的或者不爱吃的,都给挑一挑……” “谢谢,太爷爷!”星月面露喜色,眸子水润的清澈。 “嗯……大家都动筷子吧……”夏老太爷发了话,便有些心急的孩子开始动筷子。 “太爷爷,为什么大人一定要结婚呢?爸爸跟林安妈妈结婚,行川舅舅跟简艾结婚,那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要结婚?”星月嘴里嚼着糯米做的小点心,两腮被撑的鼓鼓的。 “嗯,星月长大了可得寻一门好的亲事,当时候太爷爷可就看不见喽。” 星月撅撅嘴,撒娇的说:“不会啊,太爷爷长命百岁,星月早点结婚,跟爸爸一起结婚,太爷爷就看到了呢。” 我愕然,果然是个一顶一的小人精,说出来话惊的我下巴都要掉了。 “星月,爸爸是怎么教你的?”夏景轩冷目一转,盯着星月的小脸看。 星月自知自己犯了错,便埋着头默不吭声的吃着手里的点心,小嘴巴的周边全是点心的小碎沫子。 “景轩,小孩子心性,不用管教的这么严。我挺喜欢这孩子直爽的性子,这样挺好。” “谢谢,太爷爷,星月也喜欢太爷爷。”有人夸奖她,星月怎么能放弃拍马屁的机会呢。 “乖,过来让太爷爷抱抱。”夏老太爷,将手中的烟杆递了出去,慈眉善目的看着星月。 小家伙果断的放下筷子,凳子太高,夏景轩腾出一个位置将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小家伙一落地就像是脱缰的小野马似的,撒欢的扑向夏老太爷怀里。 年长的人,喜欢小辈,这种心情大概也只有做老人的才能正真的体会到。 夏老太爷喜欢星月,不只是说说那么回事。 星月的胳膊先伤着,虽然不严重却也打了石膏,因为冬天穿的衣服,不容易发现,这会儿星月在他的怀里噌来蹭去,很容易就发现她的小胳膊不对劲。 “景轩,孩子你没照顾好?她的胳膊怎么伤了?”夏老太爷仔细端量星月受伤的那只胳膊,眸子冷冷的向夏景轩的方向飘过来,“我听闻这阵子,待星月的一直是林安?” 林安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毕恭毕敬的向夏老太爷的方向看过去。 林安的脸上,是满脸的自责:“大爷爷,都怪林安一时糊涂,没看好星月,大爷爷要怪就怪我吧。” 林安掩面低泣,脸上的表情生动异常,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嗯,你坐下吧。这事也怨不着你,你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星月还是尤别人来照顾吧。”夏老爷继续的说道,目光却散漫的在四处搜寻,他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景轩,你觉得谁照顾星月合适?”夏老太爷一边问一边旁敲侧击的建议,“要不让莫漠来照顾一阵子?我看莫漠挺讨小孩子喜欢的。允诺也行,允诺有经验,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馨儿一直被照顾的不错,要么就允诺?” 夏景轩抬头,目光先后落在莫漠和允诺的身上,他笑的儒雅:“她们俩都不合适。先不说莫漠没经验,她也没什么耐心又粗心,我不放心。当然允诺是我姐姐,她是有带孩子的经验,并且星月自小便一直是她照顾的多,但她也分身乏术,她自己也要照顾两个孩子……我看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弟媳吧?” 夏景轩眸子一闪,目光很自然轻松的落在我的脸上。 他在征询我的意见,照顾星月,我正求之不得。 我对他露出一整排的牙齿,可算这半天的功夫,他做了一件还算另我满意的事情。 我笑着说:“也好,我挺喜欢孩子的,跟星月颇为投缘。” “那怎么行,你的任务就是照顾行川,除此之外,要尽快为夏家怀上嫡系血亲。这事,再议。”夏老太爷发话。 “爷爷,我可以的。” 我急急的唤了一声,爷爷这个词在的心里沉寂了许多年,自从汶川地震以后,这些年那些亲属的称谓统统被我埋在了心里,不愿提起。只是如今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声爷爷竟然唤的那么自然、陈恳。 “噢……行川喜欢星月宝宝……行川要与星月一起玩捉迷藏……爷爷……爷爷……”一直在我身边安静的行川,忽然傻里傻气的鼓掌,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想行川大概在夏老太爷心里的地位十分重要,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星月还是由我来照顾。 不管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至少就目前而言,结局还算不错。 其实大家庭的宴席,不过也就走走过场,根本就没有心情吃东西,也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开个家庭会议,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会宴散场以后,我带着行川与星月向东厢房走去,眼下要照顾两个都还算听话的孩子,还是很辛苦的。 睡觉前,先给谁洗澡成为了头疼的事儿。 浴缸里放满了水,两个人争先恐后的都要洗,总不能一起给他们洗吧。我犯了难,决定还是先给小的洗。 大的哗啦一下耍赖在地,搓着双腿双脚,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说:“简艾,我也要洗白白……” “乖,行川哥哥,简艾待会儿给你洗,好不好?星月是小宝贝,你是大宝贝,我们要让着她点好不好?”我耐心的开导他。 他对我撅嘴,撒娇:“行川要与小宝贝一起洗白白……” “可是小宝宝是女生,你是男生啊,不合适。乖乖的,到床上看会动画片,很快就好……” 显然他今天不乖:“我不,我就要一起洗白白。我们三个人,一起洗白白……” 他知道我们是三个人,不是两个人,他也不傻嘛! 我汗颜,心累。 星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将注意打在星月的身上。 “星月乖乖的,简艾先给行川舅舅洗白白,好不好?” 星月对我撅着嘴哼哼:“哼,我不要简艾,我要找爸爸……” 她的嗓子伶俐,穿透力也是够够的了,我想只要是住在这后院里的人,都能听到她的吵闹声。 “乖乖的,星月不闹,简艾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我哄她,心心慌慌的着急。 “不要,我就要洗白白,行川舅舅你不让着星月,哼?”小家伙眉毛扬的高高的,孤傲的对我白眼,“简艾不给我洗泡泡浴,我就放声哭……” 千万别,小祖宗,真是怕了你了。这样是把夏景轩那个僵尸脸给招来了,想想头就大。 “好,简艾给你洗,昂,乖乖的。”我讨饶。 “简艾,那我呢?”行川对我撒娇,他比我高,看着我的样子却像个大型动物犬似的可怜巴巴的。 我的手指轻触他的脸颊,温和的对他笑了笑:“行川哥哥,你喜欢简艾吗?” “喜欢。”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好,那你希望简艾累吗?”我仰着头仔细的看他,他的眼睛水水的,眼底有着真诚。 他对我摇头:“行川,不要简艾累累,简艾辛苦……行川要保护简艾……简艾棒棒的……” 他拍马屁的潜质倒是不错,至少我听在耳朵里很是舒心。 我对他笑:“那行川哥哥要乖乖的听简艾的话,简艾才不会累、不会辛苦啊,对不对?” “对。”他思考了一下,认真的对我说。 “好的,那行川哥哥现在就要听简艾的话喽,现在到房里等着,好不好?简艾先给星月洗白白,然后再给你洗白白,好不好?” “好。” 唉,真乖,总算是忽悠成功了,我将他送回房间,坐在钢琴边上,对他笑的灿烂:“嗯,行川哥哥你在这里等着简艾,简艾很快回来。” 我转身准备走,却被他急急的拉住:“简艾,我可以弹钢琴吗?” “当然可以,弹什么都可以。”我眯眼笑着看他。 他得令,高兴的手舞足蹈去抚摸琴键。 他修剪干净的手指游走在琴键上,空气里激荡着清扬婉转的叮咚悦耳的水流声音,我从未听过如此扣人心弦的音乐,丝丝乐感动人心扉。 他弹琴的样子,被头顶上打下来吊顶灯的光芒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手指所到之处的琴键,他那样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恍惚足自洒脱的走在哪条青石小路的深巷里,神情闲适的感知那个小巷里给予的宁静和祥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恶心? 我想有些人,天生就该属于这个音乐,无论生在什么处境又变成什么样子,他就属于那样的舞台,谁也阻挡不了他在这样的舞台发光发亮。 星月在浴室里喊我,我收回思绪,快速的移步到浴室里。 浴室的地面有些湿滑,我因此差点摔跤。 待我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的时候,被眼前浴室里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小人精已经跳到浴室里,在那有一下每一下的玩水。浴室缸里满满的泡泡,星月的脸上因此全是泡沫星子,她受伤的那只手微微弯曲,就连石膏也浸湿了大半。 她见我进来,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腾出好的那只手臂,去啪打水面,因此地面上大部分水渍都来源与小人精造次的结果。 我头顶越过无数条黑线,险先耐心顿失,火大的想揍人。 我撩起袖子,耐心的蹲在浴缸边,抬手将她脸上的泡沫星子擦尽。 “简艾,看,好多泡泡……星月喜欢玩泡泡,吹泡泡……但是爸爸不给星月玩,林安妈妈偷偷的给我玩……嘻嘻……” 我小心的给她脱衣服,将浴室里的温度调高,生怕不小心让她着凉发烧了,那样就不好了。 星月比我想的要养的好的多,身上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倍结实。我想夏景轩还算是个合格的父亲,这一点我一直都是赞同的。 “星月,为什么喜欢泡泡?”我轻轻的给她搓着后背,光溜溜滑腻腻的。 “因为泡泡轻飘飘的像苏晴妈妈的怀抱,好轻松、好柔软、好舒服……” 我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会,她竟然还在想着苏晴,想着那个才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那个说要照顾她却一直未曾负过责任的女人。 “星月,很想苏晴妈妈吗?”我问。 “嗯,当然了。苏晴妈妈是个漂亮的妈妈,星月可喜欢她了,可是她却不要我了。简艾,你说苏晴妈妈真的变成了天使了吗?那她会不会到梦里来看看我呢?”星月的语气里有着伤感。 我被她忧伤的表情刺的眼睛酸涩,我微微仰着头,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让心底那股肆意泛滥的酸涩停留在最底层,不让它浮出水面。 “当然,只要星月乖乖的,苏晴妈妈就会到梦里看你。所以,洗好澡以后,星月要感觉乖乖的觉觉,然后苏晴妈妈就会到你的梦里来了。” 我将她的头发散开,给她洗头。她的头发不长,但是却很厚,显然她是不喜欢洗头的。 她不情愿的低着头,水流顺着发丝落在脖颈处,她会用劲的甩脖子,并且抬手去搓自己的耳朵。 她一边挠自己的耳朵一边天真的说:“简艾,我们快点洗白白,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到梦里找苏晴妈妈了。” “好的。”我笑着拿过干毛巾给她擦脸擦头发,又找来浴巾将她从上裹到下,抱出了浴室。 卧房里的琴声一直未断,可见行川是有多热爱音乐,一旦喜欢上,根本就停不下来。 收拾好星月,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很快便将她哄睡着了。 哄孩子睡觉,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冬天,这个点小孩一天玩下来,也十分辛苦,也就一首儿歌的功夫便能安然入梦。 因为星月是临时安排过来住的,什么也没有准备,就连简单的小人床铺也没有,我寻思着床虽然大,但若是两人都有踢被子的习惯,这样下来,再大的床也不够折腾。 行川还在神情专注的弹着钢琴,他的眉眼淡淡的温柔,眸子漆黑的幽亮,脸上流淌着令人心动的神往。 我驻足在他的身后,不忍心打扰他。这份独处的安静,让我神思回往。 我这一生,注定离不开这三个相互长进各自生命里的人:夏行川,夏景轩、梁骏。我们穿梭在青春年华里,放肆的爱、放肆的恨、放肆的缠绵、也放肆的后悔…痴痴缠缠,爱恨纠葛,浮华一生的流年往事,在我眨眼间,刹那芳华的开了一夏又一夏,直至绝处逢春的走到了尽头,才日渐清晰明朗…我爱的人,曾经一直爱,爱到最后不爱;我不爱的人,一直被遗忘,直到爱上了以后不能爱;我不爱的,一直未曾爱上的,走到了最后便成为了蓝颜知己么?我与梁俊的关系,应该算得上是蓝颜知己的吧? …… 琴音落,有人敲门,声音有节奏,有起伏,力量适中,一听就知道是个有礼貌的人。 那时候我正在浴室里给他放洗澡水,水放到了一半,行川先我一步去给敲门的人开门。我竖着耳朵听,半晌门外没有动静,我想这个点谁会来敲门?难道是他?他大半夜的跑这里来,敲门做什么呢?看星月?好吧,这个理由很充分,但为什么门外没动静? 困惑! 我直起腰杆,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疼的,好像没有一块是属于自己的。疲乏倦怠困顿统统来袭。 因为感觉外面的情况不对,还是迅速的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房门虚掩着,除了床上熟睡的星月,行川不知了踪迹。我想一定是夏景轩搞的鬼,我有些不淡定了,我将手背上的水甩了甩,将星月的被子掖好,披上外套快速的向西厢房跑去。 穿过假山,梅林,小桥,对面便是夏景轩住的西厢房,他们的房子正灯火通明,没有要睡的意思。 窗户上有暗影摆动,忽明忽暗的身影有着几许孤寂,我想那抹妖娆的身姿应该是林安的。 我顿顿心神,有节奏的去敲门:咚……咚……几声,门开。 林安披着厚厚的坎肩,脸上有着欣喜,我想她大概以为是夏景轩。显然在看到我这张脸以后,颇为失望。 “你怎么来了?”对方不欢迎我的到来。 “他呢?”我直奔主题,我不想跟她玩什么文字游戏,说话也挺直,“他不在?” “他?谁?弟媳妇,你大晚上的跑我房里找我男人,像话吗?”林安很不客气,没有别人在场,就这样的聊天姿势,我觉得比白天爽快多了,我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或者难过。 “怎么?嫂子想到哪里去了?我找大哥聊点私事。啧啧……好像,大嫂房间很冷清么,大哥不在,那我先回去了。”我对她挑眉。 “私事?”林安笑的哼哼哈哈,她伸出手指,指着我的鼻尖,冷冷的说道,“苟且之事,也叫私事?” “嘴巴放干净点,你好歹也给你男人留点面子?苟且?你说的是谁苟且谁?”我不悦。 “谁苟且谁都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儿,反正这样的事儿你们也没少做。前尘恩怨我不会再与你计较,但是也请你尊重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别再给那个傻子带绿帽子了,想想就觉得他不仅可怜还丢人……” 林安嘴毒的可以,至少三言两语句句像刀子似的戳中了我的心脏。 “林安,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我气愤,“你让我觉得恶心了,你知不知道?” 眼前的女人依靠着门框,双臂环抱,她笑的肆意:“恶心?我恶心?我这样就恶心了?其实,你比我恶心的不止十倍,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你勾搭完这个睡那个,现在都要嫁给那个傻子了,还不好好收心,你说谁比谁恶心,至少我林安是从一而终的,从未改变过……” “我没闲工夫与你扯淡,走了。”我没打算与她纠缠,所以她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只要还未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可以忍。 她在我身后嚷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像是哪个怡红院里的妈妈桑。 她拖长尾音,银铃浅笑:“呦……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进来喝杯茶呗……” 我转身,对上她的眼眸,笑的灿烂:“我怕你的茶,有毒。” “毒?这个世间上还有什么毒,比的过你的?什么毒能制服得了你,你告诉我,我去称它个两斤,就撒在你吃饭的碗里,看看你毒还是药毒。” 我想不明,一个好好的女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间的情谊断的太干脆。明明我们也就一步远的距离,却远的似千里之外没有交集。林安能恨我成这个样子,可见不是一朝一夕的原因,我想大部分原因还是来自于夏景轩给予他的影响。那大概也就是夏景轩花在身上的心思从未减少过,让嫉妒心泛滥的女人将我恨成这样,或许这样的解释更合理些。 我不说话,不代表我没有脾气。 她没有要停的意思,瞪大眼,勾起手指头挑起我的下巴:“怎么?你这是什么眼神?要杀要剐也不过你这样的眼神吧?我以为你会不恨,你很有胸怀,全天下的人都没有你有气度,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说你怎么不打我的小报告呢?噢,对了,因为虚伪,你觉得你心胸广阔,你像个耶稣上帝似的博爱,所以你可以原谅任何一个你认为可以原谅的人,包括我对你的伤害,对不对?”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孽缘 她顿了顿,继续笑:“苏苏也好,简艾也罢。我都挺替你感到难受的,真的弟媳,你难受不难受?心里苦不苦?你何必这么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呢?你大可不必,你想揭发我,你去啊?呵呵……我知道你不会……没人会比我更了解你的假模三道了……” 我觉得我眼睛干涩的有些疼,看她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她说话的表情十分生动,一颦一笑都显得真诚,没有一丝作假。 有人想演戏,并且入戏十分的快,都不愿意从中醒来,你看才转眼的功夫,她便入了戏。 身后的回廊里传来脚步声,稳健的步子,是我所熟悉的,我知道是夏景轩回来了。 显然,林安也熟悉这个脚步声,她比我反应的快,也就眨眼的功夫,她便瘫倒在地,顺便将脚上的鞋子踢远一点,她的身子侧靠着木制门槛,双手胡乱的将自己头发打的蓬松,下一秒眼泪便蓄满了眼眶。 她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我:“简艾,求你放过我吧,也放过我的孩子……嘶……快救我,我肚子疼……” 身后有一股风闪过,下一秒那股风的主人便来到了眼前。 他是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因为那股惊慌失措的神情我也曾在他身上看到过,他在害怕在担心。 “哪里疼?”夏景轩将林安抱起,快速的向卧房里走,并将她平坦的放在床上,声音从里间传来,“这里疼?还是肚子疼?” “宝宝刚刚踢了我一下,不要紧的。”林安的声音充满甜蜜,“已经好了,没关系的。简艾,找你有事,你去看看,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真的不要紧,就是希望简艾能原谅我,不要再来纠缠我跟孩子了……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生下这个孩子,就好。” 我眸子变的幽暗,浑身疲惫,更没有力气去纠缠这些谎言背后的真实性。我只是单单的笑了笑,我在等夏景轩出来找我算账。 “嗯,没事就好,歇着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夏景轩在哄她。 “嗯,你快去快回,我等你!”这是林安柔软的声音。 夏景轩从卧室里出来,标准的僵尸脸,寒冰腊月都比不上他的冷漠。 他出门,将房间的门带上,拉着我的胳膊向庭院的假山出大步走去。 路灯好像坏了一支,正好我们站在阴影下,黑乎乎的,要努力适应光线以后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眸子冷淡,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冰冷:“你推的她?” 你信我推的她,那便是我推的她,我想看看你夏景轩对我信任的底线在哪里。 我对上他的眸子,笑了笑,风轻云淡的说:“是,我推的,怎样?” “为什么?” “我看她不爽,想推就推。”我嘴硬。 “她哪里惹着你了?你要推她?” “我说了,我就看她不顺眼,不行吗?” “不行,以后不许你动她一根汗毛。”他对我低吼一声。 很好,他头一次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我低吼,模样吓得惊人,我以为他又要打我,可惜没有。 靠,老娘愿意动她吗?一根汗毛,老娘连用鼻孔瞧她一眼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哪有闲工夫搭理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这样。”我淡淡的笑了笑,眸子一冷看着他,“你将行川哥哥,带到哪里去了?” “叫的很亲热。”他挑眉,眸子里有着嘲弄,“可惜,他听不懂,也不懂你的情。” “你只需告诉我,你将他带到哪里去了?别的大哥好像也不该多过问吧,有些事情,那么隐私,我们夫妻之间的甜蜜哪是大哥你可以理解的。”挑衅的话,谁不会说,说说又不会死,谁不让我好受,我会让他好受吗? “很好,行川我已经送回去了,他已经睡下去了。” “你带他出去做什么?”我不解的问,宗想把事情究根问底,弄个明白。 “带他去洗澡,以后他洗澡的事情都由我这个做大哥的,来负责。” 我冷笑了一下:“不需要,我的丈夫,我来负责就好。” “你吃夏家的、穿夏家的、住夏家的……你拿什么来负责?你以为你嫁进来就麻雀变凤凰,风光无限了?你以为你豪门阔太做的就能春风得意了?我告诉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的吃喝拉撒睡,都需要我点头,你才能去做……你还真天真的以为找了个过气的靠山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是不是?” 真是不可一世的自大狂,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了似的,我才不怕你呢。 “有本事,你把我从夏家赶出去。你敢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对得起行川吗?”我火大,不示弱,“我是夏老太爷亲点的孙媳妇,不论什么时候,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往后你每逢见我一次,都要喊我一次弟媳,感觉如何?” “如何?问我吗?”他对我冷哼。 “这里难道还有多余的鬼吗?”我笑了笑。 即使光线太暗,我还是能看清他眼底的怒意。 他的气势向来压迫的逼人,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 他的手过来捏住我的脖子,脖子传来他掌心滚烫的热度,他的手微微紧了紧,我便感觉呼吸急促,他的胳膊十分用力,将我整个人都向上提起,我的脚尖离地,脑袋嗡嗡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难受。 “我只说一次,不听我的,永远别想见到星月。” 他每回揪住我的脖子,把握的分寸都是刚刚的好的,总是在我以为就快断气的时候,将我松开。 我惯性的向后退了退,脸色铁青的看他,他也在看我,我们彼此之间的陌生从这一刻开始延伸,那是一种恐惧,我不惧生死,不惧悲欢,我惧怕眼前的人。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找个好的日子将他宰了,然后再宰了自己,就这样。 他会在意我给行川洗澡,他在意的那么细致,说明什么?说明他在意他的感情,既然如此,那么他在意的林安,又是什么? “夏景轩,我们之间非得弄成这样吗?”我冷眸看他。 “不,简艾,将我们之间弄成这样,是你一手造成的。”他不看我,语气冰冷,“我们之间除了爱,什么都有了,就连孩子都有了,可是你硬生生的将他抛弃了,你不去救他,你扼杀了他的生命,所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我要让你尝尽人间炼狱般的痛苦,我要折磨你,我要让你尝尝我身心上的煎熬,苦苦的煎熬。我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尝尽,这些统统都要还给你……还给你……” 眼前的男人变得面目狰狞,眼底的伤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他在痛苦,我亦跟着痛苦,大家都跟着在痛苦,这条路走的很辛苦。 与其说是折磨我,不如说是彼此相互折磨,孽缘! 如果,此刻有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足够一个人跳下去,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真的。 他转身离开,一如我从前离开他那般的决绝,痛彻心扉也大概不过如此了吧。 ………… 房间的床铺还算大,但星月有踢被子的习惯,睡的不踏实,我总是下意识的给她盖被子,行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踢的更厉害。反反复复这么折腾到后半夜,我才有空迷瞪瞪的睡了一会儿。 天还未亮,时间指向五点的方向,对面荷花池的那栋房子窗户大亮,也就片刻的功夫传来林安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声音刺耳,每句话都像把锋利的刀,字字割在的心上。 “快来人,景轩出事了……” 我下意识的披上坎肩,连鞋子也未来得及穿,快速的越过长廊一路跑过去。 房门大开,男人仰面倒地,嘴唇发紫,眼睛紧闭,呼吸微弱。 脑袋像炸开了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林安在耳边一直哭,哭个不停,吵的我快奔溃了。 “别吵。”我大吼了一声,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蹦的紧紧的。 手指凑近他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就连心跳都停了。 我的脸在这一刻煞白,我感觉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秒被抽离,我瘫坐在地上,颤动的双手去给他做心脏复跳的动作,一直做一直不停。 “叫桑博士,快。”我的大脑迅速运转,我想起了桑博士住在这里不远,也就隔了一条街而已。 桑槐是行川的主治医生,为了方便照顾行川,所以一直住在附近,就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先这样了。 几分钟以后,整个兰竹庭像炸开了锅似的,慌成了一团,桑博士最先抵达。 “不要停。”他对我说,他蹲下身子,对夏景轩做了初步诊断,他说,“心力衰竭,心脏病征兆。” 心脏病?他那样强健的人,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不可能,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 我额头冒汗,手上的力气 …… 五分钟以后,男人苏醒,唇色渐渐缓和了过来。 ------------ 第一百九十章 你醒过来就好 他活动活动周身的筋骨,很快从地上弹了起来,像个没事人似的四处看看。 “怎么回事?”他还有力气生气,还摆着一张臭脸,尤其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时,停顿了数十秒,“你哭什么?” “你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我哑着嗓子对他笑了笑,“你吓死我了。” 他的眼眸闪了闪:“生病,开什么玩笑,我好的很。” “夏先生,建议您该住院诊治了,您刚刚已经休克了,若不是及时做了人工复苏,有可能就去了……” 别说夏景轩不信他自己病了,就连我甚至在场的任何一位都不会信。 夏景轩挑眉,笑的风轻云淡:“桑博士,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 桑槐过来的匆忙,连个助手也没有,只自己穿着居家服带了个药箱过来。 他对夏景轩耸耸肩,表示肯定:“当然,夏先生我做事严谨,不会跟您开这种国际玩笑,您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您先前的确是在病危。” 夏景轩眸子闪烁,快速的跳跃了几次,不确定的看向我:“是这样吗?” 我对他微微点头,声音低不可闻:“嗯。” “所以,你哭?”他笑出了声。 他怎么还会有心情笑,知不知道某人的心已经被掏空,没了着落了? 他笑的风清云朗:“那就去看看吧,好久没有歇息了,正好趁机休息调整一下。” “景轩……”林安低泣,眼睛红肿,尾音拖的很长,“你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病倒了,我跟孩子可怎么办?” 夏景轩目光一转,落在林安花容失色的脸上,淡淡的说道:“哭坏了身子,对宝宝不好,记得少哭,我又没死,哭丧给谁看?” “老爷,车已经安排好了。”这是管家的声音。 夏老太爷脸上没有风云,只是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格外有神,他神思晴朗的对夏景轩交代:“景轩,你是夏家的顶梁柱,全族上下都指着你一个人,你的身体不能垮掉,大爷爷也不允许你垮掉,我可以准你一个假期,剩下收购天威集团的方案交给梁俊及其他几个股东来办。” “大爷爷……”夏景轩欲言又止,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好像身体在不舒服,他在隐忍身体上的疼。 “景轩,有话不妨直说。”夏老太爷拄着拐杖,身子骨硬朗的紧。 “天威集团现在就是个无底洞,收购天威集团就等于在填补一个无底洞,与其收购不如找策略,走合作的路子。” “你有想法?”夏老太爷眸子转了转。 “是的,我手上有个企划案,晚些让助理韩生给您递过去,是关于与天威集团合作的具体情况,我想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双赢互利的好。” “嗯,收购与否都是大事,要经董事会决议以后再定,你的企划案我会看的。” “是。”夏景轩将自己褶皱的衣领以及袖口整理了片刻,便侧过脸去看外面蒙蒙见亮的天空。 他大步流星的向门外的庭院走去,与我擦肩而过的间隙,低不可闻的对我说:“一年又一年,梅花好像又开了,我们错过了不少这样的光景,好自为之……” 我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在怪我什么?怪我们之间错爱纠结的半世情缘还是在惋惜别的什么? 他的背影在晨起的冬日朝阳里隐忍着落寂和萧条,那也挺拔健硕的身姿大概也抵挡不住病来如山倒的势头。 一抹晨阳,金浅浅的光芒漾在我的脸上,恍的我睁不开眼睛,有风迎面吹来,让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生活没有彩排,充满了戏剧的同时也充满了挑衅,直至目前为止,夏景轩病的事实仍然在困惑着我。 我大概能想到安慰自己的话就是,他只是累了、不严重,睡一觉就会好,不会太严重,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前尘往事像过山车一样,又排山倒海一般卷土而来。 我想到了夏振兴,夏景轩的父亲,我一共见过他没超过五次面,我第二次见他的时候,他在古色古香的包厢里给我醒茶,上好的竹叶青,四川名茶。他还跟我说了有关竹叶青的故事。我记忆犹新的是,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命里克男人的事,我当时只当是笑话,一笑了之便做了罢。却不成想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在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发生的事实,没有一样不是在印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克男人,显然不是字面意思上那样的简单,夏振兴找人给我算了,所以那些靠近我的男人,深爱我的男人,都一一没有善终么? 林安因为心情激动,昏厥了过去,照顾她的帮佣阿姨急的焦头烂额,因为桑博士亲自给她诊了脉,说是没大碍,我便没打算停留在这里。 回到东厢房,行川已经醒来,星月还在熟睡。 朦胧的光晕里,行川正小心翼翼的给星月盖上被子,动作轻柔缓慢,像是在照顾自己的新生婴儿一般。 我错愕的晃神,我刹那间觉得他突然就好了,心思清明了,不傻了,智商恢复到了原来? 我不忍心打扰他的神情专注,我就那么依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他。最近好一段时间,我总是期盼老天能突然发生点什么奇迹,哪怕一点点也好。至少不要看起来像现在这么遭。 他手上的动作缓慢,他掀开被子的一角,轻手轻脚的下床。他安静的给自己穿衣服,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我想是不是老天开了眼,听到了我内心苦苦的乞讨,所以奇迹真的发生了,我的行川哥哥回来了? 他的眸子明朗,穿上鞋子,站起。目光落在门框边上发愣的我。 他眼底有着疑惑,脸上是翩然若仙的气息。 我下意识的以为,他好了,恢复到了从前。 “行川哥哥?”我不确定的唤了他一声。 他不答应我,也不笑,只是蹙着眉头,一直神情专注的看我。 我的脚不听使唤的向他的方向靠近,一步又一步,直至近的不能再近,鼻子贴着鼻子。 我微仰着头,在四十五度高的弧度,看到了他坚毅的下巴有着风姿卓越的神采。 我知道他回来了,还有谁敢质疑我是祸水,我命里克男人?夏振兴,只可惜你看不到了,我不全是那样的,我也有好的运气带给别人,真的。 我知道我在流泪,廉价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落在自己的嘴唇上,淡淡的咸味儿,带着些许的苦涩,苦到了心底。 “你是谁?为什么会哭?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我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惊的我眼泪都退缩了回去。 这一夜,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在天还未大亮之前我出去了一趟,也就这么点的功夫,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睡醒了一觉,就全都好起来了?这是在做梦吗?童话里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 我的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了他的脸颊,他的脸颊暖暖的,带着湿度一般富有弹性。 “你的手很凉。”他低头认真的看着我,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阳光透过窗户,明朗的晨阳温暖的令人心动。 我想大概他是从梦中醒来,看冷风吹过阳台,在往事随风飘散的无情变迁里,勾勒起他对生的欲望,也勾起了他对记忆的愿望,所以他清醒了,彻底的清醒了。 我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认真的,仔细的向他隆重的介绍自己。 “我叫简艾,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对上他的眼眸,在那一弯澄澈的深渊里,看到自己一张陌生又属于我的面孔。 他对我摇头,身子向后退了退,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简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未婚妻,如果有那她也不会叫简艾。” “我们要开一家素食餐饮店,还要开一家名叫顾里的客栈……”我哑着嗓子,小声嘟囔。 他清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半晌不确定的问:“苏苏?你跟苏苏什么关系?”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挺奔溃,从未觉得自己奔溃到如此境界,我掩面无声的低泣,我怕吵醒星月。 我要怎么向他介绍自己?承认我就是苏苏?那么苏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苏为什么在他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的那段时间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选择背叛当初的誓言?甚至选择了不爱,而爱上了别的男人? “你醒过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我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就连一丝伤怀都看不出来。 “行川哥哥,你饿不饿?我给你准备早餐?”我关心的问。 他的眸子从先前的澄澈变得锐利,他对我摇头,声音有着疏离:“不需要。” “那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水?” “不用。”他脸上虽然挂着温和,但浑身的气场好似要拒人千里之外一般的冷漠。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能没有你 我的心,悬浮着没有着落,空荡荡的飘来飘去,我想让自己冷静冷静,沉淀沉淀,我得淡定。 他准备越过我,向门外走去。 我先他一步,像一堵墙一般,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还有什么事?”他问。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硬生生的找了个说话的理由。 “找人,你能帮到?”行川在耐心和礼貌上,远比夏景轩强上很多。 我对他点头:“可以。” 他微微低头看我,不确定的说:“那好吧,跟我来。” “你要找谁?”我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 “苏晴。你认识吗?”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行川哥哥……”我欲言又止,我不想像欺骗一个傻子一般欺骗他,因为如果那样做,至少我的良心会不安,更于心不忍。 “你说,我听。”他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么?”我问。 “你指的什么?”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眸子里是淡淡的温柔。 “从我向你介绍我是简艾的那一刻开始,是不是全都忘记了?” “我只记得,我从梦里醒来,恍若隔世一般的陌生,简小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对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有着很深厚的好奇心。 我想知道他最近一段关于自己的记忆是停留在哪段时间?他的沉稳、他的谈笑风生、他的如梦初醒、他的讳莫如深、他的一举一动,他处理的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令人的深刻,我知道他回来了,却不知道他停留在哪个时空,又在沉浸在哪段记忆里…… 我想告诉他,想对他坦白,想告诉他我就是苏晴,我就是那个让他爱到不能自已的苏晴,爱到心力憔悴的苏晴…其实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告诉他,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他到天荒地老的苏晴,最后爱到了不爱,那又会是怎样令人伤情的画面? 他笑的温朗,说话不徐不缓,绅士有礼,进退有度,家教很好。 “我只记得,我中枪以前的事情。” 他说他记得中枪以前的事情,那么他后来在生病的这段期间以及开颅取瘤的整个过程他都不记得了,所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追他后来发生的事情经过,而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找苏晴。苏晴与他而言,是他的命吗? 我眼底有着浅浅的伤,心脏紧一阵慢一阵的跟着抽搐,疼的令人发憷。 “简小姐,你脸色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他微微蹙眉,脸上有着关心。 “没有。”我讪讪的对他笑,眸子里隐忍着伤怀。 “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可以说说是什么情况吗?”他对我有了好奇,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行川哥哥,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的嗓子哑哑的,说话的声音似是低泣。 是的,有谁能认出来现在的苏晴,假面孔,生硬的叫自己看起来都觉得陌生又讨厌。 他眼底有着大片的茫然,眉毛微微扬起,声音也柔软的像是飘在了云端:“苏苏……你是苏苏?” 我对他点头,脑袋像是被绑了棒槌一般,压的低低的,我在看自己的脚尖,看脚尖上自己落败的身影,还有微微凌乱的头发。 他手指尖的温度温暖,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眸色深沉,他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诧异,他眼底有着波涛暗涌以及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忧伤。 他在吞咽口水,他的手指抚摸上我的发、我的眉、我的鼻、再到我的嘴…… 他看我看的那样仔细,他盯着我的眼睛,似是想从那抹熟悉的目光里找到他想要的影子。 他的手停滞在我的眉梢处,然后摩挲我的眉心。 他对笑,笑的眼底是一片荒凉。 他对我说:“是我的苏苏,挺好。” 我对上那一弯深情的眼潭,在那深不见的水潭里映衬着我越发疏离得影子,我心底的愁伤被满满的悲哀所替代,那是一种不能言语出来的苦,只有在这条独行的路上,我一个人懂。 “只有苏苏,才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神,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是苏苏,一切都好。” 深爱一个人,大概也就到了这种境界了,无论他的好或者不好,在你的眼里都是一个完美,你需要的不是接受,而是一直喜欢,一直欣赏,一直包容,再到后来的一直爱…… 我想跟他说,行川哥哥,你能不能不爱我了,不要爱我,这种滋味我清楚,很苦,对不对。 他拖着我后脑勺的掌心很温热,他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情。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烙铁似的滚烫人的心。 “行川哥哥,你怪我吗?”我的声音听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低沉。 他的拇指摩挲我的眉心:“苏苏,看到你,只会让我心疼。你总是那么让人心疼,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忍,他的眉目传神,一举一动,让我想到了很多年前在樱花树下,夕阳浅浅的光芒荡漾在他的脸上,将他身上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他活的不像是现实里的人物,他恍若来自天界的谪仙一般,骨子里透着清风傲骨,风姿卓越的气韵大概也就如他这般。 他说他心疼我,从初相逢再到现在,他对我的心疼每一天是休止过的。对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我的手很自然的抚摸在他的脸上,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满溢在我的身后,我感觉眼前的画面梦幻而又不真心。阳光暖暖的耀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每一根毛孔,每一根绒毛都细腻柔软的恰到好处,因为之前刚理过头发,所以看起来更显得精神。浑身散发着西欧贵族的王子气息。 “我好好的,行川哥哥不要疼。”我对上他的眼眸,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挺好的,只是行川哥哥你受苦了。” 他捉住我的手,在自己的嘴边亲吻。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他的声音暗哑:“我从未觉得苦,若是真有什么让我觉得苦的事情,那就我的苏苏没能好好的幸福。” 他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行川哥哥又何尝没能好好的幸福,我想大概我们就属于那种同苦的人吧。 “我对不起行川哥哥。”我难掩心中的自责,我觉得我的无情不是一朝一夕练就出来的,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若不是这样我不会在他最需要我、最凄苦、最孤独的时候抛弃他,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选择了自私,选择了逃离,选择了背弃,我就是个可恶的人……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他会有苏醒的那一天,那时候我大概是悲观的,我将自己对未来的希望化作为了零了吧,所以我才放弃了对他生的希望,才那样罪恶的离开他的吧…… “苏苏,你要记住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我也包括你自己……你要清楚的明白,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甘之如饴,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对我笑了笑,露出一整排光洁的牙齿,他说,“未来的老婆大人,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娶了。为了等这一天,我觉得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是不是我太着急了?” 我摇头,将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不,是我让你等的太久了。行川哥哥,你能回来我感到很高兴,你能健康的回来,我感到我又从新活过来了。所以,能嫁给你,也是我向往已经的事情。” “苏苏,你爱我吗?”他抬头看下我的身后,眸子里闪耀着星星一样的光彩。 他在期待我的答案。 可是,苏苏你爱行川哥哥吗?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我说我爱,为什么会涩涩的疼。我说我不爱,为什么会楚楚的难过?那么,我爱或者不爱,都将不是一个美满的选择。 他还在等我的答案,他在确定我爱不爱他的事实?他从来都是个理智的人,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他渴望的也都是来自内心的……但他最期望的幸福也是我最期望的幸福,他希望因为彼此之间有爱,所以才给了彼此的依靠、给彼此温暖、给彼此一辈子……而不是牵强的活在一起,生磨硬刻的组建一个家庭。 我的犹豫给了他答案。 他只是笑了笑,回眸低着头仔细的看我,他说:“没关系,爱或者不爱,我都不能没有你。你只需要做好夏家少奶奶便好,我们试着生活一段日子,婚姻也需要磨合,我们有的是时间。” 爱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然而婚姻并不是其中最完美的表现形式。 现实生活中有很多青春爱情的童话,那些青涩的年华里,那些纯真美好的爱恋,到后来都变成了一种情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有多少这样的爱情,葬送在相忘于江湖里?又有多少这样的相忘于江湖的爱情,值得那么多人怀念一辈子……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想要你 我想在通往这条爱的路上,原本是一条直线,只是在婚姻的殿堂口,它出现了分叉,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我的心刚好就在左右中间,无论我选择哪一个方向,我知道我都不会好受。因为左右两端的人,都是我在乎的人。 他的胸膛很宽厚,搂着我的胳膊结实有力,褪去之前傻里傻气的模样,我没想他这一年养的挺结实。 他的心里住着一个苏苏,现在开始住着一个简艾,以后也将会是简艾吧? “行川哥哥,我听你的。”这也算我的回答吧。 他的手指轻刮我的鼻子:“鼻子垫的多少钱?” 我囧的耳根子发烫:“反正不少钱,因为鼻梁骨断了,所以做了一下。”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还有下颚再到下巴:“那这些呢?做的时候疼不疼?” “疼!”我如实回答。刮骨削肉怎么可能会不疼。 “既然那么疼,为什么还要选择做?”他不解,眼底闪耀着心疼。 “因为别无选择!” “是因为逃避吗?你是不是一直在自责?”他问。 “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的失手,更不能原谅自己后来的背弃……我讨厌那样的苏晴……所以,行川哥哥我是个坏女人。你在植物人的那段时期以及病危的那段时间,我没能床前陪伴侍奉你一天,哪怕连看你一眼我都没有做到……我不能原谅自己……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他摇头,拥着我的手臂更用力:“不,你不是坏。你是傻……天底下最傻的人,就是苏苏你……” 他的下巴抵触在我的头顶,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心,掌心已经被握的汗透,他也不愿意松开一丝一毫的距离。 我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微微的抚摸在他的胸膛上,那里有着明显的枪伤,我不会记错我给他洗澡的时候,枪伤虽然很浅但也触目惊心的让人心疼。 “这里,还疼不疼?”我问。 “还好,因为没有知觉,所以不觉得疼。”他微微低着头,去看我的小腹,他对上我的眼眸,笑了笑,“那该是个漂亮的孩子,孩子呢?” 他在问我的孩子,我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告诉他孩子很健康,养的很好?那他一定会说,将孩子接回来吧,我们一起养,那么夏景轩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也就刚刚不久之前,那个叫夏景轩的男人他病倒了,苍白脆弱的一塌糊涂,他倒在我的眼前,又醒在了我的眼前,我一直在骗他……他在恨我…… “孩子很好!”我不想将骗人的伎俩用在一直待我真诚的身上。 他对我笑,他的笑容能抚慰我心底的愁伤:“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能见见他吗?或者我可以养他吗?” “男孩,叫顾里,夏顾里。”我笑。 “我们多久未见?”他接着问。 “一年多一点。”我说。 “这一年,你逃到了哪里?” “斯德哥尔摩,那是个漂亮的城市,我与伙伴在那边开了几家连锁店的客栈,就叫顾里。” 他诧异,眼底有着晶莹:“苏苏,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摇头:“苏苏不是傻瓜,苏苏是个混蛋……” “别说了……你受苦了!”他的语气深沉。 彼此的情绪都很低,低到连呼吸都变的低迷。 “他知道孩子的事吗?”许久以后,空气里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我摇头:“他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事实,但我对他撒了谎,我说孩子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要那样做?”他震惊。 “因为要做到绝情绝爱,断了他的念想。”我苦笑。 “命里注定的事,即使你用尽万种逃离的办法,都不会成功。所以绝情也好、绝爱也罢,这事瞒不住,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 我对他点头:“我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他坦白?”他拉过我的手,语气温和。 “他病了,早上发的病。在西厢房,林安怀了他的孩子,也是他的未婚妻。我们原本计划是在新年伊始的时候,完成婚礼,不过现在看起来,要糟糕的很多。” “病了?”他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我说:“是的,已经去了医院在接受检查,具体情况还么有出来。” “有多严重?” “早上休克了,桑博士说……是心脏病……” 我的声音在颤抖,连着手指也在发颤。 他感觉到了,他问:“苏苏,你在发抖?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我在怕他死,我怕他活不了……即使不能与他在一起,那我也不能没有他。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叫夏景轩这个男人…… “我有点冷。”我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他疑惑:“可你明明手心在出汗,你这是在怕。苏苏,你在乎他,是不是?”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却仍然温和有度。 “他是孩子的父亲。”我扯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知道,你担心孩子没了父亲。孩子被你藏在哪里了?” 他怎么知道我将孩子藏起来了? “在我小姨那。”我和盘托出,“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送回国了,截至目前,我也没见到过孩子。” “苏苏?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不见孩子,为什么三个月就将孩子送回了国,不管他? 为什么,就连我自己也会这么问。因为孩子长得太像他?太像那个人,所以当时那种排山倒海般的罪责让我难以原谅自己?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行川,所以才会那样狠心不要孩子了? 他把我问住了,我不知道如何说出具体的原因,我黯然伤神。 “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我了,告诉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他在看我的脸,陌生的脸,他脸上没有喜怒,却有着万般的心疼,“究竟发生了何事?告诉我。” “我发生了车祸,很严重……” 我将车祸的大体情况描述了一边,该说的仔仔细细的一字不差,不该说的只字不提,我没想将林安兜出来,因为没有必要。 我知道他在苦笑,笑的眼底泛着泪光,这一次我确定那是泪光。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孩子?”他跳开话题。 “等过了这一阵子吧,我不想将孩子牵扯进来。” “可他是夏家的骨血,你瞒不住的。”他强调了一次。 我点头:“我知道,但是不是这个时候,夏景轩病了,夏家乱成了一锅粥,先前要收购天威集团的案子也被搁浅了……” 夏行川皱眉:“天威集团?收购?我外公的公司,为什么?” “我不清楚,具体事情你可以问梁俊。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季流年偷税漏税加上贪污也被逮捕了,天威集团名声一落千丈,业务也不好…有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他看我的眸色渐暗,满室的晨阳将卧室照的通亮,我身后的大床上,有细碎的小声音,我想大概是星月要醒了,别尿憋的原因,所以睡的不踏实。 我没有回头去看床上的小人,大概也知道她在翻身。 眼前的男人眉头微蹙,眸子落在我身后的大床上。 他说:“星月的胳膊,怎么伤着了?” “天冷,孩子淘气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说。 “孩子怎么会在我们这?没人照顾她吗?” 我立在他的眼前,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到了我的脸上,他在等我的回答。 “因为我想将星月留在身边,照顾。”我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鬓角抵触的鬓角,我能感受他脸上柔软的温度。 他说:“你喜欢就好。” 他的大掌拖住我的后脑勺,鬓角离开我的鬓角,垂头仔细看进我的眼底。 “苏苏,我想要你。” 他没有说苏苏我想你、我爱你,甚至是一年之前的我嗯你,他说的是,苏苏我想要你。 他的吻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的、汹涌澎湃的滚滚而来。 淡淡的桂花香气,卷起茫茫的火海,撩起大片的柔情似水,他的吻细密、缠绵、也很苦涩。 他吻着我的眉心、鼻尖、下巴、耳垂,然后再是嘴唇。 我不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我没有青涩女孩该有的矜持,可笨拙的回应只会显得自己青涩或者是在极力掩盖内心那抹熟悉的身影,那抹沉浸在暮色里的光束,来自夏景轩的光束。 他的手没有停,从后背穿滑了进来,他的掌心炽热却手指尖的温度却很冰凉。 我感觉自己在窒息之前,从漫天的情欲里阻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不可以,行川哥哥。”我打断他。 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显得潮红,他的心脏噗噗有力向是要蹦出来一般抵触在我的手心上。 他在等我解释,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是不知道他的爱,不是不知道他的情,用的有多深。 只是,我知道有些东西变了,除了能欺骗自己的眼睛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星月还在。”就像是此刻,我欺骗了他的心也欺骗了自己的眼睛,我跟他的解释多完美,我脸上一定还挂着红晕还有羞涩。 ------------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非礼勿视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一个容易脸红的女人以后,并且她胸口还露出一大片的雪白,而不为所动的。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同样他的眼底会有波澜。 他抬手,垂着头,鼻尖有汗滴。 他的手指颤抖,他在给我扣钮扣,一粒一粒的扣的很仔细,很认真。 他抬头对上我的眸子,雾色一般的朦胧:“我想要你,却不急在这一刻。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包括你的还有我的,更包括夏家的还有天威集团的。” 我知道,他不想看着天威集团就那么垮下去,他也不想看到夏氏集团一并被拖下水,他希望这两家公司,都能好好的运营下去。 “行川舅舅,你是在脱简艾的衣服吗?”我的身后响起清脆的声音,吓的我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的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比被人捉奸在床似的令人感到不舒服,虽然对方还是个孩子。 我转身尴尬的看着床上的小人,她已经坐了起来,她在伸懒腰。 她的眼睛水润润的好看,她的小嘴微微撅起:“简艾,我要嘘嘘。” 她憋的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也就忘记了先前的问题,真是感谢她的尿意十足,否则我真担心她会问出十万个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问不出只是十个为什么也够我焦头烂额,头疼的了。 我对她要嘘嘘的旨意,做出快速的响应,将她一把抱住向卫生间走去。 眼前的小人解决好了个人问题,转眼的功夫她便彻底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睡意全无。 她向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简艾,行川舅舅为什么要脱你的衣服?你们刚刚好还抱抱了、亲亲了,好羞羞……” 非礼勿视,好像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汗颜,额头浮起细密的汗,我咬咬牙,回头看向眼前身量也就才过我膝盖的小人精。 她仰着头,眼底澄澈的一片,小孩子的天真和单纯也不够就如此这般了。 我对上她的一汪清澈漆黑的眼眸,我佯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我抬手捏捏她的小脸蛋说:“星月,你肯定是看错了,或者你根本就是在做梦,简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饿不饿,简艾带你去楼下吃点心好不好?抹了冰淇淋的点心,可好吃了。” “嗯,好。简艾,星月要抱抱。”她撅着小嘴,粉嘟嘟的对我撒娇。 我笑了笑,真是难以抗拒这样可爱的孩子,我将她从地上抱起,她窝在我的颈窝处咯咯、开心笑的不行。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就像是现在一样,一个抹着冰淇淋的点心便将她全部的心思吸引了去。 不远处,一直停留在玄关处的男人,眸子里有着清澈,脸上是晴朗的笑容。未等我走近,他便迎面走来将星月从我怀里接了过去。 星月笑的更欢:“行川舅舅,不乖乖。星月不要行川舅舅抱,行川舅舅跟星月都是孩子,小孩子跟小孩子是不可以抱抱的,都是需要别人来照顾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让眼前的男人很是尴尬。 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星月从我怀里强行的抱了过去。 他对付小孩子很有一招,不知从哪个口袋里像变魔法似的掏出了一个芭比娃娃,在星月面前晃了晃。 星月眼睛发亮,就是黑幕天际上挂的一颗闪亮的小星星。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旋起一个浅浅的小梨涡,可爱急了。 “给我的吗?”她开心的问。 他回敬她一个同样开心的笑:“当然,你可是行川舅舅的心头宝贝,自然是给你的。” “行川舅舅,你是不是好了?”聪明的孩子总是这么敏感,只简单的一句话,便察觉出人物的变化,她眼底有着喜悦。 他的吻淡淡的落在她的腮际,笑的爽朗:“是的,从前的行川舅舅又回来了。开心吗?” “开心。”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亮,“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爸爸总是经常看着行川舅舅从前的照片发呆,我想爸爸一定会开心的。” 她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懂,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原来细腻起来,却也缜密。真是苦了这个孩子。 他的眼眸微微幽暗,似是很诧异。 不动声色的吃完早饭,又将星月安从新安顿好,身边的男人便牵着我的手向兰苑走去。 我知道兰苑是夏老太爷的住处,一般除了服侍他的管家,别人是不可以入内的。 穿过扇形的门,走过很长的一段青石台阶,在一片梅林的深处,看到了兰苑隐约委婉的身姿。 雕栏画栋,亭台轩榭的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真正吸引我的不是这里的花木扶疏的花花草草以及古色古韵的建筑,而是那满圆子入眼的红梅。 含苞待放的红梅,在这样的季节算是开的早了。 我想能在这样清静的院子里栽上这样的梅林,只能说明要么主人翁的确是个爱梅的人物,要么就是主人翁爱的人爱梅,只有这两种原因才会让惜梅的人,亲自披着晨雾在修剪梅枝。 显然我们的到来有些唐突,打扰了他修剪的心情。 他看了我们,对着立在身后不远处的管家招招手,将大剪刀递了过去。 他立在原地没有打算离开也没有打算上前,他在等我们过去。 转眼我们手牵着手便来到了他的眼前。 他的目光如炬,落在我们的手上,他眼底不明不暗的深处似乎有着潮涌,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改变,我看到他嘴角明明弯起了一个弧度又被隐隐的逼退了下去。你看,历经沧桑的人,生活的阅历以及长时间的沉淀,他一眼就能洞悉一切万事万物的变迁,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小眼神,他都能捕捉到不差分毫。 比起我先前大起大落的潮涌,夏老太爷平静多了。 “恢复了?”他没有看行川,而是锐利的看着我,他在问我。 我被看的不自在,紧张的手心比之前渗出的汗更多。 “是的,爷爷。”我毕恭毕敬的回答他,尽管紧张的不行。 “什么时候的事?”夏老太爷不解。 他还在问我,问的不是行川。 我如实的说:“两个小时以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侧的行川身上,眼色要温和了不少:“跟爷爷,进书房,简艾回去。” 夏行川对我颔首,轻拍我的手背,笑的温和:“将我衣柜里的西装拿出了熨帖熨帖,等我回来穿,黑色的。” 他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就像是大人哄小孩子那般,又耐心又专注。 “好,我等你。” 我转身,没有回头的余地,步子走的飞快,我从未觉得自己可以走的这么快,飞毛腿说的是我这样的吗?像个落水狗似的逃离。 穿过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有冷风吹在脸上,像把刀子似的掠过皮肤,生疼。 其实今天的风还是挺大的,至少无论你怎么窝紧衣领,那样的寒冷还是能无孔不入。 一窗之隔,你站在室内眺望窗外,你会发现看到的风景与亲生经历的风景是完全不同的。 阳光高高照,你的目光随意的落在窗外你明明感觉外面应该是暖和的,可也就几分钟以前,我才从风寒中躲进了屋子里。 衣柜里,果然有套西装,崭新的像是没有穿过。 他希望我将它熨帖平整,可明明就没有折痕,我想大概他是真的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吧。 他的衣柜其实挺简洁,衣服的颜色都颇显得素净,有不同风格或是款式,但大都比较简单。不会像梁俊穿的那么鲜艳的衣服,也不会像夏景轩一般刻意的将衣服分门别类的放着,他的衣柜就是那样,有着人气味,你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就能感受到男主人的味道,甚至是家的味道。 我印象中,他喜欢颇具中国风的大褂子或是长袍子,然后躲在书房的一角看看书或者是楼顶的某处菜园子种种蔬果,无论是哪一种,浑身散发出来的神韵光彩总是惹眼的吸引人。 西装不用熨帖,总是要找点事情来打花时间,在夏家的宅子里总像是在坐牢,如果没有点喜好,你会觉得时间挺难熬的。 身后的钢琴还未来得及合上,黑白琴键柔和的令人神往,我许久未弹琴,久到上一次还是在老小区夏景轩的那处小房子里。他可真是豪掷千金,做什么事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他将房子买在林安的对面,又买来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就是为了能与我亲近,多看我几眼,甚至已经将我与他生活在一起的画面完美的规划了一边。 然而事实,他的小房子我总共去过也没三次,那架钢琴我也就只弹了一次而已。 就是这样的事实,从最初避之不及,到现在想来,却会窝心暖的甜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包括情感。 我想大概人为什么总会觉得自己不幸福的原因了,其实很简单,就是不知道珍惜眼前的人和事,说白了就是贱。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让我抱抱 人贱的时候连着骨头也会贱,无乱他先前的骨气有多么傲,一旦贱起来连自己看着都不会觉得难为情,不会作就不会死,所以此刻我才能触景生情将先前与他的种种回忆的这么细致。 我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我记忆中的乐谱其实不会少,但眼下不由自主的弹起来的却是上回在夏景轩那的天空之城。 我想有可能因为求而不得,才会觉得那时候的东西珍贵,就连那时候相处弹奏的音乐也会弥补心里的缺憾。 连日来的疲倦加上今日种种发生的事情,让我晃神的间隙越发的困顿。 我竟然还能睡着,我还做了一个令我感到不安的梦。 我梦到夏景轩命悬一线,他在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瞪着嗜血的眸子直直的看我,直到咽气也没有闭上眼睛。然后画面一晃,便是他的葬礼,声势浩大的葬礼。就是这样简单的画面,让我从梦中惊醒。 “你哭了?”头顶传来他好听的声音。 我混沌的状态初醒,下意识的去摸脸颊,果然有水润润的黏~湿。 他坐在我的身侧:“做恶梦了?” 我点点头,对他露出没关系的笑容。 “趴着睡不踏实,容易做恶梦正常。梦都是反着的,既然这么冷怎么不到床~上去睡?”他仔细的看我,眼底温柔的一片。 “不小心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对他笑,揉揉发酸的后背。 他站起身来,弯腰将我抱起:“苏苏,你还是那样轻。”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给我盖上:“那么累,再睡一会。” 我困意全无,没有心思继续睡下去:“我已经好了。” 他笑,对我扬眉:“你确定?” 我点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行川哥哥,我确定。我已经休息好了。” 他笑了笑,眸子水水的幽亮,他又用这种令人心软又心动的眼神看我。 他暗哑着嗓子对我说:“苏苏,我要你。” 他又一次的对我提出了要求,我脸红,大囧、这可是大白天,好吗? 先不提时间地点合适不合适,就目前我的状况也不允许,好多破事堆成一团我哪有心思与他那个。 “可这是白天。”我弱弱的抵抗。 “白天也不影响我要你。”他说,脸上有着渴望。 我想问他为什么?但我问不出口,我想我微微试图的去想想,还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说他要我,要的是占有。他觉得眼前的简艾令他感到不真实,他不仅要占有她的身体还要占有她的灵魂。他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他是该多有想念她,所以他想着重温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 其实性~爱,从来就不是什么令人感到羞耻的事情,我想那是一种爱的高度,在灵魂的深处有着彼此的胶合,然后融为一体,爱便有了升华,然后便有了果实。 我明明之中总是觉得欠了他一个孩子,所以若是能为他生一个孩子那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憾事吧。 我的目光落在门把手,显然他进来的时候是有准备的,门被反锁了上,就连窗帘也被拉了上。 他想要我,从来就不是想想那么回事。 他还等我的回答,他在征询我的意见。 几分钟以后,他不等我开口:“苏苏,你是默认了吗?” 我垂着头,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他的手伸了进来,将我从被子里拽了出来:“你这样会捂死自己的。” 我不敢看他炽~热的双眸,我知道那是代表着什么。 夏行川会有,夏景轩更会有。 在这件事上,我与夏景轩有了三次的亲密接触,却没有哪一次是我心甘情愿的,等到我想对他心甘情愿以后,事实却又不能;同样我与夏行川在这样的事情上,有过两次包括接下要来要发生的一次,那也算是三次了,前两次我是心甘情愿的,唯独接下来的一次我犹豫了。 这就是人心的变化,连同自己的外表,内心也一直都在变化。 我会犹豫但我不会排斥,更不会不愿意,因为我要给他生个孩子,因为他的爱深沉不易,他活的也是那般的艰苦,与病魔纠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现在好好的了,真担心他以后又会有什么不测,真担心到那个时候,他连个后也没有…… 我想,在面对生死这一块,我是恐惧的,所以总是那么悲观的看待生命。 他捉住我的手在我光~裸的手背上印上了一个吻。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他身上固有的男人气息带着陌生又久违的情意缠~绵在我的身上每一个敏感细密的神经处,身体上的诚实真不是个好东西,它会令你感到羞涩、也会感到奔溃。 他在我的身上留恋了许久,久到情迷深处竟然哑着嗓子在哭泣。 我直观上感受到他热烈的同时而感到心酸。 他每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沉轮一下,他的眼睛红彤彤的,他那么认真的看着我,他在隐忍着心底的潮~湿,他在心疼,我何尝又不是在心疼。 他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我感觉他要是疯了,怎么样都不愿意停下来。 身子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连一丝缝隙都不愿意留。 我感觉自己要被摧残成了两半,冥冥之中的被索取了一次又一次,直至过渡泛滥的快~感席卷全身,让我眼前变的一切空白,对方才慢慢的又一次的攻城略地。 他不愿意松开我,将我紧紧的抱着,身上因为过渡的运动,已经被汗水丰盈,湿哒哒的也黏糊糊的。 待耳边传来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我才哑着嗓子微微推开他:“去洗洗?” 他垂着眸子,目光黯淡的落在我的脸上,好像眼底被大~片的悲凉所填满。 “在让我抱抱,就抱一小会儿,就好。”他在喘息,喷薄出来的热气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我从他的怀里抽~出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他微微合上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脸上是令人感到心安的笑容。 他捉过我的手,亲吻:“苏苏,你身上的每一个纹路都会让我感到心痛。我想将那些伤痕一一的抚平,可我发现我是那样的无能无力。我做不到在面对你身上那些细密的疤痕可以熟视无睹,你是不是很疼?那样的刀疤,是不是清醒了以后会很痛?我们以后有顾里就好。” 他的声音有深沉,闷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敲在我的心尖上。 他说我们以后有顾里就好,他是怕我在受一次生孩子的罪吧。一个男人爱你如此,苏晴你还想要怎样? 我的手指在他胸前打圈,语气陈恳:“不,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傻~瓜。”他轻敲的鼻子,“我叫你熨帖的西装准备好了吗?” “嗯。”我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架,“在那挂着呢。” 他笑了笑:“那起来洗洗,我们去领证。” “时间还来得及吗?”我眸色微微黯淡,毕竟折腾了这么久。 “当然。”他笑的光彩,伸手打了一下我的屁~股,“快,起了。” 我驱赶他先起来,我可不愿光溜溜的先跑下床。 “你先起,你先起……”我一个劲儿的跟他撒娇。 “不,女孩子最是容易墨迹,你先吧。”他懒洋洋的看我,眸色亮亮的。 我被他看的脸红,就是不愿意先起。 他好笑的将我板正,将我拉进与他身子紧密的贴合。 隐秘的深处微微感知他身体上的变化,我不敢轻举妄动,真担心他在一次将我吃干抹净。 他要挟我:“苏苏,若是再不起,我看得再来一次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诱人?” 我下意识的挣开他的怀抱,跳下床,匆忙的去找衣服。 他反扒着,眯眼神采飞扬的看着我一举一动,对我弯弯嘴:“内衣在床尾巴。” 我目光快速的扫向床尾,果然安静的躺在那。 “建议你还是别穿了,浴~室就在你身后,转角走进去,洗洗干净我给你拿干净的换上。”他好像很了解女人的样子,对我提出中肯的建议。 我想我的脸肯定红成了鹅肝酱,下意识的逃离原地,向浴~室的方向跑去。 门合上,仍然能传来他的声音:“小心,地滑。” 待我洗好了,裹着浴巾从房里出来,床~上的男人已经从别处洗完了澡而且换上了先前准备的西装笔挺的立在衣柜前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帘子已经被他完全拉开,我身上的水滴还在沿着下巴往下~流淌。 他的喉结颤了颤,将手上的衣服整齐的摆放在床铺上:“赶紧换上,别着凉了。收拾好我在楼下等你。” 他出去以后,我的目光从柔软的布料上移开,直感觉窗外某个不明的地方有一束光芒,狠厉的落在我的背上,让我感觉如芒在背一般的不舒服。 我下意识的向窗外看去,远远的越过荷花池,在对面靠窗户的地方,目光与林安的相撞。 我想她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又猜到了什么。 ------------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要三心二意 她的眸色冷戾的似乎要将我穿透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得意,她是故意的。 我落下窗帘,不在搭理她,更没有必要搭理她,哪怕她现在跑去告诉夏景轩又怎么样,该有的事,从来都不会因为逃避就不会发生。 收拾好一切,下楼刚走到长廊的尽头,便在假山的附近看到林安舔着肚子,笑盈盈的立在夏行川面前。 夏行川对她客气,微微对她点头。 林安比我淡定,至少在看到行川恢复了正常以后,她还可以做到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她笑的温婉:“原本今日,我们会一同去扯证,现在嫂子却要来羡慕你们了。” 夏行川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原因,所以一直礼貌的同她说话:“宝宝几个月了?” “20周加了,已经有胎动了呢。”林安俏笑。 他的手抻着桥面的护栏上,眸子凝视着同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我耳朵尖,觉得他目光的方向有响动,动静还不小。 我的目光随之看了过去,那样细细碎碎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一群人在抬着什么东西,待稍微近一些,才看清是大床。 奢华的木制大床,看着材料不是什么金丝楠木那也得是上等的木材了。 床尾的方向接着便响起一连串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她的身侧放荡不羁的身影我不会陌生,没想梁俊的速度挺快。大中午的就把家伙事儿都搬了进来。 果然是一家人,就连搬家的品位都差不多,这么大的床搬过来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夏家现在乱了套,夏景轩病了的消息我想肯定被封锁了,不然梁俊跟莫漠不会还有这般闲情逸的心情致搬家。 风吹起他额际的碎发,他的眸色深沉。 “是梁少爷搬进来了。”这是林安的声音。 夏行川不说话,就那么远远的看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抬着床抬着沙发向这边的走来。 东厢房与西厢房隔着一条荷花池,北厢房又被荷花池上的小桥给隔了开来,总体布局倒像是等边三角形,南边没有房子,这样阳光充盈的刚刚好。 很快,那群人正穿过小桥,准备绕过行川身后的庭院向北厢房走去。 “行川哥哥,你怎么在这吹风呢?”莫漠最先发现了夏行川,自从一年以前她理了个短俏的头发,好像越来越满意自己短发的模样。 她微微将头发向耳后聚拢,脸上有着担心,她是真的担心她这个表哥,她继续说:“行川哥哥,你冷不冷,怎么穿的这么少?简艾呢?她怎么不管你了?又死哪里去了?” 他脸上是温和的笑容,眼底有着波澜不惊。 他抬手去敲敲她的鼻尖,像大哥哥对待小女孩一般,充满怜爱。 “你的性子一点也没变,不许那样说别人。” 莫漠脸上有着讶然,她的嘴巴因为惊讶保持一个噢的姿势,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行川。” 这是梁俊的声音,还是他反应的快些,也就几秒钟的落差以后,他脸上的表情由先前的惊人再到眼前变得激动,他的情绪像是高涨到了极点,好像要沸腾了一般,我在距离他们不太近的位置便能清楚的感知到他身上每一根兴奋雀跃的神经。 梁俊上前一步给了夏行川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笑的朗风明月:“太好了,终于都变回来了。这一天等了太久。” 梁俊的拳头作势在夏行川的肩膀上捶了捶,好像表兄弟之间的感情浓的像是化不开的糖浆一般,黏黏的抱在一起不分开。 “你们两个够了昂,也不带上我?”莫漠带着哭腔,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 我被他们之间的兄弟手足之情所感染,画面很温馨也很动人,至少那一刻莫漠在我的眼底看起来是可爱的。 “怎么想到搬过来住?”夏行川好笑的看着他们。 莫漠先激动的说了话,女人的嘴就是快:“俊哥哥想住到这里来,我就跟着过来了,一家人在一起热闹不是吗?再说爷爷的兰苑的红梅都要开了,我可不想错过那样美的风景。行川哥哥,俊哥哥还答应我了要把我画进红梅里,然后将画给裱起来送给我呢。” 夏行川的笑容依然是温和的:“你们相处的融洽,挺好。” 莫漠拉着夏行川的手臂,开始撒娇:“我才不管呢,现在有行川哥哥保护我,俊哥哥就不会总是欺负我了。” 夏行川好笑的摸摸她的头,笑着说:“莫漠,男人从来都不是靠管的,知道吗?你应该仔细想想你能够为你们的婚姻做些什么,而不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东想西想。爱,从来不是用嘴说说的,不要把年少时候的那种倾慕之情当成了爱,这样很不好。” 莫漠的眸色渐渐黯淡无光了下来:“可是,行川哥哥无论我多么努力的向俊哥哥靠近,他总是离我越来越远,我该怎么办?” 夏行川见不得女孩掉眼泪,尤其还是他的表妹。 他蹙着眉,给她擦眼泪:“婚姻不是爱的基础,但婚姻不能没有爱。莫漠,一厢情愿的爱会让人精力憔悴感到十分的辛苦,从前我有告诉过你,梁俊不适合你,是你不听而已。” 莫漠撇撇嘴还想哭,梁俊被她吧嗒吧嗒的眼泪掉的有些烦躁:“好了,别哭了,你跟过去看看,床位怎么摆放,我稍后过去。” 梁俊虽然烦她哭,但能这样给她好脸色,她显然已经很知足了:“好,俊哥哥一会带行川哥哥过来噢。” 梁俊无力的对她点头:“好。” 莫漠收回眼泪,转眼便看到距离行川不远处的林安。 两个人的感情应该会不错,莫漠看到她显然比较热情。 “大表嫂,你怀着身子怎么能在这吹风呢?快跟我走,到我房里歇歇去,景轩大表哥呢?他怎么没陪你,不是说好你们一起领证的吗?” 林安脸上有着伤怀,莫漠不提到夏景轩还好,一提到顷刻间便泪如雨下。 莫漠吃惊:“怎么了?” 林安欲言又止,将眼泪退了回去,硬生生的将话憋了回去:“没事,就是想家了。” 莫漠了然:“这还不简单,赶明儿我安排个人将伯父伯母接过来便好了。” “谢谢,莫漠。”林安看着莫漠笑了笑,“我跟你去北厢房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行,难得大表嫂热情,那就一起规划规划?”莫漠笑着给林安让开一条道,走在她的身侧。 莫漠眼尖,只上前走了一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我。 她对我哼哼鼻子:“切,简艾也在?” 她不喜欢我,就像不喜欢苏晴的道理是一样的。 她对我翻白眼:“怎么还会有人做了长耳兔?静悄悄的躲一边不说话,像个鬼似的,吓我一跳。” 她没有停的意思:“我说简艾,你命也太好了,转眼你飞上了枝头当凤凰,当了嫡少奶奶的同时还摊上了我这么好的一个表哥,做老公,想想这天下的女人都要嫉妒死了,苏晴也会嫉妒吧?啧啧……可惜她看不到了。” 她脸上的神采十分的得意。 莫漠这么说苏晴,林安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她听在耳朵里,脸上的神采想当然也会得意。 “莫漠?”夏行川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他是那种很少露出自己不悦表情的人,他大多数的时候是温和的,他这么唤莫漠,无形是在告诉莫漠他很不高兴她这么说苏晴。 “简艾是嫂子,以后不许让我听到有关她不好的话,明白吗?” 莫漠示弱,不情愿的嘟哝一声:“知道了啦,林安嫂子,咱们走。哼……” 她哼的尾音拖的很长,林安对我表面上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其实眼下我挺着急,医院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让我心底的烦躁越发的不安。 林安没有告诉莫漠夏景轩病的事情,我想大概是夏老太爷交代了此事不可对外露出风声。 夏行川过来牵我的手,我穿的素净的漂亮,这是他给我准备的衣服,说是用来领证时候穿的。 原本今天是周天,民政局是不开门的,但有夏家势力在,这些都是小事儿。 “你们这是?”梁俊迟疑的看着我们。 夏行川对他笑:“领证。” “恭喜,行川。” 梁俊笑着看行川,两个人四目交汇,好像不用解释什么,光用眼神交流就可以知道我原来就是苏晴的事实。 “好好对他。”梁俊对我撇过来一束目光,“不要三心二意。” 我心虚的撇过脸去,默默的不吭声。 “你怎么老是欺负她?”夏行川护短。 梁俊撇嘴表示委屈:“我欺负她?拜托,你看看清楚好不好,简艾也好、苏晴也好,反正她们都不是善茬,只有欺负我的份。” 我打断他那一副夸张的表情:“差不多得了昂,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他眉毛飞扬,对我哼哼:“有人护着你,差也变的不差了。” 他大概不知道我内心已经溃不成军狼藉了一片,我还能这么跟他抬杠,我只能说自己的精力真的可以。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他还好吗 “你眼底有事?”你看,梁俊的眼多毒。 他面对我的时候,不仅嘴会刻薄的毒,就连看我的眼神也会精准的毒。 我心虚的叫了一声:“是啊,当然有事,你也知道,喜事。” 他被我的话堵了回去,讪讪的想从我这里逃走。 “行川,晚些约,晚上我请客。”他对夏行川打招呼,准备撤离。 “约不了,景轩大哥出事儿了,在医院。具体情况,医院那边还没给出消息,现在夏氏集团势头正劲,还不能对外放出消息。” 梁俊微微停顿了片刻,便做出了迅速的反应:“我说大爷爷怎么一早便将他的公务全调整到我的头上了,害我莫名其妙的半天还以为他老人家开玩笑呢。你也知道,我几斤几两的水平,你说喝喝花酒,对付对付女人,我是有一手的,但是对于经营公司我的能力有限。” “这事儿,先放一下放,领完证我过来跟你谈,景轩大哥的公事,你交接给我就好。” 现在什么大事在夏行川的眼里,都抵不过领证的事大,领证的事此刻大于天。可想而知,他是有多缺少安全感,是多有害怕失去,苏晴给他无形中带来的伤害是有多根深蒂固。 年少时候的一段纯恋,在到后来的虐恋,再到往后的绝恋,都成了一个故事主线的事实,其实写到这里,我的故事大概说也快要终结了,其实我若是笔锋一转,故事还可以无限绵延下去,但是我觉得爱的不过如此,该收笔的时候还是要收。 故事仍然继续,没有尾巴的故事不算完美。 领证势在必行,出了兰竹庭漆红色的大门,车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天很蓝,也很阔。阳光高高挂起,暖融融的也不会让人觉得暖,因为有风,所以还是会冷。 我想没人会比他还要体贴的人了吧,他笑我傻,给我戴上暖手的手套还有厚厚软软的围巾,浑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车子行驶了出去,旋起地面上零零散散的几只枯败的树叶,在车身后扬起了不大不小的小旋花。 我收回茫茫然的思绪,紧张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很紧张?”他笑的宽厚,看着我的眸子里有着清泉一般的澄澈。 我点头,讪讪的对他笑:“有点。” “我也有点。”他笑的灿烂,握着我的手比之前还要紧张。 我们相视一笑,便各自收回了目光不再说话。 前段时间看《我们结婚吧》讲述的时代婚姻家庭剧,我颇有感触,其实婚姻也挺简单,命中注定那个人是你的,他就是你的,注定你们将会是一对夫妻,就不会安排其他人与你成为夫妻,就好像电视剧的主题曲唱的一样,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吗一样,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所以命里的东西来了,那就要去珍惜,包括现在我正启程向婚姻的道路上大步流星的迈去,与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同迈步前进。 我印象中,从未有一次事情是政府办事效率高的,但是今天是我第一次觉得政府办事最速溶的一次了 拍照,填表格,拿证件,然后咔嚓一下章就敲好了。 就是这样小的一个红色小本子,如今拿到手,也算是历经生死、经过千辛万苦以后才得来的。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的另一个层面吧,那就是承诺。彼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是夏行川想要的承诺,也是苏晴想要的承诺,却不是简艾想要的承诺。 他比我高兴,他在我的耳际小声叮咛:“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一个人的了。” 我笑他天真,心却没由来的抽搐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疼的我浑身的汗毛都颤栗了起来。 他很敏感,很容易就捕捉到了我脸上细微的变化:“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没事,可能是太累的缘故。” 其实我想说,是我的心不舒服。 他了然,对我露出一整排洁白干净的牙齿,笑的朗风明月:“是我不好,下次我注意点分寸。” 我脸红,经他这么一提,先前两人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想想都是觉得羞人的。 立在车门外,他没有打算上车的意思,他总觉得我心底有事。 他的眸色淡淡的有着盈润:“苏苏,你有心事?” “不会。”我矢口否认。 他的眸色暗淡了一些:“你脸上清楚的写着不高兴,有心事。这几个字。” 我怕他多心,心虚的对他叫了一下:“结婚都不买钻戒的么?” “这样?”他笑我傻,从怀里偷出一个暗红色的盒子,打开递到我的眼前,黄金镶嵌宝石的戒指,看着有些年的历史,不像是近年代的物品,“我给你戴上。” 我被那样红意璀璨的宝石颜色,所吸引,在我晃神的间隙,戒指已经非常合适又牢固的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不同戴法有着不同的含义,通常我们将婚戒戴在无名指上。 戴上戒指,就戴上了一份承诺、一份责任,更是拥有了对方的一生。 我先前一直沉迷婚戒为何戴在无名指上的问题? 后来到网上扒了一些资料是这说的:相传无名指是与心脏相连的地方,在无名指套上戒指,表示把对方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也有人的理解是,我们的五个手指中,无名指是最不常用的手指,戴在无名指上,是为方便我们手指的活动。婚前戒指通常戴在中指,婚戒戴在无名指,大家会发现,中指最长,无名指总是稍稍偏向中指,所以象征着婚前你是我的中心,婚后你是我的依靠。在无名指戴上戒指,即表示对方是你要托付真心的、可以依靠的那个人。同时,无名指也代表夫妻,是一辈子不分离的的寓意。无名指带戒指,代表夫妻拥有真正的爱,永生永世都分不开的含义。 所以不难看出,这样好看复古的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是不是有些糟蹋了,对于口不对心的人,那该是糟蹋了这枚好看的戒指。 “呆子。” 他的那句呆子,将我拉回来现实。 我对上他那副柔柔的眼睛,举起手迎着阳光的方向,宝石发出来的光芒璀璨的刺眼。 “好看。”我笑的开心,“这是祖传的吗?” “嗯,不清楚,却也传了几代了。”他将我拥在怀里,声音温和,“苏苏,我爱你。” 以前他说苏苏我爱你,我会说行川哥哥我也爱你。 而现在我只会说:“我知道。” “苏苏,我会很忙,接下来。”他的声音在我头顶飘过。 “我知道。”我的头靠在他的怀里。 “乖,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要回公司处理公务。”他松开我,将车门打开,示意我进去。 我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心底的想法:“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好,叫司机送你。晚些我会过去,到时候我们一同回去。”他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光束,我懂那是什么,我知道他心底的不情愿和担忧,但他掩饰的很好,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行川哥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对他说谢谢,这好像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的眸色微暗,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我们应该去看他的,现在只是我抽不开身,晚些我会去接你,去吧。” 我别过脸去,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车厢,我想直接忽视掉他脸上越来越暗的光彩,这样我的心可能就会好受一些,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车子发动马达,绝尘而去,他的身影被抛至在脑后,像先前出门那几只洋洋洒洒被卷起的落叶,一样萧瑟和孤独。 夏家的私人医院,坐落的地方颇为隐蔽,四处的环境倒是很好。 司机驾轻熟路的便开了过去,一个小时的功夫车在一片林荫的地方停下。 我下车,要求司机先回去,不用管我。司机是个实诚的人,很听话的便开车走了。 我走的飞快,一路上撞了不少人。 最后一个因为力量悬殊力、力的相互作用原因,我险先被撞倒再地。 那人快我一步,将我拉起,避免了一场与地面接触的机会。 “小心。” 我抬头看他,刚想说谢谢和抱歉,对方的声音先我一步的对我寒暄:“简小姐,是你?” 是韩生,夏景轩的总助,也是昔日里的校友。 “你好,韩助理。”我正愁找不到夏景轩在哪个病区呢,正好碰到他,“您是?” “先生让我出去给他买盆建兰,放他房里。” “他还好吗?结果出来了吗?” “具体结果还要等,很多数据不会出来那么快,但基本上确定是突发性心脏病了。” 韩生说这话的时候,面露担忧。 “他在哪个病房区,我过去看看他。”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韩生略微迟疑了会儿,然后征询的说道:“先生现在情绪很不好,正在房里发脾气呢。若不是夏老太爷一直派人看着他,先生早去公司了。您看您,还去吗?”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左右不分 韩生我是知道的,他说他家先生在发脾气,都算是委婉的客气了,我估摸着夏景轩在房里指不定在病房里遭多大反呢。 “没事,我是专门对付脾气暴躁的专业户。”我跟他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 “先生在a区301vip套房,我就不带您过去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刚被骂出来似的。 “好。”我对他做了一个同情的表情,微微点头便给他让开一个道让他先走。 a区原本就是贵宾区,我先前在这里混过一段时间,所以不难找。 也就花了五六分钟的功夫,在一个看似还算隐秘的位置,看到了301。 门口竖着几个人,都是那种身形十分彪悍的东北大汉的那种,在加上面上没有表情,远远的看着就十分的吓人。 我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勾起头,跟他们打招呼。 “我来看夏总。”我示意他们给我开门。 “你是什么人?”对方有人问。 “我是夏总的弟媳,夏家少奶奶。”我不想浪费太多口舌,只能搬出夏家少奶奶的头衔。 面前的人脸色微微柔和了一些:“那也要请示大少爷,才行。” “好。” 门开了,进去一个人,半分钟以后那人出来。 “请。” 我原先以为夏景轩会拒绝见我,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我见到他病恹恹的样子。我估摸着他的确是心情差到了极点,正想找个撒气桶,撒野,刚好我就是那个要被撒野的对象。 我推门进去,套房里一片狼藉。 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餐盒、枕头、书籍、文件零零散散的铺了一地,还有一台被摔坏的笔记本,键盘都被摔的翘上了天,在往前一点,玻璃茶几不知道被他怎么整的,碎了一地。地面上全是玻璃渣子。 值得庆幸的是,茶几所在区域的地面是大理石,没有地毯,否则真是难以想象,清理起来有多难。 他穿着病号服,背对着我,面向窗外。窗户开的很大,风将地面上的文件吹的到处都是,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便有两张纸扑在我的脸上。 他就穿了一个病号服,多余的衣服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其实我挺想对他发脾气的,但是我谁也不是,我凭什么要对人家发脾气,我充其量就是他的弟媳。 他那样背对着我,又不想跟我说话,我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刻。 只好垂头闷声不响的打扫地面上的狼藉。 先从文件开始,我没有做过文秘的经历,原以为做个文秘其实挺简单的工作,无非就是打打电话、接接电话,整理一下文件给领导签签字就完事儿了。可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就光整理文件,将它们一一归类,然后排列有序的搞好就已经累到不行,中途他的电话响了无数次,统统都被我以助理的身份接了。信息过滤分类一一做好记录,搁置在沙发上。又找来清扫的工具将地面上的餐盒还有玻璃碎片再逐一慢慢的清理,好不容易清洁的工作眼看就要接近尾声,被他突然回过身来,一脚又踢翻了,他踢的十分用力,扫把被他踢到了另一处拐角,碰到墙面砰砰的响了几声,然后扫把的柄便断成了两截。 他想发神经,就让他发呗。 我跟本就没有必要与他生气,我起身去捡扫把,将断了的那一节扔掉,剩下带头的还能用。 他阻止我接下来要扫地的动作,弯身捏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地面上拉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眸子嗜血的阴狠。 我也不生气:“我来看看你。” “看看我?看我死没死?” 他总是能将话,说的这样难听。 我不计较:“你若是那样想,我也不介意,随你便。” “你胆子不小,这样跟我说话?”他语气微微软和了一点。 呦,你是打老虎啊,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不能那样跟你说话? 我这样想,嘴里却这样说:“时间久了,从你身上别的本事没学到什么,但是胆子却也慢慢大了一点。” “这么巴望着跑过来,是在担心我?”他的眸色瞬间变的温柔,柔的像一团化不开的水,雾气盎然的叫人沉醉。 他的凤眼一向是勾人的,五官原本就丰盈俊秀,唯独他的眼睛是最吸引人。千变万化的神采统统从他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运输出来。 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去给他整理床铺,又拿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顺手还将窗户也给拉了上。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也说了一些关心人的话。 我说:“既然病了,就到床上歇着,瞎折腾什么?你以为你还跟从前似的,动动不动就发脾气?” 真担心哪天他被自己气死,他这病多半是跟他脾气不好有关,长此以往就容易得心病。 “你还敢数落我?”他的脾气好了一点,乖乖的坐到了床上去。 我看地面上被扫起的餐盒,还有那些稀巴烂的粥,就知道他早饭到现在都还没吃。 “我给你倒杯水。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将不滚不烫的水给他递了过去,大概是我从前没有这么对待过他,他一时还不适应我这样嘘寒问暖的样子。 他接过水,当糖水喝了,咕咚咕咚几下,就见了底。 “你给我做?”他说。 没锅没灶的怎么做?根本就不现实,难不成我搭着司机的车跑到郊区煮完粥然后再搭车回到另一个郊区? “没地方做。”我嘟囔一声,“我给你去买吧,你要吃点什么?”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门,对我说:“哪里有个小厨房,可以做。” “好吧,我去看看都有什么。” “冰箱里有混沌,你煮了就行。早上韩生买过来的。”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打开冰箱,满满的一大柜子,估计都是韩生早上采购过来的,估计是知道他主子难伺候的毛病,又有可能常住下去,所以才这么塞了一大冰箱。 我在隔间的冰柜里,找到了小混沌。 煮混沌,不费事,水烧的滚开放进去全部飘上来就行。 就是水没有营养,我倒是想给他整点有养料的汤水给他煮混沌,冰箱里有食材,现在煮也来不及。只好用清水先给他煮一碗吧。 混沌很快好,他估计饿的不行,我又怕他太烫,一个劲儿的给他吹。 他索性放弃自己吃,叫我喂他。 我竟然也好着性子,一颗一颗的喂,看他吃的心满意足,大概原先空落落的心也似乎有了着落。 吃完混沌,他又连着使唤我几次,包括给他擦嘴、洗脸、刷牙,剪指甲、刮胡子……各种细碎的小事,一直不停。 “简艾,简艾……”他在不厌其烦的唤我。 我在厨房正按部就班的给鸽子洗净,放了一些煨汤的药材,听到他发神经一样的喊我,马不停蹄的将鸽子小火炖上,又匆忙跑了出去。 我急的满头大汗,汗都来不及擦:“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的精神看起来比早上要好很多,凤眼微眯:“我后背痒,给我挠挠。” 行,你后背痒,你够不着,你是混世魔王,我给你挠,或者打电话给林安,让她给你挠。毕竟我已成人妇,这样亲昵的举动不太合适。 我去找手机,准备拨号。 他抬手趁我不注意,扯我头发,用的力气蛮重。我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距离比先前近了不少,他抬手就能够到我的耳朵。 他又拧我耳朵,脸色十分的难看:“简艾,你耳朵聋了?” 我跺脚:“没有,我打电话找人给你挠痒。” 他拧的更厉害,耳根子火辣辣的要被他扭下来一样:“不听话,耳朵还要不要了,速度,快给我挠。” 霸道如他这般,我不想做无谓的抵抗,弱弱的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噢。” 夏景轩得意,自觉的将病号服撩起,屁股挪动了一下,背对着我。 他身上的皮肤比他脸要白净一些,线条也很柔和,滑腻腻的手感不错。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距离他的后背很近,喷薄出来的呼吸热热的便反弹了回来,燥的我脸红晕的发烫。 “简艾,你在干嘛?”夏景轩不悦,“墨迹什么?” 我回神,手迅速的在他的后背上尝试着给他挠。 “往左一点。” 好,我往左一点。 “简艾,你是猪吗?你左右不分,我说的是左。”他吼我。 好,我左右不分,迅速做出调整。 “你没吃饭吗?” 他嫌我力气小,好我用点劲。 “你要挠死我啊,指甲留那么长。” 行,我忍。微微收力。 “往上一点……嗯,在往上一点……好,对,就是这个位置,使劲……” 他还挺会享受的,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几分钟以后。 “停,你手指上戴上什么东西了,膈应的我不舒服,摘下来。” 我心虚,手在他的后背上迟疑了片刻,一想到从前数次他因为吃醋扇我耳光的场景,我就头大。 /*6:5 创建于 2016-02-02*/ var cpro_id = "u2514417";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去叫医生 他现在有可能不扇我耳光,但难保不会不生气,心脏本来就有毛病,回头再气出个好歹出来,我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便不敢再接着想下去,早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可不想再重温一次,那样的感觉非常的不妙。 我迅速的做出了反映,将手缩回,偷摸的开始拔戒指。 戒指关键时刻卡的紧,越紧**心虚越纹丝不动。 “呵,好大一颗宝石,恍的我眼睛都快瞎了。”他回头,眼尖,刺目的眼光狠狠的落在我的脸上,“恭喜,夏少奶奶如愿以偿的嫁入夏家大宅了,这种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感觉,如何?” 很好,他能兴平气和的与我谈话,说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不错啊,你也说了,我是少奶奶么,能差到哪里去。”我顺着他的话,一路往下延伸,“以后吃喝拉撒睡,都不用发愁了。” 他将自己的衣服落下,眸子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索性他的手机响了。 我遁了个机会,跑过去给他接电话。 他眸色一沉:“谁的,不许接。” “林安的。”我说。 电话还在响,他迟疑了一会儿,对我招手:“过来,开扬声器。” 好,我要保持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依言,将开了扬声器的手机递到他的眼前。 我担心正在炖的鸽子,想去看看火候。他看我一眼,示意我不许离开,好吧,我再等等吧。 “说。” “景轩,我想过去看看你。”林安的声音里有着担忧。 “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可我担心你,心里慌乱的紧。”林安的声音里有着迫切。 “我说的话,你不听?没什么要紧的事,挂了。” “等等……”林安的声音有些急躁。 “说。” “他们今天去领证了。”林安开始汇报。 “嗯。”夏景轩很乐意听到我的动向,他在等林安继续,脸上的表情还平静的很。 “是夏行川亲自带她去的。”林安欲言又止。 “还有是谁?”他的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没了。” “说重点。”夏景轩失了耐心。 “他好了,什么都好了。我亲眼看到听到的,他们一起欢好,热情似火……” “够了。” 啪,一声巨响,手机也被摔成了碎片。 你看,这就是他隐忍的底线,他总是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我与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他马上就能黑着脸,活脱脱的像要拔我皮,抽我骨似的。 空气里冷漠的气息压迫人喘息都觉得困难,长时间的对峙,让我慌了神。 我脚底抹油,不等他的咆哮,快速的向厨房里跑去。 鸽子已经被煮的稀巴烂,加点盐,就可以出锅了,汤水熬的发白,稠稠的卖相还不错。 我将火熄灭,心思便飘向了门外,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好半天,静悄悄的,每有半点的动静。势头有些不对,我慌了。 我开门,探出脑袋,就觉得情况不对了。 夏景轩右手手捂着心脏的方向,左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头垂的很低,身子颤抖,嘴唇也变了颜色…… 我跑过去,我的声音在空气里变的颤抖:“我去叫医生,你忍忍。” 他好像很疼,疼的连看我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脸色苍白,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便昏死了过去。 我感觉我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的向门外走去,因为隔音太好,我在房里大喊大叫,外边的人是听不见的。 “快,叫医生。”我扒开门,急急的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声。 医生迅速闻风而来,五六个人,面露担忧。除了桑博士,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我脚下生铅,想往前挪动一个步子都难。一群人拉上帘子,急急躁躁的步伐显得气氛尤为紧张。 “家属请出去。”有人驱赶我。 我看着帘子的方向,眼睛空洞的没有焦距。 小护士再一次下驱逐令:“家属请出去,不要影响医务人员工作。” 长时间注视一个方向,眼睛酸涩的发胀,我的眼睛肯定充血了,不然不会疼的厉害。 耳边一直回荡着帘子内紧张抢救的声响,我发憷的站在原地,根本就听不见小护士跟我说了些什么。 空气里时不时的回旋几句医生相互配合的声音。 “1毫升的肾上腺素。” “心内注射。” “病人没反应。” “心率不齐。” “血压持续下降。” “上呼吸机。” ………… 我的脑袋嗡嗡的作响,眼前空白一片,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突然眼帘一黑,整个世界都安静的没有一丝气息。 是的,我昏了过去。 前面我说我是个怂货,我发现这个词形容的还不够彻底。 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怂那么回事,怂跟我比都差远了。 我不仅怂,我还胆小如鼠,我还是个草包,我还是个渣渣,我还是个不忍心看他去死的女人。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是。 从一开始的纠缠,他在我的心上就生上了一个口子,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不起眼的口子长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将我的心全部都吞了进去,从此心便有了房子。如果这张血盆大口的主人死了,那么我的心将何处安放? 我曾经恨过他,恨到想与他同归于尽然后一起万劫不复。 我就那样的恨他,在深林的头两年里,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他警察还没找到他,他怎么还没死,他怎么命那么长,怎么老太爷不睁眼收了他,我甚至企图自己拿着小刀片对准他的脖子亲自结果了他……就是这样的恨,我带着这样长长的恨我逃了,我逃到了上海,他两年以后又追到了上海,我们重逢,恨也并从此刻消失,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 他带我回彼岸花开,他安排人给我泡中药,他跑到我小区对面去……他无时不刻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然后又悄然无声的住进了我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病倒了,休克了。就在我的眼前,脸色煞白,嘴唇黑紫,病魔缠的他连呼吸一下都会觉得疼入骨髓。 他那样的表情,是心绞痛吗? 他隐忍的那样辛苦,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经历过枪零弹雨的男人,那大概是心绞痛到了极致,他才会有那样痛苦的表情吧。 我从床铺上醒来,入眼的白茫茫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吊顶灯,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幔,就连靠床的柜子都是白的。 我不是一个急躁的人,即使他病入膏肓,我也可以隐忍心底的慌张。 房间里还有别人,韩灵芝。 她背对着我,目光落向窗外。 她个子挺俏,身形修长,职业套住的包裹下,映衬着她性感撩人的好身材。她的头发高高的挽起,多年来的商海沉浮,将她历练的更加精明睿智,至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光芒是睿智的,没有我最初认识她的那份娇柔以及半山腰上对我银铃浅笑的纯真。 她似乎在掸烟灰,对着窗户吸了几口,差不多三十秒左右,她的一只烟便抽完了。 她转身,回头看我,就连眉毛也没跳一下,脸上平静异常:“醒了?” 韩灵芝可以这么淡定的说话,只能说明夏景轩已经渡过了危险,至少命还是在的。 我不由的须臾一口气,应了她一声:“嗯。” 她拉过一把纯白色的藤椅,坐在我的对面。 她的腰板挺的直直的,眸色里有着聪慧。 她对我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咱们谈谈?” 她说她要跟我谈谈,谈什么? “你不用紧张。”韩灵芝似乎在我眼底捕捉到了不安的信息,说话的声音也便的柔和了一些,“我们随便聊聊,认识这么久了,我们是应该好好的聊聊。” 我诧异她这样说话的语气以及动机,我想她应该是知道我就是苏晴的事实了,否则她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好。”我顿了顿,问,“我睡了多久?” 她伸手指了指窗外渐暗的阴影:“天快黑了,自己算。” 我失笑的看着她,也许她变化的仅仅是表面的东西,内在骨子里的率真还是未从改变。 她眸色幽暗,室内暮色越来越浓重,光线不太好的原因看人都觉得会有重影。 “苏晴,时至今日,我都快要崇拜你了,真的。” 她说的话的样子诚恳,一点也不像是虚伪装出来的。我不知道她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道她这话里的真正含义,只能那么疑惑的看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是我少见的有血性的姑娘,你坚韧、刚毅、善良,可你也懦弱、自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能让爱你的人和恨你的人在他们心里能惦记你一辈子,你说我我不该崇拜你吗?你转身一晃走了一年,改头换面又回来了,你的杀伤力依然存在,爱你的人更加爱,恨你的人反而不恨了。至少,我不恨了,我释然了。” /*6:5 创建于 2016-02-02*/ var cpro_id = "u2514417";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他就要死了 韩灵芝说她释然了,她是要放弃对夏景轩的爱了吗?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我眼前跟我说,夏景轩是她生的曙光,是她心底的灯,是希望,是信仰,说的那样坚决,现在又是同样的一个人告诉我说,她释然了,我疑惑了。 “苏晴,你不需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韩灵芝说释然了,那就是真的释然了。我想通了,我在这条爱的死胡同里折腾了十多年,整整十年的光景,我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青春都葬送了进去,然后尸骨无存。我不后悔,但我会心疼,我心疼自己,真的。我觉得我爱夏景轩一点也不比他爱你的少,就是这样我求而不得,我快要受够了,他宁愿跟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林安鬼混在一起,也不愿给我一丝机会。我在夏氏拼了命的给他创业绩,为夏氏立下汗马功劳,为的不是证明自己多牛逼,仅仅是为了能帮他分担一点,也离他近一点,更是享受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那份快乐和幸福感……其实,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自从他与林安厮混在一起以后,我心底的那束光就暗了,也仅仅是暗了而已,我以为我还会有希望,我想他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受伤而已,他也曾对我温柔过,就一次,他对我说灵芝你是个好姑娘,我不适合你……你看,他唯一对我温柔的一次便是拒绝。其实,苏晴真正让我释然的不是我觉得绝望了,而是他在生命枯竭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你,像着了魔似的念叨你,我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韩灵芝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只有轻松,那是一种历经时间沧桑以后沉淀出来的轻松。 她顿了顿,她浑身上下最是性感的便是嘴唇,她没有要停,她还有话要接着说。 “苏晴,他就要死了,突然性心脏病晚期,没有合适的心脏供体,他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这是韩灵芝截止目前,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情绪失控,掩面抱膝而泣的样子。 他最多活不过三个月,我的大脑一直捕捉在这个信息点上,我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发现我努力尝试了几次,竟然发不出声响,连一个字也发不出。 这算是他的最坏的消息吗?应该算是了吧,没有合适的心脏供体,夏景轩死路一条,是这个意思吗? 我发现我在哭,眼泪吧嗒吧嗒的无声往下落,心好像被人用锈蚀斑驳的刀片喇过了一般,疼的不能自抑。 灵芝好像还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苏晴,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他,好不好?你陪陪他,也就这一阵子,过了这阵子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夏景轩这个人了,更不会还有人像他这样更爱你。” 门外有人敲门,有节奏有礼貌。 韩灵芝去开门,进来的是夏行川,好似风尘仆仆的从外面才过来。 他的下巴有些青髭,眼帘下有阴影,似乎很是疲倦。 他对我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好点了?” “你们聊,我出去。”韩灵芝,果断的退了出去。连带门的声响都很细微。 他坐在先前韩灵芝坐过的椅子上,怔怔的看我:“苏苏,你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我受不了他眼底那抹被放大的孤独,我忍住自己想要去看夏景轩一眼的冲动,我甚至忍住了不去问有关他的信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他很诧异我说的话,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样。 “苏苏,你想去看看他吗?”他问。 我心底流淌一股酸涩,我咬咬牙,笑着说:“不用。” “也好。” 他说的是也好,我想大概是那样的场面容易煽情,画面会有些凄凉,夏行川不忍我难受吧。 我低头去穿鞋,用力了几次总是穿不好,鞋带打了死结,反复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眼前投下来的阴影,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我鞋带系上,又将外套给我披上。 他的声音听起来水色般的低沉:“鸽子汤熬的挺好,我先前在他房里尝了几口,你厨艺进步了。” “行川哥哥!”我惊呼一声。 “听我说完。”他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眸黑的像一团乌云,“大概是因为上了心的原因,所以熬的汤也会鲜。苏苏,他在等你喂汤喝,你去吗?” “不去。”我回答的坚决,“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陪着你。” “你是要为我守婚如玉吗?”他笑的灿烂,眉目舒展,“那也不影响我的大度,他的确需要你的照顾。” “他有老婆,有的是人伺候,不差我一个。”我说。 “苏苏,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无论你有多么不承认,你的眼睛在告诉我,你在乎他。” “行川哥哥,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好不好?”我心底的无力感被空前的放大。 “苏苏,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你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包括我也是一样的。” 我眼红,无力的笑了笑:“那你算什么?这样对你公平吗?” “苏苏,你知道的,我从来要的是心安,不是公不公平。” 他身上是少见的逼人气势,逼的我在越发黑暗的空气里,看到自己卑微的心。 “行川哥哥,对不起。”我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我每说一次对不起,都是在伤人。 他抬手揉揉我耳际的碎发:“傻瓜,你这样会疼死我的。” 我哭:“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我们都好受一些?” 他的声音淡淡的:“苏苏,你就像是我手里的一屡春风,风来的时候我会暖,风走的时候我会空。我以为你一直都会在我的手里,我摊开手心,发现原来都是空的。我会舍不得你,就像是舍不得丢弃自己的生命一样,我拼了命的想活,就是为了能多看看你。” 他的手抚摸上了我的鬓角,嘴唇也抵触在了我的眉心。动作轻柔的令人感到窒息。 “苏苏,我不能没有你。” 他说苏苏,我不能没有你,疼的我心尖上生出了鲜红的口子。 “我错了,行川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我对他保证,我双手环抱他的脖子。 他紧紧的拥着我,勒的我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 “苏苏,没关系,你去看看他吧。眼下他比我脆弱的可怜。”夏行川在对夏景轩发出悲怜的同情心。 我不想令夏行川感到失望:“行川哥哥,我们回家。我饿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属于我们的家。” 他微微怔了怔:“好。” 我偷摸的从口袋里摸出先前被拔掉的戒指悄悄的戴上,我最近总是在偷偷摸摸的做一些细微的事情,从前我不会习惯,现在仍然不会觉得习惯。 夏景轩病重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天已经黑透了,医院的大门口依然有不少新闻媒体的记者眼巴巴的看向这栋大楼。 记者从来的就是耐力持久力的象征,他们可以吃一个月的泡面,憋一个星期不上厕所,就是为了那点头条爆炸性的新闻。同是生活在蓝天白云下,为了生存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冬天的夜晚总是会冷的,有几个怕冷的年轻记者缩着脖子哈着手原地来来回回的转悠。 我们从他们身边经过,大概是因为夏行川不经常出现在媒体大众面前,所以记者一时大意也没围着我们。 直到车子的马达发动,才有几个眼尖的,人后知后觉的直拍大腿,冲着车尾大叫:“夏家的嫡系少爷,那是夏家嫡系少爷……” 车的后视镜里有着那些记者因为大意而错过了一次采访的机会,个个脸都快悔青了。 夏景轩病了,夏氏集团就像是炸了锅,先前在城东的项目投资计划也扑了空,许多优质的招商也纷纷倒戈撤资,加上煤矿工地上的坍塌事故,一下死了十多个人,股票大跌,一个晚上,夏氏从前的风云降到了人生最谷底。 财经频道的新闻一直未断,股票行情一跌再跌,有人抛股就会有人买股。 夏行川没有直接回兰竹亭,而是带这我去了金湖水岸。 他从回来就一直盯着荧屏,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开始他还接几个,再到后面便也懒得接了。 金湖水岸一直都有人搭理,厨房的冰箱该有的都有,我简单的准备了几样小菜,端上桌,连续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 他脸上是空前的疲倦,一个下午加晚上,胡子已经长的挺长。 他对我笑:“说好的我来做,没想我也挺有口服,尝尝老婆大人的亲手做的晚餐。” 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心,所以才那样说。 其实整个晚餐他吃的不多,却也勉强吃了一碗,还时不时的给我夹菜。 “矿难,打算怎么解决?”我也没有心思吃饭,放下筷子,打算探探夏氏集团目前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梁俊带着市场总监还有法务部,晚上的飞机,我想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就是个小贱人 我说:“还是要具体拿出方案来,对媒体以及遇难者有个交代,你知道媒体这东西,水深火热的搞垮了不少企业以及上市公司。 ” “没事,都会好的。” 他伸长胳膊过来捏我的脸蛋:“乖,去收拾碗,我要出门一下。” “去哪?”我下意识的问。 “天威集团收购了夏氏大量的股票,里面有猫腻。我要找外祖父谈谈。” “等等。” 我对他叫了一声,突然想到之前的那块怀表,冥冥之中觉得它就是一个故事的东西,而且跟夏氏集团跟天威集团有着命脉相连的关系,所以我非常有必要将怀表的事情跟他说一下。 我从包里将那块有着金边镶嵌兰花的怀表拿了出来。 递过去,说:“这个,你见过吗?”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这个,眼熟。谁的?” 他很确定这东西不会是我的。 “还记得你三叔,绑架我的那次,在崇明岛一处房子的后院里,当时angel也在。” “嗯。”他用手指的指腹摩挲怀表的纹路,等我继续说下去。 “后院关押我们的房子里,有个破旧的皮箱,藏在一个拐角的烂柜子里,若不是眼尖,一般人发现不了它。东西,就是从那个箱子里找到的。除了这块怀表,还有零散着的几张照片以及民国时候盛行的旗袍。” 夏行川抬头看了我一眼,漂亮的桃花眼似是要掐出水来。 他将怀表安静的摆放在手心,目光紧紧的落在我的脸上,他说:“我外祖父有一块这样的怀表,但是纹路不一样,他的那块是青竹的纹络,早些年我听闻族里的长辈有说过兰亭竹的事情。其实你说的那个年代要比民国晚些年头了,外祖父与爷爷他们原本是战友,当时他们都喜欢一个叫娉婷的姑娘,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你有那个怀表主人的照片吗?” 我摇头:“我没有,angel可能会有,我记得当时她随手拿了张放在了身上。” “那你还记得那房子大概在哪个方位吗?” 房子的方位我是记不住的,更何况当时夏振兴已经丧心病狂了,一把火将那个大院子给烧了,火光万丈,就连那百年的老桂花树最后都发出了悲戚惨叫的声音。 “那个院子被烧了。”我幽怨的叹息一声。 “乖,在家等我。这个我先拿上。”他去拿车钥匙。 我对他点头:“路上慢点。” 夏行川前脚刚走,林安的电话后脚就到了。 我没有打算接,她也没有打算放弃,连续打了十多个,也没有打算放弃。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会突然讨厌一个人,讨厌到极致,连远远的看她一眼都会觉得眼睛脏。 我是苏晴的事实瞒不住,连着莫漠的信息也发了过来。 莫漠跟林安大有同仇敌忾的意思,发的信息也尖酸刻薄的紧。 莫漠的信息很简单:“你的表弟,谢莫晨在我新开的酒吧惹事打了人,你说我要不要报警?” “在哪?” 我想也没想快速的做出了回应。 谢莫晨我是了解的,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 “田子坊。” 这里距离田子坊不远,打车二十分钟左右。 高档小区的好处就是地段好,出了小区的大门,便能轻易的打到车。 田子坊不大,酒吧却很多,洋人老外也不会少。穿堂过巷,全是刺鼻的香水味。 晚上的田子坊大有金碧辉煌灯火通明,乱世红尘的意境,满满的全是香艳美人,外加生鲜的小帅哥,我想我若只是一个闲情逸致的游人,我的眼睛一定不够看。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有着堕落与艺术相结合的地方,释放心灵的地方。 谢莫晨醉的像是一滩烂泥,跪坐在一个酒吧门口,酒吧的名字很骚气,就叫骚人。 以前古代文言文,说骚人其实是在夸人,现在的骚人不好说,可以是个露骨的形容词,就是骚,也可以是文言文那般的指有才华的人。 地上有洋酒瓶的碎渣滓子,霓虹灯闪烁,灯光暗影下,谢莫晨的手背有几道血淋漓的口子。 莫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入烂泥一般的谢莫晨。 她见我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见来,脚底下的高跟鞋啪嗒一下,好像断了。 “苏晴,我说什么来着,全世界最数你假模三道的,你换个鬼样子,就以为你就真成了简艾了?” 莫漠恨恨然的脱掉自己的高跟鞋,地面挺凉,她倒是一点俱意也没有。 我弯下身子扶起谢莫晨,既然莫漠什么都知道了真相,那也没什么好掩饰的,苏晴也好简艾也罢,不过就是一个称谓而已。 男人身子本来就沉,尤其是喝醉了,重量一下子就高出了很多。 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的说: “不许侮辱我晴姐姐,不然我不客气……” 看样子打架是因我而起,我想肯定是莫漠当着他的面说了些我不好的话,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处。 “苏晴,你别走。”莫漠在我身后尖叫了一声,“你就这么打算走掉?你说说你怎么好意思呢,你还有脸跑回来找我行川哥哥,你们下午还跑去领证?你要脸不要脸?我行川哥哥好不容易清醒了,你又来霍霍他?现在好了,你霍霍完我行川哥哥,又去霍霍林安嫂子的未婚夫,你就是个小贱人,千夫所指的小贱人,脚踏两只船的小贱人,夏家的男人都快被你霍霍死了……” 她骂起人来的样子,神采奕奕,像是被神韵护体了似的,光芒万丈,刺的我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我仔细想了想,我与莫漠这样的冤家架没少打过,嘴巴也没少抽过,局子里也进去过,就眼前这种泼妇骂街也时常会发生,但是唯独这一次让我浑身不舒服,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地上还有洋酒瓶的碎渣子,在这一片狼藉里,刚好酒瓶口子是完整的,我将谢莫晨靠在一边,弯身优雅的捡起地面上的酒瓶口子,试了一下手感,还不错。 莫漠眼睛瞪的圆鼓鼓的,腮帮子气鼓鼓的,模样倒是俏丽。 她紧张兮兮的往后退了退:“苏晴,你想干嘛?” “你说,我要是往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这么一划,会是什么后果?”我凑近她,酒瓶口的地方还在滴着不明的液体,破碎的地方只要微微那么往前一毫米,便能轻易的将她的小脸划伤,从此便破了相。 “苏晴,你敢伤我一分,我叫你从此见不着自己的儿子。”她尖叫了一声。 她还知道我有儿子,谁告诉她的?是谁? 我握着酒瓶的手用力对准她的脸颊,脸上没有风云,说:“莫漠,就那样逼我?” “不,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们,你让我跟林安都活不下去了。” “我逼你们?我逼你们什么?”我的脑袋发热,情绪激动。 莫漠哧然一笑,冷哼: “逼的我们退无可退,没有你,我的婚姻会很幸福,林安也会。就是因为你的出现,一切又变的不一样了。三伯父说了,你是个命理克男人的坏女人,你克完我表哥就来克景轩大哥,是不是等景轩大哥都被你克死了以后,就轮到俊哥哥了?” “啪啪!”两巴掌。 声音干脆利落,我打的。 “第一巴掌,是为了你的行川哥哥打的。因为你从来就不懂得尊重他的感情,包括他的爱情。第二巴掌我是替你自己打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婚姻。”莫漠脸颊赤红,眼眶里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模样楚楚可怜,我的怒气一点也没有消,先前被我心底掩藏的那股愤怒,在此刻爆发了一般,对她大吼一声,“孩子呢?” 眼前的小女人,愣了一下,她没穿高跟鞋,个字就显得比我矮,还矮了不少,我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么矮。 她被我吼的魂都飞了,愣了半晌才大声哭诉的说: “凶什么凶,孩子在林安那。” “怎么会在她那?她人呢?” “林安嫂子听到你与行川哥哥的谈话,所以知道了顾里其实是景轩大哥的孩子,而且那孩子根本就没有死,更没有弄丢。”莫漠顿了顿,伸手指了指谢莫晨的方向,“而是被他们家抚养了,若不是今天他抱着孩子去医院打防疫,我们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找不到顾里。” “所以,你们把他忽悠到这里来?把顾里带走了?孩子在哪?”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感觉心都快从嗓门眼里蹦出来了。 “被林安带走了。”莫漠又强调了一次。 孩子被林安带走了,意味着什么?那样的女人,连我都不会放过,何况是我与夏景轩的孩子? “林安在哪?”我逼问。 “腿长在她的身上,我管得着吗我?” “说?”我没了耐心,玻璃渣的方向对准她的额际,轻微的划了一道浅红色的口子。 她终究是个小女人,不禁吓唬:“她说带着顾里去见景轩大哥。” 我松开抓住她衣领的手,掏出手机匆忙给杨一打了一个电话。 ------------ 第二百章 教教你怎么勾男人 电话很快被接通,她那头好像是电视机的声音,似乎在放什么唱歌的综艺选秀节目,抑扬顿挫的音调,隔着十万八千都能听到。 杨一接电话的时候,嘴里还在哼着歌。 显然,她有点不耐烦,打扰到她的了: “消失几天不见人影,这大半夜的叫魂啊?” “出事了,顾里被林安接走了!”我的声音不对,尽量保持正常,可说出来的声音还是在颤抖。 “在哪?”电话那头,声音突然清静了下来。 “田子坊。” “靠,你大爷的,等着。”杨一准备挂电话。 “等等,你几分钟到?” “几分钟?我开火箭啊,二十分钟。”杨一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骚人酒吧陆续有人过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从来就不会少,无论什么时候。 “看什么看,都滚。” 莫漠冲着人群嚷嚷,又脾气十分火爆的叫来服务员将门前的玻璃渣滓清扫干净。她在使唤别人的时候,眼睛一刻都未从我身上离开过半分,就连额际那道浅浅的伤口,她都不管了,这样一个注重仪表的人,竟然不在乎自己的伤疤了,她得有多恨我,惧我? 她瞪我,瞪的眼珠都快掉出来,她看的我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沿街乞讨的要饭,一副嫌弃到骨子里的仇恨。 我出来的太急,连避风的大衣都没来得及穿,十二月底的冬夜,冷凄凄的哈一口气,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冻僵了似的。 谢莫晨好似比我还冷,他有了意识,躺在酒吧门口的长椅上,身子瑟瑟的发抖。 人不清醒的时候,又是这样冷的天,最是容易受风寒。我担心他生病,他这阵子不会比我舒服,只会比我更苦,先不说蓝诺带给他的伤害,就光我的事就够叫他头疼,他是该花钱买醉的,不然我不知道这样的大男孩如何渡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我是个麻烦,是个毒瘤,走到哪里传染到哪里,亲人跟不会放过。 我扶他站起,向莫漠的骚人酒吧的大门走去。 她堵在门口,挡住了去路。她不愿意我进去,这是显而易见的。当然,我誓死要进去,也是显而易见的。 骚人酒吧的大门是敞开的,里面的暖气迎面就拂在了脸上,我说莫漠不怕冷,原因是在这里的。她的整个身子都对着暖气的方向,脚下又有地毯,再加上穿着袜子,所以冻不着她。 “让开。”我腾出一只手将她推了过去。 “不让。”她反应快,几秒钟就又堵在了门口。 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对着她啪啪的打了几次,燃着了,火光将她的小脸映衬的苍白,显然她吓了一大跳。 “不然我烧你?”我失去了耐心,显然脾气不会好,“给我找件你的衣服,快去。” 收拾莫漠我还是有自信的,尤其在经历过之前的几次较量以后,我更加确信她就是个没脑子整体瞎咋呼的小女人,或者说是城堡里傲气的小公主,除了蠢那剩下的就是一身的坏脾气。我从前没有花过心思对付她,不代表现在不会,我想收拾她很容易,至少比对付林安要轻松很多。 她极不情愿的从酒吧的吧台给我找了件衣服,貂绒大衣,米兰新款,我前些天还在杂志上看过。 尽管她十分的不情愿,好在行动上还是执行了。 我有意点拨她与梁俊之间的感情,我想的挺简单的,就是成人之美以后,我会少了一个情敌,少了一个令人感到头疼的脑残,所以我宁愿花点心思去点拨她,也不愿意花时间与她泼妇骂街或者打架斗殴然后再被关进警局里面去,先不说精力够不够,就光上面的那些事,想想不仅丢脸也会丢份。毕竟斗了那么久,谁也没有比谁好过一些,两败俱伤的事情,其实也挺丢人的,改变技巧和沟通方法,势在必行。 “过来坐。” 我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对着她吐了一连串的烟圈。 “苏晴,你想干嘛?” 她的眼睛生的漂亮,一直圆溜溜的,从未变化过。她不情愿的坐在的对面,眸子漆黑的发亮。 “跟你谈谈。”我嘴里叼着烟,眯着烟,样子有些痞气,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慵懒,“我时间有限,仔细听。” “神经,想说什么就说。”莫漠将手中的鞋子吧嗒一下扔在了地上,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嘴角上翘,她眼底有好奇,“苏晴,你现在的这幅样子比你从前的样子更令人讨厌,以前好歹看着还能舒服一点,现在一副妖里妖气的模样,看着就像是被原配揍的对象。” 我掸了掸烟灰,顺势又点了一根。 她脸上的光彩依旧:“你还学会了抽烟?” “你问完了吗?”我对着她喷了几口烟雾,笑的灿烂,“老实说,莫漠,你跟梁俊的事情,我压根就不想过问,一点也不想,换句话说我巴不得梁俊下一秒在外边儿女成群,你自己守着空城过一辈子才好呢。但是,但是我现在不能不管了,尤其是你把对我的恨转到了顾里的身上,所以,我要跟你谈。” 莫漠伸出自己漂亮的手,去抠自己的指甲,她哧的对我一声冷笑:“谈什么?你除了会勾男人,你还能做出什么正经事儿?” 我对她勾勾手指头,示意她近一点,她好奇的将头凑过了点,先前被我扇过耳光的脸颊红彤彤的像是要肿了似的。 我感觉自己下手狠了点:“疼不疼?” 眼前的小女人情绪激动:“贱人,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你不说我会勾男人吗?那我就教教你怎么勾男人。” 莫漠脸上有诧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想梁俊对你回心转意吗?” “想。”莫漠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我说:“那我问你,从结婚到现在,你们同房几次?” 莫漠脸红,眸子暗了暗,她支支吾吾的不愿说,我追了一句:“不说,我帮不了你了。” “就一次,还是他喝醉了的时候。”她的声音细小。 “那好,他多久回一次家?” “差不多两周左右,每次都是回来拿画,然后就走。” 嗯,看样子,梁俊真是对莫漠没什么期待了。 “你知道他外边有女人吗?” “知道,他经常换,但是我知道他是在玩,所以我不会介意。”莫漠解释。 “错,真正在乎一个男人,不会让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肆意妄为的,这个你要督促他改。”我打断她。 “可他本来就烦我,我在管束他,他就更烦我了。” 我眸色渐暗,有点担忧的看她:“你要自信一点,老实说你模样生的俊俏,身材也算是前凸后翘了,为什么梁俊那么讨厌你,不是因为他是真的烦你,而是你让他感觉到太失望了,知道吗?” 莫漠的眼睛闪亮了一下,懵懂的问:“失望?” “是,你让他失望。你的脾气让他感到失望,你的目中无人让他感到失望,你的咄咄逼人让他感到失望,你的自私自利让他感到失望,甚至你说话的语气,都会令人感到失望……这些,你难道都没有发觉过么?其实,梁俊对待你还算是不错的,如果换做是我,我连看你一眼都不会。但他会,他不仅会看你,他还会关心你,他甚至还娶了你,一个男人可以娶另外一个女人,那么就算不爱,那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莫漠,你是有希望的。” 她脸上露出少见的天真:“真的?” 我笃定的看她:“当然。” “那你告诉我,我要走么做,才能让俊哥哥回头多看我一眼?”她急急的问。 “不,我要的不是他多看你一眼,而是你们能够真正的走近彼此的生活,相伴到老一辈子。” “你能帮我?”她问,眼底晶亮一片。 我对她笑了笑,将烟蒂拧灭,我喜欢这样的表情,单纯,生动,可爱。 “当然,但你要听我的。不能再与我为敌,你要知道我从来就是你的一个假想敌,我们之间的误会太过于渊源,说到底我们曾经太过于年少,所以总是把不好的记忆当成是一辈子的仇恨。” “不,你不是我的假想敌,俊哥哥他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我不会搞错的。”莫漠声音低婉,心气低落到谷底,“俊哥哥会发狂,他嗜酒如命,他有时候喝醉了,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一边吐一边念叨你的名字,甚至常常趴在马桶盖边上就睡着了,然后醒了以后好像先前那个狼狈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一样,他爱你爱的那样隐忍,所以我嫉妒,所以你不是我的假想敌。” 我感到愕然,梁俊对我是有想法的,这从故事的开始我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原来也可以长情如此,这大概是他浮夸外表底下最脆弱的一面吧。 “没关系。”我真诚的看着莫漠,眼底有着不明的光亮,那大概是我对她的婚姻感到期许的光亮吧。 /*6:5 创建于 2016-02-02*/ var cpro_id = "u2514417"; ------------ 第二百零一章 孩子昏迷不醒 我一字一顿的对她说,“你的俊哥哥,他是个骄傲的人,他从未被拒绝过,所以他的生命里出现了第一个拒绝他感情的人,他便记住了然后放在了心上,那个人就是我。 我想告诉你的是,梁俊对我的感情或许最初的时候还勉强算是喜欢,但现在不会是,因为他是个傲娇的人,他对我执念不忘,只是因为没有成就感,他没能驯服我,然后凌驾与我而已。但是,你不同,你要记住你们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其实哪怕你花点心思去探讨他的喜好,给他足够的尊重感,归属感,他迟早会是你的。”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莫漠的眸子里噙着眼泪,她似乎认同了我说的话,“我要怎么办,才好?” “夏氏集团面临经融危机,股票一跌再跌,矿难的事故还未真正的解决,其实你除了脾气大一点,你还笨了一点。要是我,我会动用与z杂志的关系,对外发布一条有利于夏氏集团的公告。具体内容自己想。另外,其实矿难的地方,最是艰苦和考验人性的地方,你不妨定个机票过去,与他同甘共苦,又有何不可?” 我觉得我话说完了,目的也达到了,杨一的电话也来了,显然她的车子停在田子坊附近。 莫漠一直处于眩晕的状态,我想我的那些话大概是抵触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若是她能真心实习的想去感染一个人,我相信梁俊大概会回头的。 我对他们的婚姻充满着担忧,但有希望的事情总好过用绝望的办法去面对。 我扶着谢莫晨离开的时候,莫漠还没有回神,我想她大概是可以明白个中道理的。 杨一的车子骚包惹眼,停在马路边上辨识度很高。 她勾搭男人是有一手的,就这短暂等我的功夫,已经成功入手男老外一枚,两个人挨着车窗聊的激情四射,大有立马洞房花烛的意思。 “过来搭把手。”我打断他们。 杨一对我撇撇嘴,与老外挥手告别,并相互留了号码,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 她过来给我开车门,将谢莫晨塞进车厢,动作粗鲁到一气呵成。 我坐在副驾驶,给林安打电话,未通。 接着我尝试着给夏景轩打电话,关机。 那么,我给韩生打电话,通了。 “韩学长,林安在医院吗?” 对方诧异了片刻,好半晌才回神:“您是?” “我是简艾,也是苏晴,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请告诉我林安在不在夏景轩的房里?” 对方迅速作了回应:“先生一直昏迷不醒,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未出来。林安,我没见到。出了什么事?” “好。”我挂了电话,林安有意将孩子带走,我刻意的找她,是找不到的。 “现在怎么办?要报警吗?”杨一比我理智,“我看,还是先将你这个表弟安顿好,再说孩子的事吧。那个女人成不了气候,她也就拿着孩子急急你,她不敢对孩子怎么样的,她的心肠还没那么坏。” 杨一看人准,我想这一次她偏偏是看错了的。 人在困境中的时候,就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你想要挣扎的活下去,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了的,那还要看运气。我觉得眼下,我的困境除了要努力以外,运气尤为重要了。我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安能顾念着我们曾经姐妹的情分上,善待孩子。这是第一次让我尝试到了做母亲的不易和烦躁,我感觉浑身的血液迅速的回流,一同流向心脏的地方,让我的胸腔聚集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我感觉整个人闷闷的,一开嗓子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杨一被我突然嚎啕大哭吓了一大跳。 她嫌弃的丢过纸巾:“哭毛啊哭,一副死样子,收收心,好好跟我说说,这两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我擤鼻涕,指示她将车子往谢莫晨住的地方开。 “别跟我装,你上新闻了你知不知道,跟你那个初恋夏家嫡少爷夏行川,手挽着手从民政局出来,说怎么回事?” 我抽出一张纸,去擦眼泪,息住哭声:“他醒了,我们今天领的证,就是这样。” “就这样?那夏景轩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要死了呢,新闻都要炸锅了,无限循环他要死的信息,真的假的?” “假的,他不会死的。”我笃定,似是跟谁生气似的,他怎么可能死,夏景轩不会死,我心里这样想,嘴上也会那样说。 “瞎紧张什么?简艾,你在意他?”杨一又问了一次关于我在乎不在乎夏景轩的问题。 对于杨一,我没什么好掩饰的。 我说:“是,我在乎他,他是顾里的父亲。” “简艾,你神经。你在乎他,不仅仅他是顾里的父亲,而是你爱他,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我讶然,杨一看出来了,她是那样锐利的人,她不会看错。我闭上嘴,表示默然。 杨一的车头在前方打了个转弯,侧过脸来一副心疼的表情对我说:“简艾,爱而不得,得有多难?” 是,爱而不得,得有多难? 有多难,那大概是继我在汶川地震以后最难的一种感受吧。煎熬,如滚在油锅里一般的煎熬。 “请不要再叫我简艾,唤我苏晴或者是苏苏。”我打断她。 杨一知道我心情不好,她也不介意我的抽疯:“是,苏晴小姐,我唤你苏苏。” 谢莫晨的住宅区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小区是新建的,绿化带还未完善,但生活区还算方便,附近的超市不少。 我不想这个时候去面对亲人,因为脆弱不堪的时候,遇到许久不见的亲人,我怕那种煽情的画面我受不了。我让杨一单独将谢莫晨送了回去,自己在车上等她。 等她的间隙,手机显示一条陌生人来电,我警觉的接通了对方电话。 “喂?”我尝试着沟通。 “苏苏?”对付诧异了一会儿,是侯子旭的声音。 这么久未联系,我还是将他的声音清楚的辨认来了出来:“猴子?” “苏苏,快到我医院来。”这是侯子旭的第一个反映。 他怎么会有我回国以后的手机号码?他为什么要让我去他的医院?难道是林安? “林安,在你边上?是不是?”我讪讪的问。 “她出车祸了,车上还有个孩子。” 我听不下去了,浑身都在发抖:“孩子,怎么样?” “孩子昏迷不醒,在抢救。” “那她呢?”我压抑着心底的恐惧,继续问。 “林安轻微擦伤,没多大问题。” 那么是什么样的车祸造成了她轻微擦杀,我儿子昏迷不醒的? “报警了吗?”我想这大概是我目前还有的思路。 “肇事者逃逸,还没抓到。”侯子旭的声音听起来有轻微的嘶哑,“我在医院等你!” “好。”我心急如焚的应了一声。 我跟杨一报了一下医院大概方位,车子卷起地面大片的落叶,旋起不大不小的浪花,被车尾远远的抛弃在了脑后,就像是数学之前被我抛弃的襁褓中的小孩,赢弱的连一丝挣扎的能力也没有,就那么漂着,凄凉着,孤苦着…… 夜晚的急诊室也不会清闲,好像哪里发生了追尾事故,此刻急诊室乱糟糟的忙成了一片,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侯子旭的身影。 他比一年以前胖了一些,我许久未曾见到这样的他,那大概是我少时记忆以来他最胖的一次了,挺好,胖点好,他总是那样瘦,孤单的身影总会令人心升怜悯。 “猴子!”我如年少时候无数次唤他那样,又一次唤了他一次。 他似乎才从手术台上下来,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熬夜,晚帘下青灰一片,眼睛也红兔兔的十分疲倦。 他的诧异,难以置信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眸,我想那大概是我见过的最伤人的眼神。 显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令他难以接受,让他难以适从,他眼底的陌生在被无线放大以后被疏离所取代。 这就是儿时跟我住在一个大院子里的发小,你看他那些的疏远你,嫌弃你,苏苏你是该多有令人失望? 我又唤了一次他:“猴子,我是苏苏。” 他回神,怔怔的应了一声:“回来就好,孩子还没出来。” 他伸手指了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声音颤抖:“那孩子,是你的?” “是。”我的眼眸渐暗。 他对我笑了笑:“那我岂不是有外甥了,我当舅舅了?” “对呀,你当舅舅了,我当妈妈了。”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低泣。 “放心,我外甥福大命大,一定能度过难关。”他捕捉到了我眼底的愁伤,开始宽慰的对我说,“一定会没事,那真是个帅气的小孩,老天爷不会收了他的。” 侯子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仍然不敢看我,我想他是不能适应同这样的我说话吧! “她呢?”我收起欲掉出来的眼泪,冷冷的问了一声。 “林安,在病房。她动了胎气。”侯子旭解释。 ------------ 第二百零二章 逃都逃不掉 “带我去见她!”我从味觉得我说话的语气也能像把刀子似的充满杀气。 “嗯!”对方错愕的哼了一声。 林安所在的病房门半掩着,她正背对着我们身子侧向里面。 她应该是在休息,因为病房里的画面十分的安静! 我心底对她的恨,在这一刻空前的成几何倍数的放大,放宽。在我的心尖上裂开了一道难以宏越的沟壑,似万丈深渊叫人难以原谅她所犯下的错。 我手上的动作不会有轻柔,就连掀起她被子的动作都不会有轻柔。 她怔怔的看我,眼底泛着泪光,她跪坐在床上,头发凌乱,嘴唇颤抖,演戏能演到嘴唇都发抖的份儿上,我无话可说。 她跪坐在床沿,手拉扯我的衣摆,关节处泛白,她拉的十分用力。 “苏苏,苏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带孩子去看看景轩,让他高兴高兴,真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才一次又一次的想要了我的命?我相信你,你才一次又一次的使用阴谋诡计?现在,连孩子你都不放过,我要相信你什么? 我垂头,将手落在她的手腕处,捏紧,再然后是用力将它拿开。 我抬头对上她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林安,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知悔改,现在晚了。” “不,不……”她的手复又上来拖住我的胳膊,模样真诚异常,连说了几个不。 我嫌恶的推开她,她的身子陡然失去了平衡向身后倒去,头落在坚硬的床柄上,刹那间她吃痛的喊了一声疼。 我感到很诧异,我手上的力气我是知道的,因为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是留有余地的,但是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她屁股后面殷红一片,身子缩成了一团,她额头上的汗像珠子一般往下掉,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我听到她在说:“救救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侯子旭是什么时候叫来的医生,一大波人将她抬上担架床,然后推了出去,途径我的时候,她的眸子充血一般的溢满仇恨,我听到她对我说:“苏晴,等着瞧。” 就是那样的表情,像把冰刀似的剜的人感到心疼。 我感到很失望,我冥冥之中觉得这个女人已经无药可救了,为了所谓的爱情,还有浅薄的浮华,她什么都做的出来,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 手术室很快传来她流产的消息,她的孩子没有保住,原因不祥。 她出来的时候,是昏迷的,纯白的被褥将她的脸映衬的更加惨白。 我心疼夏景轩的孩子就这样被她活生生的折腾死了,我的顾里还没有出来,我的顾里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夏景轩不能没有后…… 我这样安慰自己,我的精神感到空前的疲惫,四肢百骇都感到虚弱无力。 侯子旭一直守在我的身侧,他不说也不问,他选择沉默,在此刻看来,沉默亦是安慰了吧! 满心满目的悲伤如果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人压抑的会奔溃掉,绝望掉。 我尝试着找点话同他说说,我不能就那样被绝望的心情所填满。 我想到了一年前,我们最后相聚的画面:韩莹,顾倩,田沁,赵帅他们,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唱歌,再然后是喝的叮咛大醉,最后抱头痛哭的画面。 赵帅在汶川大地震里失去了一条腿,但因为韩莹的一直坚持,他们多年的感情最后总算开花结果,落地生根了。 顾倩嫁给了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没有所谓的花前月下,但日子过的也算是简单恬静,人活着能舒服,就是一种值得追求的事情。 那时候,我的感受是什么,我感到欣慰,感到羡慕,那些看似平淡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追求,但是我没有,那大概是因为我贪念太多,所以求而不得。 让我感到担忧的是田沁,那是个温婉的姑娘,内向,羞涩,从高中再到后来的几年的时间里,她心理惦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侯子旭。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我们这些分分合合的老友不知道又是个怎么样的情况,韩莹赵帅他们是不是有孩子了,顾倩的农家有机蔬菜是不是已经在网络上运营了起来,侯子旭跟田沁呢,他们又怎么样? “你跟田沁,后来如何了?”我问出了声。 长年行医的习惯,他的眼底有着锐利,几秒以后的停顿,他对我笑了笑:“如你所愿,我们在一起了。” 难得能听到一则还算不错的好消息,我对上他的眼眸,讪讪的笑了笑:“难道不是你的所愿么?” 他眯着眼,看我,眼底是一片讳莫如深的精彩,他抬手如少时一般扯了扯我的头发,温和的笑了笑:“当然,倒是你,一直叫人操心。” 我吃痛的拍开他的手,眸子里温凉一片:“会的,会有那么一天,不叫人操心,我保证。” 他笑:“你跟林安,走到了今天的境地,是不是你自己作的?” “或许吧,命中该有的劫,逃都逃不掉。” 他的眸子渐暗,不在说话,我追寻他的目光向手术的方向看过去,门开了,手术车缓缓向这边靠近。 从未有这样的感受,你明明在拼命的喘息,却每用力吸一下,心口就会窒息一般的疼,眼睛空洞的没有焦距,身上的血液像是顷刻间被抽离,有种叫做母子连心的疼,在此刻身体发肤都被这样的疼所丰盈。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 有医务人员在喊,侯子旭比我反应的快,他先我一步上去跟他的同事打招呼:“孩子,什么情况?” “肺部出血,好在孩子送来的及时,手术做的很成功,放心吧,侯医生。” “辛苦!” 我不敢上前,连一步也不敢,我没有勇气面临自己儿子的脆弱,我没有勇气。 我掩面痛哭,心痛难以抑制。 他就那么小小的,静静的躺着,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他眼角有泪痕,那大概是疼到了极致,他才会那么哭的吧。 我的孩子,顾里,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因为妈妈的不负责任,妈妈的自私,才让你受到了伤感,妈妈要怎样做才能原谅自己的错?宝宝,你要好好的,早点醒过来,妈妈带你去见爸爸,你爸爸也要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妈妈等着与你们团聚…… 车子走远,走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也走向了生的希望。 我劝侯子旭回去,他执拗的不愿意离开,并神经兮兮的打电话给田沁,让她做些吃的送过来,我死活也不愿意大半夜的麻烦田沁,可他却说,田沁听说你回来了,挡都挡不住要来看你。 杨一因为车子在来医院的路上超速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绿灯,最后在医院刚帮忙交完顾里的治疗押金,就被交警叔叔给传唤走了,走的时候脸都快气哭了。 医院守夜的人很多,重症监护室附近不会有家属休息室,只能眼巴巴的坐在长椅等,我觉得等待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它让人感到坐立不安,惶惶的不知所措,折磨人的精神走到了奔溃的极点,我也是。 杨一认错态度很好,交了罚款很快就被放了回来。她一路风尘仆仆的跑过来时,田沁还没有到。 “孩子呢?”杨一焦急的问。 “在监护室。”侯子旭抬头看了一眼杨一,并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苏苏的发小,侯子旭,谢谢你对苏苏的一路照顾,看的出来你是真关心她。” 侯子旭的儒雅,惹得杨一脸红:“那都是应该的,我叫杨子,我也算是苏苏的半个闺蜜了吧。” “嗯,杨小姐这里有我,你要不回去休息?” 侯子旭建议。 杨一露出本性,拍大腿叫了一声:“那怎么行,我不走,我得侯着,那里住的可是我的半个儿子呢,顾里,干妈来了……” 杨一原本还好好的,几秒的间隙,便声泪俱下,比我这个亲妈表现出来的样子还要难过。 我先前收回去的眼泪,顷刻间便被杨一给勾了回来,吧嗒吧嗒掉个没完。 “你哭毛啊,哭?那个贱人呢?”杨一眼睛猩红,冷着眸子盯着我看,“她人呢?” 杨一从来的路上,就一直嚷嚷着要收拾林安,只是还未曾来得及见到她就被交警叔叔给喊走了而已。 成熟的女人在分析女人的时候,总会更理智一些,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对我一遍又一遍的做了分析,最后她对林安的总结就是一个字:贱。 用她的话来说,贱人干贱事,行为跟她的内心一样丑陋,一样的下作,更一样的贱。 所以,杨一此刻的情绪看起来十分的激动,眼底燃烧的火苗像是要把人给烤化了十分热烈。 我自己的事,总是不想让别人来操心,尤其是真心待我好的人。 其实,我心底挺感动,因为这些一直陪在我身边真心待我的人,让我一路走过来,真的没有想的那么孤独。 ------------ 第二百零三章 一命换一命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我说。目光落在她的身后,有一抹娇俏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近,是田沁没错。 我忍住自己心中起起伏伏的心情,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人,总是这样大喜大悲的反而更容易伤害身体。 田沁提着保温盒子,缓缓的向我们走来,她的目光与我的交汇,脸上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表情,她没有认出我来,却仍然不肯将目光从我的脸上转移过去。 我唤她:“田沁,我是苏苏。” 她眼底有着泪光,手上的保温盒险先掉了地上,还是侯子旭反应迅速,接住了保温盒。 侯子旭笑着对她强调了一次:“她是苏苏,没错。苏苏边上的她的朋友,杨一。” 田沁有着江南女孩子的水灵,却不善于言辞,性格羞涩的内心,即使在面对我的时候,也会表现的很内心。 她话不多,很少像此刻这样一个劲儿的问:“苏苏,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苏苏,你是不是又吃了很多苦,我们看不见的苦,都叫你一个人吃了……” 我喉咙沙哑,她的问题铺天盖地而来,我却不知从何说起才能说明白。 杨一替我作了解释:“苏苏的脸是林安害的。她花钱雇人开车将当时还在孕晚期的苏苏撞了,事故现场发生了很大的火灾,将苏苏的脸烧伤了。其实,林安原本的计划是要撞死苏苏的,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她为什么要害苏苏?怎么会有那样坏的女人,她在哪?”田沁追问。 “女人通常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杨一冷笑了一声,“老娘也在找她呢,我正托人搞关系,把当时肇事者给找出来,这年头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只要那个人肯出来作证,林安的牢房,注定是要坐穿了。” “钱够不够,我们想办法。”田沁脱口而出。 杨一看着我笑了笑:“你不要小瞧了现在的苏苏,她可是经营着几家客栈的合伙人,这点小钱还是有的,再说她现在的身份今昔非彼,摇身一变已经是夏家的嫡少奶奶了,这点钱还花不起吗?” 未等我做出反应,半天未说话的侯子旭开了扣:“苏苏,你还是嫁给了夏行川?” “嗯。”我说。 “那孩子也是他的?”他问。 “不是。”杨一抢先一步,她总是急性子,“那是她跟夏景轩生的孩子。” “怎么会是这样?听新闻媒体报道,他现在是病重?”侯子旭蹙眉。 我不想掩饰什么,和盘托出:“是,心脏病,晚期。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才能活,现在这样的手术,不是说光有钱就能活了的,还要等供体。我看过很多这样的资料,大部分的患者在等待心脏供体时候就以及等不及,就去了。所以,夏景轩的情况也十分的不妙。” “他见过孩子吗?” 我回答:“没有,我没让他见过孩子。” “苏苏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爱上了他?”侯子旭的问题一针见血。 我顿了顿,说:“对,我爱上了这个恶少,不要问我原因。没有原因,至于行川哥哥,那是我余生对他的承诺,我别无选择。” 我音毕,手机铃声欢快的响起,在空旷的长廊里显得十分突兀。 是行川的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他水色叮咚般的声音:“苏苏。” 他唤的有些着急,我知道他已经到了金湖水岸,他在找我,家里没有我的身影。 “我在医院。”我说,并告诉了他医院的位置。 “等我。”他说,很快电话便被挂断。 这大概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牵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无私的,毫无悬念的,总是会在第一时间里给予你最温暖的呵护。 二十分钟以后,他就来到了我的眼前。 惹眼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耀眼的光芒,周遭齐齐的光华都会暗淡下去,这就是我的丈夫。 “如何了?”他握着我的手,手心里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手这样冷?” 我心里动容,撇撇嘴就要掉眼泪,索性被忍了回去。 “我让司机接你回去?我在这守着。” “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等在这里,直到他好了完全好了为止。” 他眸色暗了暗:“好,我陪你。” 这大概是杨一第一与夏行川碰面,两只水盈盈的眸子亮晶晶的,我知道她花痴的毛病又犯了。 我将身侧的几个人,一一都给他介绍了一遍,他只微微点头,便不再看他们。 大概是因为彼此都没什么心情聊一些叙旧的话题,所有的心思一门扑在了孩子身上,所以人虽然一下子多了起来,反而显得清静。 天见亮的时候,有护士过来传唤我们,说501的病人醒了,要求见我。 林安要见我,我心底发怵,这个女人的鬼把戏可真多。为了守住她那点微薄的感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她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我但是真想亲自见识见识。 我们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单独对话,我不想带上任何人,包括跃跃欲试的杨一也包括新婚的丈夫,我只想一个人,面对面的将她看清,揭开她的面具,看看她究竟有多丑。 她的病房们虚掩着,脸上的表情平静。 我推门进去,同样也很冷静,纵使我在心理那样烦厌她,仇恨她,但我仍然能保持冷静。 我拉过椅子,坐在她的面前,她将身后的枕头调整了一下,让自己坐高了一些。 我等她说话。 她手上还插着滞留针,经脉凸起的地方淤青一片。 她眼底有着得意,她对我说:“一命换一命,扯平了。”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冷笑了一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发出哧的一声,不屑的笑了笑,突然面目狰狞的说:“我用我孩子的命换了你孩子的命,扯平了,听明白了吗?” 你看害人都可以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无话可说。 她大哭,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痛苦异常:“我嫉妒你将他的爱都带走了,你还悄悄的给他生了孩子,我忍不了了,所以我动手了,我找人制造车祸现场,你的孩子一定死的比我的孩子还要惨吧?我抱他来医院的时候,他奄奄一息,我得多难我还得陪着演戏,还得假模三道的过来求医生救他,你看所有人都相信了,就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你知道吗,我的孩子是不健康的,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我说他的心脏发育不良,心室不全,我当时觉得天都踏了,医生建议我流掉,但是我舍不得,那是我与他的孩子,我舍不得。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了,我再听到你与夏行川谈话的时候才知道你原来怀的那个孩子竟然是景轩的,所以我忍不了了,我得动手了。我是个行动派,你看,多好……” 我手机上的录音器还在口袋里闪烁,我眼前的女人哭的不像样子,可我觉得她一点也不令人感到可怜,只有可憎。 “你说完了吗?难道你都没有问护士吗?我的孩子手术很成功,听着林安,我与夏景轩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呢。” 她突然失控:“我不信,你骗我?” “你不信?就像是你不信我也会好好的活着站在你的面前,是不是?林安你早就应该反省了,你看你连雇人撞我,都没把我弄死,只能说明老天爷是眷顾心存善念的人的,而你呢,你最后什么也不会有,陪伴你的只会有黑漆漆的余生。” “是,我真后悔怎么能弄死你,但我不会输的,因为还没结束。”她的眸子充血,说话的样子肮脏的令人想呕吐,“景轩得绝症了,他不是爱你么,他不是在乎你么?那好,我正好帮帮他,将你们都弄过去,让你们一家三口在阎王殿团聚。” 我对一个人从未感到过的绝望,统统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得到了灵验。 我对她彻底失去了希望,这样万念俱灰的玩意让我感到心痛。 我冷目的看她,她脸色苍白,嘴唇还无血色,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想一巴掌将她打入到地狱去,永生永世都不要投胎做人才好。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就是这样爱他的,是吗?”我仓皇的一笑,心底无限的悲凉,“林安,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什么是付出,你这样病变似的爱恋,只会将你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可惜这些你都不知道。那么,今此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永生永世都不要往来,这是我的真心话,你好自为之。” “等等,你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看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那是她承下的所有罪责,这是她生的命门,是她喘息的咽喉,是她人生旅途的又一个转折点,就是我先前说的一样,她的余生注定将孤独终老而死,陪伴她的只有黑漆漆的暗无天日。 ------------ 第二百零四章 也是我的 她愕然,面目狰狞,她拔下针管向我这边扑了过来。鲜血从她手背上的静脉涓涓而出,将眼前入眼白色的床单染红了一片。 她的一只手用尽撕扯我的头发,另一只手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从来就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也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我的一再忍让只会让人觉得我好欺负,其实不是,我那些年在深山老林里跟随夏景轩其实练就了不少擒获别人而保护自己的手段,对付林安这样的小女人,这些伎俩是足够了。 也就几个右上勾拳左手击打她的腹部,很快便将她困住。 “警察很快就会到,好好享受你黎明前的曙光。” 我用输液的塑料管子将她手和脚捆住,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病房门外走去。 冬日的早晨总是来的更晚有些,长廊的尽头不只是哪个粗心的护士忘记了关窗户。 有微风迎面刮在脸上,裹着冬天刺骨的冷意,让人从头冷到了脚。 我挨着窗口,开始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眼前的烟雾伴随着黎明前微弱的曙光,让自己的前尘俗事在此刻回忆起来梦幻的而不真实。 这些年,我拼了命的活着,躲着,逃着,累着……我只想证明我自己,爱一直都在。 无论是亲情的也好,还是爱情的也罢,爱就是一直不老的感情,长年埋在心底。 它滋养着我,呵护着我,陪伴我一起长大,一起成熟,一起怀念。 我的梦想和幸福,在此刻简单的只剩下唯一:活着。 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爱我的和我爱的,好好的活下来。 别的,我一概不想过问,更没有精力去过问。 如果,现在还有谁要过来问我与林安的关系,我会问他,林安是谁?请联系我的律师,我一概不知。 在这一条不太漫长的道路上,充满了九曲回肠的挫折,我的友谊之花在这里枯萎了又重新生了根开出了另一朵鲜艳的花;我的爱情在这里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把我的爱情分成了两半,一半基于责任给了我的丈夫,另一半基于我的灵魂给了我的爱人;我的亲情在这里死了又生,并一直繁茂的抽出了新芽…… 所以,我曲折过去,远比我想象的要精彩的多,得到的多,成长的多,我并有因为失去,而错过了沿途最美的风景。 我将烟蒂拧灭,日出浅浅的光晕向四处慢慢的扩散了出去,冬天的清早总是显得安静,就连平日里喧闹的大街,在此刻都静谧的异常,只有耳侧微微刮过来,风的声音。 我搓搓有些发冷的手,感觉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我下意识的回头,他就站在我的身后,力挺的身姿十分的养眼。 我眯眼,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的想,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眼睛酸胀的难受,总是越想要看清什么东西,总是越难以将它看清,这样朦朦胧胧的画面令人感到很不真实。 我不敢出声,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刻意的放小,我怕我一用力哈气,眼前的幻影就会像泡沫一般,瞬间化为乌有。 还是他先唤的我,是那种少有的温情。 他说:“苏苏,过来。”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顷刻间,便泪如雨下,这是时空上的错觉吗?还是我站着睡着了在做梦,他在弥留之际给我的拖的梦。 我的心皱成了千层浪,心疼极了。 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他同样静静的看我,我们之间隔着一米宽一样的距离,就像是无法跨越的阴阳生死线一般,警觉的我一步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像停留在我心底的记忆随着时间老去,渐渐的淡出了我的生命。 阳光洒满肩头,这是个有阳光的晴好日子,冬日里的晴天总会比春日里阴雨的日子要多出很多,这大概是因为冰封世界里的人间是都缺少温暖的吧。 浅浅的的光芒透过窗户漾在他的脸上,薄薄的像是铺了一层雾气,让人觉得不真实。 他还在唤我比先前的更温柔:“苏苏,过来,让我抱抱。” 对,我是个让他抱抱,他就要死了,我不该给他抱抱吗? 我的眼泪,我的心,我静脉里回流的血液,都在此刻哭泣。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叫人如此伤心欲绝的感情,肝肠寸断大概也会比这个看起来要好受的多吧。 我一步又一步向前,阳光下自己的身影渐渐的落在他的眼前,在然后落在他的身上,最后是他的脸上。 这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吧,深不见底的漆黑,盛满了我的倒影。 我的手不自觉的抬起,轻抚在他的脸颊上,眉目上,暖暖的有温度,我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我眼底心里最真实的感觉。 我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里的原因,是谁告诉了他?是谁将身患重病的他从病榻上喊起,又是谁告诉了他我就在这一层? 除了,林安,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我猜那大概是林安在深夜以后给他发送的消息,告诉他,她在医院她的孩子没了,还有另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在抢救……所以,他来了! 我想我对他做不到那种相忘于江湖的感情,我想的更多,相濡以沫,看起来是多么的奢侈。 他脸上有着阳光一样的精彩,那大概是我见过他最有感染力的笑容。 他的手轻悄的捉住我的手,暖暖的像是来自他心脏里最诚挚的热流。 他微微用力,我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踏实,心安,这大概就是人生一直追求的归宿了吧。 的双臂十分的用力,似是要把我进嵌灵魂里似的久久不愿松开。 他在我耳边低语:“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我的眼泪流下来的更多,酸胀的眼眶让自己看起来疲惫异常,我就那么无声的流淌着眼泪,我的心大概得有多坚强,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悲伤,而不被疼死掉! 他说,别担心一切都有他在,那么夏景轩你能告诉我,你能在多久?一生一世,还是一分一秒?你就那么艰难的活着,还要冒死来见我,冒死来管我……没有人会比你更会专注的心疼我自己了,行川哥哥也不会,他会的是心疼我,却不能做到专一,就像是同样有两个至亲的人掉入河里,行川哥哥出于责任会犹豫几秒以后才决定救我,而他不会,他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哪怕下面是滚滚炽热的岩浆,就是这样的干脆。我都懂,我懂他的心意,如同我懂了自己的心意。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我的头歪在他的颈窝处,说:“你都知道了?” “你跟林安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为什么我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我问。 他的下巴在我的头顶噌了噌,温和的笑了笑:“因为我在你出来之前去找了行川,我们聊了聊。” “噢。”我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半晌我听见自己的低弱蚊蝇的声音,“聊什么?” “男人嘛,你说能聊什么?”他低头看我,声音蛊惑人心,“要么聊事业,要么就聊女人呗,不然能聊什么?” “噢。”我语塞,脑袋空白,没有想要说的话。 “走,去看看儿子去?”他牵着我的手,向电梯口的方向走去,他高兴的对我说,“我有儿子了,是我跟你的,我从未觉得人生会如此这样的美满,谢谢你,女人,这是你给我的幸福,即使我现在立刻马上的死掉了,也是幸福的死掉,死而无憾,就这样。” 我被他脸上生动的表情所吸引,我从未觉得这样的真实,我爱的人原来满足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令人感到心酸。 我想对他说点什么,很多话明明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我想告诉他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可是转眼的功夫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样子。 “儿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说。 他的眸子暗了暗,声音略显沧桑:“也是我的。” “嗯。”我轻哼一声,转眼想起他还病着,对他突然的到访表示十分的担忧,“你需要接受治疗,而不是在这,你是怎么来的?” 他笑了笑,去按楼层:“开车啊,不然飞啊?” “自己开车?”我讶然。 “嗯哼,当然。”他说的风轻云淡,老天知道这风险得有多高,万一突然发病,先不说会不会出车祸,就单单病况就会让人必死无疑。 我心里难受,刚收回的眼泪,又从新滚了出来:“不要告诉我你是跳窗偷跑出来的。” “女人,你变聪明了。”他对我打了一记漂亮的响指。 我生气的跳开,距离他半米的距离,很快又被他伸过来的长胳膊一带,有从新回到了他的怀里。 “乖,我时间有限,听话。”他在哄我。 我是真的气恼了,用劲推开他,火大:“时间有限就可以这么任性吗?你还要不要命了?” “要!”他答斩钉截铁,他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他对我笑,他很少这样对人笑,“可我更要你,更要孩子。”他顿了顿,某了又强调了一句,“我们的孩子。” ------------ 第二百零五章 吻到了心疼 他抬手给我认真的擦眼泪:“本来整的就丑,哭起来就更丑了。 ” 他的手背有触目惊心的刮痕,米黄色的袖口有很深的血迹。 “怎么伤的?”我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手,仔细看向那些深浅不一伤痕,心疼的不忍直视。 他眯着凤眼,漆黑的眼眸水水的盈亮。 有股酸涩的伤感停留在内心深处,我知道他在感动,这样的感受那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为欣慰的感觉。我之前对他太冷漠了,比极地的雪峰还要冷,所以哪怕是我只言片语的问候,都能叫他高兴上好一阵子,幸福上好一阵子。 没有征兆的一个吻,他低头唇齿流转在我的唇上,绵绵暖暖的情意都在此刻长长久久的回荡。 从相逢相识走了如今,我们之间有过无数个亲吻,却没有哪一次是这样,吻到了极致,吻到了心疼,吻到了生离死别的气息,就是这样的一个吻,让我崩溃的溺死在自己绝望的浪潮里。若是不能看着他好好的活下去,我想那大概是我此生最为遗憾和绝望的事情。 电梯门大开,我微微喘息从他从我的嘴唇上抽离,意犹未尽的看着我。 他眼底有着小火苗,他在激动。 我笑他像是个初入茅庐的大男孩,明明亲吻的女人算起来多到数不清,却因为刚刚浅浅的一个吻,而兴奋异常的失了态,我想这大概也是爱的另一种身体表现吧,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是什么色狼或是变态的举动,更不是我之前无数次骂的色情狂,其实你明白了一个的爱,就会明白他对你所做的任何一切事情,包括身体上的反应。 “你是怎么从窗户口跑出来的?”我好奇的问他,他所在的那个贵宾区,楼层的高度也算是可以了,至少若是让我从窗户口往下跳不死也残了。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关心起另外一个问题:“女人,你想我了吗?” 我们分开一年多,若是谁问起我,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想的最多的人是谁,那大概便是他了吧。 他的凤眼迷离,看着我的目光柔和而又真诚,他在等我的答案。 我弯弯嘴,对他笑了笑:“想啊,就像是想行川哥哥一样的想,想顾里一样的想,想我小姨一样的想。” 关键时候,我总是嘴硬,死不承认我是真心实意想他的事实。 他撇撇嘴,不满意我的答案:“从你回来以后,我问过你两次,你想不想我,可你一次都没有正面回答我。老天知道,我是多想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这将是我活下去的信念和动力。” 我觉得夏景轩之所以能将夏氏集团经营的好不仅仅是他的头脑灵活,还有他的巧言善变,我从前没有发现他还挺具备谈判和说服的能力的。 他都那样说了,我还能怎么说,他说我想他了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念,那么我就该承认我是想他了的事实。 我想表现的诚恳一点,直接一点,所以我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印上一记湿吻,这就是我给他的答案。 他笑了,如沐春风。 我没有忘了他是个病人的事实,一再催他打电话给韩生,让他开车过来接他回去,接受治疗,他只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只是嗯却不行动。 重症监护室的回廊里,扬一、侯子旭、田沁,他们还在,只有行川哥哥不在,我想他肯定是走了,在与夏景轩谈话以后,他走的。 我确定,行川哥哥离开的原因,跟夏景轩脱不了干系。 重症监护室在早上十点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夏顾里醒来的好消息,家属将有半个小时候的探访时间。 杨一他们在听到孩醒来的好消息,终于须臾一口气,因为探视时间及人数的限制,他们没有机会探视孩子,索性我劝他们先回去休息,尤其是侯子旭他看着更是疲乏,听说推荐后天还有一台大手术,如此这样耗下去,都他的行医手术非常不利。 索性我目前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的良好,在劝他们回去休息也没发多少心思,我估计他们大概是想到我身后这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才是我的依靠,所以便没有坚持,都回了去。 杨一临走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看我,我知道她八卦的天性被勾了出来,我给了她一记闭嘴的眼神,她这才讪讪的回过头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探访的时间原本是订在下午四点的时间,但因为夏景轩不能停留太久的时间,他便同医院沟通说明了事由,所以在十一点时候我们争取了一次宝贵的探视时间。 我猜夏景轩的通工具一定飞行模式,否则这么久不会没有人找他。 重症监护室对环境要求高,在进之前所有的人都要进行消毒,从手指甲在到浑身上下,但凡不利于病人健康的统统要检一遍。这样时间仔细算下来又浪费了不少时间,等见到孩子的时候,都十一点二十了。 这是我从未过的感受,不是单纯的心疼,不是单一的酸涩,更不是我口中经常说的百感交集,它是那种你明明知道他很疼,他在受苦,你想替他受过,你想将他身上正受到的罪你统统到想拿到自己身上来,你想躺着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那么赢弱一个孩子。 夏景轩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不放,他大概是因为心理疼惜孩子,眸子里有着水润,没有哪个为人父母不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包括病冰山一样的他,也包括自私自利的我。 眼前的小人,他很乖,他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像极了他,但单单分开看,他的五官又跟我从前的样颇为相思,是不是我可以这么理解 其实我与夏景轩是有夫妻相的,否则孩子不会既像他又像我的。 顾里遗传了他的刚毅,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也没有哭,他甚至好像在对我们笑,虽然这样微弱的笑脸看起来惹人心碎,可足以证明他是脱离危险了的。 “孩子长的像你。”夏景轩回头对我说,声音很小,“眼睛像,真好,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眼眶湿润,喉咙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抱抱他,从他生下来我还没抱过他呢。”他情绪有些激动,脸上有着幸福的表情,“还是在忍忍吧,等他转到普通病房以后,我在抱他。” “好。”我心里苦,却说不出哪里最苦。 探视的时间到了,夏景轩没有看够孩子,我也没有,但医务人员一直在催促,我们被强行驱赶了出去。 我背对着窗台,看向回廊里的他,他的身影欣长,他在跟我抗议,跟我讨价还价,他看了一眼孩子以后,就不愿意走了,他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去了,所以在他随时都有可能去的之前,他要看着我们,要跟我们在一起,多看一眼是一眼,等到他闭眼的时候想看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的身后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韩生,夏家的人找来了,他不走都不行。 我看向他的背后,声音听起来伤感:“他们找来了,你得回去。” 他连头也不愿意回一下,只冷冷的对身后的人说:“给我安排住院的事宜,就现在。” 韩生面露担忧和为难:“先生,这的医疗条件……” 韩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冷漠的声音所打断:“废话。” 韩生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对他微微颔首:“你去吧,出了事我担着。”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这是在上海,仁济医院的综合外科手术在国内也算是领先的,聚集了不少一线的心脑血管疾病的专家,出不了大事,若是真有什么大事和最难解决的事情,他就是心脏供体,没有供体再好的医疗团队都是摆设。 他对我的话感到非常的满意,嘴角弯起一抹神采飞扬的笑容。 他向我靠近,从我手里将烟拿走,他从来未曾这么一直温柔,从清晨持续到了现在。 他说:“吸烟有害健康,戒了吧。” 这些话要是搁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但现在不行,烟是个多么好的东西,它可以让人的灵魂为之飘飘然,放松身心,让心灵得到驰骋。 “谁说的?吸烟挺好的,我想抽。” 这是最后一根烟了,我烟瘾上来,挡都挡不住,我想抽,总是要找到说服他的理由,他才愿意给我抽,否则正怕跟他硬碰硬起来,先不说他翻脸不认人,万一再气出个好歹,一命呜呼了,那我儿子可不就没有了爹吗。 他的手其实也挺漂亮的,没有夏行川的那么长,但也十分匀称的好看。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的样子,最是迷人。我想从前他抽烟的姿势若是放到现在,我一定会生扑上去,告诉他其实他抽烟的样子最是撩人。当然对于眼前的男人我是知道的,他是个情种,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不能扑,一扑他就会发情。 他不让我抽烟,就会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不会给。 /*6:5 创建于 2016-02-02*/ var cpro_id = "u2514417"; ------------ 第二百零六章 我爱你夏景轩 他转身对他身后的韩生招招手,指着我说:“以后你的任务,就是监督她不许抽烟,若是被我发现一次,你就被我解雇了。 ” 韩生脸红,哑然的看着我。 我微微蹙眉,韩生那是我的学长,若是叫他因为我的原因而断送了自己的饭碗,我想我肯定做不到。 我彻底败给他了,看样子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比如我可以先答应他,私底下在跟韩学长联络联络感情,偷偷的抽,只要不被他发现,一切都是ok。 时间真是个奇葩又神奇的东西,风水轮流转,以前都是他舔着脸过来讨好我,现在轮到我去讨好他。 我对他耸耸肩,表示听他的话。 他感到很满意,尤其是看到我的一脸的真诚与乖巧。 他的眼底是一潭化不开的水汽,雾气盎然的迷惑你。 韩生一定是了解他的,所以才带着人都回避了出去。 周围没了他的人,他的脸皮就厚了起来,他想抱我,索性就肆无忌惮起来。他的身子微微前倾,就地将我抱起,随即旋转了一圈又圈,转的我头昏眼花的,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他,他大有转到天荒地老也不肯作罢的举动。 他放我下来,鼻尖上有细密的汗往外渗出,我抬手给他擦拭,惹得他眼眶腥红。他顺势捉住我的手拖着嘴边亲吻,这样还不够,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比便将我从新又带入了怀里。 他在我耳边低语,情意绵绵的情话说个不停,生怕下一秒自己就长眠于此,没机会对我说了似的。 他说: “女人,我爱你!” 我的耳际传来他怦怦有力的心跳,我心里窝起暖意,轻哼了一声:“我知道。” 他的下巴抵触在我的眉心:“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是件多么艰苦的事情。是谁让我烦躁,让我心伤,让我痛苦,让我牵挂,让我心疼,让我孤立无援,让我心慌,让我绝望……是你,全都是你。你说你应不应该对我负责,负全责?” 我黯然,嗓子干涩的难受,我怔了怔,眸子水亮,心底酸涩的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头顶继续传来他好听的声音,软软的像他对我的热心。 他继续对我说:“女人,自从你走了以后,每次我都知道我不应该去想你,不能去想你,因为我知道那样想你的后果会有多疼,疼到心里、血液里、骨子里,也疼到了灵魂的尽头。我那样情难自禁的想你,可有什么用,因为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人也不在我这,我很迷惘,我忍住了不去找你的冲动,一次又一次的想到你临别时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告诉我说,你要走,你要离开这里,那就是你想要的幸福,想要的自由,好,我同意了、答应了,因为我爱你,我有什么办法,我不忍心看你的绝望,你的难受,你的崩溃,你告诉我说你要活不下去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所以我能怎么办,我想让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一年多了,我没有去过问你,但我却没有一天停止想念过你,分分秒秒从未停歇,你知道那样的苦吗?女人,这就是我的苦,苦到深处,它却开了花了。你看,现在多好,我夏景轩苦尽甘来了,我有孩子了,是你给我生的,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幸福和满足,这些统统都是你给的,是你苏晴给的,也是我想要的。我死而无憾了……” 我的脸深埋在他的胸膛里,眼泪难以自制的往下掉,酸涩从心深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让我感到柔肠百结,肝肠寸断般的痛楚。他是这般用力的爱着一个人,从未有过停歇,他说分分秒秒的都在思念一个叫苏晴的女人,他说他感到幸福和满足,只因那个叫苏晴的女人给的,他说他死而无憾了……可他知不知道,死而无憾对与我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我不想他死亦如我从前要拼命努力的活。 我们一路走来,沿途错过了多少风景,浪费了多少在一起的时间,我们吵吵闹闹的相互折磨、相互仇恨,相互纠缠……我发现,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做的事情,就是纠缠,不清不楚的纠缠,不清不楚的恨,不清不楚的伤,最后才是不清不楚的爱。我不知道我是何时才爱上眼前这个男人的,或许是上一秒,也或许是从最初的遇见,更或许是前世我们就相爱了,所以来世我们还要爱…… 但是,行川怎么办,我难道要背叛我的婚姻么? 若是我不背叛我的婚姻,那么我只能选择背叛我的内心。我背叛了我的内心,就等于要了夏景轩的老命,就等于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泼了一盆冰水,只会让他死的更快的同时,感受到痛彻心扉的冷。 我想这大概是我人生中遇到了最难的选择题了吧,没有之一。 他大概是我知道了我的难处,他低头看看我,抬手给我擦眼泪,他宽慰的对我说:“没关系,我等你。我等了那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日子,只是你要想好了,我怕我等不到你说出那句话之前我就去了,所以你要尽早一点告诉我,你爱我吗?你爱我吗?女人,你说一声我爱你,会有多难?” 说一声我爱你,会有多难?答案是,很难。 从不爱到爱,这个过程本身就很难,所以那句我爱你,很难。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才会心甘情愿的告诉那个想知道答案的人,我真的很爱你,而且会一直用力的爱到地老天荒。这就是这个命题最真实的答案。 我哑着嗓子,感觉眼睛疼的像是被锥子拧过了一般,酸胀的疼到了心底。 我知道我不能再哭了,收回眼泪,长舒一口气。对上他火热期待的眼眸,我对他艰难的笑了笑。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来自灵魂深处,我对他说:“我爱你,夏景轩。” 面前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颜,在我的视线里失了态,他松开我,不知所措的来来回回的在我眼前晃动,他的双手不自觉的相互揉搓,他一脸的兴奋,兴奋到最后竟然是热泪盈眶,他不想让我看到他如此最动人的一面,他掩面抱头而泣。黑夜地灵一般的男人,就这样丢魂了似的,心底没了着落。我从直观上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热烈感动的情绪,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场景还要动人的,他的爱在卑微的尽头开出了绚丽的花,是他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却不是我们身后的男人想要的。 这样的画面,足足停留了十多分钟,是因为我们太过于投入,所以行川哥哥才会被忽略掉了吧。 他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空旷,凄凉,他说:“苏苏,我回来了。” 他说,苏苏我回来了,可他不知道他在我的心里走了,即使他的人回来了,我依然能够在他的身边,可他却住不到我的心里去。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里,来来回回,爱了或者不爱了,不是因为无情,亦非薄幸。只是我们的一生中,真正停留驻足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的,没有几个人,生命终将是荒芜的渡口,连我们自己都是生命里的过客,何况是爱人。 所以,我能做到的,便是将爱停留在内心,把婚姻留给自己的责任。 我心虚,我不知道他听到了我们多少谈话的内容,我想无论是哪一句都一定伤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行川哥哥。”我唤他,对他笑,却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假,我觉得我是个假人。 他就在我的一米之外的距离,我身后的一米之外是另一个男人。他们目光越过我,两两相撞,空气里流淌着晦暗不明的潮涌,而我就是那个暗潮澎湃以后的小浪花,破碎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湖面上。 他在对我招手,手上还提着保温的餐盒,他体贴入微已经到了极致,他知道我从昨夜就没有吃,所以他才眼巴巴的忙完公司的事,又跑过来给我送餐,而我呢,我在与另外一个男人亲亲我我,在给他戴绿帽子,无论是身上还是心灵上都在背叛他。这叫他情何以堪,可事实上,他仍然能做到熟视无睹,他可以忍的,能忍耐的人从来就不止夏景轩一个人。 我接过保温的餐盒,尽管我没什么食欲,但我还是不愿意浪费他的一片心意。 他抬手将我皱起来的衣服理顺,目光停留在夏景轩的身上。 他看他,亦如他看他。他们眼底有着不明的暗火,蠢蠢欲动,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目光转向我,笑的温和:“我在这家医院的对面,租了一个小套室,这是房间的钥匙,司机在楼下,他会带你过去。你去休息休息,这边有我。我跟景轩大哥有事要说。” 两个成熟的男人,因为女人有可能会打起来。但是,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打,这一点我是肯定的。 ------------ 第二百零七章 聪明的女人烦恼会多 先不说夏景轩有突发性心脏病,单就夏行川也不是那种脾气火爆没有理性的人,他从故事的开始到故事的结束,扮演的角色只会是个儒雅的男士,翩然若仙的男士,那种动人打架的冲动行为,只会出现在夏景轩身上。眼下,夏景轩的身子不便,所以他们打不起来。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他们已经习惯了冷静对待,尤其是在对待感情,因为理性才是事情发展的先导着,只有理性对待,感情才会有好的结局。 我接过夏行川手里的餐盒,步子不紧不慢向电梯方向走去,我把时间留给他们,同时也把难题留给了他们,所以不得不说我也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 通常,聪明的女人烦恼会多,所以从一开始我的烦恼就从未减少过。 户外的空气要比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要强上很多。 我在踏出医院大门的间隙,手机铃声肆无忌惮的开始响彻,是谢莫晨的号码。 从昨晚他宿醉以后,我让杨一同小姨他们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将顾里跟我在一起的事实告诉了他们,起先小姨并不确定,十分怀疑杨一的话,索性我的脸整过,可是我的嗓子没有整过。经过手机的一番通话以后,他们才确信是我回来了,只是仍旧不放心我一个人常年漂泊在外面,所以一再强调,尽早搬回去跟他们住。他们还说顾里他们照顾习惯了,舍不得孩子,不能让孩子离开他们太久时间,会想念孩子。 我想谢莫晨此刻的来电,无疑是小姨他们催我回去的事情。 我接通电话,声音尽量保持安静平稳,但听在耳朵里还是很疲惫。 我说:“晨晨?” “孩子,我是小姨。“对方是我熟悉的声音,温婉的带着哭腔,“你什么时候回家,房间我每天都给你打扫,可你事实上却没住过几次,眼下你这一走,又是一年多了。” “小姨,我改天就回去看您。”我笑了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某了又补了一句,“带着顾里,一起回去看您。” “孩子,你总是一个人这样的漂着,让人感到十分的忧心。小姨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血压又不稳定,所以都希望你跟晨晨都能好好的。” 我知道小姨在担心什么,我想晨晨与蓝诺的事情,她到底还是知道了,包括我先前与夏家那两个男人之前的孽缘,她也是清楚的。所以小姨她说她忧心我与晨晨的事,指的是感情这一块。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人最苦的事情不是说吃不上饭,穿不上衣服,而是纠葛万千的感情,缠绕着人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哪还有心思顾忌吃吃喝喝。 当然,肯定也会有人笑话我这种以感情为生的人,他们会嘲笑穷人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有心思去谈一些奢侈的感情,这不是胡扯的么?可我仍然要说的是,将感情当成生活主力的人,那么注定是辛苦的,吃吃喝喝都算是次要的了。 我想对手机那头的小姨说桑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我要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领证了,然后再告诉她我爱的不是这个与领证的人,而是另外一个男人,也是孩子的父亲? 这样的话,我开不了口,却也丢不了那个人。我怕传统思想的小姨受不住我这样的天马行空的爱恋,她只会下意识的认为我又毁在了这条深不见底的感情漩涡里,她老早之前就不看好豪门纨绔子弟与平民灰姑娘的感情,所以我只能缄默,闭口不言我此前感情的状况。 “好,我听您的。我尽早回去看您,顺便解决终身大事。”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 我跟小姨简单的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以后,手机便落到了谢莫晨的手里。 他大概还不知道顾里住院的消息,因为他是宿醉,在加上我没有刻意的去说,所以晨晨不知道,小姨更不知道。 “你说话方便吗?”我问他。 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晴姐姐,你说,我有在听。” “顾里,住院了。”我说。 对方停顿了大概十秒左右,急急的问:“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已经脱离了危险,你先不用管这里,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别什么人一跟你提起我的事情,你就跟别人急眼,尤其还带着孩子,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是谁伤了孩子?”电话那头声音微微带着愠怒,“是那个女人吗?短发的女人?” 他连莫漠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只记得她是短发还是长发这样的特征,可想而知,别人在提到我的时候,一旦激怒他,他的智商下降的得有多低。 “你别管了,蓝诺怎么样了?”我将话题引开。 电话那头怔了怔,半晌才传来他的声音:“挺好的,因为年轻,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只是,她觉得没脸见我,所以每次去看她,都被拒之门外。” 我知道他还在乎她,只是不清楚她的心意是如何的。 蓝诺也在这家医院,在侯子旭所在的这家医院,我想我应该抽个空去探探她的口风。 如果是真爱,知错能改,那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晨晨,你爱她,是不是?”我问。 “是的,我还爱着她。”对方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介意她的曾经吗?”我继续问。 我想知道晨晨的底线在哪里,能否从心里上真正的接受蓝诺,如果感情有着一丝犹豫,那么以后在婚姻的路上,就不会走的太平,我希望看到的是,他的心能始终如一,这样因为有爱,婚姻就有可能继续下去的可能。 “刚开始的时候,我不能接受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我会觉得她脏,她会让我觉得恶心,我恨不能将她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然后再拿去喂狗。她的举动让我感到匪夷所思,我从未有过那样的感受,濒临绝望。就是这样的感受像卡在我的喉咙一般,又被无数的人打了脸,我感觉到无地自容……可那有怎样,我爱她,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她那样的对我……可我明明从心里上是能感觉到她对我的爱的,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那大概是因为她爱我的心没有爱她的梦想重要吧,所以她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梦想更近一点。追求梦想本身就不是件什么可耻的事情,可耻可恨的是她用的方法不对,她不仅玷污了自己的梦想,也玷污了做人的人格,更践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呢?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打断他。 “我比较乱……我想冷静冷静,感情这种事情千变万化,我不想错过什么,更不想失去什么,当然我也别想将就什么。” “好。” 挂了电话以后,我大概是明白了谢莫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谢莫晨是原谅了蓝诺的,只是他还会犹豫要不要跟她继续走下去,他需要的是时间来消化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需要的是沉底自己内心以后,在出来做出决定,那么我能替他做的,那大概就是去探探蓝诺的口风了,剩下的就看他们之间是否有缘分了。 夏行川的司机在立在车门等我,他瞧见我从医院大门里出来,远远的就跑过来迎接我。 他过来给我提东西,毕恭毕敬的给我带路。 三居室的小套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租到这栋大楼的对面,实属不易。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有了钱你就是国王,脚下的土地就是你的天下、你的乐土;你若是没有毛爷爷,那么脚下的土地就是你蝼蚁一般的王国,你生不起病,看起医生,你会没日没夜的操劳,只是会了生存。 我应该是感到庆幸的,从出生到现在,至少我没有挨过没有钱而带来的辛苦,我部分的生活是衣食无忧的,只有极小部分日子过的拮据。虽然我没有他们那样的阔绰,总体来说我的物质生活过的还不算赖,最起码我不愁吃喝,还有盈余。 房间很干净,黑白主搭的简约装饰。床单被罩都是新的,地面干净的一尘不染,应该是刚刚被打扫过。 司机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包裹,他将东西放下以后,礼貌的对我笑了笑:“少奶奶,这是少爷给您准备换洗的衣服。少奶奶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 这是个训练有素,进退有礼的司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吐。 司机还在等我的回复,我想到了之前经过医院走廊的时候,有不少的护士在议论有警察去了他们医院带走了一个病人的事情。 我问司机:“警察来了,你看到了吗?” “少奶奶,我来的晚,没见到。”司机回答。 ------------ 第二百零八章 我们都要苦尽甘来 “那你听到议论了吗?” “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警察抓走了一个病人。” “你知道是谁?”我问。 “听闻是……”司机欲言又止,“听说是林安少奶奶,夏家好像没人管她了。” 嗯,她被抓了就好。别的我就不想管了。 “麻烦您帮我把韩助理,叫过来。别的没什么事了。”我对司机说。 “少奶奶,您客气了。”司机退了出去。 那时候我正背对着窗台,行川给我带的饭菜,我才吃了一半。 不愧是夏景轩的特助,效率就是高。 韩生其实生的挺白净,主要是因为身材比例不错,所以整个人看过去颇为养眼。同样是在夏景轩手底下干活的助理,还有一个那就是韩灵芝。我这么细细的看过去,发现他们俩还挺有夫妻相的。 韩生被我看的不好意思,我也觉得最近脑子抽疯的紧,总是想着替别人牵线搭桥做起红娘的生意来了。 “韩学长,你跟夏景轩几年了?”我问他。 我从前从未关心过,他怎么就跟了夏景轩了呢。 “我跟了先生五六年了。”韩生似乎对我还有些拘谨,他不确定的问了我一句,“你是苏晴?” 我笑着看他,他眼底有着锐利的光芒。 我说:“那你以为呢?” 他放松戒备,对上我的眼眸,笑了笑:“我以为,你就是苏晴,除了你没人会让先生癫狂。” 我心情难道好了起来:“你这么说你的老板,你不怕他开了你?” 他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你不说,先生怎么知道。” 我跟他说正事,将先前的录音笔拿了出来,递给他说:“给我安排靠谱的律师,最近会打一场官司,这件事情你来负责。” “什么事,这么急?”他狐疑的看我。 “你手上的是录音笔,是林安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你看到了吗,我现在的这张脸就是她雇人陷害我的,还有我的孩子,夏顾里也是被她害的住院的,所以,这个女人我不想在对她仁慈了,而且我也不想见到她。你看着安排吧,就是别让她被判了死刑就好。” 韩生脸上有着风云莫测的表情,仅仅数秒钟,他便恢复了常态:“好,我这就去办。” “等等,另外我问你,韩学长,你有对象了吗?”我还是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他讶然的看我,脸红,不好意的说:“还没有。” “噢,夏景轩给你工作安排太多了,所以没时间谈恋爱?”我对他挑眉。 他对我连连摆手:“不是,是没有合适的。” “你难道就没有心仪的?”我不死心。 他脸红的更厉害,只是讪讪的笑,却不表态。 我猜他肯定心里藏着人,又不好意承认。 “是谁啊?我认识吗?”我眼光灵机一转,突然就想到了他身边的那几个共处的人,除了韩灵芝就是夏景轩了,或是其他一些工作上的同事,能叫韩学长动心的,肯定是韩灵芝了。 他仍旧不好意思回答我,那只能是我来替他说:“你喜欢灵芝?” 他震惊,显然是被我猜到了。 “那你去追她呀,好姑娘你不主动点,就被别人抢走了。”我替他感到着急。 她总是放心不下我,所以即使回去了,心还在我这里转悠。 “干嘛?”我的尾音拖的挺长。 “把嘛去掉。” “干?”我已经累到了极点。顺着她的话,还真把嘛却掉了。 “对对对……意思对了,就是干。” “说重点,你干什么?”我知道她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所以想说一些荤段子逗我笑,其实我现在只想睡。 “当然是干男人了,不干男人,还能干女人啊?苏苏,我问你,你扯证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闭着眼,有气无力的对她说:“还能怎么想啊,就那样吧。” “就那样?你被他干了啊?” “杨一!!!“我对她表示无语的尖叫了一声。 “嘘,声音还挺大,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简艾?”她又问了我一边。 “顺其自然,闯到桥头自然直。”我说。 “可是,你晓得吧,现在满城都在传夏氏集团经融危机喽,你的豪门少奶奶才刚刚荣登上了宝座,眼看就要破产了,着实替你感到可惜。”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告诉你,有夏景轩在,夏氏集团倒不了。“ “有哟,你还挺信任夏景轩的么。怎么,就那么爱上他啦?你的行川哥哥还要不要了?“ “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我弱弱的抗议。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是事实就摆在你眼前的事情,你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作为姐姐的我,我给你个参考。要是我,我就选择跟夏景轩在一起好了,那样的男人没人抗拒的了的,再说你们都有孩子了,孩子是一切的基础,孩子不能没有完整的家,你要替顾里考虑考虑,何况他现在恶疾缠身,你就那么忍心丢下他一个人面对生死?” 我的心被杨一这么一说,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我需要静一静。”我说。 杨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李猛跟她老婆又重修旧好了,我那闺蜜原谅他了。这也算是死人妖李猛的福气了吧,若是我,我肯定忍受不了。要是我,我早把他一脚踹到太平洋去了。” “你这人,什么心肠,自己搞独身主义,还要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似的,动不动就离婚?” “不对,苏苏,你还是不了解我。我理想中的婚姻在现实中已经像恐龙一般绝迹江湖了,没有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希望全天下的女人都要离婚啊,我还是希望她们生都能被爱,得不到的都释怀,就这样而已。” “可你刚刚还在劝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我才新婚不久,事实上我新婚还不到两天。”我说。 她在那边狡辩:“你属于特殊案例,都特殊分析。” “好了,我知道了,你好好关心你自己吧,想想怎么解决你自己的个人问题。别在这么耗着了,女人最是耗不起的那一个。” “你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个人问题,看样子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许多。苏苏,你一定要挺过去,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要知道苦尽甘来这个词的真正意义,就是在于这个苦的过程,你受了那么的苦,甜肯定会在不久以后蜂拥而至的。”杨一恢复了正行,虽然后面的话煽情了一些,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笑了笑,心底动容:“好,借你吉言,我们都要苦尽甘来。”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在清醒之前,混沌以后,我都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掉入了一个深渊,无底洞一样的深渊。 我想找到落脚点,却在历经千辛万苦以后仍然索求无关,只能那么一直往下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浑身越来越冷,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看不见。 我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满城的繁华,霓虹灯闪烁的背后被大片的茫然所覆盖,一眼看不到城市的尽头,如同我蛮荒空野的灵魂。 我赶紧找来手机看下时间,却发现背后有人。 “醒了?”他坐在的背后。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睡的那样死,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行川哥哥。” “苏苏,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又同昨天领完证以后,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将心虚掩埋了下去:“我想问问,关于那块怀表的事情。” “故事很长,是非恩怨纠缠了好几代人,你要听?”他对笑了笑,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微笑着看他:“那就长故事,短说。” 他温和的看着我说:“还可以这样?” “嗯,当然。” “苏苏,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仍然在笑。 “不会。”我矢口否认。 “可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了。”他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波动。 “对不起。” “苏苏,听着,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最真实的心意。” 心意,我的心意就是浸过毒药的刀剑,一旦说出来,就会将那人的心脏刺穿,然后将那人置于死地。 我还做不到那样的狠心和绝情。 “行川哥哥,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的心意就是能做好你的妻子,难道这一点,你都不相信我了吗?” 他走到落地窗前,身影被窗外投射进来的灯光拉长,看起来三分萧瑟,气愤独孤。 “肚子饿不饿?”他没有转过身,目光仍然落在窗外的不明暗处。 我穿好鞋子,走到他的身侧,静静的看他,也看他那一脸柔和皮囊下被掩藏的哀伤。 我主动去牵他的手,他的指尖冰冷,好像刚才冰窖里拿出来似的,刺骨的冷。 他反握住我的手,连一丝缝隙也没有。他拥我入怀,他身上也是冰的,没有温度。 ------------ 第二百零九章 只怕会撕破脸 “你这样的冷?你在风里站了多久?”我心疼他。 “没多久。”他的声音低沉的好听,似乎来自天外。 没多久,那肯定是很久了,否则他不会那样的冷。我想他此刻的内心会比他身上的温度还要冷,我直观上感觉他在发抖。 “你发烧了?”他的额头滚烫。 “没事,吃了药就会好。”他说,仍然不肯放开我。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神经紧张。 他笑了笑,眸子莹亮:“嗯,头疼、心疼。” “是因为我吗?”我心底感到内疚。 “因为你,也因为夏氏集团。” 他的情绪微微波动:“你之前的那块怀表,以及我外公手上的那块怀表其实主人都是一个人,那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她是我外公以及爷爷年少时候共同暗恋的姑娘,可惜她最后死与战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爱谁。他们仨是在部队里认识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知道了外公与爷爷是同年同日生的,所以她在他们生日的那天,分别送给了爷爷和外公纹络不一样的怀表,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只是那个姑娘更钦慕与爷爷,所以将绣有兰花纹络的怀表送给了爷爷,另外一枚就落到了外公手里。爷爷因为一场误会错过了怀表的主人,索性当时将那枚绣有兰花纹络的怀表扔给了她,姑娘当时很伤心,去了战场,最后死在了枪林弹雨中。至此,爷爷与外公便结了怨。爷爷仇恨外公当时欺骗他说那个姑娘亲吻了他,喜欢他而不是爷爷,所以爷爷错过了那个姑娘;而外公则仇恨因为爷爷的无情,才让那个姑娘无辜的死在了战场……” 我接着他的话说:“所以,你的母亲与你的父亲在私定终身的时候,遭到了两家的强烈反对,所以你母亲的惨死以及父亲的殉情,让夏氏集团与天威集团之间的恩怨越结越深?” 我接着他的话说:“所以,你的母亲与你的父亲在私定终身的时候,遭到了两家的强烈反对,所以你母亲的惨死以及父亲的殉情,让夏氏集团与天威集团之间的恩怨越结越深?” “嗯。”他轻哼一声。 “所以,天威集团趁机打劫,大量收购了夏氏集团的股票,恶意散播夏氏集团的名声,就是为了吞并夏氏?” “可以这么说吧。”他垂着头,窗户没有关严,有风吹了进来,眼前的男人打了一个喷嚏。 “我给你加件衣服。”我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去那包衣服里给他找了件大衣给他披上。 “行川哥哥,你是两家的命门,两边都是你至亲的人,你流淌着他们身上延续下来的血脉,所以这个恩怨你是可以化解的。” “嗯,我有意让他们复合,那他们就会复合。”他自信心满满,垂头目光柔柔的落在我的脸上,“眼下让我心疼的,便是你了,苏苏。” 他说眼下让他心疼的便是我了,我想聪明如他这般的男人,他大概是看出我的心意了。 男人其实跟女人一样,你爱不爱他,他在心里一下子就能感应出来,只不过有的装傻,有的自欺欺人,有的委曲求全,有的决定和你一起演。 他有没有要同我一同演习下去,我不清楚,但我清楚我自己,我现在就在演,我在同自己演戏,也在同他演戏,这不是无情,亦非薄幸,更不是委曲求全,是求而不得,是一种无耐的情怀。 爱情将就不得,但是婚姻可以。 我们现实中会有不少这样的人存在,没有爱情,婚姻照样继续,白头到老,相约一辈子的人,也不会少见。 同理,我与行川哥哥的婚姻只要愿意,就能相守一辈子,白头到老也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那么,你在乎的感情,在乎的爱人,在婚姻以外的一座围城里,只能深埋在心里,永生永世不能见到光。然而,我埋的不够深,所以见了光,所以那座用来掩藏感情的围城被攻破了,自然而然,婚姻这样的围城便不公而破了,伤人害己,徒留伤感和一世的遗憾。 你的气质决定你看的书和你走过的路,人一辈子需要沉淀的东西太多,但一生无法左右又无法沉淀的便是你的感情了。 “你需要去医院,我陪你过去。”我说,他的头烫的更严重,手指尖的温度冰凉,似是来自地域。 “好。”半晌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落寂,萧瑟,如同他的心境,荒芜走到了尽头。 一窗之隔,掩藏多少灯火阑珊的夜景,游人如织,霓虹灯闪烁的尽头是一片漆黑的空洞。 穿过马路,走近急诊室,排队挂号的人从来就不会少。 医院,就是个有生有死的地方,形形**的人,每一天在这里都会上演生离死别的画面,这比银屏上呈现出来的画面要生动的多,因为真实,所以生动。 我讨厌这样悲悲喜喜的画面,它像左右人们灵魂的刽子手,它让你哭你便会哭,让你笑你便会笑,让你痛到心碎,那便只能痛到了心碎。 所有生病发烧的流程都是一样的,抽血化验,问你有无病史,因为他的特殊性,直接安排全套的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他昏死了过去。 我想我这短暂的一生,大起大落的快,起起伏伏从未平息过,我感觉心底有个东西什么碎了,那是支撑我走到现在的信念,碎了。来自灵魂深处的信仰,碎了,那么我将该何去何从。 医务室慌乱起来,因为是急诊,坐诊的专家不可能半夜都在会诊,医院半夜最是医务人员空缺的时候,人手不够,医术不精这是常有的现象,我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他被推进去的时候,我正泪如雨下,好在我的大脑还算能运转,我还知道去找桑博士,我还知道打电话给韩生…… 空洞的神经,衰弱到麻木,麻木到不会疼,麻木到了理智,这大概是人抗压的最高境界了。 眼前陆续有来有往走过秃顶白发的几个人,像是专家的老院士,桑博士对着护士台亮明自己的身份,很快他越过我,就连经过我的时候都没没来得及跟我打一声招呼,便闪进了手术室。 可见,危机四伏,说的就是这种感受。 我茫茫然的去安排挂号,交费的事宜。 压抑的胸空似是一块千金巨石,沉到了心底,你每拼劲浑身的力气去深吸一口空气,都会疼到四肢百骇里,难以抑制。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我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这般的难熬,我想到了很多是是非非,就是这样集上海医疗顶尖的公办医院,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我的孩子,统统都住在这里,他们与我仅隔一条线,阴阳生死线。 就是这道线,我无法跨越过的生命线,我只能站在原地,对着生的另一面,与死亡遥遥相望,我希望死神滾远一点,生的光亮能快快照到他们的身上,哪怕将我身上生的力量统统都拿走,我也愿意,我甘之如饴。 他进去了五个多小时,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韩生原本就没有离开医院,他随时候在这里待命。 夏景轩,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从中午离开到现在的这段间隙,他中间是深度昏迷过一次的,这是韩生刚刚才告诉过我的。 唯一的喜讯便是顾里,据医院交待,顾里明天就可以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里。 韩生立在我的一侧,我坐立难安,他便跟着我走走停停。 “你家先生,现在如何?”我不能过去看他,只能这么问。 “先前一直心绞痛,刚刚吃了药,才睡下。”韩生脸上隐忍着担忧,“先生刚倒下,现在夏少爷也倒下了,夏氏集团危机重重。” “行川病重的事情,通知夏老太爷了吗?” “暂时还没有。” “为什么?”我问。 行川病重的事情拖不得,他病的突然,谁也没有料想到他才刚刚清醒过来没两天,旧疾就复发了,夏家嫡系血亲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苗,万一有个好歹,天威集团跟夏氏集团只会战况越演越练,只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两家的人都要通知到,这可能是夏氏集团与天威集团能重现就好的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只怕这股怨念,只会越结越深。我不想看到,行川哥哥更不想看到。 “通知夏老太爷的同时,也通知行川哥哥的外祖父吧。”我交代。 “可,苏苏,这只怕会难。两家上辈子的老人,明争暗斗这么些年,只怕会撕破脸,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韩生跟了夏景轩有些年头,自然对夏家与天威集团所在的季家是有所了解的,他这样的顾忌也不无道理,但此刻就事论事,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你只管去安排就是,另外你先生那边先不要将此事告知与他。”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韩生的执行能力很强,也就十多分钟以后他便从新从楼道里回来了。 “已经安排好了。两家的长辈正往这里赶。” “好,你家先生那边现在谁在负责照顾?”我问,除了我自己亲自照顾他还要韩生贴身对他的服务,别的人我都挺不放心。 ------------ 第二百一十章 你是外孙媳妇 “韩助理在守着。”他指的是韩灵芝。 韩灵芝我是知道的,有她在也好,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怕是没有人能对夏景轩这么长情了吧,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她释然了,但我心里明白,所有的释然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不是我说我释然了,立马就释然了,毕竟她对他那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所以当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首当其冲排在头一位。 所有的等待都是一件磨人耐心的事情,而此刻我有种置身于水深火热的感觉,煎熬大概说的便是这种心情。 时间如同漏沙从指缝里悄悄的流走,也从他们生命里慢慢的流走,我担心这微妙的时间不给人留有喘息的机会,便无情的将他们中的某一位就那么带走了,连留给我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时间的难捱,除了是客观性的时间真的很长,另一方面是因为人们的胡思乱想,通常这个时候,胡思乱想总是能占据人的大部分思维,那些不好的预感会在此刻得到空前的幻想加放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自己吓唬自己。 然而,我心里的感应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我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在我面前直面倒地的,这本身就够吓人了,不需要自己再吓唬自己。 夏家的人和季家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到了医院。 回廊的尽头,领头的两个老人一前一后,身后虽然只跟着几号人,但老远传输过来的气势尤为逼人。 夏老太爷还不知道顾里的事情,但我想以林安的性子,她大概是告诉了夏老太爷我就是苏晴的事实。 最先走近的便是夏老太爷了,他的风衣裁剪合体,尽管他的年纪苍老,微微驼背,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傲气十分的逼人。 我想,那样强大的气场绝不是通过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练出来的,而是历经岁月沧桑,历经生死磨难,历经人世百态,看破红尘沉淀出来的。 他的眸子冷戾的刮过我的脸庞,目光落在韩生的脸上,韩生身段站的笔直,头微微垂着,他不敢直视夏老太爷,他身上的威慑力,就连韩学长也会感到敬畏。 “里面什么情况?”夏老太爷的淡定风云,。 他只问里面是什么情况,他没有表现出热切的关心,也没有表现出凌乱的担忧,他只简单的问了一句,就像是医生路过病人的房间,正好碰上病人的护士,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还没传来消息。”韩生的头一直微垂着,我看不清推荐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颤抖的声音里感知到了他的惧意。 “你是外孙媳妇?”我的身后响起一抹慈祥和蔼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判断,这是个极为好相处的老人,行川哥哥身上的随和特质是像他的。 我回头,一眼看过去。 纵使年华老去,眼前的老人也不输气宇轩昂。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我的目光十分的柔和。看样子,他十分满意他的外孙媳妇。 “外公。”我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礼貌性的对眼前的老人打招呼。 季老太爷走近,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的慈祥。 “好孩子,你受苦了。”他说。 季老爷是我受苦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行川跟我说了你们的故事,我们祖孙俩推心置腹谈了许久,你是个好孩子,我的宝贝孙儿最是放不下你。可怜我那孙儿,都是被这个老东西害的!”他的话锋一转,矛头转向夏老太爷,“若不是当初他阻止行川父亲母亲,让那么小的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他也不会因为疏于照顾,从小就落下病根,这都怪他。” “什么你的孙儿?那是你的孙儿吗?我的孙子跟你们季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你给我滾,一辈子我都不想看到你。” 夏老太爷做了一个不符合身份的举动,远远的对季老爷啐了一口痰。 季老爷越过我,面红耳赤的举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过去,被突然跑过来的韩生及时制止了住。 季老爷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这头老倔驴,我若不是看在我外孙的面子上,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我是老倔驴,你是什么,老犟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斤两,还要跟我拼?”夏老太爷没有示弱。 明明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老一辈,偏偏此刻的行为幼稚的像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一般,令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同样有着岁月沉淀的两位老人,秉性和气场却又完全不同,很难想象他们年少的时候竟然也曾是一对情同手足的兄弟,只不过因为阴差阳错的误会,纠葛至今。 其实他们都不年轻了,白发苍苍,红颜迟暮,即使浑身散发出来的贵族气场,仍旧掩盖不了岁月无情的事实。就是这样黄土都埋到脖颈处的两位老人,谁也不愿意退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交汇处有无数个刀光剑影在他们之间来回波动,其实比起仇恨了一辈子的人来说,爱其实很难。 你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两家人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和好如初,如同年少的时候一起下下棋,一起征战沙场,那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包括化解仇恨,化解误会……只是我更加心疼和惋惜他们,他们如此的苍老,摆在他们眼前的日子距离坟墓其实很近,近到往前一步就掉入了墓穴里,睡了一觉就再也不会醒过来……如此微妙而短少的时间,他们却还要用来置气,用来误会,用来怨恨,其实真得很令人感到痛心。 眼下两家老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世界都是静止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手术室的大门依然是紧闭着的,我低头看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这意味着他进手术室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是什么概念? 八个小时,他在生死一线挣扎了八个小时,艰苦卓绝的挣扎了八个小时,仍然没有清醒过来,这只能意味着他距离死亡越来越近,距离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所有的手术时间都是与病情病理成正比的,手术的复杂性、多变性,风险性,决定了手术的成败率,而时间就是衡量一台手术是否能够正真成功的,最直观的一个衡量标准。 “这个物归原主。”我从口袋里将那枚有着岁月沉淀的怀表递了过去。 这块绣有兰花纹路的怀表行川在去拜访他的外祖父回来以后,就交到了我的手术,他说让我循着个好的机会交给他的爷爷,其实他这么做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块怀表原本就是我发现的,另一方面我是苏晴的事实,是迟早要被夏老太爷发现的,夏老太爷本身就讨厌苏晴,如此一来若是这块怀表经过我的手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夏老天爷可能会看在怀表主人的面子上,而改变对我的看法。 行川哥哥在我身上花下的心思可谓是用心良苦,处处都做到位了。 物归原主,归的物品,还的是当初怀表主人的情谊。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是可以阻挡一颗爱人的心的,也包括时间。 虽然我之前有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也包括感情。其实我那样说的有些极端,毕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他们的感情可以做到始终如一,至死不渝,这就是真爱。 夏老太爷在见到旧物,目光变得柔和,眼底微微闪烁着泪光,他的手在颤抖,脸上写满了忧伤。其实我感到十分的震惊,因为我觉得那样的忧伤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这完全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不符。这大概是睹物思人的另一种境界了。 其实不止是夏老太爷的目光变的柔和,就连季老太爷的目光同样变的柔和,似乎这一件故人的旧物勾起了他们之间无数个美好的画面,时间带走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带走了他们之间的年华,却带不走他们之间共有的回忆。 回忆在此刻看来,其实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它可以触及人的灵魂,在神思回往的间隙,看透人世百态,看透滚滚红尘,其实人活到最后不过是一赔黄土,风一吹,就没有了。 “这是兰亭的东西,你哪来的?”夏老太爷疑惑的看着我。 “您看看这个。”我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将包里的那几张叫兰亭女子的老照片给递了过去。 画面很美好,青涩年华里最美的光景,少女穿着学生服,跪坐在小桥溪水旁,光着的小脚丫全部浸透的溪水里。她脸上有着明艳灿烂的笑容,带着一股穿透力,可以穿越时空,照亮眼前两位老人晦暗的心。 “是兰亭,没错。这是我给她拍的照。”这是季老太爷的声音,他的个子比夏太爷要矮一些,伸长脖子去看画面上的人物目光柔的像是要掐出水似得生动异常。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就是一道催命符 “那是用我相机拍的。”夏老太爷接话。 “可你拍照技术没我的好,你看兰亭那个时候多漂亮。”季老太爷有一丝得意。 “是我的相机好,没有相机你拿什么拍。” 两位老人终于可以正常对话了。 “那时候兰亭总喜欢叫我给她拍照,可她偏偏却不敢大声对你说话。偶尔她跟你说话的时候,也会脸红。”季老爷沉浸在回忆里,“她总是愿意跟我亲近,什么事都拿出来与我分享,包括她暗恋你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我很喜欢兰亭。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那大概是我年轻的时候最为美好而又珍贵的感受了。我喜欢她,可她不知道。她喜欢你,可你又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又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是相互暗恋着彼此的,我嫉妒。我不比你这头犟驴差,我除了个子比你矮点,我觉得我样样都在你之上。但是,你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做出伤害兄弟的事,可我又不甘心,我总觉得我更适合兰亭,我能给她最好的幸福……所以,我想到了一个试探你们的办法,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够走到一起,看看你们之间是否有最起码的信任……所以,在你们确定感情以后,我找了个机会把兰亭灌醉,让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故意让你看见……之后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大发雷霆,你不信任兰亭对你的感情是纯粹的,你绝情的把她赶走,兰亭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跟着大部队到了抗战前线……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季老太爷顿了顿,脸上露出十分坦然的笑容,他对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说:“我没有错,但是我老了,我斗不动了。行川昨夜跑过来找我,请求让我主动与你这头犟驴和好,你的孙子是了解你的,他知道你好面子,所以他选择了从我这个外祖父出发……我心疼那孩子,那样知性懂事的好孩子刚清醒了一点就开始为我们老一辈人操心,他太累了,所以他又倒下了……他身上流淌着我们两家人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不想跟你挣了,不想斗了……你若是看我哪里不顺眼,你大可以送我一程,反正我挺讨厌自己老成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想照镜子……” 季老太爷言辞恳切,表情生动,面目慈祥,脸上有着暖暖的笑容,似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我想起我口袋里的一个日记本,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泛了黄的日记薄记录了女主人年少时候的美好时光。我没有刻意看兰亭日记的内容,跟我一样都是个尊重隐私的人,她偷偷的将这日记薄从旧皮箱里拿走以后就一直从未打开过,保存到现在。 “这是兰亭留下了的手记,希望对你们有帮助,化解您们之间的多年宿怨。” 我将泛黄的,封面破旧的笔记递了过去,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顿觉得舒缓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空微微泛白,黎明的曙光缓缓的照了进来。 手术室的大门,在此刻突兀的‘咔’了一声,以桑博士为首的医务人员陆续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的心收紧,周围的声音顷刻间变的安静,我的眼里只有那张缓缓而来的小床,在那张单薄的小床上,有我担心的人。 手术车越来越近,而我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没有谁可以理智的面对这样的场景,荒芜到没有生命的气息。 他的脖颈和肩胛都裸露在空气里,眼睛合上,纤长的睫毛纹丝不动。 他的脸色苍白,整个脑袋都被禁锢了起来,厚重的纱布将他的后脑勺缠的一丝不漏。他的嘴里还插着管子,鼻子带着氧气罩,经过我的时候我甚至感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死亡一样的冷气。 我的眼睛酸胀,头昏脑涨,浑身虚无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听见自己暗哑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回廊,我的手去拉扯桑博士:“手术怎么样?” “该做的我们都尽力了,病人旧疾复发,看他的造化了。” 看他的造化了,这大概是医生给的最伤人的话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想要他活。”夏老太爷的声音微颤,眸子隐忍着悲恸,他是该悲恸的,那是他的亲孙子,血脉传承的又一代人,他没有道理不心疼。 “我们会尽力的。” “我要的是结果,我不要什么尽力的狗屁胡话,我要他好好的活过来。”夏老太再一次强调,脸冷的像来自地狱一般,看的人心底发憷。 “你这头犟驴,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理智一点。”这是季老爷的声音。 “老季,那是我的亲孙子,我对不起他……”夏老太爷内心波澜,声音显得沧桑凄凉,“我家大业大,却抵不过我早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我再也经不起情感上的折腾了,我没有了儿子,不能再没有了孙子……” “我知道,我都懂……”季老太爷轻拍夏老太爷的后背,缓缓而又无奈的说,“我们一起等,一起给他加油打气。你不是有家私人医院嘛,将那里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夏老太爷的眼睛有些浑浊,看东西看的不太清楚,他伸手指着我的方向,冬日暖阳第一缕的光芒迎面漾在他的脸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很慈祥。 他的声音有疲惫,他对我招手:“你过来。” 我走近,目光柔软的落在他的脸上,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去,他好像更苍老一些,亲和一些,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厉。 我在等他的吩咐,他的眼底泛着泪光,发际线已经退到了头顶尖,鬓角的银发让他看起十分的萧瑟,他原来也是这般的脆弱,孤苦…… “你就是那个苏晴孩子?”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先前一直都没有揭露而已。 “嗯。”我轻哼一声。 “老实说,我夏家不欢迎你。”眼前的老人说话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是,没有用。你还是嫁到了夏家,不是吗?你不仅嫁入了夏家,你同时还左右了夏家两个优秀的人。他们是如此的着迷与你,即使濒临在生死一线,他们心心念念的还是你……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头儿,但是眼下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很气愤,你明明跟景轩连孩子都有了,为何还要骗我的孙子,还要跟他去领证?”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我只能那么静静的看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时光的匆忙总是掩盖不了即成的事实,他说的没错,总结的一字不差,所以我无言以对。 “请你从这里走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最无情的话,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守在这里。我怎么能离开这呢,一刻也不能。 “我不走,爷爷。”我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以,那么你就这么的待着吧,我保证不管是他们中的谁,你谁也别想见到。” “不,我是孩子的母亲,行川的妻子,景轩的爱人,我有权利探视他们。”我说,此刻我的情绪激动的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我顾不上那么多的长幼尊卑了,我心里焦急的仅仅是他生死一线的事情,所以,谁也阻挡不了我,包括您。” “怎么会有你这寡廉鲜耻的女人,你是要丢尽我夏家的老脸吗?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行川的妻子,景轩的爱人?混账东西,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不许她进入到这个医院的大门。另外,只要他们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立马将他们转移医院。快去……” “夏老太爷,您这怕是两位少爷醒来不太好交待吧!” 韩生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这一巴掌用的十分用力,韩生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身子因为惯性,差点跌倒。 “狗东西,也不看这夏家做主的是谁?滾下去……” 韩生毕恭毕敬的垂着头,脚步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转身便向身后的回廊走去。 太阳又升高了一些,有人过来拖拽我的胳膊,因为两下撕扯的原因,胳膊的酸胀感麻木感令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等等……”我对这夏老太爷的背影叫了一声,“我留下来,等他们都平安了,我答应您,从此消失。” “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要我答应你?” “因为我别无选择,因为您也别选择,他们需要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很会谈判,但是我不相信你。” “您不愿相信我,您只需要知道他们此刻都需要我,就好。” “需要你?你有没有发现你就是一道催命符,走到哪里克到哪里,专门克那些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人,我留你何用?”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前篇 “你这头犟驴,可真犟!我的大外孙昏迷不醒,景轩那孩子又命悬一线,夏氏集团危机四伏,眼下要紧的是孩子们都能平安,夏氏集团渡过危机,我们两家需要联手齐心协力一同渡过难过。至于这个孩子,我看着挺招人疼,她能同时让两个夏家好儿郎爱的死去活来的只能说明她身上的确有着特别之处,要知道夏家的两个孩子眼光不会差,尤其你的大孙子我的大外孙……所以,他们小一辈的感情纠葛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都老了,管不动了……这人世间的情爱最是难以掌控,它可以越过千山万水,万水千山,穿越时空也会跟那个有缘分的人走到一起……犟驴,你明白吗?若是兰亭还在世,她也不希望你这么固执下去。” 眼前的老头儿,目光变得茫然,先前冷漠的气息顿时消失不见。 “孩子,先去吃点东西,不用管他。”季老太爷目光慈祥的停留在我的脸上,笑着对我说,“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所以在对待感情上拖沓了一些,总是不懂得如何拒绝和接受,所以才走了那么多的弯路。你要记住,爱不是歉疚,不是补偿、更不是无谓的牺牲……你之所以表现出来的这么痛苦就是因为你太善良了,这个世界上有些感情不是因为你有心善就能得到善终的。行川那夜跟我谈到了你的事情,他说他爱你但是他不傻。他知道你们错过的这一年,你们之间的感情有了变化,但是他的心愿还是尊重你的心愿。他那样的一个孩子,无论何时何地他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别人。所以对于我而言我更愿意尊重我的外孙,既然你愿意留下来总不能不吃不喝的这样耗着,去吧……” 他的拐杖在地面上敲起了一连串‘哒哒’的声响,即使他容颜苍老依然掩盖不了他昔日也曾风华正茂过的其实。他对我说话的样子是那样的慈祥,言语那样的恳切,心胸如此的宽厚……我心底感动,泛起大片波澜。 我知道有种叫做被原谅的感受在我的心海里卷起了千层浪。说原谅很容易,做到却很难。即使做到心尖上也会有疤痕,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还会隔应的人不舒服。我只能说我很幸运,因为有这样开明仁爱的老者。 我对面前的两位老人深深的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去…… 我走的飞快,只因为我想逃离这样压抑十足的气氛。 我想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便是,夏家与季家的恩怨到此刻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电梯门一打开,一眼便看见韩灵芝手里提着几个餐盒从医院大厅里走过来。她似乎一眼没睡,脸色看起来挺差。 她对我招手,热情的打招呼:“吃了没?一起吧!” “他怎么样?”我对她微微点头,帮她提着包,“我听韩学长说他心绞痛疼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睡。” “嗯,吃了药也就睡了不到两小时,先前又醒了。”灵芝眼眸暗淡,眼底有着伤色,“他醒了就问你到哪儿去了?有没有过来看他?有没有哭?有没有吃?有没有喝……他一早就催我去买早餐,他说你昨夜没去看他肯定是有事给耽搁了,所以早上肯定会去看他,他怕你着急忙慌的过来连饭都顾不上吃,这不才指派我买了这么多东西……” “他操心的事儿可真多!”我笑了笑。 “是,他是够操心的,尤其是你的事他更乐此不疲。”韩灵芝去按楼层,她下巴的轮廓微尖,弧度柔和,她侧过脸来认真的看我,说,“我真担心他就那样死掉,太委屈。你说他苦等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头了,他却不行了。苏晴,你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他……真的,不然你会后悔,他会遗憾……” “好。”我抬手将散点的头发拢了拢,眼睛干涩的发痒。 “听说韩生是你的学长?”韩灵芝突然问道,“他人还不错,挺心细。就是他木了,有点傻乎乎的。” “男人傻点好,女人才会幸福。”楼层到了,我给她让开一条道让她先走,她也不跟我客气领先走在我的前面,我跟在她的身后不禁有些好奇的问,“他在追求你?” “嗯,估计韩特助没追求过女人,他只会问我韩小姐你吃了吗?喝了吗?然后我不说话,他消失一会儿再出现的时候手上便会多出不少吃的喝的……” 韩灵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着红晕,我想那大概就是被男人捧着的幸福,所以才会觉得甜蜜。 “挺好的,你若是能跟他走到一起,肯定会比现在幸福。” 她回头停下脚步对我挑眉:“这一次,我听景轩的,当然也听你的。因为你们的意见一致。” 她将手上的餐盒统统都让我拎着,将我胳膊上她的包给拿走,眯着眼睛对我说:“别人的男人我不愿意伺候了,你拿着东西进去吧,我得闪了。我得去找韩生,我刚出门的时候在楼梯口碰到他,他嘴角淤青一大片,我喊他他也不理我,头垂的死死的……” “嗯,你去吧!”我对她笑了笑,她不化妆的样子素净的有些天真,眼睛也很清澈,这样的女孩子怕是没几人不喜欢她的吧。 她转身急急的要走,步子飞洒自如,一如当年蹦跳在半山腰上的女子。 我不在期许永恒的爱情,一如我真的不在年少无知。经历过是是非非以后,大彻大悟反而来的更猛烈一些,只有放得下,才能拿得起眼前的感情,无论是对人的感情还是对旧事旧物的感情。 他房间的光亮黯淡,窗帘没有完全被拉开,这不像是他的风格,他是那样喜欢光束的人,我感到诧异的同时而有些小担心。 他的病来的突然,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会有犹豫、压抑、困惑、不甘心、甚至是惧怕……统统这些小情绪都将影响他的内心。他是那样情意绵绵的对我是说,他有孩子了而且还是我给他生的,他说他死而无憾了,人生得到满足了……可事实上,人大都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做不到那种无畏的坦然,也包括他。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面向着窗外背对着我。 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以至于我在他的身后站了数十分钟他都没有发觉。 窗户紧闭,帘子半掩,房间里的气氛又闷又暗。 他的手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窗台,很有节奏。 也就才两天的功夫,他的背影似乎消瘦了不少,头发也长长了一些,但整个人留给别人的侧影却十分柔和的好看。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长得好不好看,单看侧影便可以分辨出来,侧影的模样出奇的惹眼,那么这样的人注定是个风姿卓越的人物。 他有魅力,即使病着也不会影响他的魅力。 我在他身后发出了点响动,他回了神却没有回头。 他背对着我说:“灵芝,将夏氏近几年的财务报表给我整理出来,我下午就要。” 他可真是一刻功夫也停不下来了,我心底这样想。 “是我,灵芝出去了。”我向前一步,与他并肩站着。 他侧过脸看我,原本光洁的下巴蓄满了胡子。 “你瘦了。”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因为没有休息好他的眼帘下青灰一片,好在整个精神看起还算不错,至少看在我的眼里还说得过去。 他的手反握我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情意。 “你也瘦了。”他笑着说,将我拉入怀中,用劲拥着我,“这一年你好不容易在国外长了一点肉,这两天又瘦回去了。” “这样正好,不用减肥了。”我对他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他现在变的有些患得患失,说话语气委屈的像是在跟我撒娇,“昨天你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很担心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我想去找你,可我的心疼病又犯了,疼的我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好在你又回来了,我真怕我一觉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再也看不见你跟儿子了……苏苏,别离开我,陪陪我吧!” 我心底变的柔软,酸酸的很难过。 “好,我不离开你。”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顺手将帘子拉开,随着哗啦一声顿时阳光满溢。 他微眯着眼睛,抬手遮住阳光,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强光。 “灵芝买的早餐,我们一起吃。”我转身弯腰将餐盒逐一打开,有清淡米粥,也有蟹黄包子、还有蒸饺…… “好,我看着你吃。”他眯眼微笑,最近他总是爱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比他冷酷的样子要容易亲近许多,也好看很多,在某种意义上我更愿意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因为笑,代表着开心,代表着满足,所以笑比冷好,能暖人心窝也能暖自己的心窝。 “你是喝粥还是吃煎饺?”我将勺子放进他眼前的粥里,将煎饺也递到他的眼前。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要你。” “神经。”我说,“好好说话。”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中篇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他耸耸肩,表示无辜。 我大度,我不跟他计较:“你是要我喂你?” 我将他眼前的粥端过来,用小汤勺挖了一小勺递到他的嘴边,好心好意的去哄他,我知道他没有胃口:“啊,张嘴。” “我不想吃。”他撇过脸,躲到一边去。 “那我陪你好了,我也不想吃。”我说,顺便将粥放下。 他转过脸看我,他的眼窝凹下去了不少,先前玉树临风的样子因为这点关系大大打折了不少,我感到心疼。 “女人,你若是这样,我该如何才能放心的去?”他的眼底被满满的伤色所填满,说话的样子令人心碎极了。 “既然放心不下的去,那就努力的留下来看着我。”我将粥从新端起,挖了一勺递至他的嘴边,“即使没有胃口,好歹也吃一点。你这样不吃不喝,我心里难受。” “好。”他哑着嗓子轻哼了一声。 我一勺一勺的喂他,尽管他时不时的蹙着眉头不愿意吞咽,甚至在吃的中间干呕了几次,他还是坚持把粥喝完了。 我去找纸巾给他擦嘴,然后又找来他的剃须刀给他刮胡子,接着又打来水给他洗脸洗手…… 我在干这些活的时候,他中间眼眶湿润了几次,每一次都疼到了我的心底,疼的我强忍着眼底的悲伤,连一滴眼泪也不敢在他面前掉。 我总是那样的笑,我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在他面前,给他生的希望,我那样想就会那样做。 我给他收拾好了一切,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又恢复到了从前。 我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很满意,我找来镜子给他,让他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他笑我幼稚,镜子里的他却掩藏不了心底的满足与幸福。 他吃的很少,所以剩下的东西全让我一个人吃了,我想的很清楚我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因为此刻我必须强大起来,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足够抵挡住眼前的困难与压力。 他躺床上合上眼睛,我给他读财经报。 现在是资本寒冬期,不少投资企业爆冷,先前夏氏集团投资的几家O2O线上线下的电商企业纷纷倒闭,夏氏集团在此次冲击中损失了几千万,几千万对于目前夏氏集团来说也算是不少的冲击。夏氏集团的前途令人感到十分的担忧。 财经报读完了,他安排打电话给韩灵芝,让她尽快回公司将夏氏集团的财务情况逐一落实清楚,另外让韩生对外发布一次新闻媒体发布会,具体时间就定在元旦,他亲自出席。 “我不同意。”我打断他,他身体的情况不允许他操劳那么多繁琐的事物,即使要对外媒体做公关那也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傻瓜,我不出面怎么稳住人心?你知道夏氏集团最近的人员流动性多大?股东纷纷撤资,客户纷纷撤资……就是因为对外媒体的那些报道,搅乱了人心。我得出面告诉他们,我夏氏不会倒,夏景轩也不会倒。” “可我担心你。” “我都知道,但是夏氏若是没了,我的心血就没了,我的心血没了,你的生活保障就没了,顾里还那么小,我不想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母子沦落街头,我只想尽可能的给你们最好的,你明白吗?” “即使你一无所有,我也可以养得起你跟儿子。”我笑了笑,其实内心却苦涩的想失声痛哭。 “女人,我知道你有能力养活儿子,可那不一样,那是你给儿子的不是我给的。我只想负责我那部分的责任,包括对你的责任。这是我余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我乐此不疲的事情。” “你总是那样好强、霸道。”我说。 “你也很固执。”他笑了笑。 “我去安排。”我站起身子。 他拉我住我的手腕,拖至嘴边,心满意足的对我说:“女人,知道我最迷恋你什么地方吗?” 我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他,他的眼底正被一层水雾所覆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说:“不是因为你多漂亮,比你漂亮的女人我见过不少,睡了也不少。也不是因为你之前跟我说的求而不得,而是因为你的善良,你是个既有血性又有着善良的姑娘,你身上的气质一直吸引着我直到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睡过不少女人了不起啊?”我白了他一眼。 “你吃醋的样子,最是惹人怜爱。可怎么办呢,谁叫那个时候你不搭理我。”他还委屈。 “不搭理你,你就去找女人啊?这就是你的本事,还真爱我?全都是骗人的,若是真爱还能有心思去睡别的女人?真爱不得守身如玉吗?” 他撇嘴,笑的更甚:“你冤枉我了。那些女人都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我可没有去找她们。” “你不要脸,她们找你你就睡啊?你不睡她们,找你也没用。”我感到很诧异,我怎么会无聊到说出这样的话,我原来这么介意他身边的那些形形**的女人。 他心情大好,露出颇为得意的神采,他狡辩:“我有什么办法,你不搭理我,整日整夜伤我的心,伤到五脏六腑了,有美女脱光了送上门来,还不兴我发泄发泄?” “行,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尽早搭理你,害你睡了那么多的女人,你委屈死了。”我将他身后的枕头放平让他躺下,我不想同他狡辩,因为他的无赖我是见识过的。他床头边上医生嘱咐吃的药还在,我担心他漏吃了,不由关心的问他,“你药吃了吗?我喂你吃药?” “早上的吃了,这个是中午的。”他的眸色盈亮,嘴角微扬,“女人,这样真好!” “你快快的好起来,以后会比现在更好。”我的嗓子有些沙哑,因为心里承受的伤怀被无限的压抑着,总是难以让自己看起来真的那么风轻云淡。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明白,我们所拥有的亲情、友情、爱情,都不一定是长久的。所有外物带给我们的东西,都可能只是昨日的风,伴不了今日的雨,更吹不动明日的云。所以那些眼前的人和事最是值得花心思真心真意的对待,能多在一起一分钟的时间那便努力多在一起一分钟时间,分分秒秒都做到了珍惜,我想今后的遗憾至少不会那么强烈。 他抬手摩挲我的眉毛,因为他长年习武的习惯所以他的手其实一点也不柔软,厚厚的茧子膈应的皮肤生疼。 他仔细的看我,凤眼迷离,眉头紧锁,他心疼的对我说:“除了一张眼睛像我的女人,你把苏苏弄的面目全非,我感到难过极了。” 他虽然说话的样子在笑,可浑身散发来的悲伤气息却十分的逼人。 我笑着看他,哑着嗓子对他说:“不是我把苏苏弄的面目全非,是苏苏命里该有的劫难,老天嫉妒爱我的人太多,所以刻意过来惩罚我不懂珍惜爱人的心。所以,我后悔了。景轩,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后悔,你明白吗?因为我贪念太重,所以所有的罪责统统都降临在你们的头上来,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惩罚我的贪念……” 他打断我,指腹从我的眉心滑下,声音水色般的好听:“女人,你是傻瓜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允许你那样想,更不允许你那样难过,这些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怪我当初明明从黑鹰他们手里救下了你,因为自己的眷恋所以一直将你留在身边,一刻也不愿意你离开我半分。其实那个时候,我若是没有被你吸引,我大可以尽早就将你安排送了出去。如果当时我那样做,你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难过,是因为我的自私,我的贪欲,所以才造成了今天如此悲伤又令人尴尬的境遇,是我不好,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景轩,你是后悔遇上我了吗?”我眯眼看他,他的鼻子挺直,那真是个好看的男人,百看不厌。 “不,此生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幸运。我感谢自己如此短暂的一生,因为遇上了你,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牵挂,又什么是痛彻心扉,更知道什么是幸福……人生辛酸苦辣在我眼底都抵不过与你刹那华芳的苦恋,我苦苦的眷恋你一如我心底最甜蜜的幸福,这样的幸福是你给的,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女人,我很满足,只是在这条等爱的路上,最苦的不是我而是你,这让我想到你的辛苦,我的内仿佛疼的要撕裂了一般难以平复。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看着他眼底对我的深情,看着看着眼泪就跟着滚了出来,滚烫的眼泪跌落在他的手心,他手腕上微微用力一拽,我便跌入他的怀里,他的嘴唇凑近我的眼角,亲吻每一颗滚烫的眼泪。 “真苦。”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想就这样一辈子,天荒地老都不会觉得孤苦。” 我笑他:“你可以去演琼瑶阿姨里的苦情男一号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结局下 他白我一眼:“琼瑶阿姨是谁?谁说我苦情了?我苦的不是情,我苦的是对你的心疼。” 他胸膛的心跳很有力,砰砰的撞击在我的心海里,我想到顾里下午要出重症监护室,于是便抓过他的手,高兴的对他说:“儿子下午就转到普通病房了,等他好一些的时候,我带他过来看你。” 他的喉结微颤,眸子水润,最近一段时间他特别容易情绪失控,经常热泪盈眶像个迟暮的老人在回忆自觉一生似的敏感。 “好。我越看着你们,我越感到舍不得你们,恋恋红尘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心意吧。”他笑了笑,闭上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 “行川旧疾又复发了,比之前还要严重。”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将目前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昨夜我没有过来,是因为在守着他,他的二次开颅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我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从未有过的黑暗、荒芜、悲惨……景轩你们都要快快的好起来,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耳边没有他的声音,阳光投进来的一缕阳光正好漾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色渡上了一层金光,他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可他的嘴唇却是乌紫的,指尖变的冰凉。 我怕他成为我终身的遗憾,在我万般磨难以后,依然无可挽回地失去他。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冷静…… 我的眼泪仅仅湿润了一下,心也跟着痛了一下,下一秒便面无表情的去按床铃,去呼叫急救中心…… 我前面对他许过嫁人的承诺,不止一次。 我让他日日夜夜等了我那么久,终于等来了花开,却还未来得及彻底绽放,他就那样倒下了,虚幻耗空了他的一切,直到他的灵魂都觉得疼痛,痛到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他才换来我的一丝眷顾……爱是那样的不容易又令人感到着迷…… 医务人员将我驱赶了出去,上午的回廊里不再空旷,络绎不绝全都是人。 有人迎面撞在我的身上,我不会介意连头都不打算抬一下,仅仅我心里在想着事儿。 我手机铃声在此间响起,陌生号码。 电话被接通,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知道他是谁,他是行川的爷爷。 “行川醒了,要见你。”他长话短说。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那样沉重的声音只会让我下意识觉得没有好事情发生。 我快速挂上电话,一路向八楼逛奔……这中间撞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已经完全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只想知道他怎么了?他出了手术才没多久,这么快就清醒了,是因为彻底脱离了危险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情况?我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 重症监护室的VIP大门外,站着几个人,夏老爷面目悲伤,好像刚刚才哭过。 他见我过来,给我让开一条道,他说:“去吧,他撑着一口气,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轰的一声,我感觉天都塌了,直直的压在我的头顶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进去的时候,他的氧气罩已经被拔掉了,喉咙里的管子也彻底的被清了出去。 光影交织的画面里,我的视野模糊,他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睛没有合上。 他的脸色看上去蜡黄的没有血色。 “行川哥哥,我来了。”我轻声的唤他,来自心底最疲惫而又最柔软的声音。 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眨了一下,就一下便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轻滑了下来。 我眼睛湿润,他的手指微微滑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凑近脑袋,耳朵贴近他的嘴唇,我等他临终对我的交代。 他从未那样的虚弱过,虚弱的只剩下一丝游离的喘息,我抬手抚摸自己心脏的方向,那里疼的厉害却也空的厉害。 “你慢慢说,我都听着。”我的声音发颤。 他说话断断续续,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看,没有神采:“苏苏,我要走了……这一次是真的……” “行川哥哥……”我的眼帘模糊一片,入眼的全是他虚弱苍白的面孔,他的眼眸不再有光彩,空洞洞的没有交集。 “我很遗憾没能一直陪着你到老,更遗憾没能看到你走上幸福……苏苏,我要走了……我把我这短暂的一生都拿来了爱你,现在我爱不了了,我把我的心留下,让它代替我继续爱你。苏苏,我就要走了,弥留之际,我想了很多,我是该有多幸运,我娶了你作为我的妻子,走过千山万水,万水千山,我娶你的心愿达成了,苏苏我爱你……” “行川哥哥……” “不要哭,苏苏不要哭……”他艰难的呼吸吐气,手指只能微弱的动弹一下,更多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行川哥哥,苏苏也不能没有你,行川哥哥……” “过来,让我抱抱,抱一下就好……” 我努力倾着身子,尽可能将身子与他贴近,贴到他心跳的地方,感受来自他生命征程里最后的一丝温度。 “苏苏,把我的心……移植给他……给他……这样我就能……离你跟近了……就让我的心陪伴着你……看着你……幸福……” 他眼睛微微合上了一些,睫毛做了最后一丝颤动,便再也没了举动。 “医生……”我嘶声力竭的大叫了一声,便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我被挤兑到了另一侧,苍茫如野的灵魂此刻彻底失去了重心,像个游离在苦海无边的苦行僧一般快要溺死了过去。 “夏少奶奶,夏少爷快不行了,这是夏少爷的遗嘱,你签个字。”桑博士将手上的一纸遗书递到我的眼前,要求我签字。 我的嘴唇干涩,眼睛干涩,喉咙干涩,心也跟着枯萎的干涩……我的理智战胜了心底的悲恸。 我接过遗书,看也没有看便亲自执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少奶奶节哀……”我想这大概是桑博士能够想到最好的安慰我的语言了吧。 “心脏移植手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冷静再此刻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宜早不宜迟。”桑博士回头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男人,眸子里被无限的无力感所取代,“景轩少爷已经被接受了麻醉,在手术台上等着,他的情况也十分的糟糕,如果没有供体活不过三日,所以手术宜早不宜迟。” “好,你去安排。”我的声音听起来无限的苍凉。 在等待心脏移植手术的间隙,我的心直直的一路下坠,坠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我不在拼命的哭也不再拼命的一路难过,只那样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数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灵魂游离在他们的身侧,他们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便是我灵魂走到终结的那一刻…… ………… 两千一六年除夕,风大,雪大。 暮色浓重,郊区墓地的风瑟瑟的更冷。 “我跟他较劲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依靠着他的心活了下来。”黑夜中,他坐着轮椅,手捧着一束鲜艳的雏菊恭敬的放在他的墓碑边上,声音无限的感慨,“他的心原来跟我一样的疼,我们两个总是要有一个活下来照顾你,才能放心的去。” 我抬手抚摸墓碑上那样明媚的笑颜,虔诚的在心底勾勒出他原来的样子,心底泛起大片的波澜。 该走的人走了,该留下的人也都留下了,也就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浮萍往事似是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行川哥哥,我来看你了。我现在过的很好,顾里也很好,你牵挂的人都很好。你好吗?” “他会好的,有我替他活着呢。”身边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嘴角上扬,“也会由我替他照顾他的孩子,他的妻子……”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如看着梦境里的自己,心脏有一瞬间的窒息,感慨不过如过眼云烟,爱你的恨你的统统都将是你生命里的延续…… (全本完,有需要看番外的,请留言。) ------------ 外传 ------------ 番外 1 《错负流年》提笔太重,落笔太轻,陌陌深知不再会有《错负流年》2,所以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故事补个番外。 暖春十里,叶芽初生,四月中旬的香樟树正是落叶纷飞的季节。 窗外柏油马路两旁的香樟树叶子铺黄了一地。 苏晴背靠着窗台,她挨着这个窗户口足足站立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已经足够久了。 她最近总是痴迷于一段回忆,回忆的画面常常令她不得安眠,尤其是这个正值樱花烂熳的季节。 她有太多美好的记忆开始于这个时候,从最初芳华的爱恋在到后来的抵死缠绵都在这样的季节里开了花又枯了萎,苦了萎又开出了花。 她的身后是滚滚流淌的黄浦江,这里是后滩,是夏行川身前居住的地方:金湖水岸。 她住到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快一个月那么久。 那天,她在彼岸花开给他整理次日新闻发布会的礼服,他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她在厅堂里给他仔仔细细整理衣服的画面,远远的就是那样的一眼,看的他热泪盈眶。她的眼底藏着温柔,微微凸起的小腹将她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他最近总是那样痴迷的看她,怎么也看不够。他的目光微微看向女人的身后,在那张精巧的儿童床里,儿子顾里正酣然入梦。他眼底的光束变的浓郁,像一团化不开的雾气将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清楚,他有些好笑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最近不仅那样痴迷的看她,甚至开始吃起儿子的醋。儿子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霸占着她,这让他连一丝亲近她的机会也没有,他幸福甜蜜的同时微微有些吃味。 他向她走近,她手上为他准备的礼服已经熨帖妥当。 她不是一个贤内助,但最近她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她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他做一些小粥小菜,甚至还会给他捶捶发酸的后背,无论是哪一种举动都能掀起他心底无限的涟漪。 他心底窝起丝丝暖意,如初春里的阳光舒然恣意。 她抬头对他莞尔一笑,刹那间周围的齐齐光华都为之黯淡了下去。 他张开双臂将她困在怀里,下巴抵触在她的头顶,他对她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好。”她笑的温婉。 “现在,可以吗?”他低头看进她的眼底,那一潭澄澈的水潭里全是他的倒影。 “现在?可儿子还在睡觉。”她有犹豫。 “傻瓜,有管家,有阿姆,你怕什么?”他笑她傻,阿姆早在顾里出院以前,他便安排韩生将她接到了彼岸花开,他心里总觉得阿姆是最适合照顾孩子的心细人,另一方面眼前的女人一直念念不忘当初在深山老林的阿姆对她的照顾,所以他早早的便将阿姆接了过来。 “可儿子最近一直贪恋着我,我怕他醒来找不到我会哭。”她犹豫。 他心底有些吃味儿,说话带着委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过二人世界了。” “有吗?”她佯装的问,嘴角憋着笑意。 “走了。”他等不及她做出决定,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一如从前那般霸道。 车子行驶的很平稳,他那台宾利慕尚换成了宾利添越。车型骚包的一塌糊涂,无论开到哪里都跟车的主人一样惹眼夺目,光芒万丈。 车窗外的风景很熟悉,她不由的问出声:“这是去后滩的路线,景轩你带我去哪?” 他侧过脸看她,笑的温柔:“去金湖水岸,那里有他的气息,我突然早上很是想念那个地方,你说是不是他又回来了,长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她眸子倏然变的黯淡,仅仅黯淡了几秒钟的时间,她便笑了,她对他说:“是的,他回来了,就住在你的身体里面,所以我是个幸运而又幸福的女人,同时拥有世界两个最别致的爱恋。” 他的眼睛弯成一道弧线,眸子晶莹透亮。 她接着对他说:“景轩,我想搬过来住上一段时间。” 她没有对他说出原因,但是他都能够理解,他毫不犹豫的便点头答应了她,当天晚上她便没有再回去,直到今天。 她在窗台发呆的时候,他刚从楼顶采摘青菜回来,他将鞋套换下,围裙摘下,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他起的很早,只为了能早点去摆弄楼顶上的那一亩三分地。 他找人将楼顶的菜地从新翻新了一边,又找了几个策划人开了一家简艾的素食餐厅店,店铺里的一些蔬菜大都从这里运送出去,因为做的是精品,所以需要的量不多,楼顶的那些菜园子是足够需求的了。 阳光越在她的肩头,她最近失眠他是知道的。因为腹中的胎儿需要大量的营养,他最近总是在下班以后花很多心思去给她做一些可口的点心,只为了能让她多吃一口,哪怕是一口,他都觉得值了。 时间还很早,距离angel儿子的满月酒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怎么那么早就起了?”他问她。 她笑了笑:“睡不着,所以就起了。” “想吃点什么?”他问她。 她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的秀气:“我看你一早挑的青菜,不然就吃青菜粥吧。” “好。”他向她走近,将她揽入怀里,声音温暖,“angel儿子的满月酒,你不会忘了吧?” “不会,我还不老。”她笑了笑,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精巧的盒子,“看,礼物我都给她准备好了。” “是什么?”他有些好奇。 她笑的明媚,精神很好:“行川哥哥留下来的那枚耳钻,我想赠给她。” “那副耳钻,可是个好东西,价值连城,你舍得?”他对她挑眉。 “正因为珍贵,所以才舍得拿出来,我想行川哥哥是愿意看到我这么做的,你说呢?”她问他。 他眸子渐亮:“我想他是同意的。” “不过,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不是时常都能碰见,我身边的好东西可不多,这副耳钻我是颇有感情的。”她眸子微暗,似有不舍。 他笑了笑,似是听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揉搓她的双颊,温和的说道:“坏蛋,你是在怪我没有送好的礼物给你吗?” “怎么会?你送我的玉珏被你摔碎了,但鼻烟壶我可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呢。”她有些心虚的叫了起来。 ------------ 番外 2 他十分满意她的脸红,她的娇羞,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啄她的嘴唇。 原本也就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到最后被他刻意的放大发展成了一场意外的索欢。 许是他禁欲太久的原因,情迷之处他竟然忘记了她还是个孕妇的事实。 他在她的身体里肆意的颤抖,被浑浑噩噩的她及时制止了行动。 她脸上裹着满满的红晕,额际上被汗水丰盈,她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脸羞涩的更红。 “小心,别伤着孩子。”她的声音低如蚊蝇,可听在他的耳朵里倒像是欲拒还迎。 他哑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在她耳边亲吻,他努力保持平缓的节奏,小声的对她说:“我会的。不过书上说孕中期是可以的,所以我等不及了,苏苏。” 她的眼睛盛满了娇羞,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忽明忽暗的光影交织里全是他的气息。 他的精力一如从前般的热烈,她闭上眼睛能清楚感知到他在她身体里的炽热,久违的重合让深爱的两个人终于穿山涉世般的在这一刻身心与灵魂都融合到了一起,这大概就是幸福最好的诠释了吧。 ……………… Angel儿子的满月酒办的阔气,圈里圈外的人都一一请到了。 苏晴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夏景轩被一群商业圈里的人团团围住,根本就没时间顾得上她,所以她身边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酒店内的场面从来都是热闹的,自助餐点在长桌上任人取用,三文鱼被卷成花瓣的形状,盛放在雪白的餐具上。淡黄色的小点心逐一被摆放开来,零零散散的精美水果随之呼和。香槟红酒在剔透的长脚杯里散发着迷人的气息,穿着晚礼服的女人们你来我往混合着杂乱的香水味……苏晴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所以盘子里夹了几块食物便准备闪到僻静的地方自娱自乐,却不巧在转角的地方被迎面而来的莫漠碰个正着。 她们是一对命里带着针刺的女人,这样的刺随着时间的磨练以后反而变的平缓不再那样的尖锐了。 莫漠主动跟苏晴打招呼,苏晴也客气的对她回礼。 这是距离行川葬礼以后,她们首次的碰面。 “几个月了?”莫漠盯着她的肚子看,眸子温婉,没有戾气。 “四个多月。”她低头看了一眼微微凸起的肚子,苏晴从新抬起头盯着莫漠看,“你又蓄起了长发,这样挺好。听说你也有宝宝了,孕吐还习惯吗?” “还好,总算是能熬得过去。”莫漠眸子水亮,看人的时候似乎都在发光。 “他对你好吗?”苏晴突然有些八卦起来,“听说你们从矿难回来以后,他老实了很多,也体贴了很多。” “是啊,经过生死的人,总是要学会成长,他比从前要对我好,不会觉得我烦了,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这点,还是要谢谢你当初对我的指点。” 莫漠拉着苏晴的手,苏晴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家的那个呢?大表哥呢?”莫漠轻拍苏晴的手背,四下里去找夏景轩的身影。 “夏氏集团起死回生,需要公关的事宜很多,所以景轩尤其在这样的场合通常都是在给夏氏揽客。”苏晴不自觉的笑了笑。 莫漠不再追问,她的孕吐突然上来转身便向卫生间的方向跑去,苏晴远远的看着那抹小身影在跑的中途被那个熟悉的男人揽住双肩,放慢了速度,慢慢的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苏晴对着他们的背影暗自笑了笑,原来幸福的不止她自己,还有莫漠还有梁俊。 她的身后有人走过来,她很早就感知到了,是熟人。 Angel抱着儿子走过来,那孩子长得最是帅气的漂亮,相较之下,跟顾里不相上下。 苏晴想去抱孩子,Angel身子微微退后,她笑的明朗,眯着眼对苏晴说道:“孕妇不能抱孩子,这是规矩。” 苏晴暗自觉得好笑,只能眼馋的看着孩子,她想起来自己给Angel准备的礼物,便从包里拿了出来。 “这是给你的,也是行川哥哥给你的。”她笑着对Angel说。 Angel眸色渐暗,眼睛湿润了一些,打开盒子被眼前的光景所吸引。 她记得这副耳钻,是行川亲自在拍卖会上拍来的,当初花了不少价钱,她也在现场。当初她以为这副耳钻是他拿来送给她的订婚礼物,却不知道后来这副耳钻其实送给的是她。 周周转转了这么些年,这副耳钻还是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Angel不是个贪财的人,但是她很感谢苏晴能将这副耳钻赠给她,这对于Angel而言,这副耳钻代表着她对他最后的一丝纪念。 “谢谢!”Angel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动,只能简简单单的说出了谢谢。 桑博士在不远处召唤Angel去宾客区敬酒,Angel不好意思的对苏晴讪讪的点头,表示失陪。 苏晴微微弯起嘴角表示不不介意…… 苏晴的身后是一扇宽敞的大门,门外是霓虹闪烁的夜景,迷离璀璨的光华耀的整个城市风景无限。 她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高脚杯,笑的释然。 她很开心,这样的结局,夏氏从新走上了正轨,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处。 梁俊跟莫漠走到了一起,Angel与桑博士有了孩子;扬一最近钓了一个海归,现在正在巴黎度蜜月,人妖李猛跟他的妻子也复合了,小日子过的正是快活;晨晨,晨晨与蓝诺也不错,蓝诺出院了,恢复的很好,只是不能再跳舞也不能再画画了,但是她的心性却回到了从前,前不久他们才领了证……就连韩灵芝与韩生都领了结婚证……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日程拍的紧凑,需要出份子钱的地方不少,但这就是苏晴想要的幸福。 他从人群里老远就看到她站在门口失了神,他微微蹙着眉头与身边的商人逐一打了声招呼便急急的向她这边跑来。 他站在她的背后,静静的看着她。 她回过神,脸上带着光彩,幸福的笑容溢满嘴角,她对他说:“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过来,让我抱抱。”他对她说。 她不在害臊,轻巧的向他走近,他张开双臂将她用在怀里。 她闭上眼睛,感受来自他周身带给她的安逸。 她清楚的知道,一如他清楚的明白,此生只因眼前的人,而幸福一生。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