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作者公告 ------------ 【作者公告】 如果你是《原来是狼君》的读者,在看过这本书之后请积极参与互动(收藏评论打赏等,即使吐槽也欢迎! )。沐雪会统计所有的数据,在完本之际,沐雪会根据数据选取数十名读者并且在这部分读者中随机抽取幸运读者赠送沐雪亲手制作的古风首饰或其他神秘礼物。 不要做过无痕的大雁,让沐雪看到你们读过的痕迹。你们的支持就是沐雪的最大的动力! ------------ 【关于简介君】 一、最初的简介君: 他,妖王瞬; 她,神炼者雪姬; 他们曾许下“只要灵魂不灭便永生相依”的誓言。 然而,妖族内乱 他为救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她为救他违逆了天地的法则 于是 从此,她与他,再也不能共生于世! 这是违逆天地之道,命运予他们的最残酷的惩罚 千年后 他,转生为神君紫硕; 降落人间独守央山——他们初遇的地方 千年间 她,转生为各色的人; 混混沌沌流浪世间——渐渐失去的灵魂 转眼又是百年 他终于在人世间寻到她又一次的转生之身——梵雪依 然而,灵魂残损的梵雪依以不再是当初的雪姬 不能共存于世的命运 永生相依的誓言 她与他的未来 又将走向何方...... 二、借用姊妹篇的简介君: *一夜翻云覆雨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爱上我! 原来忘记一个人所需的时间是如此漫长,她已不愿再涉足任何男女情事。 如果一开始就不在乎,那么最后也就不用遗忘了吧…… *月色迷蒙,他再次从梦中惊醒,望着身边沉睡的她,喃喃道:原来上天让我遇见你,是为了要我偿还欠你的债! 对世间情爱早已失望的他,原想从此关闭心门,奈何遇见了她。 从此,他的心,便又有了缺口。 *诛妖台上,她早已无力反抗,听着别人口中念出的他给她的诛杀令,缓缓流出一行清泪,她本以为她不爱,却原来早已将他放入心中。 *灭魂阵中,他手握短刀刺入心口,生命最后一刻,浅浅微笑,吾还此魂于卿,愿卿永世不再坠入妖道,生生世世安好! (ps:雪姬系列《还卿魂一缕》雪姬卷简介) 三、最终简介君: 她是因违背天地法则而受罚的失忆女神; 这一世重生,她误得遍地桃花,却朵朵夭折; 第一朵,是青梅竹马的大师兄,拜堂之际,却被人搅了婚礼,师兄挂了; 第二朵,是跟姐姐成亲未遂的*准姐夫*,大婚前夕,却得知被算计,便卷财宝跑路了; 第三朵,是当朝二皇子,洞房花烛夜,却被二皇子的师傅紫硕神君拐跑了; 第四朵,便是这天帝第七子紫硕神君,本以为会是真命郎君,没想到又是一场幻梦。 当烈焰燃起,唤醒所有记忆,她看着他一头白发飘摇,微微一笑,原来,她命定的郎君,是狼君啊! (ps:有点儿模仿公子的十里桃花了) ------------ 【闲话】 额滴更新速度很慢,额醉了! 至今点击这么点儿,额更醉了! 审视了一遍之后,发现筱颜说的都对,情节进展慢,就得靠更新字数来缩短读者的阅读感受时间。 容我慢慢挣扎从蜗牛变成火箭。 还有关于我家慕容离,我再说一次,如果没有看过雪姬系列的话【目前雪姬系列已有《妖女雪姬系列之不了情》《伊人乱江山》(注:伊人暂时太监了)和《原来是狼君》】,其实你第二部是看不懂第二卷的,因为我重新yy了慕容离。 小说里很多人都写长生嘛!但是我想写的如果真能长生的话,那一定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雪姬长生不灭,但她曾经最爱的慕容离却永远死去,离开她。 这种永远不再来的痛是锥心的。 但沐雪很喜欢慕容离,其实我写第二卷是因为我也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慕容离也获得了永生,妖瞬和慕容离一同出现在雪姬的面前,她会怎么选择。 如果慕容离不死,雪姬会和他永远“一双人”地活下去,爱下去。然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慕容离死了,千万年的孤寂中,妖瞬,是另一个雪姬想要与之永远相依下去的人。 如果慕容离不死,就不会有妖瞬闯进雪姬的心里,然而,他曾经终究是死了。 如今再回来,雪姬到底该怎么选择? ********* @_@好像说了一堆废话,总之三个意思:第一,沐雪努力从蜗牛变火箭;第二,希望点击也从蜗牛变火箭;第三,没看过雪姬系列的请暂时忽略第二卷。 ------------ 【入V章节说明】 3月份,《原来是狼君》就要上架了,说实在的,申请了入v的当天,沐雪就后悔了。 大家或许也都发现了,男主人公是化身为紫硕神君的妖王瞬,但至今紫硕神君(妖王瞬)都还没有登场,如今这种进度,沐雪是万万不敢让第一卷入V的。 所以从3月份的入v章节将会是【恨相逢】卷。第一卷仍会上传免费章节。 因为入v,为了联赛,沐雪顿感压力山大,还望大家给点儿打赏订阅,让沐雪动力满满! !! ------------ 【排榜】美男出场惊艳榜 沐雪无聊,对雪姬系列《原来是狼君》中的帅哥们做个出场惊艳度! 【按照本文出场顺序】 1、紫硕神君 惊艳程度:5颗星 说明:灵魂为妖瞬。发色和眸色太美了,长相么……自然抵不过有六界第一美人之称的妖瞬本尊。 文中出场描写: 有风从身后的桦林吹来,吹动了他身披的白色斗篷,一缕紫色的头发从斗篷里跳了出来,在空中肆意的飘荡,他抬手捋起飞舞的头发,抚顺在胸前。 2、冬寒 惊艳程度:1颗星 说明:冬寒一出场就自断一臂,果断刚毅是有了,可与惊艳相比,说惊吓更适合。。 文中出场描写: 越往山里走,道路越是崎岖,偶尔听到几声狼哞或其他野兽的叫声,十几个弟子中有些胆小的感到害怕了,便开口说道:“师兄,夜里山中很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 冬寒眉头一皱,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我知道山里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二小姐。” …… 正持剑警惕着望着四周的冬寒忽然痛呼一声,他感到胳膊传来一阵剧痛,痛的钻心,他当机立断扬起手中长剑果断的朝着自己的胳膊砍去。 3、尚早 惊艳程度:3颗星 说明:翩翩佳公子 文中出场描写: 对面马车的车帘从内掀开,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从马车内探出头来,一身蓝衣素雅淡爽,腰间佩一弯刀,几分英气,几分儒雅。 4、千皇 惊艳程度:4颗星 说明:颜值拉升了等级 文中出场描写: 百媚阁的一间雅房之内,一个敞着衣襟坐拥美女的妖娆男子,无意间撇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妖娆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双眼一直盯着外面的高墙,微微扬起的嘴角昭示着他的兴致。 5、简优 惊艳程度:5颗星 说明:场景是非常重要滴! 文中出场描写: 窗户是开着的,一阵清风从外吹来,吹动了紫纱帐,雪姬看到纱帐后一个正在沐浴的美背,雪姬连忙道:“对不起,姑娘。” …… “你是怎么进来的?” 只见水汽氤氲中,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其中,散开的黑发沾了水汽,像水蛇一般紧贴着男子的脸颊和胸口。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持续更新……】 ------------ 致敬汪先生:可曾有一句诗打动你? 我不去想 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热爱生命》 人生在世,无论你是才华超群的艺术家还是聪明绝顶的科学家,谁都敌不过百年寿命。 今日凌晨两点十分,诗人汪国真去世了。 在此之前,听过许多大家逝世的消息。 季羡林、邵逸夫、加西亚马尔克斯。 听到这些巨星去世的消息时,只是感到惋惜,然而,当听到汪国真先生去世的消息时,眼泪哗地掉了下来。 意志倒下的时候 生命也就不再屹立 歪歪斜斜的身影 又怎耐得 秋叶萧瑟晚来风急地 垂下头颅 只是为了让思想扬起 你若有一个不屈的灵魂 脚下,就会有一片坚实的土地 无论走向何方 都会有无数双眼睛跟随着你 从别人那里 我们认识了自己意志倒下的时候 生命也就不再屹立 歪歪斜斜的身影 又怎耐得 秋叶萧瑟晚来风急地 垂下头颅 只是为了让思想扬起 你若有一个不屈的灵魂 脚下,就会有一片坚实的土地 无论走向何方 都会有无数双眼睛跟随着你 从别人那里 我们认识了自己 ——《旅程》 这首《旅程》是我读的第一首汪国真先生的诗,那时年幼,尚不懂其中含义,只是莫名的喜欢,喜欢这首诗中透露出的那份崇高。 希望你活的潇洒 不要走不出从前的篱笆 把目光朝向未来 不要总牵挂昨日的黄花 失去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是你把它想成了最美的图画 前面的路上还有许多风景 不要耽搁快迈出生活的步伐 把目光朝向未来 不要耽搁快迈出生活的步伐 ——《希望你活的潇洒》 汪国真的诗总是透露着积极的向上的精神,给人以勇气。 沐雪不是有才的文人,想写点儿什么悼念,却是写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诵读那些喜欢的诗句。 我知道,当你拭干面颊上的泪水 你会灿然一笑 那时,我会轻轻对你说 走吧,你看 槐花正香,月色正明 …… 可曾有一首诗打动过你? 可曾有一个诗人让你深深铭记? 我们有幸与巨星共生一个时代,却遗憾不曾谋面又闻巨星陨落。 唯有谨记那些触动心灵的诗句。 ------------ 第一卷:共生 ------------ *前言 白云苍狗,岁月悠悠。 三千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当年使整个六界为之一震的千沙途之战已逐渐被世人淡忘。 只有他,也只有他,在苏醒后的一千多年来,偶尔来到此地,踩在早已被卫水冲掉血迹的白沙上,遥想当年。 遥想…… 那个女子! 有风从身后的桦林吹来,吹动了他身披的白色斗篷,一缕紫色的头发从斗篷里跳了出来,在空中肆意的飘荡,他抬手捋起飞舞的头发,抚顺在胸前。 此时已是仲秋了,寒风吹得越发急了,一片树叶从身后飘来落到了面前的卫水之中。 树叶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向东流去。 时如逝水,一去不回,时间的流永远不会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在随之改变,那这世间,究竟什么才是永恒? 当年,她便是站在这卫水之畔,于风中回眸,笑问他:瞬,你说这世间,可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他曾以为,她,是永恒的。 耳边犹然有她的低吟:只要此生灵魂不灭,便与瞬永世相依。 然而,眨眼之间,同样是在这千沙途,冥帝辛协助虎王桀叛乱,数以百万计的军队集结在此,那是妖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内乱。 不眠不休的厮杀,血气蔽日,染遍层云,浸透白沙,伏地之尸,堆积如山,置于卫水之中,阻塞截流,浩荡的杀气直冲云霄,震颤六界。 她以人类之躯,傲然立于群妖众鬼的刀锋剑刃之上,如凛冽寒风似酷寒白雪,掌夺生死杀伐,然而……她终究是人类之躯。 在虎王桀施展出“王者之印”重伤她之后,他第一次逆了她的意思,再次发动“映月之术”将她所承受的攻击悉数转移到自己身上,如此一来,却也给了冥帝辛伤他的机会。 她曾说过:我不会为瞬去死。 他太相信她了,以至于这一句,他也信了,而他却忽略了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就如当年三途河畔,面对苏浅的残魂,她做出的舍弃生命的决断。 秋风吹得桦树林哗啦作响,枯叶挣脱枝桠,旋舞着飘过他的身旁,他伸出手,接住一片枯叶。 手指轻轻一捻,干枯的没有一点儿水分的叶子便化作了碎屑飘散了,手中,只剩下叶子的粗壮脉络。 曾经,他是厌倦这世界的。 苏浅死后,生,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复仇所需的条件。 直到央山之上,遇到她。 粗麻布衣,竹编背篓,身边环绕着淡淡的草药香,那一刻,他觉得她像极了苏浅,却也仅是初见的一瞬间。 她是与苏浅截然不同的女子,就连身上的药香都迥然相异,浓郁的尘俗气息如何都掩盖不了她眸中的那片雪原,不惹尘埃的洁白,孤独漠然的冷傲。 这样的眸与他的眼有多少的相似? 似是冥冥中的注定,早已淡漠无痕的心,再次生出眷恋。 千沙途之战,当冥帝辛的“幻灵镰刀”在他头顶举起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份眷恋的深,他抬眸,不远处是她被虎妖包围的巍巍欲倾的身影。 六界传言,千沙途一战,冥帝辛和妖王瞬同归于尽。 只有他知道,妖王瞬还活着,他还活着! 一直以来,天帝都想要降服其他五界,尊他神界为六界之主,他自然不会放过妖族内乱这绝佳的时机,于是便派遣自己的小儿子紫硕神君率领五十万神兵前往千沙途,想收渔翁之利,一举降服妖界。 然而,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紫硕神君赶到后,妖、冥、神三界共计一百三十万的大军竟在短短七日内,被人屠杀殆尽,伏尸百万。 此事玄机,六界之中,无人猜透,直到他从沉睡中醒来看到金碧辉煌的天宫,看到自己的满头紫发。 在那一瞬间,他全都懂了。 两千年,他足足沉睡了两千年。 那两千年间,神、冥、魔三界争相蚕食妖界,数百种妖族先后叛逃或被灭,自此,妖界名存实亡。 然而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天下分合,六界存亡,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当年那个以一己之力屠尽妖、冥、神三界大军的女子,那个违逆天地之道为他聚魂重生的女子。 苏醒第三天,他便奏请天帝辞别神界谪居人界央山羽宿宫——他们初遇的地方。 央山仍旧青葱,历经千年而不改。 日东出,月西落,他在人世寻寻觅觅一千余年,却找不到她半抹身影。 当年满山坡妖冶如火的曼珠沙华已在奈何桥边燃成灰烬,难道,这皎若月光的莹莹白雪也要在岁月中消融? 手中的枯叶已全部被捻做微屑,脉络亦然,他立于千沙途上,仰天长叹:这世间,究竟什么才是永恒? 岁月悠长,他已回不到过去,所爱、所恨、所承担,都已画上了终结的句号。她的存在,已成为他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 她是历世修神的神练者,生死轮回而灵魂不灭,三千多年间,六界中并无鬼祭出世的消息,鬼祭是与她签订灵魂契约的神兵,鬼祭不出,说明契约还在,契约还在,就代表她还活着。 然而,自他转醒到如今已经一千多年了,他在世间寻觅已经一千多年了,仍不见她半抹身影,究竟要多少个一千年,她才会回到央山?究竟要多少个一千年,他才能在这混沌世间寻觅到她的身影? ------------ *第001章:纵然相逢却不识 苍云大陆的南部,是连绵数千里的群山,林木繁密,河溪纵横。 秋风一阵阵吹来,将层林尽染。落日西斜,照射出天边一片片瑰丽的云霞,整个苍云南部,此时就像是一副安静的富丽缤纷的油画。 随着太阳的逐渐西落,天边彩霞也逐渐退了颜色。一片暮色下,山林一改白日的梦幻多了几分翳翳阴森。 丛林中,一只有力的爪踏在堆积的落叶上,爪的主人正贪婪而饥饿的紧盯着前方。 一个穿着锦缎却满身灰尘的少女一动不动的倒在林中。 围在四周的狼群一步步地试探着向前,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少女就要成为狼群的晚餐…… 少女睁开双眼的时候,一片秋叶正从头顶的树梢落下,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她的身旁。 “窣……” 耳边传来一声踏碎枯叶的轻响,少女连忙坐起身,看到数匹狼正在靠近,生物的本能令她感到一丝惊惧,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后缩了一缩。 “呲——” 围在少女身后的群狼兴奋地咧着嘴露出了尖锐的利齿,听到声音的她慌忙回顾,看到身后的群狼之后立刻起身,紧张地望着围在身边的狼群。 狼群一步步地试探性的向着少女走进,她惶然四顾,希望能看到有什么人。然而,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偶尔有一阵风吹来,飘下几片树叶。 深林寂静。 狼群步步紧逼,少女频频后退。 也许是确认了少女的孤立无援,没有反抗之力,原本缓慢地走在最前的头狼,后腿忽然发力,向少女扑去。 头狼的前扑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余的狼紧跟着一同朝少女扑来。 周围的狼一同扑来形成围攻之势,而她自己又无处躲避,眼看头狼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来,情急之下,少女本能的抬起右手挡在了前方。 忽然一道黑芒亮起,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在少女抬起抵抗的刹那,多出来一柄通体漆黑的流线型短刀——散发着幽然的冷光。 飞扑过来的头狼一嘴咬住了刀身,锋利的狼牙别在了黑色的刀刃上。 见此一幕,少女也顾不上思考这突然冒出来的短刀,立刻用力一甩手,将头狼甩到了一边。头狼朝着围攻上前的狼群摔过去,周围的狼立刻纷纷散开,让出一块空地来。 头狼落到地上,爪子在地上抓出四道长长的痕迹。 群狼见此,一时全部停止了上前。 少女便趁着这须臾片刻,慌不择路的朝着林中跑去。见猎物逃跑,狼群立刻拔腿追了上来。 少女拼命的往前跑不敢回头,身旁的树木急速地向身后划去,而那长了四条腿的猛兽远比她更疾速,更何况是在他们熟悉的丛林中。 很快,狼群便追了上来与少女并肩而行。 山林中根本就没有路,少女跑的磕磕绊绊,狼群很快便跑到了她的前方。 看着近在咫尺的狼群,少女心中不由得感到惊慌,慌乱之下,便也就没有注意到脚下凸起的树根。 正在奋力奔跑的少女忽然被树根绊到,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握在手中的短刀也摔落在地。 追上来的狼群立刻又形成围攻之势,这一次群狼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朝着少女扑来。 看着身边腾起的黑影,她伸出手想要够摔落在前方的短刀,却差了那么一点儿。 “嗷——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狼哞,这声狼哞与一般的狼哞有些不太一样,它不太像是狼的声音,而更像是人的声音。 原本做进攻势的群狼瞬间全部停了下来,一双双饥饿凶残的眼睛贪恋不舍的在少女的身上扫荡了几圈后,竟然转身离开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离去的狼群,感到无比惊奇,很是不明所以也很是庆幸,但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狼群,直到确认群狼的身影彻底隐没在丛林,她那条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狼群离开后,少女便站起了身,她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枯叶,想要去捡刚才掉落的短刀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短刀不见了。 刚才短刀掉落的地方除了枯叶什么都没有。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当少女的目光离开地上的枯叶再次抬眸的时候,发现前方林中多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紫色的长发随着秋风轻轻飘动,月白色的衣袂也随风而舞,萧萧肃肃,灼灼风华。 片刻之前,原本身在千沙途的妖瞬忽然发现腰间的冥尘闪现出黑芒。 冥尘、鬼祭本是冥界一对双生神兵,能够互相感应,当年冥辛赠冥尘予他以做定情,后来他将冥辛封印于妖界梓凌洞后得到了鬼祭,后将鬼祭转赠白雪,自从三千年前千沙途一战她下落不明之后,鬼祭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妖瞬曾试着用冥尘感应鬼祭,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冥尘忽然感应到鬼祭的动静,妖瞬便立即以冥尘和鬼祭做链,施展瞬移来到了鬼祭的所在地——这片山林。 他来到林中的时候,正好看到狼群围攻一个少女,他知少女十有八九便是白雪,便发出命令让狼群离去,他虽然已经不是狼妖之身,但同类的语言,强者的威严还是有的。 纷扬的秋叶中,妖瞬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面对忽然出现的妖瞬,少女满腹狐疑,她注意到妖瞬的腰间挎着一柄无鞘的短刀,刀身乌黑散发着幽然的冷光——与刚才消失的短刀一模一样。 “你是谁?”少女眉头轻颦,朝着妖瞬开口道。 妖瞬当即一怔,顿住了身形,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一张陌生的面孔,面孔的主人正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秋叶挣脱树枝的羁绊随着秋风缤纷而下,轻柔地落在地上。 妖瞬和她就这样隔着凋零的落叶久久地对望着。 犹记当年他们相遇之初,妖瞬以狼躯相对。后来再遇之时,只看了一眼,白雪便认出了化为人身的妖瞬。 然而如今,他们四目相对,一个是哀伤,一个是茫然。 她的样子不是当年白雪的模样,这是预料之中的。妖瞬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身上的气息和白雪的不同,却与白雪一样的熟悉,他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寻觅了千年的那个女子。 妖瞬盯着少女一动不动,她有些怯怯的后退了两步,戒备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妖瞬再次一怔,沉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吾是瞬,是瞬呐!当年,你将吾的灵魂引到紫硕的身上,你忘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瞬?什么紫硕?”少女疑惑的望着妖瞬,问道,“你……认错认了吧?” 轻淡的话语在妖瞬的心中掀起一阵飓风,林中枯叶随着微风不断的飘落,一如他飘零的心。沉默良久,妖瞬眸中的哀伤终于淡淡散去,最后只剩下如秋水般微寒,他深深叹息道:“雪,你已忘了我!” 少女却是更加茫然,她一脸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俊美近乎妖的男子,心想:雪,是在叫她吗? 妖瞬内心倍感凄然,他寻寻觅觅千余年,没想到,竟寻了一个纵然相逢却不识的下场。 秋风瑟瑟,扬起了少女额前的碎发,妖瞬伸出手,想要为她理一下头发,刚刚触及她的额头,少女便不适应地向后一缩。看到她闪躲的动作,妖瞬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只要此生灵魂不灭,便与瞬永生相依。” 妖瞬的眼前浮现出当初白雪在说这句话时那带笑的脸庞,那是又一个月圆,冥帝种在他身上的咒印再次发作而丧失了全部理性,几乎伤她致死。清晨他清醒后见她一身血污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以为当年害死苏浅的噩梦再次重演,他怕极了,真的怕极了,他抱着她失声痛哭,她却在他怀中悠悠转醒,笑着对他说出了这句话:“只要此生灵魂不灭,便于瞬永生相依。” 因神练者的缘故而灵魂不断进行转生的她,这一诺永生,便是永远,便是生生世世无尽头。 自千沙途一战后,她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那句诺言,却像这秋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忘记他的名字,忘记她曾许给他的诺言,忘记他们曾经共度的时光,忘记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忘记过去的一切,他对她而言,和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记得过去,那过去发生的一切,和没发生过又有什么区别? 妖瞬最终长叹一声,拂袖离去,离去的身影不带一分的犹疑。转身而去的妖瞬带起一丝微风,拂来一片凉意。少女忽然感觉到一股由心而生的悲凉,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叫住他:“喂!” 然而妖瞬并没有像曾经那样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立刻赶来她的身旁,而她自己,也记不得曾经……有那么一段曾经。 看着妖瞬那略显孤清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少女一脸疑惑的抚上心口:为什么这里,会感到悲凉? ------------ *第002章:茫然不知经年事 太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黑夜降临,林中更是尤其的暗,环抱交错的枝桠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漆黑诡异的鬼爪一般。 一阵冷风吹来,少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抱着双臂,心里想着:还是先回去吧,万一那狼群再回来可就惨了。 然而当她抬起脚的时候,忽然愣住了,时至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完全不知该往何处走。 甚至,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少女低头打量着自己,脚上绣着牡丹的绣花鞋是陌生的,身上穿的沾了尘土的锦袍是陌生的,腰间佩戴的香包是陌生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就连盘起的发式都是陌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更加茫然了,脑中一片空白,努力的想要回想起什么,然而脑袋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没有任何记忆。 这样的茫然令她感到害怕,她抱膝蹲在一颗树下,沮丧不已。 一个人,怎么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她想起刚刚离去的紫发男子,他叫她雪。 雪,那是她的名字吗? “喂,瞬?你还在吗?告诉我,我是谁?瞬?”少女站起身朝着林中大喊,然而不论她怎么喊,林中再没有出现那抹紫色的身影。 他是真的走了! 少女重新坐下,孤独伴随着眼前的黑夜一点点将她吞噬,她倍感无助的抱起双膝,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夜越来越浓了,而林中,却逐渐亮了起来,天边一轮宛如银盘的圆月高高地悬挂起来。 月光透过干枯的枝桠透进林中,枯叶落尽的树下尤其的明亮。 山林中,有比月光更亮的火光亮起,流云宗的弟子们人手一支火把走进了山林。 “二——小——姐——”他们不断的朝四周呼喊着。 流云宗宗主的侧室兰熙夹在清一色的男弟子中,尤其的显眼,山路坎坷,她步履蹒跚地跟在人群中,不断地叫着:“雪……依……” 兰熙的嗓子喊得哑了,连发髻都散乱了,她仍是一个劲地高声呼喊着。在一个母亲的眼中,没有什么事比自己孩子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了。 月亮出来的时候,便是山里野兽出没的时候,这个时候还呆在山里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几乎每一个流云宗弟子都皱着眉头,也许他们并不是在担心流云宗二小姐梵雪依,而是在担心自己在这林中是不是安全。 今日清晨的时候,流云宗的大小姐梵紫依要去山里祭拜神明,虽然流云宗宗主梵青云并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却阻止不了他的女儿对他们的崇拜。 就在梵紫依换好衣服带了香准备出门的时候,二小姐梵雪依忽然出现拉住她的袖子央求着她带自己一起去。 梵紫依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痴呆的妹妹,平日里也总是想尽办法捉弄她,每次看到她着急的呼喊乱叫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特别好玩儿。 而这一次,她没有再觉得好玩,而是厌恶,因为梵雪依那双刚刚抓了泥巴玩儿的脏兮兮的手就抓在她新做的袍子上。 兰熙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把梵雪依拽到自己身后,一个劲地朝梵紫依道歉。 出人意料的事,梵紫依竟然朝着兰熙笑了起来,态度也是从未见过的温和:“既然雪依想去,我就带她去吧!” 兰熙讶然的看着梵雪依,满脸的不可置信。 见她不相信,梵紫依也不高兴了,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不悦的撇撇嘴:“怕我吃了她啊,不去算了。” 看到梵紫依一个人转身出门朝停在门外的马车走去,梵雪依不高兴了,拽着兰熙的袖子一个劲地哭嚷。 兰熙坳不过梵雪依,也难得见梵紫依对她们母女露出和善,一犹豫,便也就答应了。 谁知到了下午,马车回到流云宗的时候,只有梵紫依一个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兰熙见不到梵雪依,便问道:“雪依呢?” 只见梵紫依脸一扬,傲慢无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 一句话给兰熙浇了个透心凉,她惴惴不安的将此事告诉了梵青云,带了十几名弟子出来找梵雪依。 他们沿着山路找了个来回都没有看到梵雪依,兰熙心中不安,非要进山找不可,她仅仅是个侧室,流云宗上下虽然尊称她一句兰夫人确实什么权力威信都没有的。 最后众弟子进山来找,还是听了他们大师兄冬寒的话。 梵青云无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谁都知道冬寒是梵青云找的继承人,所以在整个流云宗,几乎没有人会违背他说的话。 越往山里走,道路越是崎岖,偶尔听到几声狼哞或其他野兽的叫声,十几个弟子中有些胆小的感到害怕了,便开口说道:“师兄,夜里山中很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 冬寒眉头一皱,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我知道山里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二小姐。” “可是,大师兄,再呆下去,恐怕我们也会有危险啊!”一个身形瘦弱的弟子诺诺地说道。 冬寒瞪了这个弟子一眼,很是不悦:“跟随师父学剑三载,居然还惧怕这山中野兽?” 野兽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隐匿在山林中的妖。瘦弱弟子本想这样说,却被冬寒凌厉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不敢开口。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众人又往山里走的更深,一声声呼喊在山林里此起彼伏。 独自一人呆在林中的少女远远地便看到了火光,人类是群居的动物,这是根植在所有人类灵魂深处的种族记忆,她一个人在林中呆的久了,看到人,不由得心生亲切。 少女懵然地站起身朝着火光走过去。 “二……小……姐!” 一声声喊声也越来越近,终于有一片火光找到了少女的脸上,在看到她之后,立刻有人大叫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 已听说了找到了,所有的人立刻快速围了上来,一支支不断凑上来,照的晃眼,少女不禁抬手挡住了眼睛。 兰熙扒开人群走了进来,看到完好的少女,激动的热泪盈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她。 ------------ *第003章:众人下山遭袭击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吓死娘了。” 任由兰熙抱着她恸情大哭,少女木然的站在原地,此刻的她脑中仍旧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这妇人是谁。 感受到少女僵直的身体,兰熙很是紧张地松开她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是摸她的脸又是扳着她的身子看她有没有受伤。在看到少女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之后,兰熙更加疑惑也更加担忧了。 “雪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茫然地看着兰熙真诚的眼睛,直到确认她口中所说的雪依就是指自己,方才点点头,说道:“我……我没事!” 看到梵雪依没事,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冬寒走上前去说道:“兰夫人,二小姐,我们回去吧!” 兰熙点了点头,人都找到了,有什么事回去再问也不迟。再说这山中,到了夜里确实不安全。 于是冬寒便举了举火把示意众人下山,围在周围的流云宗弟子见终于能够回去了,也纷纷举着火把嚷嚷道:“回去啦回去啦!” 梵雪依任由兰熙紧紧拽着她的手,跟着众人一起下山。 夜更深了。 冬寒和三名弟子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还有七八个弟子在后面断后,将兰熙和梵雪依护在中间。 一路上,梵雪依都漠然的走着,其实她心中疑惑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出现而减去半分,反而更多。 但是梵雪依什么都没问,只是漠然地跟着众人,她看着前侧方兰熙的身影,这个拉着她手的妇人,是她的娘亲吗?为什么她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感觉,她用那含泪的眼担忧的望着她的时候,她觉得感动,感动之中,却还有一种心酸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上山时四处寻找,下山时是一心下山,所以速度比起上山时,快了许多,一行人很快便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山下宽敞的大路上。道路笔直地申往前方,众人沿着道路向前方走去。 月亮渐渐升的更高了,月光照亮了整片山野,为万物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显得极其梦幻。 “嗷——呜——” 身后刚刚走出来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狼啸,紧接着无数匹狼叫了起来,一时间,狼哞声此起彼伏。 今晚,是满月呢! 刚才那个提议下山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用手拉了拉衣领,嘴里嘟囔了一句:“满月之夜,群妖乱出,亏得我们找到了人,要是再找下去……” 一阵风忽然吹来,火把上的火苗摇晃了两下,那弟子又打了个哆嗦,闭上嘴不说话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异常的阴冷,梵雪依忽然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她警惕地望着四周告诫众人:“大家小心。” 看到梵雪依一脸戒备紧张,兰熙担心的问道:“雪依,怎么了?” 就在兰熙说话的时候,梵雪依感到那股阴冷朝着这边直扑而来,她下意识的推开了身边的兰熙。 “小心!” 梵雪依推着兰熙和兰熙一起倒在了路上。 不明所以的众弟子正感到惊讶,甚至有人心里开始嗤笑,以为是他们的二小姐傻劲又犯了。 兰熙刚刚站立的地方忽然扬起了尘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落到地上一样。 众弟子看到这一幕,立刻紧张的拔起了腰间的佩剑,没有谁到了此时还以为是梵雪依犯傻,一个个握着长剑戒备的望着地上。 然而地上,什么都没有! ------------ *第004章:巧施毒计引虫怪 除了远处不断响起的狼嚎,近处一片寂静,静到可以听到空气进出鼻腔肺腑的呼吸声。 “啊!!!”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一名流云宗弟子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火把和佩剑一同落到地上,他本人也倒在地上抽搐不已,脸上是极其恐惧和痛苦的神色。 众人不明所以,戒备的站在一边看着他脚腿乱蹬不敢向前。 那名弟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很快就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冬寒望着四周,呵斥道:“何方妖怪,出来。” 众弟子见此,一些胆子较大的把火把交给身边的人,掐起剑诀,发动了剑势,瞬时间,各色的幽光四起,在银白的月色下,显得极其瑰丽,剑气四起。 然而妖怪怎会因为他们喊了一声就乖乖亮相呢? “啊!!” 正持剑警惕着望着四周的冬寒忽然痛呼一声,他感到胳膊传来一阵剧痛,痛的钻心,他当机立断扬起手中长剑果断的朝着自己的胳膊砍去。 长剑切断骨肉,手臂立刻掉在了地上,鲜血从断臂处涌出来,冬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掉落在地上的手臂如同刚才那名死去的弟子一样,顷刻之间,变成了皮包骨。 “你没事吧?”梵雪依看到有人受伤,便走了过来。 冬寒的脸色因为痛苦而纠结在一起,他咬着牙朝梵雪依摇了摇头。 鲜血不断的往外流,很快便将冬寒的衣衫染得一片红。梵雪依伸手抓在一片干净的衣角,用力一扯,扯下一块布来,开始为冬寒包扎伤口。 众人突然遇到这种变故,胆子小的早已吓得不能说话,而他们印象中,一直痴痴傻傻的二小姐,此刻竟然无比镇定的为他们的大师兄包扎伤口,不由得大吃一惊。 兰熙尤甚。 距离梵雪依最近的冬寒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此时,梵雪依那双沉静的黑眸就在眼前,他也将梵雪依的每一个动作清楚地收入眼中。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有条不紊的为他包扎伤口的人竟是流云宗的二小姐梵雪依。 伤口在臂根,包扎的时候难免要绕过冬寒的身体,梵雪依始终神色泰然,完全没有半分男女授受不亲的尴尬。 由于巨大的惊愕,冬寒甚至忘记了断臂处的疼痛,直到包扎最后一步梵雪依猛地收力将布条系在一起打结的时候,冬寒才因为剧痛而回过神来。 此时的气氛着实诡秘,他们明明受到了攻击,却什么都看不到。 “大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一个因恐惧而发抖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恐惧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一般渲染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恐慌神色。 这样的情况是极其不妙的,在对敌之时,若是没了勇气,往往会招致失败的下场。 “大家不要怕,不过是个藏头露尾不敢出面的妖怪罢了。”冬寒的声音浑厚而响亮,他在流云宗向来有几分威严,此言一出,在这恐怖的夜色里多少给了众人一丝勇气。 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丝丝寒意,持剑的弟子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梵雪依也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情况,他们在明,妖怪在暗,除了知道妖怪吸血之外,他们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梵雪依忽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莎莎”声。 月光下一条大概有五寸长的一个小蛇在路边的枯草边蜿蜒前行。忽地,一道银光扑来,从路边草丛中扑来一条银环蛇,朝着那条小蛇猛地张开大口将它吞了下去。 小蛇的头部完全被吞了下去,只有尾巴在外面不断的摇晃挣扎,银环蛇的毒牙紧紧地扣着小蛇的身子。很快的,小蛇便停止了挣扎,像根没有生命的面条一般被银环蛇一点点吞到了肚子里。 看到银环蛇吞蛇的这一幕,一道灵光在梵雪依脑海中闪过,既然那只妖怪吸血,何不尝尝这种方式呢! 梵雪依扬起嘴角朝着路边上那条银环蛇走去,银环蛇也感受到了一步步走近的梵雪依,将头扭向一边准备溜走。 梵雪依见蛇转身,便动身跳到了蛇的前面,她紧盯着蛇的眼睛,似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银环蛇的路被挡住,再次转向,梵雪依又立刻跟上,如此反复。 银环蛇性情温和,极少主动攻击人类,然而梵雪依如此反复的挑衅,那条银环蛇终于不再躲避窜逃,而是朝着梵雪依张开了那长满毒牙的大口,迅速扑来。 梵雪依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蛇上钩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笑着等银环蛇咬过来,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兰熙比银环蛇更快一步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在看到银环蛇朝着梵雪依扑去的时候,兰熙几乎就是本能地扑了过去,为了保护梵雪依,她竟然无视银环蛇的蛇毒,就那么的扑了过去。 毫无意外的,银环蛇的毒牙咬进了兰熙的腿中。 “雪依,你没事吧?蛇有没有咬到你?”被蛇咬了的兰熙顾不得自己却先问梵雪依怎么样。 一股暖流从兰熙的眼中流出,一直流到了梵雪依的心里,她微微迟疑了一下之后,立刻紧张地扶过兰熙脱掉她的绣花鞋捋起裤腿查看刚才被蛇咬的地方。 如白玉一般的小腿上赫然有两个紫色的小孔。 就在这时,和刚才感到的一模一样的阴冷再次朝着梵雪依袭来,从妖怪一开始出现,她的直觉都是准确的,此时妖怪来袭,她立刻拉过兰熙的身子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 兰熙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脸上的肌肉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听到兰熙惨叫的人皆大吃一惊,当他们看到是梵雪依拉着兰熙迎上妖怪的攻击的时候,他们震惊的脸上还夹杂着一丝气愤,兰夫人为了二小姐不顾自身安危,而妖怪袭来,二小姐竟然拉着她的娘亲去挡。 “你……”冬寒看着一脸漠然的梵雪依十分气愤,当即就要出口责怪她。 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原本照在众人身上的月光,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长着八只脚的巨大虫怪。 “呸!呸!呸!” 虫怪发出吐舌的声音,不断地吐着刚才从兰熙身上吸出来的血。 一摊摊红色的血落到地上,吐了一会儿后,直到虫怪感觉口中那股麻麻的僵直的感觉消失之后,这才怒气冲冲地朝着梵雪依吼道,“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敢喂我喝毒血。” ------------ *第005章:齐心合力战虫妖 吸血杀人的虫怪露出了真面目,众人心里那股原本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戏耍的愤怒。 他们也顾不得去怪梵雪依,一个个的全部抽出长剑聚成围攻之势,冬寒握着长剑朝梵雪依和兰熙走了过来,护在了他们面前。 眼看一场人妖恶战便要打起,梵雪依却无心理会,她一脸紧张的扒开兰夫人腿上的衣服,捡起刚才被流云宗弟子插在地上的火把凑近兰熙腿上的伤口,仔细地观察着。 咬痕周围原本发紫的皮肤此时已经恢复了红润的颜色,梵雪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着兰夫人略微发白的脸色说道:“娘,没事了,刚才那蜱虫怪已经把毒血全部吸走了。” “雪依?”兰熙忽然叫道。 “嗯?”梵雪依茫然抬头。 “你……”兰熙不可置信的看着梵雪依。一个原本痴傻之人忽然变得镇定睿智,任谁也该是这样的神色。 兰熙仔细打量着梵雪依,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脸庞,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女儿梵雪依不假,可是为何?这股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兰熙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问道:“你刚才逗那毒蛇是故意引它来咬你的?” 梵雪依缓缓一笑,一脸理所当然的笑道:“银环蛇性情温和,不轻易伤人,它的毒腺虽然小,但是毒性猛烈,是一种神经毒素,会使横纹肌无法收缩,从而导致身体麻痹,呼吸麻痹,如果一个时辰内不解毒,极可能中毒身亡。” 这段话梵雪依说的极其顺口,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然而在她身边的兰熙和冬寒确是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是横纹肌? 两人唏嘘的神色引起了梵雪依的注意,她猛然醒觉,过去的事情她一点儿都不记得,可为什么她能认得出那银环蛇,还对它的毒性那么了解? 梵雪依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今夜的月极其的圆,在月亮的外围,有一圈环形光晕,所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这月晕常被人们叫做风圈,明日怕是会有大风。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兰夫人的头上,一根春芽状的金簪,金簪的外体光滑,光芒却有些暗,一看便是戴了许多年,而且冶炼黄金的技术不高,所以里面含了大量的碳,硅等其他杂质,以至于颜色暗淡不纯。 看出这些的梵雪依慌了神,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众人和虫怪的搏杀已经开始,四名弟子腾于半空不断地朝着虫怪释放着自己的攻击,剩余的六名弟子站在地上,一同保持和施展着抑灵阵式。 抑灵阵式,是一种可以压制妖族形态的阵法,有了此阵式便能阻止妖灵在本态与人态之间的转换,是人们在诛杀妖族时常用的阵式。 正处在慌乱中的梵雪依又将目光落到了一名流云宗弟子身上,只见那名弟子脸色灰白,鼻梁发黑,她立刻走上去想要抓起那名弟子的手腕为他诊脉。 就在梵雪依马上就要抓起那名弟子的手的时候,身后的冬寒快步的走了上来及时的制止了梵雪依。 六人同施的阵式,一旦被打扰,阵式被打乱,虫怪就极有可能恢复本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把他们都吸成干尸或者进山逃窜。 “二小姐,你没事吧?” 冬寒看到梵雪依一脸慌乱和茫然,便有些担忧地问道。 梵雪依懵懂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一个巨大的疑惑萦绕着她,她记得这世上许多的知识,可为何独独没有关于人的记忆?她是谁?与谁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所有的记忆独独缺失了这些? 梵雪依伸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能够想起来谁…… “雪依,你没事吧?你别吓娘啊!” 兰熙看到梵雪依用力地捶自己的脑袋,连忙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流云宗弟子被虫怪的两只爪夹住了身体,虫怪用力一撕,那名弟子的身体立刻被撕裂。 鲜血好似下雨一般从空中洒落了下来。 “天影!” 看到同门如此残忍的被杀,所有的流云宗弟子都悲痛的大呼起来。 梵雪依也从自己失忆的懊恼中回神,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敛起了眼眸,由于刚才天影被杀,原本在空中跟虫怪战斗的流云宗弟子只剩下三个,三人并不能与虫怪持衡,很快便处了下风。 “哈哈,就你们这些小东西也想跟我斗,臭丫头,纳命来!” 刚才四人合力也只是勉强能与蜱虫怪一拼。此时死去一人,阵法有了缺口。缺口一旦打开,便是决堤之势。在杀死天影之后,蜱虫怪三两下便解决了剩下的三名流云宗弟子。 “啊!!” “啊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三人皆被打成重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只是本能地抽搐**。 见此场景,冬寒再也淡定不了,他提起手中的剑准备冲上去与蜱虫怪一战。他已失去左臂,伤的不轻,他身形刚刚一动,梵雪依便立刻拉住了他。 梵雪依抬头看了一眼蜱虫怪,正好碰到蜱虫怪愤恨的目光,梵雪依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悄声在冬寒耳边说道:“现在这虫妖恨极了我,想要一除而后快,不会轻易解除本态,让兄弟们撤去抑灵阵式,分别从两脚、背后和头顶攻击。” 原本向前冲的冬寒在听到梵雪依的话之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正好对上梵雪依那双透露着睿智的黑眸,冬寒凝眉思忖了片刻,觉得梵雪依说的有几分道理,未尝不可一试。 须臾之间,蜱虫怪已经冲到了发动维持阵式的一个流云宗弟子面前,他扬起了长满了锯齿的一只左脚朝着那个流云宗弟子砍了下来。 冬寒立刻大声喊道:“快散开!” 流云宗众弟子与冬寒相处甚久,多次一同抗敌,彼此之间早已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纵然深知散开之后,抑灵阵式散去,蜱虫怪随时都能还原本态再次对他们进行偷袭,但是众弟子还是听信冬寒的话散开了。 流云宗的弟子们早在平日里彼此的演练中,形成了一套独创的手势,冬寒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先伸出紧握的拳之后换成了“V”的手势,紧接着又伸出大拇指朝上朝下各指了一下,最后伸出了无名指。 月光中,众弟子将冬寒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他们迅速散开,与身边的师兄弟们交换眼色后,自行组成两两一组,按照冬寒的指示分别朝头顶、下盘和背后攻去。 蜱虫怪显然没有想到众人会突然撤去抑灵阵式选择主动出击,好在它有八只脚,一对前足抬起分别抵抗两名准备攻击它头顶的弟子,第二对足张开阻止两名要绕到背后的弟子,第三对足开始攻击两名对付它下盘的弟子。 原本做进攻势的蜱虫怪除却站立的一对尾足,其余六只手全部被绊住,梵雪依扬唇一笑,眸中射出夺人心魄的光芒,她在冬寒耳边轻声说道:“看,空门大开!” ------------ *第006章:大意失算变无盐 梵雪依的意思冬寒在瞬间明了,他赞赏地看了一眼梵雪依之后,立刻持剑上前朝着蜱虫怪正面攻去。 站在一旁的兰熙却非常担心,如果在冬寒攻击的过程中,蜱虫怪猛地恢复本态,他们岂不是又重新面临危险。 “雪依!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时间理会兰熙的担心,梵雪依已经咬破自己的手指蹲在地上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抑灵阵式。 可是阵式画好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灵力反应。梵雪依不解的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就在她惶惑之际,站在身后的兰熙也蹲了下来,将身上的灵力聚集在手中,一掌落了下来。 在接收到兰熙灵力后的抑灵阵式立刻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其实兰熙在出手之前心中是有疑惑的,刚才六名弟子合力发动的巨大阵式才只是勉强抑制住蜱虫怪,而如今梵雪依画这么小一个抑灵阵式能够起什么作用呢?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兰熙大吃一惊。 抑灵阵式通常都是在地面或墙壁等介质中固定死的,也只能作用位于阵式之中的生命体,而梵雪依所画的抑灵阵式所发出的光芒竟然沿着一定的轨迹直直地朝着蜱虫怪而去。 此时蜱虫怪也意识到了其所处境况的危险,立刻收回所有的攻击化作了本态消失在了空气中。 恢复本态之前他还朝着梵雪依大喊:“没用的,小丫头,今晚我一定会喝光你的血。” 蜱虫怪的重新消失,令众人再次恐慌起来,心中更是懊悔为什么撤去了抑灵阵式,只有梵雪依一个人扬起了嘴角。 只见她迅速地沿着刚才在面前所画的抑灵阵式在自己的身边画了一个圆,随后起身一跃离开了刚才蹲着的地方。 “呲啊!!!” 忽然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引得远处好不容易停息的狼哞又再次响了起来。 一时间,山林中各种野兽的声音混淆在一起,不断传来,真可谓是鬼哭狼嚎。 梵雪依面前的抑灵阵中,出现了一个忽闪忽闪的红色光点儿,凑近点儿看的话,就会看到光点之中,是一只痛苦挣扎的黑色蜱虫。 梵雪依撕下一片衣角把禁着蜱虫怪的红色光点儿包了起来。 她没有赌错,不管这虫怪是否恢复本态,一定不会放弃攻击她。 梵雪依看着被困住的蜱虫怪,得意的说道:“我看你要如何吸我的血!” “臭丫头,你放我出去。”蜱虫怪在光点儿中大声嚷嚷着。 众人这才醒觉原来梵雪依已经将蜱虫怪捉住,众人扶起受伤倒在地的两名师兄弟朝着梵雪依走来。 “娘,现在没事了,可以放手了。” 兰熙依言收回了灵力,地上的血色抑灵阵式随后便消失了。 蜱虫怪已经抓住,接下来就是如何除掉它了,看到冬寒他们走过来,梵雪依也迎了过去。 “大师兄。”梵雪依来到冬寒面前将手中的布袋一扬,说道,“借你手中的剑砸碎它可好?” 虽然刚才攻击蜱虫怪时,被梵雪依骗了,但是看到她那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冬寒心中那一丝不愉快便一扫而光,很是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长剑散发出幽冷的寒光,冬寒单手举起剑,梵雪依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布袋往剑前一递,好让冬寒一剑刺中蜱虫怪。 然而就在冬寒举剑欲刺的刹那,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布袋中的红光逐渐消失,紧接着梵雪依便发出一声惨叫,丢掉手中的布袋,双手捂着左眼痛苦地跪倒在地。 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惨叫,兰熙立刻被这一幕吓得懵了。众人也破不明所以,只有冬寒反应最快,在梵雪依跪倒在地的刹那,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剑,单手掐起涟冰决。 “臭丫头,竟然敢用血色抑灵阵,但是你忘了,我本是蜱虫,以吸血为生,又怎么会被你的鲜血困住呢?哈哈……” 蜱虫得意的声音从梵雪依的眼中传来,复仇的快意令蜱虫怪的声音极其放肆,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的瘆人。 “涟冰决!” 冬寒伸手朝着梵雪依的额头一点,从他的指尖开始,梵雪依的身体迅速地被冰封。 “啊……你竟然……”蜱虫怪得意的笑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意外而又不甘的叫声。 这时兰熙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冬寒的手,带着哭腔问道:“冬寒,你把雪依她怎么了?” 冬寒立刻劝慰兰熙:“兰夫人,你放心,二小姐不会有事的。” 蜱虫怪趁机进入梵雪依的身体,冬寒情急之下,用涟冰决将梵雪依整个人冰封起来,为的就是蜱虫怪不能够再继续吸食她的血液。 既然蜱虫怪只是位于梵雪依的左眼中,那么身体的其他部分不需要冰封,于是冬寒又掐起涟冰决消去了梵雪依其他部位的冰封。 解除冰封后的梵雪依冻的瑟瑟发抖,兰熙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梵雪依的身上,自己也蹲下抱着梵雪依的身子为她取暖。 “二小姐,你没事吧!”冬寒也担心的问道。 梵雪依讥讽地扬了扬嘴角,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她伸手握住了冬寒的手,坚定的说道:“大师兄,麻烦你将蜱虫怪一起挖出来。” “不可以!”挖出蜱虫怪,就意味着要将她的眼睛一起挖出来。冬寒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了。 左眼忽然又传来一阵剧痛,梵雪依轻轻哼了一声,兰熙和冬寒立刻紧张的凑过来问她怎么样。 梵雪依缓缓抬起了头,兰熙本就在梵雪依左侧,她这一抬头,立刻便看到了梵雪依的整个被冰封的左脸在萎缩。 “啊……”兰熙惊讶滴捂住了嘴巴。 听到兰熙的惊呼,冬寒也朝着梵雪依的左眼看来,当他梵雪依整个左眼窝已经凹了下去时,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没想到这蜱虫怪的生命力这样强,都已经被冰封住了,还在吸食梵雪依的鲜血。 梵雪依看到冬寒惊愕的神情,便猜到这冰封根本没有彻底蜱虫怪,刚才左眼传来的疼痛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再次用力的握紧了冬寒的手,看着冬寒点点头,示意他快点动手。 冬寒不忍地将脸别到一边,手握紧了剑柄,沉声道:“好!” 虽然深知非这么做不可,但兰熙仍旧不忍的叫道:“不要!” 冬寒的剑已经出手,剑尖对准了梵雪依的眼睛,深深地刺进去又轻轻的一旋,一块被冰封着的眼球便已经落到了地上。 “不……” 在一旁的兰熙亲眼看到自己女儿的眼睛落在地上,心理承受不住地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 *第007章:众人归来流云宗 “娘。”梵雪依忍着剧痛出手扶住了兰熙,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 蜱虫怪钻入的眼球落在地上,冬寒再也没有什么怜惜不忍之情,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恨意,他快速的出剑朝着蜱虫怪击去。 只见一阵寒光闪闪,当冬寒收剑时,地上的眼睛已经被剁成了碎屑,而碎屑之中,有一点黑——那是被劈碎的蜱虫怪。 梵雪依伸出手用力按了按兰熙的人中,兰熙悠悠地醒了过来,在看到梵雪依脸上那个黑窟窿之后,立刻老泪纵横,颤抖着的手抚上梵雪依的脸颊,失声痛哭:“雪依。” 兰熙对她流露出的这样真挚的情感令梵雪依感到内心一片暖意,她轻轻抹去兰熙脸上的泪水,柔声劝道:“好了娘,不过是一只眼睛而已,重要的是我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吗?” 月光照在兰熙的脸上,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冬寒命令剩余的六名弟子分别背起两名受伤严重的弟子和两名死去的弟子的尸体。 一行人狼狈地朝着山下流云宗走去。 “呜——嗷——”身后山林忽然又传来一声狼哞,梵雪依忍不住回头。远山之巅,一匹狼正朝着夜空中那一轮犹如银盘的满月昂首长啸。 忽地,月光越绽越盛,狼的剪影被白光所取代,恍惚间,似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浮现,转瞬间身影又被一树繁花取代,当梵雪依定睛准备细看之时,远山之上,除了一轮静静的明月之外,什么都没有。 “雪依,怎么了?”和梵雪依并肩走在一起的兰熙关心的问道。 梵雪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中却疑惑不已,方才的那身影与繁花是自己的幻觉吗? 人所产生的所有的幻觉都有一定的心理根由,令梵雪依困惑的,便是这根由,她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她看着眼前的兰熙,从相遇到现在,她都一直护着自己,拼命护着自己,也许,可以相信她。 “娘。”梵雪依开口叫住了兰熙。 “怎么了?” “其实,我……”梵雪依最后犹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醒来之后遇到狼群围攻,后来狼群忽然散去出现了一个紫发男子,那个人说我不记得他了,之后便离开了,可是在他离开之后,我才猛然发觉,过去的事,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直到遇到你们,你们说我是什么二小姐,是你的女儿,可是我……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梵雪依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落在了兰熙的心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梵雪依:“什么?” 梵雪依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避开了兰熙的目光,自从杀死蜱虫怪之后,她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这样惊讶的表情在众人的脸上出现了不止一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着怎么的过去才会让众人对如今的她如此吃惊。 “太好了。”兰熙忽然大叫一声,双手紧紧地抓紧了梵雪依的肩膀,这一声喊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冬寒走过来,朝兰熙问道:“怎么了?” “……”原本有话对梵雪依说的兰熙在看到冬寒走过来之后欲言又止,缓缓松开了梵雪依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娘的好女儿,不傻了就好!” 听到兰熙的话之后,梵雪依和冬寒两个人都蹙起了眉头。 冬寒看了梵雪依一眼,也颇为欣慰,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朝着兰熙说道:“恭喜兰夫人,恭喜二小姐。” 梵雪依的眉头却仍然紧皱着,原来大家对她刚才的表现那样吃惊,竟是因为她原来是个傻子吗? 可是一个傻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兰熙头上的发簪,一个傻子,会知道那么多吗? “娘,我是生下来就痴傻吗?”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梵雪依开口问道。 兰熙抬手理了理梵雪依额边的头发,无比溺爱的笑道:“怎么会呢?我的雪依小时候可是聪明伶俐的很,好了,我们先赶路,这些事情你要是想知道,回去以后,娘慢慢讲给你听。” 山林中又传来野兽的眸叫声,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刚经过蜱虫怪一战伤亡惨重的他们,一旦再有妖魔侵袭,他们很有可能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冬寒也严肃起来,朝着梵雪依说道:“我们快走吧!” 抬脚准备前行的冬寒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些发晕,梵雪依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知道是因为他断掉一臂失血过多的缘故,但口中仍旧习惯性的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冬寒摇了摇头,强撑着精神,抬脚向前走去。 走在身旁的一个扶着受了重伤的师兄弟的弟子察觉了冬寒的异样,他和另一边的弟子对了个眼色之后便松开了手,将扶着的师兄弟交给另一边的弟子,自己跑过来搀住了冬寒的手臂:“大师兄。” 冬寒朝他点点头,由他扶着向前走去。 流云宗坐落于苍云大陆安南南部,被低矮的群山围绕,门前是一汪碧绿的湖水,这个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青湖。 流云宗是一个门派,也是一片建筑群,每座院落都依靠山势而而建,分居错落却又彼此相通连。 主院便是流云宗平日里弟子修习的地方,也是宗主一家居住的地方。 在行走了许久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流云宗的主院前,山脚下一座低矮的院落并不宏伟的却显得极其庄重的庄园,两只巨大的石狮蹲坐在门前镇守着这里。 朱漆大门之上,是一副鎏金匾额,上面写着“流云宗”三个烫金大字,笔法苍劲洒脱,极具气势。 趁着月色,梵雪依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庄园,这个地方,便是她的家吗? 可是为什么感觉仍旧茫然,无什牵扯。 在此之前,流云宗的总管五十多岁的徐浪一直门口焦急地徘徊着,当他终于看到走来的众人之后,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转身向着流云宗内跑去,口中还不断喊着:“宗主,回来了,回来了,兰夫人他们回来了。” ------------ *第008章:流云宗内大问责 原本在厅内坐立不安的梵青云听到徐浪的喊声之后,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抬脚急匆匆地朝外走去,独留下厅内梵雪依和长公主简静一跪一站两道恨恶毒怨的目光。 梵雪依等人来到流云宗门口的时候,徐浪和梵青云正好跨过门槛从内走出来。 梵青云口中还不断的喊着:“兰熙,兰熙。”兰熙带人出去这么久,梵青云着实是担心了。 出了门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兰熙。梵青云径直走到兰熙的面前握起她的手说道:“可回来啦,找到雪依了吗?” 兰熙神色有些忸怩的挣脱了梵青云的手,扭头朝着梵雪依看了一眼。 这样细小的动作落到了梵雪依的眼中,她眸光一敛,很是不解,为何兰熙面对梵青云时会这样的不自然? 梵青云顺着兰熙的目光望去,在看到梵雪依的刹那,原本欣喜的神色变作了惊愕。 狰狞的面目,清冷的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前那个傻呵呵的梵雪依,梵青云试探地叫了一声:“雪依?” 已经五十三岁的梵青云,精神依旧矍铄,身体也及其英朗,为人精明强干,但正因如此,他那一双无论何时都充满精光的眼睛才会让梵雪依觉得不舒服。 她没有直接理会梵青云而是抬眸看了一眼兰熙,兰熙朝她点点头,说道:“雪依,这是流云宗宗主,你爹。” 梵雪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兰熙既然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爹,可是为什么会在奶前面加上一句“这是流云宗宗主”而且说的那样的生硬客气? 纵然她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但仍旧十分乖巧的朝着梵青云叫了一声“爹。” 习惯了雪依的痴傻,在听到梵雪依这一声清脆的叫声之后,梵青云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疑惑。 梵青云转头看向兰熙,兰熙朝他点了点头,说道:“雪依之前在山里遇到了狼群围攻,受了惊吓,却没想到把这痴傻的毛病又给吓没了。” 又? 梵雪依很敏感的抓住了兰熙话中的这一个“又”字,难道说自己之前痴傻便是因为受了惊吓吗?所以她才说“又”! 戒心极强的梵雪依用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些人里,除了兰熙是肯定可信任之外,其他人,她都不敢确定。 在确认了兰熙和雪依的安危之后,梵青云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冬寒他们身上,当他看到冬寒那隔着衣服包扎起来的光秃的臂膀,脸色立刻黑了三分。 而当梵青云的目光落到被弟子驮着的那具干尸后,整张脸黑的已经能放出雷雨来了。 梵青云用力一甩臂将手收到身后,威严尽现,他侧着身子朝庄内怒吼道:“梵紫依!” 梵雪依抬手摸了摸自己因为失血而皱巴巴的左脸,刚才梵青云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她的脸而表现出半分惊讶,反倒是比较在意自己是不是恢复了正常,而他在看到冬寒的断臂和那死去的流云宗弟子时却是真的很愤怒。 真是个奇怪的“爹”。 声音击破空气夹携着梵青云的怒气四处荡开,因声音夹携了灵力,劲力十足,非常震耳。 跪在大厅内的梵紫依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以前她也戏弄过那傻子很多次,可爹爹这么生气,她还是第一次见。 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没有收过半分委屈的梵紫依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承受能力远不如一般人,要比常人脆弱许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从眼眶涌出来,她充满乞求地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苍云国长公主简静。希望她能护自己免受爹爹的惩罚。 一向很护犊子的长公主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吓成这样,不由得怒上心来,铁青着一张脸拍案而起。 “怎么?那个傻子死了吗?你这么大声地吼紫依。” 长公主简静自幼极受先皇宠爱,这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格,即使二十年过去,这性子仍未改半分。 她从厅内走出来,站在堂前霸气十足地瞪着大门口的梵青云。 若是平日私下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多弟子面前,长公主仍旧不给梵青云半点儿颜面,公然挑衅他作为一家和一派主人的威严,这让身为一个男人的他实在难堪。 梵青云脸色铁青,闷头沉声转身朝内走去,见他往内走,其余的人也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流云宗。 被怒火侵占的长公主在看到后面互相搀扶死伤惨重的流云宗弟子的时候,顿时冷静了许多,也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但是表面仍端着架子不肯放下。 “梵紫依,你给我滚出来。”梵青云走到院中停住了脚步朝着厅内吼道。 梵紫依心中害怕,自然不敢出来,在等了一会儿后,梵青云失去了耐心,再次说道:“我让你出来!” 这一次梵青云的声音比上一次平静许多,但是梵紫依却清楚,这平静比那怒吼更可怕。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万般不情愿地从厅内挪了出来。 趁着皎洁的月色,梵雪依打量着走出来的少女,一身紫色银边的长袍,腰系玉带,满头乌丝轻轻扎起,别了一根紫色水晶簪,她瑟瑟地躲在长公主的背后,仿佛那里比其他地方要安全许多。 “成礼,把人背过来。”梵青云说。 随着梵青云的声音落地,背着干尸的那名弟子缓缓走了出来,把身上的尸体小心地放到了院子中央。 在看到干尸的刹那,梵紫依的脸色暮地变得苍白。 梵青云朝着梵紫依招了招手:“你过来!” 梵紫依畏惧的不敢上前,一把抓紧了长公主的袖子,往她身后躲了躲。 “我让你过来听到没有?”梵青云说道。 与梵青云夫妻二十年,早已摸透了梵青云脾气的长公主知道如果在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糕,于是拍了拍梵紫依的手,安慰道:“不要怕,娘跟你一起过去。” 有了长公主在侧,梵紫依心里多少踏实一些,怔怔地点了点头跟在长公主走了过来。 走进之后,梵紫依讨好地开口叫了一声“爹”。 “你别叫我爹!”梵青云走上前粗暴地将梵紫依从长公主身后拉了出来,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干尸悲愤的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死!”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那干巴巴的好似木乃伊的尸体,梵紫依哭了出来,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梵青云抓着她的手,哭嚷道:“爹,我错了,女儿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梵青云感到了梵紫依的意图,有将她朝着尸体拉近了几分,“说!” ------------ *第009章:暴怒之下刀兵向 如此近的距离,梵紫依已经被那干尸吓破了胆,她哭得更凶了,口中也只是不断地喃喃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女儿知错了!呜呜……” 见女儿哭得如此凄惨,一旁的长公主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一把拽过梵紫依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朝着梵青云说:“这尸体一看就知道是妖怪所为,你一个劲地怪紫依干什么?瞧你把孩子吓得。” “诶?”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总管徐浪忽然开口了,他一脸疑惑地瞅着众弟子,颇为不解的说道,“下午跟着兰夫人出去找二小姐的不是有十二个人吗?怎么差了一个?” 听徐浪这么一说,梵青云也反应过来,他瞅着众人疑惑的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梵雪依蹙眉向着那个背着天影尸体的弟子望去,那名弟子缓缓走了出来,将背上背的一件长袍放到地上打开,被蜱虫怪撕碎的天影的尸体就被包在里面。 支离破碎的残肢带着血迹暴露在众人的眼前,原本就受了刺激的梵紫依在看到天影残碎的尸体之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长公主转身扶住了梵紫依下坠的身体,怨恨地瞪了徐浪一眼,竟然此时提醒这个,还真是不安好心。 可转念一想,紫依这一晕可真是个好机会,于是便大喊了一声:“来人啊!” 然而偌大的流云宗里却没有一个下人出来,长公主又叫了两声仍旧没人应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下午梵青云要训斥紫依的时候,长公主唯恐女儿紫依在下人面前丢了颜面,所以特意嘱咐了所有的下人去清扫后山的训练场了,就连做菜的老妈子也被赶过去。 唯独徐浪,原本跟着众人走了结果半道儿又折了回来。 虽然平日里徐浪做事说话都恭恭敬敬进退有序,可出于女人的直觉,长公主总觉得这个徐浪怪怪的,她支开所以的下人原本是想给女儿紫依留个脸面,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忽然出现了一个台阶可下,却成了有台无阶。 然而只是没有下人而已,根本难不倒自幼生活在宫廷的长公主,只见她眸色一转,多了几分慌乱,一边摇着梵紫依的身子一边哭嚎道:“紫依,你别吓娘啊,你醒一醒啊……” 已经晕过去的梵紫依自然不会应声,长公主抚摸着梵紫依的额头,喃喃道:“紫依别怕,娘带你回去,哈……”说完之后扶起梵紫依便要往里走。 梵雪依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黑青的梵青云,此时他正在气头上,怕是不会轻易让梵紫依离开。 从进门到现在,梵雪依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思索着这前因后果,从梵青云的怒火全冲着梵紫依一人来看,她之所以会孤身出现在深山里,是因为梵紫依,梵雪依瞅了一眼倒在长公主肩上的梵紫依,对她无爱无恨无悲无喜,没有一点儿感觉。 事情也果然如梵雪依所想,在长公主扶着梵紫依要离开的时候,梵青云冷冷地开口了:“站住……” 长公主停了脚步回过头,有些讨好的朝着梵青云说道:“青云,紫依都吓晕了,这事儿今天就到这儿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 “明天再说?”梵青云挑眉冷眼看着简静公主,抬手指着身后的众弟子,“你看看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你竟然说就到这儿吧?我今天就要梵紫依给大家一个交代!” 梵青云说完后怒气冲冲地朝着长公主走去,长公主急忙护住梵紫依,像个护崽的母鸡一样挺起了胸脯,斥问道:“梵青云,你想怎么样?” 护女心切的长公主再次与梵青云唱起反调,梵青云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却极力忍着。 他之所以能够混到今日,流云宗之所以能在安南占一席之地,在某种程度上,还要归功于他这位公主老婆。梵青云不敢把长公主怎么样,却又实在气愤。 梵青云膝下无子,却碍于长公主的威势不敢娶其他女人,当初将兰熙带回流云宗,她便闹了大半年,那半年里,流云宗天天无宁日鸡飞狗跳的,后来梵青云实在忍受不下去了,这才告诉了她事实真相。 知道事情真相后的长公主虽然不大闹了,但仍旧三天两头的找他们母女麻烦。 后来梵青云在一个因为山妖侵袭而被灭的村子里发现了冬寒,他见冬寒骨骼精奇,为人敦厚便将他带回流云宗收入门下,冬寒孝顺,他是把冬寒当儿子看的,如今冬寒为此事断臂,他自然气愤至极。 “你问我,我想怎样?我倒想问问你那宝贝女儿她想怎样!” 梵青云直接出手将一缕灵力注到了梵紫依的体内,晕倒的梵紫依渐渐醒了过来,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还站在院子里下意识的往地上瞅了一眼,干尸和残肢都还在,她立刻往长公主怀里一缩,大叫道:“啊……娘!” “不怕,紫依不怕。”长公主抱着梵紫依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梵紫依,不许躲,我要你自己亲眼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若不是你把雪依丢在山上,她的脸怎么会毁?冬寒的手怎么会断?他们又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死?”梵青云怒火攻心,激动的连胡子都抖了起来。 梵紫依仍旧躲在长公主怀中不敢扭头去看。 原本没有注意到梵雪依的长公主抬头看了一眼梵雪依,原本是左眼眼珠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被冰封的血窟窿,整个左脸的肌肉也萎缩得变得干巴巴的。 这丫头的脸变成这样,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吧!长公主心里解气,嗤笑一声,说道:“他们死伤都是妖怪所为,怎么能怪紫依?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或者说实力不济,十几个人遇到个妖怪便变成这副模样,真是差劲!” 这些弟子都是梵青云亲手教出来的,他本来就气的不轻,现在长公主又这么奚落他弟子的修为,奚落他的弟子不就是等于奚落他吗? 气急的梵青云再也不顾及长公主的身份,对着她破口说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紫依她怎么可能养成这样骄纵的性子,今天,我就要好好管管她,让她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梵青云上前将梵紫依拉了过来,扬手就要打,这下彻底惹毛了长公主,她调运灵力抬手一把抓住了梵青云的手,怒斥道:“要打紫依,我看你敢?” 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梵青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一怒之下甩手召唤出了自己的佩剑。 ------------ *第010章:相依为命兰英阁 长剑在月光下发出清冷的光芒,梵紫依连连后退,她看到梵青云那杀气毕露的双眼,吓得再次大哭了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梵青云,叫道:“爹。” “梵青云,你敢?”梵青云的动作也彻底惹怒了长公主,她瞪着梵青云中气十足的呵斥道。 “嗯…啊!” 眼看形势越来越糟,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打起来,冬寒忽然捂着断掉的臂膀呻..吟起来,梵雪依扭头朝他看了一眼,见他苍白的面孔痛苦地扭在一起。 梵雪依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她用虚弱的语气朝着梵青云说道:“爹……众位师兄弟与蜱虫怪一战,伤亡惨重,伤者最大,亡者次之,还请爹许各位师兄弟先回去疗伤,还有……嗯……” “雪依!” 说话间,梵雪依的气息越来越弱,似要晕倒,兰熙连忙转身过来扶住了梵雪依。梵青云见此也收剑走了过来。 “……先安排了这两位师兄弟的后事。”梵雪依继续说道,“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啊……”梵雪依说完之后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她抬手捂住左眼,似乎疼痛难忍。 见梵雪依如此,梵青云也紧张起来,连连点头答应:“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不等梵青云开口吩咐,徐浪便主动点头哈腰地说道:“宗主,我这就去后山把下人们都叫回来。” 梵青云点头之后,徐浪便扭身往后山去了。 “成礼,文乐,你们两个先带受伤的师兄弟去客房里歇着,在宗里的灵医来之前,照顾好他们。”梵青云在众弟子中扫了两眼后吩咐两个受伤较轻的弟子说道。 在流云宗内,弟子们全部住在住院之外的小院,由于众人伤残严重,故而先安排他们住在较近的客房中。 “是,师傅。”成立和文乐两名弟子在领了命令之后,搀扶着受伤的弟子朝着流云宗的客房去了。 吩咐好这一切之后,梵青云扶住了一旁疼痛难当的梵雪依,关爱地说道:“雪依,你没事吧?爹扶你回去休息。” “哼!”长公主看到梵青云如此关心梵雪依,而自己的女儿紫依还在她怀中吓得瑟瑟发抖,朝着他们冷冷地瞪过去一眼,抱着梵紫依道,“紫依,我们走。” 梵雪依看到长公主带着梵紫依离开,轻轻推了推梵青云,婉言拒绝道:“不用了,爹。您还是留在这里安排两位师兄的后事吧,他们是您的弟子,更是因为女儿而丧命的啊!” 梵雪依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希望梵青云留下,而兰熙正好也是此意,便接过话头附和道:“是啊,青云,雪依说的没错,我带她回去休息就好了!” 随后梵雪依便任由兰熙扶着她往后院走,梵雪依瞅了一眼冬寒,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痛苦之色,似乎感受到梵雪依的目光,冬寒也扭过头看了一眼梵雪依,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在转入一个夹道之后,脱离了梵青云的视线,梵雪依便也就不再装下去,她放直了身子,将自己压在兰熙肩上的重量解除。 冬寒的涟冰决或许冰封不了蜱虫怪的继续活动,但她整个左脸确实已经被冰冻的没有了知觉,又怎么会感到痛?冬寒借受伤阻止他们夫妻二人打斗,她也不过是借受伤离开前院而已。 发觉她是假装的之后,兰熙微微有些讶异却也很快释然,女儿不但不傻了,而且变得聪慧过人,兰熙欣慰的笑了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梵雪依的脸,好不容易不再痴傻,却又毁了一只眼,那张原本清秀非常的脸上多了一个黑窟窿,实在吓人。 她们各揣着心思继续互相搀扶着往里走。 皎洁的月光再加上路旁的石灯,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明晃晃的,梵雪依转眸四顾,不管是脚下的青石路、周围的石屋、还是墙角那棵粗壮的老梅,梵雪依都没有任何的印象,就连一丝丝的熟悉感——都没有。 穿过一个长长的回廊,在流云宗主院的西北角有一座兰英阁,与流云宗其他房屋的石基木墙的结构不同,这是一座完全的木构楼阁。 这里原本是流云宗的一处几乎荒废的小花园,直到梵青云将兰熙和梵雪依带回来之后,因为长公主时时找她麻烦,处处与她为难,梵青云这才派人在这偏僻的西北角搭建了这座兰英阁,还在兰英阁旁搭了一间小厨房,让她们母女在此安静地生活。 原本在她们初来此处时,梵青云还拍了一个老妈子和一个丫鬟来伺候她们的生活,谁知因为兰熙只是一个梵青云从外面带来的“野女人”而梵雪依人又痴傻,本来是派来伺候她们的老妈子和丫鬟反倒成了取笑和欺负她们的人。 从此之后,这兰英阁就只剩下兰熙和梵雪依住了。 兰英阁外还留有当年花园的痕迹,一座凉亭就在兰英阁的左前方,月光下已看不清那油漆剥落的字迹,且当它本就是个无名亭好了。 无名亭的四周下凹,看得出曾经这是一片池水,但此时里面却铺有一层薄薄的土壤,兰熙最近几天还翻动过,在里面种了些雪里蕻。 在池塘的周围,靠近山体的部分,种了半圈月季,还有两三朵粉色和白色的月季在阴影里闪着微光。 兰熙和梵雪依相携走进了兰英阁,衬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兰熙将梵雪依扶到厅中的桌旁坐下,抬起手朝着头顶的吊灯一挥,一团灵力被抛到吊灯里,霎时照亮了整个一楼。 ------------ *第011章:东厨之内话当年 周围的一切都被照亮,梵雪依环顾打量起四周,从刚才的房门进来,两侧是两个楼梯分别通到楼上去,而整个一楼除了自己身边的桌椅之外,就只剩下一个柜子和靠柜子摆放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花瓶,三只月季开的正艳,于简陋中透露出几分素雅。 “雪依,你的脸……”在灯下再次仔细地看到梵雪依的脸,兰熙满眼地悔恨和心疼,一个女子若是毁了容颜,那就是毁了一生,她本就担心女儿因为痴傻嫁不出去,现在又担心女儿因为毁容而嫁不出去。 梵雪依见她伤心,便朝她笑笑:“没事的,大师兄的涟冰决很厉害,一点儿都不疼。” 而兰熙的伤心却并没有少半分,作为一个女人和母亲,她担心的是梵雪依的终身大事,两行浑浊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来。 “都怪娘,当时没有阻止你,如今这个样子,日后该怎么嫁人啊!” 在听到兰熙的担心的之后,梵雪依却忽然笑了起来,她的潜意识里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一个人明明也可以很好,可为什么女人总是会想着嫁人?而且常常担心自己容貌不够美身材不够好不够纯洁而嫁不出去,她们的存在意义难道仅仅是为了讨好男人? 可梵雪依很快便意识到此时的笑是多么的不恰当,她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拉起了兰熙的手,认真的说道:“娘,你放心吧,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我,他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哎!”兰熙的口中发出一声轻叹,人人都有爱美之心,一样的条件,美丑放在一起,人们总会选择美的那一个。 原本风韵犹在仍显得明艳可人的兰熙似乎因为这一声叹息在瞬间苍老,她伸手抚上梵雪依的脸颊,抚摸着她鬓边乌黑发亮的头发,然而她的目光却似乎已经透过梵雪依穿越到很遥远的地方去了。 梵雪依静静的呆着,任由兰熙抚摸着她望着她而不做任何言语。 直到一阵冷来破门涌来,兰熙的目光才终于有了焦距,她忽然想起似的说道:“雪依,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兰熙起身时,梵雪依拉住了她的手臂,同她说道:“我和您一块去。” 梵雪依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解释不清,她需要兰熙告诉她,她是谁,她有着怎样的过去…… 来到厨房后,兰熙先是点了灯,紧接着走到墙角掀开两三块麻布从里面取了一颗大白菜出来。 看着兰熙熟练的洗菜切菜,知道她是经常在这厨房忙活,梵雪依走上来问道:“娘,我们做什么呢?“ “就这么些食材,还能做什么,焖点儿米饭,炒盘白菜。”说完之后兰熙忽然顿住,想起今日雪依刚刚恢复神志而且还遭了那样的罪,不该像平日那样随意,便开口问道,“还是说,你想吃什么,你都告诉娘,娘去前边厨房要了食材回来给你做。” 梵雪依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想知道能帮什么忙,既然是焖米炒菜,我先去焖米吧。” 整个厨房里只有靠门的墙边有一口矮缸,梵雪依朝着矮缸走过去,米应该就在那里。 然而兰熙却上前拦住了梵雪依,笑道:“你会做吗?还是先放那等娘来做吧。哎!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在做菜之前总是忘记先做饭。” 兰熙的话倒提醒了梵雪依,她想了想,自己确实是会做饭的,可……按兰熙之前所说自己痴傻多年,一个傻子,又怎么会做饭呢? “我确实……是会的。”梵雪依十分肯定地说道。 梵雪依的话明显令兰熙感到困惑,她看着梵雪依,目光复杂。 “娘,如果可以的话,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好吗?”梵雪依轻声问道。 就算在心里认定了女儿是因为受到狼群惊吓而恢复神志,但是今日梵雪依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兰熙很是困惑,她仔仔细细的将梵雪依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除了那双睿智而又清冷的眼睛让她感到陌生之外,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女儿无疑。 “好。”兰熙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分头忙活起来,梵雪依焖饭,兰熙炒菜。不一会儿,菜便炒好了,米饭却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兰熙放下炒菜铲盖上锅盖,拉了个小凳子坐到了梵雪依身边。 她神色颇为复杂的看着梵雪依,缓缓的开口,将那些埋在岁月下的往事一点点翻了起来。 “其实,你并不姓梵。”兰熙郑重地说道。 面对这样的事实,梵雪依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惊讶,不是因为她没有记忆对身边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没有感觉,而是因为在回到流云宗见到梵青云时,兰熙那一句介绍,她在“你爹”前加了一句“这是流云宗宗主”。 “你姓宫,你的亲生父亲是玄清门门主宫卓。想当年,阿卓一套‘傲天决’名镇整个岭北,可谓是意气英发。”兰熙说道,“对了,这‘傲天决’的名字还是紫硕神君取的,他悟出这套‘傲天决’之后,不断的找高手比试,后来打竟遍岭北无敌手,岭北没了对手,他便跑到安南,后来安南也没了对手,他竟然跑到了央山羽宿宫去挑战紫硕神君,那时的他还是真是年少轻狂啊,天神又岂是我们人类轻易能够战胜的,更何况那紫硕神君还是天帝之子。” “阿卓失败了,但是那紫硕神君却说此功法奥妙无尽,若是勤加研习再过个几十年,足以傲天。他便问阿卓‘这功法可有名字?’阿卓摇了摇头说‘没有。’他整日只顾着修炼和找人比试,哪有心思去想什么名字。”兰熙说道此处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仿佛宫卓那脸武痴像又出现在眼前。 ------------ *第012章:目睹灭门吓痴呆 “那紫硕神君一听这功法没有名字,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为这功法取个名字可好?’堂堂天界神君要为他取名字,阿卓自然十分乐意。那紫硕神君便说‘就叫傲天决,取笑傲九天之意,你觉得如何?’这名字很是对阿卓的胃口,他当即点头,称赞不绝。” “可是,天不随人意……”兰熙的脸色忽然黯淡下去,“自得了紫硕神君的称赞之后,阿卓他比以往更加的痴迷钻研了,常常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在你七岁那年,他终于走火入魔修炼不慎受了重伤。后来这消息不知怎地竟然传了出去,就在一个和现在差不多的秋夜,一群黑衣人闯进了玄清门。” 此时外面忽然吹起一阵疾风,吹得门窗吱呀作响,梵雪依看到兰熙的身体忽然一震颤抖,似是又回到了当年的噩梦之中。 “娘,米饭焖好了,我们回屋边吃边说吧!”梵雪依轻柔地开口,将兰熙从那噩梦中唤回。 兰熙回过神看到梵雪依一脸柔水般的笑意,内心的冷意逐渐散去,她点了点头和一起盛了米饭和白菜端到了兰英阁。 两人在桌前坐下,梵雪依先为兰熙夹了点儿白菜放到她的碗中。兰熙拿起筷子却并不动饭菜,而是接着陷入了往事。 “当年,阿卓打遍了岭北和安南,名声大噪,有不少修炼之人都觊觎‘傲天决’,虽然玄清门随着阿卓的名声逐渐庞大起来,收了不少弟子,但是阿卓平日里只顾自己研习哪里顾得上教导弟子,整个玄清门其实就是阿卓一人在撑着,他受了重伤,对那些觊觎‘傲天决’的人就是个绝佳的机会,玄清门的其他人根本用不着忌惮。” 后来兰熙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梵雪依起身坐到了兰熙的身边倚靠在了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兰熙接着回忆:“那些潜伏在一旁窥伺良久的人终于出手了。与今晚的明月不同,那晚是个阴天,月亮隐在厚重的云层后,一点儿朦胧的光都透不出来,夜黑得可怕……” 兰熙的眼中闪着跳跃的光,就好像那夜玄清门被踏碎的灯火。 既然是窥伺良久,那么就必定是做足了功课的。 一群黑衣人摸清了玄清门夜间的巡逻防守,他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有目的的直朝着宫卓和兰熙居住的后堂而去。 也许是天意,在此之前,一个丫鬟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兰熙和宫卓曾经游玩直景州时共同烧制的一对瓷娃娃给摔碎了。兰熙本不是个刻薄的人,但那对瓷娃娃是她的心头好,再温和的人也难免发怒,兰熙一怒之下便罚那丫鬟跪在堂前且两天不许吃饭。 玄清门中有一弟子,对那丫鬟情愫暗怀,在得知丫鬟被兰熙惩罚跪在堂前不许吃饭后,晚饭的时候背着众人悄悄留下一些,等到夜间别的师兄弟都睡了之后,便偷偷的爬起来去给那丫鬟送吃的。 纵然黑衣人调查的再清楚,却也预料不到这些巧合的意外。黑衣人与那名去给丫鬟送东西吃的弟子无意间撞到了一起。 黑巾覆面,黑衣蔽体,趁夜潜入,对不知来人是何身份,但这身打扮任谁一看也便知是敌人。 在生死关头,那名弟子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没有像多数人那样仓惶,以至于在仓惶中乱了心神,最后被人秒杀。 他在看到黑衣人的下一秒便扔掉了手中的食物,发动了“钟鸣”。钟鸣是一种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音攻之术,施术者将自身灵力以波的形式释放出来,以震碎敌人内脏为主要的攻击目的。 在古时,苍云大陆还不叫苍云大陆的时候,各个部族首领为挣称人界之皇而烽烟不断,因为“钟鸣”攻击范围大,气势广的特点,在战场之上,颇受青睐。 此时这名弟子施展“钟鸣”当然不是为了用这攻击范围广阔的术来击败黑衣人,而是为了提醒整个玄清门,大敌来袭。 黑夜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名弟子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一声,随着轻轻一声“锵”的入鞘声,便倒了下去。 幸得他发动了“钟鸣”,人虽死了,灵脉中的灵力却还惯性地流动着,一时无法阻断。 “钟鸣”所散发出来的声音吵醒了整个玄清门的人,于是一场夜袭在瞬间变成了一场面对面的夜战。 刀兵相接之声,灵力激战之色,原本安静的玄清门顷刻间变得像过年一样热闹。 被吵醒的宫卓一听外面惨叫声连连,便知大事不好,他麻利地披衣下床抽起床头的长剑便准备出门。 这时兰熙也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 也许是隐隐感觉到什么,走到门口的宫卓忽然又回到屋中从隐藏在纱帐后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卷轴交给兰熙。 “带着‘傲天决’去找女儿,躲起来。” 这是宫卓对兰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兰熙再次见到宫卓的时候,他就像那对被丫鬟打碎的瓷娃娃一样,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再也拼凑不成一个活生生的宫卓。 不止宫卓,那一夜之后,玄清门、兰熙还有雪依他们都像那个瓷娃娃一样,由光洁完整变得破碎不堪。 “唔唔……” 眼泪从眼眶汹涌而出,兰熙扭头趴在梵雪依的肩上失声痛哭,就像那时伏在宫卓的尸首上一样的痛哭。 梵雪依无声地任由兰熙靠着直到她哭的累了,气息逐渐平稳了些,这才替她揩去脸上的眼泪。 兰熙轻声抽泣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长叹道:“那一年,你才七岁。在目睹了那夜的厮杀之后,便开始痴痴傻傻。” “那……我们又是如何来到这流云宗的呢?”往事悲伤,梵雪依虽然不忍兰熙再悲痛下去,而她又实在好奇,忍不住地问道。 “玄清门被灭,而那群黑衣人却没有找到‘傲天决’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在把人杀光后,他们将玄清门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最后其中一个持刀的黑衣人终于发现玄清门中没有你我的尸体。”兰熙神色哀伤地说道,“当时,我就带着你躲在房顶的暗格中。” 说起暗格,还带着泪的兰熙忽然笑了:“那暗格还是你爷爷小的时候背着你祖爷爷造的,造的实在巧妙,不管从外面哪个方向看,就是看不到那暗阁的存在,我听阿卓说,你爷爷年少时就是躲在那个暗阁里逃过了你祖爷爷给他请的教书先生。” 梵雪依也忍不住笑了笑,听兰熙所说,那暗阁应该是利用了光线的反射所设的障眼法,躲进暗阁玩失踪逃过了教书先生,她那位爷爷还是另辟蹊径。 ------------ *第013章:深思量身份成迷 “后来,他们在玄清门内实在是什么都找不到,便离开了。”兰熙脸上的笑渐渐敛去,恢复了哀戚的神色,“再后来,我带着你四处流亡,竟然越过了昌龄来到了安南,有一次我在镇上看到一户大户人家在办宴席,等到过了中午,客人开始散了,我便带着你偷偷潜了进去,准备偷些吃的,下人们都忙着去收拾了,厨房里空无一人,就在我进厨房拿完吃的,一扭脸,却发现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你不见了。” 兰熙扭头急切的看着梵雪依,抬起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梵雪依的脸,似乎一不小心,她就会像当年那样消失不见。 梵雪依不知道如何才能缓解她现在的情绪,只能抬手覆在她的手上,告诉兰熙,她在这里。 “当时娘觉得自己快要吓死了,娘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泪水又像决堤般的涌出来。 任由泪水流了一会儿,兰熙缓了缓情绪,轻声说道:“我去找你,你果然被人家主人发现了,当时,还未离场的宾客中,便有梵青云,是他开口为你我解围,否则,怕是又要挨一顿毒打了。” 兰熙的讲述触动了梵雪依内心的一出柔软,她似乎能够体会到当年兰熙的艰辛,更用力的将兰熙抱紧了些。 “梵青云见我们母女可怜,便收留了我们母女。”兰熙接着说道。 梵雪依却皱起了眉头,不解的说道:“收留有许多方式,你又怎么成了他的……”妾字梵雪依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这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赞美词汇。 纵使梵雪依没有说出口,兰熙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她缓缓地说道:“是我提出来的。” “什么?”这样的回答令梵雪依有些吃惊,从兰熙刚才的表现安来看,她是深爱着宫卓的。 兰熙接着说道:“自从发现你我还活着之后,便一直有人追查你我的下落,那群人一定已经猜出了‘傲天决’在我的手中,所以,我提出来要与梵青云成亲,说你是他的孩子,这样一来,我们换了身份,他们断了线索,况且,跟了梵青云,你就可以衣食无忧。我本意是为保你平安,没想到……” 兰熙颤抖着手抚摸梵雪依脸上的冰封,满脸的愧疚。 也许她又想起了梵紫依对自己所做的事,梵雪依再次宽慰道:“我的脸不要紧的,刚才一直说话,饭菜都凉了,我们吃饭?” 面对梵雪依的微笑,兰熙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待两人用过晚饭后,梵雪依便催兰熙上楼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收拾碗筷,就在她抱着摞好的碗碟出门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她猛地一扭头,看到了一片衣襟迅速地隐入了兰英阁的墙角。 梵雪依立刻斜着跑到了院中,朝着人影消失的墙边望去,墙边空空如也,她又抬头看了眼屋顶,同样没有人。 月光下的小院倍显宁静,静的似乎连风都是静止的。 雪依皱起了眉头,她十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方才确实有人在这里偷听她和兰熙说话,只是不知那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的太多了,梵雪依心中的疑惑也太多了,她刷过碗筷后上楼,躺在窄窄的竹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起身下床推开了南面的一扇窗,皎洁的月光立刻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 梵雪依靠着窗台支颐沉思。 如果按照兰熙所说,自己七岁的时候被吓傻,那么小的孩子即使是个天才,怕也难以懂得她所知之万一,除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对于其余的东西,她知道的太多了。 梵雪依抬起头仰望夜空那轮明月,忽地眸色一沉,自己绝对不是兰熙的女儿梵雪依,也许自己只是一缕游魂,机缘巧合占了梵雪依的身子,而真正的梵紫依应该在被狼群包围的时候,就已经吓死。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梵雪依转身在看到床上挂的紫色纱帐之后,猛地醒觉,原来她内心的那股不对劲来源于那个从狼群中将她救下的紫发男子。 他叫她雪。 雪,梵雪依。 梵雪依这三个字中也有一个雪字,梵雪依在房间内踱来踱去,琢磨着那个紫发男子,他的模样和修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常人。 自己究竟是不是梵雪依,如果不是,又到底是谁? ------------ *第014章:夜叙神界七神君 重重的疑惑困住了梵雪依,弄得她没有丝毫的睡意,最后她披起衣服下了楼上了另一侧的楼梯,来到了兰熙的门外。 梵雪依敲了敲门。 “娘。” 听到梵雪依的声音后,正在灯前独自伤感的兰熙立刻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为梵雪依开了门。 “雪依,怎么了?” 梵雪依看到兰熙红红的湿润的眼睛,又想起刚才她所讲的过往与艰辛,有了一瞬间的退缩,若知道真相,自己并非真的梵雪依,不是兰熙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呢? 见梵雪依不说话,兰熙又叫了一声:“雪依?” “娘。”梵雪依朝兰熙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说吧!” 梵雪依描绘起妖瞬的特征:“您可知道一个紫发紫眸腰间配有一把黑色短刀的男子?” 居住在苍云大陆的人类虽然发色有异,却是没有一个紫发紫眸的,六界之内,同时拥有紫发和紫眸的,只有天帝第七子紫硕神君。 兰熙很自然的说道:“你是说紫硕神君?” “紫硕神君?”梵雪依重复了一遍紫硕的名字,觉得这个名字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这时兰熙也想起来梵雪依曾对她说的在狼群围攻的时候是被一个紫发男子所救只是那时冬寒忽然走过来所以才不愿继续那些话题。 “既然是紫硕神君救了你,明日娘陪你上山去神庙拜谢一下紫硕神君的救命之恩。” 梵雪依低下了眼眸,现在仔细想想,在见到紫硕的时候,她对他是有那么一丝熟悉感的。 “他……是天界的神?我们以前见过他吗?”梵雪依问道。 兰熙一愣,看到梵雪依那充满疑惑的眼睛,想起她失忆忘记了所有,今晚怕是会有许多问题。兰熙干脆把梵雪依拉近房内,说道:“今晚就和娘一起睡吧,有什么问题躺下再说。” 梵雪依点了点头,自己心中却是有一堆梳理不清的疑惑。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除了床上的纱帐是白色的之外,与梵雪依刚才的房间并没有其他多大的差别。 两人脱了鞋并头躺在床上,两人的身体相挨着,梵雪依能感受到兰熙身上传来的温度,那是母亲的温暖与安心。 兰熙挥手灭了屋里的灵力灯,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屋子里倒也不是很暗。 兰熙又伸手为梵雪依掖了掖被子,这才接着回答了梵雪依刚才的问题:“你爹倒是曾去找过紫硕神君斗法,但你我却是没有见过紫硕神君的。” 虽然梵雪依心中仍旧困惑为何自己会对那紫硕神君有熟悉感,但有一件事却已随着兰熙的回答变得清晰。 梵雪依没有见过紫硕神君,而自己却对他感到熟悉,自己对着流云宗的一切都感到极其的陌生,而梵雪依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 她,一定不是梵雪依。 那……她会是谁呢? 夜色愈来愈浓,然而梵雪依仍旧没有丝毫睡意,越来越多的谜团困扰着她,她开口问道:“娘,你能给我讲讲关于紫硕神君的事情吗?” 兰熙以为梵雪依只是因为紫硕对她出手相救而心存感激,故而也没有多想,便说道:“相传天帝有七子,七位神君依照长幼分别是赤元神君、成商神君、皇介神君、陆承神君、青析神君、蓝战神君和紫硕神君。” 当梵雪依听完兰熙一口气说出七个名字之后,笑道:“您对这七位神君,还真是如数家珍。” “呵呵……”兰熙也笑了笑,“这要归功于天帝生儿子生得好,名字取得更好,所以我们才能一一记住。这七位神君的发色眸色和名字在一一对应着彩虹七色啊!” 经兰熙的提醒,梵雪依细细回想了刚才七个神君的名字,第一个字分别是赤成(橙)皇(黄)陆(绿)青蓝紫,梵雪依赞赏地笑了笑,这名字取得确实有几分意思。 “这紫硕神君是天帝最小的一个儿子,却不知为何离开了神界,自我记事起,紫硕神君就住在央山羽宿宫,听老一辈人讲,紫硕神君在羽宿宫少说也有一千多年了。”兰熙说,“自从紫硕神君久居人界之后,渐渐的成了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皇简氏也是十分重视紫硕神君和羽宿宫。” “那他为何要久居人间呢?”梵雪依问道。 兰熙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而已,怎么会知道神的意志呢? “娘也只是听过紫硕神君的名号而已,这些事情,娘可就不知道了,好了雪依,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日娘陪你去庙里拜谢神君。”兰熙又为梵雪依掖了掖被子之后,便闭上了双眼准备睡觉了。 梵雪依却更加困惑。 央山羽宿宫,好熟悉的名字! ------------ *第015章:假意问罪梵紫依 月光洒在脸上,似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梵雪依躺在床上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月亮在夜空中了无痕迹地走出一个圆弧,随着东方渐白,一轮朝阳渐渐升起,淡淡的月色逐渐隐匿在明亮的日光中,没了身影。 昨晚她似乎做了什么梦,却朦朦胧胧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脑袋有些沉沉的。 初阳斜照,将一抹金黄日光洒到了梵雪依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隔着轻薄的纱幔瞅了一眼外面的日光,懒懒地转了个身,却看到兰熙大睁着双眼正空洞的望着上方。 “还困?”听到动静,兰熙扭头温柔的将手放到梵雪依的头上,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轻柔地为梵雪依按捏着脑袋。 梵雪依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娘”。昨夜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此时难免想要赖床。 “那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娘早好了早饭再来叫你。”兰熙宠溺的说道。 “嗯!”梵雪依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去了。 兰熙摇头轻笑,起身穿了衣服和鞋,又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干净的素色碎花连衣棉裙和一双白锦做面的鞋,这是她准备一会儿陪梵雪依上山拜谢紫硕神君用的,拜谢神明,自然要穿的得体些。 在兰熙找全这一切之后,这才下楼去做饭。 原本紧闭着双眼睡觉的梵雪依在听到兰熙下楼的声音之后,睁开了双眼,因为她听到了朝着兰英阁轻微的脚步声。 听步子的声音,来人不像是个修炼之人,这兰英阁是兰熙和梵雪依居住之地,平日里应该没有人过来啊。 梵雪依起身来到床边,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朝着楼下望去。 果然有人来到了兰英阁,微微发胖的身体,灰白的头发,很是祥和儒雅的山羊胡,来者正是昨晚梵雪依见过一面的流云宗总管徐浪。 今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没有用,梵青云便说要召集整个流云宗的人去后面的承元广场,说是要杀了梵紫依以死告罪。 在被蜱虫怪重伤的两个弟子中,有一个在昨晚半夜里死去了。 从徐浪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兰熙立刻解下围裙来到楼上叫了梵雪依,两人跟着徐浪一同来到了承元广场。 前往承元广场的路上,有许多的下人和弟子们看到了梵雪依的脸,他们各个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远远地避开。 梵雪依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脸上冬寒的冰封还在,必须要尽快解除,否则冻的久了,肌肉坏死,她这半张脸才是真正的毁了。 他们来到承元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有了很多人,梵青云正坐在广场前的主座上,梵紫依一个人于秋风中跪在广场前。 广场的周围站满了流云宗的弟子,断了一臂的冬寒也在其中,他远远地看到梵雪依走来,朝着她轻轻点头算作问候,梵雪依也朝他笑笑,之后跟着兰熙和徐浪来到了广场前方梵青云下首的座位上,解开冰封的事稍候再去找冬寒吧! 徐浪将她们两个引到座位上之后,又离开了。 流云宗的人陆续来齐之后,站在铜锣前的弟子扬起锣锤敲了一声,整个承元广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梵青云的身上,只见梵青云朝着前方站起了身。 随着梵青云的目光,众人的目光也朝着承元广场的入口处望去。 徐浪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行人和三口棺材,八人抬一口,一行人来到广场中央后,徐浪挥了挥手,抬棺材的弟子们便稳稳地将棺材放到了地上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宗主,三位弟子已经请到。”徐浪朝着梵青云拱手作揖禀告道。 梵青云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徐浪先是退到一边,接着绕到了广场前。梵雪依朝着梵青云右边的空座瞅了一眼,那是徐浪的位子。 然而梵青云站着,就算他们有坐也都是站着。 “孩子们,师傅对不起你们。”梵青云挥手扫了一遍全场的流云宗弟子之后忽地跪了下来,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梵青云一跪,众人便也就跟着跪了下来,眨眼间,整个承元广场上,除了躺在棺材里的三个弟子,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 “为师养女不教,平日对紫依太过骄纵,以至于她养成了如今的性子,引起这样的惨祸,作为师傅,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大家,今日把大家招来,就是为了为了公开处决这逆女,给大家一个交代。”梵青云说完后一改脸上的悲痛为拒绝,大手一伸,说道,“徐浪,拿刀来。” 总管徐浪递上一把锃亮的大刀。 梵雪依抬眸望去,大刀寒光闪闪,刀锋也甚是锐利,当梵青云接过刀之后,梵紫依已经哭得成了个泪人,满口求饶,但是梵青云仍不为所动。 难不成他真舍得杀了自己的女儿? 忽然意识到缺了谁的梵雪依朝着四周望去,此时流云宗的弟子已经跪着上前在在为梵紫依求情了。 扫视了全场之后,梵雪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长公主果然不再这里,许是因为不忍看这太过逼真的戏吧! “师傅,求您三思啊!” “您就放了大小姐吧,杀他们的是虫妖,大小姐无辜啊!” “求您不要动手,师傅,不要啊!” “……” “……” 整个承元广场上,一片求情之声,梵青云那只举起大刀的手臂被冬寒一手死死地拦着,僵在空中始终落不下来。 如果梵青云真要杀梵紫依以谢罪也用不着摆这么大阵仗了。将人都召集全了,无非是博仁义之名顺便堵了大家的口让大家对此事无话可说。 ------------ *第016章:门外再临不速客 纵然翻青云是真的生气,却也舍不得杀了梵紫依。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再推一把,送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梵雪依起身来到梵青云面前,温柔地说道:“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何必再添悲伤,放过紫依姐姐吧。” 梵雪依说完后来到梵紫依身边拜倒在地,梵紫依用一种意想不到的稀奇目光扭头看了梵雪依一眼,却正好看到梵雪依那被毁掉的左半脸,吓得立刻又低下了头。 “二小姐说的没错,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求师傅放过大小姐。”冬寒松开拦着梵青云的手,和梵雪依跪到了一处。 “求师傅放过大小姐。” 流云宗的弟子全部跪倒异口同声喊道。 “你们……”梵青云持刀指着众人,手微微颤抖,似乎很是气愤,最后哼地一声将大刀用力甩到了地上,发出锵然的声响。 “罢了!”梵青云无力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来人啊,就把这逆女关到无念崖去。” 梵青云话音一落,梵紫依便立刻说道:“爹,我不要去啊,我不要去无念崖,不要!” 梵紫依的情绪激动,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的,比刚才说要杀她时并无减弱几分。 原来这无念崖位于群山之巅,因其高耸入云,高空之处空气稀薄,不长花草,也不落虫鸟,整个崖顶除了光秃秃的石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无念崖,除了石头之外唯一的风景便是日月星辰和凛风白云了。 也正因如此,才取名无念。 是为眼中无物,心中无念。 “师傅三思,那无念崖实在……”冬寒神色焦急的再次开口请求,却一时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无念崖的“险恶”。 梵青云意志坚决的摆摆手,语气是满满的不容置疑:“你们不用再劝,把这逆女关到无念崖,直到破封山庄的人来迎亲。” 见梵青云心意已决,梵紫依哭的更是凶残:“爹,不要啊!我不要去无念崖,你杀了我我都不要去无念崖。” 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梵紫依这一句令原本已息的事态再次燃起了火星,梵青云暮地回首怒瞪着梵紫依说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梵青云大掌一扬,颇有怒狮之势。 “师傅,不要啊!” 一众弟子再次上前拦住了梵青云。 有两个激灵的,趁机赶紧拉着梵紫依走了。 待到梵紫依离开后,相劝的弟子也松了手,梵青云痛声叹息:“逆女,逆女啊!” “此事算是了了,您也别气坏了身子,早些回去吧!”兰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梵青云的身边,扶着他温声劝道。 梵青云在兰熙的搀扶下离场而去,徐浪也令众人散去。 人群之中梵雪依叫住了冬寒。 “大师兄,陪我逛逛流云宗,可好?” 冬寒笑着走了过来,伸手便朝着梵雪依的眼睛摸了过来:“你的眼睛……” “还要麻烦大师兄解开眼上的冰封。” 冬寒有些歉意的笑笑,发动涟冰决解开了梵雪依眼上的冰封。 梵紫依一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在众人散去后,流云宗主院顿时冷清了不少,庭院小道中,只有偶尔一两个下人路过。 梵雪依和冬寒并肩走在流云宗主院内,每到一处,冬寒便会告诉她这是何人居所,这是何地何用。 两人走了一阵子,梵雪依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她这才发觉一大早的便被徐**来承元广场看处罚梵紫依,连早饭都没有吃。 冬寒轻轻一笑,伸手朝着后方一指,问道:“不如我们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梵雪依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冬寒带着梵雪依来到厨房之后,正在厨房收拾的厨娘们在看到梵雪依之后,惊得一怔,往她的脸上瞅了一会儿之后,便低头偷笑。 在梵雪依的灵魂进入梵雪依的身体之前,她一直都是个傻子,虽然碍于梵青云的的面子不敢把她怎么样,但是平日里的嘲笑还是少不了的。 “李婶,现在还有什么吃的吗?”冬寒朝着其中一个身穿蓝色布袍的厨娘开口问道。 李婶笑着应道:“冬寒公子,你先坐那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做。” 厨房内,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张四方桌和四个木凳,冬寒和梵雪依便坐下来等着。 刀撞击在砧板上的声音响起,李婶很快就切好了菜在锅里倒了油开始炒菜,在炒菜声的掩盖下,几个细小的声音响起。 “以前是傻子,现在又成了这鬼模样,呵呵……”一个低头择菜的妇人甲一手拿着芹菜一边掩嘴笑道。 另一个妇人乙提醒她:“小声点儿……” “放心吧她听不到的。”厨房里吵闹,妇人甲倒是不担心。 听同伴劝慰后,这妇人乙胆子也大了起来:“呵呵,不过她那模样还真是吓人啊!” “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妇人甲断言道。 妇人乙猛醒道:“那……流云宗岂不是要养她一辈子?” “这流云宗啊,早晚会是冬寒公子的,你没看见她对冬寒公子那讨好样吗?”妇人加很是不屑的嗤鼻。 “哪里?” “你看啊!” 妇人甲抬头想要指给妇人乙看,但是一抬头却对了梵雪依那只冰冷的眼眸,顿时吓出一个激灵低下头不敢再嚼舌。 纵使如今的梵雪依已经全然不记得经年往事,但是世代渲染浸近灵魂的警觉和冰冷仍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虽然两个妇人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仍然被梵雪依发觉。 “怎么了?”冬寒见梵雪依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个仆妇看,觉得奇怪便问道。 梵雪依回过头已没了方才的凌厉,她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冬寒公子,菜来了。”这时李婶已经炒好菜并且盛好端了多来,李婶将菜放到桌子上之后,在围裙上擦着手说道,“我去给你们盛米。” 等到李婶将米饭也盛好端上来,梵雪依说道:“我们出去吃吧,我有很多问题想向大师兄请教。” 冬寒应了梵雪依的提议,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身后的一颗老梅树落下斑驳的光影。晴好的天空一片蔚蓝,几朵棉花似的白云悠悠地飘在碧空之上,静好如画。 “二小姐想知道什么?” 梵雪依看着冬寒,再看看这流云宗,竟没了昨日那陌生的感觉,也许是她已经开始习惯这里:“跟我说说这流云宗的每个人吧!” 树叶在微风下沙沙地响着,不时落下几片枯黄的树叶,太阳悄然地移动着,连带着落在身上的树影也蹑手蹑脚的从身上跨过。 北方的风总是带着几分肃杀,一路吹到南方便添了南方的水气,揉揉的,软软的,像是凉凉的丝绸。整整一天,梵雪依和冬寒都在一起,聊天,逛流云宗。直到太阳西沉,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冬寒才将梵雪依送回了兰英阁。 在告别了冬寒之后,梵雪依一进门便看到兰熙一人坐在大厅中一动不动地在低头沉思。 “娘,怎么了?”梵雪依走过来坐到兰熙身边担心的问道。 兰熙抬头看了一眼梵雪依,眉宇间有一种难言的犹豫。 午后她从梵青云处回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动过,虽然翻过后又仔细的整理成原样,但是她对自己和梵雪依的饮食起居很是用心,所以还是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雪依,上午的时候有人来过。”兰熙拉起梵雪依的手说道,“……” ------------ *第017章:兰熙默写傲天决 梵雪依忽然感到空气中传来一丝异样,连忙伸手挡在唇间示意兰熙不要出声。 自从经历了蜱虫怪的事情之后,梵雪依就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此时感到四周有异,便开口笑道:“娘,是你多心了吧!上午的时候大家都在承元广场,又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呢,您呀,平日里操劳多了,竟然开始疑神疑鬼,女儿如今不痴傻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让女儿帮你来做。” 梵雪依来到兰熙的身后为她揉捏双肩,看上去不过是母女之间的亲昵,但梵雪依早已伏在兰熙的耳边轻轻说道:“外面有人。” 经由梵雪依提醒后,兰熙也露出笑脸,她抬手搭上梵雪依的手,感叹道:“是啊,岁月不饶人,娘老了,也开始有些糊涂了!” 说话间,梵雪依的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昨天便有人在兰英阁外偷听她们母女聊天,今日又来,甚至还翻了兰熙的房间,难道此人的出现与自己不傻了有关系? 梵雪依思量一番后,否定了这个想法,最后思来想去,她和兰熙身上能够让人觊觎的东西,也只有兰熙曾经提过的‘傲天决’。 那人定是以为梵雪依恢复正常之后,兰熙会将‘傲天决’的下落告诉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故而才会来到这兰英阁外,日日偷听。这样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但这都还只是梵雪依的猜想而已,与其在这里被动的胡猜乱想,不若主动出击引蛇出洞。 梵雪依打定了注意,扬唇一笑。 “娘,你曾说过的‘傲天决’在什么地方啊,能不能教会女儿,等女儿学会了,也像爹爹那样打遍安南无敌手,这样一来,梵紫依就不能再欺负女儿了。”梵雪依用一种少女甜腻的语调说出这些话,手下却加重了力道,提醒兰熙。 兰熙立刻明白了女儿意思,笑道:“好啊!” “娘……”梵雪依从后面搂住兰熙的包脖子,撒娇似地说道,“你如实告诉女儿,当初这‘傲天决’您是藏到哪里了还是您自己印在脑子里了?” 兰熙伸出一根手指朝着梵雪依的额头点了过来,笑道:“自然是印在脑子里了,不然被别人找到了怎么办?当初你爹将‘傲天决’交给娘之后,娘便将‘傲天决’整篇背了下来,真本就被娘烧了。” “娘,你默写出来好不好?”梵雪依说道,“女儿想练成‘傲天决’,查出真凶,为爹报仇。” 一听梵雪依说要报仇,兰熙便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梵雪依,伸手捧起了她的脸颊,满含深意的看着她的眼睛,方才的话不过是两人说给兰英阁外的那个人听得。 然而这一句却是真的触动了兰熙的心弦,她一边希望女儿能够为宫卓报仇,一边却又希望着她能够脱离世间纷扰,一辈子平安自在的活着。 梵雪依见兰熙沉默不语,轻声唤道:“娘?” 兰熙回过神轻轻点头:“好!”如今梵雪依已经恢复正常,不管她如何担心,她都不再需要她来指点摆弄她的人生,如果她真的想报仇,那么就去吧,她不会阻止。 听到兰熙说好,梵雪依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欢快的起身:“我去给您拿笔墨。” 梵雪依上楼之后,整个人隐入黑暗之中,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可以感觉得到那股陌生的气息还在兰英阁外,梵雪依加快脚步到楼上拿了笔墨纸砚之后下了楼。 “娘。”梵雪依将笔墨纸砚在桌子上铺好放在兰熙的面前,“您快些写吧!” 兰熙卷袖提笔,洋洋洒洒很快便写满了一张,隽秀之中透着一份潇洒,兰熙搁下笔朝着梵雪依使了个眼色。 梵雪依低头朝纸上望去,之间上面写着: 夫天始地初,混沌未分; 至清浮浊沉,乃分天地; 欲博天之高,必依地厚; 吾本生自然,大地为母; 借山川为引,以吾为使; 使能大地聚以傲天! “‘傲天决’共有九卷,此乃第一卷。雪依,不管你是否决定为你父亲报仇,娘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你是娘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你明白吗?”兰熙满眼慈爱的抚摸着梵雪依的脸颊,沉重的说道。 所有爱恨都已是过往,永不再来,未来却还在不远处,所以生者永远比逝者重要,兰熙心中深知这一点,纵然逃不出那往日的噩梦,更不希望新的噩梦上演。 梵雪依露出一个微笑让兰熙不必担心,是非轻重,她心里自有一杆秤。 天际的云霞消失殆尽,门外吹起了一阵寒风,吹得木门一阵轻轻作响。 ------------ *第018章:书房之内指姻缘 忽然木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着流云蓝袍的流云宗弟子出现在门口,他模样普通,气质也普通,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你是谁?”梵雪依警戒的微微上前将兰熙护在身后,朝着门口的人问道。 门外之人朝着梵雪依和兰熙恭恭敬敬地拱手做了一个揖,说道:“弟子成彦见过兰夫人、二小姐,师傅请二小姐到前厅去。” 虽然兰熙平日极少出兰英阁,但是在流云宗居住了近十年,流云宗内有哪些人,她虽然不尽清楚,但总归是脸熟的,但眼前的这个成彦,她却没有一点儿印象。 那个隐藏在门外的人不知还在不在,如今又有人叫走雪依,兰熙心中自然惊慌,不由得用力握紧了梵雪依的手腕。 “好。”梵雪依感到了兰熙的紧张,却赶在兰熙说话之前答应了成彦,继而才转过身对兰熙说道,“娘,既然爹有事叫我,女儿就先去了,您把门留着,就先上楼去休息吧!” 兰英阁外那个异样的气息仍然存在,梵雪依吃不准这成彦是否就是门外偷听之人,但此时离开兰英阁总归是件有利的事,兰英阁内有了空档,敌人才会出手来取‘傲天决’。 “娘跟你一起过去,青云刚刚将大小姐关到无念崖,娘怕你遇到长公主她与你为难,娘陪你过去。”兰熙说道。 梵雪依敛起了眼眸,思忖起来,她想让兰熙留在这里是因为不能确定这成彦是何人,不想她涉险,不过再深一步想,若兰熙也离去,这兰英阁便会成为真正的的“空门”,敌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正好如了她的心愿,让敌人拿走假的“傲天决”。 梵雪依朝兰熙点了点头,挽起了兰熙的手臂朝着门口的文彦说道:“我们走吧!” “等一下。”兰熙抽回了被梵雪依挽着的手臂转身将桌上的‘傲天决’收进了墙边的柜子里之后,这才笑道,“我们走吧!” 两人跟着文彦出了兰英阁,穿过花园蜿蜒的曲径,走过长长的回廊最后来到了梵青云的书房前。 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文彦一句话不吭的在前面引路直到将她们引到梵青云的书房。 文彦站在门口抬手朝里做了个“请”的姿势:“兰夫人,二小姐,请!” 梵雪依和兰熙不约而同的朝对方望去,两人的眼中是同样的疑惑,难道这文彦真的只是碰巧来来传话的? 梵雪依朝文彦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文彦走之后,梵雪依和兰熙相携踏入了书房。 书房中,一片庄重祥和的气息,外面是一个接纳客人的小厅,左侧用一月亮门隔开,后面才是真正的书房。 梵雪依和兰熙进来的时候,梵青云正坐在外面的小厅主座上,下首站着一个人,一身玄色布衣,空了一个袖管,正是自断了一臂的冬寒。 “兰熙,你也来了啊!”梵青云只叫了梵雪依,故而在看到梵雪依身旁的兰熙后难免有一丝讶异。 梵青云拉起兰熙的手让兰熙坐在自己身旁,梵雪依自然地与冬寒站到了一侧,两人也是轻轻点头示礼。 “青云,你叫雪依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兰熙问道。 梵青云轻叹一声:“我原本只是想先叫孩子们过来谈一谈,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们就正式聊一聊。我想将雪依许配给冬寒,你觉得怎么样?” 兰熙一惊,抬眸朝梵雪依望去。 梵雪依当即开口拒绝:“爹,女儿尚幼,婚嫁之事过两年再说也不迟。”对梵雪依来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才只活了两日,更是有一堆谜团萦绕着她,她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还不想这么早谈及感情之事。更何况,她还不知那日在林中见到的紫硕神君,她对他的那种说不出的情愫究竟是什么。 梵青云摆了摆手示意梵雪依不要再说了,开口将自己这么做的缘由徐徐道来:“下午的时候接到破封山庄庄主尚恩的书信,说是下个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准备迎娶紫依过门。我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多年的光阴,我这记忆还停留在当初为他们定亲的时候呢!”梵青云指着自己的头笑道。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雪依也有十七了吧,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梵青云继续说道,“冬寒是我的大弟子,我早就准备将这流云宗留给他,让他娶了雪依,到时候继承流云宗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虽然梵雪依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但她终究顶着流云宗二小姐的名号。 “可是爹……”梵雪依接过话茬说道,“女儿本就无才无德,如今又是这副模样,实在配不上大师兄,况且感情之事讲的是你情我愿,大师兄少年英才,说不定已经有姑娘芳心暗许,而他自己也有心仪之人,女儿还请爹不要做那拆散良缘的事情。” “哦?”梵青云朝着冬寒饶有兴致的问道,“冬寒,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冬寒身上,冬寒一时窘迫起来,脸上有些发红,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没……没有。” 梵青云满意的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你可愿娶雪依?” 整个书房内的空气立刻紧张起来,梵雪依和冬寒四目相对,冬寒最先别过了脸庞,梵雪依以为他是要拒绝的,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相对于两个人,她似乎更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感觉——潇洒,自由。 “若二小姐不嫌弃冬寒断臂,冬寒自然是愿意的。”磁性的嗓音在梵雪依耳边响起,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冬寒,冬寒仍有些窘迫地低着头。 梵雪依有些急了:“爹……” “好了!”兰熙打断了梵雪依的话,看着她欣慰的笑道,“我本还担心你这辈子找不到一个好的夫家,如今冬寒愿意娶你,娘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我们来流云宗十年,冬寒这孩子的脾性,娘甚是了解也甚是喜欢,有他照顾你,即使娘百年后,娘也放心了。” “冬寒,我且问你。”兰熙有转向冬寒问道,“你愿意照顾雪依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吗?” ------------ *第019章:情丝暗涌秋风动 兰熙的话音还未落地,冬寒已经先跪倒在地了。 他极其认真的看着梵青云和兰熙掷地有声的说道:“我愿意!” “好!”梵青云爽朗地拍手称好,连脸上的皱纹都弯出了笑意,转而向梵雪依询问,“雪依,你还有什么顾虑?” 就算她有顾虑又有什么用?刚才三人的对话已经将这件事一锤定音,就算她反对,梵青云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梵雪依抬头看到兰熙那双期盼的眼眸,她不记得所有的过往,对这里的一切更多的是困惑,对这里的人也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只有对兰熙因为经过一天的相处和了解,用情稍深一些,她是一个好母亲,她喜欢兰熙带给她的温暖和母爱。 虽然她已经确定自己不是真的梵雪依,但仍不忍心伤了兰熙的心。 再者,嫁给谁与谁共渡一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好像除了讨厌与不讨厌之外并没有太多分别,只是,那抹紫色的身影扎在心里,像是一根刺,时时提醒着她那天林中相遇的时,他那双悲伤的眼眸印在脑袋里挥之不去。 可他是神界高高在上的神君,他们,当真有过什么交集吗?还是……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见她良久不说话,梵青云再次问道:“雪依,你愿意吗?”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梵雪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今夜此事到此算是有了一个完满的结局。 只是恍惚之间,梵雪依心中似划过一缕哀伤,紫硕神君转身离去时的那种哀伤,早已过了梧桐花开的季节,她却仿佛闻到了梧桐的花香,淡淡的梧桐花香引得她一阵怅惘。 “大师兄。”离开书房的时候,梵雪依开口叫住了冬寒。冬寒驻足回望,一双黑瞳直直地望着梵雪依。梵雪依朝身边的兰熙说道,“娘,您先回去吧,我与大师兄说会儿话。” 兰熙略带揶揄的抬眸看了眼梵雪依又瞧了眼冬寒,乐嘻嘻地点了头,自己离去了。 静静的夜吹来淡淡的风,风吹动冬寒额前的碎发挡了眼睛,痒痒的,但他却没有理会,而是开口问道:“二小姐,想和我说什么?” 梵雪依走近来到冬寒身边,淡淡说道:“叫我雪儿吧!”既然两人要结连理,无需再那么客套。 月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花园水池边缓慢的移动着,池中的水泛出银色的光芒,冬寒一路静静的跟在梵雪依身后,她走一步,自己也走一步。 梵雪依双眼盯着脚下的路,一步步的挪着,直到在前方的石径上,看到一只青蛙,这才停了脚步。 “为什么?”梵雪依回首问道,“为什么愿意娶我?” 夜风吹动了院中的落叶,枯黄的叶子从梵雪依的脚边滚到冬寒的脚边,在他的裤腿上蹭了两下之后又被秋风带到后面去了。 面对梵雪依的问话,冬寒一直低头不语,似乎很是纠结。 “为什么?”梵雪依再一次的问道。 “二小姐真的……想知道?”冬寒迟疑着开口。 梵雪依自然是想知道的,若是成亲,便很可能就是一辈子,她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与自己隔着几重山,就算两人无法坦诚相待,至少要有基本的信任,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冬寒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说道,“我早就猜到师傅会这样安排。” 是因为梵青云吗?他是个孝顺的徒弟,可为了师恩孝道赔上自己一生,不是太可笑了吗?梵雪依心中一沉,没有接话,安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为了师傅而照顾二小姐一生,冬寒是愿意的。”冬寒诚恳地说道,“但是……昨晚遇到蜱虫怪的时候,二小姐一双澄澈的清眸却是令冬寒……心动……”冬寒有些羞涩的说出“心动”两个字,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印在了这里,不管是什么理由,娶二小姐,冬寒是心甘情愿的。” 梵雪依一直凝视着冬寒,想起他那晚的刚毅果敢,再看今夜的忸怩憨厚,心中竟也生了一丝好感,好一会儿后,梵雪依脸上露出了笑容。 改变不了事实,就努力的让事实变好吧,既然两人要成亲,那就努力的去喜欢,也好让这段婚姻不至于是一个囚牢。 “叫我雪儿。”梵雪依开口说道,语气是不容反驳的甜腻。 “雪儿。”冬寒脸上的红本已褪下,此时又浮现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眸中是竟是无言的默契。 “可惜……”梵雪依笑着笑着,忽然哀戚地开口,模样却甚是娇嗔,“那双清眸只剩一只了。” 面对梵雪依忽地露出的这么一丝亲切的娇嗔,冬寒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融化在那灵动的眼眸中了,他不由自主的上前抚上了梵雪依的脸,轻柔而小心的轻抚着她的眼眸。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扫在指尖上传来微痒的感觉,冬寒一时情动,凑上前朝着梵雪依的唇探去。 一只鸟儿扑闪着翅膀从空中飞过,化作一道黑影掠过梵雪依的脸颊,恍惚间,眼前的冬寒变作了那日林中的紫眸男子,脸颊上似有那日他触碰过的微凉感触。 脸上的笑意忽地隐去,梵雪依向后退了一步,就像那日避开那紫硕神君的触碰一样。冬寒的手僵在了半空,人也从情迷之中猛醒。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看着冬寒迷惘的目光,梵雪依一时找不到话语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然而梵雪依的尴尬却被冬寒解读为一种羞涩的慌乱,他将手背到背后,微微颔首目光与梵雪依持平,笑道:“我送你回去吧……雪儿!” 当夜,冬寒便送梵雪依回了兰英阁,离别之时,两人还颇有依依惜别之意。 ------------ *第020章:一礼错行马脚露 第二日清晨,梵雪依和兰熙刚刚用过早饭收拾碗筷出门,出了门便看到冬寒一身湛蓝风衣迎着秋风站在晨光之中,秋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不再那么凉。 兰熙朝梵雪依递去一个揶揄的眼神后笑着接过了梵雪依手中的盘碟。 “兰夫人。”冬寒朝着兰熙颔首微笑。 墙角的月季又败了两朵,兰熙种在池中的雪里蕻拱开了土壤露出了嫩绿的芽尖。斑驳的无名亭中,冬寒和梵雪依相对而坐。 “不知大师兄前来何事?”梵雪依淡然开口问道。 “大师兄”算不上什么尊称敬语,可从梵雪依的口中说出来,冬寒却觉得一种疏离,他说道:“你让我称你雪儿,是说你我之间不用太过客气,那你同我说话又何必如此……” 轻轻一点,梵雪依便明白了冬寒的意思,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干脆利落的说道:“冬寒!” 此言一出,冬寒剩余的话便都可以省回肚里去了,他朝着梵雪依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张铁面具。面具是小半张,刚好能够遮住梵雪依被毁的左半脸,面具制作粗糙,却细腻的在边沿打造了镂空的藤花图案。 “我来是想给你这个。”冬寒看着手中的面具说道,“那天回来之后我就找宗里的工匠做这个了,不知道喜不喜欢?” 梵雪依轻轻一笑,露出了两排皓月般的牙齿,她伸手接过冬寒手中的面具,金属冰冷的触觉从指尖传来,她细细抚摸着上面的花藤,心中甚是喜欢。 “为我戴上可好?”梵雪依将面具递到冬寒面前,笑问道。 秋风扫起一片落叶,洋洋飞舞,为这荒芜的兰英阁更增添了几分萧条,于是微笑着的梵雪依和冬寒变成了这一片萧条中唯一的景色。 长公主便是在秋风的陪伴下来到了兰英阁,华贵的长裙飘起一角,彰显着主人的非凡气度,然而此刻长公主的脸上却满满的是冷嘲,她开口引起梵雪依和冬寒的注意:“哟!” 梵雪依和冬寒两人脸上的笑容敛去,怔怔地望着走进的长公主。 “一个傻子,一个残废,倒也真是天生的一对,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面对长公主的冷嘲热讽,梵雪依扬起嘴角笑脸相迎,她和冬寒走出无名亭来到长公主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朝着长公主施了一礼,恭谨的道:“见过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前来何事?” 长公主的脸色却忽然认真起来,眸中是不加掩饰的疑惑,刚才梵雪依拜她所施之礼是宫廷便礼,梵雪依一个从没去过洛城的傻子,怎么可能会宫廷礼仪? 略一思忖,长公主心中便已经有了判断,她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梵雪依的手腕,声色俱厉的呵道:“你不是梵雪依,你是谁?” 梵雪依一呆,下一秒便有些激动的反握了长公主的手:“公主知我是谁?” 刚才长公主不过是开口一试,梵雪依此言一出,长公主和冬寒皆是一怔。梵雪依立刻意识到自己一是说漏了嘴,她并非存心想要隐瞒这件事,只因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洗刷好的兰熙在收拾好碗筷之后,一走出厨房门便看到了站在兰英阁外的长公主,当年初来流云宗时长公主的种种为难至今仍历历在目,对长公主,兰熙有一种习惯性的畏惧和抵触。 “长公主?” 梵雪依听到兰熙的声音后,立刻紧张的抓住了长公主的袖子,微带祈求的看着她,兰熙当她是亲生女儿,她不希望兰熙知道真相。 然而,一切能够让兰熙难过的事情对长公主来说都会有一种乐趣,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 长公主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个弧度,就在她准备开口的刹那,梵雪依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迅速出手,一根银针刺进了长公主的巨阙穴,并且快速的在她耳边说道:“长公主得罪了,请您务必保密。” 巨阙穴位于肚脐上方六寸处,是人体死穴之一,在感受到轻微的刺痛之后长公主轻轻地头瞧了一眼,却看到银针之上竟然还牵着一个细如蛛丝的线,而线的另一头便捏在梵雪依的指尖,梵雪依只要微微一动便随时能够取走她的性命。 在梵雪依冷冽目光的注视下,长公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十分勉强。她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个少女的手中。 看到长公主的笑容,梵雪依便知道她是应了自己的“请求”,放心的回头朝兰熙喊了声:“娘!” “兰熙不知道长公主前来。”兰熙拘谨的走上前,说道,“快请进屋坐。” “不用了。”长公主冷声回绝,“我只是忽然想起你绣技不错,再过大半个月便是紫依出嫁的日子,我希望你能绣一幅百子千孙图做紫依的陪嫁,我要长五尺,宽两尺五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出来?”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绣出一副大概一幅三平方米的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兰熙仍旧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长公主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半个月后拿不出来,到时候就不要怪她了:“破封山庄的人来迎亲之前,我一定要看到。” “好!”兰熙再一次点头。 长公主低眉瞥了眼刺在身上的银针又抬眼看了梵雪依一眼,她什么都没对兰熙说,现在也该收了银针吧! “刚才谢谢长公主的吉言,我与冬寒送送您。”梵雪依笑道,“娘,您先回去吧!” 兰熙隐约察觉出几人怪怪的,稍微迟疑了下之后方才点头:“好!” 三人转身出了兰英阁,刚刚拐入回廊,梵雪依便立刻拔出了刺在长公主身上的银针,并且朝着长公主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刚才冒犯,还请长公主不要介意。” “哼!”长公主并不领情,扭脸瞥向一边。 被长公主识破自己的身份,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连考虑问题也少了几分周全详尽。 梵雪依问道:“您刚才说我不是梵雪依,请问您是如何知道?难道您认识我?请您告诉我……” “我不认识你!”不等梵雪依说完,长公主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她颇有些好笑的看着梵雪依,见她的眼中满是赤诚不像是在说谎话,忽然心生一计,“如果你不想我告诉兰熙的话,今天下午,到我房里来。” 之后长公主颇有些戒备意味地瞧了一眼梵雪依身后的冬寒,便甩袖离去。 “你是谁?” 长公主刚刚离开,梵雪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质问。梵雪依回头看到了冬寒冰冷的目光。 ------------ *第021章:如实相告梧桐飘 事已至此,再瞒下去已是不可能,倒不如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一定不是梵雪依!”梵雪依决定赌一把,赌冬寒相信她,相信她并没有恶意更没有无威胁,“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关于我的,关于我所知的梵雪依的。” 冬寒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去。虽然她说她不是梵雪依,可眼前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二小姐的身子。二小姐不再痴傻,性格变化就说的通,她若不说,没有人会发现什么不妥,而她却说了出来。 “我愿意听,你说吧!” 随后,梵雪依和冬寒来到了无名亭中,梵雪依便将自己醒来后到而今的事情全部如实的向冬寒讲述了一遍,当她将全部的事情讲完之后,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了。 整个过程中,冬寒都一直捏着下巴低头沉思,直到梵雪依终于讲完后,他这才抬起了头,眼前的梵雪依同样凝视着他,眼眸仍旧像黑宝石般通透澄澈。 最终冬寒选择了相信她。 “你刚才说在遇到狼群围攻的时候,莫名召唤出一柄短刀,后来紫硕神君出现赶走了狼群,而紫硕神君的身上也带着一柄与你召唤出的一模一样的短刀,而且紫硕神君同你说你不记得他,继而失望的转身离去。”冬寒将梵雪依刚才的话梳理了一遍,“所以……” “所以,我以前和紫硕神君也许是相识的。”这一点梵雪依早已想到了,只是她一个普通凡人和紫硕神君相识未免有些奇怪,但若不识,那对一模一样的刀又解释不了,除非,她以前,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至于长公主,我想你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冬寒继续分析道,“她认出你不是二小姐,大概是因为你朝她行了宫礼的缘故。” 所谓当局者迷,方才长公主说出梵雪依不是梵雪依的事实,便误以为长公主知道些什么,如今经由冬寒一提醒,便豁然开朗。 “一定是这样,我知道她是当今长公主所以不自觉的朝她行了宫礼。” “这说明,你以前是一个非常熟悉宫廷的人,一个既熟悉人界宫廷又认识紫硕神君的人,会是什么人呢?”冬寒忽然问道,“你对洛城都记得什么?” “洛城……”梵雪依开始认真的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洛城是苍云帝国的国都,因滨临洛水故称洛城,洛城内的皇城又被叫做赤金宫,人皇简氏……简氏,简氏……他之所为能成为人界的统治者,是因为……因为当初在各个部落挣王的时候,投靠了天界。不行,我记不起更多的东西,只要与人有关,我都会……”话未说完,梵雪依便停住了。 为什么唯独与人有关的记忆会缺失?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能够再记起些什么,然而一旦与人有关,她便完全不记得。 “雪儿,你别这样。”冬寒见梵雪依有些失控立刻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不记得没关系,我陪你找。”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梵雪依很快便冷静下来,有些感激的看着冬寒,感谢他在自己茫然的时候能够伸出手来陪她一起走。 “我们一起去羽宿宫去找紫硕神君,他一定能够帮你恢复记忆的。” “不。”梵雪依摇了摇头拒绝了冬寒的提议,相对于寻找记忆,眼前有更加要紧的事,“如今杀害宫卓血洗玄清门的人已经出现,我不能让娘独自面对危险,在去找紫硕神君之前,我想先查清楚当年玄清门被灭一事。” “好。”冬寒拉起梵雪依的手很是郑重的说道,“我陪你一起查。” 冬寒给她的信任令梵雪依感到感动,她用力对着冬寒点了点头。 “咚!咚咚!咚!”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流云宗弟子用午饭的时间,食钟的声音响起,响彻了整个流云宗,这是流云宗召集弟子用饭的讯号,由于流云宗弟子众多,垒小灶着实麻烦,便在主院的后侧方,接邻练习场的地方专门搭建了一座大食堂。 每当食堂做好饭之后,便会按着一二一的节奏敲响一口大钟。弟子们一听便知是饭做好了。 虽说修炼之人可辟五谷,不再需要一日三餐,但那都是对于修炼到了一定程度的人而言,多数人一日三餐还是必须的,尤其是那些刚开始修炼的弟子们,因为练习任务的繁重,饭量往往比常人还要大,故而食钟一响,所有的弟子都会以兔子的速度冲到食堂去。 去的晚了,是会饿肚子的。 冬寒是流云宗大弟子,但大弟子也是弟子,吃饭也都是吃食堂的,现在听到食钟响起,便准备告辞,却被梵雪依抢了先。 “这是食钟吧,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呢!娘大概已经做好午饭了,冬寒,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面对梵雪依的邀请,冬寒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虽说梵青云为两人指了姻缘,毕竟还未成亲,身份终归有别,“我留下来不太合适,我还是回去吧!” 梵雪依没有继续挽留,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在梵雪依转身准备回兰英阁的时候,忽地吹起一阵凉风,一片金黄色的枯叶从外面飘了进来,梵雪依伸出手,叶子正好落在了梵雪依的手心,是一片枯黄的梧桐叶。 ------------ *第022章:不同意才叫威胁 秋,越来越深了。 梵雪依收起手中的梧桐叶,抬脚回了兰英阁。 午饭过后,梵雪依如约来到了长公主的住处,丫鬟将梵雪依引进房间内之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装饰高贵,全套的紫檀木桌椅家具,外厅中央放有一个涂了金边的青铜香炉,正冒着徐徐青烟,整间屋子都是清醇的香味,沁人心脾。 长公主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优雅的品着杯中的茶,听到梵雪依进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梵雪依走上前浅浅一笑,丹唇轻启:“看来,雪儿让长公主久等了。” “若值得等,再等久一些也是无所谓的。”长公主凝神望着手中的茶杯,白嫩细腻的指尖轻轻摩擦着青瓷杯的边沿,“只是不知道你值不值得?”长公主眼角轻轻一跳,转眸望向梵雪依。 梵雪依蹙起了眉头,长公主茶杯的动作和那心计的眸光令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转身来到门后,伸手轻轻拉开了房门,被屋檐砍去一半的日光斜斜地落到了梵雪依小腿上。 “这青天白日的,关上房门,显得我们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长公主想要跟雪儿说什么,直说便是。” “雪儿?”长公主上下扫视了梵雪依一遍,她的身上有一股夺人心魄的清雅气质,脸上戴着的面具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神秘与高冷,跟哪个整日弓腰驼背傻里傻气的梵雪依完全不同,长公主冷笑一声,“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装作梵雪依!” 梵雪依不以为然的笑笑,那日紫硕神君唤她一句“雪”,那么说明她以前的名字里也是有个“雪”字的。 “一个名字而已,何必较真。长公主殿下,我们还是直接说一说您唤我来目的吧!您想要跟我说什么?”梵雪依干净利落的开口问道,神情不卑不亢,一只弯起的笑眼直直地望着长公主。 对与梵雪依所表现出来的直爽,长公主也微扬了嘴角,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指甲一声声地敲打着桌面。 短暂的沉静之后,长公主的声音轻轻飘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梵雪依眸色一沉,说道:“不知长公主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长公主最后敲了一下桌面,抚了抚袖子后双手优雅地放在膝盖上,她终于正色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傲——天——决!” 一听“傲天决”梵雪依的神经立刻高度集中起来,难道说那日日在兰英阁外监视他们的人是简静公主所指派? “只要你从兰熙那里得到傲天决并且把他拿给我,我就会为你保守秘密。” 梵雪依的眸中立刻迸射出冰冷的寒意,纵然失去了记忆,但人的脾性却是没有变,这种被人抓着把柄威胁的滋味仍旧令她讨厌。 “您这不是交易,交易是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的,您这是威胁!”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人往往在被逼到无路可退时,才会撕下伪装露出真意来,从梵雪依那冷冽的眸中她断定了她会同意,便有些有恃无恐的说道:“你若同意便是交易,不同意,那才叫威胁。” 梵雪依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挡了她的眼神。 其实,她并不认为长公主有什么资本来威胁自己,虽说她不是梵雪依,但这身子却又实实在在是梵雪依的身子,就算长公主将此事说出去,也没什么好怕的,唯一令人担心的是兰熙,怕她信了长公主。 虽然只有两日,但梵雪依对兰熙已经产生了浓厚的亲情。或许她并不记得这是为什么,但她从始至终,对于“家”,对于父母的爱,都是非常渴望的。 见梵雪依良久不说话,长公主又问了一句:“你,同意吗?” 梵雪依抬头看了一眼长公主,转念间却想到那个在暗处监视他们母女的人,如今正好可以确认一下长公主与那人究竟有没有关系。 “好,我同意。” “不错,是个干脆的人。” “不过……”梵雪依需要点儿时间再编写一份假的“傲天决”出来,便故意装作不知的拖延时间,“我尚不知‘傲天决’为何物,还请长公主给我些时间。” “今晚。”长公主快速而又简短的说道。 听到她说她不知道傲天决为何物,长公主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是信了,那这么说来,她与那在门外偷听的人,并不是一伙。 “长公主……”半天的时间要编出一份从表面看来令人折服的修炼功法来,实在有些紧促,梵雪依还想要说些什么来拖延,却被长公主打断了话。 “今晚亥时,我会在花园的假山后等你。”长公主已经定了主意,根本不给梵雪依任何再说话的机会。 ------------ *第023章:夜半赴约闻阴谋 长公主态度坚决,梵雪依也已想好对应之策,她还是要再试探长公主一下,昨晚他们从梵青云书房回去后,便发现放有傲天决的抽屉被人打开过,相必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已经看过傲天决,如今她只要将兰熙那日所写下的其中两句调换一下位置交给长公主,便可以知道长公主与那人有没有关系。 “好。”梵雪依很是干脆的应了一声。 梵雪依回到兰英阁的时候,看到兰熙在厅中架起了绣架,正捏着针线在一片素帛上认真地绣着什么。 想起长公主所说要在梵紫依出嫁前绣出一副百子千孙图,梵雪依走到兰熙身边一看,绣的果真是百子千孙图,一个胖娃娃的大头已经绣了出来,兰熙正在仔细地绣着身子。 “娘。”对刺绣向来不是很拿手的梵雪依出声问道,“在梵紫依出嫁之前能够绣好吗?” “半个月的时间,当然绣不好。”兰熙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这不是绣给大小姐的。” 梵雪依疑惑了:“那……这是?” 兰熙停下手中针线,看着梵雪依说道:“这是绣给你出嫁时用的。” “啊?”梵紫依的亲事近了,如果给不出这绣图,长公主又不知会如何为难兰熙,而她竟然说这是为她所绣,梵雪依一时有些吃惊,“娘……” “大小姐成亲在即,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新绣一幅,所以娘打算把曾经绣给你的那副拿去给长公主,娘再重新为你绣一幅做一条褥子,等到你跟冬寒成亲的时候,便铺到喜床上。希望你能应了彩头,早日为娘添一个外孙。” “娘,您胡说什么呀!”梵雪依娇嗔地轻推了兰熙一把,尽是少女特有的媚态。 兰熙轻轻笑道:“这还不是早晚的事。” 没有感到那丝异样的空气,监视他们的人还没有来,梵雪依蹲下身,伏在兰熙的双膝上,小声说道:“娘,将真的‘傲天决’交给女儿可好?” 那日对付蜱虫怪的时候,她习惯性的画出血色抑灵阵,但却因为体内没有灵力而险些被蜱虫怪所伤。 梵雪依所修习之文武何止一个抑灵阵,奈何如今借用了梵雪依的身子没有任何修炼根基,而自己又失去了记忆,所以说,如今的梵雪依,任何一个修炼之人都能够威胁她。 既然讨厌被人威胁,那么便需要不被人威胁的强大。 “我已经将‘傲天决’给你了啊!”兰熙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当日,我给你的‘傲天决’就是真的!” “娘?”梵雪依不解。 兰熙将梵雪依扶起来牵着她来到桌子旁坐下,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徐徐道来:“既然那人是在你恢复之后才出现的,这说明他料定我会告诉你‘傲天决’的事情,所以才潜伏在周围,可是如果,你我一开始便给他一份假的傲天决,也许短时间内他不会发觉,但是时间久了就一定会警觉,所以我那日写下的,是真的。” 梵雪依有点儿明白了。 “所以,先给敌人一点儿甜头,麻痹他!等他失去了警戒之心,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再给他重重一击。” 看到梵雪依领悟的如此之快,兰熙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雪依。”兰熙郑重地说道,“你听好了,下面的话,娘只说一遍,傲天决就刺在你的背上,你将我写下的第一卷练好了,自然能探知到自己的后背并且识破娘所设的障眼法。” 梵雪依没有想到傲天决竟然就刺在自己身上,等到夜深了,兰熙睡下后,梵雪依便披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经过一番思虑,梵雪依最后还是决定给长公主一份假的“傲天决”,长公主一介女流修为平平,实在不是那种对修炼有着痴迷之心的人,况且她身为长公主,皇宫之中收藏的上等功法数以百计,她又何必费劲心思得到“傲天决”? 所以梵雪依猜想,想要得到“傲天决”的并非是长公主本人,既然不是长公主本人,又何必送一份真的上去,给她一份假的试探试探背后那人也好。 黛蓝色的夜空之上,几颗疏星正捧着一轮明月。 不知是下人偷懒还是何故,花园内的石灯并未点亮,幸得月色姣好,一切倒也看的清楚。 梵雪依如约来到了假山后,长公主还没有来,梵雪依便将身形隐入了嶙峋的怪石中。 梵雪依拍了拍放在腰间确认了一下“傲天决”的存在,之后百无聊赖地抬起头,半倚在假山上,欣赏起这晚的月色来。 忽地,有脚步声响起,由远渐进,来人下脚颇为小心翼翼,因此声音也极轻,来人在假山的另一侧停下了脚步。 梵雪依本以为是长公主,正打算现身,却又忽然感觉到空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气息,与躲在兰英阁外的那人极其相似,梵雪依立刻顿住了身形,屛住了呼吸。 一个黑色的人影快速的从花园内穿过,最终在假山后露出了身形。 “傲天决呢?”身后有声音响起,梵雪依听出来是流云宗总管徐浪的声音。 怎么会是他?难道说在兰英阁外日日监视的人是徐浪?另一个人又是谁?一瞬间,梵雪依脑中冒出无数个疑问。 随后而来的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帛递给了徐浪。 徐浪借过绢帛趁着月色打开来,在讲绢帛上的字浏览了一遍之后,才放心的收入怀中。 “他也得到了?”徐浪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的。”黑衣人恭谨的答道,“这是他亲自从兰英阁内带出来的。” 细小的人声随着夜风吹入梵雪依的耳朵,这个黑衣人的声音她一样记得,是那日带她去梵青云书房的弟子,好像叫什么——成彦! 此时梵雪依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她屏气凝神继续听下去。 “这只是第一卷,你记住,下一次一定要赶在他之前拿到‘傲天决’之后,你就……知道吗?” 话说到一半,徐浪便凑到了成彦的耳边,两人的声音本就细小,梵雪依在假山的另一边听来颇为吃力,如今两人耳语就更是难以辨别,尤其是正好又吹了一阵夜风,刮的花园内的树叶沙沙作响。 “你小心点儿,不要被他发现了,去吧!”徐浪说道。 成彦点了点头,随后便没了声息,徐浪也最后环顾一下四周,轻轻地离去了。 直到徐浪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梵雪依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那成彦竟还是隐身术的高手,来去悄无声息,只是不知他们口中的“他”是谁。 ------------ *第024章:林中修炼招魔物 梵雪依缓缓抬起手弯起手指支起了下巴,看来想要得到“傲天决”的并非一方,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梵雪依凝神深思的时候,长公主终于出现了,与平日的华贵长裙不同,今夜长公主只穿了件薄薄的深紫色长袍,多了几分清爽干练。 长公主刚刚站定,便朝着梵雪依伸出手:“傲天决呢?” 梵雪依从腰间取出“傲天决”却并没有立刻交给长公主,而是开口问道:“长公主,我有一事不明,你要这‘傲天决’有何用?” 长公主轻轻一笑,似乎在笑梵雪依问题的愚蠢:“猎人永远都不会告诉野猪猎它何用。” 竟然将她比喻成猪,梵雪依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丝冰冷的光芒,继而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淡淡说道:“您说的没错,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说完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才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长公主微怒的低吼:“梵雪依,你敢骂我?” 梵雪依停下脚步,缓缓回首:“长公主殿下,与其在这里对我冷嘲暗讽,不如去厨房做些好吃的,送给无念崖上的紫依姐姐。” 一道凌厉的光芒从梵雪依的眸中射出,嘴角是微扬的笑意,虽说梵紫依被罚无念崖,纯碎是自找,但却也是因她而起。 她此刻提起梵紫依,无非是想告诉长公主,她不是那个痴傻的梵雪依,她不会任由人欺辱她,若是她忍了,那也并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因为韬光养晦。 待到他日,定会给予重重一击。 “长公主殿下,告辞!” 离开后的梵雪依并没有回兰英阁,而是动身去了后山。 流云宗主院之后统称为后山,在后山中,建有多座院落,是为弟子们修炼居住等场所。 梵雪依经过流云宗弟子的训练场地,莹白的月光下是由绝灵石砌成的训练室,她顿住脚略一踌躇最后还是向山中走去。 虽然这训练室能够隔绝灵力外泄将释放出来的灵力阻截在室内从而让修炼者快速而有效地恢复灵力,但流云宗这么多弟子,难免会有一两个勤奋的,倒了深夜还在此处练习,而她修炼“傲天决”一事,终归是秘密进行的好。 进了山之后,四周的树也多了起来,层层叠叠枯而不落的叶子遮挡住了月光,刚走进山林就好像忽然断电一样,四周忽地黑了下来。 在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梵雪依继续往山中深处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两腿已经开始发酸,但是仍旧没有走出流云宗的建筑群。依这种速度走下去的话,不等她找到放心隐秘的地方,天便要亮了。 梵雪依眸色一沉,运力在脚上,朝着前方跑去,她忽然发现,此时自己的速度比方才不知快了多少倍,而自己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步法前行。 她猜想这步法是自己以前已经熟悉到化为本能的一种灵魂记忆。此时的她哪里会记得,医毒、暗器、轻功、阵法和符咒是自己以前最感兴趣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个中翘楚。 此时梵雪依无意间施展出的是她曾经自创的幻影步,全力施展开来,速度之快令人好似一道幻影。 很快,梵雪依便停在了一方浅潭旁,此处距离流云宗已经有了好一段距离,想起修炼之后定会是一身臭汗,正好可以借这片池水清洗一下,梵雪依便停了下来,开始按照“傲天决”的口诀修炼起来。 平如镜的水面倒映着天边一轮明月,也倒映出岸边翩翩而动的梵雪依。 随着舞动的身姿,梵雪依一身大红大紫的长裙也跟着飘摇起来。 这些衣服都是往日梵雪依的,她虽然名字起的素雅,却特别喜欢鲜艳的颜色,故而她的衣服多是花花绿绿,此时梵雪依舞动起来,一身长裙飘摇,远远望去,竟好似一只蹁跹飞舞的花蝴蝶。 此后,梵雪依总是会在兰熙睡着之后,悄悄来到这里修炼“傲天决”,虽然失忆,但对凡事的领悟能力还一如当初,“傲天决”第一卷很快便修炼完成却运用自如。 夜色凄迷,夜风习习。 “夫天始地初,混沌未分……” 梵雪依一招一式地再次温习傲天决,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畅通无阻,行至酣处,有一股凌厉的霸气散出。 “……使能大地聚以傲天!” 最后一式使出,竟将远处数十颗大树一同砍倒,颇具威势。 梵雪依收势调息后,看着眼前倒塌的大树轻轻一笑,幸好此处远离流云宗,否则这样的动静说不定会引来什么人。 她确实没有引来什么人,却引来了其他的东西…… 就在梵雪依想起兰熙的话,解掉衣裙浸入池水中准备查看背上的傲天决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窸窣声。 梵雪依屏住气息四顾,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就在她回到岸边准备拿起放在岸边的衣服时,却发现棉质的衣服好像忽地变成石头般与下面的石头连在一起,拿它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梵雪依大感疑惑之时,一个飘渺的女音轻轻传来:“为……什么……” “是谁?”梵雪依警惕地环顾四周,“出来!”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枯草晃动,水面上掀起的微澜扰乱月影化作满池银光。 见无人回答,梵雪依施展出傲天决朝着眼前的衣服猛击过去,衣服下的青石发出爆裂的声音,梵雪依立刻拿起石上的衣服,飞身出了水池,再次落到地上之时,身上的衣衫已经穿戴完毕。 “姑娘……” 空中又传来一声轻响,梵雪依立刻掐起傲天决,聚集灵力在手中,准备随时出手。 “你…我无怨,为何出手……伤我?” 话音落地,一团黑气从方才被梵雪依砍倒的树中徐徐而出,黑气越聚越多,最后竟化成了一个娉婷少女的模样。 少女双目漆黑,没有眼白和瞳眸之分,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显木然,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被夜风撩起张狂而肆意。 少女的脖颈是断裂的,白皙的颈上尚有鲜红的血痕,是一剑封喉。 “魔?”梵雪依深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可置信。 ------------ *第025章:神秘的断头少女 六界之内不管哪种生灵,本都是有瞳眸的,然而冥界的尸鬼和魔界的灵奴却是除外。 鬼族与魔族最善于捕捉生灵的爱恨嗔痴,若一个生灵死前拥有强大的意念,便有可能招来鬼族或者魔族,他会提出与你做一桩交易,将灵魂卖给他从此做他的奴隶,而他会完成你最后一个愿望,这便是尸鬼和灵奴的由来。 由于六界之中,除却人族修为实在弱小,其余五界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故而尸鬼和灵奴生前多是人类。 多数尸鬼和灵奴都会保持死前的模样,一般不以真身示人,而是寄居在其他物体上。比如,眼前这位少女,便是一个寄居在树木中的灵奴。 “为何?伤我……”少女再次开口问道。 一般而言,尸鬼和灵奴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他们的灵魂被封锁在躯壳之内,无法挣脱,永远成为主人的傀儡奴隶,直到主人死去,他们身上的咒印方能解除。 由于他们多数本就已经死了,所以咒印一旦解除,灵魂便会脱离躯体,分解成千万片灵魂碎片,彻底死去。 眼前的灵奴少女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梵雪依将聚集了灵力的手收回袖中背在身后,说道:“在下梵雪依,无意摧毁姑娘栖身之所,雪依向姑娘道歉,还请姑娘不要怨恨于我。” 原本死气沉沉的灵奴少女忽地闪身来到了梵雪依的面前,眼眶中两个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梵雪依,阴恻恻地说道:“你说……你叫什么?” 梵雪依眸色一沉,藏在袖中的手已伸出并成利掌,准备随时出手给眼前的灵奴少女致命一击。 然而事情还不到最后一步,梵雪依脸上仍是带着笑,轻声回答:“在下梵雪依,不知姑娘……” “你姓梵!” 不等梵雪依将口中的话说完,灵奴少女便打断了梵雪依的话。 莫非眼前这个灵奴少女与流云宗有什么恩怨?梵雪依开口问道:“还不知姑娘尊姓芳名,与我流云宗有何恩怨?” “梵青云……”灵奴少女轻轻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不论是梵雪依还是梵雪依,其实与梵青云并无血缘瓜葛,但面对少女的问话,梵雪依还是答道:“那是家父。”这样或许能够套出什么她不知道故事。 话音未落,灵奴少女的身上便散发出强烈的煞气,因为思及或许可以从这少女口中得到些梵青云或者流云宗的秘闻,原本准备一有异动便出手的梵雪依,在少女释放出煞气的刹那,选择了闪躲。 梵雪依一跃跳至两丈外,激起地上一片残叶飞扬。 她的脚尖刚刚落下,灵奴少女也随即跟到面前,白皙细长的手指弯成爪朝着梵雪依的脖子抓过来。 梵雪依抬手从下方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借力一掰,少女攻击梵雪依的力便全部对准了她自己。 “姑娘,梵青云并非我生父,你与他有什么恩怨不妨说来给我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 “杀了你……”灵奴少女身上的煞气忽然暴涨,一甩手挣脱了梵雪依的钳制,与此同时,左手也朝着梵雪依袭来。 梵雪依仰身躲开少女的攻击,少女出爪的余波掀掉了梵雪依脸上的面具,骇人的左眼暴露了出来,她反身微转,伸手接住了下落的面具,闪到了少女的背后。 当灵奴少女再回首准备继续攻击的时候,梵雪依正神态悠然地戴面具,一脸闲适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乎眼前的危险。 就在少女的手要掐住梵雪依脖子的时候,朱红的唇瓣轻轻开合,梵雪依缓缓地说出一句:“是梵青云杀了你!” 梵雪依说的十分肯定,字字如磐石般落下。 少女迅速袭来带起的微风吹过梵雪依的面孔,少女的手滞在了半空中,尖利的指甲与白嫩的脖颈紧差分毫。 “为何……负我……”原本已经停止的攻击的少女猛地再次出手朝着梵雪依的脖颈抓去。 她快,梵雪依比她更快。 在少女抓住梵雪依脖子的时候,梵雪依的手指已经点在了少女的身上并且发动了灵式,灵力外显为细如蛛丝的灵线从梵雪依的指尖发出迅速的爬遍了少女全身,锁住了少女的行动。 好险! 被封住行动的灵奴少女怨气暴涨,怨气带动了周围的空气,掀起一阵狂风。梵雪依扬手打落飞在面前的枯叶,傲立于狂风之中,说道:“姑娘,如果你肯告诉我当年的事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灵奴少女的脸庞因为愤怒抓狂而显得狰狞,根本不理会梵雪依的话,仍旧恶狠狠地看着她,目光就好像是要将梵雪依生吞活剥一般。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这灵奴能够有自己的意识,说明主人已经死了,但是她还没有全完恢复意识,所以才会如此的不理智。 纤纤玉指轻动,梵雪依掐起一道灵诀,想要让眼前的灵奴恢复意识,唯一的办法便是加速契约的消失,然而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加速这个灵奴少女的死亡。 梵雪依略微踌躇,最后还是决定动手。 散发着冰蓝色微光的灵力从梵雪依的指尖散出,如同蛇一样的在空中蜿蜒而行,飞速地朝着灵奴少女飞去。 在灵力进入到少女体内的刹那,她那漆黑的眼洞中闪过一丝微光,继而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起来。 更多的灵力被传送到灵奴少女的体内,随着灵力的不断传输,灵奴少女的身上开始出现一种奇异的符文,这些是与魔族定下的契约。 周围的风越发狂乱了,吹起满地枯叶在空中肆意的乱舞,少女身上的符文开始消失。 符文消失的同时,少女漆黑的眼眸中渐渐出现了瞳孔。 眼看符文就要全部消失,梵雪依收回了灵力,收手之前,连带着解除了少女身上的束缚术。 没有了灵力的束缚,灵奴少女立刻虚弱的向后倒去,仿佛一片随风而摆的枯叶,毫无生命力。梵雪依快速的飞身上前扶住了倒下的少女。 “对不起!”梵雪依躲开少女的目光,轻声说道。 少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与其作为一个行尸走肉的灵奴,还不如早早的死去,不是吗? “你……”少女费力的抬起形如枯槁的手,想要抚摸梵雪依的脸庞,“是青云的女儿?” ------------ *第026章:溜出家门寻新鲜 梵雪依抓住少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道:“我,是他的养女。”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那……” “我的生父,是玄清门宫卓。” 在听梵雪依说完之后,原本面色平静的少女,微微激动起来:“你,你说什么?宫卓?” “你认识家父?”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梵雪依本就想查清楚当年玄清门灭门一事以及那在暗中监视他们觊觎“傲天决”的人究竟是谁。 此刻听到少女不断跟梵青云有牵扯,竟然还认识宫卓,于是梵雪依立刻出手,抵住少女背后的脉门,将更多的灵力传送到少女的体内,希望能为将她的生命多延续个一时半刻。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她本该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的。 “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少女生前是被人一剑封喉,本就该死去,能够再活这么多年,全是依靠契约的力量,主人死去后,契约本就在逐渐消失,如今雪依一番推波助澜,少女所剩时间早已寥寥。 “您不怪我就好,还不知,如何称呼您?”梵雪依问道。 “我叫徐秀。”少女虚弱的问道,“梵青云他这么多年,过的好吗?” 两句话又绕回梵青云,梵雪依轻声应道:“还好,与简静长公主育有一女,叫梵紫依,流云宗在整个安南亦有一席之地。” “哈哈……”徐秀忽然大笑起来,眸中带着泪水,很是凄惨。为什么,世人不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吗?她人不人魔不魔地苟活,而他却混的人五人六,难道,她才是那个恶人吗? 梵雪依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徐秀命不久矣,如果还不能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那么,便没有机会了。 “徐姑娘,梵青云为什么杀你?你与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然而徐秀并不理会梵雪依,就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她双目凄凄的望着空中,嘴角带着惨烈的笑。 秋风依旧苍凉。 徐秀轻轻抬手,看着眼前这只毫无血色的苍白的僵直的手,吃吃地笑了,想当初这双手是何等的细腻柔滑。 “徐姑娘?” 见徐秀走神,梵雪依轻轻唤了一声将徐秀的神思唤了回来。 徐秀的目光仍旧空洞,但是嘴角却轻轻扬起了一个弧度,刀锋般地说道:“因为……杀了我,就可以取得简静的欢心啊!” 明眸轻转,梵雪依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曾是梵青云的恋人?” 恋人两字一出口,徐秀便朝着梵雪依射来一个凌厉的目光,如同冰刃一般,冷极了也利极了,纵使梵雪依曾看遍世间繁华悲欢,骨子里早已是任你万丈狂澜我自波澜不惊,仍旧禁不住地微微一怔。 徐秀的目光又渐渐缓和了下去,凄厉的笑道:“没错,恋人,我倒情愿从来都不认识他,从来都不!” 如果当年她没有偷偷地溜出府去玩,如果她没有因为一时兴起去看什么奇花展,如果她没有把那杯冰水滴落在那株栀曼上,如果…… 如果没有这太多太多的如果,她仍走她的阳关道,梵青云仍走他的独木桥,他二人一个是富家小姐,一个是落魄少年,万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庭前的桃树开满了绯色的桃花,春风一拂,花枝乱颤,好不醉人。 庭前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花瓣,成就了一片天然的桃色地毯,美好的让人不忍踩踏。 徐秀生性活泼烂漫,有事没事总爱去市集上晃荡两圈,寻些新鲜玩意儿,开始的时候那些买卖人见她纯真善良,易信人言好欺骗,也诓过她几回。 后来被徐老爷子知道,徐家毕竟家大业大,在地方,有一定的威势,杀鸡儆猴般地收拾了几个小贩之后,也就在没人敢欺哄徐秀了。 渐渐的,徐秀到了许嫁的年纪,再加上徐老爷子身体不好,没那么多精力去为她闯的祸事擦屁股,于是便下令将徐秀看紧,不许她轻易出府。 猛地一下不让出门玩耍,徐秀哪里受得住,于是便偷偷地跑了出去,她仗着自己曾学过一点儿灵术,修得那么一点儿灵力,便将身边伺候的丫鬟奴才给弄晕了,悄悄翻了墙出来。 出了门看到街上来往热闹的人群,才想起,原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奇花展了。 这奇花展是当地一个豪绅所办,于每年二月初十在南市大街举办,只要你能带来稀奇的奇花异草,都可以参加,奇花展为期一月,前去参观的人每人每天可以为其中一株投票。 如此一月,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决定出花魁,前三甲者有丰厚的奖金,花魁更是有黄金百两。 当徐秀来到集市上之后,正直晌午,太阳照的大地一片暖融融的,徐秀穿着绣花小袄走了一路,额头上竟沁出一层薄汗来。 她在路边买了一碗茶,又觉得不过瘾,于是悄悄施展她那时灵时不灵很不靠谱的灵术将碗中的茶变成了凉凉的冰水。 两个路人从她身旁经过,说是今年的奇花展已经到了最后夺魁之时,即将结束了。 徐秀急着看热闹,便连茶带碗都买下,跟着人流一路来到了南市大街。 有一个巨大的展台在街边搭起,嫩绿色和米白色的幕布交织铺就,极有春日的气息令人感到一阵清新之气迎面吹来。 展台的四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都是之前参赛却无缘魁首的,虽然已经被淘汰,但仍旧摆在这里供人门观赏。 随着一声锣鼓锵响,主持奇花展的人披着七彩花衣上台了。 “诸位父老乡亲们,经过一个月的角逐,我们今年的奇花展终于迎来了最后决战,最后入围的这三盆奇花,相必大家在这一个月里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再一次地见证着三盏入围的旷世奇株。” 下面的百姓们一同击掌欢庆,叫好声连连,整个南市大街瞬间沸腾起来。 ------------ *第027章:总之你要赔我花 徐秀也想跟着鼓掌,可手中端着茶碗,只好跟着身边人一起大喊,但她着实不知道这三盏花是何花,于是只高声喊着一个“好”字,实在是凑热闹瞎起哄。 “首先这第一株名叫解语,花开似人脸,根据观赏者谈吐语气的不同而呈现出喜怒哀乐等表情,可谓是最具人性的一株,有请解语和它的主人颜清姑娘。” 伴随着众人的哄闹声,一个身着浅绿长裙身形婀娜的妙龄女子带着面纱捧着一株开着嫩黄色花朵的花盆走上了展台。 因为是一蒙面的神秘少女,故而台下的一众男子简直疯了似的鼓掌吹口哨。 主持人走到颜清身侧,和气的问道:“颜清姑娘,您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颜清轻轻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主持人会意,转身面朝百姓大掌一拍,说道:“那么下面,我们就有请我们的第二位参赛者,这株花名唤栀曼,花型一半白一半红,交叠错落有致,花叶不共生,我还听说待到花全盛之日,能够结出红白珍珠,我听持有者梵青云公子说今日便是这花全盛之日,有请!” 主持人故作神秘的说完之后,大手一挥引向展台的一边,徐秀的目光顺着主持的手势望过去,看到了一身破烂衣裳的梵青云,上面的棉袄已分不出原来的颜色,还有几处破了洞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徐秀一下子就笑了,这样的人能够拥有什么奇珍异朵呢? 梵青云一步步走上展台,生怕被人抢了似的双臂环抱死死地护着胸前的栀曼。 众人看到梵青云这等模样,顿时嘘声一片。 主持的脸上也微露尴尬,但转瞬即逝,他走到梵青云的身边问道:“梵公子,您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吗?” 梵青云有些拘谨的看了一眼台下的人,摇了摇头。 “那好。”主持重新面向百姓慷慨激昂的说道,“那么我们现在有请我们的第三位选手,成公子以及成公子带来的佳人垂泪!大家都知道这养花要浇水,可有见过会落泪的花吗?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成公子!”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台上缓缓走出一位身着锦缎腰佩白玉的翩翩公子。徐秀见这成公子模样俊朗,一表人才便朝身边的人问道:“诶,这人是谁啊?” 身旁的人用一种稀奇的目光看着徐秀,就好像在看什么天外稀客。 “你不知道啊?” 徐秀茫然地摇了摇头,莫非这成公子还很有名不成? “我跟你说啊。”身旁那人热心的说道,“这成公子就是城南成府的成公子,做药……” “哦……”不等别人说完,徐秀便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 先前有许多人家上徐府提亲,徐秀听徐老爷子说过,他最满意的就是这城南成家,说他家公子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而且家做药材生意,有百亩田地,也算城中富豪,与他们徐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既然是来家中提过亲的,徐秀便多瞧了那成公子两眼,越看越顺眼。 奇花展最后的比拼已经开始了,有几个人端着放满了柳叶的竹筐给在场的人每人发了一片柳叶。 “现在,各位手中都有柳叶了吧?”台上的主持朝着下面的百姓问道,下面拿到柳叶的百姓们都配合的举起手中的柳叶晃了晃。 “既然各位都拿到柳叶了,那么就由在下来说说这最后决赛的方式,拿有柳叶的朋友请一位接着一位排成一条龙从这边上台,你中意哪个花,就将柳叶放到哪个花前面的竹筐里,柳叶最多的,就是我们最后的魁首。” 徐秀转动着手中的柳叶,说道:“还蛮公平的嘛!”她抬头瞅了一眼台上的成公子,自己这枚柳叶,就送他好了。 最后的投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徐秀一边喝着凉茶一边走上了台,对颜清和梵青云两人,她看也没看,就径直朝着成公子走去。 但就在徐秀经过梵青云和那盆栀曼的时候,排在身后的人拥挤不堪往前推了一下,徐秀手中端着的茶碗一倾,几滴冰茶从碗中洒出落到了栀曼上。 这一推,这一洒,便成就了徐秀与梵青云的一段孽缘。 原来浇灌栀曼用的不是一般的水,而是血。 这盆栀曼是梵青云每日用自己的血惊心喂养的,眼看今日就要结出血珍珠,没想到被徐秀这滴水一洒,整整三年心血全部白费。 梵青云自然是恼怒不已,一把抓住了徐秀的手腕。梵青云抓的用力,徐秀吃不住,便皱起眉头大喊道:“你干什么呀,你放手!” 展台之上,出现如此变故,在场的人都跑过来围观,徐秀立刻觉得丢了颜面,羞愤的红了脸,很是忸怩的低声说道:“你放手!” 此时的梵青云生活困顿潦倒,唯有一盆栀曼是他全部的财产和心血,这栀曼原本是修行之人所求的至宝,若不是因为梵青云急需钱财换取温饱,他也万不舍得将这栀曼拿出来参加什么奇花展。 徐秀这一滴水毁掉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血还有自己日后所需的衣食,一时间,梵青云又是愤懑又是悲伤,最后竟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徐秀也怔住了:“喂,分明是你弄疼了我,你哭什么哭?” “你……你赔我的花!” 当时场面混乱,主办方已经派人出来协调现场围观的人群。 主持也开口说道:“由于意外,梵公子的栀曼枯萎,无法再继续接下来的比赛,请梵公子退场。” 趁着混乱,徐秀一把甩开了梵青云的手,冲进了人群中,隐去了身影。正伤心的梵青云见自己的手忽然空了,立刻拨开人群追了下去。 徐秀在前面走,梵青云在后面追,两人就这样走过了好几条街,徐秀终于忍不住回头喊道:“诶,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你赔我的花!” “我……”这栀曼天下罕有,徐秀哪里会有,她气愤地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到梵青云还跟在身后,“你到底要跟着我多久?” 梵青云仍旧是那一句话:“你赔我的花!” “你除了这一句之外,还能说些别的吗?” “总之,你赔我的花!”这下徐秀是彻底无语了。 ------------ *第028章:他其实是饿晕的 时值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时辰,徐秀出府在街上逛游了许久,早已有些饿了,看到身侧有一家酒楼,便转身走了进去。 梵青云也跟了上去。 徐秀刚刚坐下看到梵青云也跟了进来,便起身欲走,她刚站起来,梵青云也站起来,她又作势坐下,梵青云也欲坐下。 “你到底想干嘛?” “你赔我的花!” “我没有花!”徐秀无奈的再次坐下,这次出门算是赔了,竟然惹了这么一个主儿。 徐秀随便喊了两个菜,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 徐秀才刚刚吃了两口,便有一群小混混拿着棍棒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店家交保护费。 这种地痞收取保护费着实是历朝历代都会有的事情,只不过形式不同,这群混混就比较直接,拿钱咱就好说话,不掏钱就直接棍棒伺候砸你场子揍你人。 做生意的最怕招惹是非,尤其此时酒楼里还有许多客人,于是掌柜的也不多说,懂规矩的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灵币恭恭敬敬地交到了混混的手中。 混混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离去,却听到徐秀砸一旁嘟囔了声:“人渣!” 这些混混平日里在人前蛮横惯了,既然听到了,又哪里能忍得住这恶气。 “小娘们儿,你说什么?”其中一个混混一棍子打烂了徐秀面前的盘子,脚翘到了凳子上,挑衅的说道。 徐秀虽是一个弱女子,但也懂一点儿武灵之术,又因着身份的缘故,从小养尊处优,有家里人宠着捧着,却也从来没怕过谁。 “我说你是人渣啊!人家辛辛苦苦挣钱糊口,吃的是辛苦钱,你呢?用武力勒索,不劳而获,你不是人渣是什么?” 那混混盯着徐秀看了一会儿,嬉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们儿,你说我们不劳而获,你吃的又是自己哪里挣得的辛苦钱?”混混无礼的瞪着徐秀的胸部,说道最后还拿手中的棍子往徐秀的胸前戳了戳。 徐秀的脸颊蹭地红成了晚霞,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登时大怒:“你找死!” 混混装模作样的抱住自己双臂,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哎呀,好凶(胸)!”惹得身后的一众混混哄堂大笑。 “混蛋。” 徐秀走上前扬手就要打人,可这些混混毕竟不是他们徐家的下人,任由她这大小姐发脾气而毫不言语,混混伸手便接住了徐秀的手。 他一边摸着这柔嫩细腻的小手,一边盯着那高耸的胸脯,继续调戏道:“这样的凶(胸),不好好揉揉,怎么能消气儿呢?弟兄们说是不是?” 剩下的混混异口同声的喊道:“是。” 眼看徐秀就要惨遭非礼,忽地一个什么东西快速地在眼前一闪,紧接着抓着徐秀手腕的混混就呜哇哇地杀猪般地大叫了起来。 徐秀望去,只见一根竹筷穿透了那混混的手腕,初破的伤口,鲜血还没流出来。 “好小子,你竟然敢偷袭大爷,来啊,弟兄们,废了他!”手腕剧痛全部转化为了语气中的狠戾,那混混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剩下的混混为他报仇。 几个混混大喝一声,朝着发射竹筷的梵青云一起攻了过去。 徐秀担忧地喊道:“喂,你小心啊!” 几个人当即打作一团,趁着混乱,刚才那混混再次朝着徐秀伸出了手,只不过这次不是想揩油而是想抓住她。 徐秀模样文弱,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不等那混混朝她伸出魔爪,她便已拎了桌上的茶壶,拿掉壶盖,将整壶滚烫的茶水泼到了那混混的脸上。 “啊啊啊……” 混混被烫的哇哇大叫。 徐秀不再理会她,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去。 大街上,梵青云和剩下的几个混混正打得不可开胶,徐秀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梵青云虽是修炼之人,但水平着实不高太高,更何况这些混混也都是修武之人,单打独斗或许能赢,但一对多的群殴,梵青云还是吃不消的。 很快,梵青云便由进攻和防守兼备变成了全盘防守最后防守被攻破,便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将门前的一条大街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眼看梵青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正被几个混混拳打脚踢,就在这徐秀焦急万分之际,巡城的护城卫来到,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几个混混地痞看到护城卫,拔腿便跑。 顷刻间,人群散尽,只剩下梵青云一个人浑身伤痕的倒在地上,徐秀立刻跑过去将梵青云抱在怀中,关心的问道:“喂,你没事吧!” 梵青云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下徐秀慌了:“你别吓我啊,喂,喂!” 既然梵青云是为救徐秀而受伤,徐秀自然不能放任他不管,于是便将他带回了徐府,请来了大夫,结果大夫诊断的结果却是伤势并无大碍,饿晕的。 此等结果可谓是令众人大跌眼镜。 ------------ *第029章:紫硕神君与梅园 待到梵青云醒来之后,徐老爷子为感谢相救之恩,设宴感谢了梵青云,并得知了梵青云潦倒的现状,更是得知这罕见的至宝栀曼被自己的女儿毁掉,于是为了表达谢意和歉意,徐老爷子做主将梵青云留在了徐府。 此后,徐秀和梵青云两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小打小闹不断,却也闹出了匪浅的感情。 这段日子中,为徐秀的定亲的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徐老爷子将自己选定的几个人选最后交给徐秀自己的选择。 自从这徐秀在奇花展当日见过成公子之后,对他的印象甚是不错,相较之下,就选了这成公子。 对这成公子,徐老爷子也甚是满意,所以在徐秀选定了成公子之后,徐老爷子简直了不拢嘴,直说女儿眼光好。 成家与徐家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婚期定到了来年春天。 然而不等下一个明媚的春天到来,徐家便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 之所以说飞来横祸,纯粹是因为这祸事是平白无故,朝中二皇子篡位失败,因这徐家与二皇子的母妃沾着远亲,便被无辜地牵连其中。 为了一子一女免受牵连,徐老爷子准备将儿子送到央山羽宿宫紫硕神君处,又联系了成家希望早日将女儿娶进门,这样一来,便能保了他二人平安。 谁知这成家竟然趁火打劫,要徐府九成的财产做嫁妆,为了女儿平安,徐老爷子点头同意了,但徐秀知道此事后,却怒了。 这样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夫家哪里靠得住? 徐秀嚷着求徐老爷子退了婚。 这一边还不等徐老爷子将独子送入羽宿宫,抄家的官兵便已经来到,于是一家老小锒铛入狱。 因这梵青云是异姓与徐家并无关系,所以幸免于难,但经此一难,徐秀与梵青云二人已是情谊初现,梵青云又怎么会放下徐秀一人不管不问。 毕竟二皇子谋反一事,徐家并未参与,梵青云便斗胆进京,要为徐家寻一份清白。 也正是因为梵青云此次进入洛城,邂逅了公主简静。 当时的梵青云已经不是初见徐秀时那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了,在徐府的日子里,他已经充分地证明了那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的话,将他骨子里的那股清雅气质散发出来。 由于二皇子造反的事情,整个洛城人心惶惶,皇宫更是戒备森严比往日更甚,一般常人想要进入皇宫简直是难比登天。 梵青云就在这宫门外等,日日等,夜夜等,终于等到了一个进入皇宫的机会。 这一日清晨,雪后初晴,皑皑的白雪,明媚的阳光将整个洛城点染成一片仙境。 洛城郊外有一处梅园,是三千年前的正白王白尧所建。 随着年月流逝,原本已经废弃,但因为后来紫硕神君谪居人界,而他每一次来洛都,必来此梅园,人皇不知这梅园与紫硕神君有什么瓜葛,但因为紫硕神君喜欢,便命人重建。 人皇考虑的甚是周全,一切都按照当年的规模来建,不扩建也不改建,当年的砖瓦梅花都早已腐朽,人皇复原梅园倒也废了不少力气。 后来当紫硕神君见到重建的梅园之后,站在开满了红艳梅花的树下许久,最后发出一声长叹。 因年代久远,还是有许多地方与当年有异,紫硕神君便亲自动手,为梅园的房屋亭柱执笔亲书。 至今仍旧没有人猜得透为何堂堂紫硕神君会对着洛都一座梅园情有独钟。 但这梅园却因为有了紫硕神君的时而光顾,成为了洛都一景,每到这冬雪飘飘的时候,总是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前去梅园赏梅。 曾传,紫硕神君风流成性,身边有从六界搜罗来的成群美娇娥,不论人神妖魔,若是被这位紫硕神君看上了,那定是要收在身边,得宠者,更是能得紫硕神君指点,飞升成神得日夜相伴。 自古人间多少男女,皆羡九天神祗地。修炼成神不知要经历多少千难万险,而如今有紫硕神君这样一道捷径,故而多少富贵家的千金日日苦守梅园,希望能够在哪一日遇到紫硕神君,得其青睐,从此脱离凡胎变作九天神女。 传说是个很飘忽的东西,很多时候事实并不是那样。 紫硕神君原本是风流成性的帅气男神不假,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自从千沙途一战之后,这紫硕神君的躯壳里居住的灵魂早已换做了他人——换做了那个曾经以美色震惊六界绝代潋滟的妖王瞬。 妖瞬幼年时曾居身凡间青楼,见过多少食色男女,对此等风流之事,向来痛恶,自从冥帝被他封印,苏浅被他死后,更加的孤傲冷绝,若非当年遇得白雪,怕是仍是个不惹红尘情事的一抹洁白月光。 灵魂里已换了妖瞬的紫硕神君见到梅园中这等情景,自然是不欢喜的,尽管这梅园是白雪栖居故地,他也不再来这梅园一步。 人皇猜到了紫硕神君的心思,便将这梅园收入朝廷,除非有皇帝手谕是不得入内的,当然,紫硕神君是不需要什么皇帝手谕的。 从此之后,这梅园便成了皇家专属的郊外花园。 ------------ *第030章:冬日催生百花开 是个女子差不多的都喜欢花,简静公主是女子,也很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冬日里枯燥,虽然御花园中有青葱的南方植物,也有开花的老梅,但是她偏偏想要来这梅园之中赏梅。 许是因为紫硕神君是天帝之子的身份,世人都有一个猜想,紫硕神君为何会对这梅园情有独钟,莫不是与这梅园有着什么解不开的情思? 守在皇宫外已经许久的梵青云看到有马车驶出皇宫,便悄悄跟了上去。 人间的仪架根据身份的不同,有一定的规定,虽然梵青云是个江湖草莽,不懂这些等级规格,但是看到眼前马车华丽无双,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便猜想里面坐的定是大人物,既然是大人物,那么在皇帝面前定是说得上话的,梵青云如此想着就跟着简静公主一路到了梅园。 梵青云潜进梅园之后,看到白雪之上,红梅之下,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妙龄少女,身形婀娜,模样姣好。 简静公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美是梵青云所不曾见过的,她的身上既有一种年少女子的清纯之气,又有一种出身尊贵的与生俱来的贵气,这两种气质在简静公主的身上完美的结合。 梵青云被震慑住,一时竟忘了自己是私自潜入进来的,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梅园之中。 跟随着简静公主一同前来的小宫女发现了梵青云,看到梅园中突现陌生男子,忍不住地惊叫出声。 随行保护的侍卫也发现了梵青云,立刻动身将他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胆敢私闯梅园?”侍卫朝梵青云质问道。 梵青云看看眼前贴着脖子的长剑,又看看远处梅树下的简静公主,一时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 梵青云迟迟不做说明,两旁的侍卫又将手中的长剑一送,脖子处传来剑锋冰凉的触觉。梵青云一下跪了下来,朝着简静公主拜道:“求娘娘救命!” 年少时的梵青云,多有一分愚痴,他认为这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老婆,自然该叫一句娘娘,更何况他见这简静公主模样秀丽,又身着华服,一身尊贵之气。 这般痴傻的言语惹得简静公主一阵轻笑,她轻轻摆了摆手,持剑围在梵青云四周的侍卫微微散开却仍将梵青云留在攻击范围之内,以防人心叵测,害了简静公主的安危。 “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何事求助于本宫?” 简静公主开口自称本宫,梵青云就更加确信了她是娘娘的身份,他激动地再次拜了一拜之后,说道:“回娘娘,草民梵青云,是为了厉州徐氏抄家一事来的,他们虽然与二皇子沾着远亲,但确实没有参与二皇子谋反一事,还请娘娘饶了他们徐氏满门。” 简静公主皱了眉头,她刚才只是觉得此人有趣随口一问,谁知这人竟如此有趣,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听,难道他不知道,这等朝政之事女眷是沾不着边儿的? 久久听不到简静公主说话,梵青云开口问道:“娘娘?” 简静公主抬了抬手让梵青云起来,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本宫不是什么娘娘,而是当今帝姬,单名一个静字,你方才所说之事,是朝政大事,是父皇和八王百官的事,本宫可差不了手。” 梵青云一下傻了眼,怔怔地愣在雪地里,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简静公主又轻轻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冤情的话,本宫倒是可以带你入宫,你自己当面与父皇说便是。” “公主不可。” 简静公主刚刚说完,身旁的宫女便开口劝阻,如此轻易的带一男子入宫,若此人心存歹意,那该如何是好? 简静公主想了想觉得有理,但她又觉得眼前这个愚痴青年不是什么歹人,便拖着长音缓缓说道:“不过……” 这下梵青云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提了起来,紧张的问道:“不过什么?” 简静公主轻轻一笑:“不过这梅园里只有梅花,着实无趣,你若能在两个时辰内,折来一百种不同的花供本宫欣赏,本宫便带你入宫。” 寒冬之季,讨要百花,本是个极其无礼的要求。不论修炼武灵何等盛行,修为何等高深,都无人去违背这自然法则,扰乱天地时令,只因,扰乱时令是会受到天地的惩罚的。 一些修为高超之人居住之地倒是可以在冬日见着春花,却不是违背天地法则,例如居住在央山羽宿宫的紫硕神君,他在居住的竹楼周围常年设下结界,结界内温度四季并无多少变化,这便成了一个天然温室,花朵开在其中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单单用灵力催生,便是扰乱万物生长秩序,无人敢去尝试,但是梵青云却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一丝亮光,毫不犹豫的极其认真的答应了。 之后便转身出了梅园,他只需在两个时辰内找到百种花卉的种子,然后用灵力催生花朵便是。 “诶——”简静公主没想到梵青云竟然真的会去,下意识的开口却又不知如何挽留阻止。 身侧的小宫女掩嘴轻笑:“公主,您看这人还真是痴傻,您让他去,他竟然真的去了。” 简静公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从内心荡漾出来的微笑,她看着空留行迹的雪地,淡淡开口:“这样的愚痴,是真诚的愚痴,这般男儿,世间罕有啊!” 其实这般的男儿,世间大有人在,只不过简静公主久居深宫,所闻所见皆是显达富贵之人,即是显达富贵之人,想要保得富贵长久,待人接物自然丢了那么一份真诚。 简静公主坐在梅园中等待着,在这等待中,却有一种不一样的心绪滋生出来。 两个时辰后,梵青云如约出现在了简静公主的面前。 简静公主惊喜的站起身,但却看到梵青云的手中空空如也。 “花呢?”简静公主开口问道。 梵青云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摊开了双手,在他的手中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花种。 照料了栀曼多年,梵青云对花草也颇有些研究,他催动灵力,将灵力注入种子之中,不消片刻,种子竟然发出了嫩绿的芽。 花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生长、最后停留在了花朵绽放之时。 “公主,您要的百花。” ------------ *第031章:人心难测负心郎 冬日里的百花开了,但是简静公主的目光却并不落在这百花之上,而是透过花叶笑望着梵青云,说道:“好,我带你入宫。” 话音刚落,梵青云却扔掉了手中的百花,五颜六色的花朵仍落在雪地上,一片锦绣斑驳。 违逆天地法则的惩罚来的迅猛,梵青云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再抬头时,年轻俊朗的脸庞已经不见了,苍老的皮肤上皱纹纵横,俨然已是七老八十的模样。 梵青云夺走了属于花儿的时光与生命,天地便也夺走他的岁月以作惩罚。 “啊!”简静公主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讶出声,“喂,你怎么样啊?” 跟在身侧的宫女也被吓到了,拉着简静公主的胳膊说道:“公主,我们回去吧!” 这句话提醒了简静公主,她朝站在不远处的侍卫说道:“把他抬到马车上去,回宫。” 车轮辘辘,在雪地上压出两行辙印。厚重的宫门再次打开,将简静公主的车架迎了进去。 梵青云变作这等模样,追根究底是简静公主自己闯的祸,她心中有些害怕也有些内疚,便求哥哥简修太子救治梵青云。 人皇简氏,也世代都是修炼之人,宫中更是搜集了许多了功法秘籍,太子简修为简静公主找来了许多功法,让她交予梵青云,勤加修炼提升修为,或可恢复年少模样。 之后的日子里,为了恢复年轻容貌梵青云便在这皇宫之中部分日夜的修炼,早已将徐家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梵青云的容貌终于恢复,这才想起危在旦夕的徐家和徐秀。 他面见人皇想要为徐家说情,却发现为时已晚,整个徐家早已被斩首。 梵青云深受打击,要回厉州,然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简静公主对梵青云可谓是情根深种,见他回厉州,便也就跟着来到了厉州。 徐家被满门抄斩,徐老爷子心中不甘,无论何如也要保全徐氏秧苗,便倾尽家族资财买通了城尹狱卒,从狱中拖了两个死囚出来,绞断了舌头扮做了徐秀和徐浪两兄妹。 此前,徐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想复仇之事,徐秀和徐浪倒也都是个明白的主儿,心中知晓有神界神族的护佑,这简氏在人间的地位不可动摇。 徐老爷子费劲心思保住他们兄妹的性命,不是让他们复仇找死的。 回到厉州的梵青云万万没有想到徐秀竟然还活着,情人相见自然是欣喜万分。这一幕看在简静公主的眼中,却引来了妒恨之念。 彼时,简静公主对梵青云已经生了嫁娶之念。 简静公主自幼身居皇宫,自己父皇的妃妾成群,从小打大,不知看了多少悲欢,每当看到那些妃子独守空闱争风吃醋的时候,简静公主都会想,自己日后的夫君除了自己万不能要别的女人。 终于有一天,简静公主决定要出手了,她一边约了徐秀出门踏青,一面约了梵青云骑马。 等到三人在树林中相遇的时候,简静公主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心声:“青云,此刻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和她,你选谁?” 风淡云轻的嗓音却将梵青云推到了悬崖之上,两个女子,在他心中都是特别的,他一时拿不了注意。 简静公主自信的笑了笑,说道:“青云,你可要想清楚,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 此时的徐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懵然地问道:“公主,您在说什么啊,青云?” 她朝梵青云看过去,却见到梵青云阴沉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 徐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梵青云已经不是当初她所认识的梵青云,在皇宫居住的日子里,梵青云看到了更多的繁华,随着这些落在他眼中的繁华落入他的心里,他便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梵青云了。 此时面对眼前的两个女人,梵青云的心中有了一番较量,如果选择了徐秀,那么他永远也都只是陪着徐秀亡命天涯而已,可是如果……如果是简静公主,那么他的未来,将会是一片明媚。 看到梵青云迟疑,简静公主心中便已有了几分把握,一阵清风吹来吹动了徐秀的衣裙。 徐秀天生丽质,纵然一身破布衣也掩盖不了她半分美丽,非但如此,反而将她衬托的更加出尘脱俗。 简静公主眸色轻敛,射出一道狠戾的光芒,梵青云与徐秀本就情谊深厚,就算一时弃她而去,也难免日后会生出些事端。 “青云。”简静公主轻启丹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如果你选择我的话,就杀了她吧!” 世人常说最毒妇人心,此时简静公主就做了一回恶人,并非她生性冷血,而是爱的太深,因为爱,所以害怕,因为害怕,所以就本能的想要铲除一切威胁。 简静公主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她是有几分把握的,徐秀惊愕地看着梵青云,虽然从他沉默的神色中已经猜出些什么,但仍不愿相信。 “静儿……”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梵青云开口想要求简静公主不要如此逼他,简静公主立刻开口讲梵青云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你必须做出选择,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一起共享一个男人。” “所以……你们……”此时徐秀终于听出了原来这两人已生私情,徐秀极其痛苦的忘了梵青云一眼。 当初她被成家所负,处于人生低谷时,是他陪在自己身边,鼓励她,当徐秀再一次敞开心扉,却原来是另一场伤心情事。 “梵青云,你真的会这么做吗?”徐秀盯着梵青云的脸庞质问道。 梵青云仍旧犹豫。 “三!”风中吹来了简静公主清脆而好听的声音。 梵青云抬起头对上了徐秀的眼睛。 “二!”简静公主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梵青云皱起了眉头,眼中写满了不忍,但是手中却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灵力。 “一!” 简静公主话音一落,徐秀还来不及转身逃跑,便已被梵青云幻化出来的长剑割断了咽喉。 ------------ *第032章:手刃恋人娶公主 做父亲的徐老爷子费尽心思救下女儿徐秀的这条命便这样轻易的败在了一个“情”字当中。 殷红的鲜血从脖颈处喷洒出来,像极了漂亮的喷泉。 徐秀心中是满满的不甘,和滔天的仇恨。 山林之中,有一在此修炼的魔,对情欲这种东西极其敏感的魔。 他被徐秀临死前的恨念所吸引,人类的心灵,越是被情绪所占领,变成灵奴后越优秀。 在六界中,人类的修为是最弱的,所以那只魔在看到林中只有三个人类之后便放心了。 徐秀死后,灵魂开始脱离躯壳,在她的灵魂开始飞散之前,那只魔显露出了身形。 不用那只魔说什么,此时的徐秀就会自己要求。 “梵青云,我要拉你一起入地狱。” 那只魔咧嘴笑了,这般的怨念在她成为灵奴后,便会成为她的武器。魔温柔地朝着徐秀的灵魂伸出了手。 “坠入魔道吧!”魔用一种及其蛊惑的声音说道,“我会帮你杀了他!” 徐秀轻轻一笑,点头。 “好!” 灵奴与魔之间的契约很简单,可以在分分钟之间完成。 徐秀的灵魂饮下了魔的一滴血,灵魂得以重新回到躯壳之中,契约的符文在肉身滋长,最后蔓延全身。 一个灵魂被封锁在死亡肉体内的灵奴便这样完成了。 接下来,只要那只魔杀掉梵青云,整个契约就算是完整了。 浓郁的魔气在林中升起,那只魔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的盯着梵青云,梵青云也盯着那只魔。 徐秀虽然是死于梵青云之手,但失去的恋人的痛苦仍旧让梵青云心痛难当,这股痛苦在心中酝酿成了怒气朝着眼前的魔族撒去。 原本因为看到是人类才放心现身的那只魔,终究是小看了梵青云也小看了人类。 几个回合下来,那只魔并没有占到半分的便宜,反而被梵青云所伤,他开始感到后悔,但是契约已经制定,他必须完成徐秀的心愿,杀死梵青云。 林中卷起狂风,黑色的魔气与白色的灵力交互肆虐,简静公主被吹得睁不开眼,便躲到一颗大树后看着关注着这一切。 梵青云因为在皇宫中修炼了许多秘法,修为早已大大地提升,只是缺少运用实战而已。 渐渐地,梵青云对那些灵式越发熟悉,那只魔很快就被梵青云杀死。 看着那只魔渐渐涣散的身形,梵青云第一次体会到了身为强者的滋味,并且在瞬间爱上了这种感觉。 在那场混战之中,徐秀被意外的封印在一棵树上。 那只魔的身体渐渐消散死去,风也渐歇。 梵青云捡起地上一根徐秀散落的发钗走到简静公主的身边,将手中的发钗往前一递,说道:“我们走吧!” 简静公主伸手接过发钗,徐秀死了,她可以独占梵青云,但是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他们二人同骑一骑回到了厉州城内。 在住处休息的徐浪看到只有他们二人回来而没有妹妹徐秀的身影,便开口询问:“梵青云,秀秀呢?” 梵青云别过脸不敢去看徐浪的眼睛。 简静公主紧紧地握着说中徐秀的发簪,在遇到徐浪询问的目光之后,缓缓摊开了手。 “我们在山中……遇到了魔族,秀秀她……死了,只剩下这根发簪。” “怎么可能?”徐浪根本不相信简静公主的话,他走上前拉住梵青云的衣襟,一把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梵青云,你说!” 摔倒在地上的梵青云缓缓抬眸,死气沉沉地说道:“静儿说的没错,是我没有保护好秀秀。” 身为徐秀的哥哥,徐浪自然不愿相信徐秀死去的消息,但是梵青云和简静公主两个人话语一致,而且梵青云身上衣衫确实有几分脏乱,胸口和肩膀处也有几处伤口,伤口处微微散发着魔气,确实是被魔族所伤。 徐浪便这样相信了梵青云。 之后又过了一年,梵青云便娶了简静公主进门,并且创建了流云宗。在简静公主的帮助下,流云宗在安南很快便站住了脚。 ------------ *第033章:进山拜紫硕神君 一晃二十年过去,一切都在岁月中逐渐淡漠。只有此时恢复意识的徐秀,仍停滞在当年梵青云对她一剑封喉的噩梦中。 “哈哈哈……”徐秀仍旧凄厉的惨笑着,笑得那样的绝望,那样凄惨,真可谓是见者伤心,闻着落泪。 眼看徐秀身上的符文很快就要全部消失,梵雪依有些着急了,她还想要从徐秀口中知道更多当年的事情。 “姑娘,你冷静些,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梵青云与玄清门的灭门惨案有没有关系?” 徐秀却像根本没有听到梵雪依的话似的,痴痴地对着虚空说了一句:“梵青云,我恨你!” 本就命不久矣的徐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了一点儿生气,那双眼眸仍旧不甘地看着前方,只是徐秀却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色。 “姑娘,姑娘。”梵雪依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跟梵青云有牵扯可能清楚当年事情的人,竟然还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去了。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丝臭味,梵雪依立刻丢开了怀中的徐秀站了起来。 数秒之前,还完好的身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最后竟然连白骨都化为了尘土随着秋风吹散了。 秋风萧瑟中,梵雪依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眨眼间已到月底,整个流云宗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没有什么异动,那个监视兰熙梵雪依母女的人仍旧每日都来。 兰熙已经写下改动之后的傲天决第二卷,梵雪依也将这第二卷傲天决交给了长公主,长公主也好像根本就没有发觉梵雪依交给她的第一卷傲天决是假的。 这月初一,梵雪依和兰熙在冬寒的陪伴下来到了山中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的正是紫硕神君。 庙中摆放的,是一座上了釉的瓷质塑像,满头的紫发被玉冠高高地束起,俊秀的脸庞上一双紫色的瞳眸很是醒目,身上一袭紫衣,衣带微扬,似是被微风吹起。 整座塑像栩栩如生,仿佛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梵雪依凝视着眼前的塑像,除了衣饰和气质不一样之外,一切都和当初在树林中看到的紫发男子一模一样,但她忽然觉得心里那股熟悉有些怪异,那日林中所见的紫硕神君,是亲切的,而这神庙中的紫硕神君却有些令人……令人厌恶。 跪在梵雪依身旁祷告完的兰熙欲要起身,梵雪依和冬寒立刻一左一右将她扶了起来。 梵雪依弯腰为兰熙整了整衣裙,挽着她的胳膊笑道:“娘,刚才祈求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希望你和冬寒早日完婚,然后给娘添一个胖胖的外孙啊!”兰熙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这些日子看到梵雪依和冬寒相处和谐,她是十分欣慰的。 “娘,你怎么又说起这个。”梵雪依有些撒娇似的撅起了小嘴,可爱的模样与脸上那半张冰冷的铁面具极不相符,她抬头看了一眼紫硕神君的塑像,说道,“这天界的神仙怕也是听不到人间的祈愿吧!” “这神庙啊,是附近的百姓为了纪念紫硕神君将他们从山洪下解救下来而捐资建造的,人间凡人何其多,除非是这种大灾大难,就你我心里那点儿小心愿,他们哪有那个闲心管啊!” 兰熙说完之后梵雪依轻笑着用眼神瞅了一眼紫硕神君的塑像,示意兰熙:“我们还没出庙门呢,娘的话若是被紫硕神君听了去,刚才的心愿可就白许了。” 兰熙笑了笑,冬寒和梵雪依搀着她刚踏出门槛,庙里的主持便走了过来,几人互相行了礼,兰熙便虽主持去后堂商议捐赠的事情去了。 堂前剩下梵雪依和冬寒两人,梵雪依若有所思的走下了台阶,冬寒跟在她身后,问道:“怎么样?” 穿了绣花鞋的脚停在石阶上,梵雪依回头看了一眼冬寒,又瞅了瞅屋内紫硕神君的塑像,说道:“确实,感到熟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冬寒连忙接话道。 梵雪依走向一边,背倚着台阶旁的一颗粗壮的枯树,缓缓开口:“只不过这塑像所散发出的气质,与我当日所见略有不同,觉得怪怪的。如果,这些神仙真的能够通过这些庙宇而听到我们的心愿,那这紫硕神君该是知道我很想见他了。” “我听说,紫硕神君又要选徒弟了。”冬寒走过来,挨着梵雪依靠在了树上。 当日梵雪依拒绝了冬寒提议去羽宿宫的事情,这阵子更是忙于修炼傲天决和玄清门一事,所以还不知道这已经轰动了整个苍云大陆的事情。 “徒弟?” “是啊。”冬寒说道,“紫硕神君虽然居住在羽宿宫,但羽宿宫的许多事他是不过问的,都是交给自己的徒弟打理,让徒弟出任宫主,每当徒弟要飞升仙界或天界离开羽宿宫或者去世的时候,紫硕神君都会发布选徒的消息,这可是整个苍云大陆的大事呢!”说着眸中便自然的流露出一份憧憬。 梵雪依扬起下巴,笑问道:“你会去参加吗?” 冬寒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当然不会,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是我唯一的也是永远的师傅。” 梵雪依虽然还扬着嘴角,却缓缓敛去了笑意,冬寒尊师重道极为孝义,纵使梵雪依相信他,却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怀疑梵青云的事。 他们母女来到流云宗看似偶然,梵青云与兰熙成亲又是兰熙提出来的,但梵雪依仍旧忍不住地去怀疑梵青云。 “雪儿,何不趁此机会去羽宿宫见一见紫硕神君,也好当面问问他你到底是谁。”冬寒再次提议道。 冬寒说的有理,但梵雪依却觉得既然紫硕神君就住在羽宿宫,羽宿宫又不会跑,早一时晚一时没有太大区别。 相比之下,隐藏在暗处觊觎傲天决的人更让她忧心,且不说这些人可能与当年玄清门灭门一事有关,毕竟,这些关乎着兰熙和自己的安全。 “让我再想想吧!” ------------ *第034章:山中巧遇少庄主 “兰施主慢走。” “大师留步吧!” 身后传来方丈和兰熙的声音,梵雪依和冬寒看到兰熙出来了,一个走过去扶她,一个来到马车前拿出了踩凳掀开了车帘。 梵雪依先是扶着兰熙上了马车,之后朝冬寒笑了笑才进了马车。 冬寒放下车帘,自己也坐上马车,拿起马鞭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迈腿超前走去。 此处群山低矮,山路也较为宽敞,但也仅仅是刚好够一辆马车行走,若是迎面走来一个行人,为了能够和马车过去,这行人也得像个烧饼似的贴在崖壁上。 辘辘前行的马车忽然传来一阵较大的晃动,梵雪依有些担忧的掀起了一侧的车帘,看到了外面紧擦着车窗的一棵歪脖老枫树。 “刚才不小心蹭到了一棵树上,兰夫人,雪儿,你们没事吧?”冬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梵雪依放下车帘,朝着冬寒说道:“放心吧,我们没事。” 虽说能够令马车通行,但这山道着实有些窄,一不小心就会翻入到一侧的沟壑里。 “娘,如果我们下次还来,就不要乘马车了,好不好?” 兰熙很是放心的拉过梵雪依的手,说道:“你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兰熙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声勒马的嘶鸣。马车猛地停下,坐在车内的人有些不稳,梵雪依连忙扶住兰熙,将她扶下坐好,掀开了车帘。 此时他们正走在山道一处拐角,迎面而来的是一辆豪华的三马四轮马车,车棚外的面料也极为优良,棚角处悬挂的铜铃正在风中玲玲作响,处处彰显着马车主人身份的尊贵。 两辆马车一上一下的在狭窄山道间相遇,梵雪依看了一眼冬寒,喃喃道:“怎么这时候还有人上山?” 一阵秋风带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地飞过来,梵雪依抬手将他们拂到一边。前方又响起一声嘶鸣。 与他们在山道间相撞而无法通行的还有另一辆马车。 冬寒轻笑:“看来是路过的。” “这山路只能一车通行,这可如何是好?”梵雪依开口说道。 显然对面驾车的车夫和梵雪依想的一样,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车夫,因为出行时老车夫忽然患病这才换了他前来,从未在走过山路的他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惊慌。 “阿岚,怎么了?” 对面马车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声音微微带着一丝苍老。 “老爷,对面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车夫阿岚开口答道。 “雪依!” 就在这时,兰熙在车内轻轻唤了声梵雪依,梵雪依立刻回头,问道:“娘,怎么了?” 兰熙一脸的笑容,朝着梵雪依招了招手:“你快进来吧,不用担心,冬寒会有办法的。” 路就这么窄,冬寒能够什么办法?梵雪依好奇的瞅了冬寒一眼,正好看到冬寒朝着她自信的笑了笑。 梵雪依挑眉相问:你真有办法? 冬寒轻轻颔首:你且拭目以待! 就在这时,对面那个叫阿岚的车夫碎步小跑了过来,他手里捧着几个金币朝冬寒说道:“小哥,我家主人请你往后倒一些,让我们先过去。” 冬寒一愣,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安南人的眼中,这种两车抢路的事情时有发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兰熙才能一脸安然的坐在马车内。 这钱财来的容易,但却是不能收的,冬寒轻轻推开了阿岚捧来的金币,朝着前方的马车拱了拱手,说道:“想必阁下是第一次来安南山区,这种情况在下自有办法解决,还请阁下收回金币。” 梵雪依凝视着冬寒的背影,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冬寒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男儿。 对面马车的车帘从内掀开,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从马车内探出头来,一身蓝衣素雅淡爽,腰间佩一长剑,几分英气,几分儒雅。 俊朗公子也供起手来,朝着冬寒,似乎是要说谢:“兄台……” 那男子话才出口,冬寒便认出了男子身份,脸上露出一份笑意,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那男子行了一个较为正式的见面礼:“少庄主?” 原来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与流云宗大小姐梵紫依有着婚约的破封山庄少庄主——尚早。 ------------ *第035章:与客同归流云宗 破封山庄地处漠北,那里与安南不同,一望无垠的荒漠养就了一群性情豪爽的漠北民族,他们从未走过如此逼仄的山道,又怎知面对这种情况,安南人有他们自己的法子呢? 就好像所谓的东不知高山,西不知沧海。 破封山庄与流云宗交好,冬寒年幼时曾陪同梵青云到过漠北,在破封山庄居住过一段日子,虽然多年未见,但是模样上还是有一丝当年的影子。 冬寒认出了尚早,尚早定睛一瞧,也看出眼前这个一身玄服的年轻男子是冬寒,便也跳下马车,走上前来说道:“冬寒师兄,好久不见。” “少庄主客气了。”冬寒也走上前去,两人礼貌性地再次拱了拱手。 “阿早,怎么了?”马车内那浑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尚早回头朝着车内朗声说道:“爹,是流云宗的车驾。” “哦?”坐在马车内的破封山庄庄主尚良有些讶然,竟然在前去的路上遇到,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尚良掀开车帘要下车,车夫阿岚立刻拿出踩凳放在下面,之后帮尚良掀起了车帘。 看到尚良下车,冬寒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很是正是的拜了一拜,说道:“冬寒见过尚庄主。” “冬寒快起来。”尚良快步走上前将冬寒扶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都长这样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这时梵雪依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尚良往这边看过来,见梵雪依下车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丝高贵清雅,每一个动作都优美非常,一副遮去了半张脸的铁面具显得有几分冰冷,却也更加衬托了整个人的清雅。 “紫依?”在尚良的印象中,梵青云只有一个女儿梵紫依,他见识冬寒驾车,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梵紫依的车驾。 见尚良将自己误认为是梵紫依,梵雪依只是淡淡一笑,简单地说了应道:“小女子梵雪依。” 认错人的尴尬在尚良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露出新的笑容,说道:“原来梵青云和静公主又得了一位千金,当时怎未通知老夫呢!”说完后的尚良还一脸纳闷的样子。 梵雪依笑笑没有去澄清这个事实,只是弯起眉眼笑道:“尚庄主和少庄主是来宗里迎亲的吧,流云宗是在前面那个山头。” 梵雪依用目光瞧了眼前方,从枯树交错纵横的枝桠间,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的山丘,淡青色的烟云后,恍惚可见几座流云宗的院落。 平时甚少来安南,这一来,竟然还走错了路,尚良轻轻扭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车夫,似有微怒。 车夫阿岚立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叩头告罪:“庄主,是小的弄错了路,还请庄主惩罚。” “尚庄主。”梵雪依说道,“这片山林缠绵纵横,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迷路,更何况您是从漠北那样广袤的地方来的,不过还好并未走得太远,既然遇到,我们便一同回流云宗吧!” 身侧的冬寒也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尚庄主,您请。” “也好!” 尚良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跪在地上的车夫阿岚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为尚良掀开了轿帘,等到尚良走进马车之后,车夫看到尚早还站在山道间,便出声提醒道:“少庄主。” 随着车夫的声音,在场的人的目光都朝着尚早射去,梵雪依却正好对上尚早那双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一口古井,深得看不见底。 尚早朝着梵雪依笑笑,这才将目光从梵雪依的身上移开。 看着尚早上了马车,在这山路上倒行,破封山庄那个车夫怕也是不行的,梵雪依便想着让冬寒与那个车夫换一下。 “冬寒。” 梵雪依刚刚开口,冬寒便会意地朝她点点头,甚是默契。 “这位小哥,你们的马车交给我,你去驾驶后面二小姐这一辆。” “诶!” 车轮再一次滚动起来,只不过因为破封山庄的马车在前面倒行,所以马车走得比刚才慢了许多。 坐在车内晃晃悠悠地让人很容易犯困,兰熙已经有些睡意了,梵雪依仍旧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这破封山庄地处漠北,流云宗位居安南,两派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两家竟然定有姻亲,想来关系是不错的。 可是梵雪依有些疑惑了。 那尚良和尚早两人举止颇有中原之风,并不像漠北多数人那般粗狂豪爽,相必祖上并不是漠北人氏,他与梵青云交好,必定是年轻时就相识的,两家还定有姻亲,更说明关系不错,但是是什么理由让尚良举家搬去漠北呢? 马车忽然颠了一下,车身带动的晃动将梵雪依的思绪召了回来。 “二小姐,您没事吧?”车夫关心的询问。 “没事!”梵雪依做了个深呼吸,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她又怎么能够将每件事都想的透彻呢! 如果,能够全部洞悉整个世界,那……应该是真神的境界了吧! 梵雪依掀开窗帘,一手搭在窗台上,欣赏起眼前的一片美景来。 等会到流云宗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青湖的水面一平如镜,倒映出四周的山林,也静的像一幅画,直到三辆马车一次闯入到这幅山水画中。 马车停在了流云宗的门口,守门的弟子看到冬寒驾着一辆马车出去,带了三两马车回来,有些发愣。 “去通知师傅,说是破封山庄尚庄主和少庄主都来了。” “是!”那弟子一听是破封山庄的马车,立刻高兴地一点头朝着宗内跑去了。 车夫阿岚掀开车帘请梵雪依下车,梵雪依下来之后立刻就将里面的兰熙扶了出来。车夫看到兰熙明显一怔,他原本以为这马车上只有梵雪依一人的。 兰熙笑笑不做解释,梵雪依便也就闭口不言,在一开始遇到他们的时候,兰熙就不出声,她既然不想惹人注目,自己也就不言语了。 兰熙下车之后,正好尚良也从马车中走下来,兰熙无意地瞥了一眼,却看到了遮挡在尚良长袍宽袖之下的一柄短刀,她立刻感到浑身血液一僵,愣在了原地。 ------------ *第036章:招待客人夜宴摆 梵雪依感到兰熙的不对劲,便顺着兰熙的目光看去,最后落在了尚良的腰间,看刀鞘的形状与戒刀相似,梵雪依猛然间想起兰熙曾经说过,当日灭了玄清门的就是一群持刀和持剑的黑衣人。 戒刀本是出家之人佩戴,旨在不伤人命,是为戒。平常所见所用最多的是类似雁翎刀的形状,尚良所佩戴的刀型在使用中并不多见,兰熙既然如此反应,那当日屠杀玄清门满门的刀客多半用的也是类似的刀。 梵雪依浅浅皱起了眉头,当日灭玄清门的人如果根本就不是一个主谋,而是合作呢? 梵雪依心中疑惑更甚,于是暗自决定在破封山庄的人将梵紫依迎娶走之后,便知会冬寒,让他陪自己一同去一趟岭北,到当年玄清门的旧址查看一番,必须尽快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然后去羽宿宫找紫硕神君,这种不知自己究竟是谁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扶我进去吧!”兰熙拍了拍梵雪依的手示意她进去。 几个人刚刚踏进流云宗的大门,便看到梵青云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来,人还未走到跟前,声音已经飘到了耳朵里:“尚兄!” 尚良同样客气地拱起手喊了一声:“樊兄。” “我知道贤侄会来,没有想到尚兄你也来了,快快快,请进请进。”梵青云挽起尚良的臂弯十分热情的将他请进流云宗。 “尚兄哪里的话,我当然要趁着这次机会来拜会一下多年不见的好友啊!” 梵雪依最后瞅了一眼互相寒暄的两人之后便扶着兰熙回了兰英阁。 眨眼到了日暮,天边缀满了火焰一样的云霞,在兰英阁前架有两排竹竿,上面挂满了厚厚的棉衣,因为天气即将入冬,兰熙便早早地将这些棉衣棉裤找出来趁着天气好晾晒一番。 兰熙在门口架起绣架,继续为梵雪依绣百子千孙图,而梵雪依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兰熙怎么在锦帛上飞针走线。 “你看,这个眼睛的地方要这样绣,才能让双眼显得炯炯有神。”兰熙边绣边讲解。 梵雪依看着锦帛上用丝线绘就的胖娃娃,神情忽然恍惚起来,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谁也这么手把手的教过自己刺绣。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接过兰熙手中的针,就这么侧着身子绣了两针。 兰熙看到梵雪依行针有据,有些惊喜:“哈,真没想到我的雪依这么聪慧,一点就透,就是这么绣的。” 梵雪依从恍惚的记忆中回过神,丢下针线,起身说道:“娘,天色不早了,我去把外面的衣服收进来。” 就在梵雪依一件件的收衣服的时候,冬寒从外面走了过来,布鞋踩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发出很轻的声音,最后在距离梵雪依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轻轻停下。 听到梵雪依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冬寒?” 收衣服的梵雪依身上散发着一股贤惠的味道,冬寒脸带笑容的看着梵雪依,墨色的瞳孔散发着旭日般的柔情:“师傅来让我叫你和兰夫人去前厅。” 梵雪依一顿,问道:“是迎接尚庄主的晚宴吗?” “是。”冬寒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梵雪依扭过头加快了收衣服的速度,棉衣厚实,梵雪依很快便被一摞衣服挡住了视线,冬寒连忙走上前帮忙,接过了梵雪依手中的棉衣抱着往屋里走去。 来到屋内时,兰熙也作势站起,冬寒忙道:“兰夫人,您就坐着吧!” “诶,你拿的那都是雪依的衣服,从那上去放到房间的衣柜里就好。”兰熙说道。 “好。”冬寒应了一声之后就朝着兰熙所指的方向走上楼去。 兰熙却因为冬寒第一次进梵雪依的闺房在他转身后偷着乐了起来。 很快梵雪依又收拾了一摞,她抱着衣服进了屋,在兰熙面前停了下来:“娘,前面设宴为破封山庄的人接风洗尘,爹要你我过去,你看……” 兰熙脸上的笑渐渐散去,说道:“我就不去了。” 梵雪依轻轻点了点头,宴会之上,长公主定会在场,他们两个还是少些接触的好。 随后梵雪依将衣服和支在院里的竹竿支架全部收起来之后,又换了一身稍微素一些的衣服之后,这才下了楼,对冬寒说道:“走吧!” “兰夫人?”早就等在楼下的冬寒见梵雪依没有要和兰熙一起走的意思,便疑惑的开口。 “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兰熙说道,“冬寒,照顾好雪依。” “您放心,我会的。” 两人还未走到正厅,梵雪依便看到正厅之内的亮光热闹地挤出了门窗,将整个堂前都照的很亮。 丝竹之声随着夜风缓缓飘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是衣着统一的五六个女弟子姿态优美的在厅中舞着长剑。宴会并不是很热闹,因为整个大厅坐在席上的,不过梵青云、长公主和尚氏父子四人而已。 梵雪依走进大厅轻扫了一眼,将整个大厅的状况都收进眼中。 正在闲聊的梵青云和尚良在看到他们两个之后,也停了话题转了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梵青云朝着左边的一个方桌抬起手,说道:“你们两个就坐那里吧!” 梵雪依轻轻颔首和冬寒一起绕过正中央舞剑的女弟子来到了案前坐下,刚刚坐定,梵青云便开口问道:“雪依,你娘呢?” 梵雪依抬头却看到了简静公主正斜视着梵青云,柔声答道:“今日上神祭神娘有些累了,一回来便歇了,现在还睡着呢!” “原来是这样,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一旁的长公主优雅地端起案前的金盏,目光看着杯中泛着圈纹,阴晴不定的说道:“你娘身体还真是柔弱呀,祭个神也能累着。” 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尚早很有眼色的朝梵青云笑问道:“梵叔叔,怎么不见紫依妹妹?” ------------ *第037章:清晨练功遭妖袭 此时梵紫依还被关在无念崖上思过,和漫天的繁星孤冷作伴,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尚早本意是化解场上的尴尬,谁料竟让长静公主的脸色更加黑了。 但在自己女儿未来的丈夫和公公面前,长公主还是懂得分寸的,只见她放下酒杯,笑道:“紫依前阵子去了附近厉州青王的府邸去看她姨母去了,她姨母膝下无女,对紫依极好,怕是舍不得让她回来,青云接到尚兄的信后便已经传讯过去,估计明日就该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尚早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很是谦逊的说道,“小侄本来以为来到流云宗后立刻就能见到紫依妹妹,却原来是小侄心急了。” 这破封山庄的少庄主尚早虽说与梵紫依是打小定了亲的,但却是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如今梵青云和长公主看到尚早如此心急的要见女儿,仍外显几分少年心性,便以为他是个真诚质朴的人。 “不会不会。”梵青云开怀一笑,摆了摆手,“能看到贤侄你这般牵念小女,我和你爹都很开心呢!” 梵青云说着看了一眼尚良,尚良马上回以一笑。 尚早端起案上的酒杯站了起来朝梵青云和长公主请酒:“小侄敬梵叔叔和长公主一杯。” “好,好。”看到尚早恭谨知礼,梵青云和长公主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都很是满意,端了面前的酒杯准备受了这礼饮下一杯。 尚良却忽然开口说道:“阿堂,你这杯酒敬的可有什么由头?” “……”尚早端着酒杯僵在那里,懵然地看着几人,像是找不出什么由头,一双好看的星眸的中挂着无辜。 一个气宇轩昂的贵公子露出这般表情来,显示出一股拙诚。 梵雪依坐在对面仔细地看着尚早脸上每一个的表情变化,总觉得他那拙朴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双更加精明的眼眸。这个破封山庄少庄主,也许并不是看上去这样简单。 良久,尚早仍是说不上一个由头,尚良颇为生气的瞪了尚早一眼,说道:“你与紫依很快就要成亲,你梵叔叔和长公主很快就是你的岳父岳母了!” “啊!”尚早恍然大悟地端起酒杯,恭敬而难掩喜色的说道,“是小侄愚鲁,岳父岳母在上,小侄……额…小婿敬二老一杯。” “哈哈哈!!”梵青云爽朗地笑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好!” 一杯饮罢,尚早没有坐下,而是拎起酒壶又往杯中倒了一杯酒,朝着梵雪依和冬寒举起了酒杯,因是平辈,两人见此,便也端了酒杯站了起来。 “这一杯酒,尚早就敬冬寒师兄和二小姐,幸亏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位,这才不至于……呵……多谢两位引路。这一杯,尚早先干为敬。”言毕,仰头饮下,之后将酒杯倒置示意自己干了。 “少庄主客气了。”冬寒也颇具豪气的一饮而尽。 当梵雪依也举起酒杯准备同饮的时候,尚早却忽然伸手制止,补了一句:“二小姐随意即可。” 梵雪依淡淡笑道:“无碍。” 同样的一饮而尽,杯中见底。 三人就座后,梵青云饶有兴趣的问道:“贤侄刚才说幸亏冬寒和雪依引路,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 一场夜宴在觥筹交错与寒暄中落幕。散会时月已上中天,一钩寒月孤零零地挂在天际,并无一星相伴,是个干冷的夜晚。 梵雪依仰头看了一眼夜色,今晚就不去后山练功了吧! 灯火之下,白色的衣裙映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夜风吹来,随风而摇曳,一身清寒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整个人就好像是高山之巅的一片白雪,洁白无瑕,孤冷高洁。 尚早一出门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这样的背影直令人挪不开眼。 “庄主、少庄主,这边请。”引领他们去客房的丫鬟出声指引,梵雪依也转身离去,尚早这才收回目光,跟着丫鬟向另一侧走去。 翌日,一大早,梵雪依早早地便起来了,因为昨晚没有练功,所以今日一大早便来到了后山开始修炼。 秋风呼啸中,随着舞动的身体,杀气四泄,赶在冬日到来之前,最后饱餐一顿而在林间出没的野兽在感到杀气之后,也都朝着别处去了。 虽说大多数的野兽都散去了,但野兽和人一样,也总有那么一些不服气的非要来挑战挑战才甘心。有一只正在修炼中的妖兽在感受到梵雪依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之后,于林中踏着枯叶缓步走来。 梵雪依感受到身后有脚步声,连忙收势,回首望去,只看到一只猛虎般大小的单眼妖兽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见到不是人,梵雪依稍微松了口气。 这般动作,被妖兽理解为轻蔑,妖兽愤怒地露出两排獠牙朝着梵雪依扑过来,梵雪依闪身朝边上一躲,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妖兽的攻击。 妖兽见一次攻击不到,动了真格,幽绿色的妖气从身上散发出来,气势较之刚才立刻涨了两倍。 “你是妖界斩山妖?”梵雪依语气虽是发问,但心中已有答案,她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不知为何,对于眼前这丑陋的妖兽,她心中没有一丝的惧怕。 梵雪依觉得这斩山妖亲切不可怕,斩山妖却不这么觉得,梵雪依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自己修炼路上遇到的对手,要不断的与对手交战,磨练,自己的修为才会有长进。 梵雪依又一次的躲过斩山妖的攻击之后,也发觉眼前这只斩山妖是真的想要与自己切磋切磋,所以释放出灵力,掐起了傲天决。 斩山妖再一次的扑过来,梵雪依抬手接住了他的利爪,利爪被接住,斩山妖低吼一声,扫尾过来。 梵雪依双手挡着利爪,无暇招架,只有猛地用力挡回斩山妖的利爪,同时飞身向后跃去,站定之后,梵雪依施展傲天决开始了攻势,一道流光从手中发出朝着斩山妖射去,斩山妖见此欲躲,射出的流光却忽地散开,变作一张网将他笼罩其中。 ------------ *第038章:大家一起吃烧烤 被流光笼罩的斩山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梵雪依趁机以手做刀一刀劈下,强烈的气势带起一阵狂风,将眼前的堆积的落叶吹散两旁,一刀劈在了方才的流光之上,那只斩山妖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趁着流光的屏障碎掉,当腿脚恢复知觉之后立刻朝着一边逃窜而去。 “诶……”看着斩山妖负伤而逃,梵雪依有些过意不去的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手,她本不想伤那只妖兽的,谁知第一次实战,没有控制好力道重伤了他,看来日后要多加练习才能控制好力道,免得出手太重或者太轻。 可是……梵雪依露出了疑惑的深情,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妖兽有亲切的感觉呢,平常凡人不都是畏惧妖兽的吗?修习武灵者,见了妖兽魔兽之类的,也会出手解决他们,毕竟他们与妖魔不同,虽挂了妖魔两字,在完全修炼成人形之前,他们更多的保持着原本的“兽”性,最易伤人。 她过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梵雪依又一次陷入了身份的谜团之中。 “驾!驾!” 不远处响起的马蹄声和策马声令梵雪依从恍然中回过神,她朝着声源看过去,层叠的树影之后,一行人策马正策马而来。 看来有人来,梵雪依慌忙看了一眼四周,准备寻一处地方躲起来,等到这行人过去再出来,然而才刚刚抬脚,远处便传来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在躲便也就没了意义,梵雪依干脆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等着那行人来。 很快,一行人便勒马停在了梵雪依的面前,为首的正是破封山庄的少庄主尚早。 他一身骑装,身背弓箭,看样子是在打猎。 “二小姐。”尚早见是梵雪依,立刻从马背上下来走了过来。 跟在尚早身后的一行流云宗弟子也纷纷下马。 “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尚早很是好奇的问道。 梵雪依一时尚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荒芜人迹的后山中,于是便转了话题,不答反问道:“少庄主是来狩猎吗?” 尚早点点头算是回答。 “不知道都猎了什么猎物?可否给我瞧瞧?”梵雪依继续带着尚早往这个话题上走。 又是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喊:“少庄主!”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青衣弟子正骑着一匹黑马从林中穿行而来,在他的前方,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野兽,竟是刚才逃窜的斩山妖,一支雕翎利箭还插在他的身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像是已经死了,红色的血正顺着斩山妖的脖子往下流,马行了一路,便洒了一路。 “这是少庄主猎到的?”梵雪依笑道。 “是的,刚才在打猎的途中,看到这只妖兽惊慌地在林中逃窜,而且受了伤,我便想着定是有什么人伤了它,所以这才带着弟兄们寻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二小姐,二小姐,这妖兽是你所伤吗?”尚早将事情说了一圈,最后又绕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是啊!”梵雪依点头承认了,面对尚早询问的目光,她的脸颊忽然飘上一朵绯红,就连那半张铁面具也不像以往那样冰冷,梵雪依低下头,用一声比蝇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缓缓说道,“其实……我……是来这池水中沐浴的,不曾想竟然这斩山妖,所以便用娘曾教过我的术击退了他。” 尚早上前稍稍附耳,才听到了梵雪依的话,他朝旁边看了一眼,确实有一汪碧水,但他仍旧不解,小声问道:“怎么会到……这里来?”一般人洗澡都是温了水去房里吧,深秋的天已经很凉了,怎么会跑到这山中水潭沐浴呢? 梵雪依抬头看了一眼尚早,在看到他的目光之后,随即又低下头来,踌躇了一阵子,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绯红已经消失不见了,眸中也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就好像刚才那个娇羞的梵雪依只是尚早的幻觉。 “少庄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问了。”梵雪依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自嘲,“若我说是因为提水麻烦,您会信吗?” “诶?” 梵雪依躲开了尚早的目光,看着旁边那被猎杀的斩山妖,说道:“这妖兽的皮毛色泽不错,少庄主可以为长公主和大小姐一人做一条毛领送给她们,我想他们会喜欢的。” “大——小姐?”尚早疑惑的问道。 “嗯,大小姐她应该下午就回来了。”梵雪依说道一般忽然生了一份“坏”心思,说道,“再过两天,少庄主便要带着大小姐离开去破封山庄了吧,您们经过厉州的时候,可以顺道去青王府拜会一下大小姐的姨夫和姨母,听说青王和青王妃两个人都很喜欢大小姐呢。” “青王妃,啊……就是前阵子紫依去探望的姨母?”尚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紫依与青王一家这么亲近,前去拜会也是应该的,回去后我就去禀告父亲这件事。” 梵紫依在无念崖受罚根本就没有去厉州,梵雪依故意如此说,也不过是要拆穿昨晚长公主的谎言而已。梵雪依低头一笑:梵紫依,这一次就当是为你曾经欺负梵雪依的小小惩戒吧! 太阳穿透枯枝直射下来,梵雪依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说道:“快要正午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留下来一起野炊吧!”尚早颐指那边马上的一些猎物开口挽留。 “不用了,娘应该还在等我,少庄主,再见。”梵雪依拒绝了。 梵雪依刚刚抬脚,尚早便再一次的开口挽留:“二小姐,其实……在下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二小姐,还希望二小姐能够留下。” “如果是担心令堂的话……”尚早转过身谦卑地朝着一个流云宗弟子说道,“这位师兄,能麻烦你回流云宗吗?” 客人如此客气,那名流云宗弟子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说道:“当然可以。” “那就有劳了。” “没关系,少庄主、二小姐,属下告辞了。”那名弟子说完之后就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策马离开了,留下一阵枯叶低飞。 “选地不如撞地,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烧烤吧!”尚早笑着询问梵雪依的意见。 梵雪依轻笑表示没有意见。 两位主子决定了之后,跟在后面的流云宗弟子们,便开始分工,捡柴的捡柴,汲水的汲水,梵雪依看到大家忙活,也想要过去帮忙,却被尚早拦住。 “二小姐,这种事情,您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 “没关系,平日里做习惯了。”梵雪依简单应了一句之后还打算过去,被尚早再一次拦住。 尚早带有几分揶揄的小声笑道:“我想我知道二小姐为什么非要跑来这里沐浴了。”一个平日里经常洗衣做饭的小姐,可想而知,她的小姐称呼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所以……少庄主是想问雪依什么?”梵雪依直入地问道。 ------------ *第039章:来一场狩猎比赛 尚早抬眼看了一眼四周,故意迟疑地说道:“在那之前,我可不可以问二小姐一个关于二小姐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尚早的眼中带着一种很深的笑意望着梵雪依,最后从她的眼睛移到了她脸上的面具:“二小姐,为什么要戴这样一张面具遮去自己的容貌呢?” 对于尚早的这个问题,梵雪依有几分意外,她笑了:“很简单啊!遮去丑陋。” “我不信。”尚早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梵雪依另外一半露出来的脸颊,上宽下尖的瓜子脸型,白皙的皮肤,明媚的眉眼,怎么看,都是一个模样艳丽的佳人,“二小姐定时为了避开那些上门求亲的人,所以才故意放出这样的话。” 梵雪依笑笑,没有反驳尚早的话,而是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铁面具,面具摘下后,那因为失去左眼而凹陷的眼窝极其可怖,而且之前蜱虫怪吸血而导致的整个左半脸皮肤皱裂还没有完全恢复,更显的狰狞。 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尚早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但是在梵雪依的面前,害死保持着平静的笑容,调整情绪良久之后说道:“二小姐,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 梵雪依有几分意外的看着尚早,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完全没有被她吓着的样子,梵雪依轻轻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当梵雪依重新将面具戴到脸上之后,流云宗的弟子也已经点起了火,准备开始烧烤了。 一群人不分尊卑的围着火堆坐成一个了一个圆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很是愉快。 吃过午饭之后,尚早和众人开始整理的马鞍和弓箭,梵雪依走上前去,问道:“下午,还要继续在林中狩猎?” 尚早回头,将刮在马上的弓箭取下来交到梵雪依手中:“会吗?一起来啊!” “诶?”梵雪依握着手中的空弓,试了拉了一下弦,弓被拉弯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持弓瞄着远方,忽然那种熟悉的感觉微微徐来,她收起弓,赞叹道,“好弓。” “雪依你真懂狩猎?那我们来场比赛怎么样?”尚早抬手遥指天边的红日,容光焕发的说道,“在太阳落山之前,只要你能够猎到一只猎物,就算你赢。” 竟然这么小瞧她?梵雪依轻笑,口中却说道:“好。” “好,你就在这些马里挑一匹马出来当你的坐骑吧。”尚早气势十足的大手一挥,指向停在这里的所有的马匹。 “我要你这匹。”其实要挑出一匹好马来,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所以梵雪依干脆也不挑了,直接点名要了尚早这一匹,就算尚早这匹马不是上乘,也万不至于是下乘。 “好。”尚早很爽快的答应了一声之后,牵着缰绳往一边挪了挪,为梵雪依让出空来。 梵雪依一脚踏上马镫翻身上马,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马背上轻轻晃动的感觉同手握弓箭的感觉一样,挺熟悉,想必以前是会骑马的。 梵雪依嘴角勾起一个傲然的笑意,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想来自己没有失忆前,定是一个不输给任何男儿的英豪。 尚早扬手将弓交给了梵雪依。之后自己也选了一匹马。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同时扬鞭,沿着两个方向进入了山林深处。 艳丽的秋日,天空清澈蔚蓝,一丝白云都没有,强健有力的马蹄踏过之处,带起几片枯叶,飞奔的骏马,飒爽的身姿在林中穿行。虽说骑马狩猎忌讳奔驰过快,但比起狩猎,梵雪依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骑马本身,风在耳边呼啸着,就好像自己也能化成风一样。 驰行中,梵雪依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动静,便毫不犹豫的搭箭在弦上,朝着那里一箭射去,从取箭到射出,整套动作快而准,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羽箭刺破长空,“嗖”地一声射向草丛中,随后一只灰兔从草丛中蹦了出来,梵雪依见自己一箭没有射中,立刻抽出第二支箭射了过去,又是“嗖”地一声直中兔子的肚子。 灰兔抽搐了两下之后,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梵雪依扬唇一笑,准备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的时候,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死掉的灰兔。 一片树林,一只灰兔,这样的场景似似曾相识。可对于过去,脑中实在是一片空白,梵雪依稍作迟疑之后,策马离开了。 当人感觉愉快的时候,时间也会跑的很快,在梵雪依射落一只大雁的时候,天空已经蒙上了一片微红的轻纱。 “看来,该回去了。”梵雪依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掉头回到了那片池水旁。 梵雪依回来的时候,尚早已经坐在池边在等了,听到马蹄声后,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梵雪依,站起身后还不忘拍拍衣服上的土。 梵雪依从马背上下来,朝旁边一堆堆放起来的野兽看了一眼。 “看来,少庄主猎到了不少猎物。” 面对梵雪依的夸赞,尚早谦虚的笑了笑,问道:“雪依,你的猎物呢?” 这边话音刚落,一路跟在后面拾捡猎物的流云宗弟子便面容疲惫的骑马走了过来,就连马都是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当时因为众人不相信梵雪依一个女流能够猎到多少猎物,所以便指派了一个人跟了上去,便是眼前这个脸色疲惫的流云宗弟子。 “你们快多来几个人去林中捡猎物吧,我一个人实在捡不了。”等到这名弟子走近开口说话,梵雪依才发现他竟然就是那日叫她们去书房的成彦。 梵雪依不由得凝眉,这个人的存在感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弱呢。 最后梵雪依所猎的猎物全部捡回来之后,众人大吃一惊,原来她所猎的猎物推起来要比尚早的那堆更大,其中飞禽走兽都有。 “原来你狩猎这么厉害。”尚早由衷的赞叹道,他扭脸看了一眼梵雪依马上的箭袋,竟然还有两根剩余,说明她射出去的箭少有虚发。 ------------ *第040章:你的百子千孙图 梵雪依一笑,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众人纷纷点头,跟出来的流云宗弟子将两人猎杀到的猎物分了分,绑到了马上。 一行人在山道间扬起尘土,因为太阳快要落山,而山中又黑的比较快,所以众人一路可谓是快马加鞭。 他们回到流云宗之后,便有人过来接了他们手中的马拉去马厩了。 梵雪依和尚早下马后,便你一言我一言并肩笑着踏进了流云宗的大门,进门后才刚走没几步,两人便看到梵紫依板着一张脸挡在了两人面前。 梵雪依脸上的笑容未变,指着梵紫依对尚早说道:“少庄主,这一位便是我们的大小姐——紫依。” “紫依。”打了一天猎,一身的汗水和尘土,尚早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之后走上前去,解下脖子上带的玉坠朝前一递,说道,“紫依,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呢,这玉坠我戴在身上已经有好多年了,送给你做见面礼吧!” 在无念崖上待了一个月,梵紫依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中透露出来的傲气却是有增无减。 “你就是破封山庄的少庄主尚早?”梵紫依挑起眉肆意地打量着尚早,模样就像是在挑选成衣店里的挑选衣服一样。 尚早的脸上保持着笑容,微微颔首,说道:“是的。” 尚早又抬了抬手,示意梵紫依接下自己的礼物,梵紫依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开口质问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尚早顺着梵紫依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梵雪依之后,笑道:“进山中狩猎的时候,碰巧遇到,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你没事不在你的兰英阁好好待着,去山里做什么?”梵紫依盛气凌人的走到梵雪依面前逼问道。 梵雪依敛去脸上的笑容,神色冰冷地看着梵紫依,这流云宗明里暗里没几个好人,既然不是她们的亲人,也没必要去讨好去委曲求全。 “我去做什么,跟你好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慢聊,告辞。” 对于上次被罚无念崖的事情,梵紫依心中漫漫的都是不忿,在无念崖呆的几天并没有让她无念,反而心中的怨气越积越多,到了一个临界爆发的程度。 现在梵雪依对她如此冷言冷语,更加刺激了梵紫依,就在那股怒火就要爆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长公主的声音:“紫依。” 几人的目光被长公主的声音引过去,梵雪依看了一眼缓缓走过来的长公主之后,准备离开。 “雪依,你等一下。” 梵雪依刚刚抬脚长公主便开口喊住了梵雪依。 长公主走到几人面前,与尚早简单的寒暄之后,梵雪依才开口说道:“长公主,有事?” “是啊!”长公主脸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前阵子让兰熙绣的图怎么样了?如今尚早公子都已经来了宗里,紫依嫁妆的事情,我们也得赶紧准备了。” 说起嫁娶之事,梵紫依心中那团怒火竟然无由来的尽数消散,刚刚感到一丝羞涩又想起刚才尚早和梵雪依一起笑着进门的场景,眸中的笑顿时又燃成了怒火朝着尚早瞪过去。 都说少女的心思百转千回,瞬息万变,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尤其如此,爱情对于他们来说,像是一场用鲜花和丝绸交织的一场美梦,柔滑芳香。谁若是打破了她们的美梦,使得那份完美有了瑕疵,那这个人很有可能会变成她一生都会记恨的仇敌。 面对梵紫依怒气盈盈的目光,尚早扬唇微微一笑,笑得像是三月的太阳一般暖洋洋的,对梵紫依愤恨的目光浑不在意。 梵紫依只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内心升起,虽然怪怪的,但并不讨厌。 “您要的绣图已经转备好了。”梵雪依答道。 长公主却并不相信,毕竟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绣出一幅白字钱孙图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当初长公主之所以会让兰熙绣着一幅图,也不过是想找她的难堪罢了! “是吗?当初兰熙可是答应过本宫要亲自绣的。”若不是因为尚早在场,长公主这句话说的应该会更加刻薄一些。 梵雪依胸有成竹的笑道:“当然。” “那……现在本宫就跟你回兰英阁去取,可好?” “好!”梵雪依点头。 长公主临走前又对身旁的梵紫依嘱咐道:“紫依,尚早公子第一次来流云宗,你带着尚早公子四处走走。” 梵紫依连带几分羞涩的点了点头。 梵雪依带着长公主来到兰英阁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见兰熙坐在门前刺绣的身影。从这个角度看,兰熙的身影微微显得有些佝偻,她低头一针一针地绣,手臂不断的扬起落下,好像要永远绣下去一般。 一股被称之为温暖的感觉围绕着梵雪依,因为眼前那个苍老的女人,是她的母亲。 同样看到这一幕,到长公主这里边成了令人快意的场景,兰熙还在绣,就说明绣图还没有完成,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兰熙不眠不休面容憔悴熬夜刺绣的样子了。 “娘,我回来了。”梵雪依远远地便开口叫道。 正在刺绣的兰熙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与梵雪依同行的长公主之后怔在了当场。 “长……公主?”兰熙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 简静公主瞥了一眼兰熙的绣架,便笑道:“原来才绣了十几个娃娃,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要在紫依婚前绣完的。” “是,我是答应过,答应在大小姐成亲前拿出一幅百子千孙图算作大小姐的嫁妆。”兰熙低眉顺眼地说道。 长公主冷笑一声:“可看现在的样子,你并没有绣好啊。” “我是答应了拿出来,并没有说是这段时间绣出来。”兰熙的语速很缓,但是每一句话都很有力。 长公主终于发觉了这话语间的文字游戏,眯起了双眼:“你什么意思?” 兰熙看了一眼梵雪依:“雪依……” 梵雪依立刻会意,朝楼上走去,她在兰熙房间的衣柜里取出那幅早前绣好的百子千孙图,拿在手中下了楼。 长公主听到梵雪依踏在木板上的声音,抬头朝这边看来,眼神一下便落到了梵雪依手中卷起来的锦帛上。 “长公主,您要的图。”梵雪依来到长公主的面前,缓缓展开了手中的绣图,一幅绣满了金童玉女的绣图展现在长公主的面前。 ------------ *第041章:弗洛伊德是什么 长公主那张施了厚厚脂粉的脸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若是平常人家用的那种劣质脂粉,此时怕都会簌簌地落下来。 她本没有指望兰熙能够真的拿出一幅百子千孙图来,只是想要为难兰熙,让她日夜赶工绣图。 “好。”长公主一把夺过梵雪依手中的绣图,极力保持着平静和仪态,“这图,本宫就收了。”之后便一脸傲气的甩袖转身,但是那离去的身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斗败的公鸡,哦,不!是斗败的母鸡。 翌日清晨,天色有些昏沉。 梵雪依早起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兰熙在摆放碗筷,梵雪依挠挠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睡过头了吗?” 兰熙十分慈祥的说道:“可能是外面天色有些阴,所以你的身体就以为天还没亮呢。” 梵雪依一笑,因为身体的感知错误,所以睡过了头,这样的解释似乎还蛮有趣,她来到兰熙的身边发现兰熙今天的气色特别的好,她从兰熙身后一把搂住了兰熙的腰,嬉笑道:“娘,今天有什么好事吗?心情这么好。” “因为啊,娘做了一个美梦。”兰熙将梵雪依拉倒自己面前,看着她说道,“娘梦到娘抱孙子了,一个粉嘟嘟的大孙子,迈着小碎步边笑边朝我跑来,口中还喊着‘姥姥,姥姥。’你说梦到这么好的事,能不开心嘛!” 兰熙兀自讲着自己的美梦,讲到最后却发现梵雪依目光飘渺,并没有在听,她轻轻唤道:“雪依,你在想什么呢?” “啊?”梵雪依从幽思中回神,看到兰熙担忧的模样,说道,“我只是忽然发觉一件事。” “什么事?”兰熙也很是疑惑。 “我……”梵雪依缓缓地说出口,“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梦!”自从她醒来至今,差不多已有一个月,可是她真的一次梦都没有做过,每一晚都睡的很沉。 梦,反映了人的潜意识,是身体内外各种刺激或残留在大脑里的外界刺激引起的景象活动,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曾经说过,每个人每天都会做梦,只是大多数的梦不会被人记住…… “弗洛伊德?”想到这里的梵雪依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兰熙一头雾水的问道:“福……瑞……德?那是什么?” “啊?”梵雪依猛然发觉自己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便开始充楞打哈哈,“什么福瑞德?” “没什么,我刚才听到你忽然喊了一句……” “哦!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娘,我们快些吃饭吧,人们常说吃的好睡的好就是有福,我昨晚没有睡好,丢了一半的福,现在可得抓住另一半的福。”梵雪依端起桌子上的碗筷朝兰熙笑道。 “也对,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兰熙也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梵雪依却笑不出来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在刚才脑中闪过弗洛伊德的名字之前,有关于“人”的记忆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如今忽然冒出来一个弗洛伊德,或许是个突破口,能够想起些什么。 可是梵雪依的希望很快就落空,因为她想起,在她听说弗洛伊德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个弗洛伊德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人! 又一丝记忆的亮光在梵雪依的脑中闪过。 弗洛伊德……弗洛伊德……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柏拉图、老子、孔丘、牛顿、蔡伦、哥伦布、诸葛亮、默罕默德、爱因斯坦、荣格、达尔文、哥白尼、成吉思汗、张衡…… 循着这丝亮光,梵雪依脑中出现了一大串的人名,无一例外的,每一个都是在他们死后梵雪依才得知他们的姓名,也就是梵雪依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梵雪依。 想到这么多的人,都是已经去世的,梵雪依在生时互相认识的人一个都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为何会如此离奇? 就连梵雪依自己都开始感到不可思议,心底也生出一股更为强烈的冲动,一定要去央山羽宿宫找到紫硕神君,向他问清楚,她,究竟是谁! 可是…… 梵雪依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兰熙,看着她长了皱纹的慈祥的脸,心中想到,此时她还没有弄清楚那隐藏在暗处观察他们母女的人是谁,她总有一种不安的危机感,她放心不下,将兰熙留在流云宗至于这重重的谜团中。 “雪依,你怎么不吃?一直看着娘做什么,我脸上有米粒?”兰熙茫然的说道。 “没有什么米粒,女儿只是觉得,娘脸上的皱纹好慈祥,好温暖。” 兰熙笑了:“你这孩子,竟会说些好听的话,皱纹怎么会好看,快吃饭!”兰熙的语气虽然是在责怪,但是眼角的笑意分明更深了。 梵雪依也笑了:娘,就算我不是您的女儿,我也早已将您当作了我最亲的娘亲! “雪儿!” 晌午的时候,冬寒忽然踏着秋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一天该是梵紫依跟着破封山庄回去的这天,梵雪依正换了衣服准备去前面送梵紫依一程。 看到冬寒一脸的凝重,便问道:“怎么了?” “尚庄主今日不打算离开了。”冬寒说道,“师傅和尚庄主决定要在流云宗为他们大小姐和少庄主举办婚礼,而且……” 在流云宗举办婚礼?梵雪依微微蹙起了眉头,通常男女成亲仪式都是在婆家举行,在女方家里举办婚礼,这很不合常理啊。 “而且什么?” 冬寒脸上划过一丝羞涩,微拢的唇瓣是关不住的笑意:“而且师傅说,我们的婚礼和大小姐他们一起举行。” 梵雪依大为吃惊:“啊?” “你是说真的吗?”从外面端着菜筐子走进来的兰熙偶然听到了冬寒的话,十分激动的将筐子放到桌子上,欣喜的看着冬寒。 “兰夫人。”冬寒礼貌的朝兰熙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说道,“是的。” “太好了,雪依,娘终于要看到你穿上嫁衣嫁人的这一天了,呀……”兰熙忽然惊愕的说道,“说起嫁衣,娘都没有为你准备嫁衣,真是老糊涂了,这种衣裳怎么会忘了准备呢!冬寒呐,成亲是在哪一天啊?”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第042章:紫硕神君的徒弟 看到兰熙这样的着急和用心,冬寒心中也很是开心,他回答道:“三天后。” “啊?”兰熙有些犯难了,“三天后,这……这根本就来不及做啊!” “娘。”见兰熙比自己这个准新娘都着急,有母亲送嫁,这心里真的很温暖,梵雪依来到兰熙的身边劝慰道,“嫁衣的话,实在来不及做,就出去买一件好了。女儿好像还没有到过城里,正好想去看看。” 冬寒听到后,立刻说道:“那……我陪你们去。” “好!” 距离流云宗最近的城镇是四十里外的泉州,当冬寒他们驾车走进泉州城内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泉州城内热闹非凡,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天色仍旧有些阴霾,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阳光般的笑意。 路旁的店铺各个门扉打开,站在门口的伙计积极地呼喊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要请他们去店里坐一坐。 小商小贩们也都站在自己的摊位前,扯着嗓子吆喝,叫卖声带着婉转的调子,若只听这些小商贩的一调未平一调又起,倒像是一个人数庞大的交响乐团,正在演奏一曲充满了市井生活的交响曲。 梵雪依放下窗帘,对同坐在车内的兰熙说道:“娘,这城里的百姓看上去都很幸福呢!” “对百姓来说能安居乐业平平稳稳地过日子就是幸福啊!娘的雪依也很快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兰熙意有所指的隔着帘子瞅了眼外面驾车的冬寒。 梵雪依颇为无语的娇声道:“娘。” 她们刚刚谈及冬寒,车帘外便响起了冬寒的声音:“兰夫人,已经是向午了,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吧!” 兰熙应了一声:“好!”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冬寒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临水而建的酒楼前。一颗歪脖子柳树在门前垂着空无一叶的柳枝随秋风拜来摆去,正在酒楼内的小二在看到他们之后,立刻热情的出门来招呼。 进入酒楼,大厅里坐着各种各样三教九流的人,冬寒看了一眼梵雪依和兰熙,朝店小二说道:“还有雅间吗?” 小二说道:“有的!” “不用了,冬寒,我们就坐在大厅里就好。”梵雪依见到冬寒想要包雅间,连忙开口说道。 “好嘞。”店小二很有眼力劲的看出来梵雪依才是拍板的人,于是连忙朝着前方一张客人刚走的空桌说道,“三位客官这边请。” 三人坐下后,店小二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桌子上的杯盘收拾干净,在他刚开始收拾的时候,便有另外一个店小二朝这边走了过来,问道:“三位吃点儿什么?” “兰夫人,雪儿,你们要吃点儿什么?”冬寒很绅士的询问道。 “吃什么都好,冬寒,你经常下山,还是你来点儿吧!”兰熙说道。 梵雪依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用点太多,我们就三个人,够吃就好了。” 简单而朴实的话语,给人以贤惠淑德的感觉,她身上有一种高贵脱俗的气质却又能如此的朴实,冬寒的眼中渐渐漾出深深的笑意。 “一份水煮鱼片,一份雪菜炒肉末,一份酸辣豆芽菜,一份蛋汤,三份米饭。”冬寒熟练的报出了几个菜名。 等到店小二记下转身离开后,冬寒凑上前轻声的说道:“这是这家店里最实惠的菜了。” 没想到平日里还算严肃的冬寒竟然会这样说话,惹得梵雪依立刻笑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一桌正在谈话的客人好像提到一句“紫硕神君”,梵雪依立刻敛去脸上的笑容凝神听了起来。 “哎!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是啊,我提早一个月便出门去了央山,哪知道到了之后,竟然听到这么个消息,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又能怪谁呢?就算是神君,也要卖人皇一个面子不是……” “卖人皇一个面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紫硕神君忽然取消徒弟的选拔是因为皇上?” “那是……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诶,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毕竟是皇家和神族的事,这中间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听说啊,紫硕神君收了二皇子做徒弟。” “二皇子?你是说二皇子简优?” “对,就是他。你也知道这紫硕神君收徒弟只有上个徒弟要去世或者飞升了,才会选一次,而且只收一个,所以说……” “哎!我要是也生到帝王家就好了,有这么一个皇帝老爹,我也能直接拜入紫硕神君门下了。” “切,就你那个样子还是省省吧,听说紫硕神君挑选徒弟条件很严格,否则,一个羽宿宫就已经有那么多徒子徒孙了,为什么还非要在整个苍云大陆选徒弟呢。”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梵雪依身后的那桌人在说到这里之后,就安静了,梵雪依有些不解的看着冬寒,问道:“为什么这紫硕神君只收一个徒弟啊?” 冬寒知道梵雪依很是在意紫硕神君的事情,所以便很认真的回答:“据我所知,事实并非是这样。” “哦?” “其实据记载,紫硕神君收徒弟更像是在给羽宿宫找主人,因为每一次紫硕神君的徒弟都会成为羽宿宫的宫主,也只有在羽宿宫的上任宫主亡故或飞升的时候,他才会选徒,但是我听说,在五百年前,紫硕神君去了一趟天宫,再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只蛇妖,额,不,该说是蛇仙,紫硕神君说那蛇仙是他的徒弟,便将她留在了羽宿宫,但是当时的羽宿宫宫主正活的好好的。”冬寒说道。 “这么说来,他也并不是只收一个徒弟了?” “也许吧。”冬寒也是在知道紫硕神君可能认识梵雪依的之后,才开始研究紫硕神君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冬寒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 梵雪依疑惑的问道:“想起什么?” “如果紫硕神君是带着二皇子从洛城回到央山的话,他们就要穿过安南,或许,他们会经过这里。”冬寒有九分肯定的说道。 梵雪依在脑中迅速的将这些信息消化了一边,找到了其中的关联,他们回到央山需要穿过安南,这泉州就在安南,而且长公主是二皇子的亲姑姑,合情合理,二皇子都应该来拜会一下长公主。 “对,这样一样,也许我们不用离开流云宗就能够见到紫硕神君。”梵雪依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所以言语间也带了几分兴奋。 ------------ *第043章:筹备婚礼来找茬 这时,兰熙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要去找紫硕神君?” 梵雪依连忙笑道:“是啊,您也知道在女儿被狼君围攻的时候,是紫硕神君救了女儿,女儿想要当面谢谢他。” “你呀。”兰熙说道,“紫硕神君是人界的守护神,救过的人以千万计,也许早就忘了你这个小丫头了,你竟然还说什么要当面道谢,人家可是神君,岂是你我说见就见的?” 面对兰熙的话,梵雪依只是带笑听着,并不回答什么。 三个人用过午饭之后,便由冬寒结了账,出门来重新上了马车。 冬寒将他们带到一家卖有成衣的布庄前,梵雪依在下车前,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冬寒说道:“冬寒,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就行了。” 俗礼讲,男女在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梵雪依和冬寒却是在流云宗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见面也就罢了,这喜服可万不能再被看见了。 冬寒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乖乖的将马车驾到路边,示意他们进去,自己会等在这里。 梵雪依和兰熙走进了布庄,向店家说明来意后,店家带着两人来到了后面一间小房子里,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嫁衣。 “雪依,你看看,觉得哪个好看?”满室的嫁衣,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有一种喜庆的感觉,兰熙带着一脸笑问道。 对梵雪依来说,这些大红的嫁衣对她来说都一样,只不过是成亲的仪式中必须的一样而已,但她看到兰熙一脸的笑,也不想扫了兰熙的兴致,便露出认真的神色一件件地仔细看起来。 几番挑选之后,她们选了一个袖口绣有珍珠的嫁衣付了钱,从布庄里走了出来。 挑选好嫁衣之后,外面的天色更阴了,好像随时都能落下雨来,梵雪依和兰熙上了马车,冬寒扬起马鞭,驾着马车往流云宗走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吹起了狂风,飞沙走砾,枝条乱摆,天地陷入一片昏沉之中,随着几道闪电啪啪地劈裂天空将雷落入人间,豆大的雨点随着狂风砸落了下来。 幸好这个时候梵雪依他们已经回到了流云宗,梵雪依站在窗前,窗扉打开,外面的雨滴飘落进来,打湿了衣裳。 她摸着脸上的雨珠,这场雨,下的好舒心呢!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天气已经放晴,万里的晴空没有一丝云朵,湛蓝的天空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由于明天便是梵紫依和梵雪依两个小姐出嫁的日子,所以整个流云宗上上下下都忙的一片火热。 梵紫依是长公主唯一的宝贝女儿,就算这只是在女方家里简单的举行仪式,并没有邀请什么宾客,而梵青云也已经下令一切从简,但长公主仍旧亲自指挥要求一切尽善尽美,要彰显出他们皇族的高贵和气派。 兰熙也被叫来帮忙布置,梵雪依因是新娘子之一,在尚早的劝说下,长公主便没有使唤她干活,但梵雪依又怎么能看着兰熙一个人干活而自己站在一边干看着呢。 当梵雪依正拿着一只红灯笼递给上面的流云宗弟子成礼的时候,梵紫依从屋内走了出来,她一扭头看到了梵雪依的身影,瞬间想起了当日被梵青云罚入无念崖的事情,心中顿时愤恨难当,如果当初不是这个傻子困在山里迷路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梵紫依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缝隙中射出冰冷的光,她抬脚朝着梵雪依走过去。 “喂!” 梵雪依回头看到是梵紫依,不由得眉头一簇,心中有了几分防备,她又要做什么? “成礼,你下来。”梵紫依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挂灯笼的成礼,吩咐道。 成礼有些懵然地应了一声,从梯子上缓缓下来了。 梵紫依用那芊芊玉手拍打着梯子说道:“梵雪依,你上去挂。” “大小姐,这个……”成礼见此,知道梵紫依又要与梵雪依为难,所以赶紧开口希望能够劝说梵紫依。 成礼刚刚开口,梵紫依就一片瞪了过去,成礼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你上去挂。”梵紫依再一次说道。 “好啊!”梵雪依很是干脆的答应了,她知道梵紫依是故意来找茬,与其推三阻四的跟她做口舌之争,倒不如顺了她的意思,看看她到底想要啥耍什么花样。 “成礼师兄,一会儿拜托你帮我递灯笼。” 成礼点头应道:“好。” 梵雪依提起裙子抬脚爬上了梯子,梯子是用竹子搭成的,中间的横杆插在钻了孔的两边的竹杆,因为竹子是圆的,所以难免有些滚动。 梵雪依整个人刚刚站到梯子上,立刻感到了横杆有些松动,她低头看了一眼梵紫依,手中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 “好了,成礼师兄。”梵雪依爬到第二个横杆上,身体靠在梯子上,朝下面的成礼伸出了手。 “哦。”成礼弯腰拿了灯笼举起递给梵雪依。 趁着两人递接灯笼,注意力都在灯笼上,梵紫依看了一眼梯子,悄悄走上前猛地朝一旁推了过去。 梯子歪倒,连带着梯子上的梵雪依一起朝外面摔落下去。 梵雪依虽然一惊,但由于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倒也不至于慌忙,她刚刚调运起体内的灵力,便飞来一个身影将梵雪依抱在了怀中。梵雪依有些意外的朝后看去,看到了尚早那张俊朗的面容。 ------------ *第044章:大婚前夕嫁衣毁 空中,白衣翩翩然。 尚早抱着梵雪依平稳地落地后,关切的问道:“雪儿,你没事吧?” 梵雪依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多谢。” “早早!”站在堂前的梵紫依看到这一幕,怒气冲冲地朝着尚早大叫道。 尚早连忙松开了放在梵雪依腰上的手,慌乱的说道:“紫依……” “哼!”不等尚早说什么,梵紫依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梵雪依看着梵紫依离去的身影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快去追吧!” 尚早却将梵雪依的笑容多看了两眼,梵紫依脾气骄纵,但也并非大恶之人,只是有些孩子心性,再看这分明比梵紫依年纪还要小的梵雪依,却是一眼的沧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份沉稳。 “还不去追?” “算了。”尚早笑道,“刚才是为救人,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况且依她的脾气,你越是哄她越是闹,还是随她去吧。” “看来,你很了解她。”梵雪依笑道。 尚早感叹道:“她是个很……透彻的人,看一眼,便能知道。倒是雪儿你,让人感觉……” “少庄主。”梵雪依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明日便是你与大小姐的婚礼,还是多想想大小姐吧,用你的话说,她是个透彻的女孩子,纵使脾气有些骄纵,终归是个单纯的人,你既然是她夫君,便要好好守护她。” “当然。”尚早长叹一声说道,“父母定下的婚约,忠贞地履行它也是一种尽孝。对了雪儿,既然我马上就要成为流云宗的女婿,有时间的话,带我去拜见一下伯母如何?” 梵雪依有些不解:“伯母?” 尚早抬手指着梵雪依说道:“令堂。” “哦。”尚早提起要见兰熙,梵雪依心中立刻觉得有些不妥,或许是傲天决的缘故,梵雪依有些闪躲的说道,“我怕……没有机会吧!今日忙着布置一下,明日举行婚礼后,你们应该后天便会启程去破封山庄吧!时间有些紧促,再说了,长公主才是你的岳母,给长公主留下好印象就好了。” “可是……我终归是流云宗的女婿,所以……” “雪儿。” 就在尚早还想要说些什么来劝说梵雪依答应的时候,冬寒忽然走了过来。 梵雪依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笑意,冬寒来的还真是时候,她朝尚早轻轻颔首示意之后,说道:“少庄主,告辞。” “成礼师兄,我再去找一个人来给你帮忙。”梵雪依又朝着成礼说了一声之后,便抬脚朝着冬寒走了过去。来到冬寒身边的梵雪依说道,“你出现的真是时候。” “怎么了?”冬寒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他只是从这里经过看到她便叫了她一声打招呼而已。 梵雪依有些不确定的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今天尚早怪怪的,毕竟之前我就觉得流云宗和破封山庄的交好很奇怪,你也知道,这一南一北,地域上来说,差的太远了,两人怎么会有交集?” “你还是担心那暗中的人。”看着梵雪依拧眉的模样,冬寒顿时猜到了她的心思。 “是啊!”梵雪依叹息一声,“这么久过去了,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不过……我想差不过也是时候了。”说道最后梵雪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怎么回事?” 梵雪依那只黑色的眸子中迸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灿烂光芒,如果真的有人修炼了从她这里偷出去的傲天决的话,那么,这个时候也该是到了走火入魔的时候了。 当晚回去后,兰熙听到楼下的脚步声,便叫了一声:“雪依。” 梵雪依听到了兰熙还没有睡,说道:“娘,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哪里睡得着,你上来。” 楼上传来兰熙慈祥的呼喊声。梵雪依来到楼上看到兰熙一个人坐在床边还没有躺下,便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娘,你怎么还不睡啊!” “傻丫头。”兰熙伸手充满了宠溺的戳了一下梵雪依的额头,“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娘怎么睡得着?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心急似的。” 梵雪依揉着被兰熙戳痛的额头,嘟起小嘴说道:“我干嘛要心急啊!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急不急都没用啊!” “一点儿都不像个马上要做新娘子的人。” “不管像不像,终归都是要做新娘子的。” 母女两个对视许久,兰熙最先败下阵来,憋不住地笑了起来:“你啊!来。”兰熙拉过梵雪依的手在她的手上套了一个青玉镯。 手腕传来冰冷的触觉,梵雪依摸着玉镯说道:“娘,这是?” “这玉镯啊,是当初年轻的时候,你爹买给娘的礼物,那个时候,娘还没有你大呢,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那么早早地跟了你爹了。” 每每提起宫卓的时候,兰熙总是会带着几分伤感,眼神如此,声音也是如此。每到这个时候,梵雪依都会觉得兰熙在瞬间苍老了数十岁,所谓情深不寿,这四个字说的怕也就是这份道理吧! “娘,今晚,女儿陪你睡吧!”梵雪依俯身上前,伸出两条手臂环在了兰熙的脖子上,有几分撒娇的说道。 “好,新娘子最大,新娘子说什么,老婆子就听什么。”兰熙拍着梵雪依的背自嘲的说道。 梵雪依佯装生气的撅起小嘴,说道:“不许这么说自己。” 兰熙的怀抱,母亲的怀抱,是这样温暖而安心。 月亮像个年迈的老人,迈着缓慢的步子,从东山朝着西山走去,月亮还没有落尽,太阳还没有升起,兰熙和梵雪依便醒了过来。 一直都是用灵术照明的兰熙特意找出两根红蜡烛放在梳妆台两边,为梵雪依一遍遍地梳着头发,乌黑发亮的头发像是一条悬河般从上飞流而下,顺滑无比。 “娘是个没有福气的人,雪依不会嫌弃娘来给你梳头吧!”兰熙从后面望着镜子中的梵雪依说道。 镜子中的梵雪依,没有戴面具,凹下去的眼眶显得十分的可怖,一片烛光昏暗中梵雪依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般模样,笑道:“娘在说什么呢,娘是女儿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哎呀!”兰熙的思绪却早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就转换了,她忽然大叫一声,“你看我老糊涂的,应该让你先换喜服,才梳头发呀!” 兰熙说完后丢下梳子便朝门口走去。 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梵雪依摇头笑了笑,她回头望向镜子,拿起一边的梳子,将自己的头发朝前散出一般遮住了那个没有眼球的眼眶,随后将那缕头发挽了上去,今日她的头发,便就这样盘吧! “啊……” “娘。”隔壁梵雪依的房间中忽然传来兰熙的一声惊呼,梵雪依大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放下梳子站起身,匆忙地离开了兰熙的房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房间内,兰熙完好无损的站在柜子前,梵雪依见此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问道:“娘,怎么了?” “雪依……”兰熙转过身,手中捧着他们一起出门买来的嫁衣,只是与他们买来的时候有所不同,嫁衣被人用剪刀在上面剪了几个大窟窿,“你的嫁衣……这是谁干的?简直可恶。” ------------ *第045章:婚礼之上风波起 兰熙脾气温和,从梵雪依醒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过兰熙生气,此时的兰熙坐在桌前,额头上的青筋暴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娘,你别生气,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雪依,这可是你的嫁衣啊,一定是梵紫依那个丫头,一定是她。”兰熙生气的说道。 梵雪依想起昨日梵紫依在看到尚早救了自己之后愤然离去,想必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来到兰英阁,然后剪坏了她的嫁衣。 “她怎么可以这样,平时欺负你就算了,现在……雪依啊,没有嫁衣,你……”兰熙焦急万分的说道。 梵雪依开口宽慰道:“没事的,娘你放心。” 梵雪依拿起桌上的嫁衣看了看,领口全坏了,袖子全部被剪掉,裙摆也被剪出几个打洞,坏成这样,着实不好修复。面对这样的嫁衣,即使是梵雪依,也皱起了眉头。 就在母女两个坐在桌边愁眉苦脸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兰夫人,二小姐。” 梵雪依与兰溪对视了一眼,两人相扶着走下了楼,打开门之后发现外面站着一个老妇人,妇人的手中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件叠好的红色嫁衣。 梵雪依颇为意外的说道:“这是?” 老妇人笑道:“二小姐,这是老爷命老奴给你送来的。” “青云……”兰熙也很是意外。 “是。”老妇人说道。 梵雪依摸着那滑滑的丝绸料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对身旁的兰熙说道:“不管怎么说,算是解了燃眉之即。” 老妇人有几分疑惑的问道:“燃眉之急?” “没事的,嫁衣我就收了,代我谢谢爹。”梵雪依接过托盘后笑道。 “诶。”老妇人应了一声之后又嘱咐道,“二小姐,喜娘一会儿就到,您先简单准备一下。” 兰熙说道:“我明白的,你先回去吧!” 老妇人又应了两声之后,转身离开了。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大红的绸缎盘绕梁。 巧手的妇人们用红纸剪成的带有各样花纹的“囍”,贴满了整个流云宗,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抑掩盖的喜气,整个流云宗一派喜气洋洋。 每一条路上都铺了红毯,随着司仪一声高喊,梵紫依和梵雪依两人一左一右被人搀扶了出来,梵紫依因为剪了梵雪依的嫁衣,急着想要看她出丑,透过薄薄的盖头却发现梵雪依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嫁衣,心中顿时火大,但是此时仪式现场,却也由不得她胡闹。 梵紫依和梵雪依并肩一步步走过红毯来到了厅中,尚早和冬寒早已穿了喜服等在那里。 梵雪依透过盖头隐约看到梵青云和尚良坐在主座,而简静公主坐在梵青云一侧,她扭头在人群中寻找兰熙的身影,最后竟然在末尾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 一股怒气顿时从胸中升起。 兰熙的似乎能够透过那盖头看到梵雪依此时的表情一样,她朝着梵雪依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不用管自己。 “吉时已到,请两对良人准备好。”主持这场婚礼的是流云宗的总管徐浪,他喊道,“一拜神明。” 两对新人缓缓走到门口,朝着外面的青天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两对新人起身再次走进厅内,朝着堂上坐着的梵青云和尚良拜了下去。 “啪!” 正在四人跪拜之际,梵青云带笑的脸庞忽然一阵抽搐,将手边的茶杯打落在地,一碎惊四座。 茶杯正好落到了梵雪依的面前,滚烫的茶水险些泼到梵雪依的身上,梵雪依感到前方一阵翻腾的灵力,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抬头朝梵青云望去。 梵青云坐在位子上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体内的灵力,但是灵力仍旧不受控制的外泄,在他的身边翻涌,成亲仪式还未完成,便出了这样的变故,长公主有几分气愤的握住了梵青云的手提醒他此时的场合:“青云!” 灵力在梵青云的身边越聚越多,最后竟然泛出了微微的红光,振开了长公主的手,长公主大惊。 与此同时,梵雪依听到厅中有人不约而同的低声喊出了“傲天决”三个字,她朝着长公主、尚良还有徐浪看了过去。长公主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惊讶,应该是不知道梵青云修炼傲天决的事情,而长公主自己在得到假的傲天决之后,却没有什么事,证明她真的是替旁人求得,而这个旁人却不是梵青云。 梵雪依猛地想起那日与简静公主约在后花园的时候,看到了成彦和徐浪,当时她还不明白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倒明白了几分,那日他们口中说所说的“他”指的应该就是梵青云了。 梵雪依微微抬头朝徐浪望了过去,徐浪的眼神中除了几分惊讶之后还有几分放松,梵青云已经出事,而他却完好,证明他虽然得到了傲天决,但是并没有修炼。 转瞬之间,许多事都变得明了,梵雪依也消解了许多困惑,只要这些潜伏在暗中的人一一露出狐狸尾巴,她就不再怕,解决掉这件事情,她也好放心去央山羽宿宫,寻找紫硕神君。 “师傅。”对于梵青云突发的异状,在场的许多明白人糊涂人都沉默着没有出声,而只是静静看着。只有冬寒真的担心梵青云,欲要上前。 梵雪依见此,立刻伸手想要拉住冬寒。 人在焦急的时候,会于不知不觉中爆发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冬寒在一上前,在不自觉中带了几分灵力,梵雪依拉他不住,不及思考便释放出傲天决按住了冬寒。 与梵青云身上所散发的相似的灵力令冬寒一惊,乖乖站住。 坐在梵青云身旁的尚良试探地上前,想要拉住梵青云:“青云,你没事吧?” 就在尚良的手快要落到梵青云手臂上的时候,梵青云忽然发力将尚良的手振开。 梵雪依揭掉了头上的盖头,一只眼睛狠狠地盯着梵青云,别有意味的说道:“爹,您这是怎么了?忽然就释放灵力伤了长公主和尚庄主,您是不是该给个解释啊!” ------------ *第046章:灭门真相渐明了 “呵呵……”梵青云干笑两声,“爹没事,徐浪,婚礼继续。” 徐浪的目光始终不离梵青云,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是,宗主。” 梵雪依却默默念出了傲天决:“借山川为引,以吾为使……” 这一招以气引气,能够使自身的灵力来干扰对手,梵雪依突然之间释放出傲天决,用自身的灵力来干扰梵青云的灵力,梵青云原本已经开始渐渐平息的神色再一次的激动起来。 他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全拳,吐出的青筋彰显着他的愤怒。 梵青云仍端着家主的架子,强压着翻涌的灵力,沉声道:“雪依,你在干什么?” 梵雪依冷冷一笑,走上前说道:“我在做什么?您看不出来吗?一直在兰英阁派人监视我们的,就是你吧!梵青云!” “你……”梵青云一双豹目怒瞪着梵雪依,却也哑然。 “竟敢伤了老爷,来呀,把这逆女抓起来。”长公主趁机大手一挥,便有人上前将梵雪依围了起来。 此时尚早和尚良两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仍旧做壁上观。与此同时,站在前方的徐浪也朝着人群中一处使了个眼色。 梵雪依用力拉了一下冬寒的手臂,祈求的望了他一眼,冬寒心中虽然疑惑重重,但是他心中也清楚,一旦这场因为傲天决的明争暗斗终于被曝光,敞放在日光之下,兰熙这个知情人肯定危险,他心中虽然担心梵青云,但还是应了梵雪依去保护兰熙。 但是当冬寒扭头朝人群中望去的时候,原本坐在后面的兰熙已经消失不见了,冬寒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从外面掠过,他立刻跟了出去。 梵雪依看着梵青云扬唇冷笑一声:“看来,您是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 “你这丫头,竟然拿假的傲天决给我。”竟然脸皮已经撕破,梵青云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 “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走火入魔,露出马脚?派成彦日夜监视我们的是你,命他盗走傲天决的也是你,只可惜……”梵雪依的目光看似无意的瞟了徐浪一眼,既然这徐浪也是暗中的一人,如今就不能让他置身事外,便将他拉下水:“你以为是你在掌控大局,却也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梵青云顺着梵雪依的目光落到了徐浪的脸上,正好看到徐浪皱起眉头。 “臭丫头,你在胡说什么?”一旁的梵紫依也愤然摘下盖头瞪着梵雪依,她还不能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弄明白,但是梵雪依那讽刺的语气她听得清清楚楚,“你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爹,你要把她关到无念崖去,关她一辈子。” 见梵紫依情绪激动,尚早连忙拉住梵紫依,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丫头,这件事她若掺和进去,只会添乱。 “梵青云,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当初你收留我们母女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母女的身份,所以……才收留了我们。” 此时梵青云的脸色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滴下雨来,整个大厅都沉默着,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人们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 “雪依,你在胡说什么啊,有什么事情,我们父女好好谈谈。”梵青云念及尚良还在此处,露出了笑脸想要和梵雪依言和。 这层窗户纸既然已经戳破,想要在重新糊得完好如初,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世上没有逆流的河,也没有重圆的镜。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梵青云,回答我的问题。”梵雪依一只眼睛盯着梵青云,肃肃阴冷。 梵青云忍着怒气笑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回答我!”梵雪依再一次冷喝道,围绕在身边的灵力更加强盛,再一次牵动了梵青云周身的灵力。梵青云的脸色不停地变换着,最终,随着身边灵力的狂躁,梵青云也终于失去理智的控制力。 “交出傲天决。”梵青云朝梵雪依伸出大掌,要她交出傲天决。 梵雪依往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梵青云,一双绣眉微微蹙起,流云宗在整个安南都小有名气,梵青云的修为更是称得上高手二字,她虽然也修炼了传说中足以傲天的“傲天决”,终归只修习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其中的很多招式都还不能灵活运用,如果,真的跟梵青云硬碰硬的交起手来,梵雪依未必占得到便宜。 “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即便敌不过梵青云,梵雪依还是想要弄清楚当年玄清门的灭门真相,因为这对兰熙来说至关重要,“那么,我来说好了。” 梵雪依将自己心中的猜测缓缓道来:“当初是你灭了玄清门,后来在偶然遇到四处流落的我们母女,当时你就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你将我们带回了流云宗,你曾经试过想要从娘那里得到傲天决,但是娘根本就不可能告诉你,于是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在寻找着机会,直到我恢复了神志,你便派成彦每日监视我们,你猜想娘一定会将有关傲天决的线索告诉我,是也不是?”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梵青云抬眸恶狠狠地看着梵雪依。 梵雪依淡淡一笑,说道:“很好,只要你承认你是当年灭了玄清门的凶手便好。” “哈哈……”梵青云坐着的椅子忽然被他散发出来的狂暴灵力击碎,梵青云站起来,说道,“怎么?知道我是凶手想要报仇吗?就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快将傲天决交给我,日后,爹还会像以往一样疼你的。” “是吗?”梵雪依不屑的嗤笑一声,“疼我?任你那亲生女儿日日欺凌于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在谈话期间,梵雪依一直观察着四周,想要趁机逃走,知道真想就已经够了,如今的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实力和梵青云硬碰硬,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梵雪依向来不轻易去做。 “梵雪依,你在胡说什么啊?”听到这一切的梵紫依大为惊愕的说道,“你说,你不是爹的女儿?” “尚早,看好紫依。”长公主开口说道。 尚早连忙点头答应,他将梵紫依拉入自己的怀中示意她安静地看着不要插嘴。 长公主再一次开口下令:“还不快把她拿下。” 几个素来对长公主言听计从的流云宗地在在得到命令之后召唤出自己的佩剑朝梵雪依刺来。 ------------ *第047章:暗中人浮出水面 “让开。”就在众弟子开始准备攻击梵雪依的时候,梵青云忽然大吼一声朝梵雪依攻去。 梵青云一掌带有山崩地裂之势,浩然汤汤,梵雪依急忙躲到一边,但仍不免给掌风波及,她施展出傲天决挡住了梵青云一击。 随着梵青云这一掌的击出,整个大厅乱作一团,厅内的下人们弟子们多被波及,弟子们尚有修为底子抵挡,那些没有一点武灵修为的下人们,当即被掀到在地。 接着这一掌的趋势,梵雪依来到了庭外,趁着梵青云还没有跟过来,梵雪依立刻施展御风术,快速的朝着流云宗外掠去。梵青云见此,也立刻追了上去,在梵青云之后,徐浪和尚良父子也跟了出来。 梵雪依早就料到梵青云的御风术应该也是不弱,却没有想到能够强到这种地步,在她刚刚离开流云宗的大门,梵青云便已经跟上,一把抓在了她的肩头。 这可不妙,她之所以在打不过梵青云的情况下与他撕破脸,就是因为有自信能够逃开,如今看来,她再次失算了。 血肉撕裂的感觉从肩膀处传来,梵雪依回首伸出两个手指朝着梵青云的眼睛戳去,梵青云下意识的往后仰头,梵雪依趁机卸掉梵青云抓在自己肩膀上的力,全速朝前跑去。 梵青云反应过来后,又是一掌击出,感受到身后袭来的疾风个强大灵力,梵雪依脚下动作一转,朝着一边的树林跑去,一掌打空最后落到了流云宗门前的青湖中,激起了一丈高的水花。 此时的梵雪依颇为狼狈,盘起的发式散了,一头长发像是个疯子一般胡乱地散在身后,嫁衣也沾了尘土。 这个一直逃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如果不能够伤到梵青云或者让他放弃攻击,不管梵雪依怎么跑都跑不过梵青云,匆忙中,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梵青云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影。 梵雪依凝眉敛眸,如果能让他们三个出手绊住梵青云就好了。 “雪依,你还是不要逃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梵青云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梵雪依也大声的回答:“不逃,然后被你一掌劈死吗?梵青云,你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告诉我傲天决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梵雪依冷笑道。 梵青云敛去眸中的凶光,压低了嗓音说道:“如果是为了兰熙呢?你会不会?” 娘?梵雪依心中一顿,猛然转身,扬起一片落叶后,终于停在了林中,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梵青云说道:“你不要用娘来要挟我,娘现在和冬寒在一起,很安全。” “真的是那样吗?”梵青云阴测测的笑道,“我一早就安排了成彦跟着兰熙,早在大厅的时候,兰熙就已经被成彦抓住了。如果想要救兰熙的话,就乖乖的交出傲天决。” 本以为梵青云会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个,梵雪依轻轻一笑松了一口气:“成彦真的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吗?”梵雪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朝着跟来的徐浪望去。 至于尚良和尚早,她还没有想出什么法子让他们出手,但是徐浪么……梵雪依胸有成竹的扬起唇角,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你什么意思?”梵青云皱眉问道。 “这句话,您应该问徐总管,我说的没错吧?徐总管!”梵雪依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无尽的意味。 梵青云怀疑的朝着徐浪望去,徐浪见自己已经引起了梵青云的怀疑,再隐藏下去想来也是不可能了,他朝着身侧的尚良和尚早拱了拱手,十分礼貌的笑道:“尚庄主、少庄主,这是我们与梵青云的个人私怨,还请两位不要出手。” 看到徐浪要出手对付梵青云,梵雪依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日在林中遇到变为灵奴的徐秀,她就猜到了徐浪所作所为的一切动机。徐浪以为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不要尚良与尚早出手,梵雪依却不认为他们会继续旁观,既然追了上来,就绝不是站在一边看戏那么简单。 “这……”尚良微微有些为难的捋着胡须说道,“我与青云是世交……” “徐浪!”不等尚良将答案说出口,梵青云便一剑朝着徐浪劈了下来,徐浪出手倒也迅速,刹那间便已召唤出自己的长剑抬手挡格接住了梵青云一剑。 梵青云青筋暴突,极为愤怒:“你竟然胆敢背叛我。” “背叛?”徐浪原本平静的双眼在瞬间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当年你杀秀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梵青云一怔,手中的力道也减轻了许多,他很是讶异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见梵青云脸上的诧异,梵雪依不屑的笑了笑,这梵青云也真是蠢的可以。 “你以为你能隐瞒一辈子不成?为了娶简静公主,就杀死自己的恋人,你还真够男人的啊!”提起往事,郁积在心中多年的恨意全部爆发,趁着梵青云发愣手中力道减弱之际,徐浪挡开梵青云的剑,一剑朝着梵青云的腰部横劈过来。 此时梵青云与徐浪打作一团,梵雪依想要趁机离开,转念却想起刚才梵青云所说的成彦带走了兰熙,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最好还是和徐浪在一起的好,两人与梵青云都有着血仇,应该能够成为携手的同伴。 梵雪依抬眸看了一眼尚良和尚早,实在琢磨不透这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表面上看尚良与梵青云有故,尚早更是梵青云的准女婿…… 这下梵雪依犯愁了,如果尚家父子出手帮梵青云的话,她和徐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双方打起来,让自己和徐浪全身而退呢? 梵雪依微做思忖,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中浮现出来,既然傲天决能够扰乱梵青云加重他走火入魔的程度,那么,就干脆让他走火入魔到六亲不认好了。 在口中默念出傲天决,将浑身的灵力全部释放出来,围绕在身边的灵力逐渐聚集开始有了形态,微紫色的光芒将梵雪依整个人环绕其中,她朝着前方的梵青云缓缓伸出手,灵力迅速集中到了手上。 “去!” 随着梵雪依一声喊,灵力化为一条长蛇,朝着梵青云而去。 ------------ *第048章:难以承受的现实 梵青云发觉这边的动静,想要躲开,然而梵雪依释放出去的灵力并不是集中在一点儿攻击,而且她在放出灵力的时候就没有想着能够伤到梵青云,所以在感受到梵青云想要躲开的意图之后,梵雪依立刻将灵力朝着两边散开。 原本像条灵蛇般的灵力顿时成了一阵风将人围绕其中。 灵力将梵青云笼罩其中之后,梵青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最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状态,徐浪被梵青云一剑刺中,踉踉跄跄的险往后退去。 梵雪依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尚早,封闭了自身灵力的气息,在此之前,她将灵力的一端引到了尚早的身上。随后赶在了徐浪的身后,扶住了几乎就要倒下的徐浪。 梵青云被梵雪依的灵力弄得急躁不安,如今在尚早的身上感受到梵雪依的灵力,他猛地朝着尚早攻了过去:“我杀了你!” “梵青云,你干什么?”看到梵青云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尚良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出手拦下了梵青云。 趁此机会,梵雪依连忙扶着徐浪朝林中走去。 山路难行,枯叶积了厚厚的一层,遮住了隐藏在地下的石块和凸起的树根,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在林中慌忙而行,徐浪对梵雪依说道:“去泉州城外的灵安寺。” 灵安寺是泉州城外的一座废弃的庙宇,屋顶早已破烂不堪,夜晚的时候躺在里面更够看到天边的星星,可谓是“星级”庙宇。幸好之前梵雪依在冬寒的带领下来过一趟泉州,她还记得去泉州的路。 秋风吹来,扬起一起的枯茅。 梵雪依扶着徐浪刚刚走到灵安寺前,感知到里面正有两股灵力正在互相纠缠。 “怎么回事?”里面明显有人在斗法,梵雪依疑惑喃喃。 徐浪捂着伤口,虚弱的说道:“兰熙在里面。” “什么?”一说兰熙,梵雪依脸上的疑惑全部转换成担忧,她加急地扶着徐浪朝里走去。 前脚刚刚踏进灵安寺的庙门,迎面便袭来一阵强烈的灵刃,梵雪依立刻出手将灵刃挡开,灵刃变了方向击在了窗户上,木板立刻碎裂打出一个打洞来。 庙堂中央,冬寒和成彦正打得火热,你一招我一式竟然难以分出高下,兰熙被定身在神像下一动不能动。 “住手!”梵雪依朝着冬寒和成彦两人喊道。 忽然听到梵雪依的声音,冬寒有些诧异地朝这边看来。 徐浪也开口喊道:“都住手!” 成彦收回了攻击,周身的灵力也逐渐散了去,他走上前将徐浪从梵雪依的手中接过来,关切的问道:“您怎么样?” 徐浪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说道:“快扶我到那边坐下。” 在成彦扶过徐浪之后,梵雪依也连忙跑到兰熙的身边,解开了兰熙身上的定身术:“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娘没事,你没事吧!”兰熙扳着梵雪依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确认梵雪依的身上并没有伤口之后,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冬寒和成彦“搞破坏”,庙内瞬间安静下来。 冬寒见这等情形,很是疑惑的问道:“雪儿,到底怎么回事?师傅他没事吧?” 碰到冬寒询问的目光,梵雪依低下了头,冬寒自幼被梵青云养大,对他极为崇敬,如今已经证实当年玄清门灭门一事是梵青云所为,她该如何向冬寒解释这个事实? “你说话啊,师傅他怎么样了?” “哼!”徐浪忽然冷哼道,“那个老东西,他已经疯了,他一生都想到得到傲天决,没想到最后竟然败给了傲天决,哈哈!” “你胡说什么?”冬寒下意识的开口反驳,他却忽然发现成彦看着徐浪的目光极为关切,而梵雪依曾经对他说过成彦的可疑,冬寒的手上不自觉的释放出灵力。 “冬寒!”梵雪依连忙拽住了冬寒那空荡荡的袖管,她朝冬寒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朝徐浪说道,“徐总管,您的伤没事吧?” 徐浪一脸对自己的伤毫无在意的样子,对梵雪依似讽似赞的说道:“二小姐,没想到你不傻了之后竟然变得这么聪明,你是如何发现我与梵青云……” “说起来,还都是偶然。”梵雪依说道,“我曾在花园中碰到您与成彦的会面,那时成彦将傲天决交给了你。” 徐浪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但是单凭这个应该只能说明我也是觊觎傲天决的人之一,你又是如何肯定……” “徐秀。”不等徐浪说完,梵雪依便已经开口。 徐浪一惊,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秀秀的?呵……老夫忘了,刚才在跟梵青云动手的时候我亲口提到过。” 梵雪依缓缓摇头否定:“我见过徐秀。” “你说什么?”徐浪一把推开成彦,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激动的连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说你见过秀秀?这怎么可能?秀秀她……秀秀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提起徐秀的死,徐浪的声音竟然带了哭腔。 “就已经死了。”梵雪依将徐浪没有说完的话说出口,又接着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是——灵奴。” 整个苍云大陆的人都知道灵奴意味着什么,徐浪的眼中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连声音也是颤抖的:“你说什么?秀秀她变成了……灵奴?你说的是真的吗?秀秀,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秀秀……”徐浪开始泣不成声。 “现在呢?秀秀在哪?” “已经死了。”梵雪依别开脸,不忍看徐浪那老泪纵横的脸。 “死了!”徐浪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一样,颓然的蹲坐在地上哭泣起来,抽泣了一会儿之后,徐浪忽然扫去了全部的悲伤,将悲伤化为悲愤:“梵青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负心汉,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梵青云……”悲伤好似会传染一般,兰熙的眼角也带了泪花,她恶狠狠地念了一遍梵青云的名字,随后问道,“雪依,你告诉我,当年杀你爹的,是不是梵青云?” 梵雪依一惊,没想到兰熙会问出这样的话,“娘,你怎么会这么问?” “在被成彦带走之前,你们的对话,我隐约听到了一点儿,雪依,你告诉我,屠杀玄清门满门的是不是梵青云?”兰熙的身体因为激动开始剧烈的颤抖着。 梵雪依上前一把抱住了兰熙,安慰道:“娘,您别这样,女儿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梵雪依不断的用手安抚着兰熙的背却根本无法抹平兰熙心中的恨意。 “我……我竟然……跟杀夫仇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啊啊啊!!”兰熙悲痛难当,伏在梵雪依的肩上痛哭起来。 ------------ *第049章:十年夫妻真怨侣 悲伤的情绪立刻充斥了整个庙宇。 “你们在胡说什么?”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几人对话的冬寒惊愕的开口,脸上露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兰夫人、徐总管、你们在胡说什么呀!师傅他……怎么会?” 梵雪依回眸看了一眼冬寒,皱起的眉头像是拧在一起的麻花,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哀伤的目光已经将所有的真相讲述了出来。 冬寒还是不相信的摇头:“不可能!” “雪依!” 忽然一声雷霆般的吼声从外面传来,夹杂了灵力的声音带着主人的威势将屋顶的尘土都震落了下来。 “师傅。”认出是梵青云的声音,冬寒立刻朝着外面跑去。 梵雪依急忙在身后大喊:“冬寒不要!”话音未落,冬寒人已经在门外了。 “师傅。” “冬寒?”稍稍恢复些神志的梵青云认出了眼前的青年人就是自己最宠爱的大弟子,在认出冬寒的同时也想到了兰熙,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兰熙在这里。” 梵青云抬脚便要上前,冬寒张开双手拦在了梵青云的面前。 听着外面的动静,梵雪依和成彦一人护着一个躲在了墙后,兰熙仍旧忍不住地抽噎,梵雪依一手捂着兰熙的嘴不让她哭出声音,同时从破掉的窗纸缝隙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师傅,您是来找兰夫人的?”冬寒问道,“您找她做什么?” “冬寒……啊!师傅的好徒弟,雪依也在这里吧!你去把他们两个带出来。”梵青云癫狂地比划着双手对冬寒说道。 冬寒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师傅,你找她们两个做什么?为了……傲天决?” 梵青云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冬寒的身上,他的目光似是能够透视一般看着冬寒要看见他真实的想法,他看了一会儿,乍然说道:“你怎么穿着喜服?哦……我想起来,你要娶梵雪依,你也要背叛我,好,好,等我抓到她们两个后就来杀了你。” 躲在庙内的梵雪依看到这一幕,担心冬寒有危险,也顾不得其他,对着冬寒喊道:“冬寒,快走啊!” 梵青云出手了,然而不是朝着冬寒,而是朝着整个灵安寺,只见一阵飓风袭来,整个灵安寺轰然倒塌,梵雪依连忙趴在兰熙的身上将她护在身下。 倒塌的房屋扬起尘土,四周变得一片灰蒙蒙,梵雪依感到一股凌厉霸气的灵力朝着自己袭来,正欲带着兰熙躲开,有忽然响起一声长剑出窍的锵然之音。 梵雪依拉着兰熙离开,等到尘烟散去,梵雪依看到是冬寒扬剑挡住了梵青云的攻击。 师徒二十年,最后却要用师傅教授自己的招式来对付师傅,冬寒的脸上是难掩的悲戚之色。 “师傅,徒儿求您不要。”冬寒乞求道。 然而已经走火入魔一心想要得到傲天决的梵青云怎么会因为冬寒的一句话就收手呢? “你这叛徒,滚开。”梵青云大手一扬,掀起一阵飓风将冬寒掀翻在地。 躲在庙内的梵雪依看到这一幕后,担心冬寒,便将兰熙扶到墙角坐下,交代道:“娘,您就呆在这里,不要出来。”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兰熙任由梵雪依离开而没有阻拦。 庙外飞沙走砾,枯草乱飞,梵雪依和梵青云已经打作了一团,单就傲天决而言,梵雪依勉强胜梵青云一筹,然而梵青云灵力深厚,不是梵雪依能够多抗衡的。梵青云见到梵雪依之后,满脑子便是梵雪依和兰熙手中的傲天决,将冬寒晾在了一边。 梵青云一剑朝着梵雪依的心脏刺来,梵雪依下意识的闪躲,却躲到了梵青云所设下的阵式之中,顿时受万剑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我就知道,你手中无兵器,遇到攻击为了节省抵挡所消耗的灵力,一定会避开攻击。”梵青云很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梵雪依缓缓抬起右手,想起那日在林中在生死关头自己冒出来的那把黑色短刀来。 熟悉阵法的梵雪依很快破开了梵青云的阵式,但经此一来,原本就斗不过梵青云的梵雪依处处落于下风,艰难的抵挡着梵青云的每一次攻击,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交出傲天决,我就可以饶了你和兰熙。”梵青云露出那赤…裸…裸的欲…望来。(沐雪:好吧,虽然没那意思,但忽然就想用这两个词了。) “雪依,杀了他!”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兰熙的嘶吼,原来兰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庙门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眼睛已经变得猩红,就好像那一晚染红了整个玄清门的鲜血,烧光了整个玄清门的烈焰。 “兰熙……”梵青云看到兰熙之后,手中的动作竟然有些迟疑,他癫狂的目光看着兰熙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清明。 自从娶了长公主之后,因为她公主尊贵的身份,虽然梵青云获得了很多名利权势上的东西,却也失去了某些东西。 兰熙身上正有着一种长公主所没有的温柔,她柔弱温顺好比兔子的目光充分满足了梵青云作为一个男人征服女人的欲……望。方寸之间,多年的相处那种朝夕相处而诞生的感情,并不是轻易可以抹灭的。 十几年的夫妻,梵青云对兰熙并非没有一点儿真情,此刻他神志还算清楚,有些悲戚的说道:“你想要杀我?” 兰熙怒视着梵青云,就是眼前这个人,毁掉了她的一切,而她还委身于他十几年,屈辱与愤恨交织,兰熙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喊:“梵青云,你诅咒你下地狱。” “去死吧!”梵青云眼中仅有的一丝清明忽然之间散去,朝着兰熙一掌打了过去。 “娘!” “兰夫人。” 梵雪依和冬寒几乎同时大喊,他们的声音随着梵青云的招数一起发出,但是身体的动作却是慢了一拍,才刚刚抬起脚朝着兰熙跑去,兰熙的嘴角就已经流出一股鲜血,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娘?”最亲的人在梵雪依的眼前缓缓倒下,在这刹那,她忽略了身边的危险,忽略了一切,眼中只剩下一个兰熙,她的母亲。 ------------ *第050章:孝义相悖难两全 趁此时机,梵青云持剑朝着梵雪依的后心刺来,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冬寒看到,他立刻掐起涟冰决,白色的冰块从冬寒的手中发出最后在梵雪依的背后形成了一面冰墙挡住了梵青云的攻击。 在发动涟冰决之后,冬寒本来还有机会发动攻击,但他心中顾念梵青云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没有出手。 他心念仁义,并不代表梵青云也会如此,梵青云见自己的攻击被冬寒挡住,当即收回长剑转而向冬寒刺去。 面对梵青云的长剑,冬寒竟然跪了下来。 “师傅!” 冬寒想要再次开口劝说,然而,不等他说出什么来,锋利的长剑就已经插到了冬寒的心口,丝毫不差地准准的插在了心脏的位置。 一心都在兰熙身上的梵雪依忽然之间像是收到了什么召唤似的,她猛地回过头看到了冬寒胸口中剑的场景。 “师傅,您教导冬寒忠孝仁义,冬寒求您,放过兰夫人和雪儿。”冬寒隐忍地深皱着眉头说道。 良久之后,梵雪依终于从震愕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喊道:“冬~寒……” “忠孝仁义?哼!”梵青云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我要成为强者,连天神都畏惧的强者。” 见梵青云松开剑柄,狂妄地张开双臂在风中狂啸,冬寒艰难地站起,对着自己的心脏处施展出涟冰决将伤口和长剑冰冻住,随后伸手折断了长剑。 “冬寒。”梵雪依立刻来到冬寒的身边,扶住他欲催的身躯。 冬寒却一把推开梵雪依,用涟冰决幻化出一柄冰雪之剑,要拼尽最后的生命组织梵青云:“师傅,冬寒万死也不敢与师傅动手,但冬寒也绝不能看着师傅伤害雪依。” 留在庙内的受伤的徐浪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推开了身边的成彦,要出去助冬寒梵雪依一臂之力,或许他们几人联手,就能够除了梵青云呢! 成彦立刻拽住了徐浪的胳膊:“您身上有伤,不能出去。” 徐浪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成彦,成彦逐渐低下了眼眸,事到如今,梵青云已经得知徐浪心中真实的想法,梵青云和徐浪之间,定要有一人步入黄泉。 “我陪您。”成彦再也不迟疑,提起手中长剑先徐浪一步冲出了庙宇。 徐浪和成彦冲出来之后,梵青云猛地又多了两个对手,一时间有些接应不暇,冬寒虽不对梵青云发起攻击,但却陪在梵雪依身边处处护着梵雪依,令梵青云伤梵雪依不能。 刀光剑影间,梵青云的抵挡逐渐变得得心应手,攻击也开始凌厉起来,最后几个人竟然只剩下了接招的份儿。 冬寒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在这种情况下,他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对梵雪依说道:“雪儿,快带兰夫人走!”刚刚说完后,冬寒痛苦的神色忽然变得平静,紧接着整个人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一眨不眨,竟是死不瞑目。 “啊!”徐浪持剑的手被一道灵力所伤,手中的剑一个不稳掉落下来。 “徐浪,去陪秀秀吧!”梵青云又是一剑刺来。 徐浪扬起手中长剑艰难的抵挡住梵青云一剑,心肺却被传递过来的力振伤,喉咙传来腥甜的感觉,他咬紧牙关将那要吐出的鲜血生生咽了回去。 冬寒的身体横在地上,徐浪和梵青云激战带来的狂风吹起狂草落在冬寒的脸上,他僵硬地看着前方没有反应。 “冬寒……”梵雪依怔怔地望着他,机械地摇头,“不会的……冬寒。” “啊!” 此时的境况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悲伤,身后传来的徐浪的惨叫将梵雪依从悲痛中惊醒,她回头望去看到徐浪的一条腿被梵青云用长剑削掉,因为疼痛脸上的肌肉都已经拧在了一起。 成彦见此,长啸一声朝着梵青云而去,那模样竟带着几分拼命的势头。 “走!”徐浪忽然朝着成彦大吼一声,瞪着成彦的眼中是猩红的血丝,成彦被震慑住,一时停止了上前。 原本合力与梵青云尚有得一拼的几人,死的死伤的伤,实在没有取胜的可能,眼看就是以惨败收场,既然只能是无可逆转的惨败的话,那么多活一个是一个。 “我命令你,快滚!”徐浪再一次朝着成彦嘶吼。 成彦仍旧愕然地站在原地,梵雪依却从这痛吼中清醒,她放下冬寒拉起身后的成彦:“快走。” 梵雪依拉着成彦来到兰熙的面前,将受伤的兰熙扶起,此时成彦也终于清醒一些,他伸手帮忙架起兰熙和梵雪依一起朝着后面城镇跑去。 剩下一个断了腿的徐浪和梵青云交战,结果可想而知,梵雪依和成彦一直向前走,没有回头,他们实在不忍去看那残忍的结果。 当梵青云一剑携雷霆之势劈到徐浪的脑袋上的时候,梵雪依和成彦早已不知去向,风呜咽着吹来一阵尘沙,吹落了梵青云剑尖的一滴鲜血。 一弯残月挂梢头,散发着微弱的光。 百媚阁中一片灯火璀璨,笑语欢声,在这一片繁花的风月之地,梵雪依抱着兰熙像是老鼠一般躲在昏暗的墙角,灯火下的男女脸上带着放荡的笑容,肆无忌惮,他们却在此小心翼翼地躲着,见不得光。 一个既不显眼的身影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了梵雪依的面前。 “没人发现吧?”梵雪依紧张地问道。 昏暗中,成彦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布衫打开,糕点、馒头、肉、青菜胡乱地掺杂在一起,可以看出成彦在包裹他们的时候是多么的匆忙。 “抱歉,成这样了。”成彦将食物递到梵雪依的面前。 梵雪依拿起一块糕点掰下一小块递到了兰熙的嘴边:“娘,吃点儿东西。” 受伤的兰熙有些迷糊,她轻轻扭头避开了梵雪依递到嘴边的食物,问道:“雪依,我们现在在哪?” “泉州城内一家妓院。”听到“妓院”两个字,兰熙微微有些激动,梵雪依连忙说道,“娘,你放心,这里鱼龙混杂,就算梵青云追过来,想要在这里杀了我们,也没有那么轻松。” 兰熙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她握住梵雪依的书虚弱的说道:“雪依,不要管我了。” “娘,你在胡说什么啊?”梵雪依紧张地握紧了兰熙的手,眉头微蹙竟有几分欲哭的样子,兰熙是她最亲的母亲,她怎么会丢下她不管? “我没有想到梵青云竟然有这样的修为,你带着受伤的我是逃不了的,你和成彦一起走,逃得远远的,直到哪天将傲天决修炼好了,再回来给娘报仇。” “娘,你别……” 在兰熙梵雪依两母女争辩的时候,成彦忽然说道:“我不会逃的。” 残月清冷的光落在成彦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肃杀,他用力咬下一口馒头,机械的咀嚼了几下之后咽下。 ------------ *第051章:打不过就智取呀 他要恢复力气,他要报仇! 但……他等不到许多年后。 “对不起。”梵雪依敛下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那微弱的哀伤。 静如冷刀的成彦忽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梵雪依的双肩,将她逼至墙角,眼中是滔天的怒气,这一切快似猎豹飞奔,突如其来,兰熙惊呆了,梵雪依心中也是一震。 “如果你当时没有拆穿总管的意图,拉他下水,他就不会死。”成彦逼近梵雪依直视着她的眼睛,狠狠说道,“他在梵青云身边忍辱负重十几年,全被你毁了。” “成彦……” 兰熙反应过来要上前劝成彦松手的时候,成彦已经松开了梵雪依,转身坐会了刚才的位置,手中仍旧拿着馒头机械的一口一口的咬着,就好像刚才那一幕是幻觉一般。 梵雪依闭上眼,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她看上去通透聪慧,却不料尽做愚蠢之事,当初对付蜱虫怪的时候,因一时大意失去了一只眼睛,而今又因一时张狂,失去了徐浪这个有实力的盟友。 再睁开眼时,她的眸中迸射出的是坚定,双拳也紧紧地握在一起,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再发生,也不允许自己再愚蠢下去。 “雪依,你没事吧!”兰熙担心的扶着梵雪依问道。 梵雪依摇头笑笑。 消灭完最后一口馒头,成彦忽然站了起来,梵雪依立刻警觉的问道:“你要去哪?” 成彦低头瞥了一眼梵雪依,冷冷说道:“报仇。” “不许去。”梵雪依连忙拉住了成彦的裤腿,说道,“现在去,就是送死,不能去。” 成彦甩剑朝着梵雪依的手打过来,梵雪依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剑鞘,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成彦。 剑鞘被梵雪依抓住,成彦扬手抽出长剑,欲要朝着被梵雪依拉住的裤腿砍去。 抽剑的锵然之声引起了楼上一个路过女子的注意,她顿住脚步,轻声说道了句:“咦?什么声音?” 梵雪依听到后立刻拉住成彦将他拉进阴影中。 女子来到楼前四处张望了几下,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开始疑惑地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同行的男子上前伸手一把揽过女子的腰身,还不忘用力地在女子的腰上捏两把,另一之手地挑起女子的下巴,轻薄道:“是你听错了吧?哪有什么声音?还是赶快回房里你叫给爷听吧!” 女子甩起绣帕轻轻拍打了一下男子的胸口,故作羞涩地往他怀中靠了靠:“您说什么呢!” “你个小妮子敢打我,走,爷要好好罚你。” 听到两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梵雪依轻舒了一口气,她才刚送了一口气,成彦又要起身,梵雪依忙道:“现在去就是送死。” “坐以待毙被追上也是死。”成彦淡漠地说道。 阴影中明明很暗,但梵雪依却觉得此刻能够看到成彦那双无畏惧无退缩的目光,她许诺一般地十分郑重地保证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梵青云,为玄清门报仇,为徐总管报仇……为徐秀报仇,但不是此刻,对于徐总管的死,我很内疚惭愧,但是成彦,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梵雪依说的信誓旦旦,斩钉截铁,成彦却冷冷地回了一句:“如何信你?” 梵雪依神色一滞,缓缓松开了拉着成彦衣襟的手,无力地坐到一边,说道:“我尚没有足够的实力来说服你相信我。” 气氛忽地沉默了,成彦静静地盯着梵雪依看了一会儿,准备再次起身,这一次却被兰熙出手按住,她抚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硬拼,我们不是梵青云的对手,成彦你想一想,下午的时候,雪依、你、冬寒、徐总管你们四个人加起来还不能杀了梵青云,更遑论你自己,要杀他,我们不能硬拼,要智取。” 梵雪依深有同感的点头:“娘说的没错,你我不是梵青云的对手,我们不能硬拼。” “如何智取?”成彦心中也清楚自身与梵青云的差距,听到兰熙这么说,不由得迟疑,心中带了一丝希望。 “梵青云想要的,只不过是傲天决而已,我回去找他,骗他说会交给他傲天决借机接近他,然后杀了他。”兰熙说道。 花音刚落,梵雪依便抓住兰熙的手腕,斥责道:“你想要和梵青云同归于尽?我不许。” 成彦微微思忖片刻,点头说道:“此法可行。” 梵雪依怒视了成彦一眼,趁他晃神猛地夺过他手中的剑横在了自己脖颈间,对兰熙说道:“娘,如果你想要和梵青云同归于尽,女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雪依。”兰熙大惊,担心她不小心真的用剑伤了自己,便说道,“你放下!咳咳……唔……”兰熙忽然咳了起来,担心被人发现她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见兰熙如此,梵雪依心疼心忧却不能做半分退步,她仍旧横剑颈前,等着兰熙打消念头。 兰熙止住了咳嗽,立刻说道:“你快放下剑。” “您先答应我。”梵雪依说道。 兰熙含泪哽咽道:“好,娘应你,都应你。” “你有更好的方法吗?”成彦的声音毫无感情,那冷冷的目光就像是在说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还不如让兰熙去和梵青云同归于尽。 梵雪依横手在胸前,右手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娘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因傲天决而起,而且想要拥有傲天决的人不止梵青云一个,人都有欲望,让他的欲望膨胀,养大他的胃口,他总会被自己噎死。” 成彦好奇的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梵雪依放下手,说道:“没错,我要去流云宗。” “不可以……” “娘。”梵雪依堵住兰熙的话,说道,“您放心,我保证,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女儿不会狠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她连自己究竟是谁都还不知道,如果就因此而死,她是不会甘心的。 成彦说道:“我跟你去。” “不。”梵雪依十分诚恳地看着成彦说道,“成彦,我想拜托你你留下照顾我娘,我向你保证,十天之内,我一定会带梵青云的人头回来,求你了。”梵雪依忽然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诚意,故而双腿一弯跪在了成彦面前。 兰熙一惊:“雪依,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起来,我不受你拜。”成彦仍旧冷冷地说道。 ------------ *第052章:暗夜潜入梁上君 梵雪依却不起身,只要成彦不答应照顾兰熙,她就不会起身。 “我会照顾你娘。”成彦说道。 梵雪依一笑,站了起来,但很快脸色又重新变得凝重:“娘身上有伤,我写一个方子,希望你能为她抓药治伤。” 就在梵雪依准备撕下一片衣襟来写方子的时候,成彦冰冷的嗓音传来:“不用写了,我不会去抓药的。” 梵雪依猛地抬头看着成彦,眼中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恨意。 成彦说道:“兰夫人受伤,梵青云是知道的,你以为他不会派人调查药铺吗?我想十天她总能熬住,十天后,你杀了梵青云再为她治伤不迟,如果十天后你带不回梵青云的人头,不用等梵青云,我也会动手杀了兰夫人。” 梵雪依的身子猛地一僵,这是要拿兰熙的性命做赌注,原本信心满满的她忽然有了几分退却,她把兰熙看的比自己重要,她不敢拿兰熙的性命做赌。 看出了梵雪依的担忧和犹豫,兰熙上前一步拉起了梵雪依的手,说道:“娘相信你,你可以的。” 梵雪依从兰熙那温柔慈祥的目光中重新获得了勇气,她点了点头。 “这十天,我们都会藏在这百媚阁,如果十天后,月亮出来,你还没有回来,我就会杀了兰夫人,在这期间,我会照顾好她,你放心吧。”成彦说道。 “好。”梵雪依缓缓松开了兰熙的手,兰熙却猛地将梵雪依的手抓住。 “现在就要走?”兰熙不舍的问道。 梵雪依点了点头,缓缓推开兰熙的手,承诺道:“女儿一定会回来,带着我们仇人的头颅。” “好,好。”兰熙连连说好,眼中却已经噙满了浑浊的泪水。 梵雪依最后看了兰熙一眼,转身踏向夜幕之中。为了防止百媚阁的人发现梵雪依的身影,她调运了灵力,飞快地在掠过,出了百媚阁。 夜幕上的残月,像是一柄弯刀——冰一样的寒。 泉州城的夜市还算热闹,街道上来往的人不比平时少多少,人群熙攘,梵雪依却什么都没有想到,她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在街上,此一去,成,则皆大欢喜,若输了,她和兰熙就必死无疑。 穿过长街,来到城门口,城门早已关闭,高高的城墙挡住了昏弱的清冷的月光,梵雪依转身寻了一处普通城墙,蓄积力量后全力爆发,整个身体像是一道流星般越过了城墙,在那残月之下,留下一抹飞奔的剪影。 自从梵青云走火入魔之后,性情大变,整个流云宗上下人心惶惶,做事也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哪里惹得梵青云不高兴被他惩罚。 梵雪依悄悄来到流云宗外的一处矮墙,她轻轻一跃,飞上墙头,仔细的朝着里面看了看,直到确认没有人之后,这才翻过去,悄然落地。 梵雪依刚刚站起正准备拍一拍手上的泥,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刻闪身躲到了旁边一颗大树后。 两个丫鬟端着饭菜一排走着。 其中一个稍微年幼些的丫鬟脚步磨磨唧唧,恨不得走一步退两步似的,支支吾吾的对着前方那个较为年长的丫鬟说道:“木姐姐,我们……能不能不要去啊!” 被称为木姐姐的较为年长的丫鬟停下脚步,似有不忍却仍是拉了年幼的丫鬟一把,十分愁苦的说道:“走吧!” “木姐姐,我真的不想去。”小丫鬟微微撇着嘴快要哭的样子,“昨天给宗主送饭的姐姐因为长公主不小心呛住咳了一声,宗主就说饭菜有毒,把那个姐姐拉出去。” “好了。”被称为木姐姐的丫鬟心中也开始恐惧起来,连忙喝住小丫鬟,说道,“别自己吓自己,没事的。”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小丫鬟没有跟上来,便转身喝到:“还不快走。” 小丫鬟眼中带着泪花不情愿的抬脚跟了上去。 等到两个丫鬟拐入转角消失在梵雪依的视线中,梵雪依方从树干后走了出来,她一路潜行,这才发现不止刚才碰到的两个丫鬟,流云宗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些怪怪的。 对于此事,梵雪依心中也猜出三四分,但是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尚良和尚早是否已经离开了流云宗,目前,他们二人是唯一能够和梵青云所抗衡的力量,想要杀死梵青云,唯一的办法便是借助他们的力量。 当梵雪依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尚良的房间的时候,房间中没有人,但梵雪依看到尚良的衣服还挂在床边的衣架上,看来他们还没有离开流云宗,梵雪依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他们还在,她就放心了。 趁着这时尚良不再房中,梵雪依开始开始将翻找尚良的东西,希望运气好的话能够在尚良的物品中找出他的把柄,虽说这样做卑鄙了些,但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谁在乎用什么手段呢? 如果能够找到足以要挟尚良的把柄,那么接下来的交易的成功率就会提高很多。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她梵雪依一贯的风格,不管失忆与否,都不会改变分毫。 就在梵雪依开始翻找尚良的行李箱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梵雪依立刻合上衣柜,腾空跃至房梁之上。 门被推开了,尚良和尚早一起走了进来。 “梵青云那个老东西简直太可恶了,竟然要赶我们走。”尚良怒眉两横,气冲冲的说道,“没有梵紫依,老夫是不会离开流云宗的。” 尚早搀扶着尚良一脸的淡然,就好像被搅了婚礼对方又悔婚的人不是他似的,他搀着尚良走进来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劝道:“爹,您别太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尚早手捧着茶杯端给尚良,却发现杯中的茶水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晃动的茶水微微晃动,倒映出躲在屋顶上的梵雪依,她是身着嫁衣而逃,在屋顶这一片昏黑之中,尤为显眼,尚早抬起头,朝梵雪依一笑,叫道:“雪儿。” 尚早的反应淡淡的,看似波澜不惊,梵雪依却从他的目光中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惊异。 尚良也从凳子上站起,看着坐在房梁上的梵雪依讶异道:“二小姐?” ------------ *第053章:与尚良谈笔交易 既然被发现,便也就没有了继续待在梁上的理由,梵雪依一跃而下,站定后,朝着尚良和尚早拱手道:“雪依见过尚庄主、少庄主。” “你没事就好了,我还担心你被梵叔叔捉住呢,令堂无碍吧?”尚早很是关切的开口询问。 恍然间,梵雪依发现尚早的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看上去笑的温和却是没有丝毫的暖意,梵雪依看不透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便也就没有理会,而是开门见山式的朝着尚良说道:“尚庄主,晚辈入夜前来,是想和您做一桩交易,不知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尚良双眼一眯,傲慢地道:“如果老夫说老夫没有兴趣呢?” 梵雪依笑笑,也不在意:“尚庄主若是没有兴趣,雪依这就告辞。” 就此时情形而论,梵雪依他们因被梵青云追杀而落荒而逃,此时冒险前来当是有要事,尚良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儿,所以态度才如此傲慢,却万万没想到梵雪依竟然说走就走。 尚良和尚早自然不会真的就让梵雪依这样离开,尚早开口挽留道:“雪儿留步。” 梵雪依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尚良笑道:“尚庄主现在有兴趣了?” “哼!”尚良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霸气十足的坐回了凳子上,他端起刚才尚早斟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有些轻蔑的开口,“老夫不信你有什么资本来跟老夫谈交易,不过你既然如此自信,不妨说来听听。” 梵雪依观察着尚良的每一个动作,举止间透露出的骄狂在梵雪依看来都是破绽,与人谈判,最重要的便是自信,哪怕只有一成把握也要镇定自若,露出八分来。 梵雪依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她简单地说道:“傲——天——决!” “什么?”尚良终于露出了一份认真,他看着梵雪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再说一遍,你要与老夫做什么交易?” “杀了梵青云,傲天决就是庄主的。”梵雪依简练的回答道,她的眸中也满是笑意,只要尚良对傲天决有兴趣,那么这件事就有可能。 尚良捋着胡子思忖了一会儿,不点头也不摇头,反而问起:“傲天决在你手中?” 梵雪依眸色微敛,笑意却不减半分:“在晚辈手中,也不在晚辈手中。” 尚良皱起了眉头,问道:“此话何解?” “晚辈手中没有傲天决,但没有晚辈就无法取出傲天决。” 尚良敛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眸,似乎是在思考这份交易值不值去做。 梵雪依一脸淡然径自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微微蹙起眉头,茶水可真够苦的,她放下茶杯,对着尚良笑道:“前辈思考的如何?” 尚良抬眸瞅了眼梵雪依,来到梵雪依对面坐下,看着梵雪依的眼睛清晰的说道:“老夫不相信你。” 这样的情况,梵雪依一早便料到,她二话不说忽然掐起傲天决朝着尚良攻了过去,手指被灵力包裹着宛若一柄精钢长枪,幸好尚良反映不错,在梵雪依的手穿透他的脸之前躲了开,耳后的头发移动稍微慢些,被梵雪依手上的灵力波及,顿时断掉了许多,飘落在地。 尚良夺过梵雪依一击,下一秒便是反击,他的手中多出一把弯刀朝着梵雪依横砍而来,梵雪依立刻收回攻击在面前撑起一片保护屏障,在吃撑屏障的同时,有一部分灵力从屏障上抽出,像是拥有主人意识一般朝着尚良攻击而去。 无奈之下,尚良只有收回攻击,反攻为守,梵雪依趁机再次出手。 尚良见攻击又至,猛地格开上一次的攻击,攻击竟然反弹地朝着梵雪依攻击而来,防守已来不及,梵雪依便以攻击抵消了攻击,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尚良手中那柄冰冷的弯刀。 散发着寒光的铁刃架在梵雪依白皙的脖子上,擦出一丝血红。 梵雪依的脸上仍旧是一片淡然神色,尽管尚良的刀就在她的脖子上,随时能够取走她的性命,她却仍旧笑着,说道:“尚庄主,刚才晚辈所使便是傲天决,晚辈紧修炼一月而已,功力浅薄,灵力也不够深厚,依尚庄主刚才的意思,是同意了这桩交易,晚辈愿先交出两卷傲天决以示诚意。” 尚良收回弯刀,目光中仍旧有一丝怀疑,梵雪依曾用假的傲天决使梵青云走火入魔,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他不敢轻信梵雪依。 “老夫要你亲自演练传授。”梵雪依自己断不至于修炼假的傲天决,如此一来,便不怕梵雪依在口诀中搞鬼了,若是有异,很容易便能从她的招式中看出。 尚良自以为高明,却不料这个提议正合了梵雪依的心意,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想要梵青云和尚良这两个实力相当的人闹得两败俱伤,除了鼓动尚良之外,还需要鼓动梵青云。 刚才梵雪依施展出傲天决,故意散出一部分灵力朝着外面传去,就是为了能够引起梵青云的注意,不管尚良是否答应与自己做交易,只要梵青云知道尚良在暗地中与自己见过面,便足以引起梵青云的猜疑和警觉。 此时尚良提出有她演练传授,梵雪依心中便可确认,今晚她出现在尚良房中的事情一定会被梵青云所知,而且还会知道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傲天决的缘故,一心想要得到傲天决的梵青云必定会以为她和尚良要对自己不利。 “尚庄主,您看好了,晚辈可不打算浪费一晚上的时间。”言毕,梵雪依将她自己目前所学的傲天决全部演练的了一遍。 光影之下,人影晃动,尚良和尚早聚精会神的看着梵雪依的每一个动作,铭记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很快,梵雪依便演练完毕。 梵雪依收势问道:“尚庄主,您可全记着了?” 尚良被傲天决所震撼,由衷的赞叹道:“傲天决果然名不虚传,气势浩瀚,有傲立天地之威势。” 梵雪依一笑,道:“看来……尚庄主是全记下了,那么,雪依就告辞了,七日后……希望尚庄主能够取得梵青云人头,如若不然,刚才所见便是您能得到的全部,告辞!” 与成彦相约十日,与尚良言说七日,且留几天时间应对万一。 “不送!”尚良道。 ------------ *第054章:孤男寡女处一室 随着门扉一声轻叩,梵雪依的身影消失在眼际,尚早对尚良说道:“爹,您早些休息,孩儿也告辞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梵雪依出了门之后立刻感到寒气侵人,不由得抱起了双肩,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尚早的声音:“雪儿。” 梵雪依回头,果然看到尚早一袭蓝衣立于月光之下。 “少庄主,有事?” 尚早扬起唇角带着几分邪魅走上前,淡然说道:“其实,你并不是真心想要与父亲做这笔交易的对吧!” 梵雪依故作茫然地看着尚早,装作不知。 尚早的嘴角仍旧带着笑,他转向一边,以目光气息做指,指向不远处假山后掠过的一个人影。 “你一开始就打算如果父亲答应的话最好,不答应,你就煽动梵青云来对付父亲,反正效果是一样的,对吗?”尚早问道。 “少庄主聪慧过人,雪依佩服。”跟聪明人说话又何必说傻话,梵雪依似是讽刺又似是赞扬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如此想,刚才却又站在一边不声不响,眼看着令尊落入我的圈套,少庄主倒是沉着。” 尚早那双漠然的黑眸开始变得柔情,他俯身靠近梵雪依,叹息般地轻声道:“我不过是对父亲自信一些,对你自私一些。” 说着竟然朝梵雪依的身上靠了上来,梵雪依感到尚早的鼻息,立刻像是受惊小兽般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对我自私?少庄主这话什么意思?” 尚早缓缓直起身,说道:“那日成亲之时,你与梵青云当众谈说当年玄清门一事,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对吧?”尚早此话虽然是在问梵雪依,但却说的肯定。 “所以呢?” “我自私的希望,你能够完成自己的愿望。”尚早说着又要上前。 看着他深邃的眸光,梵雪依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少庄主,你应该是梵紫依的夫婿,我的……呵……姐夫,对吗?” 尚早忽然笑了:“托你的福,婚礼被搅,如今梵叔叔反悔,我与紫依目前还不算是夫妻。” “那少庄主的心中,可有梵紫依当做妻子?”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这亲事是父辈们定的,我万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她若是我妻子,我就须得对她尽到丈夫的责任,可只要她一刻不是我的妻子,我就是自由的,不是吗?”尚早的目光始终不离梵雪依,他笑着上前,深情款款的说道,“你可知,你身上那股若近若离的距离,那股似凉还暖的笑意是多么的神秘和勾人……” “少庄主说笑了,我这般模样,不吓人也就不错了。”梵雪依轻轻后退避开了尚早。 尚早怔了一下,收起玩味的笑意,正色道:“你要去哪里?梵青云正在派人查找你们吧!” 梵雪依看了一眼月色,方才还明朗的月色开始变得有些凄迷,她低头笑道:“我想我去哪里不应该告诉少庄主,梵雪依告辞。” 梵雪依转身之际,尚早说道:“你能去哪呢?” 梵雪依脚步一顿,她能去哪呢?外面危险,流云宗同样危险。就在此时,梵雪依忽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温度将自己环绕其中。 尚早靠在梵雪依背后,微微弯着腰,俯首在她耳边说道:“去我房里如何?在梵青云死前,我保你平安。”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传来**的感觉,梵雪依忍不住一颤却很快沉静下来,扭过头冷冷说道:“保我平安,不如保梵青云必死。” 尚早轻轻一笑,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梵雪依叹息道:“终究是血海深仇啊!雪依,现在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哦,可不如之前那高冷的孤傲美人儿来的吸引人。” 尚早轻轻抬起手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梵雪依的眼睛,梵雪依连忙往后轻轻一跃躲开了尚早的手。伸出的手停止在半空,尚早一笑,将手收到背后负手而立。 “我保证会对你守之以礼,怎么样?要不要答应我的邀请呢?” 梵雪依开始踌躇起来,她是万万不能落到梵青云手中的,如果呆在尚早那里,必定是安全的,然而……梵雪依抬眸对上尚早那双冷静而深邃的眼眸,点了点头,她就不信尚早能把她怎么样。 梵雪依跟随尚早来到尚早的房间后,扫了一眼四周,尚早居住的是流云宗的单人客房,房间中只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床,连个矮榻都没有。 尚早指着床说道:“你……” “少庄主!” 尚早本想说让梵雪依睡在床上,谁知刚刚开口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梵雪依也听到声音,情急之下往门后一躲,给尚早使了个眼色。 尚早会意,朝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丫鬟,他们恭谨地朝着尚早施礼说道:“少庄主,水已经烧好了,请您随奴婢去……” “不用了。”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尚早便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他们把水弄到房间来,我要在房间沐浴。” 躲在门后的梵雪依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抬眼瞪了一眼尚早,明知她在此,却要在房间沐浴,刚才就不该信他。 对于尚早的话,丫鬟也有些意外,但是什么都没问,简单地应了一声之后就退出去了。 丫鬟刚刚出门,梵雪依便迫不及待的从门后走出,打算兴师问罪:“尚早,你……” “嘘……”尚早伸手摆在唇间示意梵雪依不要说话以免被人发现。 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出去的丫鬟便带着一队仆人走了进来,先是两个男仆搬进来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后面跟着一群提着热水的人。 尚早微微挪动站在了门边,挡住了梵雪依的身影,他对丫鬟说道:“把浴桶放在屏风后吧!” 下人们依令将浴桶放到屏风后,又将热水倒入木桶之中,等到水差不多了,其他人都下去了,一开始的那个丫鬟在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之后,朝尚早说道:“少庄主,水好了,需要奴婢留下来……” “不用。”尚早再次打断丫鬟的话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明天再来收拾。” “是。”丫鬟应了一声退下了。 房门一关,梵雪依立刻从门后出来说道:“少庄主,雪依还是告辞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尚早开口叫住梵雪依,他的目光落在梵雪依那一身沾染了尘土的大红喜袍,“浴桶在屏风后,我看不到的,瞧你这一身,去洗个热水澡吧!” ------------ *第055章:乱入脑海的离王(⊙ω⊙) 【这个章节名与内容没太大关系,嘻嘻】 经他这么一说,梵雪依才发现经过白天的激斗和逃跑之后,她已经是一身脏乱,尘土粘在皮肤上很是不舒服,而自己的一身红衣还是白日的嫁衣。 嫁衣…… 梵雪依的目光忽然变得黯淡下来,今日本该是她与冬寒大婚之日,而冬寒却已经死在了荒郊的破庙中,不知他的尸身如何了?梵青云是否派人收敛?还是说任他在荒野腐烂最后送入乌鸦的肚子。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凑合着换上,明日我再给你找身干净的来。”在梵雪依发呆的时候,尚早已经转身从行李中取出一身素色的衣服递到了梵雪依的面前。 梵雪依从哀伤中回神,木然地接过了衣物。 “你……在担心什么?”看到梵雪依情绪忽然低落,尚早开口问道。 梵雪依轻轻摇头,这尚早是尚良的儿子,是她利用的一方,她不能相信他也不能告诉他更多的事情,至于冬寒,明日悄悄潜出流云宗,将他和徐浪的尸骨埋了吧! “你……”梵雪依回神戒备的瞅着尚早,她洗澡时,他若是呆在房中,那一个小小的屏风是什么都遮挡不住的。 尚早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无辜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绝对君子,然而梵雪依仍旧不相信地盯着他,尚早一小开始解自己的腰带,梵雪依大惊:“你干什么?” 尚早在接下腰带后用腰带绑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瞎摸着来到床边躺了上去:“我会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直到你洗好出来。” “不行。”梵雪依果断地开口,“你会听到声音的。”言毕上前直接出手封住了尚早的五觉。 尚早不由得一僵,但终究是一动不动地任凭梵雪依将他的五觉封印,不由得苦笑道:“你还是不信我,随你吧,别忘了一会儿为我解开便好,要知道一个失去五觉的人可谓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谁会是猎杀你的猎人呢?”梵雪依接着尚早的话脱口而出,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封印了他的五觉,现在的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说了他也听不见。 梵雪依准备去洗澡,可就在梵雪依转身的刹那,她忽然发觉一种模糊的说不清楚的感觉。她连忙回头朝着床上的尚早看去。 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慵懒而张狂,一条金丝鞶带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眸只露出鼻子和嘴巴,高挺的鼻梁,单薄的红唇,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个人,就这样轻松的毫无防备的躺在床上。处处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蚀骨的魅力。 梵雪依疑惑地蹙起眉头,这样的一幕似乎曾经发生过,不过躺在床上的男人绝不是尚早,而是另有其人,那是谁呢?梵雪依抱着头拼命的想要想起来,但最终脑中浮现的,也不过是和方才一样的模糊的熟悉感罢了! (沐雪:实在忍不住冒出来问一句,那人是谁呢是谁呢?是谁用这样一种姿态深深地印在女主的脑海中呢?要是俺家离王知道我写这一句,不知道会不会冒出来打我。) 最终梵雪依放弃了,不再去想。 梵雪依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拿起尚早的衣服套在身上,尚早长得比例协调身材匀称,看着不觉得有多高,可他的衣服穿在梵雪依身上,就显得又肥又胖,裤腿拉着地,肩膀也往下耷拉着,袖子更是长出好大一截。 为了方便,梵雪依本想将裤管和袖子撕去一截,但想起这衣服早晚要还给尚早,只好作罢,将长出的部分卷了起来。 梵雪依整理好,来到床边准备解开尚早的五觉封印的时候,忽然迟疑了,她看着床上的尚早,这不就是尚良最大的软肋吗?如果挟持了尚早,让尚良拿梵青云的人头来换,岂不是更加稳妥? 就在梵雪依准备带走尚早的时候,又犯难了,她本就身处险境无处藏身,带着人偶般的尚早,又该躲到何处?才能保证安全? 思忖半刻,梵雪依最终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偷偷的离开了流云宗来到了后山自己平日练习傲天决的地方。 平静的池水平静无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岸边的石缝中,长有几株忘醉,而在一棵树下,长有一株流淑草。 梵雪依来到池边,看到石缝中几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正在静静地沐浴着月光,而树下那颗流淑草,虽然有些干枯,却并不妨碍药力。 忘醉与流淑草,经过特殊的处理和配制,能够成为数种药效完全不同的毒药,若中此毒,除非制药者本人,可以说是无人可解。 梵雪依拿到两种药材之后,轻轻笑了,如此一来,她可以仍躲在尚早的庇佑中,却也能在必要时刻用尚早来要挟尚良。 梵雪依收好药草之后,便动身朝流云宗赶去,途中遇到了两拨巡逻的流云宗弟子,幸好最后都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顺利的回到了尚早的房中。 梵雪依在房中将毒药配制好让尚早服下之后,这才解开了尚早的封印。 虽然梵雪依封印了尚早的一切感觉, 宝*书*网 w*w*w*.*x*b*a*o*s*h*u*.*c*o*m 令他与外界信息完全隔绝,但是这并不妨碍尚早对时间的感知,恢复了五觉之后,尚早立刻解下了蒙眼的鞶带,朝梵雪依的脚下望去,梵雪依脚上穿的仍是白日的那双红色绣鞋,白天的时候也走了许多路,沾了许多泥,但尚早仍旧察觉到鞋帮上面微微湿润的泥土,绝不是白天沾上的。 “你刚才去哪里了?”尚早开口问道。 梵雪依淡定的回答说:“去找了找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身。” “不想和我共处一室?”尚早笑问。 梵雪依冷冷地答道:“当然。” 尚早轻轻叹息一声,起身从床上下来,拉了拉弄皱的床单对梵雪依说道:“上床睡吧!” “不用了。”梵雪依一口回绝,抬头看着房梁,说道,“我睡那上面便好,就算有谁来了,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 *第056章:人亡而思念不灭 梵雪依屈膝准备往梁上跃的时候,尚早伸手一把抓住了梵雪依的手臂,跃起的身体硬生生被拽住,上冲的力道被迫改了方向,梵雪依一个不稳,转身朝着尚早扑落下来。 “喂!” “啊……” 当两人回神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梵雪依就扑倒在尚早的怀中,靠在他的胸前,能够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梵雪依神色有些慌忙的要起身,却被尚早拉住。刚刚洗过还很潮湿的头发打着绺落在尚早的身边,有一绺发梢正好落在尚早的脖子上,有些凉,有些痒。 一个穿着男人衣衫的冷艳女子就这样湿着头发伏在自己身上,有几个男子能够抗拒?尚早情不自禁的想要将她拉的更近一下,就在此时,梵雪依脸上的铁面具忽然滑落下来砸到了尚早的身上,失去面具遮挡的左半脸,露出了那因为没有眼珠和肌肉萎缩而导致的凹陷。 面对这样一张可怖的脸,方才的迷乱一扫而光,尚早连忙放手松开了梵雪依。 没有了束缚的梵雪依急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尚早,不去看他,刚才那样近的距离,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跟着尚早的心跳一起有力的跳了起来。 尚早起身,捡起地上的面具,面具虽有几分粗狂但上面的纹路却不失精致,不像是手艺熟练的工匠做的,尚早将面具递给梵雪依:“你做的?” 梵雪依摇头,接过面具戴在脸上,缓缓说道:“是冬寒做的。” “你的眼……?” “遇到一只妖,一场意外。”梵雪依平淡的回答,单听声音好似这些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但她心中却是在意的,不是容貌,而是…… 梵雪依抬手抚上脸上的面具,当初她一时大意失去了左眼,如今这件事,万不能再大意了。 梵雪依再次朝前走去,尚早再次拉住她,指着床说道:“你就睡这里,这梁上的君子还是我来当吧。”言毕松开了梵雪依,纵身一跃,飞上了房梁,他在梁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梵雪依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坐下准备合眼,梵雪依动手解下了身上的外衣,然后用力一抬手,朝着尚早扔去。 感到有东西飞来,尚早猛地睁开双眼,出手准准的接下了飞来的衣服,有些不解的看着梵雪依,梵雪依转身和衣躺在了床上,淡漠的说道:“夜里凉。” 尚早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 翌日,天只是蒙蒙亮,梵雪依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害怕在丫鬟忽然进来然后发现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尚早,简单的穿戴一番之后,便朝着梁上的尚早说道:“喂!醒一醒。” 睡的正香的尚早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披在身上的衣服便滑落了下来,房梁可不像床榻,那么窄的一根木头一翻身肯定会掉下来。 梵雪依见尚早翻身,无比紧张的上前站在梁下,唯恐他掉下来,然而最后却直接到了一件衣衫,她抬头望去。 尚早仍旧闭着双眼晃晃悠悠地靠在梁边上,梵雪依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再次唤道:“少庄主,尚早!起来啦!” 尚早仍旧没有反应。 晨光已经开始透过窗户斜照了进来,梵雪依在手中聚集起一团灵力朝着尚早掷去。 感受到灵力的靠近,尚早立刻从梦中惊醒,本能地闪躲,却从梁上落了下来,衣袂在空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落地之前,尚早已完全清醒,身体一扭,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梵雪依带笑看着他,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揶揄。 “去床上睡吧,一会儿丫鬟该进来唤你洗漱了。” “你呢?”尚早挑眉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梵雪依没有理会尚早,直接飞身一跃到了房梁之上,躺下了。 尚早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兀自说道:“好困啊,躺床上睡个回笼觉。” 梵雪依听着尚早掀开被子躺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醒之后她便睡意全无,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她翻身从梁上下来,准备出门一看究竟。 “你要去干什么?”尚早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梵雪依。 梵雪依带着拒人千里的语气说道:“我去哪与少庄主无关。” “你是要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尚早道出了梵雪依心中所想,梵雪依微怔,尚早坐起身叹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尚早点头应道:“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 梵雪依一脸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出去看的架势,尚早叹息一声,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梵雪依扬唇轻笑,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她看着尚早那凝重的脸色认真的说道:“我想知道,你告诉我!” 尚早轻笑,他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也很干脆的说道:“应该是他们将冬寒和徐浪的尸体抬回来了。” “你说什么?”梵雪依大惊。 冬寒的尸身…… 冬寒的尸身……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梵雪依神色慌忙地朝着外面走去。从她醒来至今,冬寒是除了兰熙之外,她最在乎的一个人。 就在梵雪依准备开门的时候,身边忽然袭来一阵飓风,眨眼间,尚早竟然已经从床上来到了梵雪依的面前挡住了梵雪依的去路,而梵雪依伸出的手正好落在了尚早的腰间。 “为何拦我?”梵雪依问道。 尚早拉住梵雪依的手逼上前来:“人已死,尸身而已,何必执着?” 在尚早的注视下梵雪依缓缓垂下了眼眸,尚早说的没错,冬寒已死,留下的那……不过皮囊而已。就在梵雪依心情失落之时,忽然感到前方飘来一片微光,光芒很微弱,却很温暖。 她轻轻抬起手想要触摸的时候,那片微光却在瞬间散做了千万片,消失在了空气中。 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见到梵雪依忽然落泪,尚早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他看不到梵雪依所看到的那片微光,也感觉不到那片微光的意义。 “思…念!”梵雪依戚戚然说道,“刚才的,是冬寒的思念。” ------------ *第057章:墓前祭奠大师兄 历经三千多年的凝聚,梵雪依当初散落的灵魂逐渐完整,已经开始恢复了神练者的能力,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在情急之下,才能召唤出鬼祭,从而被妖瞬感知,同样的,如今她看到了冬寒死后的灵魂碎片,带有对她的思念的灵魂碎片。 “雪儿,你到底怎么了?看到了什么?”尚早问道。 梵雪依忽然觉得头疼起来,一下倒在了尚早的怀中。 “雪儿?”尚早有些担心地唤道。 神练者……灵魂碎片…… 梵雪依隐约中记起了什么,却又像九十年代信号不好的电视机一样,画面极其模糊,转瞬即逝,如同她记得医理一般,本也该当记得神练者的灵魂与他人颇有不同,却因自身是神练者的缘故,记不起来。 当头疼微微舒缓了些,梵雪依轻轻推开了尚早,摇头说道:“我没事。” 尚早有些不放心,还想细问,门外却响起了丫鬟的叩门声:“少庄主,您起了吗?” 尚早松开了环在梵雪依腰间的手,梵雪依向后退了两步飞身上梁。 “进来吧!”确认梵雪依已经躲好之后,尚早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丫鬟端着清水推门进来,刚刚放下,尚早便说道:“出去吧!” “是。”丫鬟乖巧的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尚早扭头对梁上的梵雪依说道:“下来吧,洗漱一下。” 梵雪依飞身而下,来到水盆前,看着叠好搭在盆沿的毛巾,踌躇了。尚早发觉后,挑眉问道:“怎么了?” “一盆水,一条毛巾。”梵雪依伸手指了指尚早又指了指自己,“两个人。” 尚早忽地笑了,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 梵雪依也轻笑自己拘于俗礼,说道:“你若不在意,我也不在意。”说完后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放在一边,捧起一抔清水开始洗脸,随后打开毛巾擦了把脸。 梵雪依将毛巾打开成长条递给尚早,指着干燥的一边说道:“这边,我没有用。” 尚早接过毛巾搭在一边,然后洗了把脸拿起毛巾就擦,并没有刻意去分哪边是梵雪依用过的,哪边是梵雪依没有用的。 “一会儿丫鬟就把早餐送来了,昨晚的浴桶也该收拾了,你先去梁上躲一会儿吧。” “不用了。”梵雪依拒绝道,“虽然我与尚庄主有七日之约,但万一七日后梵青云未死怎么办?我总的多做打算,不是吗?” 尚早双眼微微眯起,打量着梵雪依:“你想做什么?” “我不可能将全部的希望放在你爹身上。”梵雪依凝视着尚早的眼睛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在梵雪依转身离开的一刻,尚早连忙开口:“今晚还会回来吗?” 尚早的话有些许暧昧,梵雪依当即站住,有些发窘,将情绪微做调整之后说道:“如果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的话。” 梵雪依说完后便再也不做停留,打开房门后一溜烟的不见了,独留下尚早一人站在门口感受着迎面吹来的秋风,莫测一笑。 九月已是秋暮,风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冷。 清晨时分,梵雪依听到的那阵忙碌早已过去,流云宗内此时有些冷清,在流云宗内潜行的时候,恍然间,梵雪依看到前方一个人影走来,她立刻躲在了拐角,随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系了白布带的流云宗弟子,梵雪依瞅着眼熟,会想起当日进山寻她的便有此人,梵青云叫他……文乐。 梵雪依微做思量,猛地现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文乐的嘴将他拉到了一边。 文乐反应倒也极快,几乎是在梵雪依抓住他的同时,他伸手拽住了梵雪依的手腕,用力一掰,梵雪依吃痛,不由得皱起眉头,咬唇忍住了一声痛呼。 就在文乐转身准备施展灵术的时候,认出眼前的人是梵雪依,赶紧收手,幸运的是文乐并非是坚定站在梵青云一边唯命是从的弟子,如果是,就直接出手擒了梵雪依去见梵青云了。 对于梵雪依出现在流云宗内,文乐显然很是吃惊“二小姐,你怎么?” “嘘!”梵雪依立刻示意文乐小声点儿,她恳求地看着文乐请求道,“能够带我去看看冬寒吗?” “好啊。”文乐张口便答应,“我就是要去看大师兄。”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赶紧回头望去,在刚才梵雪依拉走他的地方,有一个竹篮,一个放有香、纸钱还有书的竹篮。 文乐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在确认没人之后才走过去将地上的竹篮捡起,朝着躲在暗中的梵雪依使了个眼色,便径自朝外走去。 梵雪依会意,悄悄跟了过去。 纵使心中明白尚早所言不假,入土埋葬的不过是冬寒的肉身,然而就像尘世中的人们明明知道所有繁华权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场空,却仍旧趋之若鹜一般,冬寒的墓,梵雪依一定要去祭拜一番,否则心中不安。 他们从侧门出了流云宗,顺着山路来到林中一片空旷的地方。 树影下,两座新堆的坟头并靠在一起,竟连一个墓碑都没有,倒是左边那座坟前,插了一柄锃亮的长剑,几片枯叶零星地点缀在坟头上,显得甚是凄凉。 梵雪依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她哽咽着问道:“文乐,这两座,哪一座是冬寒的,哪一座是徐总管的?” “有剑的这一座吧,我认得这把剑,这是师傅送给大师兄的第一把剑,大师兄宝贝的紧,平日里都不舍得用的。”文乐说着走上前,在坟前跪了下来,从竹篮里取出香点上,又开始为冬寒烧纸钱,烧的时候口中还喃喃不休,“大师兄,这是你最喜欢看的书,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有这些纸钱,师弟我剪得不好,凑合着能有,你就别见怪……” 梵雪依缓步上前,眼角眉梢尽是哀伤之意,然而她还未走到坟前,便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立刻警惕的朝四周看去。 一群身着蓝色布衫手持长剑的流云宗弟子一同从天而降,将梵雪依和文乐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阵狂妄的大笑在林中响起。 ------------ *第058章:落入陷阱被俘获 梵雪依认出是梵青云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好,立刻暗中调运灵力戒备着。 “哈哈……雪依,爹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冬寒的。”梵青云一身玄服从天缓缓落在了众弟子的包围圈内,梵雪依的面前。 此时的梵青云乍一看与往日无异,但若是仔细看他神色,便会发现那双眼眸比以往更加昭亮,却也隐隐透着一种癫狂。 对上梵青云的眼眸之后,梵雪依才后知后觉的防备的朝身后的文乐看去,怀疑他是梵青云故意安排引她来的。 正在祭拜的文乐一脸茫然的起身,怯怯的唤了梵青云一声“师傅。” “哼!”梵青云冷哼一声,怒斥道,“你这叛徒。” 梵青云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抓,一记灵弹在手中形成,猛地朝着文乐击去。 “小心。”眼看梵青云攻击文乐,梵雪依即刻发出另一记灵弹朝空中打去,正好击中朝着文乐而去的梵青云的灵弹。 在梵雪依发出灵弹解救文乐的时候,梵青云释放出藏在袖子内的缚神锁朝着梵雪依飞去,梵雪依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任何抵御,缚神锁在接触到梵雪依身体的时候,迅速地缠绕了起来。 梵雪依立刻调运体内的灵力试着挣脱,却发现灵力在释放出来的同时,竟然全部被缚神锁吸收,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仅剩的一只眼睛怒视着梵青云。 “你是不可能挣脱这缚神锁的。”梵青云负手走上前,一脸胜利者的姿态,“雪依,你一个人回来的吗?你娘呢?” 梵雪依微微扭头,乜斜着眼睛带着一丝讥诮笑看着梵青云:“我娘在何处,与你有关吗?” 狂暴的怒意涌现在梵青云眼中,一闪身,他已经来到了梵雪依的面前,那只苍老粗糙却异常有力的右手已经扼住了梵雪依的咽喉。 梵雪依立刻感到一种干呕窒息的感觉,不由得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在问你话,你就乖乖回答,你娘兰熙在哪?”梵青云怒吼道。 梵雪依同样怒视着梵青云,张了张嘴,除了大幅度的喘息之外,一个字也没有说。 被梵雪依救下的文乐见到这一幕,神色紧张万分,他虽在两人身后却能看到梵雪依那张已经憋红的侧脸,若梵青云稍一用力,她会死的。 “师傅……” 文乐才一开口要为梵雪依求情,立刻就被梵青云怒瞪过来,一掌击中,梵青云一掌力道极大,击碎了文乐肺腑,文乐吐出一口鲜血,瞪着一双大眼,倒了下去。 和冬寒一样的,被师所杀,死不瞑目。 梵雪依听到身后的声音,想要回头看一眼,奈何脖子被梵青云掐着,扭头极为困难,渐渐地,她的脸色开始由红转青,最后开始朝上翻起了白眼,眼看梵雪依就要晕死过去,梵青云大手一松,梵雪依立刻倒了下来。 跌落在地的梵雪依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激起隐藏在积叶中的微尘,吸入微尘后,又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 “雪依,我问你,你可知道傲天决的下落?”睥睨着脚下狼狈的梵雪依,梵青云问道。 “咳咳……”梵雪依又连续咳了好几声之后才终于平息,梵青云方才问及兰熙,多半是因为傲天决的缘故,如今兰熙在流云宗外,她不能再让兰熙涉险,梵雪依抬头斜视着梵青云,冷冷地说道:“傲天决,在我手中。” 得知傲天决下落的梵青云双眼立刻冒出精光,朝着梵雪依射来,他弯腰揪住梵雪依的衣领一把将她揪了起来,激动的胡子都要飞了起来:“说,在哪?傲天决在哪?” 梵雪依冷哼一声别过了头:“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梵青云微带讶异的瞅了梵雪依一会儿之后,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来人啊,把她给我抬回去。” 梵青云一声令下,两个流云宗弟子立刻收剑走了过来,像是抬货物一般一人抬着一头将梵雪依抬了起来。 负责抬梵雪依脚的人一双手还不老实的捋掉了梵雪依的袜子,不管的用手指摩擦着梵雪依那白玉般的脚踝。 梵雪依大怒,用力动了动脚,喝道:“人渣,滚开,别碰我!” 这般动静惊动了走在前方的梵青云,他回过头瞧了一眼,那名弟子立刻收敛动作低下头不做言语。梵青云的目光只是瞥了那弟子一眼并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梵雪依,眸中闪过一丝残酷的玩味。 梵雪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惊悚。 梵青云忽地笑了,微微扬起唇角朝着梵雪依俯下身来。 一张长了皱纹的中老年大叔的脸在眼前越来越近,梵雪依绣眉紧蹙,惊惧地说道:“梵青云,你想干什么?” 梵青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最终俯在梵雪依的耳边,带着魔鬼般的恶意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言道:“你说,如果,我将你赏给弟子们,让你成为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你会不会告诉我傲天决的所在?” 一番言语让梵雪依那只本就不小的眼睛看上去更大了,她缓缓扭头看向梵青云,恶狠狠地咒怨道:“梵青云,你才是真正的人渣。” “呵呵……” 梵青云轻笑出声,抬手抚上了梵雪依那嫩滑的右半脸,梵雪依恶心的扭脸躲避,却怎么都躲不过梵青云的手。 “你说错了,如果我真是人渣,早在将你们救回来的时候,我就该得到傲天决了,也不会让你们在流云宗活这么多年。”梵青云阴测测的说道,“还真的谢谢你,爹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你给了我假的傲天决,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我还撕不下那层道德的虚假伪装,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告诉我傲天决在哪。”梵青云的手顺着梵雪依的脸颊滑落到下巴上捏了一把松开了她。 “你不是我爹,别说的那么恶心。”被梵青云一个老头儿这般羞辱,梵雪依气急。 本已起身的梵青云在听到梵雪依的话之后又返身过来,重新贴到她的耳边说道:“是啊,你不是我的女儿,其实,出去这张脸,倒还是个不错的身子,不如,第一个,让我来尝尝?” ------------ *第059章:妒火中烧凶相露 一句话讲梵雪依心中的怒火激发到极致:“梵青云,你敢?” “为何不敢?”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语一般,梵青云说着抬手在梵雪依的胸前抹了一把。 梵雪依怒视着梵青云,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漆黑的眼眸似是浓到极致的墨,没有一丝色彩,更像是无星无月的漆黑夜晚,没有一丝光亮,盯着这样的眼睛,梵青云竟然有一点儿害怕,但也仅是一瞬,梵雪依已经落入他手中,还能挑起多大风浪? 他自大的说道:“等你有命活到那一天再说吧,回宗!” 人已经捉到,梵青云准备回流云宗,这时一个弟子走上前小声的提醒到:“师傅,文师兄……” 梵青云顺着那弟子的手势回头望去,看到了死在冬寒墓前的文乐,随口说道:“他?就犒赏给山中野兽吧!” 一行人沿着山道返回,惊起了林中飞鸟,鸟儿哀鸣着蒲扇这翅膀乱飞,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落脚点,山林又回归一片平静。 梵青云等人刚刚回到流云宗,便看到尚早和梵紫依在一起准备出门,梵青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看着梵紫依挽在尚早手臂上的手,沉声问道:“你们去哪?” 梵紫依立刻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忸怩的说道:“爹,我们……没要去哪,您想多了。” 梵青云扫过梵紫依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尚早的身上,没好气的说道:“尚早,你听着,流云宗与破封山庄的亲事不做数了,跟着你那老不死的爹滚回破封山庄去。” 面对梵青云近乎神经质的谩骂,尚早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被人抬着的梵雪依身上,梵雪依碰到尚早的目光,无声地扭开了头。 尚早颔首低眉朝梵青云说道:“梵叔叔,是小侄硬拉着紫依陪我出门看秋景,请您不要怪罪于她,小侄这就回去跟家父商量归去一事。” 尚早转身离开时还不忘给梵紫依送去一眸秋波,惹得梵紫依恋恋不舍,却又惧怕梵青云,不敢有所动作,便有几分羞恼,她无意间看到了人群中的梵雪依,这才笑了。 “爹?您将这傻子抓起来了啊,不愧是爹爹,真厉害。”梵紫依嘴甜的夸了梵青云两句,撒娇道,“爹啊,能不能把这傻子交给女儿啊?” “你要她做什么?”梵青云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若是平时,梵紫依定会收敛,但此时没有了梵青云对梵雪依的庇护,她对梵雪依的仇视丝毫不加掩饰,全部写在眼中,她笑道:“当然是替爹好好招呼她,让她早日告诉爹您傲天决的下落啊!” 将梵雪依交给梵紫依,面对这件事,梵青云有些迟疑,但是转念一想,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只要梵雪依还在流云宗,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梵青云前后思索了一番之后,觉得交给梵紫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便点头应允了。 “太好了,爹。”见梵青云点头答应,梵紫依激动的拉着梵青云的袖子开始撒娇,不知情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副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画面,而这一幕落到梵雪依眼中,只觉得无比惊悚。 尤其是梵紫依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朝梵雪依望过来的时候,令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梵紫依命令众人将梵雪依带到了自己的房中,等到流云宗的弟子离开后,整个房间便只剩下了梵紫依与被缚神锁束缚住的梵雪依。 梵紫依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梵雪依的面前,凶相毕露。 “梵雪依,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竟然也有落到本小姐手里的一天,这次,你不再是流云宗的二小姐,我看谁能保你。”梵紫依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朝着梵雪依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一点儿都不手软。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脸上的面具也因此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看到梵雪依那张丑陋的左半脸,梵紫依的心中稍稍有些解气。 “你瞪什么登?”梵紫依蹲下身子看着梵雪依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小贱人,是不是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 *第060章:额鬓厮磨道阴谋 梵紫依看着梵雪依恨不得吃了她将她碎尸万段,就是这样丑陋的一个女人,身上竟然穿着尚早的衣服,在她今日一眼看到梵雪依的时候,就认出了她身上的衣服是尚早的。 “说,你跟尚早到底是什么关系?”风度翩翩的尚早早已将梵紫依折服,她与尚早早有婚约在身,拜堂成亲白头到老本来都是极自然的事情,然而梵雪依和梵青云毁掉了那场婚礼,当时梵紫依就怀恨在心,如今看到梵雪依身上的衣服,更是恨的要发疯。 “你觉得呢?”梵雪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宣告着骄傲,踩压梵紫依的自尊。 梵紫依果然气急,随手抄起桌上茶壶朝着梵雪依的脑袋砸下,鲜血像是小溪一般从额头上蜿蜒而下。 “你本来就是个傻子,还是继续傻下去好了。”梵紫依咒骂着拿起另外一个茶杯朝着梵雪依的头上砸下。 梵雪依伸腿用力往后一瞪,茶杯没有砸到头上,而是砸在肩上碎了。她忍着痛,嘲讽地对梵紫依说道:“你是想重新将我打成一个傻子吗?我若傻了,梵青云永远也得不到傲天决。”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打成一个傻子,你本来就是一个傻子。”说完后,梵紫依开始了对梵雪依的拳打脚踢,每一下,她都携带着灵力,很快,梵雪依便已是遍体鳞伤。 梵紫依打了累了,弯腰在一旁,气喘吁吁,忽然间,她注意到梵雪依身上的衣服还是尚早的,原本疲累的神色再次激动起来,她上前伸手抓住梵雪依的衣领,问道:“说,你跟尚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穿着他的衣服?” 梵雪依咳出一口血痰,反问道:“你很喜欢尚早?” “我喜欢谁与你何干?快说,为什么你会穿着尚早的衣服,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会挖掉你另一只眼,让你变成一个彻底的瞎子。”梵紫依秀丽的脸庞,因为妒恨而狰狞,不必梵雪依那张毁容的脸更骇人。 既然梵紫依如此想知道,告诉她也无妨,梵雪依一笑,淡淡说道:“是他给我的。” “你说什么?”梵紫依大惊,感到无比委屈,眼中竟然隐隐有了泪光,她一心对尚早,尚早竟然会…… “确实是我给她的。”就在这时,响起了开门声,一袭白衣的尚早出现在了门口,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梵雪依,一双眼心疼地望着梵紫依。 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流了下来,梵紫依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带着必杀的怒气,朝着尚早掷去。 眼看茶杯朝自己而来,尚早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茶杯碎片迅速的从尚早身边划过,俊秀的脸颊上立刻多出一道红。 对脸上的伤口,尚早毫不在意,他缓步走上前,用柔水一般的目光凝视着梵紫依。 看着尚早越走越近,梵紫依嚷道:“你这负心汉,你别过来,滚出去。” “紫依,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尚早柔和的声线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梵紫依的怒气消了些,哭的却更凶了。 尚早试着上前,却仍旧被梵紫依伸手阻止了,她指着地上的梵雪依说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尚早抬起双手做安抚状,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梵雪依,说道:“紫依,来,你听我解释。”他防备的小心地将梵紫依拉到了一边,在确认距离梵雪依足够远了之后,这才缓缓说道:“我之所以会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我。” 对于尚早具体做了什么,梵紫依还不甚明了,此刻尚早又说出这样的话,令她很是费解:“什么意思?” 尚早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梵雪依,梵紫依也跟着看了梵雪依一眼,仍是不明白,她推了尚早一把,道:“到底什么意思?” 尚早拉过梵紫依的手放在怀中,柔声说道:“我想要从梵雪依那里得到傲天决送给梵叔叔,这样梵叔叔一高兴,肯定会再同意你我的婚事。” 原来他做这一切竟是为了和自己双宿双栖,一瞬间,梵紫依心中的嫉恨全部消散便做了甜蜜,接着又开始担忧地问道:“你打算怎样从她手里得到傲天决呢?” 梵紫依不在恼恨,尚早的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他小声的说道:“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弱不经风的样子,却刚烈的很,就算我们将她折磨死,也未必能够得到傲天决,所以我们要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傲天决。” “如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傲天决呢?” “所以啊……我才会……”尚早凑上前,在梵紫依的耳边将前前后后的计划说了一番。 ------------ *第061章:骗取信任才救你 **痒的感觉从耳边传来,梵紫依靠在尚早的怀中露出了娇羞的神色,尚早很快便发现了梵紫依情绪的变化,他伸手扶上梵紫依的腰将她揽在怀中,目光却落在了梵雪依的身上。 在于尚在目光相对的刹那,梵雪依蹙起了眉头,她看不透他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尚早忽然露出的笑容,更令梵雪依费解。 “紫依。”尚早轻轻拍了拍梵紫依的背,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梵紫依从尚早的怀中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梵雪依,点了点头。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对劲,梵雪依却猜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因为梵雪依的缘故,梵紫依的房间外面四周都有人看守,缚神锁将梵雪依的手脚全部绑在一起,地上的寒气逐渐侵入体内,梵雪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站起来,渐渐的开始感到饥饿和手脚冰凉。 在这么下去,她会因浑身血液不畅而变残废吧! 梵雪依吃力的活动着手脚,保持四肢的血液流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就在梵雪依昏昏欲睡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顿时睡意全无,梵雪依警惕地抬头,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面前。 梵雪依凝神打量了一眼,认出了此人的身形,有些讶异:“尚早?” 被认出身份,尚早摘掉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了俊秀的脸庞,他蹲下身来查看了一下绑在梵雪依身上的缚神锁,准备施法破解。 “梵紫依呢?”梵雪依凝眉问道。 尚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蹲在梵雪依面前,外面的守卫随时可能会发现屋内的动静,他却毫无危机感的轻笑道:“你在想什么?” “怀疑。”这样轻松的神色让梵雪依心中的疑惑更甚,尚早是个明白人,在他的面前没有必要隐藏什么,梵雪依如实说道。 灿烂的笑意在尚早的脸上荡漾开来,他点头说道:“有趣,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来救我是不是另外一场陷阱,除非你告诉我梵紫依在哪?你又是何如进入这戒备森严的屋子?” “你的防备心真强。”尚早俯身上前,笑道,“梵紫依她知道我来救你,所以就回避了。” 这怎么可能呢?梵雪依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望着尚早的眼中被疑惑充满。 尚早故意要掉梵雪依胃口似的,微微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先别说这些了,我们走吧。”说着朝梵雪依伸出了手。 尚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动来动去,这时梵雪依忽然发现,身上的缚神锁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她犹疑了一下,将手放到了尚早的手心。 握住梵雪依的那只手,纤长而白嫩,像是一个女子的手,然而却是非常的有力。尚早将梵雪依从地上拉起来。 因为被缚多时,腿早已麻了,勉强站起的梵雪依一个不稳倒在了尚早的怀中。 梵雪依一愣,尚早也是一惊。 “怎么?感谢我救你,就要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尚早趁机出言戏谑道。 梵雪依轻瞥了尚早一眼,扶着他努力的站起:“你在胡说什么呀。” 尚早邪魅的笑笑,将梵雪依懒腰抱了起来,梵雪依大惊,尚早连忙“嘘。”地一声示意她外面有人。梵雪依停止了挣扎小声的说道:“你放我下来。” 尚早手臂用力一收,将梵雪依抱得更紧了:“如果现在你的腿能跑的话,我就放你下来。” 她的腿被绑的时间久了,至今仍是酸麻的感觉,别说跑,连走都不能顺畅,梵雪依抬手扶住了尚早的肩,不再说话了。 “这才像个正常的女人。”尚早轻声说了一句之后,便抱着梵雪依来到了窗边,纵身一跳跳了出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从窗户跳出来和大摇大摆的走门有什么区别吗?梵雪依连忙紧张的向四周看去,却发现守在这边的流云宗弟子竟然没有一个朝这边看过来。 在确认了没有其他人之后,尚早抱着梵雪依飞快的隐入了黑暗之中。 回到尚早的房间之后,梵雪依忸怩的抬起头,冷冷地说道:“可以放我下来了。” 经过一路上的舒缓,梵雪依的腿已经不麻了,尚早刚刚关上房门,还不等他说什么,梵雪依便自己跳了下来。 刚刚习惯了沉甸甸的感觉,忽地一空,尚早有些本能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梵雪依再一次抱入怀中。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走入房中开始脱下身上的夜行衣。 聚集了灵力的吊灯在头顶发着幽暗的光芒,面对正在脱衣服的尚早,梵雪依一点儿也不避讳的上前,冷冷地问道:“对于今天的事,我想你有必要说明一下。” 尚早将身上的夜行衣全部脱下扔到一边,说道:“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今天下午,在梵紫依的房里,你跟他说了什么?” 尚早一笑,有些不正经的说道:“情话。” “说实话。”梵雪依无奈的叹道。 “你这个样子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尚早说完最后一句玩味的话,终于正色起来,他看着梵雪依的眼睛,说道,“我跟梵紫依说,救你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得到你手中的傲天决。” 气氛一下子僵冷起来。 ------------ *第062章:再中计谋落敌手 梵雪依微微蹙起了眉头,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捉摸不透。 “我只有这么说,才能救你出来。”见梵雪依严肃的样子,尚早忽然笑道,他朝梵雪依招了招手,和声说道,“来,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梵雪依往后一躲,说道:“没什么大碍。” “是吗?”尚早翻手让掌心朝上,他的手上没有伤口,却有红红的血迹,很明显,血不是他的,而是刚才抱梵雪依的时候,从梵雪依背上沾上的。 刺痛的感觉从背上传来,与梵紫依拳脚踢伤的肿痛不一样,是一种被利器割伤的刺痛,纵然梵雪依很能忍,但身体毕竟是忠诚的。 “呆在房里,等我回来。”尚早嘱咐了一声后,便出门了。 尚早离开后,梵雪依来到镜子前坐下,撩开头发看了一下头上的伤,纵横干涸的血迹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那失去了眼球的黑窟窿里,大晚上这样出去,可以当鬼来吓人了。 早知会变成这样,一开始就该听了尚早的话,不去看冬寒。 “吱呀……” 一声轻响,门被打开。 梵雪依连忙回头,看到走进来的尚早手臂上搭着一件她的衣服。 “你去了兰英阁?”梵雪依起身问道。 “嗯。”尚早简单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将梵雪依拉到床上,说道,“我看看你的伤口。”说完后才发觉有些失礼,便补充道,“你……不介意吧?” “介意。”梵雪依立刻接过话说道,她扭头看到尚早僵硬的表情,笑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伸手将头发捋到一边,将衣衫缓缓褪了下来。 圆润的香肩露了出来,肌肤如白玉般滑嫩,随着衣衫往下褪,美玉开始露出瑕疵,血迹干在肌肤上,呈现出一种暗红色。 尚早走过去坐到床沿,伸手接过梵雪依手中的衣服,无意中却碰到了梵雪依冰冷的手指,梵雪依收回手,捏起前襟遮住了胸口,以防泄露春光。 尚早也是一怔,心中微颤,他将衣服又往下拉了一点儿,整个玉背都呈现在眼前,在光滑的背部,五六片瓷片碎渣赫然嵌入其中,是梵紫依对梵雪依拳打脚踢的时候,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刺入了皮肤之中。 尚早侧身,将毛巾在水中浸湿,为梵雪依擦干净伤口周边的血迹,开始处理伤口。 微凉的湿毛巾擦拭在背上的感觉,令梵雪依打了个激灵,脸颊也开始微微发红起来。 “疼吗?”尚早拔起其中一个茶杯碎片,柔声问道。 梵雪依咬着唇,摇了摇头。 就在尚早将所有的茶杯碎片从梵雪依的背上取出来之后,突然之间,发现,梵雪依的背上隐隐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 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尚早重新拿起毛巾擦了擦,却发现那隐约露出来的东西不是伤口也不是污渍,他掐起一个小小的照明咒,灵力在指尖散发出微弱的灯光。 借由这微弱的光芒,尚早看到梵雪依背上的好像是一幅图,当他想要再仔细看清楚一些的时候,背上的图消失了。 尚早凝眉,对于梵雪依背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微感疑惑。 当晚,尚早睡在了梁上,梵雪依躺在他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反倒牵动了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的尚早,说道:“别乱动。” 原本浮躁的心情忽地就平静下来,梵雪依最后看了一眼尚早,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整内息以加快恢复伤口。 第二天,尚早和梵雪依正在房中用早餐,便听到外面一个匆忙的声音喊道:“少庄主,不好了,不好了。” 梵雪依连忙将手中的筷子塞到尚早手中,起身躲在了屏风后。 房门被猛地推开,破封山庄的车夫阿岚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说道:“少庄主,不好了,庄主和梵宗主在承元广场打了起来。” “你说什么?”尚早紧张的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等到他们两人离开之后,梵雪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尚良与梵青云动手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梵雪依抬脚跟了上去。 还没有走出流云宗主院,远远的便看到后山的方向有强烈的灵力波光,方圆百里内,有实力闹出这般动静的,也就之后梵青云和尚良两个人。 梵雪依加快脚步朝着承元广场而去。 等她来到的时候,承元广场外已经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焦急担忧,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由大理石铺就施加了保护结界的地面已经被破坏,砸出了几个大坑。 梵雪依躲在承元广场一角的一个石狮像后,观看着这一切。 她看到尚早就站在承元广场的边沿,和梵紫依、长公主站在一起,感到有些意外,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到尚早脸上的神色。 “呵……”梵雪依轻笑一声,这尚早倒还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当初她与尚良做交易时如此,如今看到尚良和梵青云大战亦是如此。 转念一想,梵雪依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众所周知,梵青云与尚良两个人是故友,两人打起来可是说是切磋,如果尚早也插上一手,那么这场交手便会成了破封山庄与流云宗两大门派的事情。 “嘭……” 一声巨响后,承元广场上闪过一个巨大的光团,激荡起飞扬的尘烟,随后,两个人影从光雾中飞跃而出,在半空中,一刀一剑,铿锵作响。 “爹,尚伯伯,不要再打了。” 两个人越打越激烈,站在一旁的梵紫依担心极了,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心中认定的公公,不管谁伤了谁,她和尚早的婚事都会危险。 长公主拉住了激动的梵紫依,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身边,不要去捣乱。 梵雪依的目光再次移到半空中,关注着尚良和梵青云之间的战斗,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因为太过聚精会神,向来敏感的她竟然被人从背后施了定身术。 “抓到了。” ------------ *第063章:灵脉被毁变废人 随着一个男人的呼声,在场所有的流云宗弟子都朝梵雪依看来。就连刚刚还打得不可开胶的尚良和梵青云也各自收了武器从空中落下。 梵青云的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梵雪依心中一惊,难道说他们这场比试完全就是为了引她出来?梵雪依立刻朝人群中的尚早看去,却看到尚早被梵紫依和长公主死死的扣住了双臂。 围在梵雪依身边的流云宗分作两旁空出一个道路,路的尽头是尚良和梵青云。 两边的弟子恭敬的喊道:“师傅,尚庄主。” 尚良走到梵雪依的面前,得意的朝着梵青云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这样一定能够抓到她。” “哈哈……”梵青云大笑两声,很是客气的朝尚良拱了拱手,说道,“尚兄,是小弟错怪你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诶。”尚良毫不在意的说道,“哪里的话,这不都是为了阿早和紫依两个孩子嘛!” 梵雪依此时满头雾水,怒瞪着尚良,冷声说道:“尚庄主,这与我们说好的交易内容可不大一样啊!” 梵雪依此时被人封住行动,动弹不得,更遑论逃脱,便干脆将两人交易的事情说出来,希望能够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化越是严重,对自己就越是有利。 本以为两人会因此层架嫌隙,没想到尚良反倒坦然的一笑,对梵青云说道:“我就说吧,她一定会说出这件事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梵青云颇有疑虑的瞅了一眼尚良,对他的话似乎不是很信任,但是在看到梵雪依一脸的惊愕之后,脸上的那份疑虑消失了,他走上前轻轻说道:“你与尚兄的交易,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这样?”梵雪依扭头,正好看到尚良一脸淡然的看着她,她实在猜不透这尚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难道说,他真的不想得到傲天决? “梵兄啊,你看……阿早和紫依的婚礼?”尚良试探着问道。 梵青云皮笑肉不笑的对尚良说道:“尚兄放心,我们两家还是亲家。”说完后就不再理会尚良,转而对左右的弟子吩咐道:“将她关到练功房去。” “是。”人群中,两个弟子应了一声,上前架着梵雪依朝练功房而去。 途中梵雪依高喊:“尚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但我知道如果你不杀梵青云,梵青云就会杀了你。” 这句话飘到了尚良的耳中,他的神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开启石门的声音,梵青云的练功房开了,两个弟子将梵雪依一推推到了里面,梵雪依浑身不能动弹,被人这么一推,便摔倒在了地上。 由石头堆砌而成的练功房内空空如也,除了头顶一盏散发着昏暗灯光的灯之外,什么都没有。 随后梵青云也走了进来,他摆示意手下的人都退下,等到石门再次关闭的时候,整个练功房内便只剩下了梵雪依与梵青云两个人。 梵青云一步步的朝着梵雪依走进,脚落在石板上发出一声声轻响。 随着一声声的脚步声,梵雪依心中的紧张一分比一分更甚,她忽然想起梵青云曾经在林中说过的话,倍感惊惧。 眼看梵青云就要走到自己的面前,为保自己清白之身,梵雪依先一步开口说道:“你真的很想要傲天决对吗?我可以给你!” 梵青云停下脚步,缓缓蹲在了梵雪依的面前,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你必须相信我。”梵雪依很有把握的说道,“因为你根本找不到我娘。” 梵青云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梵雪依的脸上游走,仔细的观察着梵雪依的每一丝表情,他缓缓说道:“流云宗弟子众多,翻遍方圆百里,我还就不信找不出一个受伤的妇人。” “哼……”梵雪依冷哼一声,“就算你找到娘也没有用,因为……傲天决在我的手里。” 见傲天决终于有了下落,梵青云双眼一瞪,条件反射般的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傲天决就在我的手中,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拿出完整的傲天决,即使是娘,她也不能。” “所以?”梵青云剑眉一挑,开口问道。 “所以……”梵雪依瞅了瞅自己,意思不言而喻。 梵青云会意,梵雪依是要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定身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 梵雪依信了梵青云,就在她等着恢复自由的时候,手腕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一种将筋骨生生扯断的疼痛,她一时忍不住叫了出来。 梵青云此时正抓着梵雪依的手腕,将自己霸道的灵力输入梵雪依的灵脉之中,紧接着再控制灵力在她的灵脉之中四处攒动,大量浓郁而浑厚的灵力很快将梵雪依那细小的灵脉冲撞的破碎不堪。 “梵青云,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毁掉你的灵脉,让你永远修炼不了武灵之术成为一个废人。” 已有的灵力已经冲破了梵雪依的部分灵脉,梵青云仍不罢休,依旧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很快梵雪依全身的灵脉便开始崩毁,剧烈的疼痛使得梵雪依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在了一起,但除了一开始的一声痛呼之后,梵雪依再也没有喊过一声疼。 也幸好此时她身上的定身术未解,若是平时,不疼的全身痉挛倒地打滚才怪呢! 任她怎么倔强,最后仍是没能抵挡疼痛的袭击,终于疼的昏了过去,等她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她已成为一个不能修炼任何灵术的废人了。 ------------ *第064章:傲天决在我身上 她是躺在床上醒过来的,映入眼帘的仍旧是冰冷的石块,她想要坐起来,一动却又牵动了体内那刚刚受损的灵脉,疼了起来。 “二小姐,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显得有些空灵,梵雪依扭头朝声源望去,只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小姑娘将水盆放到一边,看到梵雪依一直盯着自己,便开口说道:“二小姐,奴婢是流云宗的丫鬟,叫珠儿,是老爷命令我来照顾你的。” “我睡了多久,梵青云呢?”梵雪依问道。 珠儿说道:“奴婢不知道老爷的行踪,您已经睡了两天了。” 两天?原来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梵雪依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与成彦相约的十日,如今已经过去了五日,而梵青云却还活的好好的,不由得犯了难。 “小姐?”珠儿见梵雪依不说话,以为她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梵雪依回神看着珠儿,讥讽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个阶下囚而已,何必对我如此客气。” “奴婢不敢。”珠儿有些惶恐的低下头,说道,“老爷下令,您仍旧是我们的二小姐,要奴婢好生伺候您,不能有半分差池。” “你下去吧!”现在的梵雪依需要冷静的思考,她想要独处一会儿。 珠儿也不问缘由,恭敬地应了一声,弯着腰退下了。 珠儿走后,整个石室瞬间冷清起来,安静的能够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梵雪依望着头顶的石板,发现上面竟有灵力的反应,没想到这整个石室,内部竟然布有结界,如今她浑身灵脉尽断,想要凭一个人的力量逃离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断掉的灵脉仍旧传来微微的痛楚,梵雪依强撑着坐起来,调运内息,疏导残留在体内的灵力,如果这些灵力还在灵脉之中,这种痛楚就会源源不断,为今之计,唯有将身上的灵力全部散尽。 散尽灵力,便意味着,变作一个无法修炼武灵之术的废人。 明知是这样的后果,梵雪依仍毅然决然的做了决定,开始散去周身的灵力。 等到梵青云负手走进来的时候,梵雪依身上的灵力已经消失殆尽了。 “看来你已经散去自己的全部灵力了。”散尽灵力的梵雪依脸色逐渐红润,眉宇间也没有了那隐忍的痛楚,梵青云站在石室中,风淡云轻的说道。 梵雪依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梵青云,缓缓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没错,我给你两天时间,写出傲天决,否则……”梵青云的脸色逐渐变得阴狠,“否则我弄断的就不止是你的灵脉了,而是你周身的经脉,让你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面对梵青云的威胁,雪肌倒也不怕,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如果要我成为废人,我宁愿一死,我若死了,这世上,便再无傲天决。” 对这句话隐藏的意思,梵青云有些迷惑,他再次问了一遍:“傲天决究竟在哪?” “你不需要知道傲天决在哪。”梵雪依笑道,“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够拿出傲天决,这就够了,你若废我经脉让我变作残废,我立刻自裁。” “那有什么,我派人将兰熙抓来便是。” “娘并不知道傲天决的全部内容,她就算要对你实话实说,也只会告诉你傲天决在我的身上而已。” 梵青云笑了,深有意味的笑道:“你的……身上?” 梵雪依一个猛醒,心悸地看着梵青云,感受到危险,她本能的横手在胸前做出防备的姿势,但这种防备在梵青云的面前根本就毫无意义。 梵青云掐起灵诀,对梵雪依施下了定身术,笑着走了过来。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梵雪依故作淡定的说道,“娘曾将傲天决交给我,在我背会全部的傲天决之后,我便烧毁了原件,所以说完整的傲天决,只有我可以复述出来。” “是吗?”梵青云很明显不相信梵雪依所说的话,他的手已经放到了梵雪依的腰间拉住了束带,“那你现在告诉我傲天决最后一卷倒数第三句是什么?” 梵雪依怔住,答不上来。 见此梵青云得意的笑了起来,一脸就知道你是在撒谎的样子:“你曾经骗我一次,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说的话吗?”说着就伸手一扯,扯开了梵雪依的腰带,很快的将梵雪依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尽。 被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身子打量,而且还是自己的仇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之心涌起,最后都化作愤怒:“梵青云,我劝你最好杀了我,如果我不死,他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令梵青云失望的是,梵雪依的身上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铭文,他伸手撩开梵雪依那遮挡住后背的长发,看到了满背疮痍,却仍旧没有半点其他的东西,不禁有些懊恼。 “我说过了,傲天决在我的脑袋里,除非我复述出来,否则,你永远也得不到。”梵雪依冷冷的说道。 “我会用幻术令你说出来。” “哈哈……”梵雪依一笑,说道,“如果,那么容易的就能让你从我这里得到傲天决,我还会告诉你傲天决在我身上吗?” “如果,我用幻术也无法得知傲天决,那只能说明,你根本不知道傲天决在哪里。”梵青云狠狠地说。 梵雪依自信的笑道:“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你可以试一试。” 梵雪依脸上透露出的自信简直无懈可击,梵青云有些犹疑,但事已至此,还是决定试一试,他开始对梵雪依施展幻术。 看着梵青云施展幻术,梵雪依心中却是一片淡然,不知为何,就是有这样一种肯定,幻术对她来说毫无作用。迷蒙般的光晕从梵青云的手中发出,将梵雪依笼罩其中,她忽然感到有些困,迷糊的想要睡着,但是当合上眼的刹那,又会惊醒。 “告诉我,傲天决在哪?”梵青云用一种飘渺的极具诱惑的声音问道。 梵雪依笑了笑:“我只知道你不可能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话,没想到,你这幻术对我也不起什么作用。” “什么?”一股巨大的震惊随着梵雪依的话语落在了梵青云的心头,眼前神思清晰的梵雪依令梵青云惊愕不已,“这怎么可能?你已经散去了所有的灵力,没有了灵术的抵挡,你怎么可能在我的幻术下保持清醒?” ------------ *第065章:无中生有梅花痣 梵雪依一脸的漠然,对梵青云的惊愕不作理会。 石室内柔和的灯光落在梵雪依的身上,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芒,加上梵雪依脸上自若的神情,宛若圣女一般。 梵青云看到的正好是梵雪依完好的右半脸,秀美的轮廓衬托出梵雪依原本倾国的容颜,梵青云看的有些呆了。 光滑白嫩的少女的躯体,勾起一个人最原始的欲望,梵青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覆在了梵雪依胸前的高峰之上。 胸前传来的异样触觉,梵雪依浑身一僵,立刻反应够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梵青云,咬牙切齿的说道:“梵青云,放开你的手。” 梵青云从迷乱中回神,看到了梵雪依那张愤怒的脸庞,他非但没有将手拿开,反而戏谑般的用力捏了一把。 “我想,这种程度,你总不至于去死,如果你不肯将傲天决交出来,这丰满的身子,就算吃不到,每日玩弄一番,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柔软的触觉在刺激着梵青云的神经,他笑着低下头朝那山峰凑了过去,这时他才猛然发现,梵雪依的左胸之上,竟有一颗梅花状的痣,红艳艳地绽放在雪白的胸口,极具诱惑。 然而在看到梅花痣后,梵青云却一下子清醒的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梵青云忽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梵雪依颇为不解,她疑惑的看着梵青云,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梵青云放开梵雪依,站起身解开了梵雪依身上的定身术。 身体刚刚恢复自由,梵雪依便扬手朝梵青云的脸扇去,梵青云抬手一挡接住了梵雪依的手。 “省点儿力气吧。”梵青云说道,“让珠儿伺候你洗漱一番,吃点儿东西,然后将傲天决写出给我。” 梵青云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珠儿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她们准备了浴桶、热水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裳,丫鬟们进来看到梵雪依赤着身子,一个个不敢言语低着头专心的干手中的活。 随后在珠儿的伺候下,梵雪依沐浴更衣之后,又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 期间梵雪依问珠儿:“你知道现在尚庄主怎么样了吗?” 珠儿怯怯的摇摇头,说道:“小姐,求您不要问奴婢这些事情,奴婢不知道。” 梵雪依轻叹一声,这些丫鬟都是梵青云派来的,她该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不再说话,只顾低着头吃饭,昏睡了两天,她确实有些饿了。 下午的时候,石室再一次打开,走进来的除了梵青云还有梵紫依。 梵雪依缓缓站起,看着梵青云,对于他将梵紫依带过来表示不解。 “傲天决呢?”梵青云走进来伸手就要傲天决。 梵雪依将写着傲天决的布卷朝梵青云扔了过去,梵青云一把接住,缓缓打了开:“这是第一卷。” “没错,当日你盗走的,是假的,手中这份才是真的。”梵雪依说道。 梵青云收起布卷,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梵雪依杨春一笑,说道:“你当然不相信我,但是你除了相信我,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如今我在你的手中,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我不会骗你的,这份是真的。” 梵青云仍旧面带怀疑,他说道:“我要你演练一边。” 梵青云对梵雪依的怀疑已经根深蒂固,除了演练,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梵雪依答应道:“好,可我没有灵力,演练出来的,也只是可以变化的招式而已。” 只有招式,是没有办法验证傲天决的真假的,这一点儿,梵青云早就想清楚了,他将梵紫依往前推了推,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将傲天决教给紫依,我会在一边看着。” 梵雪依敛起了眼眸,这梵青云还真是够老奸巨猾的,先将傲天决教给梵紫依,如果梵雪依教的是假的,那么最先便会在梵紫依的身上反应出来。 “害怕中毒,便将亲生女儿推出来试毒吗?”梵雪依冷笑着,句句带刺。 梵紫依走上前毫不客气的朝着梵雪依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小贱人,不要胡说挑拨我们父女关系,为了爹爹,我是心甘情愿的。” 梵雪依忍下心中的怒气,挤出一个微笑,点头道:“好,我教你,现在就教你。” 如今的梵雪依,除了隐忍,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她开始一招一式的教导梵紫依,丝毫没有作假。 傲天决的前两卷已经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在此之前,梵雪依已经将他们演练给了尚良父子,此时再教给梵紫依和梵青云,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在指点梵紫依的过程中,梵雪依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与成彦的十日之约慢慢逼近,尚良毁约,她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对付梵青云,关在这石室中,唯一能够利用的,也只有梵青云要得到傲天决的野心。 梵雪依再教完梵紫依第一卷之后,说道:“好了,我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练习了一个下午,梵紫依也疲累不堪,她嘟着嘴有些抱怨的说道:“爹,就到这里吧,好累啊!” 梵青云一拍大腿,从床上站起来,说道:“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们会再来。” 梵雪依一笑:“好啊,明天我会继续教紫依的。” 梵青云微微点头,然后就带着梵紫依离开了。 当石室的门关上之后,梵雪依便开始思考,该怎么利用这一点儿来对付梵青云呢?当初虽然利用假的傲天决使得梵青云露出了真面目,但是他的实力也随着增长。 如何利用傲天决,在不增强梵青云实力的情况下,让他癫狂呢?让他自负内伤呢? 梵雪依开始在石室内踱来踱去,思考这个问题,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石室内,梵雪依整整思考了一晚,直到石室的门再次打开,珠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小姐,您已经起来了啊。”珠儿自然的打着招呼,走进了才发现梵雪依一脸的憔悴,黑眼圈非常严重,她惊呼道,“二小姐,您是不是一夜没睡啊?” 既然珠儿是梵青云安排来的人,面对珠儿,梵雪依一句话也不说,她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走到珠儿面前,洗了洗手。 珠儿连忙说道:“哦,二小姐,来这边洗吧!”珠儿端着水盆放到了一边。 梵雪依简单的洗了把脸,又吃了点儿珠儿端过来的饭菜。 用过早饭后,珠儿收拾了碗筷离开了。 ------------ *第066章:十日约定期将满 梵雪依知道,一会儿梵青云该带着梵紫依来了,趁着这片刻的空闲,梵雪依躺到床上打起了打盹儿。 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三天后,如果不能带着梵青云的人头赶回去,兰熙极有可能会死在成彦手中。 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已经想好了对付梵青云的法子,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果然没有骗我。”梵青云一进来便对梵雪依说道。 梵雪依看了一眼梵紫依:“你用这种方法,我如何骗你?不单昨天没有骗你,今天,我也不会骗你。” 话虽这么说,实则梵雪依已经想好对策,能够让她拿来对付梵青云的,仍然只有傲天决,她借鉴阴阳之术,微微改动了其中个别字句,对梵紫依一个女子来说,修炼之后,并无大碍,而对于梵青云来说,是万万不能修炼的。 “好,如此最好,开始吧!”梵青云来到床边坐下,等着两人开始。 梵雪依来到梵紫依的身边,说道:“我们开始吧!” 梵雪依一边指导梵紫依口诀,一边指导她的动作,梵紫依心中厌恶梵雪依,每当梵雪依指出她的错误的时候,梵紫依都一脸的厌烦不愿改正。 又是一招攻术,意在攻击敌人胸肺,梵紫依出手,傲气过盛,手竟与肩同齐,梵雪依上前抓住梵紫依的手放下压了压。 “这一招,手切忌过高,否则很容易被对方避开。” 梵紫依有些不服气的用力抬了抬手,却都被梵雪依用力按下,两人望着对方,眼中尽是云涌。这样小小的较劲当然逃不过梵青云的眼睛,他沉沉地喊了一声:“紫依!” 梵紫依不敢再放肆,乖乖的按照梵雪依教的动作去做。 又是一天过去,梵雪依已经在教给梵紫依的傲天决中动了手脚,只是不知作用在梵青云的身上要何时才会显现。 已经第八天了。 再次看到梵青云,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一直被关在石室内与世隔绝的梵雪依,无从得知外界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颗心揪得更紧了。 又到了教梵紫依傲天决的时候,梵雪依在教她的过程中,忽然察觉到丹田中有一股异样的气息,与灵力充斥灵根的感觉完全不同,却同样的令人神清气爽充满精神。 待到一天的教授结束后,梵雪依开始盘膝坐在地上探寻这股气息的来源,最终,她终于从记忆中搜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游走在梵雪依经脉之中的,是内力,最低级的一种由自身转化而成的力量。 力量分两种,自身产生的,借引自然的,相对于借引自然的灵力,自身产生的内力显得那么困难而微少,起杀伤力和持久力都远不如灵力。 自身内力是随着位面的分裂,自然之力的稀薄而产生的,在这个灵力充沛的六界位面,所有修炼的人都是在修炼自然之力,还没有人发觉这内力的存在。 梵雪依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就算失去了灵力,自己也不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第九天的时候,梵青云和梵紫依再次出现在了石室之内,梵雪依从梵青云的脸上,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松,但仍不敢落下,明天就是第十天了。 梵雪依教了梵紫依会儿之后,忽然不教了,她说道:“今天就这样吧!” “现在天还早。”梵青云说道。 “我知道啊!”梵雪依说道,“可我就是不想教了,我累了,要休息。” 梵紫依收起架势,嚣张的说道:“喂,爹没有喊停,你怎么就停了呢?继续。” 梵雪依没有理会梵紫依,她走到梵青云的身边坐下,说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傲天决为什么被称为第一,难道只是因为当年紫硕神君夸了它一句吗?可当年那场比试的最终结果,还是紫硕神君赢了啊!” “傲天决蕴含之精妙,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够参悟的。” “这么说,你参悟了?”梵雪依对梵青云说道,“你修习正确的傲天决也不过几日而已,怎么可能会参悟,我看,你还不如梵紫依。” 梵青云察觉到梵雪依的意图,问道:“你在挑拨我和紫依?” 梵雪依一笑,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当初我修炼傲天决已有一段时日,为什么,我还是不敌你,你们傲天决天下第一,可在我看来,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功法,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如此拼命的争夺它。” “黄齿小辈。”梵青云轻哼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当年你爹在苍云大陆的威名。” “是吗?我还是不相信关于傲天决的传说,除非……”梵雪依语调忽转,“我亲眼所见。”话说出口之后,梵雪依便开始朝梵青云一掌打了过去。 梵雪依一掌带起的掌风并不强劲,但是对于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来说,即使是这种程度,也是非常令人意外的。 梵青云大惊之下,出掌还击,梵雪依一掌如何敌得过梵青云一掌,她立刻收手躲到了一边。 “你这是什么东西?”梵青云神色严肃的问道。 梵雪依一笑,说道:“天地之间的力量,并非只有武灵之术一种,你修为本就极高,我打不过你,但是……” 梵雪依一扭头目光落到了梵紫依的身上,下一秒,便出掌朝着梵紫依攻去。 学了几日傲天决,情急之下,梵紫依自然地使出傲天决来反攻梵雪依,梵雪依害怕如今的自己连梵紫依都敌不过,便将功夫都下在了脚上,想要取巧。 梵紫依试了几次都打不到梵雪依,心中气恼,便释放出灵力攻击。 梵青云见此,眉头一皱,大喊:“够了。” 看到梵紫依为了攻击自己而全力施展傲天决,梵雪依笑了,她对梵青云说道:“真的够了吗?” ------------ *第067章:威胁比诱惑好用 与当日的以气引气同样的道理,梵紫依所释放出的灵力严重影响了梵青云,他开始感到体内的灵力变得不受控制,兀自运行起来。 他瞪着梵雪依:“你……” 梵雪依闪到一边,笑道:“怎么了?” “你又在傲天决中做了手脚。”梵青云狠狠地说道。 “呵呵……”梵雪依冷笑两声,说道,“我教给梵紫依的是真的傲天决,她没有事,你怎么会有事呢?” 一句话引咎到了梵紫依身上,遇到梵青云阴狠的目光,梵紫依急了,她朝梵雪依怒道:“梵雪依,你不要胡说,你怎么教我的,我就怎么教爹的,是你动了手脚。” 梵雪依收起笑容,十分凝重的说道:“如果是我动了手脚,那为何你没事?” “我……”梵紫依此时百口莫辩,她只能希望梵青云能够相信,梵紫依又焦急又委屈,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苦瓜样,“爹,女儿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女儿啊!” 梵紫依一心想要求得梵青云的信任,转身哀求梵青云,却忘了还在身后的梵雪依,梵雪依的目光落在梵紫依头上的金簪之上。 她忽然上前,动如脱兔,芊芊玉指一拽,将梵紫依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紧接着运足了内力朝着梵青云的胸口掷去。 梵青云抬手一佛,带起一阵飓风,将金簪吹落到一边,怒道:“你找死,呃……”梵青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腿上被人刺入一根金针,他抬头朝梵紫依望去。 刺在梵青云腿上的金针,是梵紫依的暗器,而金针也确实是从梵紫依的方向射来的。 梵紫依心中也是一惊,刚才梵雪依在取走金簪的时候,顺手取走了她藏在腰间的金针,她没有想到梵雪依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你……”面对梵紫依的指认,梵雪依神色泰然,梵紫依转而对梵青云说道,“爹,是她刚才拿了女儿金针。” 这时的梵青云体内灵力乱窜,就连神志也受了影响,哪里听得进梵紫依的解释,痴痴的认定是梵紫依放出的金针。 “你个不孝女,是想在杀了爹之后,独吞傲天决吗?”说着便朝梵紫依一剑刺来。 情况危机,梵紫依来不及做更多的解释,只能逃跑,石室空间狭窄,她次次闪躲,梵青云招招又至,无奈之中,她来到门后打开了石室机关,石门刚刚打开一个缝隙,她便钻了出去。 见梵紫依逃跑,梵青云也追了上去。 整个石室内,顿时之剩下心惊肉跳的梵雪依,当两人都走后,梵雪依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等稍稍平复心情后,她看着大开的石门,毅然走了出去,无论何如,今天,一定要除掉梵青云。 梵雪依逃离石室之后,没有去追梵青云,而是朝着流云宗的客房走去。 还未走进,梵雪依便看到一群下人在尚早的房间内进进出出。 她机械的扬了扬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围在尚早房中的下人在看到梵雪依之后,都吓了一跳,然后退到了一边,梵雪依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此时尚良正一脸担忧地坐在尚早的床沿,看着脸色发黑的尚早,听到门口的动静,扭过头来,看到梵雪依的时候有几分意外:“你……” 梵雪依开门见山的说道:“尚早身上的毒是我下的,除了我,无人可解。” 尚良很明显有些不相信,他问道:“你何时下的毒?” “那日见过你之后,当晚,我就住在尚早的房中。” “你说什么?” “我的目的和一开始一样,尚良,要救尚早,就拿梵青云的人头来见我,否则,日落后,就等着为尚早收尸吧!” 被人如此威胁,尚良大怒,一口气冲到梵雪依面前扼住了梵雪依的咽喉:“我杀了你。” 梵雪依有恃无恐的说道:“杀了我,再无人能救尚早。” “你……”尚良双目猩红的瞪着梵雪依,恨不得将她吃到肚子里。 “你若遵守交易杀了梵青云,如今还能得到傲天决,是你的失约,才让尚早有了性命之忧。” 尚良的怒气更生,手下也更用力了,梵雪依喘着粗气说道:“孰轻孰重,三思。” “我怎么知道,这毒真的是你下的,你真的能解?”尚良微微放松了力道,却仍不放梵雪依。 梵雪依笑道:“我下在尚早身上的毒,是混合的忘醉流淑草,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两种草,混合比例不同则毒性完全不同,要想解毒,就必须弄清楚其混合比例。” 在确认了下毒者确实是梵雪依之后,尚良一身的戾气逐渐消失,松开了掐在梵雪依脖子上的手,沉声说道:“先救阿早,否则老夫不会出手。” “你不出手,我又怎会救尚早,我若救活尚早岂不没了要挟你的筹码。” “老夫不信你。” 梵雪依笑了,道了一声“好”之后,飞身跃上了房梁,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从房梁中取下一个瓷瓶。 尚良马上猜到:“这是解药?” 梵雪依怕尚良来夺,便笑道:“一半的解药,可为尚早续三天的命,但我今天就要梵青云的人头。”尚良伸手欲要接过瓷瓶,梵雪依抬手一躲躲了开,她转身来到床边,为尚早喂了下去。 喂到一半的时候,梵雪依忽地甩手将瓷瓶狠狠地仍在了地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瓷瓶被摔得粉碎,里面装着的青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尚良一惊,“瓶中装的是全部的解药。” 梵雪依起身笑道:“现在没有了,尚早已经服下一半的解药,想要剩下的一半,拿梵青云的人头来,我会再行配制。” 尚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子刷耍的团团转,他心中后悔为何刚刚自己没有抢过瓷瓶而是信了梵雪依的话。 “你……好一个有心机的女子。” “与尚庄主相比尤为不及,我至今想不明白,你拉拢梵青云,打得是什么主意。” 谈话间,床上的尚早有了动静,他睁开眼虚弱的喊道:“爹,雪儿?” “阿早,你醒了。”尚良连忙上前抓住尚早的手,唯恐他再次昏过去。 尚早的目光不离梵雪依,开口问道:“爹,雪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平心而论,尚早待梵雪依不错,她不愿面对尚早那虚弱的脸庞,站在一边冷冷的提醒道:“尚庄主,日落前我要见到梵青云的人头,现在已经是申时了。” “好,好。”尚良连说了两个好,松开了尚早的手,站起身走到梵雪依的面前说道,“我这就去取梵青云的人头。” 房中的下人们本就低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现在看到尚良离开,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起轻轻移动着脚步走了出去,从始至终,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醒过来的尚早对眼前的情形有些迷惑,他费力的做了起来,靠在床边,问道。 梵雪依扭过脸躲着尚早的眼睛,低声说道:“对不起,在这里,有实力除掉梵青云的,只有尚良。” “所以……你就对我下毒。”尚早蹙眉回想了一下,说道,“是那一晚……那时我看到你鞋上有泥。” “有时候,诱惑不如威胁好用。”梵雪依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你放心,梵青云死后,我会救你的。” ------------ *第068章:走火入魔杀爱女 说完后便朝外走去,任由尚早在身后如何叫她,都不回头看一眼。失去了灵力的梵雪依,只能凭借着感觉来寻找几人的踪迹,哪知还没有走出流云宗,便碰到了长公主。 梵雪依看到她之后,拔腿便跑,这个老女人也想要得到傲天决,她若落入长公主的手中,难免不会有什么危险。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梵雪依,她看到梵雪依见到自己便跑,当即便追了过来。 梵雪依身形灵活,跑的时候,也忽左忽右,“S”形地跑,她很快便跑出了流云宗,来到湖的对岸,她隐约听到了林中有刀兵相撞的声音,便跑了过去。 果然,树木掩映之中,梵青云和尚良两个人打做了一团,四周的动物飞鸟早已逃离此处,偶尔袭来的劲风在树上留下道道刻痕。 梵雪依站在远处,打算静观这场生死之斗,忽然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 她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片干枯的落上有一抹亮丽的紫色,梵雪依了过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梵紫依。 一头黑发散乱,嘴角带着嫣红的血迹,双唇正一张一合的蠕动着。 “梵紫依……”在看到梵紫依的刹那,梵雪依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梵青云杀了梵紫依。她跑上前将梵紫依扶起来抱在怀中。 “我……”眼泪顺着梵紫依的眼角流了出来,她嘴唇开合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说什么?”梵雪依问道。 “……我……我……我不想……不想死……”梵紫依哭着说道,“我不想……不想死啊,我不想……” “没事的。”这一刻,梵雪依忽然心生不忍,她一把抱住梵紫依安抚道,“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别怕。” “我不想……我……我真的不想……不想死啊!”梵紫依终于还是哭喊着闭上了眼睛。 梵雪依拍着梵紫依的身子,尽管知道她已经听不到,仍旧在她耳边说了句:“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啊!紫依!” 就在这时,长公主跟上了梵雪依,她看到梵雪依怀中抱着梵紫依,急忙忙冲了过来。梵雪依连忙松手,闪到了一边。 长公主看到一动不动的梵紫依,整个人都愣住了,紧闭的双眼,停止起伏的胸口,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梵紫依,死了。 “紫依,娘的女儿。”长公主一下跪在了梵紫依的面前,颤抖着双手想要再一次抚摸梵紫依的脸庞,却久久不敢落下,眼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枯叶上,“紫依……” 不远处,尚良和梵青云的打斗声越来越远,梵雪依想趁着长公主悲痛的时候,悄悄跟过去。 她抬起脚刚刚准备向前,便被长公主察觉:“你去哪?” 梵雪依顿住身形,回头望了一眼长公主,此时的长公主双目猩红,咬牙切齿的瞪着梵雪依,俨然一副发疯母兽的模样。 “还我女儿命来。” 长公主猛烈出手,朝着梵雪依击来,梵雪依慌忙闪躲,最后攻击落在了梵雪依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只听“咔嚓”一声,被长公主懒腰击断,倒了下去。 梵雪依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还有这等实力,此地更加不能停留,必须赶快离开。 “长公主殿下,不是我杀了梵紫依。” “你以为本宫会信吗?”长公主疯了似的朝着梵雪依打来,招招狠毒致命。 梵雪依本还想逃跑,此刻却疲于闪躲,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一不留神,便有可能被长公主击中,从而命丧黄泉。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但我所言都是事实。”梵雪依一边闪躲,一边希望能够说服长公主收手。 “你个小贱人,本宫亲眼所见,你还要辩解。”长公主出招更加快速,“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 梵雪依实在不是长公主的对手,只能不断的用言语说服长公主:“真的不是我,你想一想,你是紧跟我来的,以我和梵紫依如今的身手,你认为,我能够秒杀她吗?” 长公主仍旧不停,又是一掌下来,梵雪依闪躲不及,擦伤了肩膀,梵雪依忍着疼痛,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四周,尽是打斗的痕迹,我刚到这里,怎么会有时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且冷静下来,听听前方林中,可有什么声音?” 长公主终于恢复了些清醒,开始有些冷静下来,手中的攻击却仍旧不放松。 “你若杀了我,梵青云和尚良是不会放过你的。”见劝说开始有了作用,梵雪依又开始用狠话警告,“我不是凶手,杀了我,你并不能报仇,杀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在梵雪依不断的言语攻击之下,长公主终于冷静下来,她扭头看着地上的梵紫依,梵紫依的身上有多处伤口,均是被利器割伤,她又看了看四周的树木,上面多有刻痕。 “究竟是谁,杀我女儿!”长公主悲痛的嘶吼。 梵雪依朝尚良和梵青云打斗的方向望去,由于树木的层层阻隔,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是隐约之间,还能够听到他们打斗的声音。 “前方有打斗声,不如,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如何?”梵雪依对长公主提议道。 长公主回头看了眼梵紫依,颤巍巍走山前,伸出手无比轻柔的抚摸着梵紫依年轻的脸庞。 “紫依,你在这里等娘一会儿,娘这就去找那杀你的凶手,为你报仇,等娘一会儿,娘马上就回来,带你回家。” 人生之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时的长公主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有人说或女人是柔弱的,但是母亲却是坚强的。长公主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抹净了脸上的泪水,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份夺人的坚定。 “走吧!” 梵雪依点头,连忙带着长公主朝尚良和梵青云的地方飞快的跑去。 刀剑相撞,擦出闪亮的火星,凌厉的剑气在林中乱窜,枯叶乱舞。 尚良和梵青云,你来我往,你一剑我一刀,每一招都朝着对方的要害而去,然而每一招都被对方夺过,两方僵持良久,谁也不处于上风,谁也都不处于下风。 ------------ *第069章:为爱女夫妻仇杀 梵雪依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两人之战,将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够预测出结果。 赶来的长公主在看到打斗的人是梵青云和尚良之后,微微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之中,两人是要好的朋友,多年的老友,怎么会在这林中抵死相拼呢? “青云。”长公主走上前想要劝架,“尚庄主,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 长公主的话没有说完,便有一道剑光被尚良挡开,转变方向朝着这边打了过来,梵雪依见此,连忙上前拉开了长公主,使她躲过一劫。 “你来做什么?”出招的空隙,梵青云朝这边瞥了一眼,在看到长公主之后,说道,“你也是来抢我的傲天决的吗?” 长公主一愣,没想到丈夫会对她说这样的话:“青云……” 这时,尚良也朝这边看来,他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梵青云他已经疯了。” “怎么可能。”一时间,长公主是不会相信尚良的话的。 这时,梵雪依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朝梵青云一指,说道:“长公主,你看那是什么?” 尚良和梵青云两个人虽然打了很久,但是谁都没有伤着谁一分,然而梵青云的衣服上,胸口的位置赫然有着一片红红的血迹。 发现了血迹的长公主,也很是疑惑。 这时梵雪依煽风点火般的在长公主的耳边说道:“那……会不会是……紫依的?” “不可能。”梵雪依话一出口,立刻就被长公主反驳了回来,“这不可能,不会是紫依的血。” 长公主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情愿的怀疑,毕竟,他们都看的出来,梵青云和尚良的身上都没有伤口,那不可能是两人之间任何一个的鲜血。 “不会是这样的。”梵青云胸口的鲜血,加上尚良的话,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但是长公主仍旧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梵雪依看着呈现胶着状态的尚良和梵青云,再看了看长公主,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长公主是梵青云的妻子,纵然梵青云已经疯了,也总该认得吧。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永远比自己的丈夫重要,只要能够让长公主也加入对付梵青云,那时,就能够打破僵局了。 “长公主,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梵雪依开口怂恿道,“对于梵青云这样的人来说,傲天决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 “啊……”接受不了刺激的长公主仰天悲啸,最后一次不死心的问道,“梵青云,真的是你杀了紫依吗?” 梵青云没有直接承认自己杀人,只是说道:“骗我者,挡我者,杀。” 长公主悲痛的缓缓站起,她伸出手,一柄俊丽的长剑出现在长公主的手中,上面还雕刻着蟠龙花纹,很是华贵。 “那我问你,紫依骗你了吗?挡你了吗?你要杀了她,她是你的女儿啊。” 当最后一滴眼泪从脸上落下,长公主手持长剑,狠狠地朝着梵青云刺去,正在酣战的梵青云见她攻来,避开尚良的攻击,腾出一只手来朝着长公主一掌击出,破了长公主这一剑。 “她骗了我,如今连你也要背叛我,该杀,你们都该杀。”梵青云癫狂地大叫两声后,发出的攻击更加的乱而没有章法。 梵青云凌乱的攻击开始露出破绽,但是尚良却疲于抵挡而没有机会再次进攻,梵雪依站在一边心中着急,目光落在长公主的身上,希望长公主能够趁机给梵青云一击。 被梵青云挡到一边的长公主再次提起长剑,丧女之痛令她无敌。她朝着梵青云攻去,却不是朝着梵青云的破绽,梵雪依看到后,心中暗暗气恼。 长公主再一次被梵青云挡回,连续两次的偷袭已经彻底惹怒了梵青云,他不再一个劲地攻击尚良,而是开始狠命的攻击长公主。 “用我教给你的剑术来对付我吗?”梵青云瞪大了眼睛怒吼道,“既然背叛我,你也去死吧!” 面对梵青云的雷霆一击,以长公主的修为,哪里抵挡的过? 尽管长公主拿起长剑拼命的抵挡,最终还是被梵青云震伤,向后倒去。 尚良却趁着这一刹那的时机,从梵青云的背后给了梵青云重重一击,在长公主倒地的同时,梵青云也吐出一口鲜血。 梵青云很快反应过来,在尚良的下一击击下之前,用尽全力朝着一边跑去。 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观看着的梵雪依立刻大喊:“梵青云要逃,快追上他。” 尚良立刻收起刀朝梵青云逃跑的地方追了过去,两人拼尽全力逃跑,其速度是非常惊人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眼前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两人踪迹了。 梵雪依放弃了去追的念头,返回身将长公主扶了起来:“长公主,您还好吧!” 长公主坐起身后,立刻朝前吐出一大口鲜血,丧失爱女的悲痛,被丈夫背叛的悲痛,以及梵青云那一剑,令简静公主身心俱伤。 长公主痴痴的望着前方的虚空,缓缓抬起手,喃喃道:“紫依,我的女儿。”说完后便晕倒在了梵雪依的怀中。 “喂,长公主。”梵雪依晃了晃长公主的身子,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无奈之下,梵雪依将长公主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将她从地上伏了起来。 长公主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梵雪依的身上,令她走起来非常吃力,样子也怪怪的,梵雪依回到放着梵紫依尸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梵紫依,再等一会儿,我会叫人来接你。” 梵雪依朝着梵紫依的尸身平静的说了一句之后,便继续扶着长公主往前走去。 他们回到流云宗之后,不明所以的流云宗弟子们,纷纷出剑将梵雪依围了起来。 “你把师娘怎么样了?”站在前方的一个弟子质问道。 梵雪依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说道:“等长公主醒过来,你就知道谁是伤她的凶手了,你快派几个人去湖的对面,梵紫依的尸首还在那里。” 围在周围的流云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梵雪依。 ------------ *第070章:月夜花下的身影 梵雪依轻叹一声:“如果我是凶手,我就不会回来自投罗网了,眼下事态复杂,你们一时间难辨善恶也很正常,但无论如何死者为大,快去把梵紫依的尸身带回来吧,如果遇到山妖毁了尸首可就不好了。” 仔细想想,梵雪依的话不无道理,几个流云宗的弟子收起剑,转身朝着流云宗外走去。 有两个有眼力劲的弟子走上前来替梵雪依扶住了长公主,就在梵雪依带着众人往里走的时候,身后有弟子叫道:“等一下,师傅呢?” 梵雪依回过头,并没有立刻回答,现在梵青云已经发疯,但他仍是一宗之主,她不知道这些流云宗的弟子在知道如今的情势之后,会如何抉择,便避开了这个问题:“你们师傅的下落,还是等你们师娘醒了之后,由她告诉你们吧!” 随后梵雪依跟着长公主来到了她的房间,随后叫来了流云宗里的大夫为长公主诊治,昏迷之中,长公主一直喊着:紫依。 流云宗里的大夫是一个年过花甲的白发老者,他在为长公主诊脉之后,察觉残留在长公主体内的灵力有些像是梵青云的,心中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判断错误。 老大夫转过身很是客气的朝梵雪依问道:“二小姐,长公主的伤……” 梵雪依朝老大夫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他所伤。” 虽然梵雪依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他”是谁,老大夫仍是心领神会的知道了梵雪依所指何人,他表现的十分震惊:“这怎么可能?” “事情复杂,还不能与您明说,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救醒长公主。” 梵雪依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担心长简静公主,而是关心尚良和梵青云的一战,同时也在担心兰熙,如今梵青云不在,能够调动流云宗弟子的,只有长公主一人。 此时的梵雪依需要整个流云宗为她寻找到梵青云和尚良的下落。 长公主负伤回来的事情,引起了宗里小小的轰动,尚早一听说这件事,便坐不住了,服下半瓶解药的他,在外表上看来,已经看不出什么中毒的痕迹,行动等也都正常。 尚早来到了长公主的房中,看到梵雪依也站在房中,便走过来,坐在梵雪依对面的凳子上,叫了一声:“雪儿。” 梵雪依回头看到是尚早,想起他身上还中着自己所下的毒,有些过意不去的低下了头。 “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怎么会受伤?我爹呢?梵叔叔呢?”尚早一进来便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梵雪依抬眸看着尚早,他与别人不同,她将事实讲出来,他会相信的吧。 “梵青云疯了,他杀了梵紫依,打伤了长公主,然后负伤逃跑了,你爹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在哪里,所以,要等长公主醒过来,下令让整个流云宗的人去找。” “他们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流云宗的弟子成礼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朝着梵雪依和尚良轻轻一拜,说道,“二小姐,少庄主,大小姐的尸首带回来了。” 梵雪依扭过脸,淡淡问道:“要去看看吗?” 尚早与梵紫依差一点儿就会成为夫妻,而且梵紫依是喜欢尚早的,梵雪依本以为尚早会去看一眼,没想到尚早竟摇了摇头。 “二小姐?”成礼又来询问梵雪依的意见。 梵雪依说道:“找几个仆妇为梵紫依好好梳洗一番,再找一幅上好的棺木,将她入殓,摆设灵堂,下葬的事等长公主醒过来再说。” “是。”成礼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等到成礼离开后,梵雪依朝尚早问道:“不去看看她吗?” “人已经死了,看或不看,能改变什么吗?”尚早不答反问。 梵雪依摇头:“确实改变不了什么,可她毕竟是差点儿成为你妻子的人。” “也只是差一点儿,终究不是。”尚早淡然的说道,“一切都是命数,你相信命数吗?” “我不知道。”梵雪依再次摇了摇头,问道,“你呢?” 过了一会儿,尚早才答道:“我也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过,等到日落西山,红霞满天的时候,尚良仍旧没有回来,而长公主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成礼来报,梵紫依的灵堂已经摆好,梵雪依去看了一眼,一个花季般的少女躺在棺木中,她的一生,才刚刚绽放美丽便要步入尘土。 当梵雪依从灵堂回来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回去休息了,长公主的房中,只剩下两个丫鬟和尚早。 梵雪依来到尚早的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有两个丫鬟走进来问他们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可梵雪依实在没有半点儿胃口,便摇了摇头,尚早也是一样。 天色逐渐黑了,梵雪依开始在房间内踱来踱去,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梵雪依自言自语道:“第十天了。” 尚早看见梵雪依一脸不安的样子,便从椅子上站起走了过来。他朝着梵雪依伸出了手,极为绅士的说道:“出去走走?” 在房间里干着急并没有什么作用,只能让自己忧心而已,梵雪依看了一眼尚早,出去走走也未尝不可。 她回头朝那两个正在床头伺候长公主的丫鬟说道:“如果长公主醒了过来,便来通知我。” 流云宗忽然之间变成这样,普通的下人们已经分不清谁才是主子,于是哪个都不敢得罪,如今梵雪依这样吩咐,她们便也毕恭毕敬的答应,若是换了往日,梵雪依还是梵雪依那个痴傻的姑娘的时候,她们怕是还会跟着欺负嘲笑她呢。 月出东山,圆而明亮,宛若银盘。 梵雪依跟着尚早走在房外的回廊之上,仰头望着夜空,说道:“今天是满月呢!” 尚早走上前,与梵雪依并肩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说道:“是啊,再过十一二天,就是立冬了。” 满月的光华自苍穹洒下,落满人间,落在两人的身上。 远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冽悠远的狼哞。梵雪依又想起那次看到的幻象,那白色的身影,那一树的繁花。那抹白色的身影又是谁?是她曾经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吗? ------------ *第071章:来青楼寻找兰熙 “你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尚早忽然开口说道。 梵雪依一时不解其意,蹙眉疑惑的看着他。 尚早接着说道:“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梵雪依看着尚早,他是尚良的儿子,能够信任吗? 看出了梵雪依的忧虑,尚早笑道:“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是吗?”梵雪依轻轻一笑,抬头继续看着天边那轮明月,缓缓说道,“我与成彦约定,十日之内,要拿到梵青云的人头,明天便是第十天了,如果我不能在日落之前带着梵青云的人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杀了我娘。” “这么说,兰夫人现在很危险。” 梵雪依轻叹一声,说道:“再等一等,如果天亮之后,你爹还没有杀了梵青云,我便去找成彦,无论如何,不然能让娘有危险。” “你……”尚早眯起眼睛瞅着梵雪依,他从再见到她的时候,就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怪。 梵雪依看出了尚早的疑惑,说道:“梵青云毁了我周身灵脉。” “你说什么?”此时尚早终于明白了这种怪异感觉的由来,他有些困惑的说道,“既然你灵脉被毁,又如何救得出兰夫人?” “对我来说,娘是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一把。”梵雪依坚定的说道。 尚早忽然笑了,说道:“我帮你。” “诶?”梵雪依有几分意外。 尚早肯定的说:“我会帮你救出兰夫人。”尚早上前从背后将梵雪依揽在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男性气息令梵雪依一怔,尚早有力的双臂环着她的身子,朝她的手摸去,梵雪依微做挣扎,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尚早:“你……” 尚早停下动作,紧紧盯着梵雪依,说道:“你很讨厌我吗?” 讨厌吗?梵雪依轻轻摇头,对于尚早,她非但没有讨厌,反而有一丝喜欢。 见梵雪依低头不说话,也没有了再反抗挣扎的迹象,尚早双臂用力一收,将梵雪依整个人都收在臂弯里,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你这般冷清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体的温度,夜越来越凉了,冬日将近,也该到了添棉衣的时候。 尚早有灵力护身,面对寒冷没有太多感觉,而失去了所有灵力的梵雪依,开始有些发抖。 “很冷吗?我送你回去休息。”尚早低头贴心的说道。 梵雪依说道:“我不可能睡得着,去长公主那里吧!” 尚早松开双臂放开梵雪依,手却不忘拉着她的,两个人相携回到长公主的房间里,两个丫鬟靠在床边在打盹儿,床上的长公主仍在昏睡之中。 尚早牵着梵雪依来到堂前的檀木椅上坐下,将手放在椅子中间的茶几上,十指仍紧紧扣着。 梵雪依轻声问道:“你不去睡?” “我也睡不着。”尚早握紧梵雪依的手,轻轻笑道,真可谓君子一笑,如沐春风。 他的温和落在梵雪依的眼里,多少增了些愧疚,丹唇轻启,轻声说道:“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毒,如果梵青云不死,三日后……不,两日后,你就会死。” 尚早的脸上是让人看不到底的淡然,他说道:“如果,我真的要死,那么……在我死前所有的时间,你都陪着我,好吗?”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也猜不到最后的结果,万一,我比你先死了呢?你也会像对梵紫依那样,不看我一眼。”梵雪依说道。 一抹笑意在尚早的脸上荡漾开来,他笑道:“你这是在乎我吗?紫依与你不同,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她好,是我的责任,而待你好,是我自愿的真心。” 两人的谈话再说下去,必定会变成绵绵情语,所以,梵雪依闭了嘴,没有再说下去,她对尚早的一点儿喜欢,只是像春风一样的淡淡的,淡到可有可无,淡到得失不言悲喜。 这时的梵雪依,除了梵青云的人头和兰熙的性命,其他的事情,都不愿意去想。 天渐渐亮了,一抹朝霞的光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了一地光芒。 昨夜迷迷糊糊合上眼的梵雪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又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长公主。 梵雪依站起身,带动了两人紧握一夜的手,尚早也朦胧地睁开了睡眼,他看到洒入室内的阳光,睡意立刻全消。 一夜过去,长公主仍在昏迷,尚良和梵青云也没有消息。 “第十天了。”梵雪依急匆匆的往外走去,手也从尚早的掌中滑开。尚早看着空了的手掌,追着梵雪依跟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急匆匆地出了流云宗,尚早发现失去了全部灵力的梵雪依,行走起来的速度并不比一些修炼的人慢,他跟在梵雪依的身后,仔细的观察着梵雪依的腿上动作,最后他发现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在支撑着梵雪依的速度。 尚早不知道这是内力的效果,还以为是因为傲天决的缘故。 他们在林中快速的穿梭,太阳在悄然的中移,当他们两个人来到泉州城外的时候,日已近中天。 “你知道成彦和兰夫人在哪里吗?”尚早有些担忧的问道。 “百媚阁”当日梵雪依离开的时候,成彦曾近说过会在百媚阁等她。 循着记忆来到那天的妓院面前,写有百媚阁三个大字的匾额高高的挂在楼檐上,青楼是个晚上营业的场所,白天的时候,显得尤其的冷清,此时将近中午,偶尔有几个金主进去吃饭消遣。 “我们……”尚早指了指两人,问道,“就这样进去?” ------------ *第072章:你怎么长这么丑 “当然不是。”尚早身为男子,进去没什么,可梵雪依此时一身女儿装,若是进去,定会被拦,况且从正门进去,遇到陪客的女子,难免要费些口舌周旋。 相比之下,无声无息的潜进去就会非常的省时而高效。 梵雪依拉过尚早,从门前来到侧面一面墙外,她说道:“我们从这里进去,进去之后分头找。” “好。”尚早点头应了一声,刚想开口梵雪依没有灵力如何能够越过这五尺高墙,却已经看到梵雪依飞身进了院内。 尚早眉头一皱,随即又缓缓舒展,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趣。 他们进入到百媚阁之中,前前后后找了许多遍,都没有发现成彦和兰熙的踪迹,最后两个人在回廊上相遇,他们从彼此的颓唐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结果。 有男女的嬉笑声从回廊的另一端传来,尚早快步走来拉起梵雪依朝着一边的花丛后走去,藏在了花丛之中,等到男女离开之后,两人方从花丛中现身。 “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尚早问道,“你真的确定他们就在百媚阁?” 梵雪依再次仔细的回想了当日离开的情景,她十分肯定当日成彦就是这么说的,十日内,他们都会在百媚阁中等他们回来。 “按理说,应该在。” “可他们并不在。” 今日是梵雪依和成彦约定的日子,他应该会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梵雪依带来的梵青云的人头,而他却不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在梵雪依和尚早潜进来的时候,成彦已经发现了他们,而且他看到她的手上没有人头,便躲了起来。 想到这里,梵雪依开始慌了。 如果成彦真的因此杀了兰熙,那该如何是好? 肩膀忽然传来一个有力的手掌,心中稍稍有些安。 尚早按着梵雪依的肩膀,劝慰道:“不要太过担心了,你与成彦约定的是月出之时,如今才不过正午,我们还有时间。” 梵雪依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情绪逐渐冷静了下。 “我可以展开探知。”尚早皱着眉头说道,“但我不认得成彦和兰夫人的灵力。” “找梵青云。”梵雪依说道,“对,找梵青云,成彦不会坐以待毙,今天已经是第十天,我没有杀了梵青云,他一定会自己动手,如今现在只能祈祷,他心存怜悯,没有杀了娘。” 之后两个人便离开百媚阁,他们在翻墙离开的时候,百媚阁的一间雅房之内,一个敞着衣襟坐拥美女的妖娆男子,无意间撇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男子一头标新立异的短发,脸庞清瘦却很有精神。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双眼一直盯着外面的高墙,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拥有内力的女子,还真是稀奇,男子饶有兴致的扬起了嘴角。 梵雪依和尚早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之后,尚早便开始施展探知之术。 尚早的探知之术已经展开,但是梵雪依皱着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一个人的探知范围是有限的,如果梵青云不在泉州城中,或者在城中距离他们远一些,尚早就极有可能探知不到。 “谁?”施展探知之术的尚早忽然睁开双眼朝着巷口看过来。 梵雪依也顺着尚早的目光朝巷口看去。 一个身着明黄单衣的短发男子正拎着酒壶倚在墙边,狭长的丹凤眼妩媚而妖娆地轻瞥着,朱红的薄唇带着几分湿润,大敞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口,整个人一副悠然的样子。 怡然的眉眼在看到梵雪依的刹那,猛地一变,男子身子一倾喷出一口酒来。 “咳咳咳……”男子伸手指着梵雪依,大叫道,“你怎么这么丑?” 梵雪依连忙抬手,她的脸上带着冬寒送她的面具,世上戴面具的人很多,不一定每一个戴面具的人都是丑八怪啊。 “本以为遇到了一个既有趣又绝色的妹纸,还想着不会再无聊了,原来是个冷冰冰的丑八怪。”男子露出失望的神色,摆摆手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梵雪依开口叫住了男子,从刚才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对眼前的男子就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问道,“请问阁下是?” 男子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丑八怪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随后便离开了。 “喂。”世上竟然有这样无礼傲慢之人,梵雪依再次开口叫道,男子却已经拐入街角不见了。 尚早疑惑的看着梵雪依,问道:“怎么了?” 梵雪依茫然地摇了摇头,刚才离开的那个人,她心中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与在紫硕神君身上感受到的完全不同,难道说,她与刚才那男子,之前也是相识的?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没有认出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 梵雪依抬手抚上了那副铁面具。 “雪依?”尚早再次叫了一声。 “没事。”梵雪依终于回过神,眼前最重要的不是她究竟是谁,而是救出兰熙。梵雪依开口询问尚早的探知结果,“探知到梵青云的踪迹了吗?” 尚早摇头,说道:“我们换个地方。” 尚早和梵雪依两人在泉州城内换了许多个地方,将整个厉州城探知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梵青云和尚良的下落。 就在他们准备出城寻找的时候,尚早忽然脸色发白,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最后开始发抖。梵雪依走上前扶住尚早,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尚早张了张嘴唇还什么都没说,便晕了过去。 “喂!”梵雪依连忙扶住尚早倒下的身子,缓缓蹲下,让他躺在怀中,梵雪依抓过尚早的手腕为尚早诊脉,发现竟然是尚早体内的毒,毒发了。 饮下一般解药的尚早,原本还有三天寿命,然而他接连发动探知之术,消耗掉了体内几乎全部的灵力,没有了灵力护体,毒便提早发作了。 无奈之下,梵雪依背着尚早来到了一家客栈。 梵雪依的身上没有钱,她将尚早随身戴的玉佩押给掌柜,交代掌柜的好好照顾尚早,随后便一人跑到了药铺,用尚早束发的银簪换了整颗的忘醉和流淑草。 梵雪依回到客栈之后,连忙将解药重新配置,等到解药配制好之后,太阳已经开始西移。 给尚早喂下解药之后,尚早醒来问道淡淡的草药味,便说道:“我?” “你的毒发作了。”梵雪依收回扶着尚早的手,让他躺下,起身走到桌前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药草沫。 “你给我服了解药。”尚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讶异的问道,“你就不怕丢了要挟父亲的筹码吗?” ------------ *第073章:再遇成彦人将死 梵雪依回过身,说道:“是因为我,你体内的毒才会提前发作,我不可能看你死在我面前。你爹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为了救你,一定会杀了梵青云。” 尚早掀开被子,欲从床上走下来,梵雪依连忙说道:“你还是躺着吧。” 尚早扭脸看了一眼窗外,说道:“马上就要日落,我们却谁都没有找到,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要帮你将他们找出来。” 说完之后,尚早便从床上下来,连鞋都没有穿,就那样赤脚站在地上,开始施展探知之术。 比之前更强盛的光芒从尚早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拼尽了身上所有的灵力来进行这一次探知。 “喂,尚早。”梵雪依有些担心。 围绕在尚早身边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忽地全部消失,探知之术结束了,梵雪依连忙走上前将尚早从地上扶了起来。 “城外……”耗尽了全部灵力的尚早有些虚弱的说道,“城外三里处的树林中。” 他们在城中进行了一整天的探知,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对于这次的探知,梵雪依心中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尚早说出地点的时候,梵雪依有些惊喜的问道:“谁在那里?” “三个人,有爹和梵青云。” 尚早说完之后,梵雪依立刻想到那第三个人就是成彦,她将尚早扶到床边,说道:“你在这里休息,我现在就去。” 知道了几人的下落,梵雪依心中更加焦急了,城外三人的第三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成彦,成彦自己出现在那里,那么……兰熙呢? 梵雪依尽全力施展轻功来到了城外,尚早所感知到的,仅仅是大概的位置地点,梵雪依走到林中慌乱四顾,她并没有听到什么打斗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走在林中的梵雪依忽然感到身后有轻微的声响,她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匹狼。 这是一匹身材壮硕的中年公狼,一身灰色的皮毛,他站在林中,死死地盯着梵雪依。 想起曾经的狼群围攻,梵雪依心中不禁有些发怵,那日有紫硕神君现身相救,这一次,她孤身一人,若再遇狼群,还真没有逃脱的把握。 灰狼似乎认出了梵雪依,眼中的杀气逐渐消失了。 看到灰狼的目光变得柔和,梵雪依暗自松了一口气,狼群整日游荡在林中,她脑袋一时短路,脱口问道:“你知道梵青云他们在哪里吗?” 话刚说出口,梵雪依就开始后悔,她怎么跟一匹狼说话,就算眼前这匹狼是修炼的狼妖,也不会听自己的话啊。 “嗷呜——!” 灰狼引颈一声呼啸,梵雪依心中暗叫不好,刚才这匹狼不攻击她,她就应该赶快离开,等灰狼改变注意叫来更多的狼,就惨了。 灰狼叫了两声之后,并没有其他的狼出现,过了片刻,不远处的林中响起了一声狼哞,像是在呼应刚才灰狼的哞叫。 灰狼迈开步子跑到梵雪依的面前,张开了嘴。 梵雪依看到锋利的狼牙,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后退闪躲。 灰狼愣住,上前走了两步,没有再朝着梵雪依长出利牙,而是抬起一个前爪扒了扒梵雪依的腿,随后就扭头朝着西南方走去。 这只狼不像是要攻击梵雪依,反而倒像是要为梵雪依带路,梵雪依心中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跟着狼向西南方走去。 梵雪依跟在灰狼的身后,走了一会儿之后,她惊喜的发现了尚良和梵青云的身影。 “谢谢你。”梵雪依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转过身欲要摸一摸灰狼,灰狼却一闪身离开了。 当日梵雪依受到狼群围攻的时候,妖瞬现身将她救下,群狼因此记住了梵雪依,举爪之劳,为梵雪依引了一次路,但它并不是梵雪依的宠物,所以在梵雪依要抚摸它的头的时候,灰狼转身便离开了。 梵雪依连自己都不记得,更加不是知道这时的紫硕神君就是曾经的妖王瞬,对于妖瞬是狼妖的事情,更是不记得,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她只是觉得这灰狼对自己忽然的态度转变有些奇怪,更多的事情,便没有再想下去了。 秋风凛冽中,尚良和梵青云不断的交锋,经过一天一夜的你追我逐,两个人脸上明显带着疲惫之色。 梵雪依走过来,瞧了一眼梵青云和尚良,便朝一边看过去,果然在一颗树旁,发现了受伤的成彦。 成彦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看到梵雪依走过来,眉头一皱,说道:“你没有完成约定的事情。” 梵雪依的脸色就像是打了霜一样,她问道:“我娘呢?” “哼。”成彦不屑的冷哼一声,“梵青云不死,你还想见兰夫人?” “很快,你就能够见到梵青云的尸身。”梵雪依说完之后,转身对着尚良说道,“尚良,日落之前如果你不能够杀了梵青云的话,就准备为尚早送葬吧!” 梵雪依将解药喂给尚早的事情,除了他们两个人,谁也不知道,她仍旧理直气壮的用这个来要挟尚良。 尚良并不知道此时的尚早已经解了毒正在客栈休息,听到梵雪依这么说,下手更加狠戾了。 “你放心,日落之前,梵青云必死。”尚良信心十足的说道。 梵青云身上已有多处伤口,口气却仍旧狂妄:“就凭你,也想要杀我?简直痴人说梦。” 成彦抬眼看了一眼梵雪依,缓缓说道:“这……应该就是你说的办法吧!” “难道不好吗?”梵雪依有些愠怒的说道,她伸手拉过成彦的手腕,手指搭在成彦的手腕上,查看了他的伤势,他受了很重的内伤,灵脉也有多处被毁,有性命之忧,梵雪依说道,“为何要自己跑来找梵青云,你不知道这是在送死吗?成彦,告诉我,我娘在哪?” 成彦疲惫的闭上双眼,他出现这里并不是因为梵青云,而是为了兰熙,兰熙的伤势恶化,需要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他上山是为了给兰熙寻找草药,不料遇到了梵青云,不见也就罢了,既然狭路相逢,又怎么能够放过? 成彦发现梵青云身上有伤,便打算一拼,也许就能够杀了梵青云呢? 可结果是他被梵青云重伤,却也拖住了梵青云,让后面的尚良追了上来。 成彦沉默着,不打算做任何的解释。 “我娘呢?她在哪?”梵雪依却无法保持沉默,她看到成彦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心中都快担心死了。 ------------ *第074章:你绑了我媳妇儿 成彦叹息一声:“兰夫人暂时没事,她在泉州城中新大街西段的一家药铺里。” “真的?”成彦是那样一个冷情的人,对于他的话梵雪依有些怀疑。 “真的。”成彦已经开始出气多进气少了,他轻轻叹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骗你。”成彦的目光仍是有力的,他紧紧盯着梵青云说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死去才行。” 成彦年幼的时候,父母病逝,他和几个小地痞混在一起生活,期间,没少受欺负,渐渐的,他变得冷淡、寡言少语,日久天长,存在感便比常人弱了许多,那些欺负他的地痞渐渐的不再欺负他了。 后来有一次,徐浪下山采办,偶然在街上看到了偷馒头吃的成彦,他偷了馒头之后没有跑很远,只是快走了几步,靠着街边店铺的台阶坐了下来。 偷了别人的馒头之后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吃了起来,竟然没有被人发现。 当时徐浪就觉得这个孩子很特别,于是就将成彦带回了流云宗,并且亲自教导成彦的修行,徐浪终身未娶,膝下无子,便将成彦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两人感情深厚,梵青云杀了徐浪之后,对于成彦来说,剩下的生命全部的意义就是为徐浪报仇。 在尚良和梵青云的对战中,逐渐的,尚良占了上风,梵青云出手攻击的机会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吃力的抵挡,梵雪依见此,伸手将成彦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把剑给我。” 梵雪依转动着,将三尺长剑玩转手中,等到梵青云背对着自己而只顾着抵挡前方的尚良的时候,梵雪依看准时机,长剑猛地脱手。 因为没有一丝灵力,疲于抵挡的梵青云竟然没有注意到背后那柄迅速刺来的长剑。 当长剑刺中梵青云的护体灵甲的时候,梵青云才察觉,大惊之下,心必生乱,趁着梵青云这分神的刹那,尚良一刀削掉了梵青云的头颅。 梵青云的脑袋掉落在地上了,双眼仍然怒睁着,被斩断的血管冒出一股股的鲜血,像是一个小型的迷你喷泉,失了头颅的身体又动了一动,这才倒下。 这一刀,死得轻松,分分钟失去意识,死了个完全。 靠在树干上的成彦看到这一幕后,支撑他的心愿已了,卡在喉咙的那口鲜血终于吐了出来,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梵青云已死。”尚良简单的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说道,“你也该交出阿早的解药和傲天决了吧!” 梵雪依这时才发现,死了猛虎,豺狼还在。 她笑了笑,说道:“给你傲天决,那是我们之前的交易,七天之内,你并没有完成,如今,我只答应了你尚早的解药。” 尚良露出一个奸诈的微笑,将手中的弯刀收了起来,他一步步朝着梵雪依逼近:“你一定会交出傲天决的,因为,你有一个致命的软肋。” 当尚良终于在梵雪依面前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曾经兰熙给她讲述玄清门灭门一事的时候,曾经说过,那些夜袭的黑衣人,有的持刀,有的用剑,她看着尚良收在腰间的弯刀,有些发颤的说道:“当年偷袭玄清门的,不止流云宗,还有破封山庄,对吗?” 尚良盯着梵雪依,赞许的笑道:“你很聪明。” 本以为杀了梵青云,兰熙就安全了,她就可以安心的去羽宿宫找紫硕神君追查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想到,冬寒死了,兰熙也死了,可敌人还在。 尚良步步逼近,梵雪依转身就逃。 纵然已经发现了经脉和内力的存在,梵雪依全力施展跑起来的速度仍旧比不过尚良,不出百步,梵青云就追到了梵雪依的面前,一爪扣住了梵雪依的肩膀。 梵雪依吃痛,身子不由得倾斜,她将力气集中在腿上,朝着尚良的下盘猛地踢过去。 尚良有灵甲护体,梵雪依这点力道根本伤不到他,他抬腿躲开梵雪依的攻击,一脚落在梵雪依腿间,跪膝一拐,绊住了梵雪依的腿,锁住了她的动作。 “尚良!”梵雪依无力反抗,只能狠狠地怒瞪尚良一眼。 尚良无视梵雪依的目光,轻松淡然的说道:“刚才那个年轻人说什么来着?兰熙在泉州城新大街西段的一间药铺里?”梵雪依真正在意的只有兰熙一个人,能够要挟她的也只有兰熙,尚良深知这一点,所以对症下药用兰熙来要挟她。 “尚良,你比梵青云更无耻。” 尚良施展定身术将梵雪依定住,笑道:“你说错了,不是老夫比梵青云更无耻,而是比他更懂得韬光养晦。”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起来。 尚良又对梵雪依施了禁声术,之后扛着梵雪依来到了泉州城中。 傍晚的时候,空闲的人们开始出门赶夜市,逛个热闹。 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这个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扛着一个年轻姑娘,纷纷侧目,在一边指指点点的小声说着什么,却没有谁敢向前来打抱不平。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人遭殃,我看热闹。 多数人都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梵雪依黯然叹息。 “诶?老家伙。” 就在梵雪依逐渐绝望的时候,忽然一个男生响起,夹带着调笑的语气,尚良停了下来。梵雪依被尚良抗在肩上,只能看到尚良身后的场景,她虽然想看一看前方说话的男子是谁,却是不能。 梵雪依看不到,尚良却看的清清楚楚,拦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俊美男子,一头短发毛糙而散乱,但加上他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孔,就不是毛糙了,而变成了一种随性的率真。 这样俊美的人,谁见了都愿意多看两眼。 男子晃着余酒不多的酒瓶,嘻嘻笑道:“怎么盯着我看着么久?你这老头,不会是看我长得漂亮,便动了色心吧?” 梵青云眉头一皱,说道:“老夫与阁下素不相识,无仇无缘,阁下为何要拦老夫的路?” “谁说你我无仇无缘?”男子抬手一指,委屈的说道,“你绑了我媳妇儿,还敢说你我无仇无缘?” ------------ *第075章:脱龙潭又入虎穴 什么?荒诞的言语令尚良和梵雪依都是一怔。 尚良很快就恢复神色,客气的说道:“阁下说笑了,这是老夫犯了疯病的小女儿,她有夫婿,何以我这做父亲的不知道?” “是吗?”男子眉头一拧,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尚良,说道,“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错,老头儿,你家挺有钱的吧,平常出门坐车吗?都是步行啊?” “诶?仔细一看,你怎么风尘仆仆的样子?”男子发现了似的微微惊讶道,接着凑上前用鼻子在尚良的身上嗅了嗅,“你怎么一身的血腥味?” 尚良终于收起那虚假的客气的笑容,沉下脸来:“阁下休要乱说,老夫还要带着女儿去前方医馆看病,告辞。” “诶……”尚良欲走,男子立刻伸手揽住了尚良的路,“老头儿,你强抢我家妇女,要走,把我媳妇儿留下啊!” 尚良见男子是不可能让路了,便先发制人,趁着男子没有防备朝着男子一掌打了过去。 男子转身一躲,尚良这一掌,竟然连男子的衣角都没有打到,男子却还一脸嫌弃的拂了拂衣裙。 尚良眸色一沉,能够轻松躲过他一掌,说明男子修为不浅,他不愿继续招惹男子,便再次好声劝道:“阁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可谓前途无量,老夫奉劝阁下一句,不要为了闲事而断送了自己。” “呵呵……”男子呵呵一笑,说道,“老头儿,你说我年轻?哈哈……额……对!我很年轻,哈哈……我很年轻。” 男子模样确实是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面对男子颠三倒四的言语,尚良有些纳闷,可世间怪人那么多,他也不打算深究,就在上次抬步准备离开的时候,男子再一次拦到了尚良的面前。 “要走,将我媳妇儿留下啊!”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尚良也终于怒了,开始跟男子动起了真格,每一次尚良的攻击,男子都能轻松的躲过,尚良出了十几招,甚至连男子的头发都没有碰到一根。 男子只是闪躲,却不急着出招夺取梵雪依,就好像是主人在逗宠物玩乐一般。等男子玩够了终于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梵雪依的脸,他“哇!”地一声忽然收手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又是你这个丑八怪?”男子嫌弃的说道,“本来还以为遇到了大叔抢美女这样有趣的事情,没想到……切……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男子说完之后,竟然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留下尚良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此时梵雪依也终于知道这拦路的男子是谁了,就是白天说她是丑八怪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可那男子究竟是谁?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故人吗?那又何没认出她来? 被男子这么一搅和,尚良加快了脚步来到了一家客栈之中,他刚刚走进客栈,还没有开口说话,掌柜的就毕恭毕敬的迎了过来,将他带到了楼上的雅房内。 这家隐藏在闹市之中的看似平凡的客栈,其背后的东家实则是远在漠北的破封山庄。 破封山庄本不在漠北,移去漠北,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早在十几年前,流云宗和破封山庄便一起谋划着灭了玄清门抢夺傲天决的事,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决定,抽签选取一方搬离安南。 最后的抽签结果是破封山庄,于是尚良便将整个山庄挪到了漠北,但是它扎根在安南的势力还在。 而且在灭了玄清门之后,尚良就后悔了,漠北荒漠,哪里抵得上安南繁华?风沙遮日,寸草难生,简直就是在流放,但势力慢慢扩张起来,在漠北活的倒也滋润逍遥。 然而尚良始终忘不了安南,更何况,屠灭玄清门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得到傲天决,自那之后,尚良便筹划着如何重归安南。 吞并流云宗在安南的势力,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他本想等到尚早和梵紫依成亲之后,就让尚早留在流云宗,然后他再暗中除掉梵青云,这样一来,尚早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流云宗。 谁料想,这中间,竟然生出这许多变故,傲天决的出现,也再一次激起了他当年誓夺天下第一的野心。 尚良将梵雪依扔到床上之后,对身后的掌柜吩咐道:“你派人去新大街西段的一家药铺找一个受了内伤的妇人,将她带过来,还有,传信息给流云宗里的人,让少庄主过来。” 掌柜的有些踌躇,他说道:“庄主,少庄主不在流云宗。” “什么?”尚良有些担心的说道,“阿早余毒未清,他去了哪里?” 掌柜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梵雪依,说道:“今早,少庄主和她一起离开了流云宗。” “什么?”尚良更加震惊,他扭头看着梵雪依狠狠地问道,“你将阿早带到哪里去了?” 梵雪依没有回答,因为她不能说话。尚良解开了梵雪依身上的禁声术,再次问道:“说,你将阿早带到了哪里?” “放我和娘离开,我就告诉你尚早在哪里。”梵雪依冷冷的说道。 尚良却忽地笑了,他真是关心则乱,这泉州城能够有多大,她一个小丫头又有几个巢穴,就算她聪明的预见了现在这种情况,将尚早藏了起来,他也能派人找到啊。 “再派一些人去找少庄主。”尚良对着掌柜吩咐道,“下去吧!” “是。”掌柜的领了命令,退了下去。 尚良对着梵雪依笑了笑,说道:“老夫不信,他们找不到阿早。” “找到又能如何?过了今夜,尚早就只剩下一日性命。”梵雪依说道,“放了我和娘,我就给你解药。” “有你娘在,老夫还怕你不乖乖交出解药吗?”尚良笑的阴翳,“如果,你不肯交出解药,老夫就断了兰熙十指,你若还不交,再断双腿,解药和傲天决,你若是有一样不交,老夫就杀了兰熙。” “你简直无耻。” 尚良呵呵一笑,转身离开了,丢下不能动弹的梵雪依一个人气恼的躺在床上。 她还真是刚脱龙潭,又入虎穴。 ------------ *第076章:本公子秀色可餐 本以为尚良和梵青云不同,他与他们无怨无仇,将傲天决交给他也没什么,此时才发现,他也是血洗玄清门元凶之一,此等大仇,他能放过兰熙吗?或者说,兰熙能放过他吗? 不保兰熙平安,她心便不安。 在尚良带着兰熙来之前,这中间房门打开过一次,一个厨娘端着吃食来给梵雪依喂了一点儿,随后就退了出去,不知又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梵雪依看到了兰熙的身影。 “雪依。”分别多日,兰熙一见到梵雪依便激动的跑到了床边,却也因为太过激动,气血上涌,咳了起来,“咳……咳……” 梵雪依发现兰熙咳嗽竟然咳出了血,担忧不已:“娘,你怎么了?” 兰熙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娘没事。” 她的脸色比梵雪依离开的时候,更加憔悴苍白了,怎么会没事? “你娘身受内伤,多日不治,已恶化成疾,有性命之忧。”一起进来的尚良好心的提醒梵雪依,“交出阿早的解药,老夫就会给兰熙安排大夫治病,梵雪依,我劝你还是快点儿交出解药的好。” 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兰熙,发现了梵雪依身上的定身术,她疑惑的问道:“雪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尚庄主,你为何这样对我女儿?”兰熙扭头去问尚良。 “娘。”梵雪依叫住兰熙,说道,“您别想太多了,梵青云已经死了,爹的仇,玄清门的仇,已经报了。” “雪依……” “尚庄主。”兰熙张口想说什么,被梵雪依打断,她对尚良说道,“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梵雪依想要避开兰熙,不想她再知晓更多当年的灭门真相,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全。 尚良微做思忖,点头说道:“好。” “雪依。”兰熙有些不放心,梵雪依笑着让她宽心。 “娘,您先出去吧!去休息一下,我没事的。” “请兰夫人出去。”见兰熙不愿离开,尚良开口朝着身后的两个随从吩咐道。 “是。”随从来到兰熙的面前,礼貌而不容拒绝的伸手说道,“兰夫人,请。” 兰熙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房间,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尚良收起架子,说道:“说吧,你想谈什么?” “可以先解开我的定身术吗?”梵雪依说道,“这是你的地盘,娘也在你的手中,我是不会跑的,这样说话很不自在。” 尚良也觉得解开她的定身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解开了梵雪依身上的定身术。身体终于恢复自由,梵雪依从床上下来,动了动身子活动了一下。 尚良坐在一边看着她运动完了,开口问道:“可以开始说说,你想谈什么了吗?” 梵雪依来到尚良的对面坐下来,拎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坦诚地说道:“其实尚早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尚良拧眉望着梵雪依,有些不信。 “尚早在城中一家客栈里,我想你的人现在已经找到他了,一会儿,你可以自己问他,他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你真的解了阿早身上的毒?”尚良仍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不会这么蠢,解了阿早的毒,你拿什么要挟老夫。” “是不是真的,尚早来了,你自己问他便是。”梵雪依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傲天决,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梵雪依的态度转变之迅速就好比六月之天气,虽然尚良还是有些不相信,但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永远不要告诉娘,当年玄清门的事,你也是凶手。”梵雪依说道,“另外,我要你保证娘的平安。” 尚良眯起了眼睛,一时猜不透梵雪依的心思:“你就不想为玄清门报仇?” “我只想保娘的平安。”梵雪依淡淡说道,“只要娘没有危险,当年的仇,报与不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尚良,只要做到我刚才说的,我可以把傲天决交给你。” “笃……笃……”尚良一下下的用手指戳着桌面,久久不语。 梵雪依蹙眉,问道:“你不信我?” “你要老夫如何信你,当初,你就是这样骗了梵青云,亏他一世精明,最后却变得疯疯癫癫。” 就像是狼来了里面的小孩,说了太多谎话,狡诈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就算她决定诚恳一次,对方也不信她。梵雪依低头惨淡一笑,还真是做小人时遇君子,做君子时遇小人,面对尚良的怀疑,她百口莫辩。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所以……”梵雪依最先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平静,她说道,“你是不会放我们离开的,对吗?” “那倒也未必。”尚良说道,“等过个十几二十年,老夫真的名扬天下,到那时,放了你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十几二十年,带着自己究竟是谁的疑惑寄人篱下战战兢兢的过二十年?梵雪依冷笑,她做不到。 “爹。” 这时,外面传来的尚早的声音,休息了一下午之后,他的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一听说尚良抓了梵雪依,他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走了进来。 “雪儿,你没事吧!”推门进来的尚早来到两人面前,在确定梵雪依没有受什么伤害之后,这才叫了一声,“爹。” “阿早。”见到儿子,尚良激动的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尚早,见他气色确实不错,不确定的问道,“你身上的毒,解了?” 尚早点了点头,扶着尚良坐了下来,说道:“毒解了,孩儿没事了,请父亲放心。” “如此甚好。”尚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用担心尚早的性命,他便再也没有了顾忌,脸色也就比之前更加难看,“梵雪依,你想清楚,傲天决,兰熙的命,哪个更重要。” 之后两天,尚良并没有对兰熙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兰熙一身伤不救治就足以令梵雪依忧心不已,为了兰熙,梵雪依交出了部分傲天决,然而尚良却不相信。 尚良不信她,所以无论她交出的傲天决是否是真的,尚良都会以为是假的,眼看兰熙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梵雪依心中更加着急了。 这一晚,梵雪依正在房间外面踱来踱去,睡不着,白天的时候,她为兰熙诊脉,兰熙的伤确实因为拖的太久而恶化,想要救她就必须要找到传说中的三叶捧珠才行。 可三叶捧珠是难得一见的仙草,莫说尚良未必肯为了兰熙去派人寻这仙草,就是去了,也未必能寻得到。 “在想什么?”尚良的声音忽然响起。 梵雪依回头,尚早正端着一壶小酒站在走廊的尽头。 “来一杯如何?”尚早抬了抬手中的托盘,示意梵雪依。 午夜难寐的时候,有人肯把酒共酌,实在是一件美事,梵雪依点头。 两人来到房中坐下,尚早将酒壶和酒杯拿到桌上,开始斟酒,梵雪依笑道:“只有酒,没有菜啊?” “可曾听过一个词?”尚早卖着关子笑道。 梵雪依不解:“什么词?” “秀色可餐。” 梵雪依低头一笑,伸手拖住了腮帮,脸上的面具传来冰冷的触觉,她淡淡说道:“你确定?” 尚早倒酒的手一顿,说道:“谁说是你了,我说的是我。”他将倒满酒的酒杯递给梵雪依,梵雪依接过。 将手收回的时候,尚早顺带着撩开了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俊秀的脸庞,对梵雪依说道:“我是不是秀色可餐?” ------------ *第077章:笑面下的阴毒计 一双满含桃花的眉眼盯着梵雪依,梵雪依亏得没喝酒,否则,这会儿肯定得喷出来。 “这样才对嘛!”尚早也笑了,说道,“别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愁眉苦脸那是有事可愁,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愁,那便是傻子,他无知无心,又怎会发愁?梵雪依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忽地有感而发:“借酒消愁愁更愁,这酒,不喝也罢。” “雪儿,我有一计,可解此愁。”尚早说道,“只是不知你会不会答应。” 听到有计可解,梵雪依饶有兴趣的问道:“何计?” 尚早将梵雪依放下的酒杯重新递到她手中,接着自己也端起酒杯,起身来到了梵雪依的面前,拉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送她的臂弯中穿过去,两人成了喝交杯的姿势。 彼此的脸近在眼前,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眼睛上一根根的睫毛,尚早望着梵雪依,一脸深情的说道:“嫁给我。” “……?”梵雪依未滞,“你在胡说什么?” 见梵雪依不信,尚早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思考过之后才说的,而且我的心也想要我这样说。” 梵雪依仍是不信:“不要开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尚早的目光清澈而真诚,梵雪依也逐渐认真起来,尚早继续说道,“雪依,你若嫁给我,爹自会信你,不会再怀疑你交出的傲天决是假,破封山庄也会尽全力救治兰夫人,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我?” “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要娶我?”这个主意对于梵雪依来说确实百利而无一害,只是眼前的尚早不是冬寒,她深知冬寒的为人脾性,而眼前的尚早时常让她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在他的身上,总是差了一点儿安全感。 尚早仍旧深情款款的看着梵雪依,淡淡说道:“如果我说,这是我的心指示我做的事呢?你信吗?” 灯光安静流淌,梵雪依注视着尚早良久,微微点了点头,也许,能信吧! 尚早笑了,说道:“那我们就来一杯交杯。” 梵雪依浅笑,和尚早一起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第二天的时候,那些看守梵雪依的人不在了,来往兰熙房中的大夫也比前几天更多了,而尚良的脸色却比前几日更难看了。 之后没几天。几乎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了尚早要娶梵雪依的事情,就连伤重的兰熙也知道了,一开始她还很不放心,后来尚早和她单独呆了一上午之后,再次见到梵雪依,就连兰熙也开始帮着尚早说好话了。 梵雪依大感惊奇,曾问尚早:“你跟娘说了什么?” “你的好。”尚早笑着回答她,“兰夫人很在意你的左眼,怕你嫁不出去,其实都是为你好,于是,我就跟她说了一上午你的好,一个能发现她女儿这么多优点的人,一定是真心爱她的女儿,所以她就放心了。” 一旦打开心防,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的简单。 尚良答应在他们二人举办婚礼之后,就派出手下去为兰溪寻找三叶捧珠,梵雪依心急兰熙的伤势,也就催促着尚早早早准备成婚的事宜。 她虽然仍旧看不透尚早,随后仍旧会有不安,却也已经信了尚早,直到婚礼前夜,她在经过尚良房间的时候,偶尔听到里面的声音。 “阿早,你真的喜欢上那个梵雪依?那个……独眼丑八怪?” “怎么可能。”是尚早轻蔑的笑声,“不过,爹,想要得到傲天决,对梵雪依那样的女人,硬逼是不行的。” “这就是你娶她的理由,阿早,你要想清楚,如果娶了梵雪依,她就是破封山庄名正言顺的少庄主夫人了。” 尚早不答反问:“爹,您知道傲天决在什么地方吗?” “怎么?你知道?”尚良微惊。 “我知道。”尚早十分肯定的说道,“梵雪依之所以会说只有她能拿出傲天决,那是傲天决就在她的身上,刺在她的背上,解开她背后的障眼法,便能得知真正的傲天决。” 站在房外的梵雪依听得胆战心惊,想起那日尚早为她清理伤口的场景,莫非就是那时,他发现了傲天决? 惊讶之后,便是难过,原来尚早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什么翩翩佳公子,什么温文如玉真心待她,不过都是一场戏,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脸谦和的模样,不得罪谁也不见得真心对谁。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为了兰熙的性命,她已经决定交出真的傲天决,可他们父子终究还是信不过她,非要亲自看到全部的傲天决,才肯安心。说到底,还是为了傲天决。 梵雪依捂着嘴以防自己发出什么声音,贴到房外,听得更加仔细,生怕漏掉一个词。 “既然这样,还娶她做什么?直接扒了她的衣服不就能得到傲天决了吗?” “不可,她背后的障眼法好生奇怪,不是一般的幻术,此时兰熙命不久矣,没有了兰熙,我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要挟梵雪依了,万一她自尽,毁了傲天决,我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血?” “那依我儿只见,该当如何?” “所以,我才说要娶她,她现在对我怕是已经用情。”尚早一副花场高手的腔调,“女人,最怕的就是用情。” 梵雪依站在门外惊讶不已,她透过窗纸往里望去,多么希望只是自己认错了声音,而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她透过窗纸隐隐约约看到尚良和尚良两父子正相对而坐,还端着一杯小酒轻酌,很是悠然的样子。 “就这样娶了她,为父还是觉得我儿有些亏啊!” “亏什么,她虽模样丑了点,但身段不错,熄了灯都一样,等得到傲天决再杀了她,没什么不好。”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很难想象,这样狠戾无情的话竟然是从那个彬彬有礼的尚早口中说出的。 “嗯,这样也好,阿早,对于夺取流云宗,你有什么好的注意没有?” “梵青云死了,他女儿梵紫依也死了,整个流云宗只剩下长公主一个女人,想要不动干戈的得到流云宗,就必须搞定长公主,让她心甘情愿的献出流云宗。” ------------ *第078章:准备逃跑被发现 “哦?听你这样说是有什么好的注意了?” “有。” “是什么?” “梵雪依。” “又是她?” “没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孩子和丈夫是最重要的,梵紫依被梵青云所杀,而梵青云又死在您的手中,可是您想想,您为什么会杀梵青云?” 房间内静默了片刻,又接着传来了尚良的声音:“为父明白了,为父之所以会杀梵青云,是因为梵雪依用你的性命要挟为父,而梵青云之所以会杀了梵紫依,那时因为梵青云疯了。” “梵青云之所以会疯,是因为梵雪依给了梵青云假的傲天决,致使他走火入魔。” “绝啊!”尚良拍手赞道,“阿早,这一招真是不错,先从梵雪依身上得到真的傲天决之后,再将她杀了交给长公主,之后……” “之后,我们依然是流云宗的好友,等长公主死后,立下遗嘱,流云宗就名正言顺的就会成了第二个破封山庄。” 这毒计之阴险精妙,就连站在门外的梵雪依都忍不住的要拍手称赞,这计划不不精湛,只可惜不该被她听到。 梵雪依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来到了兰熙的房间。 正准备就寝的兰熙被忽然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大叫道:“什么人?” “嘘。”梵雪依连忙示意兰熙小声点儿。 “雪依,怎么是你?”兰熙疑惑的下床说道。 梵雪依一手抓过兰熙的衣服塞到她的手中,急匆匆的说道:“娘,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走?”兰熙更加不解,“我们为什么要走,你与尚早的婚期都已经定了。” 兰熙磨磨唧唧的不肯离开,梵雪依开始着急了,说道:“娘,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那么多,相信我,这里很危险,跟我走,立刻就走。” 梵雪依催的急了,却忽略了兰熙还是一个重伤之人,情急之下,她忽然咳了起来。 因为兰熙身受重伤,身子虚弱,所以尚早给她找了一个伺候她饮食起居的丫鬟,兰熙这一咳,惊醒了睡在房外的丫鬟,她揉了揉眼睛推门进来想要看一看兰熙,却发现两个人影正在窗边要往下跳。 丫鬟立刻大声叫道:“不好了,来人啊,有贼。” 这一声喊,喊醒了整个客栈的人,尚良和尚早也应声而来,刚刚走到兰熙门口,他便开口斥责那个丫鬟:“客栈之中,怎么能喊有贼!” 就算看到什么嫌疑人物,在客栈之中也不能喊贼,否则听到的客人们以后可能都不敢再来这家客栈住宿。 推开丫鬟,施展出照明术往里一看,床铺上空空如也。 “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尚良问丫鬟。 丫鬟刚才被尚早训斥了一句,此时吓得不敢抬头,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奴婢刚才看到两个背着包袱的人影从窗户那跳了下去。” 尚早立刻反应过来:“是梵雪依和兰熙。” “就说攻心也不能放弃防备。”尚良狠狠地叹息一声之后,连忙下令,“快去追,一定要抓到他们两个。” “我也去。”尚早回头对身后的尚良说道。 “为父也和你一起去。” 手下的人都下楼了,尚良却往屋里跑去,此时已经入夜,下面客栈的门早已经锁了,从楼下过,还不如和梵雪依他们一样从楼上窗户这里跳下去来得快。 尚早来到窗口一跃跳了下去,尚良紧随其后也跳了出去。 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尚良说道:“我们分开找。” 尚早点头,可是才跑出两步,他便停了下来,这家客栈位于大街中央,一听到有动静,他们便立刻追了过来,一个没有灵力的梵雪依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兰熙是不可能跑那么快的。 尚早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对面的一个漆黑的小巷中。 一阵嘈杂声从客栈门口传来,那群手下现在才打开客栈门准备追梵雪依母女。 尚早摇头,一人朝着小巷走去,他来到巷口施展出照明术将整条小巷都照亮,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他走进小巷来到巷子的尽头,发现前方被一堵矮墙挡住了去路,他立刻回头。 一直躲在黑暗中的梵雪依在看到众人都离开了之后,拉着兰熙从客栈的侧墙角里出来露出身影。 “娘,他们都走了,我们快离开。” “去哪啊?” 就在梵雪依拉着兰熙要离开的时候,尚早已经从小巷中出来站到了两人的前方。 他负手而立,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温声软语:“雪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就是啊,雪依,到底怎么一回事。”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兰熙也开口问道。 梵雪依无奈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在客栈里闷的久了,我就是想带着娘出来走走而已。” 尚早一步步走上前,笑道:“是吗?那现在走也走了,跟我回去吧!” ------------ *第079章:危急时刻鬼祭现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笑,但梵雪依只感到发怵,白天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张脸长得很是俊朗、舒心。这双眼还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这张嘴还对她说着绵绵情话,可一眨眼,脸还是这张脸,同样带着笑,眼睛同样在注视着她,而她感到的却早已不是之前的情谊,而是满满的阴谋。 “夜风凉,快跟我回去吧。”尚早朝着梵雪依伸出了手。 梵雪依站在原地看着尚早,迟迟没有动作,从两个人僵持的神态中,兰熙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问道:“到底怎么了?” “找到了,在这里。”离开又拐回来的人远远地就大叫道。 其中还有人大喊着:“抓住他们。” 看到众人冲过来,梵雪依下意识的将兰熙护在身后。等到众人凶神恶煞的跑进的时候,尚早抬了抬手,众人在尚早身后停下。 “去告知父亲一声,人找到了。”尚早走上前语气冰凉的对梵雪依说道,“你看你,不说一声就忽然走掉,害得大家担心,走吧!” 看着尚早冷漠的脸,梵雪依的心一点点的坠落到冰谷,冷到连血液都是冰冷的,这时的她根本就无力反抗什么,梵雪依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只是抽了抽嘴角。 最终梵雪依还是扶着兰熙乖乖的回到了客栈之中。 她们刚刚走进房间,便有人守在了门口,兰熙拉着梵雪依来到床边坐下,说道:“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的,娘。”梵雪依还是不想要兰熙知道这些事,想让她宽心。 兰熙却抓住梵雪依的手用力一握:“雪儿,你当娘是傻子吗?你告诉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梵雪依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对兰熙隐瞒真相,“我真的很丑对不对?” “?”兰熙开始心疼起来,她伸手抚摸着梵雪依的半边铁面具,很是怜惜的说道,“我的女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 梵雪依轻笑,扑到了兰熙的怀中,用一种哀伤的声音说道:“娘,下午斗嘴,他嫌我丑了。” 母亲对于女儿的恋爱总是充满了关心,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转移兰熙的注意力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个了,梵雪依依偎在兰熙的怀中,说着完全虚假的心事,深深皱起的眉头写满了忧心。 “斗嘴?”兰熙很是惊奇的说道,“就你这半冷不热的性子,尚早又那么的彬彬有礼,你们两个能斗嘴?” 梵雪依在兰熙的怀中蹭了蹭,说道:“有您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什么半冷不热,我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还有我跟他怎么不能斗嘴了,跟外人我当然懒得斗,可他是外人吗?在外人面前,女儿也不撒娇的。” “哈哈……”兰熙抵不住梵雪依的撒娇,也将梵雪依的话信以为真,她释然的笑了笑,拍着梵雪依的背,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尚早这孩子谦和有礼,是个不错的人,雪依啊,他既然不嫌你独眼,你就要好好珍惜啊。” 谦和有礼,虚伪小人更加适合他,梵雪依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说道:“我知道了,娘,今天的事是女儿不好,女儿不应该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拉着您出走,您早些休息吧!” “好。”身体本就不好的兰熙经这么一折腾早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梵雪依一开口,兰熙便答应了。 梵雪依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兰熙睡下之后,梵雪依心情沉重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看到面无表情守在房门外的人,心中便更加沉重了。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迎面看到尚早正坐在房中。 梵雪依冷着脸从尚早的身边走过,径直来到床边,铺了铺床铺,背着身子没好气的对尚早说道:“我要睡了,请你离开。” 尚早自顾自的喝着茶水,就好像没有听到梵雪依的话一般,梵雪依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因为是阶下囚,所以这点儿空间自由都没有吗?” “你都知道了什么?”尚早终于冷冷的开口问道。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知道了。”梵雪依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可能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尚早,你要怎么做呢?没有了娘的要挟和感情的羁绊,你要如何从我这里得到真的傲天决?” “救活兰熙不就可以了吗?”尚早站起身,朝着梵雪依走来,他忽然伸手捏住梵雪依的下巴,阴冷的说道,“我还是会娶你的,给你欢乐的路你不走,非要撕破真相让人逼着你吗?” 下巴被尚早捏的生疼,梵雪依抬手想要打掉尚早的手,却被尚早另一手接住,他凑脸上前,梵雪依连忙厌恶的将脸扭到一边。 尚早说道:“不如,今夜就来看看你背后的傲天决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梵雪依开始拼命挣扎,但她力量实在微小,实在挣脱不开,看着凑近的尚早,梵雪依心中起了强烈的杀念。 强烈的杀念一起,梵雪依忽然发现手中再次凭空的出现了那柄黑色短刀,在梵雪依杀意浓烈的时候,鬼祭再一次回应了梵雪依,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顾不得其他,她抬起手朝着尚早就是一刀砍过去。 这一刀,带着极为凌厉的灵力,尚早不敢大意,连忙放手,躲到了一边。 尚早面露疑惑,此时的梵雪依命脉尽毁,灵力尽散,这股强大的灵力不可能是从梵雪依的体内发出来的,只可能是从刀中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尚早开口问道。 梵雪依看了看手中的鬼祭,握在手中的感觉非常的自然熟悉,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把刀是怎么一回事,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下次再出现,不知又是什么时候,梵雪依思量一番之后,决定先将兰熙留在这里,自己逃跑,而尚良和尚早还需要兰熙来要挟她,就一定不会轻易让兰熙死掉。 能助她逃跑的,手中的刀,是唯一的凭借。 梵雪依握紧手中的刀,朝着窗户一撞,跳了下去。 ------------ *第080章:夜色下的大厮杀 尚早立刻喊了一声“来人。”便追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人已经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在听到尚早的声音之后,立刻冲了进来,他们看到窗柩断裂,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喊了一堆人追了出去。 月光下,在泉州城的街道中,一个人的身影依次前行。 梵雪依跑在最前方,为了不被抓住,手中紧紧握着鬼祭。 尚早跟在梵雪依身后,一袭白色的一炮,像极了一道月光。 跟在尚早身后的,是破封山庄的众人,他们紧紧地追赶着,却始终有一段距离。 梵雪依拼尽全力去跑,跑的腿都软了,还是在一个街口被尚早追了上来,尚早追上梵雪依之后,直接动手,一招一式,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梵雪依没有灵力,所持鬼祭又是短刀,适合近身搏斗,在尚早出手的同时,她本能的朝着尚早靠近,两人的距离拉近之后,对尚早灵术的施展有一定的影响,无奈之中,尚早召唤出了一柄弯刀。 两柄短刀交锋,仅一招,尚早的刀便折断了。 依照灵魂本能的记忆,梵雪依出刀又快又准,尽管她自身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给尚早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单单鬼祭本身,就足以打败尚早了。 梵雪依每一次出招都是朝着致命的地方攻去,渐渐的尚早实在难以招架,终于被梵雪依一刀割伤了手臂。 尚早疼痛难忍,捂住手臂让到一边,梵雪依紧随着上一招扬起了手中的刀要朝尚早的脖子抹去,可她看到尚早痛苦的目光,一时心软顿住了。 这些日子,一起经历的时光在梵雪依的脑中浮现,到现在为止,尚早并没有伤过她,反而常常帮她。 两人停在大街中央打了一场,追在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梵雪依略一踌躇,收起了鬼祭,没有砍下那致命的一刀。 尚早却不死心,他在手中聚集力量趁着梵雪依迟疑的这一刹那,朝着梵雪依的心口打去,他并不想伤梵雪依性命,只要将她重伤带回去即可。 然,这一击却击碎了梵雪依所有的心软,她侧身躲开尚早的攻击,紧接着手中的刀朝尚早的头劈了过去。 刀刃击碎头骨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但梵雪依却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刀从尚早的右额斜着一直到左边下颚的地方。 “啊……” 夜空中,传出尚早撕心裂肺的痛吼,他捂着脸痛苦不堪,却又在忽然之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直直地朝后倒了下去。 头骨已裂,刚才那声嘶吼是他生命最后的挣扎。 尚早倒地的刹那,梵雪依怕了。她杀了尚早,尚良知道后,一定不会放过她,这样一来,兰熙留在他那里就太危险了。 无论如何,此时,尚早死了,她就必须带着兰熙一起走。 梵雪依回头朝着原路返回去,迎面碰到了追来的破封山庄的人,梵雪依握紧手中的鬼祭,她不知道鬼祭会在什么时候想上次那样忽然消失。 既然逃避也不能安然的活下去,那么就战斗。 除掉所有的人,那么她和兰熙就能够得到永久的安全。 仍旧是近身搏斗,梵雪依手起刀落,不断地重伤众人。不论鬼祭多厉害,它都是一柄用来攻击的刀,只能给予敌人强有力的致命一击,却保护不了梵雪依不受伤害。 在梵雪依杀掉追上来的一多半的人的时候,她自己身上也中了两刀,一刀在背后,一刀在大腿。伤口的疼痛并没有令梵雪依退缩,然而刺激了梵雪依的神经让她更加清醒,也更加狠戾。 等到梵雪依将所有的人都杀掉之后,她也已经伤的连站都站不起来,她倒在地上,紧紧握着手中的鬼祭,一旦鬼祭消失,她便再也没有抵抗尚良的力量。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必须杀了尚良。 “怎么?起不来了?” 就在梵雪依的意识和身体不断的做着抗争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夜空中传来。梵雪依抬眸四望,除了倒在周围的尸体,整条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 *第081章:动动手就能整容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重伤所造成的幻觉:“是谁在说话?” 一个绯色的身影从屋顶落了下来,翩翩然落到了梵雪依的面前。 今晚月色不错,男子本来躺在屋顶上睡觉,睡的正酣,忽然听到下面又打斗声,他不胜厌烦,正打算换个地方继续睡觉的时候,却在无意间看到了梵雪依,梵雪依脸戴一张铁面具,很是好认,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梵雪依一个凡人,竟然拿着冥界的神兵鬼祭。 男子对她本就感兴趣,这下子兴致更大了,于是就坐到屋顶上,从虚空中取出一壶好酒,一碟花生米,一边看着下面的打斗,一边喝着小酒。 如今他对梵雪依感兴趣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梵雪依模样的嫌弃,所以在所有的人都倒下之后,男子忍不住开口现身了。 梵雪依认出男子就是两次莫明出现,叫她丑八怪的男子。 “是你。” 男子蹲到梵雪依的面前,瞅了一眼梵雪依手中的鬼祭,拥有鬼祭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可眼前的女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那张丑的堪比鬼怪的脸,他嘻嘻笑道:“你这女人长得虽然丑了点儿,不过确实有趣,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她是谁?又是这个深深困扰着她的问题,梵雪依睁大了眼睛,满含期望的看着男子,他真的能告诉她她是谁吗? 男子眼中的瞳孔逐渐消失,整个全球都变成了一种灰白的颜色,梵雪依只是看了一眼,脑中立刻一片空白,思维和身体都变得静止。 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眉头也皱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仍旧空白无果之后,男子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在男子闭上眼睛的一刻,梵雪依也恢复了神志,刚才那一瞬实在诡异,可她见男子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也就心怀了一丝希望:“我是谁?” “有趣,有趣。”男子却连道了两声有趣,喃喃道,“我竟然看不到你的过去,有趣,除了他,这还是我第一次什么都看不到,诶,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男子说什么都没有看到,梵雪依不由得有些失落,这男人举止疯癫,不会是个疯子吧。 “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兴致盎然的再次问道。 梵雪依最后还是应了男子的话,缓缓答道:“雪依,梵雪依。” “阿雪。”男子一听立刻咧嘴笑了,又是一个名字有雪字的女人,想起当年那个陪他一起喝酒胡闹的女子,心中甚是想念,他本在未世玩耍,忽然觉得无聊,就想要去找她,看她身边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却忽然发现,宇宙之大,他竟然寻不到她的身影,这是以往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于是他就认真的寻找起来,发现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个空间的妖界,这才来到这个位面,可在这里呆了多日,还有没有结果。 没想到人没找到,却发现了一个同样有趣的女人,一个同样叫雪的女人,男子嘻嘻一笑:“难道这就是缘分吗?哈哈……阿雪,嫁给我吧!” 梵雪依头上立刻冒出三道黑线,这个男人的神经果然是不正常的吗?前两次还嫌弃她是丑八怪,连看一眼都不看,甚至因为嫌弃她长得丑而见死不救,现在忽然又冒出这么一句来。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男子一脸的认真,他指着自己说道,“我,叫千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古往今来无所不晓,嫁给我,你有什么吃亏的?” “呵……”梵雪依冷笑一声,“你刚说不知道我是谁,现在就说自己无所不晓,呵呵……我没工夫陪你胡闹,你让开。”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梵雪依硬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再次用力握紧手中的鬼祭,她要去客栈救兰熙。 “哎!”千皇长长的叹息一声,求婚的话,他从始至终只跟两个女人说过,如果说缘分,说巧合,这两个女人还真是相似,她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雪字,在面对他的求婚的时候,同样的拒绝了他,就连拒绝的话,都是那么相似。 梵雪依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的朝客栈走去。 千皇回过神,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手臂,说道:“你这个样子要去哪啊?” “救……救我娘。”梵雪依虚弱的说道。 千皇见梵雪依意志坚定,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吧,既然已经决定了让你做我老婆,那就帮你一吧!”他伸出手指朝着梵雪依的额头轻轻一点儿。 “你在干什么呀!”梵雪依推开了千皇挎在自己臂弯的手,有些不悦,可她立刻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不疼了,感觉就像是没有受过伤一样。 就在梵雪依感到惊奇和欣喜的时候,左眼忽然传来剧烈的绞痛,她伸手将左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捂着眼睛对千皇大喊:“你做了什么?” 千皇站在一边笑而不语。 等到疼痛渐渐消失,梵雪依愕然的发现,她那空空的左眼眶里重新长出了一只眼睛,月光照拂下,梵雪依缓缓放开手,展现出一张完好的左脸。 她惊喜的发现,自己又能够用两只眼睛看这个世界了。 “你……”她看着千皇,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就算是神界的神,也未必拥有这种力量,眼前这个叫千皇的男子究竟是谁? “嗯嗯……”千皇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样就好看多了,不过……你下颌骨这里好像有点儿宽,要不要让我给你捏回去,变成一个标准的鹅蛋脸儿。”千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梵雪依的脸上比划着,好像随时要对梵雪依的脸下手修整一般。 梵雪依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用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自己的长相,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真的不用?”千皇有些怀疑的说道,“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绝世美人儿,惊艳六界。” ------------ *第082章:异常神秘的千皇 “不用。”梵雪依说道,“谢谢你治好我的眼睛和我身上的伤。”说完后就继续朝着客栈跑去。 千皇也抬脚跟了过去。 来到客栈之后,梵雪依发现尚良并不在客栈之中,只有一些手下在看守着兰熙,他们看到梵雪依一身血的和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过来,当即戒备起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除去他们,尚良还未死,留着他们也是祸患,梵雪依二话不说,立刻出刀朝着几人刺去。 早先他们闹起的动静就惊醒了客栈里的客人,这时刀兵再起,客人们纷纷醒了过来,披衣出来抱怨,却发现有血迹从楼顶滴落下来。 住宿的客人们大惊,立刻收拾东西跑了出去,场面一时乱了起来。 千皇倚着墙,看梵雪依和人打得难舍难分,他却拎出一壶酒悠闲的喝了起来,喝了两口之后,还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不是喝了太多了?嗯,换点儿零食吧!” 说完之后就从虚空之中取出一袋棉花糖,他撕开塑料包装,捏出一个扔进嘴里,又捏起一个拿在手里玩。 梵雪依解决掉最后一个人,推开门冲进了兰熙的房间。 刚刚被吵醒的正在穿衣服的兰熙看到进来的是梵雪依之后,大感意外,尤其是在看到一身血的样子。 “雪依,发生什么事了?”兰熙以为是梵雪依受了重伤,急匆匆的走过来,走近了之后又惊奇的发现,“雪依,你的眼睛……” 梵雪依一把拉住兰熙,说道:“娘,没事了,日后女儿慢慢解释给您听,我们先离开。”当梵雪依拉着兰熙走出门之后,才忽然发现,自己见到兰熙之后太过紧张,双手拉住了兰熙,而手中的鬼祭已经不见了。 她立刻回头朝地上看了一眼,地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雪依,怎么了?”兰熙问道。 她一放手,鬼祭便消失了,没有了鬼祭,她便没有了所有依仗,也根本斗不过尚良。梵雪依心中着急,拉起兰熙就往外走:“娘,我们快走。” 梵雪依带着兰熙四处躲藏,他知道,尚良很快就会发现尚早的尸体,也很快就会发现,兰熙不见了。 可是梵雪依忘了一件事,昨晚她在客栈杀人的时候,被许多的旅客看到了。 第二天的时候,满泉州城都贴满了缉捕梵雪依的告示。 梵雪依和兰熙躲在巷道的一个杂物堆里,她看着对面街道的墙上贴着缉捕自己的告示,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本来只是江湖恩怨,没想到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千皇大大方方的站在巷道里,嚼着口香糖,盯着对面的缉捕令良久,评论道:“衙门的画师画不错,画的很像你,几笔线条简单勾勒,却描绘出你全部的神韵,以这个画师的功底,完全可以去做宫廷画师啊。” 梵雪依和兰熙提心吊胆的躲躲藏藏,唯恐被人发现。千皇却丝毫不躲不藏,身上仍旧穿着那件招眼的绯色单衣,一阵秋风吹来,吹开衣襟露出那精壮的胸膛。 千皇模样俊朗,又这般露肉,从巷口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美少年萎缩大叔们,哪个见了都忍不住往这边多瞅两眼。 “喂,不要站在那里了,快躲起来啊!”千皇这般惹人注目,梵雪依唯恐被人发现自己踪迹,小声的提醒千皇让他注意一点儿。 千皇无辜的扭过头,说道:“他们抓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嘛要躲?” “你在跟谁说话?”一个胖胖的巡捕带刀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千皇在嘀咕着什么,有些好奇的走过来一问。 “跟她说话啊!”千皇头一歪,朝着躲在杂物堆的梵雪依指了指。 胖巡捕顺着千皇的目光一扭头,便看到了藏身在杂物堆中的梵雪依和兰熙。 发现了犯人之后,胖巡捕立刻大叫起来:“昨晚的凶犯在这儿。” 胖巡捕一嗓子吼来了整条街的巡捕,一个个的拔腿就朝这边跑来。 梵雪依怒瞪千皇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有够气人的,无奈之中,梵雪依拉起兰熙就想跑,却看到兰熙脸色白的吓人,连手都是冰凉的,眼看那个胖巡捕就要来抓她,情急之下,梵雪依松开了兰熙的手对千皇说道:“拜托你照顾我娘。” 不等千皇回答,梵雪依便急匆匆的跑了。 刚才的话胖巡捕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对千皇说道:“你是犯人的同伙?和我走一遭吧!” 千皇毫不在意的点头说道:“好啊!” ------------ *第083章:逃跑误撞美男浴 街道全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的,梵雪依专挑人多的地方钻,就这样跑了两条街,终于甩开了后面的巡捕,但是巡捕们比梵雪依更加熟悉厉泉城的街道地形,就在梵雪依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前方一个巷子里忽然跳出来一个带刀的年轻巡捕。 前后都是巡捕,梵雪依大惊,慌不择地的朝着身侧一家正在营业的歌舞坊钻了进去。 歌舞坊内,乐音袅袅,舞衣飘飘,三两个舞女正在中央的舞池中翩翩起舞,下面坐满了来看歌舞的男女老少。 梵雪依他们一进来,便引起了一片轰动,场面立刻变成乱糟糟的一团,舞女们吓得缩到舞池一边。 歌舞坊的坊主反应过来后,捏着帕子大喊:“官爷,别吓着奴家的客人。” 梵雪依身形灵巧的在人群中穿梭,朝着楼上跑去,她先将这些追击的巡捕全部引进来,接着再从楼上跳下去,逃之夭夭,梵雪依本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些巡捕全部多少都懂些武灵之术,身手不错,她跑进歌舞坊之后,非但没有按照预期的逃之夭夭,反倒成了瓮中的鳖。 梵雪依爬到三楼,想从窗口跳下去,却发现已经有巡捕出现在了三楼的楼道中,梵雪依立刻转身下楼,情急之下,她推开一个房间的房门便躲了进去。 此时天已大亮,而这间房内却还燃着白烛,烛火在微风中摇曳飘摇,暖炉正冒着袅袅香烟,紫纱帐后,隐约传来了水声。 窗户是开着的,一阵清风从外吹来,吹动了紫纱帐,梵雪依看到纱帐后一个正在沐浴的美背,梵雪依连忙道:“对不起,姑娘。” 说完后转身欲走,却听到那些巡捕已经下楼的声音,梵雪依又折回房内,说道:“姑娘,抱歉了!” 梵雪依掀开纱帐,径直跑到窗边,想要从窗口跳下,却猛地发现窗外竟然布有一层结界,梵雪依怔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梵雪依再次愣住,难道说在这房间里洗澡的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男子?她怔怔的回头,只见水汽氤氲中,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其中,散开的黑发沾了水汽,像水蛇一般紧贴着男子的脸颊和胸口。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几个巡捕的声音: “找到了吗?” “没有。” “敲开房间,挨个搜。” “是。” 紧紧接着就响起了敲门声,梵雪依大惊,对男子说道:“喂,你能把窗口的结界解开吗?” “楼下也是巡捕。”每次捉人的时候,门口总是会留几个人接应防守的。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梵雪依也越来越急,一对柳叶弯眉紧紧地拧在一起,日光从窗口照射进来,照亮了她因奔跑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庞,简优看着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不由得想要逗一逗她。 他抬起手朝着梵雪依勾了勾,说道:“你过来。”梵雪依一时不解他是何意,这是门外传来了巡捕的敲门声,已经敲到了这间房。 简优听到推门声,立刻起身上前拉住梵雪依就往水里按。 “哗啦啦……”一阵水声乱响,梵雪依被简优拽到了浴桶之中。 透明的水下,梵雪依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她连忙闭上了双眼。 房门被推开了,两个巡捕走了进来,看到紫纱帐后的简优,粗鲁的开口:“诶,看到一个可以的女人了吗?” 房间的周围,简优本来是设有结界的,现在接二连三的有人从门口闯进来,简优这才发觉是刚才唤人进来添热水的时候忘了补好门口的结界缺口。 面对巡捕的质问,简优气定神闲的说道:“你看这房中除了我,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吗?” 巡捕不会轻易的相信简优说的话,站在前面的巡捕扬手一招呼,后面的几个就开始在房中搜了起来。 梵雪依刚才是被简优拉进来的,没有做好呼吸准备,此时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她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好不容易等到巡捕们离开了,听到关门声的梵雪依,立刻迫不及待的从水中钻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 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看到这样诱惑的美女湿身图,简优扬起了嘴角。 他弯起的眉角在看到梵雪依胸口的之后,逐渐认真了起来,被水打湿的白衫贴在身上,隐约能够看到一片精巧的红色,简优立刻伸手毫无预兆的扒开了梵雪依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胸口来。 水豆腐般白嫩的胸口上,绽放着一朵红的滴血的梅花。 “喂,你干什么呀?”在简优拉开梵雪依的衣襟之后,梵雪依立刻反应过来,一手护在了胸前,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朝简优的脸上扇去,“下流。” 简优抬手接住梵雪依落下来的手,看着她,笑的比三月的春光还要灿烂,口中说着梵雪依听不懂的话:“天不绝我。” “你在说什么啊,放手。”梵雪依挣开了简优的手,从浴桶中跳了出来。虽说歌舞坊里面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可一个在这里过夜的男人,明显不会是多清高的人。 梵雪依拧了拧身上的水,没好气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刚才谢谢你了,告辞。” 一听说梵雪依要走,简优连忙从水中出来,拿了衣服披在身上就走过来拦住了梵雪依:“你要去哪?巡捕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刚才简优无礼的举动,他的目光落在身上,就好像在看自己的裸体一样,非常不自在,梵雪依冷漠的说道:“这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若是凶犯,我窝藏凶犯,按照苍云帝国的律法,窝藏罪犯至少要收监三年,我三年的自由就在你的身上,你说这跟我有没有关系?”简优说道。 这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梵雪依叹道:“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简优说道,“你告诉我巡捕为什么追你。” “我告诉你,你就放我走对吗?”梵雪依问道。 简优点了点头。 梵雪依笑道:“好,那我告诉你,我,在家是一个不受父母宠爱的二女儿,有一次大姐把我丢在山里喂野狼,对此事我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就在昨晚,他们都睡着了的时候,拿刀捅了大姐和父亲,尸首被人发现,巡捕就追我咯,我说完了,告辞。”梵雪依胡乱编了一阵,说完就要走。 梵雪依语气飘忽,不像是真的,简优有些不信,想再次留住梵雪依的时候,梵雪依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伸手欲抓,打开房门的梵雪依忽然回过身一手拽掉了他披在身上的衣服,然后拔腿就跑了。 这时大门敞开着,不时地有客人从廊中经过,简优如此一丝不挂,他连忙关了两扇门,一手扶着门框,看着落在地上的衣服,简优扬唇勾起一个残冷的笑容。 既然天不绝他,让他遇到了胸口有梅花痣的女人,那么他就一定要得到她,然后,带着宿命重返洛城。 既然那个女人是被巡捕追捕的,那么要找到她,便不难。 梵雪依慌乱的从歌舞坊出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巡捕逃出了歌舞坊,在那之前,她躲入一个无人的空房间,便顺手牵羊换了件干衣服拿了些细软。 当梵雪依来到当时被胖巡捕发现的小巷的时候,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没有了千皇和兰熙的踪迹。 而此时,千皇正坐在府衙的内堂中,悠然的转着茶杯,下首站着泉州城城尹,城尹是个四五十岁的人,微微有些发福,他蹙眉看着千皇,不耐烦的问道:“这饭也吃了,茶你也喝了,快说,那个女杀人犯到底在什么地方!” ------------ 084:自投罗网陷牢狱 “咕噜噜……噗……”千皇漱了漱口将茶水吐到了地上.撇着嘴说道.“你这茶.当漱口水勉强合格.” “你……”城尹气的脸色发黑.他指着千皇说道.“我看你是一辈子都不想出监牢了.來人呐.把他给我关到大牢里去.十八般酷刑伺候.” 从门外走进來两个身形魁梧的衙役要抓千皇. “哎.”千皇轻轻一声叹.那两个衙役被挡在了千皇五步之外.前方似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两个人阻隔.而千皇只是在桌上转着茶杯玩.“大牢那种地方太脏.我才不要去.” “这……”城尹一下子有些怕了.他根本沒有看到千皇做什么动作.就拦住了那两个衙役.他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道.“公子到底是何人.与那女杀人犯又是什么关系.” “你调查我人际圈啊.恕难相告.” 城尹一下犯了难.眼前的男子明显比他们厉害太多.却又如此胡闹.分不清是何來路:“那……公子刚才说的可以帮我们抓到女杀人犯的话也是玩笑了.” “不是玩笑啊.”千皇无辜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城尹客气的说道:“那还请公子指点.” 千皇拿起两个茶杯在空中抛來抛去扔着玩.口中说道:“她很在意她娘.你把抓到她娘的消息放出去.那个女犯人.自己就会找上门來.” 城尹沉吟半刻.觉得千皇说的在理.便吩咐道:“你们快去按公子说的办.” 在房中的两个衙役领了命令下去了. 衙役离开后.城尹看着千皇.见他似乎还有事要说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公子.您.” “我帮你抓凶手.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儿……这个.” 千皇伸出手做出数钱的动作.城尹心领神会.这个一个不知底细的厉害人物留在府衙不是那么回事.既然能用钱打发.城尹自然是乐意的. “是是是.公子举报杀人犯.造福黎民百姓.本官这就命人去账房拿笔奖金给公子.”城尹对千皇说完就喊道.“來人啊.去账房拿百两银子來.” 守在门口的衙役领了令去了账房.城尹这又转过身來对千皇笑道:“公子.您看这百两……” “够了.”千皇应了一声.之后说道.“城尹大人.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您说.您说.” “你们抓到女犯之后.这是该杀还是该刮.你们就按着帝国的律法來就行.至于那老妇人.杀人的是她女儿.她沒有罪.还希望城尹大人替我照顾好她.用不了几日.我就会回來接人.知道吗.” 千皇修为.令人惧怕.好在他提出的并不是什么违背道德律法的事情.城尹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千皇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欲走.却又忽然停下:“我还是等你们抓到阿雪.然后跟她说一声再走吧.” 看到千皇又坐了下來.城尹有些犯难了.打不过人家.人家要留着.他也沒有办法.就在城尹唉声叹气之际.门外跑进來一个衙役.拱手禀报道:“启禀大人.二皇子到访.” “什么.”城尹一愣.有些意外. 二皇子简优拜紫硕神君为师.要追随紫硕神君去往羽宿宫.这消息在苍云大陆是众所周知的.央山位于苍云大陆中央.故而得名央山.从洛城到羽宿宫.虽然要经过安南.但因着厉州城中有青王和简娴长公主.所以他们都以为这二皇子和紫硕神君一定会走厉州.忽然听到他來了泉州.城尹一时有些意外. “大人.”看到城尹出神.來报的衙役又唤了一声. “哦.”城尹回过神來.朝着千皇拱拱手.说道.“公子.本官先失陪了.”城尹转过身抬手示意衙役在前带路. 衙役带着城尹來到了府衙前堂.简优就坐在堂中.城尹迈步进來叩首一拜:“下官参见二皇子.不知二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二皇子赎罪.” 简优抬手:“起來吧.” “谢二皇子.”城尹叩谢一声站起來.问道.“不知二皇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下官可否效劳.” “本殿今日來.是为了一个案子.”简优说着一顿.接着说道.“准确來说.是为了一个女犯人.” “女犯人.”城尹面带的疑惑的拜道.“下官这里有许多女犯.不知二皇子指的是哪一个女犯.” “一个……”简优回忆着梵雪依曾经说过的话.复述道.“一个杀了自己姐姐和父亲的女犯.如今.应该还在潜逃.” 城尹沉吟片刻.说道:“确实是有这么一宗案子.大概七天前接到报案.说是城外十里处有一农户.家中住着一个老父.两个女儿.不久前邻居闻到他家不断飘出臭味.进去一看.在床下发现两具已经腐烂的尸体.百姓便跑來报官.经调查.这死者是老父和大女儿.凶手就是这小女儿.可这小女儿在百姓发现尸体那天.就消失不见了.这些天.下官一直在派人追查.不知二皇子说的.可是这个小女儿.” 城尹说的与梵雪依说的完全吻合.应该就是这个了.简优点点头. “大人.”这时.外面跑进來一个巡捕. 城尹轻叹一声.有些愠怒:“如此慌张闯入大堂成何体统.快快拜见二皇子.” 巡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道:“拜见二皇子.”说完后又磕了个响头. 简优不喜这种不知礼数莽撞憨直的粗鲁之人.他轻蔑的摆摆手示意地上的巡捕起來. “谢二皇子.”巡捕从地上站起來.就对城尹说道.“大人.我们找到那个杀了自个儿亲爹和姐姐的史珍香了.就在城外的五柳坡.” 原本对巡捕的无力有些不悦的简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坐不住了.他比城尹还激动:“你说谁.弑父杀姐的…….” 简优朝城尹望去.城尹连忙答道:“下官刚才说的女犯.就是这史珍香.” “她人在哪.”简优问道. “我们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尸首……还在五柳坡.”巡捕说道.“属下是先來禀报的.尸体大牛他们已经在往回运了.” 简优将史珍香当作是梵雪依.听到死讯之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难道说上天真就这么绝情.刚给了他希望又将它夺去. “二皇子.”城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简优. “唉.”简优轻叹一声.说道.“尸体运回來之后.本殿要验看.” “是.”城尹小心的观察着简优的脸色.见他揉捏着眉心.很是疲累的样子.便说道.“二皇子.下官先带您去休息吧.等尸体运來.下官再禀告与您.” “也好.” 城尹恭敬地请着简优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又有一个巡捕跑过來叫大人.城尹有些烦了.皱眉低吼道:“又怎么了.” “告示刚贴出去.那个在客栈杀人的女犯就过來自首了.现在已经收押在牢.何时提审.还请大人指示.” “看來城尹大人很忙啊.”简优不咸不淡的说道.“找个人给本殿带路就行了.大人去吧.” “……”城尹恭恭敬敬地朝着简优拜了拜.说道.“多谢二皇子体谅.”随后便叫了前來的为简优带路.简优走远后.又派了人去通知千皇. “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抓到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千皇很是得意的笑道.“我就说这个法子管用吧.” 梵雪依在牢中看到千皇从外面走來.下令撵走跟着他一起进來的巡捕的时候.很是意外.因为千皇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这些巡捕的主人一样. 刚才她沒有在小巷找到兰熙和千皇.正担心的时候.看到了巡捕出來拎着木桶刷子在贴新公告.她走过去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上面说到兰熙被抓. 兰熙一身伤久未医治.有性命之危.又如何受得了牢狱之苦.一番思量之后.梵雪依便决定來自首.如今她看到千皇完好.便激动的抓住牢门.问道:“我娘呢.” “你放心.她在最好的一间牢房里.我看过.条件不算特别差.她应该受得住.”千皇说道. “你说什么.”她看着千皇.越看也觉得他像是这府衙的主人.梵雪依问道.“以你的身手.应该不是被抓.你……” “我自己走进來的啊.”千皇一脸轻松的说道.他伸手指了指梵雪依.说道.“那个告示也是我让他们贴的.你果然來自首了.哈哈.” 这下子梵雪依终于怒了.她一直觉得这个千皇为人虽然奇怪.但对她來说总归不是什么敌人.沒想到他竟然帮着衙门利用兰熙将她抓进來.很是生气的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以前有仇吗.” “以前.”千皇也有些疑惑了.但很快便反应过來.他笑道.“以前我们不认识啊.自然也就沒仇了.” “那你为何要害我.” 千皇歪着脑袋.满脸无辜的问道:“有吗.” ------------ 085:二皇子向她求婚 “没有嘛?杀人,是死罪,你利用我娘将我引来,还说不是害我?” “那是你自己害的。”千皇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说道,“你若不杀人,官府怎么会抓你啊,你放心好了,你娘身上的伤我已经看过了,不过…重塑一个心脏很麻烦的,而你娘那把年纪,也未必经得住我折腾,所以呢,我决定离开这里去找三叶捧珠。” 眼前的千皇,梵雪依更加看不透了,分明是他将她引入牢狱,现在又要救兰熙,此人行事莫名其妙,令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动机和目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千皇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边说边比划着:“还记得我看不到你过去未来的事情吗?我活了这么久,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看不到过去的人 ,第三个看不到未来的人,所以我很好奇。” 听他这么说,他好像真的能够看到众生的过去未来,梵雪依问道:“好奇什么?” “你死后……灵魂是什么样子的。”千皇说着说着忽然笑了,“你放心,我说过要娶你做媳妇儿,你要是愿意呢,等你的灵魂转世以后,我还是会娶你的,怎么样?要不要做我媳妇儿。” 看着千皇满口胡言,尽说一些听不懂的东西,梵雪依厉声拒绝:“你妄想。” “哎!”千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雪姬,雪依,怎么两个人性子这么像呢,哎!找不到雪姬的下落,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世界上神练者那么多,而我看不到未来的只有她一个,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挂了吧!等弄明白你这个雪依是怎么回事之后,我再去找我的雪姬吧!哈哈……” 千皇一个人自顾自的说完之后,便大笑着离开了。 “喂。”梵雪依隔着牢门大喊,“千皇,你回来啊。” 千皇像是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的出了大牢。 梵雪依用力拍打着牢门,大喊道:“喂,我要见我娘,让我见我娘啊!” 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梵雪依隔着牢房看不到什么,却听到了来人与狱卒的对话:“大人说了,将这女犯和她娘关在一起,不要用刑,平日吃喝也照顾着点儿,等大人忙完了史珍香的案子,再来处理这个。” “好嘞。”看守的狱卒应了一声,就带着钥匙往这边走了过来。 狱卒为何对她这么好?梵雪依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便是千皇,这千皇为人当真神秘,他到底是谁? (沐雪忍不住跳出来说一句,想要知道千皇到底是谁,要等【两难】卷的结尾才会爆出,此人神秘是大坑,慎入。) 之后,梵雪依就被送到了关着兰熙的牢房中,梵雪依担心兰熙,进入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兰溪把脉,她发现果然如千皇所说,兰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要根治,仍需要三叶捧珠。 兰熙见到梵雪依后,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将事情讲清楚,短短几天,何以遭此般起落,梵雪依拗不过兰熙,最终还是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讲给了兰熙。 在知晓破封山庄也是凶手之一的时候,兰熙仰天痛哭,梵雪依安抚了她好久,这才终于渐渐平息。 当晚入夜时分,就在梵雪依和兰熙准备睡觉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过来将梵雪依的牢门打开了。 城尹和简优从外面走了进来。 简优一脸愁容,却在看到梵雪依之后,慢慢舒展开来。白天的时候,他以为史珍香便是梵雪依,哪知尸体运回来一看,这才发现史珍香的胸口并没有梅花痣,随即他便叫了城尹,细细询问早上的时候是谁去歌舞坊抓女犯人的,这一询问之后才发现,是梵雪依撒了谎。 在监牢里看到简优,令梵雪依大感惊讶,她打量着简优,他穿着打扮处处显示着贵气,不像是寻常子弟,惊讶之后,便是深深的疑惑。 “女人,一段谎话,令我好找啊!”被人戏耍,简优虽然有些生气,却依旧笑着说道。 梵雪依不解:“你找我?” 简优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对城尹吩咐道:“放了……她,本殿要带她走。” “二皇子,不可啊。”城尹开口劝阻道,“她可是杀了数十人的女犯啊!” 梵雪依抬头盯着简优看了一会儿,举手投足之间确实透着一股鄙人的贵气,他竟然就是二皇子,梵雪依连忙问道:“你就是二皇子简优,紫硕神君是你师傅?” 对于梵雪依的反应,简优有些意外,他轻声问道:“是又如何?” 梵雪依露出欣喜的笑容,找到紫硕神君,或许就可以解开她的过去之谜,如今的她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紫硕神君的身上。 “既然你出现在泉州,那么,紫硕神君应该也来到了此地吧?” 简优笑了笑,点点头:“师傅去寻访一位故人了,如今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梵雪依有些小失落,但只要跟着简优,总能见到紫硕神君的吧! “不管你犯过什么过错,我都保你无事,跟我走吧。”简优朝梵雪依伸出了手。 梵雪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与这二皇子简优今日才见面,加上现在这牢中一次,也不过两次面,他何以对自己这么好? “二皇子,您?” “什么都不用问,跟我走就行了。”简优说道。 兰熙走过来紧紧地拽住了梵雪依,很是忧心紧张。 梵雪依说道:“我与二皇子萍水相逢,不知二皇子为何要救我?可否告知雪依理由?”凭空冒出来一个二皇子来救她出狱,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使的梵雪依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因为,我想娶雪依姑娘为妻。”简优也不遮掩,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梵雪依立刻感到无比的惊愕,她看着简优,含笑的目光和当初尚早的目光一样令人猜不透,当初尚早是为傲天决,如今初次见面的简优又是为了什么呢? “民女不敢高攀二皇子,二皇子请回吧。” “你若不跟我走,按照苍云帝国律法,杀人是死罪,我听城尹说有好多人都看见……”简优抬手指了指梵雪依最后又往一边偏移落在了兰熙的身上,“你娘杀了人,莫非你要看她被处斩?” 梵雪依连忙将兰熙护在身后,嗔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杀人的是我,和我娘有什么关系。” “真是孝女,不惜性命的为母替罪。”简优开口称赞道,他面不改色的扭曲着事实。如此看来,此人与尚早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只是这二皇子简优更加干脆,更加明目张胆。 “你……”简优有权有势,她心中气愤,却也无可奈何,为了兰熙的安危,最后只有妥协,“好,我答应你,但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我与二皇子今早才初相见,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二皇子不惜用这种卑鄙手段来胁迫我妥协。” “日后会告诉你的,走吧!”简优得意的扬起嘴角,他就知道梵雪依一定会妥协,他迈着轻松的步子转身朝牢外走去。 梵雪依握紧兰熙的手,朝简优说道:“我要娘和我一起走。” 简优驻足回首,淡淡的说道:“你我完婚后,我自会来带走岳母大人,但在此之前,岳母大人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言语之间,简优对梵雪依毫无爱怜,兰熙忧皇的拉着梵雪依的手,不肯放开:“雪依。” “娘,你放心,过两天女儿就过来接你,到那时千皇大概也带着三叶捧珠回来了,你会没事的。” “雪依。”梵雪依欲走,兰熙连忙拉住,切切的说道,“娘本就命不久矣,就是被处斩娘也不怕的,孩子,不要做错误的决定,毁了自己一生啊!” 梵雪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她坠地狱亦无所惧,唯求兰熙安好。 “雪依……” 梵雪依不顾兰熙的劝阻,和简优一起离开了大牢。 肃杀的秋日,山林中一片落叶的金黄,天刚刚亮,梵雪就依随简优乘坐在马车之内,朝着林中深处进发,出门时,简优并未告诉梵雪依要去哪,此时梵雪依正掀着车帘往外看,越往林中走,四周的环境越熟悉。 “你要去流云宗?”梵雪依终于恍然明了,简优在此地唯一的亲人便是长公主简静,往山中走 ,只可能是为了去见简静公主。 简优点点头:“但凡婚嫁,需有氏族长辈在场,有长辈主持和见证,也真巧,我本来就是要见姑姑一面的。” 梵雪依朝窗外望去,群山掩映中的流云宗显得疏散而零落。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在流云宗的门口停下。简优早已知会了流云宗,流云宗也派了人在门口等候,看到马车停下,立刻有人上前来迎接。 接驾的流云宗弟子在看到紧随简优身后出来的梵雪依时,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敏锐的简优察觉到弟子的脸色变化,开口问道。 ------------ 086:紫硕神君从天降 梵雪依离开流云宗时,还是缺了一只眼的独眼,此时双目完好,又跟随简优一同前来,那个弟子虽然看着面熟,但不敢贸然确认。 “得见二皇子天颜,小人惶恐,长公主已在府中等候您多时,请随小人进府。” 弟子在前恭敬的引路,将两人带到长公主所在的大厅之后,便退下了。 简优看到长公主很是亲切的上前叫道:“姑母。” “优,你可来了。”刚刚痛失爱女的长公主见到侄子简优很是倍感亲切,当她走进注意到站在简优身后的梵雪依时,脸上的笑容冻住了,大感意外,“梵雪依?” 短短几日不见,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故,对于长公主的意外,梵雪依并不感到意外,她轻轻地打着招呼:“长公主。” “梵雪依,我听下人们说,你将我送回来后和尚早一起离开了,你又怎么会跟优在一起?” “姑母,你们认识?”简优说道。 长公主一笑,有些刻薄的说道:“当然认识,优,你带来的这个女人便是我们流云宗的二小姐,梵雪依。” 简优的脸上露出一种兴奋的光芒,他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梵雪依,笑道:“原来,你就是玄清门宫卓的女儿。” 在这一瞬间,梵雪依忽然明白过来,她朝长公主,惊讶却又肯定的说道:“你夺傲天决,是为了他?” “那是自然。”长公主慈祥的看着简优,“在这个皇室,和本宫最亲的,就是优这孩子了。” 简优看着梵雪依感叹道:“上天果真怜我,将你送来助我,姑母,我要娶她。” “你要娶她?”谈及婚嫁,长公主有些意外,要得到傲天决,根本不用娶梵雪依啊。 简优肯定的点点头,对着简静公主说道:“她的胸口,有梅花痣。” 梵雪依敛起了眼眸,梅花痣,原来这就是他一见她就说要娶她的理由,她记得当日梵青云在发现她胸口的梅花痣后,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只是她并不明白,这梅花痣有何特别,竟然成为他非要娶她不可的理由? “原来如此,本宫还真是没有想到,你原来,还是个后女。”简静公主有些感叹的说道。 梵雪依疑惑不解:“梅花痣,后女?这是什么?” 原来,一千年前,苍云帝国出现了一位胸口有梅花痣的皇后,此后千年,帝国共有六十三位皇后,其中竟然有五十人胸口都长有梅花痣,渐渐的,胸口梅花痣变成了苍云帝国皇室内流传的一个传奇。 但凡是胸口长有梅花痣的女人都被他们称为后女,寻常人家娶得后女则家业兴盛,而皇室之人娶得后女,必立为帝王。 故而许多皇室子弟选妃,都想要寻胸口长有梅花痣的女子,若是已有皇后的帝王寻得,那必然是废立皇后而转立此女为后。 许多皇族之人都相信这个传说,简优也不例外。 苍云帝国的皇子有一个注定的悲哀——皇子不封王。 在苍云帝国,皇帝之下分有青、白、黄、蓝四姓八王,掌管帝国各部,简氏皇族,除去被立为储君的皇子,日后登基为皇之外,其余皇子的下场不过是被封个地方官或留在洛城任个闲职,手中无权无势,寥落残生。 正因如此,人皇之位的争夺,是异常惨烈的。 当今人皇简修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经历过皇弟挣位的事情,人皇看透了儿子简优的雄雄野心,不想当年的事重演,这才将他托与紫硕神君,希望他不再踏入人间权势一步,为太子简安澜扫清了道路。 此时距离尚早梵紫依冬寒梵雪依四人的婚礼并未过去多久,因为婚礼被搅,那时准备的许多东西都还是能用的,很快的,流云宗便将喜堂布置好了。 很快就到了简优与梵雪依大婚的日子。 湿气朦胧之中,梵雪依盯着自己的胸口上的梅花红痣,疑惑不已,她曾记得当日修炼傲天决,在后山湖中沐浴的时候,胸口洁白如雪,并没有什么梅花痣,这是何时长出的如此红艳的一颗痣呢? “二小姐,该出来梳妆了。”纱帐后传来丫鬟的催促声。 梵雪依从浴桶中出来,看着一边丫鬟备好的喜服,心中万分感慨,上次穿嫁衣的场景历历在目,兰熙脸带幸福和温馨的笑意为她化妆梳头,那时红妆尚有对未来的憧憬,而此时这一身大红的嫁衣,不过是一份利益,一场妥协。 端坐菱花前,丫鬟站在身后为她盘头,看着镜中陌生的脸孔,梵雪依忽然想起一件事:“二皇子成亲,他师傅,紫硕神君会来吗?” 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 眨眼间,婚典开始了,礼堂布置的比当日更加喜庆华美,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气,流云宗刚刚办了梵青云和梵紫依一场大丧,那份丧气,尚有余留。 婚礼并不喜庆,仪式也很简单,也几乎没什么宾客。 简单拜了天地后便有丫鬟搀着梵雪依往洞房里送,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掀起一阵大风,吹的喜堂内的红菱猎猎作响,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白衣随风招展,一头紫发随风飘摇,在他的面前,似乎连周围的日光都变得黯然,清冽的目光湛湛地望着喜堂。 简优走上前,恭敬地一拱手:“徒儿拜见师傅,师傅能现身徒儿婚礼,是徒儿莫大的荣耀,还请师傅入内上座。” “拜见紫硕神君。” 紫眸紫发,身份昭然若示,在场之人无不恭敬拜道,闻听是紫硕神君,梵雪依也不顾礼仪,一把掀开盖头,冷峻的脸孔,深邃的目光,紫发紫眸,白衣长袍,和那日林中所见,一模一样。 面对众人的跪拜,妖瞬像是没有看到一般,他迈步走进来,径直的走到了梵雪依的面前,他和简优刚刚踏入泉州境内,便察觉到了鬼祭的灵力波动,他仍旧在意她失忆的事情,那双陌生恐惧的目光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忘记一切的是她,所有往事,他仍记得清清楚楚。 (〒_〒一会儿紫硕神君,一会儿妖瞬,会不会闹不清是谁啊!这是紫硕神君的身子,妖王瞬的灵魂!〒_〒……〒_〒,沐雪要哭!!) 等他终于做了决定要来见她的时候,却又失去了鬼祭的感应,他便将简优丢在一边,一个人在泉州境内四处寻找。 不料想,如今寻到,竟是在她与简优的婚礼之上。 妖瞬看着她,眸子仍是冷清的:“吾且问你,你可是真心要嫁与他?” 兰熙的性命还在简优的手中,面对他的问话,梵雪依迟疑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得到了梵雪依的回答之后,妖瞬再一次的像当初一样转身离去,梵雪依轻轻抬手欲留,可婚礼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抬手的手最终还是轻轻放下。 既然紫硕神君是简优的师傅,日后定然还会有相见之时,又何必急于这一刻,若惹恼了简优,害了兰熙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对紫硕神君的言行大感疑惑,却也不敢妄自揣测,当他经过简优身边的时候,简优唤了一声师傅,然而紫硕神君并没有停留。 不顾满室的人,拂袖而去。 紫硕神君走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梵雪依被人扶进了洞房。 洞房之前,在喜房内本还有许多的风俗礼节,然而她与简优这场婚礼一切从简,简静公主已经派人拿了她的户籍去城中办理了婚书,婚礼的许多繁文缛节也都剪去,只剩下一个拜天地。 丫鬟将梵雪依搀进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丫鬟一离开,梵雪依便掀开了盖头,她从床边来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的花生、桂圆等喜八样儿,饿了一天,梵雪依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吃的渴了,就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简优在前堂陪着众人大吃大喝,她一人在这喜房内也吃的津津有味。马上就要入冬了,天黑的越来越早,看着外面黑蒙蒙的天色,梵雪依心中盼望着简优喝醉,然后在月上梢头的时候才被下人搀进来,这样,她就不用和他洞房了。 然而事实令梵雪依大失所望,她一壶酒还没有喝完,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简优走了进来,没有人扶,他一身喜服整洁如初,眼色有些迷离却也清醒,他并没有喝太多的酒。 简优一进来就看到本该坐在床上羞答答地等着新郎的新娘子,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前嗑瓜子喝酒,他微微一怔:“原来你是这般修养,看来日后,本殿得费心思好好*一番了。” 梵雪依站起来,拧着眉头说道:“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该将派人将娘从牢里接出来了吧?” “急什么,天色已晚,明日再接不迟。”简优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梵雪依双肩,距离这样近,梵雪依立刻问道他口中微弱的酒气,简优伸手理了理梵雪依鬓边的头发,说道:“洞房之后,你才真正的算是我的女人。” ------------ 087:洞房花烛抢新娘 夹带着酒气的吻落到了梵雪依的双唇.她本能的想要推开.但理智又告诉自己.兰熙的生死还在他的手中.便强忍着那份不自在.任由他吻着. 梵雪依僵硬的承受着.不知回应.简优吻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沒趣.便也就松开了梵雪依.他双手一张.惬意的说道:“宽衣.” 梵雪依虽然不愿意.却只能强忍下.顺着简优的意思去做.从解开简优的鞶带.到为他褪下整件喜袍.梵雪依从始至终都极其不情愿的皱着眉头. 明明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做.这样的神情勾起了简优体内那股与生俱來的征服欲.即使她极不情愿.也必须接受他.就像这苍云帝国.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统治. 简优忽然伸出手揪住梵雪依的衣领猛地用力一扒.露出雪嫩的胸口和红艳的梅花.微弱的烛光下.高峰上的那朵梅花更显娇艳.简优情不自禁凑上前亲了下去. 梵雪依浑身一震.双拳不由得握紧.却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接受这一切. 简优抱着梵雪依将她推到在床上.随着不断的深入缠绵.梵雪依终于忍受不住开始挣扎:“不要了.你放开我.” “不要.”简优邪魅的一笑.“一会儿你会哭着求我要的.” 简优压在梵雪依身上再次埋头探索起來.梵雪依伸手用力的推着.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推不开. “简优.你放开我.”就在梵雪依开始感到无望的时候.忽然手腕被一直手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拽.竟将她整个人从简优身下拉了出來. 梵雪依撞到一个怀中.她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一张冷峻的脸庞.紫色的长发在烛光的照耀下.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师傅.”看着忽然出现在房中的紫硕神君.简优同样惊讶不已. 妖瞬将梵雪依拦在怀中.用一种极其淡漠的语气对简优说道:“她让你放开.你沒有听到吗.” 简优尴尬起來.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师傅.新婚之夜.夫人她只是有些羞涩.” “是吗.”妖瞬低头.看着梵雪依的眼睛淡淡问道. 梵雪依连忙躲开他的目光.她扭头朝简优看去.简优正冷冷地看着她.梵雪依厌恶的抹了一把嘴唇.不情愿的说道:“是.我只是……有些害羞了.” 妖瞬揽着梵雪依的手臂忽地用力一收.低头朝着怀中的人儿吻去. 在他的唇盖下來的一刹.梵雪依的大脑瞬变得一片空白.湿濡温热的感觉从唇边传來.一条灵蛇探入口中缠住她的香舌.双龙追逐相戏. 一种熟悉而安心的感觉传來.将她僵硬的身体变作了一潭柔水.她逐渐沉浸其中.忘了自我. 当妖瞬离开她的唇的时候.梵雪依还有一丝不舍.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下. 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妖瞬的唇边荡漾开來.他深情的望着她.情人般的呢喃:“怎么.舍不得我.” “不.”梵雪依猛然间醒觉过來.她猛地推开他.惊讶的摸着自己的唇瓣.上面还存留有他的温度. 为什么.面对紧见过数面的紫硕神君.她会如此. 新婚之夜.眼看着新娘与另外一个男人缠绵拥吻.对一个男人來说.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简优黑沉这一张脸.若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紫硕神君.他早已一掌劈了过去. “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 妖瞬抬眸看着简优.优雅地开口:“本君受人皇之托收你为徒.带你远离朝野.可你野心不灭.不适合央山过淡泊清贫的日子.” “师傅的意思是.” “你还是称本君紫硕神君吧.” 简优气急反笑:“好.紫硕神君.那您今夜所为是为何意啊.” 妖瞬缓缓扭头.看着站在一边惊慌不已的梵雪依.淡淡说道:“她本不愿嫁你.你又何必强求.” “神君说笑了.她是自愿嫁我的.”简优问梵雪依.“你说是吧.” 梵雪依看着简优那奸诈的眼神.心中怒火早已滔天.奈何为了兰熙不能发作.就在梵雪依要点头说是的时候.妖瞬伏在她的耳边.淡淡开口说道:“你娘已经沒事了.” 梵雪依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紫硕神君竟然救了她娘. 早在婚礼之上他问她的时候.她虽然点头说是.他还是发现了她隐藏在眸中的哀伤和不情愿.他总是能准确的解读她所有的神情.他从栖居在流云宗的妖灵口中得知她是为了母亲才被迫答应和简优成亲.当下就去了城尹那里.救出了兰熙. 梵雪依见紫硕神君一脸的肯定.他堂堂神君.总不至于骗她.随后悬着的心也渐渐安了下來.放心地笑了. 紫色的瞳孔中是她的笑脸.她的笑容映到他的眼中.连带着他的眼看起來也像是在笑.妖瞬朝梵雪依缓缓伸出手.薄唇微启:“我只说一次.跟我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就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梵雪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紫硕神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抬眸对上那双清冽的紫眸.猛然想起山林中他转身离去的决绝.当即一惊.下意识的上前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上. 妖瞬握住她的手就要带她走. “神君留步.”简优冰冷的嗓音从身后传來.阴翳的心情直接拉低了周边的温度直接降到冰点.“抢了自己徒弟的新婚妻子.紫硕神君.您就不怕六界耻笑吗.” 妖瞬微微扬唇.淡然说道:“世俗流言.何惧之有.” “您答应过父皇收本殿为徒.如今却为一女子弃本殿于不顾.紫硕神君.您要如何向父皇交代.”简优质问道. 妖瞬淡淡回眸.有些轻视的说道:“本君不需要向你父皇交代什么.”说完就再也不理会简优拉着梵雪依出了喜房. 眼看着紫硕神君将梵雪依带走.简优恨恨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他并不知道.苍云大陆之所以有后女的传说.便是妖瞬在不断的寻找白雪.而无论白雪转生多少次.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她的胸口永远会有一朵嫣红的梅花痣. 梅花.承载了她与那个人的全部情谊.梅花痣.是刻在她灵魂中的印记. 在他寻找白雪的一千多年间.不断的打听胸口长有梅花痣的女子.尽管最后得知那女子不是白雪.也会因这梅花痣的缘故助那女子完成一个心愿. 很多人选择成为人间最尊贵的女子.妖瞬便助她们登上后位.也正是因为如此.造就了苍云大陆后女的传说. 刚刚出了房间.梵雪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神君.我娘在哪.” 妖瞬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來.梵雪依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十分惊讶:“你……干什么呀.” 妖瞬本是寡言之人.因披着紫硕神君的外衣.一千多年间都扮演着紫硕神君的样子与世人相处.如今在她的面前.他不必再去伪装什么. 妖瞬抱着梵雪依施展出御风之术.四周景物快速的向后划去.一弯月皎洁.洒下如银的光辉.梵雪依靠在他的胸膛.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此刻神经松懈下來.最后竟然在妖瞬的怀中睡了过去. 很快.妖瞬已经带着來到了泉州府衙. 府衙之内灯火通明.城尹在厅前忧心忡忡的踱來踱去.一个梵雪依真是惹得他头都大了.先是一个修为极高的不似凡人的年轻人要他按照律法杀了梵雪依.接着二皇子出现为了娶她让他扣着她的老母兰熙.接着又是紫硕神君.让他好生照顾兰熙.三个人.打不过惹不起.可真是为难了他. 城尹看到紫硕神君进來.连忙上前去迎:“神……” 妖瞬微微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城尹将目光落到在他怀中沉睡的梵雪依身上.会意的退到了一边. 当妖瞬抱着梵雪依來到兰熙房间的时候.兰熙也正忧心的在房间中踱步.她看到紫硕神君抱着梵雪依进來.也是急忙上前.妖瞬同样示意兰熙不要吵. 兰熙赶紧闭嘴不言.妖瞬來到床边动作轻柔的将梵雪依放到床上.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 “民妇拜谢紫硕神君大恩大德.”兰熙忽然跪了下來.轻轻的叩谢道. 妖瞬扶住兰熙手臂将她扶了起來:“夫人莫施大礼.” 兰熙缓缓站了起來.对于紫硕神君的出手.她心中虽然充满疑惑.却不敢妄自揣测天心.之后妖瞬又朝着梵雪依施了一个眠术.好让她睡得更沉一些.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夫人也早些休息吧.” 丫鬟进來带着兰熙去了另外一间房.夜逐渐深了.人们陷入睡眠中.整个府衙之剩下妖瞬一个人独自站在屋檐下仰望天边那弯残月如钩. 忘记作为白雪的一切.她便不再是白雪. 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日在林中.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 088:白雪妖瞬永相依 失去了她的生命,开始变得一片苍白,时间,像是一个无尽黑洞不断的吞噬着他,这漫长的活着的时间。 她忘了她是白雪,他却还记得他是妖瞬,命运让她忘记他,让他失去她,那么,他就把她夺回来,只要找回她的记忆,那么,她就还是完整的白雪。 白雪妖瞬永相依。 凄迷的夜色最易引起人的情思,已经许久不碰任何乐器的妖瞬,在苏醒后的千年间,重新握起了一管长笛,月色中,妖瞬幻化出一管长笛横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婉转的笛音在夜空中回荡,往事涌上心头,不由悲从中来,心中哀声,便有悲曲。 入眠的鸟儿们被妖瞬的笛声惊醒,纷纷蹦了出来,站在枝头,歪着脖子看着妖瞬。 一首曲子,引出这般异象,妖瞬连忙收起了长笛,他自哀伤,又如何忍心看这些鸟儿和他一起悲叹。 收起长笛,在檐下负手而立。 没有了乐声,鸟儿们渐渐散去,而有一个人,却趁着寂静悄悄潜入了府衙。 尚良在得知尚早的死讯之后悲痛万分,作为死者的家属,府衙的人曾将尚良带过来录口供,尚早身上的伤口不是被寻常武器所伤,尚良本来还担心是自己惹了什么厉害的仇家,人家来寻仇,寻到了尚早的身上。 在府衙录口供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杀死尚早和客栈的一众下属的,竟然是废除了灵力的梵雪依。 尚良怒极,暗暗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手刃梵雪依为尚早报仇。 在官府贴出缉拿梵雪依的告示的时候,尚良也在寻找梵雪依,后来他看到官府的人将告示都撕了,心中便猜想,是他们已经抓到了梵雪依。 所以,尚良便趁着夜色潜入了进来,打算将梵雪依在牢中暗杀,之后再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 一切都想好了,剩下的就是行动了。 尚良在今夜来之前,探过一次府衙,为的就是能够在这天准确的找到监牢的位置。 他来了之后,便静止的朝着监牢走去,他先是施展了隐身术隐去自身的行迹,紧接着对那写守在监牢的狱卒们,施了定身术,紧接着他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监牢。 用同样的办法解决了监牢内的狱卒之后,尚良走进了监牢,他挨个将牢中的犯人查看了一个遍,却没有发现梵雪依的影子。 心中难免有些疑惑,梵雪依明明就应该在这里啊。 仇恨令尚良失去了理智,只觉得今夜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杀掉梵雪依。 随后,他又冒险潜入了城尹大人的卧房。 正在温柔乡中做着美梦的城尹大人,被尚良灌入一股灵力,顿时睡意全消,接着就感到脖子上一凉,他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果然架着一把刀,顿时惶恐不安。 “不知阁下是哪位,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盖在身上的被子不断地传来微小的颤动,城尹大人怕极了,但是言语间,仍尽力保持着一丝镇定,维持自己城尹的威严。 “告诉我,前两日抓到的杀人女犯在哪里?”为了不让城尹认出自己来,尚良说话的时候捏着嗓子,活脱脱的太监音。 城尹大人想笑,但是刀就架在脖子上,着实笑不出来,他问道:“您……说的是哪一个?” “梵雪依。” “又是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城尹大人不禁有些意外,怎么这些天这些麻烦的人物都是冲着她来的呢? 尚良将刀往前杵了杵,问道:“她在哪?” 这下城尹犯了难,她先是被二皇子带走,紧接着又被紫硕神君带回,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这个梵雪依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么多大人物围着她转,若是透露她的行踪,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但是此时刀就架在脖子上,为了保命,也只有实话实说:“她……她在西边的厢房里。” 得到答案之后的尚良对城尹大人施展了定身术将他定在床上。 “如果被我发现你撒谎的话,小心你的小命。”最后威胁了一句之后,尚良收起弯刀就朝着西厢房而去。 此时夜深,尚良一路疾奔,本以为深夜无人,哪知在拐入走廊之后,看到了站在檐下的紫硕神君,他连忙退回去,打算避开。 “谁?”身后的房中睡着白雪,妖瞬不敢掉以轻心,一察觉到异样,立刻在百米之内设下禁锢结界,将尚良困在其中,“出来!” 刚才那匆匆一眼,尚良已经认出了那标志性的紫发,此时紫硕神君发话,纵然畏惧,却也不得不现身出来。 尚良摘下了自己的面巾,以示赤诚:“草民拜见紫硕神君。”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此?”妖瞬的淡淡的问道。 “小人……”尚良一时无话,不知该编出怎样的瞎话来,才能够令紫硕神君相信。 也不等尚良解释,妖瞬便施了定身术在尚良的身上,随后撤了结界:“不管你是谁,今夜就站在这里吧!明日再将你交于城尹发落。” 妖瞬转身回房,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恬静的梵雪依,抬手抚上了她的脸庞,随后便靠在床边睡着了。 次日朝阳升起的时候,梵雪依从睡梦中醒来,她一睁眼,便看到了睡在床边的紫硕神君,本能地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 “醒了?”妖瞬缓缓睁开了眼眸,看着梵雪依问道。 遇到紫硕神君的目光,梵雪依立刻想起昨日喜房之内,她与他接吻之事,不禁羞红了脸庞,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白雪,可面对陌生的脸,妖瞬竟然习惯的开口问道:“吾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诶?”梵雪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紫硕神君对她的特别,也越来越深信,他们曾经是相识的,面对紫硕神君的问题,梵雪依稍微想了一下后说道,“我希望娘,能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随着梵雪依的回答,妖瞬的目光开始变得黯淡,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记忆吗? 妖瞬站起身背对着梵雪依,说道:“好,吾会治好你娘的病,然后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让你们隐居,让你们过与世无争平安淡然的生活。” 看到紫硕神君背对自己,开始往前迈步,梵雪依怕他又想那日林中一样离去,立刻挽留道:“等一等。” 妖瞬抬起的脚重新落回原地,轻轻侧过了头。 “你……不会走吧!” 妖瞬全部转过身来,凝视着梵雪依,微微蹙眉表示疑惑。 “我是说,你不会再丢下我,转身就走吧,就像那次在树林中一样。”她虽然认定了他们二人从前相识,但此时的紫硕神君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面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样的话,难免有些难为情。 “你想吾留下?” 梵雪依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还有许多事,许多迷,想要问你,我……我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她充满希冀的眼眸牵动了妖瞬的神经,他淡淡说道:“我以为你不在意。” “怎么会呢?”梵雪依掀开被子也不穿鞋就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紫硕神君的面前,“自从我发觉自己没有以前的记忆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去找你,要向你问清楚,我是谁。我……我猜,我们以前是相识的对吗?” 此时妖瞬的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他点头简单的答了一个字:“是。” 虽然心中一惊肯定了他们之前是相识的,但是得到紫硕神君亲口答应,梵雪依还是非常激动,她拉起紫硕神君的手臂,连连问道:“那你告诉我,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母亲有是谁?我为何会失忆?为何会在别人的身体里苏醒?我以前认识哪些人?有什么朋友?” 梵雪依一连串问出许多问题,妖瞬的神色逐渐的沉了下去,她发现自己丢失了记忆,可告诉她,她就会记起来吗? “吾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梵雪依一下子愣住了,她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紫硕神君,他们以前既然相识,她也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吾告诉你的,那是吾的记忆,不是你的记忆。”妖瞬看着放在床边的绣鞋,走过去拿起绣鞋对梵雪依说道,“坐下,把鞋穿上。” 看着紫硕神君那不容置疑的神情,梵雪依乖乖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我的记忆只能靠我自己去寻找,可是至少,你给我一些提点好不好?比如,你告诉我,我曾经去过的地方,我会感觉到的,就像……就像对你,我能感觉到那份熟悉。” 妖瞬手上的动作一滞,接着就抬起梵雪依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为她穿鞋:“只是熟悉?” 这样亲昵的动作弄得梵雪依一愣,脸上有些红,她确实不记得两人的过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妖瞬无视梵雪依的窘态,穿好了一只,继续为她穿另外一只:“先跟吾回羽宿宫,将你娘的伤治好,随后,我会带你去寻找记忆的。” (忍不住出来bb一声,一会儿妖瞬,一会儿紫硕神君,亲们撑住啊,一句话主语是妖瞬的时候呢,就是妖瞬,写被人眼中的他呢,他是紫硕神君,所以,就是紫硕神君,其实是一个人哟,不要混乱哦,要撑住哦!) ------------ 089:初到央山羽宿宫 见紫硕神君答应帮助自己,梵雪依开心的说道:“真的吗?” “真的。” 梵雪依立刻露出一个乖巧恬静的微笑,点了点头。 为她穿好鞋的妖瞬,从空间令中取出脸盆和毛巾,对梵雪依说道:“去洗漱吧!” 梵雪依愣住了,她记得刚才桌子上没有脸盆啊!怎么会忽然冒出来? 就在梵雪依感到疑惑的时候,妖瞬又从空间令中拿出一套女子的衣裙放在了桌子上。 “别忘了把衣服换掉。” 梵雪依瞪大了眼睛看着紫硕神君,满脸的不信,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随身带着女子的衣物? 拿出了脸盆和衣物的妖瞬神态自然的在桌边坐下,完全没有一点儿要避嫌的意思。梵雪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们以前是这种同吃同住同睡的情人关系吗? “尚良!” 一早就起床的兰熙,想要过来看看梵雪依起了没有,走近之后,看到了站在梵雪依门外被紫硕神君定住的尚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兰熙立刻冲了过来。 “娘。”听到兰熙声音的梵雪依立刻从房间里跑出来,在看到外面站着的尚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尚良?” 跟着出来的妖瞬,来到梵雪依的身边,问道:“认识?” “不光认识,还有血海深仇。”梵雪依说道。 “尚良,你杀我夫君,灭我玄清门满门,今日,我就要亲手杀了你。”兰熙抽出尚良腰间的弯刀,朝着尚良一刀砍了过去,这一刀满怀仇恨,毫不留情,竟然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梵雪依一惊,若是在远离朝野,江湖之中,任你恩怨厮杀,朝廷不会管你半分,可兰熙在府衙之中杀人,可是犯了杀人死罪。 梵雪依上前一把抱住兰熙,安抚着她有些失控的情绪,然后求助地回头看着紫硕神君:“紫硕神君。” “无碍。”妖瞬缓缓走上前,他来到尚良的尸首旁,伸手一挥,尸首便开始变成飞烟消失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变得一干二净。这样就没有知道这里曾经死过人,再说这人是夜半自己闯进来的,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之后,他们便启程出发,离开了泉州。 此时已入了冬,枯叶早已落尽,寒风一股追着一股,打着旋的从路上跑过。 考虑到兰溪的伤,紫硕神君发动了瞬移之术,眨眼之间,他们便已经来到了央山。 虽说央山位于大陆中部,相比北方,天气暖和些,但毕竟已经到了冬季,而山中本就比山下更寒,刚到央山,兰熙就冻的瑟瑟发抖,梵雪依立刻上前抱住了兰熙。 距离他们一丈外,有一座木构小楼,小楼的周围设有结界,结界外,万物枯黄,而小楼内,却是一片绿意盈盈。 这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直到一千多年前妖瞬来到此处,才在这后山建了一座小楼,距离小楼不远,有一个茅草亭,那个茅草亭是以前白雪进后山采药时落脚休息的地方。 “走吧!”妖瞬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推开篱笆门走进小院,脚下是一条通往小楼的石子路,路两旁是片草坪,右侧草地上,有一个凉亭,凉亭中放有石桌石凳,草坪往里,靠近篱笆的地方,种的是一些奇特的花花草草。 妖瞬带着他们上楼,让兰熙在卧室床上躺下,之后对梵雪依说道:“吾去摘三叶捧珠,你在这里照顾她。” 梵雪依点头嗯了一声。 相传三叶捧珠极难寻觅,长在峭壁之上,紫硕神君离开后,梵雪依好奇他要去哪里采摘,便对兰熙说道:“娘,我出去看看。” 她刚刚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篱笆前的紫硕神君,从那片花草中拔了一根三叶捧珠。 这些珍奇的东西,在紫硕神君这里,竟然都成了寻常之物。 妖瞬回到卧室中,将三叶捧珠中的珠子取了下来,喂给了兰熙。兰熙吃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妖瞬又施法助她化去体内的捧珠,直到确认捧珠完全化在兰熙体内,妖瞬这才收手。 一直令梵雪依牵肠挂肚的伤,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紫硕神君治好了,梵雪依感激的看着紫硕神君,说道:“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谢谢一词,太过客气疏离,这样的词汇,妖瞬不需要,“让她好好休息吧!醒过来之后就没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刚刚打开门准备出去,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蓝袍蓝发的男子,男子头发比较短,发梢刚刚及肩,一身的阳光明媚之气。 “六哥?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妖瞬有些小小的意外,扮演了上千年的紫硕神君,面对这些人,妖瞬早已对付的顺心应手。 “你又死徒弟啦,六哥当然要来凑个热闹啊!”蓝战神君说的张扬,笑的含蓄,看到了站在紫硕神君身后的梵雪依,脱口问道,“新宠?” 要模仿紫硕神君其实很容易,他最大的特点不过是风流些,爱美人,行事不羁,外加些张扬跋扈,面对蓝战神君的问话,他咧嘴笑了笑,也是极为灿然。 “算不上,这是小弟新收的一个徒弟。” “哦?”蓝战神君揶揄的笑了笑。 紫硕神君走一个徒弟,就再收一个徒弟,可每次收的都是男子,为的是让他们执掌羽宿宫,师徒也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叫法,这后山竹楼是他的小居,平日里弟子都是进不来的,如今忽然又多出一个年轻女子,也难怪蓝战神君揶揄。 天帝的儿子们特征明显,容易辨认,梵雪依曾听兰熙说过一次,此时见来人蓝发蓝眸,紫硕神君又称他为六哥,来人的身份便显而易见,梵雪依走上前朝着蓝战神君轻轻施礼,拜道:“参见蓝战神君。” “嗯!”蓝战神君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聪明的小姑娘。” 妖瞬回头对梵雪依淡淡说了一声:“去照顾你娘吧!”接着就和蓝战神君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林中的身影,梵雪依摇头笑了笑,她说她是他的……徒弟? 服下捧珠的兰熙开始浑身发热,整个人像是从火炉中走出来一般,不断的往外冒着汗,梵雪依连忙拎起房间中的水盆下楼了,她要去打些冷水来,为兰熙擦拭。 下了楼,梵雪依四处张望了一下,院中并没有水井之类的,于是就打算去山中找些泉水什么的,可是她来到小院门外的时候,被结界挡了回来。 梵雪依试了几次,都被结界挡了回来,根本出不去,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离开的时候忘了告诉她如何解开这小楼周围的结界了。 梵雪依无奈的返身回来,来到房中守在兰熙的床前,不断的用干毛巾为她擦拭着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梵雪依手中的干毛巾完全变成了湿毛巾之后,兰熙这才停止了发汗,梵雪依自己也是惊出一身汗,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刚准备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有一个欢快的女子的声音叫师傅。 “师傅,你回来了啊!” 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青衣少女站在门外,狭长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透着一股清纯的妩媚。 少女看到房间中的人不是紫硕神君而是一个女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神色陡然变冷,从目光到语气都变得冰冷无比:“你是谁?怎么会在师傅的房间里?” 口中叫着师傅,还这般随性的推门而入,再看那纤细的身子,狭长的眉眼,一身青衣披身,不由自主的流露着一股媚劲,想必眼前的少女便是冬寒曾说过的那个蛇仙。 梵雪依起身,对着少女轻施一礼:“在下梵雪依,家母病重,幸得紫硕神君相救。” 少女眼含疑虑的走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兰熙,脸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是师傅好心随手救过来的凡人而已,她不必太过紧张。 “原来是这样,那,我师傅呢?” “刚才好像是蓝战神君来了,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一起出去了。” 少女“哦”了一声,打算转身,刚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回头提醒道:“这房间里的东西,你不许乱动。” 梵雪依朝少女点了点头,少女这才满意的离开了。看着少女欢快的离去的身影,梵雪依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紫硕神君,传说中风流成性的紫硕神君,唇边似还有那时他所留下的气息,她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唇,随即摇摇头,她在想些什么呀!她只是想要从紫硕神君这里知道自己的过去而已。 等到日暮的时候,兰熙终于悠悠转醒:“雪依。” “娘,你没事了。”见兰熙醒来,梵雪依高兴的握住兰熙的手。 兰熙欣慰的点点头:“娘没事了,我们要好好谢谢紫硕神君。” “嗯。”梵雪依狠狠点了点头,接着听到外面楼下传来了声响,说道,“可能是紫硕神君回来了,我去看看。” 梵雪依来到外面一看,果然是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他们回来了。 这时,出门寻找紫硕神君的青衣少女也从外面回来了,她远远地看到紫硕神君,直接化身成一条灵蛇飞快地进了院子扑到了紫硕神君的怀里:“师傅,你回来了,青璃好想你啊!” 看到这亲昵的一幕,梵雪依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 090:当年妖王的姘头 “几日不见.修为又见长了.”妖瞬摸着青璃滑顺的蛇头淡淡的问道. “见长见长.”青璃重新显现出人形松开紫硕神君.捣蒜般地点头.她瞧见紫硕神君身旁的蓝战神君.站定乖乖施礼.“青璃参见蓝战神君.” 蓝战神君欢喜的笑笑:“小青璃还是老样子啊.” 梵雪依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几人其乐融融地说笑.她总算自己心中为何感到不舒服了.因为紫硕神君的一句话.也因为她所追寻的真相來到了这央山羽宿宫.她初來乍到.还只是一个外來者. 妖瞬一回來就看到了从屋中出來的梵雪依.此时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便绕开青璃走进了几步.仰头问她:“一天沒吃什么东西.饿了吧.” 梵雪依钉子一样的站在楼上.扶着栏杆朝他摇头.有些拘谨有些含蓄. 普通凡人.一天不进食怎么会不饿.妖瞬才不管她的回答.伸手朝着院中的一座竹亭一指:“去那边等一下.为师这就去做吃的.” “为师.”青璃疑惑的皱起眉头.又不是跟她说话.师傅为何自称为师. 蓝战神君见青璃一脸不解的样子.便十分好心的说道:“你不知道吗.七弟的新徒弟.” “什么.”青璃不可置信的看向蓝战神君.蓝战神君朝她点点头.青璃猛地抬头朝梵雪依望去.射出一道冷芒. 平常.这后山的竹楼里只有紫硕神君和青璃两个人住在这里.他二人都不是寻常凡人.轻易不食用五谷.这上下两层共计四间房的竹楼也就沒有厨房.地窖倒是有一个.里面放满了六界中寻來的珍藏佳酿. 既然要为梵雪依做饭.就总的有做饭的地方.于是妖瞬只好向外走去.准备去羽宿宫的厨房拿一些米面. 青璃见紫硕神君刚刚回來.又要走.有些紧张的问道:“师傅.你去哪.我跟你去.”说完便追着紫硕神君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小院中就只剩下梵雪依和蓝战神君.一下子安静下來.笼罩在竹楼周围的结界阻挡了外界的一切.连风都沒有.梵雪依有些尴尬的低了头.在她准备和蓝战神君打声招呼进屋时.发现蓝战神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如炬的目光似要透过她的皮肉.看到灵魂的本质里去. 蓝战神君将梵雪依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兀自说道:“奇怪.” 在这里遇到的一个个的都是非人类.修为高超.气势上从头至尾都在压制着她.梵雪依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转过身.沒有进屋.反而下了楼.她边走边问道:“敢问蓝战神君这是何意.” “站着太累.坐下说啊.”蓝战神君朝她笑笑來到院中的凉亭坐了下來.示意梵雪依也走过來坐下. 不就是天界的神君吗.除了修为比人类高超以外.有什么区别呢.梵雪依调整了一下呼吸便走了进來坐在了蓝战神君的对面. 她刚刚坐下.蓝战神君就朝她的胸口一指.随意的问道:“你胸口是不是有一颗梅花痣.” 他怎么会知道.梵雪依一惊.连忙将手护在胸前.问道:“神君如何得知.” “哈哈……”蓝战神君笑道.“这就对了.” 梵雪依不明白了.简优和长公主说拥有梅花痣的女子被称作后女.人界的后女莫不是与这天界的神君有什么干系. “雪依不明白.请神君赐教.” 蓝战神君脸上露出费解的神情.却依旧是那随意的口气:“七弟经常带一些六界中的女子回來.她们长得都很像一个人.偶尔有不像的.那应该就是胸口长有梅花痣了.” “都很像一个人.像谁.” 蓝战神君瞥了一眼梵雪依.看她一张小脸都认真的纠结在一起.想必是胸口真的有梅花痣了.她不问梅花痣却问那个人是谁.想來对紫硕也是动了情的.身为哥哥的他.怎么好意思掺和自己弟弟的好事.蓝战神君换了副笑脸淡淡地说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好了.” 梵雪依也跟着笑了笑.说道:“我见神君的神色.像是对紫……对师傅选女人的口味颇有不解.您不肯说那人是谁.想必也是不知道吧.” 梵雪依那点儿小心思是逃不过蓝战神君的.想激他.这点儿功夫还不够.但他确实心有疑惑.只是这疑惑已经无法考证. “神君不说话.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梵雪依继续说道. 蓝战神君沒理会梵雪依.过了一会儿梵雪依又说道:“看來神君是真的不知道了.” 堂堂神君被一个人类女子蔑视像什么样子.本不打算说下去的蓝战神君再次开口道:“知道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本君已经忘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只是隐约觉得像她.” “那她是谁呢.” “说也奇怪.”蓝战神君原本的那丝疑惑已经被梵雪依挑了起來.便接着说道.“那女人是妖王瞬的姘头.据本君所知.七弟对她是有点儿兴趣.但也不谈不上什么深情.”说着蓝战神君兀自笑了一下.深情两个字用在紫硕的身上.还真有些不合适. 梵雪依在听到妖王瞬三个字的时候.暗暗一惊.自从她知道那日林中救她的是紫硕神君之后.注意力就一直放在紫硕神君身上.倒忘了那日他亲口所说的.他是瞬.妖瞬. 蓝战神君沒有注意到梵雪依的神色.接着叹息道:“七弟不知怎滴.又开始偏爱胸口长梅花痣的女人.这个七弟哟.”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出门的紫硕神君和青璃回來了.紫硕神君一手提着一个袋子.青璃手里提着一个.三个袋子满满的.但两人提起來毫不费力的样子. 刚穿过结界走近院门.青璃就怨恨地朝梵雪依瞪來.听说后山这座竹楼是紫硕神君亲自建成的.从修建好的那一天到现在.都不曾沾过炊烟.如今紫硕神君竟然为了一个人类女子打算下厨做饭.这让跟了紫硕神君五百年的青璃如何不恨. 紫硕神君朝着一楼左侧的一间空房走去.青璃立刻追上去说道:“师傅.我帮你.” “不用了.你去陪六哥吧.”妖瞬淡淡的说道. 呆在紫硕神君身边久了.便会发现他骨子里其实是冷漠的性子.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懒懒的很少上心.许多时候他的认真都是演出來给外人看的.独自一人时.他最常做的事是发呆.常常保持着一个姿势就是几天.时光在他的身上就仿佛是静止的. 少有认真的他.此时竟因为做饭吃饭这种事情如此认真. “小青璃.七弟去做什么.”蓝战神君随口问了一句. 青璃撅着嘴气愤愤的说道:“去做饭啊.” “做饭.”蓝战神君嗤地一声笑了出來.紫硕神君是七哥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想來骄纵肆意.何时学会了做饭. “小青璃.你确定.” 青璃嗔怒地瞪了一眼梵雪依.不再说话了.蓝战神君笑的更欢了.道:“本君去看看.” 梵雪依一脸的茫然.不就做个饭吗.他们为何一个个的表情都那样奇怪.她刚想开口询问青璃发生了什么.哪知还沒发声.青璃便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梵雪依一个人站在亭中茫然不解. “咕噜噜……”一天沒吃饭肚子叫了起來.梵雪依无奈的揉着肚子叹了口气. 很快的.妖瞬便端着饭菜从厨房走了出來.他将饭菜端到凉亭中放在石桌上.对梵雪依轻声说道:“去叫你娘下來吃饭吧.” “哦.” 梵雪依离开后.蓝战神君一屁股坐了下來.绷着脸却憋不住笑意.他拿起筷子就要夹菜:“让哥尝尝.七弟的手艺.” 眼看蓝战神君的筷子就要夹到菜了.妖瞬立刻出手挡住了蓝战神君的手:“食凡间五谷.有损六哥修为.这院中有甘露鲜果.小弟去为六哥取來.” 蓝战神君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极具深意的看着紫硕神君说道:“六哥怎么觉得你对这个女人很特别.” 妖瞬沒有回答.转身进地窖里抱出來一坛陈年佳酿.为蓝战神君倒了一碗酒.说道:“还希望六哥回天宫后.不要提起.” “有猫腻哦.”蓝战神君揶揄的瞪着紫硕神君笑笑.却也不担心.毕竟一个凡人女子而已.又能掀起多大风浪.他接过酒坛.威胁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告诉六哥.为什么.” 妖瞬轻轻叹道.装作很头疼的样子说道:“神界无聊.人间也颇为无聊.图个新鲜有趣.却也怕有人把事情想的复杂.弄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蓝战神君了然的点点头:“六哥明白了.你是怕花羽宫里的那群……”两人默契的点点头.后面的话不必再说. 其实他哪里是图新鲜.他在紫硕神君的体内醒來.借用他的身子过活.但是却不愿与神界有什么牵扯.况且他心中担心白雪.这才下界來寻找.奈何苦寻无果.便在这央山后山.他们初遇的地方建了这座小楼. 如今终于寻到她.她却失去了记忆.往事一概不记得. 若是以往他孤身一人.倒也无所谓.如今有了梵雪依.他们的真实身份.就须得好好隐藏.万一他们的身份泄露.当年千沙途一战的真相也定会被揭开.当帝恒得知真的紫硕神君已死.天界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冒牌的紫硕神君的.更可况冥辛死在白雪手中.冥界会如何动作他们也预测不到. ------------ 091:寿礼被盗遇冥君 蓝战神君抬头瞧见梵雪依扶着兰熙从楼上走下来,立刻给出神的紫硕神君递了个眼色。 兰熙看到救命恩人,立刻感激涕零的跪下来叩谢:“民妇拜见蓝战神君、紫硕神君,多谢紫硕神君救命之恩。” 看到兰熙跪下,梵雪依也跟着跪了下来。 白雪重亲情,妖瞬早就领教过,所以对兰熙他也是极为客气,他走上前亲自将兰熙扶了起来:“不必客气,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梵雪依看着面带微笑的紫硕神君,再想想那日林中他显露出的清冷孤绝的气质,和眼前的人微有不符,妖瞬,妖王瞬,紫硕神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民妇多谢神君。”兰熙惶恐地再次朝紫硕神君言谢。 然后几人便坐到了桌前准备吃饭。 两人吃饭,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就那么坐在对面干巴巴的看着,两人吃了一会儿后,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凡人终其一生未必能够见一位神君,如今两个神君坐在他们的对面看着他们吃饭,哪里能不尴尬。 普通的食材,简单的味道,但是梵雪依总觉得里面有一种家一般的感觉,这种感觉竟然要比兰熙给她的更加真实而亲切。 梵雪依咬着筷子缓缓抬头朝紫硕神君望去。 妖瞬不知何时从空间令中取出一套酒具,酒壶和酒杯俱是白色,像是冬日的莹莹雪地,不染一尘,他换掉了蓝战神君面前的碗换上瓷杯,给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蓝战神君没有动,只是一手支颐玩味地看着两人,妖瞬也不管他,自顾自的饮着杯中的酒。 一杯饮罢,又是一杯。 心中似有愁苦,却又像闲饮美酒。 “两位神君,你们也吃一点儿啊!”兰熙谦让道。 蓝战神君笑道:“不用了,你们吃吧,本君去睡会儿。”他在下面坐了许久,看也看够了,便起身朝楼上去了。 这座小楼,楼上楼下各有两间房,紫硕神君平日住楼上,青璃住在楼下,偶尔天界有神君来找紫硕神君小聚,当晚若是不走,便在二楼另外一间房住下,若是有其他人来到小楼留宿,便和青璃住在一楼。 如今,一楼除了青璃的卧房,另外一间房做了厨房,而梵雪依母女占了紫硕神君的房间,现在蓝战神君又占去了二楼另外一间房,紫硕神君居住的小楼,到了最后,竟然是自己没了地方。 “紫硕神君,您怎么了?”梵雪依看到紫硕神君走神,轻声问道。 妖瞬轻轻一笑:“没什么,你们吃完后就去休息吧!”他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就入夜了,您去哪?”见他离开,梵雪依开口问道。 妖瞬没有理会梵雪依,走了出去。 “喂!”梵雪依跟着也站了起来,她心中还有许多的疑惑要问紫硕神君,现在好不容易蓝战神君去休息了,青璃也藏在房间中不出来,她正好可以问问他,她是谁,他们之前是不是相识,他所说的那个妖瞬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梵雪依追上去,便被兰熙拉住了:“雪依啊,神君大人去哪,怎是你我能问的呢?等娘的身体全好了,咱们啊,就离开这里,不要再叨扰紫硕神君了。” “娘,我们不走。”好不容易找到了紫硕神君,他也答应了自己帮助自己寻找记忆,眼看就要接近她所追求的真相,现在怎么能够离开呢? “你说什么?”兰熙不解,在她看来,紫硕神君能好心出手救她们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还怎么能够赖着不走。 想起初见蓝战神君的时候,紫硕神君说她是他的徒弟,梵雪依灵机一动,便也就这么跟兰熙说道:“紫硕神君答应了收女儿为徒,所以我们不用走,以后这羽宿宫,就是我们的家了。” “你,是说真的?”兰熙明显有些不相信,“不是说紫硕神君极少收徒,更何况,他已经收了二皇子而徒啊!” “这……”原来兰熙还不知道紫硕神君已经将二皇子简优赶出门下,他表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是在她与简优的洞房之夜,当时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梵雪依也就没有解释简优的事情,只说道,“这女儿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一个神君,应该说话算话,不会骗女儿吧!” 兰熙想了想,也觉得紫硕神君这样的身份,应该不会说谎,点头说道:“那倒是。” “好了,娘,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 从紫硕神君去做饭开始,就将自己关到房中的青璃,一直站在门后面关注着院中的一切,当听到她说紫硕神君要收她为徒的时候,再也不淡定了,打开房门风一样地急匆匆走过来,来到梵雪依面前没好气的问道:“你刚才在胡说什么?” 忽然出现的青璃,吓了梵雪依一跳:“青璃姑娘?” “你刚才说什么?师傅要收你为徒?”青璃直冲冲地质问道,因为气愤,小脸有些发红。 梵雪依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我去找师傅问清楚。”青璃立刻激动的跑了出去。 兰熙还没有见过青璃,她看着这个忽然出现而又莽撞的青衣少女,朝梵雪依问道:“怎么回事?” 梵雪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青璃对紫硕神君收她为徒这件事这么大的反应。 青璃出了门,直接朝着竹楼胖的茅草亭走去,一起生活五百年,她早已经将紫硕神君的生活习惯摸得一清二楚,平日都会去哪些地方,更是了若指掌。 此时紫硕神君一定就在后山的草亭。 想五百年前,青璃还是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蛇妖,不知尘世险恶,天真而烂漫,有一次,天帝寿宴,四海八荒的神仙纷纷前往,其余五界也派了使者前去祝寿。 当时的人皇正好偶得一块上好的神器血如意,便准备进献给天帝,哪知半道上被一个青衣女子夺了去,丢了人皇送给天帝的贺礼,这可是人头落地魂飞魄散的大罪,两个使臣急坏了,但是他区区凡身,纵使修为不弱,但在神魔妖冥之前还是不够耍。 就在两个使臣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正巧冥界前来祝寿的禾颜冥君从一侧经过。 前去拜寿丢了贺礼,实在是件丢人的事情,两个使臣不敢让人知道,丢这个脸,倒是禾颜冥君主动凑过来问他们:“此处已是人界边境,两位如此阵仗盛装,怕是要赶去天宫为天帝祝寿的吧!” 两位使臣若是如实回答,必定会丢了人界的脸,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禾颜冥君继续搭话:“此去九重天,尚有万里之遥,两位为何再次驻足不前?” 两个使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搭话。 “哟!”禾颜冥君冷笑一声,“靠着神界的大树,瞧不上我们冥界啊!” 此言一出,两个使臣很是惶恐,连连说道:“本官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禾颜冥君明鉴。” 禾颜冥君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开口问道:“禾颜向来爱管闲事,瞧两位大人停在半途,便好心上前一问,既然两位大人不便相告,禾颜也就告辞了,不过……禾颜提醒一下两位大人,距离天帝寿宴开始,不足半日了,若你们快马兼程,可以正好赶上,若是再……呵呵!” 禾颜冥君素手一掩,朝前继续赶路。 若是迟了天帝寿宴,下场并不会比丢了贺礼更好,两个使臣死马当作活马医,把心一横,跪在了禾颜冥君身后,苦求道:“吾等有一事相求,还请禾颜冥君相助。” 禾颜冥君停下脚步,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脸诧异的说道:“哎呀,两位大人何以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两个使臣站起身,又朝着禾颜冥君拜了一拜。 “不瞒禾颜冥君,其实……陛下为天帝陛下准备的……”虽然决定如实相告,但这等求人的话说出口来,还是不免有些困难。 清风拂来,吹的人一片清醒,吹醒了正在午睡的青璃,她从草丛中爬出来,显出人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本是青蛇,一身青衣正巧被那两个使臣看到。 “来人,困住她。”其中一个使臣眼疾手快,在看到青璃的同时,立刻大喊一声,众人听到命令,纷纷上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青璃茫然的站在原地,直到众人将她包围,仍旧皱着眉头一脸的无辜。 “两位大人,这是……” 既然凶犯已经现身,两个使臣也不再遮遮掩掩,上前说道:“哦,禾颜冥君是这样的,刚才这个女子抢走了我们陛下为天帝陛下准备的贺礼,故而……” “哦?”禾颜冥君挑眉看着青璃,一脸的好奇,他轻笑道,“既然这样,那……刚才两位大人所说的有事请本君帮忙,是指?” 两个使臣再次拱手拜倒:“吾等人族,不若冥君大人有通天神通,面对盗贼,束手无策,还请冥君大人出手相助。” 禾颜冥君弯起手指勾起胸前一缕长发,笑道:“本君若是出手,可有何好处?” ------------ 092:寿宴之上救蛇妖 两个使臣皆是一愣,他们本是人臣,做不了主意,若是禾颜冥君非要他们许诺写好处,才肯动手,他们就真是前后无路,左右为难了。 见他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禾颜冥君呵呵一笑,说道:“玩笑而已,两位大人不必当真,如今六界太平,我禾颜又怎会挑起纷争误会?只是不知这盗走贺礼之人,入籍何处。” “在下也是不知,不如擒来后盘问一番。” 禾颜冥君扬起一个莫测的笑容,飞身上前。 青璃只是睡醒了伸个懒腰而已,和一群人类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子之后,禾颜冥君忽然飞身而来,一掌击在她的胸口,用力之凶猛,简直就是要送她入黄泉。 青璃实实在在受下这一掌,顿时五脏俱裂,喷出一口鲜血后就软绵绵倒了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辜的盯着禾颜冥君,不明白他为何会出手。 禾颜冥君笑着一步步走来,将青璃从地上拎了起来,拉到了两个使臣面前,说道:“一只小蛇妖而已,修为不高,盗取两位贺礼估计也是为了用异宝增加自身修为,时间差不多了,天帝寿宴快要开始了,本君就不耽搁了,这蛇妖交给两位,两位自行处理吧!” “多谢禾颜冥君。”两个使臣连忙拜谢。 这时青璃总算是明白怎么一会儿事,却苦于受伤太重,连开口辨别的气力都没有,很快晕了过去。 禾颜冥君出手狠戾,青璃虽然未死,却伤的极重,这样一来,两个使臣根本无法拷问什么,再加上寿宴即将开始,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便决定带着青璃一起去天宫,贺礼虽然找不到了,但交出凶手,还是能够证明他们人界诚意的。 就这样,青璃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还是稀里糊涂地背了一个不知哪里烧出来的黑锅。 为了及时赶到天宫,两个使臣舍去了大队,带了一小部分人,火速赶往神界天宫。 天宫之上,妖、冥、魔、仙四界皆献出了自己的贺礼,轮到人界时,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倒了大殿之上。 “启禀天帝陛下,因吾等不慎,在半途中叫人抢去了我王准备的寿礼,还请天帝陛下明鉴海涵。” 天帝恒的脸色立刻冷了几分,但在大殿之中,六界面前,为了神界颜面,极力忍着,微微抬手,保持着王者该有的风度和气度说道:“意外事故,怨不得两位,两位请起。” “天帝陛下,虽然贺礼丢失,但吾等将那盗礼之人捉了来,因此耽搁许多时间,尚来不及盘问,您看……是否将她带上来?” 天后笑道:“还是他日再审吧,今日陛下寿宴,何苦为了这等小事儿扫了在座各位的兴致。”言语之间,对人界是颇多不满和轻蔑。 两个使臣脸色立刻变得半青不红的,好不斑斓。 既然天后都这样说了,这件事本来也就该暂时过去了,而禾颜冥君却在这时站了出来,朝着天帝天后说道:“天帝、天后,说起举办寿宴,这可是件大事,六界之内,凡办得起寿宴的,在寿辰那天,总是会举办一场,可这寿宴自古至今,不论六界,办起来都是那么点儿花样,什么琴棋书画,歌舞比斗,没有一点儿新意,如今,天帝大人却有这等机会,何不趁机抓住,也好让大家这杯美酒醉晕了的脑袋,清醒清醒。” 天帝问道:“冥君口中的机会,是指?” “就是那抢夺贺礼的人咯!”禾颜冥君带着几分醉意,妩媚的笑道,“当堂审讯一番,既刺激又新鲜,这才是一个精美绝伦的表演啊!” “对,禾颜冥君言之有理。”魔界召瀚魔尊也开口附和。 剩下的仙界不问世事,向来不参与纷争,妖界因为自千沙途一战元气打伤,更是不敢言语。 “召瀚魔尊也这么觉得啊,看来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禾颜冥君露出一张比桃花还灿烂的笑脸出来。 面对女气过重的禾颜冥君,召瀚魔尊只是呵呵一笑:“谈不上心有灵犀,不过是对此事意见相同而已。天帝大人,依本尊看,还是令他二人将抢走寿礼之人带上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天帝也不好再拒绝抹了冥魔两界两位上君的面,便抬手说道:“将那人带上来吧!” “是,天帝陛下。”两个使臣谦卑地拜谢之后,连忙将青璃带了上来。 一直生活在山林中,从未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青璃第一次看见天宫,若是平日里见到这样巍峨辉煌的宫殿,她早已乐疯了,可此时大殿之上,坐满了各界的厉害人物,更是有天帝、妖王两位界主在这里,面对这等阵仗,就算是没有被禾颜冥君打成重伤,就是完好无伤,这时也是怕的讲不出话了。 青璃被扔到大殿之上,无望地盯着眼前的虚空。 整个大殿上的人,无非几种脸色,其中最多的便是冷眼旁观看好戏,还有一种是天帝和天后,搅了他的寿礼,心中默默沉了口气,还有一人,他在看到青璃之后,原本清冷的眸子中泛出一丝波澜,是惊讶和担心,这个人,便是借了紫硕神君身子的妖瞬。 “你是何人,入籍何处?”天帝亲自问道。 堂堂天界之主,其威严不言而喻,青璃跪在地上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妖瞬担忧青璃安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朝着天帝拱了拱手,说道:“这种小事,怎能劳烦父君大人亲自询问,不如让小儿代劳。” 天帝冲着紫硕神君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小儿子终于懂事些了,神态中颇有几分赞赏之意。 妖瞬领了命,转身面向青璃,朱唇轻启,语调很是柔和:“你不用怕,告诉本君是何人将你打伤?” 青璃缓缓扭头,将目光落在了禾颜冥君的身上。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青璃落到了禾颜冥君的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禾颜神君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说道:“本君凑巧经过,便出手帮了两位大人一把,将这蛇妖捉了来。” “原来如此。”妖瞬从座位上走出来,来到青璃的面前蹲下,说道,“可否让本君看一看伤口?” 青璃立刻窘迫起来,小脸通红。当时禾颜冥君一掌打在她的胸口上,痕迹自然也在胸口,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将胸口袒露给一个男子看?更何况现场还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 委屈的泪水立刻涌出眼眶,青璃护着胸口坚决的摇了摇头。 妖瞬顿时明白了她的估计,便笑道:“化为本态。” “……”一句话惊醒了青璃,化为本态的话,她就是一条青蛇,无所谓羞涩不羞涩。她抬眸看着紫硕神君,紫色的眼眸,紫色的长发,眸中带着笑,尽是温柔,这一眼深深地印进了青璃的心中,她点点头,化为了本态。 青璃的本态体型并不很大,妖瞬将她从地上拿起,放在手中仔细的查看着青璃的伤口。 虽然化去了人形,可青璃的触觉还在,紫硕神君握着她的身子,手掌柔柔的,暖暖的,在看他,一双紫眸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青璃的脸更加红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窘迫,而是因为羞涩。 查看完伤口之后,妖瞬将青璃缓缓放回地上,轻瞥了一眼禾颜冥君,紧接着一掌打在了大殿中央的金柱之上。 天宫各处,皆有结界保护,金柱亦是如此,紫硕神君这一掌下去,金柱外的保护结界开始出现了几道裂痕。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妖瞬依旧淡然如春风,回眸朝禾颜冥君问道:“冥君大人打在蛇妖身上的这一掌,与本君打在柱子上这一掌,孰轻孰重?” 禾颜冥君笑道:“旗鼓相当。” “好!”妖瞬应了一声,又朝着那跟着人界使臣一起来的几个人说道,“可否请诸位合力在这柱上打上一掌?” 众人惶恐,天宫之物,不是他们凡人敢随意损毁的。 “诸位莫怕,请!”妖瞬再一次的请众人出手,几经踌躇之后,众人颤巍巍地走上前欲要一齐动手,临了,妖瞬还不忘提醒一句,“请诸位竭尽全力!” 紫硕神君多次相请,众人也不敢再迟疑,聚集全部灵力一同朝着柱子打去。 众人联手所攻之处,在紫硕神君所攻之处的上方,攻击落在金柱上,只听咔嚓的碎裂声缓缓传来,蒙在外面的结界最后像是年代久远的油漆一般,一片片的剥落下来。 妖瞬转过身对着禾颜冥君微微拱手:“禾颜冥君仁慈,出手藏了几分力,如此,这小蛇妖才保住性命,本君代这蛇妖谢过禾颜冥君。” 禾颜冥君笑而不语。 说是拷问下落,到了最后怎么成为比拼灵力了?在场的人们有些猜透了紫硕神君的意图,有些却只是疑惑蹙眉,百思不解。 “七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坐在席上的赤元神君开口带着大家的疑惑问了出来。 妖瞬微微笑道:“诸位且听本君慢慢说道,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禾颜冥君一掌将这条青蛇打成重伤,而禾颜冥君所用这一掌的威力落在这金柱上,也不过只是让外面的结界出现几条裂缝而已,可这几个护送贺礼一同前来的人,合力却可将这金柱上的结界打至剥落,这禾颜冥君的一掌和众人合力的一掌,究竟哪一个威力更大些,想必诸位都看到了。” ------------ 093:摘掉黑锅拜恩师 在场的人纷纷琢磨起紫硕神君的话.觉得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纷纷点头. “两位大人.”妖瞬又对着人界來的两个使臣说道.“你们一路前來所带随从可就这几个人.” 两个使臣一愣.神君面前.不敢撒谎.如实说道:“这几人只是其中精英.还有百人护卫在下界未能有幸登上九重天宫.” “诸位听到了.沿途保护贺礼的人远远不止这几人.那他们合力又是怎样的威力呢.如果这小小的蛇妖真的胆敢去抢贺礼的话.此时怕早已成了一摊肉泥.诸位以为呢.” 紫硕神君句句在理.在场的人都沒有再说话. 仍旧是蛇身本态的青璃仰头望着紫硕神君.大殿上方的灯光照落下來.在他的身后映成一片神光. 多看他一眼.他便在青璃心中多扎根一分.直到最后再也无法剥离. 天帝轻咳一声打破了大殿的寂静:“我儿的意思是这只蛇妖不是抢取贺礼之人了.” “回禀父君大人.正是如此.孩儿想.真正夺取贺礼的人一定与这蛇妖有着极其相似的身形.同为女子.同着青衣.”妖瞬说道.“两位大人.本君此言可对.” 两个人界使臣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拜道:“正是如此.紫硕神君明鉴.” “所以说.你们并不能确定请抢走贺礼的就是这只蛇妖了.”淡漠的语气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两位使臣都不敢再说话. “呵呵……紫硕神君好一番精彩的推论.如此看來.是本君错伤了好人了.”禾颜冥君这时忽然开口.谦卑有礼的说道. “禾颜冥君是为了人界和天界两界的和平友好.此乃一片好心.奈何上天开了玩笑.失误而已.”妖瞬笑着说道. 禾颜冥君倒也识趣.步步准备台阶顺着这条道往下走:“既然如此.就请天帝大人放了这小蛇妖吧.” “请父君放了她吧.”妖瞬也说道. 在场的众人也开始纷纷求情.求天帝放了青璃.天帝怒气仍在.青着一张脸.摆了摆手.说道:“你即无罪.便走吧.” 一听说自己终于可以摘掉黑锅.不用掉了脑袋.青璃立刻开心的笑了起來.她变成人身朝着天帝扣了几个咚咚响的响头.口中说道:“多谢天帝大人.多谢天帝大人.” 她本是重伤之身.几个响头下來.便有些晕晕欲倒.紫硕神君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从后面接住了青璃. 青璃立刻感到背后两人肌肤相亲的地方传來温热的温度.她的脸不由得羞得红了.莺莺地小声说道:“多谢紫硕神君.” 妖瞬将青璃缓缓扶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瞬间.青璃内心闪过万千激动.她自被带入天宫到现在.他们都直接称她为蛇妖.连她的名字都不曾问.此时紫硕神君问起.青璃心中开心.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叫青璃.青色的青.琉璃的璃.” 妖瞬一双魅惑的紫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继而说道:“很好听的名字.” 从小到大.青璃一个人生活在山林中.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姓什么.家在哪里.就连她的名字都是一颗千年的树精为她取的.从小到大从來沒有人跟青璃说过这样的话.她深深地望着紫硕神君.狠狠点了点头. 扶着青璃站好之后.妖瞬朝着天帝一拜.说道:“父君大人.孩儿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允了孩儿.” “你说吧.”天帝说道. “孩儿瞧着与这小蛇青璃很是有缘.请父君大人将青璃许了孩儿.孩儿收做徒弟.带回羽宿宫去.在羽宿宫中加以教导.也免得她步入恶途.请父君大人应允.” 青璃惊愕的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紫色的长发随意而自然的散在身后.很是俊逸.这背影分明不是很强壮.却在忽然之间让青璃有了一种感觉.就算是整个世界坍塌.他也会在她身边.会护她安然无恙. 一个小小的蛇妖而已.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天帝说道:“随你吧.” “多谢父君大人.” 就这样.青璃因祸得福成了紫硕神君的徒弟.对他更是情根深种.虽然在此之前.六界曾经流传着紫硕神君风流的传说.但是她相信她自己亲眼所见. 想到这里.青璃心伤无言. 拜入紫硕神君门下五百年.青璃见过许多个.各种各样的女子.紫硕神君对她们好.但是她能够看的出來.总是带有一分距离的.他总是独自一人负手而立.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总是令人感到距离.总是那么神秘高深.但是.青璃从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在紫硕神君身上感到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是紫硕神君唯一的女弟子.自己在他的心中是唯一的.是特殊的.然而今天.一个人类女子梵雪依打破了这个唯一. 月光穿过树林照落在紫硕神君的身上.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衣带.飘飘然似是住不住的风. “出來.”站在茅草亭中的妖瞬在感到异样之后.轻声说道. 青璃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着紫硕神君走过去.她以前从來沒有过这种感觉.原來靠近他.是需要强大的勇气的. “寻为师何事.”见是青璃.妖瞬收起了那份冷冽.嗓音却仍是淡漠的. 青璃低着头.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带.说道:“师傅.徒儿听说.听说……” 明明是想要从他的口中的一个答案.但是真的要问出口.她还是磕磕绊绊.也许她的内心根本就不想承认这样的一件事情.一切都是梵雪依胡说.但是她又不确定.万一……是真的呢. 紫硕神君静静的等着青璃开口. “徒儿听说.您要收那个……雪依为徒.”青璃终于将话问出口.“这是真的吗.” 他本不想收她为徒.说要收她为徒.不过是因为当时蓝战神君在场.向他解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而已.不过后來想想.收她为徒.却是是一个很好的将她留在身边的方法. 妖瞬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简单两个字却像是炸雷一般在青璃的脑中轰响.她脱口问道:“为什么呀.” 妖瞬回首淡淡看了一眼青璃.她虽然平时任性一些.但她看得出在大是大非上青璃还是有自己的决断和看法的.便说道:“收拾一下东西吧.九月飞升后.就由你接任羽宿宫宫主一位.” 一个响雷之后.是劈碎人心的闪电.青璃几欲站立不稳.她哽咽道:“师傅.您这是……您这是在赶徒儿走.” “去吧.”又是简单的两个字.妖瞬沒有给青璃更多的解释. 向來乖巧的青璃.向來听话的青璃.这一次沒有听紫硕神君的话离去.委屈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从眼眶中流落出來.划过脸庞滴落在地上. “师傅.您给徒儿一个理由好不好.是不是徒儿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您告诉徒儿.徒儿可以改.不要赶徒儿走.好不好.”眼泪一发不可收拾.青璃哭着说道.“师傅.徒儿求您了.不要赶徒儿走.徒儿要永远陪着师傅.” 青璃的泪水.并不能博取妖瞬半点的恻隐之心.他叹道:“回去吧.” “师傅……”青璃仍不死心.还要再开口相求. 妖瞬难得三令五申.而青璃一再忤逆.这一次.青璃还來不及将话说出口.他便一眼望过去.冰冷的目光比三九天还要冰寒.青璃吓得一愣.不由得止了哭声. 青璃怔在原地.只剩本能的抽噎. 青璃不走.妖瞬便离开了. 回到小楼之后.二楼房间的灯是熄着的.看來兰熙和梵雪依已经躺下了.妖瞬便纵身一跃.飞身上了房顶. 夜风习习.吹动他鬓边的紫发.他站在房顶上.就像是一副安静的水彩画.只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的被这安静所吸引.似乎连时间都停止. 兰熙大伤初愈.早已经睡着了.梵雪依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躺在紫硕神君的床上.盖着紫硕神君的被子.周围是紫硕神君的白色帷帐.处处都是紫硕神君的气息. 她曾身穿尚早的衣服而心平气和.不起波澜.如今不过是睡了一个男人的床铺而已.为何心中会这样的乱. 梵雪依忘记了所有.所以她不解…… 忽地.传來一阵婉转的笛声.梵雪依抬头.声音是从房顶传來的.音如流水.如清风.原本燥乱的心渐渐平复下來. 是谁在屋顶吹笛. 梵雪依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衣就走了出來.她借助栏杆向上一跃.翻身落在了屋顶上. 双脚站定.身姿如竹般站立在紫硕神君的面前. 笛声消失.妖瞬抬眸看了一眼梵雪依.不加粉黛.不着珠翠.素净的一如当初. 夜色中.传來他柔和的声音:“不去休息.上來做什么.” 梵雪依走近两步.严肃的说道:“有事要向神君请教.” ------------ 094:答案就在记忆中 妖瞬底下眼帘.不再看她.不用她开口.他便已看出她要问什么.只是他并不打算回答. “还请您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您那日所说妖……” “为师什么都不会说.回去睡吧.”知道她要问.却不知他竟连带着自己都问.这竹楼中还住着蓝战神君.若是被他听到“妖瞬”二字.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故而他在梵雪依开口之际便打断她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梵雪依却不知紫硕神君为何打断她.她还不明白妖瞬以及自己目前的处境.更不知道妖瞬的顾忌及担心.在她看來.这些都是无差别的真相而已.不存在什么危险的安全的. “紫……” 梵雪依再一开口便中了妖瞬的沉睡咒.他上前将睡着的梵雪依接在怀中.伸手抚了下她熟睡的眉眼.等她恢复记忆后.这些.不用问也会明白. 将梵雪依送回房间后.妖瞬又回到屋顶.站在上面吹了一夜的玉笛.东方渐白.他才终于停止.收起了长笛.欲下房顶时.却发现蓝战神君正站在院中笑望着他. 轻轻一跃.如飞蝶般翩翩然落在蓝战神君的面前. “你在房顶站了一夜.”蓝战神君好奇的看着紫硕神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來. 妖瞬神色平静.挤出一个并不难看的笑脸:“去长华殿吧.今日九月入仙籍.会有仙界使臣來.你可以帮着招呼.” “招待客人这种事……”蓝战神君撇了撇嘴说道.“沒兴趣.若是打架.你六哥我倒是会第一个冲上去.就像你见了美女会第一个冲上去一样.” 妖瞬不敢苟同.他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蓝战神君立刻问道:“你做什么去.” “早饭.”妖瞬头也不回的进了楼下的厨房. 蓝战神君惊愕地看着紫硕神君进了厨房.继而抬头朝着梵雪依和兰熙所在的二楼望去.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虽说紫硕神君身边多美人儿.面对每一个美人儿他都很是用心.但是自从千沙途一战沉睡了两千年.醒來之后.总觉得他和以前相比性子变得冷清了些.对美人儿的狂热也不若从前.虽然仍是在人间搜罗绝色.可是这般用心的对一个女子.他却不曾见过.对于梵雪依.他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 当梵雪依起來带着兰熙下楼的时候.紫硕神君已经熬好了米粥从厨房端了出來. “正好.吃早饭.”妖瞬对梵雪依示意道. 梵雪依点头.对昨晚在房顶上的事她好似已经不记得.面色淡然的拉着兰熙在亭中坐下准备吃饭. 这时.竹楼的结界打开.青璃从外面走了进來.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眼睛有些红肿.一副失落憔悴的样子. 梵雪依猛地想起昨晚青璃说要去亲口问问紫硕神君收徒一事.她疑惑的朝紫硕神君望去.妖瞬却正好看着青璃说道:“换衣服.去长华殿.” 青璃沒有应声.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诶.小青璃.”蓝战神君开口凑热闹.“她怎么了.” 妖瞬知道青璃是在草亭下呆了一夜.脑中回荡着她的告白.却不为所动.他來到凉亭中将白粥放下.朝梵雪依温柔说道:“过來吃饭.” 蓝战神君有些慵懒地开口:“饭做好了.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去长华殿了吧.” “等她一起.”他要宣布收她为徒的消息.自然要带着她一起前去. 一扇门.遮去了视线.却遮不去声音.青璃站在门口.眼中射出一丝阴冷的光芒.她在紫硕神君身边五百年.为什么抵不过一个梵雪依在他心中的分量. “吱呀……”青璃打开房门.冷淡地道了一声.“我先走了.” “咿……”蓝战神君看着青璃出了小院.还是进來时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根本沒换.颇为费解的嘟囔道.“小青璃怎么了.紫硕.”紫硕淡然的态度分明就是知道青璃发生了什么事.蓝战神君问道. “我要她接手羽宿宫宫主一位.” 蓝战神君很是意外的说道:“你疯啦.她可是妖.” 羽宿宫为人类所创.历代宫主皆是人类中的佼佼者.还从未出现过外界之人担任宫主的.即使紫硕神君在羽宿宫有着绝对的权威.但也只是神界在人间的代言.不曾担任羽宿宫宫主. 他们口中说的这些.梵雪依都听不懂.所以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青璃无籍.即使是妖.却也与妖界沒有关系.” 当日天宫之上.他一眼认出她是蛇君夜封寒的女儿.若非如此.他才懒得救她.蛇君夜封寒子女众多.连他自己都数不过來.当年千沙途一战.青蛇一族随他迎战.不知多少是死在叛军手中.又有多少.是死在了白雪手里. 蓝战神君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出了事也是你的事.六哥就先去啦.” 人都走了之后.梵雪依才翼翼地抬头唤了声:“紫硕神君.”虽然她对兰熙肯定的说紫硕神君要收她为徒.但是不亲口问一次.她也仍带有一丝疑虑. “从今天起.叫吾师傅吧.” 淡漠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梵雪依的耳朵里.梵雪依却在忽然之间发觉一点儿不寻常.在外.紫硕神君往往自称本君.但在她的面前.说的.是吾. 吾.这样的转变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恍然间.梵雪依想起昨晚问他的事.他曾说自己是妖瞬的事.梵雪依便准备再问:““紫……啊.师傅.昨天……” “所有的答案都在你的记忆里.有些真相.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若恢复记忆.便不会再问他一言. 她若恢复记忆.便知道当年千沙途一战伏尸百万.无一生还的真相.他虽然猜得出大概.可他死时.冥辛、妖桀都还活着.紫硕也还沒有到达妖界.她究竟是怎样以一人之力扫荡千军.又是如何将他的灵魂引到紫硕神君的体内.这些事.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其中细节. 见紫硕神君再次坚定的回绝.梵雪依终于不再问. “走吧.”话音落后.兰熙跟着梵雪依站了起來.妖瞬又对着兰熙说道.“夫人就在这里休息吧.” 央山羽宿宫是一个不会有危险的地方.梵雪依不是一个人外出对付敌人.而是跟着紫硕神君.兰熙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出了门.两人并肩走在央山的林道里.不像小院中的一片春色.林中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吹红了梵雪依的耳朵和脸颊. 林中的鸟儿已经不叫了.他们不再像夏天那般欢脱.寒冷让他们懒得鸣唱了. 天色变得阴沉起來.一滴冰雨从天而降.落在了梵雪依的鼻尖.她驻足抬头看了眼天空.又快步赶上紫硕神君的步伐.说道:“师傅.下雨了.” 紫硕神君边走便在手中结印.随后扬手一抬.一团淡紫色的光晕从手中升起.越來越大.紫色也越來越浅.升到两人头顶的时候.已经有变得有雨伞那么大了. “靠在吾身边走.” 梵雪依明白地点点头.往紫硕神君身上靠了靠.她一时沒有把握好距离撞了紫硕神君的胳膊.立刻感到失礼.向外挪去.却被一只微凉的玉手拉住胳膊. “会淋到的.”紫硕神君说话的时候.眼睛仍旧望着前方. 纤细的手指扣在梵雪依的胳膊上.传來微凉的感觉.可这样的温度.却让她感到安心.看着他冷漠的面孔.梵雪依想起那日与简优的新婚夜.他吻她的时候.明明带着一丝风流的魅惑.如今却冰冷的如同冬月飞雪. 空中的雨逐渐变作了白色的小颗粒.再渐渐的.颗粒越來越柔.越來越大.终于从冷雨蜕变成六瓣的雪花. 无暇的白雪从空中洒落.梵雪依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冬日的飞雪.她.很是喜欢呢. 紫硕神君撤去了头顶的雨障.沒有了阻挡的雪花飘落在两人发上.肩头. “师傅.也喜欢雪.”梵雪依仰头.笑问道. 不浓不淡的笑意.沉静澄澈的眼眸.千年前.每到雪日.她总是会在他的笛声下.于雪中蹁跹一舞.每一次.她的脸上便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曾舞.着一身红衣.舞得风情万种.妖冶而魅惑.也曾.随心而动.红衣如火翻飞.白雪翩然而和. “雪.舞一支可好.”往日记忆萦绕心头.紫硕神君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梵雪依浅浅一笑.脚步随心而动.冰蓝色的纱裙飘飘.在风中传來簌簌如雪落的声响.紫硕神君取出玉笛.横笛而奏. 听到笛声.梵雪依微怔.但很快便跟随着笛声舞动起來. 笛声婉转.飞雪蹁跹.美人舞. 九月宫主飞升化仙.脱凡籍.入仙籍的仪式很快就要在羽宿宫长华殿举行.分明这才是要紧的事情.但两人却全然忘记. 此时.即使是山鹏地裂.也不若这一曲一舞來的重要. (ps:再说一次.不要因为妖瞬和紫硕神君的人称转换而崩溃.撑住.还有.蛇君夜封寒的名字是从好友颜如荼那里借來的.夜封寒是她新书《名门老婆不好惹》中的男主角.17k搜索《名门老婆不好惹》或颜如荼就能够找到哦.) ------------ 095:九月宫主入仙籍 妖瞬缓缓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安然,三千多年了,他终于再一次的感受到这种直到灵魂深处都是安然的感觉。 即使是闭上眼睛,梵雪依的舞姿仍在他的眼前。 雪越下越大了,在紫硕神君的发上肩头积下了一片银白,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很快,他的玉笛上也积了一层白雪。 他的人就是清冷的,却与雪稍有不同,梵雪依目光渐渐从飘扬的雪花落在紫硕神君的身上,她停下脚步,走上前唤了声:“师傅?” 紫硕神君缓缓睁开眼眸,紫色的瞳孔中映出了梵雪依的脸庞。 “师傅,你至少告诉我,你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心防极重的人,但是在他的面前,她总是能够放下所有的警戒。 即使是感到尴尬,也只是因为他是紫硕神君的身份。 梵雪依再次问道:“师傅,你告诉我,我们以前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两人互望着,妖瞬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冽,他看着梵雪依脸色有些不悦,她怎么一遍又一遍的那么多问题呢? “走吧,仪式快要开始了。” 他从她的身边经过,她连忙叫道:“师傅……” 然而他前行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她的呼喊而停止。 梵雪依不明白,分明是他来寻自己,分明是他说要帮助自己,可是为什么紫硕神君每次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回避,难道他说的帮她恢复记忆,是另有他法? 梵雪依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赶到了紫硕神君的面前。 妖瞬忽觉他不该生厌,她失去记忆也不是她愿意的事,便温声道:“等你恢复记忆后,你自明白你我是什么关系,由吾来告诉你,你就不怕,吾说谎吗?” 那双紫色的眼眸平静而冷澈,一个撒谎的人如何会有这般平静的眸光? “你不会骗我的。”不管是否还记得他,她对他的信任不曾改变。 妖瞬嘲讽地扬起嘴角,苦笑道:“你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妖王瞬他死了,可他还活着。 他活在紫硕神君的躯体里,扮演着他的身份生活在他的世界里。 如今,他是妖王瞬,也是紫硕神君。 梵雪依黛眉微蹙,疑惑地说道:“我不明白。” “以后不许再提妖瞬的事,为了你好,也为了吾好,你记住,一切的真相和答案都在你的记忆中,等你恢复记忆,你就会明白。” 既然追问不出什么,梵雪依也只好暂时保持沉默,玉莲轻抬,缓缓跟了上去。她想,如果她不能够恢复记忆的话,那么她和眼前的这个人,将会永远隔一层距离,万水千山。 梵雪依跟着紫硕神君围着山腰转了半圈,走出了树林,叮咚的流水声在山中荡来飘去,给沉静地的肃杀的雪日多了几分活泼。 他们出了林子走了几步,脚下的土地变作了石子铺就的小径,在往前,是一座拱桥,护在两边的护栏前不久新上了漆,红色的,在茫茫的雪日里,尤为醒目,溪水从山顶蹦跳着穿过桥洞朝山下跑去了。 两人过了桥,这才算是离开后山,又沿着蜿蜒的小径走了许久,周围的树木渐稀,视野开阔起来,脚下的路也由石子小路变成了大理石铺就的大道。 路两旁是人工种植的冬青,飘雪的季节,眼前出现这么一抹翠绿,令人眼前一亮。 在往前走,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喷泉,正咕嘟嘟地往外冒着水花。 梵雪依抬头朝左侧望去,一座大气的巍峨的宫殿坐落在半山腰上,门窗上全部都是和刚才经过的小桥一样,刷了新漆,朱门喜气洋。 他们走到广场上的时候,正巧从山下走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胡子老者,老者面容虽老,精气神却是不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一身白色棉袍,若不是他那响亮的一声“紫硕神君”,在这茫茫雪日里发现这样一个穿着打扮的老者着实需要很好的眼力。 “大胡子上仙。”妖瞬认出来人,停下脚步朝着老者拱了拱手,梵雪依也跟着微微一拜。 大胡子上仙双手一杵,梵雪依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线装册子,上面还蒙着一层保护结界。 “老夫是来接仙友的。” 大胡子上仙本名止水,父母为其取心如止水之意,后飞升为仙之时已是暮年,须发尽白,原本修炼之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大胡子上仙却不强求外,而唯求期内,有因白发白须,有人称其为大胡子上仙,他为人和蔼,面对这个称呼不急不恼,不以为忤,久而久之,人们便忘了其本名,而只知大胡子上仙了。 大胡子上仙手中拿着仙籍录,自然是为九月入仙籍的,妖瞬淡雅一笑:“瞧得出来。” “九月入籍仙界,还望紫硕神君莫怪啊!”大胡子上仙很有人情味地朝着紫硕神君拜道。 妖瞬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道:“这一切都是九月他自己的机缘,你我也无需做更多寒暄议论,且入殿吧!” 两人并肩在走前方,梵雪依随后。 三人进殿之时,殿内已经坐满了人,相关之人已全部来齐了。 见他三人走进,殿内之中,除却蓝战神君,无不拜道:“参见师尊(参见紫硕神君),仙者。” 仙界之人极少涉入外世,故而也极少有人能够认出仙界诸位仙者,既然认不出尊号,便只有直呼仙者了。 “都起来吧!”妖瞬伸手为大胡子上仙做路引,“大胡子上仙,请上座。” “多谢紫硕神君。”大胡子上仙毫不客气,道了声谢便朝着左侧的主座走去。 进门之后,梵雪依便识趣的站到了一侧,美目四处流转,她仔细的观察着殿中的每一个人,殿中除了她曾在后山小楼见过的青璃和蓝战神君之外,剩下的,多是着了统一服饰的羽宿宫弟子,这些弟子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穿了人间官吏的衣服,从服饰上看,其中一位是掌管户籍的侍郎大人,另一位则是侍郎的随侍跟班。 而今日的主角九月宫主,是一个看似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梵雪依却知道,能够修习成仙,得一身清净圣洁光芒,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九月宫主看似二十多岁,实则需的有二百多岁,即使是如此,能用两百年的时间休息成仙,也可谓是天才了。 “咚……咚……”浑厚的鼓声从外面的广场传来,提示着众人,换籍的仪式就要开始了。 坐在主座上的妖瞬袖袍一扬,说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九月宫主便跪了下来,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九月谢师傅多年栽培之恩,不论九月今后何处,都是师傅的弟子。九月拜谢恩师!”说完之后,又连着磕了九个响头。 “起吧!”妖瞬出手轻抬,示意九月起来,转而又对人界侍郎说道,“请籍册。” 侍郎大人一手高举户籍,一手执握毛笔,步步沉稳地走到九月宫主的面前。 “万里苍云、浩浩皇恩,代我人皇之命,许凡子九月,离凡籍,断因果。”户部侍郎打手一样,挥笔而下,将籍册上所记“九月,景州人士,诞于永和九年”几个字抹黑。 随后,户部侍郎又将籍册送到九月宫主面前,谦声和语地说道:“九月宫主,自此,您与人界便再无牵连,请!” 九月宫主聚集灵力在指尖,在籍册上轻轻一按,在墨迹划掉的下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指印。 整个过程中,大胡子上仙都手捧着仙界户籍,他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狐疑,良久,眉宇逐渐舒展,他一把合上仙籍,对九月宫主笑道:“九月小友,你尚有凡丝未断,仙籍不录啊!” 在座之人同为一惊,九月已经消去凡籍,仙籍若是不录,他便是六界之外,无籍之人。 只有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的脸上神色依旧。 九月起初也颇为惊愕,但很快便释然了。 他站起身,淡然笑道:“九月脱凡入仙,本就是为脱离红尘之外,随心怡然,纵然仙籍不录,脱凡籍,斩姻缘,九月仍是自由之身,入不入仙籍,都无大碍。” 观百年恩怨红尘,九月宫主已彻悟其心,得淡然逍遥之境,卸下羽宿宫宫主之位,脱离凡籍,可谓是卸下无奈的枷锁,他再次朝着紫硕神君拜道:“徒儿再次拜谢师傅大恩。” 言毕,潇洒转身,带起衣袍飞扬,绝尘而去。 大胡子上仙也站起身,朝着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各一拱手,说道:“两位神君,老夫也告辞了!” “请便。”两人要离去,妖瞬也不强留。 主角都相继离去了,对于户部侍郎来说,继续呆在这里有些尴尬,他刚拱手欲言告辞,妖瞬却抢先一步说道:“明日新任宫主将即位,侍郎大人且留下做个见证吧!” 紫硕神君开口,户部侍郎不好推脱,便说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096:活了一千年的人 “除此之外.本君还有一事宣布.” 一听紫硕神君有事宣布.因为九月和大胡子上仙的离开而有些乱的大厅又立刻安静下來.妖瞬朝着人群中的梵雪依伸出手.说道:“她叫梵雪依.本君收的新徒.以后就是羽宿宫的一员了.” 此言一出.众人很是诧异.紫硕神君的新徒.不是二皇子简优吗. 妖瞬却不再多费口舌.简单的说了一句之后.甚至都沒有做更多的介绍. “青璃.今日会有各路贵宾上山.祝新宫主接位之喜.此事就交给你打理.宫中弟子.随你指派.”说完后妖瞬不等梵雪依走來他身边便朝着梵雪依走去.在她耳边轻声道.“走吧.为师带你看看羽宿宫.” 众人的目光随着紫硕神君的前行而纷纷落到了梵雪依的身上.他们这时才发现大殿之中竟然有这么一个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稚气尚存.身子已经张开.前凸后翘显尽玲珑.模样算不得绝世.却也清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露出茫然的目光.我见犹怜. 不顾别人打量和猜测的目光.梵雪依朝紫硕神君点点头.两人离开了长华殿. 走出长华殿.妖瞬说道:“方才在长华殿.打量那么久.可想起什么.” 刚才在长华殿的时候.他时不时的将目光飘到梵雪依的身上.见到她眼珠子四处转着.沒有一刻闲着. 梵雪依一怔.随即明白了紫硕神君话中之意:“您是说.我以前.曾來过这里.” 梵雪依越是急切的想要的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妖瞬就越是沉默.他敛起的眼眸遮去了一声叹息.三千年前.羽宿宫还未有收女子为弟子的先例.她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女子. 央山.她的避祸之所. 央山.他们初遇的地方. 深深印在他脑中的过去.她一丝一毫都不记得.妖瞬叹道:“再走走看看吧.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感觉.” 他带着梵雪依拐入大殿的后方.在长华殿的后方.也是一个大殿.名为永青.永青殿的样子和前面的长华殿很是相似.除了一些雕花纹饰.其余的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所有的弟子都集中在了长华殿.故而现在永青殿前一个人都沒有.静悄悄的. “平日宫内议事.是在永青殿的.” 他们相识之际.虽是在央山.但更多相伴的日子.是在苍云帝国流亡.整个羽宿宫.他不知道哪里是她印象多些的.哪里又是印象少些的.只能保留着当年羽宿宫的一切旧习.不做丝毫的改变. 太和殿、雪韵阁、天一堂…… 妖瞬带着梵雪依将整个羽宿宫走了一个遍.一个个的向她说明所用. 一步步的走过千年前的痕迹.梵雪依的脸上仍旧茫然.尽管感受到了羽宿宫所散发出來的那股熟悉.可……对于过往.她仍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日光悄然移动.月出东山.繁星渐露.吟星台上.梵雪依猛然回首.问道:“我曾经……到过这里对吗.” 妖瞬微带欣喜的凝眉发问:“你记起來了.” 面对紫硕神君眸中的希望.梵雪依有些过意不去的摇摇头.说道:“我沒有想起來.只是觉得这里熟悉.但是我想.我只是來过这里而已.对这里的一切.除了熟悉之外.并沒有太多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逼的她要发疯.就像是隔了一扇窗.已经嗅到了里面的味道.但却看不到.一切只能凭着猜测. 梵雪依的话.提醒了妖瞬.他低头沉思着:感觉…… 夜风凛冽.刚刚升起的月被一朵乌云遮去了光芒.初露的繁星也渐渐黯淡了光芒. 风吹动衣裙.梵雪依抬头微仰.凝视着夜空. 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随风而起.吹过妖瞬的眼前.他看着、看着、忽然扬起了嘴角.冷漠的脸庞.带着一份沁人的清冷.她不说话的时候.神态与当初极为相似. 似乎……还是当初. 然而.陌生的眉眼唇鼻.都在昭示着.这已是千年后.眼前的梵雪依.是梵雪依千年后的转生之体.转生的.是失忆的梵雪依. “夜凉了.回去吧.” “雪……” 妖瞬欲转身而去.却听到梵雪依在身后的轻言.他回首望去.夜空中.果然又飘起了雪花. 梵雪依微微一笑.走上前.伸手接住一片雪.淡淡说道:“今日天气真怪.清早下了一场.下午停了.眼看似要放晴.却又飘起了雪花.” 吟星台的每一个檐角都挂着一个灯笼.上面绘有水墨山水.显示着羽宿宫历來的超然.灯笼随风摇摆着.散出微弱的光芒.照落在雪花上.反射出莹莹的光. 风雪一阵比一阵急.灯笼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坠落. 妖瞬抬手.手中射出微微的紫芒飞往灯笼上.灯笼立刻停止了晃动.他叹息似地开口:“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 “师傅.”他的语气中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悲伤.梵雪依转过身.凝眉问道. 妖瞬一敛眸.再抬起时.已收了所有的情绪:“等青璃接手羽宿宫.吾就带你去你曾经去过的地方.将当年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你觉得如何.” 梵雪依大喜.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拉住了紫硕神君的袖子:“真的吗.” 妖瞬微微低眉.瞅了眼被梵雪依揪在手中的衣袖.淡漠的说道:“但是.有一个条件.” 听到条件.梵雪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疑问道:“什么条件.” “记住你我的身份.”妖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梵雪依.同时说道.“紫硕神君.紫硕神君的徒弟梵雪依.不管你想起什么.有多少疑惑.都不许讲给他人听.记住了吗.” 梵雪依不解. 妖瞬继续说道:“你只是陪本君游历四方.明白吗.”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强调一遍彼此的身份.她不明白.他这话究竟用意何在.但仍是点了点头.不管为何.只要能够找回记忆.其余的事情.都无所谓. 明日才是青璃即位羽宿宫宫主的日子.今夜.紫硕神君和梵雪依还是打算回到后山的小楼中去. 路途漫长.梵雪依也正好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紫硕神君在前面走着.梵雪依就在后面跟着问道:“师傅.籍贯不是执笔录入的吗.那大胡子上仙只是看了看仙籍.怎么就说仙籍不录九月宫主呢.莫非那仙籍还能自动书写不成.” “除却人界.五界籍册是有灵性的.所以从不执笔填写.”妖瞬回答道. 原來是这样.梵雪依仍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九月宫主和大胡子上仙相继离去.这……九月宫主可算是入了仙籍.或者说……他真的成了无籍之人.浪迹六界.” 妖瞬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你无需操心.九月已是仙人.” 猛然之间.梵雪依忽然发觉.曾经那些与自身无关的一切和知识.她是记得的.现如今不知道六界籍贯一事.说明她曾经就不知道. 梵雪依笑了笑.知道那些事她以前是不清楚的.对于探寻自己的身份也是有帮助的. 等梵雪依从微笑中回过神.紫硕神君已经走出了好远.梵雪依连忙小跑两步跟上.接着问道:“师傅.你可知道.梅花痣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说.” 走在前方的妖瞬脚步不由得一顿.说道:“知道.” “是什么呢.”梵雪依对于后來冒出胸口的梅花痣的兴趣仅次于自己的记忆. 一片雪花飘落在妖瞬的脸上.又从他的脸颊滑落.凉凉的.像是情人的抚摸. “因为……从一千多年前吾落于苍云开始.便一直在寻找胸口有梅花痣的人.如果寻到.尽管不是你.吾也会助她圆满一个愿望.” 像风雪一般冷冽的声音从前方传來.梵雪依却是听的一怔.内心翻江倒海般地不是滋味.她怔怔地看着紫硕神君的背影.因为要寻她所以才寻找胸口有梅花痣的人.所以.才会有后女的传说. 梅花痣.这具身子的胸口原本是什么都沒有的.是后來才出现的梅花痣.为何她的胸口一定会长出梅花痣.以至于一颗痣能够成为判断她是谁的标志. 寻找了她千年…… 紫硕神君千年前降落人间.出现后女的传说差不多也是千年的时间.如果……如果紫硕神君降落人间是为了寻自己.说明至少在一千年前他们是相识的.那么.她应该至少活了一千年. 活了一千年的人.她真的是人吗. 梵雪依抬头朝着前方的紫硕神君望去.他的身上确实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安心、信任.可是偶然之中.又会有一种慌乱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梵雪依开始了推测.却也只是推测.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我是谁.”梵雪依始终想不明白.既然紫硕神君知晓她过去的一切.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 若是曾经的白雪.是不会这样去问妖瞬的吧.妖瞬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冷冷的说道:“说过的话.吾不想说第二遍.” ------------ 097:真正的紫硕神君 察觉到紫硕神君的冷漠,梵雪依不再开口。 风雪中,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沉默着回到了小楼。 步入小楼的结界,风雪不见了,顿时感到春风拂面,突如其来的温暖却让梵雪依有些不适应,相比这暖洋洋的春色,她似乎更加喜欢风雪中那种寒冷的感觉。 因为冷,才能够感到温暖。 自从梵雪依和紫硕神君离开之后,兰熙出不了小楼,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凉亭中等待着,似乎每一个母亲,都会不自觉的为出门的子女担心,尽管兰熙知道,梵雪依是和紫硕神君一起出去的,但是仍旧免不了一番担心。 看到梵雪依和紫硕神君进门,她的一颗心才终于踏实下来,她从凉亭中走出来,来到梵雪依的面前关切的说道:“雪依,吃饭了吗?娘去把饭菜热热。” “我……”和紫硕神君逛了一天的羽宿宫,肚子早就有点儿抗议了,梵雪依刚想问紫硕神君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一点儿,却发现紫硕神君已经抬起了脚步上楼了。 卓然的身影,优雅地一步步上了楼。 袖中的手不自主的握紧,又是这种相隔千里的感觉。 当日他将她从与简优的洞房花烛夜带走,她的心是安然的,没有一丝的距离,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她心头交织错乱。 翌日,整个小楼的结界外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像是整个天盖下来一般。 紫硕来到院中,手指轻轻一动,结界外顿时生出一阵飓风,将积雪全部吹散,积雪散去,露出了湛蓝如洗的天空。 一场大雪后,天气已经彻底放晴。 在两人离开小楼去往羽宿宫之前,紫硕神君在兰熙的身上布下符咒,让她可以自由出入小楼的结界,之后,为了兰熙的安全,又将冥尘留给了兰熙。 说是将冥尘留给兰熙,也不过是将冥尘留在了竹楼,因为与妖王瞬签订契约的冥尘是代表着妖瞬的,他轻易不会出现,况且这竹楼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留下冥尘,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对于紫硕神君的做法,兰熙自然是千恩万谢。 带着梵雪依来到羽宿宫的时候,各路人杰已经聚齐,整个长华殿有点儿人满为患。 鱼龙混杂之地,蓝战神君已隐去了真身,幻化为一个蓝衣小哥,坐在长华殿的一个角落里独自喝茶。 青璃站在大殿中央,面色阴冷,完全没有一点儿即将接任羽宿宫宫主的喜乐。 梵雪依和紫硕神君踏入长华殿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恭敬的施礼,梵雪依却看到青璃阴冷的表情更加的阴翳了。 再抬起头时,青璃的脸上是带着笑的,望不到底的淡笑。 妖瞬走到殿中,朝着四周一拱手算是招呼:“诸位,见礼了。” 众人也连忙鞠躬拱手接礼。 在众人的目光下,妖瞬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来到了殿前放,缓缓伸出手,说道:“请掌门令。” 一个白发的老者从右侧走了出来,素净的灰色布衣,神态恭敬地捧着一个暗红色托盘,托盘中,放有一块令牌。 圆形的令牌是青玉的材质,上面刻有整个星空,似是一个缩小的星盘。 老者将托盘举到紫硕神君的手边,妖瞬拿过青玉令,唤道:“青璃!” 站在人群中的青璃目光有些呆滞,好似没有听到紫硕神君的声音,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璃……”妖瞬压低了嗓子,再次唤了一声。 青璃仍旧不为所动,站在青璃身旁的一个白玉雕琢般的玉面少年伸手拽了拽青璃的袖子,小声唤道:“青璃师姐,青璃师姐,神君在叫你。” 青璃这才缓缓回神,痴怨地看着紫硕神君,机械地走到殿前。 “接青玉令。”妖瞬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青璃。 看着近在眼前的青玉令,青璃久久地迟疑着不肯接过,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青璃忽然拜倒在地:“徒儿不才,难以担当羽宿宫宫主一职,请师傅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青璃竟然当众驳了紫硕神君的脸面,不可谓不大但。 殿中开始有人想要劝一劝青璃:“青璃姑娘……” 不等那人将劝词说出,青璃便抢先一步说道:“青璃是妖,不敢担此位。” 本来想劝说一句的人全部都闭嘴噤声在一边。 梵雪依朝紫硕神君看去,他递青玉令的手还在半空,相较往日,手指显得异常的白,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淡漠的脸。 整个长华殿顿时安静下来,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忽地,一声清脆的声响,妖瞬将手中的青玉令扔在了地上。 “暂代宫主之职,由宫中六大长老协助,从八千弟子中,选出一位宫主来。” 众人又是一片唏嘘,因为有紫硕神君坐镇,羽宿宫俨然就是苍云大陆第一门派,有多少人羡慕宫主一位,而青璃竟然推脱,更令众人唏嘘感叹的,不过是紫硕神君这一扔。 青玉令,在多少人眼中都是一件神圣无比的器物,放在紫硕神君手里,竟然是可以随手一扔的。 “不用麻烦了!”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张狂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既然小妖不肯接青玉令,就将这青玉令交给本殿如何?” 声音确实是从殿外传来,但是殿外却空空如也,就在众人疑惑惶恐之时,一阵飓风从门口吹进来,来人一身白衣翩翩然,墨发飞舞,他一进来便要夺青玉令,却被眼疾手快的青璃抢先一步拿到了青玉令。 来人显露出身形,看着青璃将青玉令抱在胸口拼命相护的样子,不屑的扬唇一笑,接着便要张口朝紫硕神君说什么,却被紫硕神君抢先一步出手,扼住了喉咙飞出了长华殿。 一切都来得太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华殿中早已没有了紫硕神君和那人的影子。 那人的身影看上去很是熟悉,梵雪依一想,心下一惊,那人是二皇子简优。 青璃已经跟着紫硕神君的脚步追了出去,伪装后的蓝战神君也欲前往,梵雪依连忙拦在了蓝战神君的面前,一个人的模样可以变化,可无意中透露出来的神韵是不会变化的。 “蓝战神君,请带我一起去。”梵雪依诚恳的说道。 “你?”蓝战神君本不想带,准备绕过梵雪依离开,可是梵雪依拦的紧,再耽搁便追不上紫硕神君了,蓝战神君长叹一声,一把拉过梵雪依就追了出去。 天界一向太平,太平的无聊,到央山来本就是来看热闹,此时出了热闹,自然要一看到低。 方才事态紧急来不及细想,看着身形像是简优便认定了来人是简优,但追赶的路上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人语气音调不像是简优。 刚才闯入长华殿中的人确实是简优无疑,然而,正如梵雪依所想,看似简优,却又不全是简优,来人是附在简优身上闯入长华殿的。 简优瞪着紫硕神君的一双眼透着蚀骨的恨,妖瞬忽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他隐约觉得这人是知道他的秘密的,故而不能让他留在长华殿。 紫硕神君就是妖王瞬的事,必须隐藏到底。 妖瞬带着简优不仅出了长华殿,还出了羽宿宫。 央山上,雪林中,简优看着愠怒的紫硕神君哈哈大笑。 “妖瞬,你害怕了?”简优的目光癫狂,癫狂之中却又带着无限阴狠。 妖瞬心中一惊,他果然知道他不是真的紫硕神君。 眼前的人能够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一定不是简优,而是参加过当年千沙途一战的某个人。可不管他是谁,都不能让他活下去。 两人虽然还在央山上,但是这里距离羽宿宫已经很远了,妖瞬一手仍扣着简优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在半空中画着什么。 妖瞬分神画符咒这么好的机会,“简优”怎么会放过,他立刻出手,在手中聚出一团快速流动的灵力,幻化成刀,朝着妖瞬的手臂砍去。 灵力中掺杂一股极强的邪怨之气,凌厉逼人,即使面临着被砍掉一只手的危险,妖瞬仍不放“简优”,他紧急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布下一层结界,接着第二层,第三层。 “哈哈……”见此场景的“简优”笑的更是癫狂,“你还蛮爱惜本君的身体的嘛!把他还给本君。”“简优”的刀刃毫不犹豫的朝着妖瞬的手臂砍去。 妖瞬心中一愣,莫非眼前的“简优”就是紫硕? 空中的符咒终于画好,妖瞬腾出手来化解了紫硕的攻击。 忽然之间,太阳失去了光芒,天空变得黑暗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的幕布。 紫硕有些吃惊的看着结界在头顶张开,叫道:“黑幕结界,你……” 当结界全部展开,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的时候,妖瞬松开了紫硕,优雅地站在一边,漠然说道:“紫硕,你不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紫硕咬牙切齿的痛骂道:“白雪那个贱女人,本君一定要杀了她。妖瞬,你还本君身体。” ------------ 098:因爱而狂施法咒 说完之后,怒拳出击,朝着妖瞬打来。两人斗了几个回合,每次传出痛呼的都是附身简优的紫硕。 就在两人在黑幕结界中激战的同时,青璃、蓝战神君和梵雪依也赶了上来。 “到了这里就没有踪影了,蓝战神君,我们分头找吧。”望着四周荒芜人迹的雪林,青璃提议道。 蓝战神君接受了青璃的提议,但是想到梵雪依,她一个没有任何灵术的人,在林中四处瞎走,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 “……” “就让她留在原地吧!”看出蓝战神君的意图,青璃抢先一步说道,目光有些闪躲,“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吧!” “师傅!” “七弟,紫硕!” 随后,林中就传来了青璃和蓝战神君的声音。 在黑幕结界中打斗的紫硕和妖瞬听到了外面的呼声,紫硕有些大喜过望的喊道:“六哥,六哥,小弟在这里,六哥!” 面对紫硕的高呼妖瞬面不改色,并不着急。 经过刚才一番打斗,紫硕有些气喘吁吁的,出声回应蓝战神君导致他身上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妖瞬气定神闲的说道:“黑幕结界隔绝音色,蓝战听不到的。” 紫硕一听,气恼至极,大骂道:“妖瞬,你这*养的杂种,本君杀了你。” 这一次,面对紫硕的攻击,妖瞬没有接招,而是轻轻侧身躲开了。不出一个时辰,黑幕结界就会吞了紫硕,相比化身简优的紫硕,他更担心外面的蓝战神君发现黑幕结界,于是不再理会紫硕,飞出了结界外。 妖瞬飞出结界的一幕,正巧被同样寻找他的青璃看到。 见紫硕神君凭空出现,青璃立刻躲在了一棵树后,等到他离去之后,才从树后现身,打量了几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前方,她闭眼上召唤出两条小蛇,命他们借眼睛给自己,让他们进入结界之内。 进入结界的两条小蛇很快就被结界吞噬掉了,但在此之前,青璃还是得到了结界内有一个人,她瞅了眼前正在交谈的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一条恶毒的毒计在青璃的脑中形成。 世人说人狠戾到无情,总是会用一句,四个字:蛇蝎心肠。 青璃是蛇,蛇拥有强烈的霸占欲望,这是她身为蛇妖的本性。一旦有人抢占了她心怡的东西,她会毫不留情的除掉她。 自从青璃和蓝战神君离开之后,梵雪依便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她心中也清楚自己灵脉尽毁,如果遇到强敌,除了拖后腿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在那么一瞬间,她也是有些后悔的,她怎么就脑袋一抽让蓝战神君将自己带过来了呢? 就在梵雪依四处张望的时候,青璃出现在了梵雪依的面前。 梵雪依被忽然出现的青璃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忽然……” “找到师傅了。”青璃冷着一张脸,说道,“走吧!” 自从青璃知道紫硕神君收梵雪依为徒之后,面对梵雪依,一直都是这样的脸色,不情不愿的,梵雪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跟着青璃来到了黑幕结界前。 黑幕结界,就像是一个障眼法,能够隐藏所有的光芒和声音,梵雪依见青璃停下,而四周又空空没有人影,不由得有些疑惑,说道:“师傅人呢?” 青璃踩在积雪上,没有一点儿声音,她悄然的来到梵雪依的身后,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你的前方是一个黑幕结界,师傅便困在其中,蓝战神君已经进去了,所以……你也进去吧!” 青璃施法在梵雪依的背后一点儿,有红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荡漾开来,随后猛地一推,将梵雪依推到了黑幕结界之中。 “啊!”梵雪依被推了个猝不及防,一下子便跌进了黑幕结界中。 青璃得意的扬起唇角,她推梵雪依进去前在她身上动了点儿手脚,她眯起双眼恶狠狠的说道:“不管你能不能活着出来,师傅,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眼前一片黑暗。 梵雪依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慌乱地看着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妖瞬、白雪,本君一定要杀了你们。”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怒吼,紧接着,飞出一片光刃朝着梵雪依打来,梵雪依立刻弯腰躲过,光刃打在黑幕结界上,很快被吞噬。 “谁?”察觉到动静的紫硕警惕地望过来,猜测地喊道,“六哥,是你吗?你来救弟弟了吗?” 梵雪依于黑暗中凝眉,此人果然不是简优,简优身为二皇子,何来六哥? “你……是简优吗?”梵雪依试探的开口问道。 紫硕一愣:“女人?” 随后,一团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刚刚放出照明术,指尖的光芒便不断地被四周的黑暗吞噬,光被吸入黑幕结界,消失不见。 整个黑幕结界中,顿时变成了一个光网。 “你是谁?”简优开口问道,“妖瞬派你来杀本君的吗?” 梵雪依还没有弄明白他的话究竟是何意思,脖子便被人用手扼住,喘不过气来。 “咳咳……”紫硕的力气出奇的大,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用力抓着紫硕的手。 紫硕脸上的狠戾在脸上渐渐凝固,有些意外的说道:“你没有灵力?”随后,手一松,放开了梵雪依。 呼吸恢复自由后,梵雪依连连大口的呼吸,补充刚才缺失的空气。 “你是怎么进来的?” 炽热的气息喷在梵雪依的脸上,她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那咬牙切齿的恨意,她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是被人推进来的。” 一股热气从小腹涌出,在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梵雪依连忙捂住胸口忍受着这股无名的躁动,这是怎么回事?当她醒悟过来这份躁动是什么的时候,连忙戒备地往后退去。 “你……”紫硕见她奇怪,不由得上前走进一步。 梵雪依连忙伸手阻止:“你不要过来。”实在可恶,青璃居然在她身上施下媚术,实在可恶,梵雪依咬唇连连后退,拉开与紫硕的距离。 黑幕结界内的空间越来越小,紫硕指尖的光芒已经全部消失殆尽,顿时,整个结界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股紧接着一股的热潮从体内涌出,梵雪依的额上已满是汗珠,她不断地往后退去,想要远离简优,却不小心触到了黑幕结界的边缘,半个手掌被吸入黑幕结界中,顿时血肉模糊。 “啊!!!”钻心的疼痛令梵雪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疼痛的刺激下,体内那股涌动的*暂时被忽略掉了。 整个黑幕结界中,只有紫硕和梵雪依两个人,紫硕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右手鲜血直流,梵雪依咬牙忍住疼痛,封住了自己右手臂的穴道。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梵雪依咬牙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个结界?” 紫硕狂躁地说道:“如果有,本君早就离开了。”话音刚落,紫硕又得意地狂笑道:“哈哈哈……谁说没有办法,本君竟都忘了,本君根本就没有身体,困在这里的不过是个凡人的肉身,哈哈……妖瞬,你想杀本君,做梦去吧!” “喂!”梵雪依仍旧云里雾里,紫硕已经发狂似地朝着黑幕结界跑去,这般做法无疑自取灭亡,“你疯了?” 紫硕仿佛听不到一般,仍是直直地朝着黑幕结界奔去,不一会儿,梵雪依便嗅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浑身的血液变得僵冷,黑暗中,梵雪依试探地叫了两声:“喂!简优?” 黑暗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梵雪依的话,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梵雪依的脚下,梵雪依伸手摸了摸,黏黏的,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是血。 简优,死了! 梵雪依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这个黑幕结界还在不断缩小的,一片黑暗中,她不确定自己所站的位置,是不是正中,就算是正中,随着黑幕结界的收缩,她又能活多长时间呢?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梵雪依脱下山上的外套,又将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并且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传来的剧痛实在令她不敢动弹。 她将鞋子包裹在衣服中,默默地祈祷,哪怕最后出去的只有一片碎布,希望结界之外的人能够看到她,并且来救她。 梵雪依拿起一根袖子握在手中甩了起来,衣服转的越快,离心力就越大,飞出去的速度就越快,梵雪依在转了十几圈之后,将衣服丢了出去。 衣服丢出去之后,结界内依旧黑漆漆、静悄悄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梵雪依感到有些沮丧,难道她真的要不明不白的命丧于此了吗? 断手的疼痛感和生死的紧张感,稍稍有些放松,体内那不断翻涌的火焰就开始吞噬梵雪依,在原始的本性不断的召唤下,神志开始一点点儿的消失。 梵雪依颓然地坐在地上,一遍遍地念着: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 099:情迷意乱央山后 在空空如也的黑幕结界中.梵雪依只有一遍一遍地念着佛经.希望能够清心克制住不断涌出的yuang. 然而体内那团火越烧越热烈.她整个人都快被点燃了.她紧握着双拳.盘膝坐在地上.克制着.让自己一动不动. “啊……”梵雪依终于还是忍受不住轻吟了一声.她立刻咬住嘴唇.不让喉咙的声音从口中跑出來.唇咬出了血.她却仍不放松. “哈哈……哈哈……”黑幕结界之外.一团黑气渐渐聚成模糊的人形.黑影上有一双猩红的眼睛.一股阴狠的目光从眼中射出.他止住了笑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妖瞬.你今日不能杀了本君.他日.本君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恨意冲昏了紫硕的头脑.他不加掩饰地释放着自己的杀气.惊得林中飞鸟纷纷四散逃去. 飞出的惊鸟引起了妖瞬的注意.那正是黑幕结界的位置.他立刻朝着这边飞了过來.蓝战神君也跟随其后.感到蓝战神君跟來.妖瞬心中有几分不愿.他张了张嘴动了动唇似是说了什么话.但沒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在去往黑幕结界的途中.地上的积雪忽然鼓动了一下.随后从地下冲出一条九米长蛇.井口般粗细的腰身.张口就朝着妖瞬咬了过來. 妖瞬歪了歪身子.似是要躲开巨蟒.他瞥了眼身后跟着的蓝战神君.倾斜的身体再次回到了原位.朝着巨蟒的脑袋击过去. 蓝战神君也停下脚步.捏着下巴疑惑的说道:“怪.真怪.这巨蟒不冬眠.怎么忽然冒出來攻击呢.” 话音还未落.林中又冒出來无数条小蛇.聚集在了二人脚下.但二人悬浮在半空.这些蛇根本碰也碰不到他们. 就在蓝战神君扬唇嗤笑的时候.一条蛇正攀爬在他身边的树枝上.等爬到树梢.距离蓝战神君达到一种距离之后.小蛇从树梢上一跃而起.像是流线一般朝着蓝战神君的脖子咬去. 蓝战神君周身有神光护体.那只小蛇仅仅是靠近了蓝战神君的脖子.便被灼得灰飞烟灭了. “六哥.你沒事吧.”正在与巨蟒斗法的妖瞬回首问道. “我沒事.这些……”蓝战神君还沒有说完.身边又有数条长蛇朝着蓝战神君飞了过來.他一甩手打死一条蛇.在打死了十几条之后.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妖瞬沒有搭理蓝战神君.因为他只有一张嘴.而他的嘴此时正忙着说一种沒有声音的语言. 聚集过來的小蛇.有一小部分散去了.但更多的蛇在聚集. “紫硕.你沒事吧.”蓝战神君见紫硕神君对付那条巨蟒.担心他感到吃力. 妖瞬扬唇一笑.道:“沒事.一条巨蟒而已.难不倒小弟.” “哈哈……倒也是.如果一条巨蟒就能够难住你.那你也就不是紫硕了.”蓝战神君言毕开始使出猛手.一记光刃击过去.地上的小蛇顿时死去大半.“是不是小青璃在搞什么鬼.” 央山之上.因为有一个蛇妖青璃.所以有许多蛇在此做窝.忽然冒出來这么多本该冬眠的蛇.很容易让人觉得背后是有人在搞鬼的. “应该不是青璃.能够控制这些蛇的未必只有蛇妖.”妖瞬闪身躲过巨蟒的一击.对身后的蓝战神君说道.“凭空冒出这么多蛇.太不正常了.六哥.这里就交给你.小弟.去看看前方发生了什么.” 顾不得深思此举是不是会带來蓝战神君的怀疑.妖瞬都必须过去一趟.他唯恐方才的动静是真的紫硕冲出了黑幕结界.如果他出现在蓝战神君的面前.乱说一通.难保蓝战神君不会对他起疑. 妖瞬迅速的來到黑幕结界前.而眼前.静悄悄的一片山林.沒有半个人影.这时.脚边爬來一条小蛇.小蛇爬进了紫硕神君的衣服里.顺着腿一直爬到了他的耳边. 蛇嘴张开.吐出红色的信子.发出嘶嘶地声音. 妖瞬紧张的神色逐渐放松下來.他小声说道:“吾知道了.” 那条小蛇又缩回紫硕神君的衣领.沿着爬上來的路径.爬回了地下.继续它的冬眠去了.紫色的光晕在他的手中亮起.当光芒足够强大的时候朝着眼前一送. 光团立刻散落成千万点.扑在了黑幕结界上.黑幕结界在吸收了紫色光点之后.逐渐开始消失. 青璃施展在梵雪依身上的媚术不断地吞噬着梵雪依的理智.在意识即将被欲潮淹沒之际.她点了自己的穴道.定在了原地.随着黑暗的消失.距离梵雪依不远处的梵雪依和碎肉显露了出來.这是简优的残尸.梵雪依的身上溅有简优的血. 瘦弱的身姿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拧在一起.黑幕结界消失后.妖瞬立刻上前.在他看到梵雪依的断手后.心中一惊.心疼地拉起梵雪依的手.察觉到她的身上沒有灵力波动之后.知道不是定身术而是被点穴之后.妖瞬运力点开了梵雪依身上的穴道. “啊……”穴道一开.梵雪依立刻瘫软下來.口中发出难抑的呻…吟. 妖瞬屈身将梵雪依接到怀中.滚烫发热的身体似乎要将他也一起燃烧. 如烈火焚烧的梵雪依感到一股清泉从四周传來.极其的舒服.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紫硕神君.立刻咬住了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时.消灭了群蛇的蓝战神君赶了过來.他看到体态迷离的梵雪依.一怔. 妖瞬瞥了一眼蓝战神君.淡漠的说道:“六哥.刚才那个人偷袭了雪依.小弟担心青璃的安全.” “你放心.你先带她回去.六哥去找青璃.”言毕.蓝战神君便匆匆地顺着地上的血迹所指引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蓝战神君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妖瞬薄唇微动.一匹野狼缓缓朝着紫硕神君走來:“去.无论如何.阻止蓝战和紫硕相见.” (ps:再次强调.紫硕神君的身体里是妖王瞬的灵魂.真正的紫硕呢.提到他的时候只写“紫硕”两个字.在指妖瞬的时候呢.会写“紫硕神君”四个字.啊啊……不要糊涂哦不要糊涂哦.) 野狼点了点头.抬脚追着蓝战神君跑了. 片刻后.林中响起一声响亮的狼哞.惊起了林中鸟兽. 妖瞬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一双紫眸转动.泛出微微的红光.其实在刚才在解开梵雪依穴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发动神眸.想要化去梵雪依体内被燃起的欲…火.可就在红光渐盛之时.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收起了神眸. 与其用神眸这样简单的方式驱除她身上的qingyu.还不如自己做她的药.梵雪依仍咬着唇在他的怀中哼哼着.看得出她很努力的克制. 妖瞬抬手抚摸着她的唇.轻声说道:“不要咬了.都出血了.” “我……嗯……”梵雪依刚想开口说话.一松牙关.呻…吟声就不由自主的从嘴里冒出來.她连忙再次咬住嘴唇.忽然.嘴里.多了一缕紫发. 多了这一缕头发.她便不会在咬破自己的嘴唇.仅存的意识让梵雪依感激的看了一眼妖瞬.妖瞬将她拦腰抱起.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他并沒有抱着梵雪依回到小楼.因为兰熙在那里. 他抱着梵雪依來到了一座崖前.纵身跳了下去. 断壁之上.凸出來一块岩石.崖壁上有一个山洞.山洞的规格不大.十几平米.去也足够容人栖身.宽敞地栖身.妖瞬抱着梵雪依落在了岩石之上.抬脚走进了山洞. 山洞中极其简陋.只有一个简易的石床和一些干枯的药草.妖瞬一挥手.石床上的杂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床柔软的羽被. 他将梵雪依抱到床上.也随着梵雪依俯身到床上.梵雪依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见她痛苦的神色.妖瞬迟疑了.解她身上所中情术.施展媚瞳就可以.他却忽然心生他念.欲要亲身解她身中之术.真要这么做了.又觉趁人之危. 虽然……她本不会在意他的趁人之危. 若是从前.她自然不会在意.可.他并不知道失忆后的她的性子. 就在妖瞬犹疑之时.梵雪依却一手抓紧了他的胳膊.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我不想死.” 梵雪依也猜到这是青璃留在她身上的术.她灵脉尽毁.沒有一丝灵力.单靠意志的克制根本不能驱除.她不想死.兰熙还需要她照顾.她还想找回自己的身份记忆.她不能死. 坚定的目光勾起了紫硕神君的兴致.也打消了他心中的犹疑.唇角微扬.说道:“你想…….” “嗯……”又是一股热潮从体内涌出.梵雪依轻吟一声.待微微冷静后.她也弯起嘴角.对紫硕神君说道.“你……嗯……也想.不是吗.” 她与他.曾经必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否则她不会感到那种心安舒适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触摸另外一个自己.梵雪依心中有了这样的确定.便不再尊称什么神君.什么师傅.她唤了紫硕神君一声:“紫硕.” ------------ 100:千皇寻来羽宿宫 邪魅的笑容在妖瞬的脸上荡漾开来,他俯身下来,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叫我瞬。” 瞬?体内的火焰燃烧着她的神经不容她多想,顺从地附和了一声“瞬。” 妖瞬满意地笑了笑,咬上了她的耳珠。 简陋的石室内,开始飘荡起男女急促的喘息声。 一株梅花不畏严寒地绽放在峭壁之上,寒风吹动,花枝颤动,媚醉人心。 风停了,冷艳的梅花不再颤抖,却比起风前更加娇艳,红艳欲滴。 体内燃起的火已经熄灭,尚存余温,梵雪依依偎在妖瞬的胸口,一颗心在耳边跳动着,和自己胸腔里跳动的同一个频率。 “瞬……” “不要说话。”激情之后,梵雪依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妖瞬打断,他动了动身子,侧卧在梵雪依身侧,手抚摸着她光洁的皮肤,说道,“睡会儿吧!” 可是现在天还未黑啊!梵雪依想这样说,却看见妖瞬已经闭上了双眼,看着他安详的眉眼,方才的心安平静荡然无存。 每一次她开口想要询问或者跟他交流的时候,他总是轻描淡写的阻止她开口,梵雪依的心再也静不了,准备起身,却被妖瞬拉了回来。 “瞬?” 妖瞬已经睁开了双眼,他正凝视着梵雪依的脸,见她眉宇间的疑惑和抗拒,轻轻叹道:“雪,不要再追问什么,听从你心的感觉就够了。” 梵雪依不解紫硕神君是何意,眸中的疑惑更深了。 妖瞬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吾不想告诉你什么,吾想你自己发现。” 梵雪依摇摇头,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疑团,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谜团,每一次开口他都将他拒之门外,她如何发现? “你连交流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如何发现?” 妖瞬顿时无言,他漂亮的紫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至少告诉我,你我的关系,我的名字。” 哀伤逐渐散去,变得清冽起来,妖瞬用同样清冽的嗓音说道:“吾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梵雪依实在是不解。 “因为……如果是过去的你,你不会问。” 梵雪依再一次的愣住,紧接着说道:“可我不是过去的我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的那个我,丢了。” 丢失了过去,他又为何要用过去来评定如今的她?妖瞬也同样的愣住,眼前质问他的女子,是她,也不是她! 梵雪依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良久之后,妖瞬终于说道:“修神吧!等你可以陪伴吾长生的时候,吾会将一切告诉你。” “真的吗?”梵雪依有些不相信,之前他还那么坚定的说不会告诉自己。 妖瞬没有回答,等到她脱离凡身的时候,她自己就能想起一切了吧!此时,妖瞬也没有了与梵雪依相拥而眠的心思,他一挥手,手中多出一套女子的衣物,他递给梵雪依,说道:“穿上吧!” 梵雪依接过衣服,有些忸怩的背过身去,开始穿衣服,可她断了一只手,实在不方便,穿的时候,动作十分笨拙。 妖瞬接过梵雪依手中的衣服,为她一点点将衣服穿好,随后,三两下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他看着梵雪依的断手,说道:“随吾去仙界吧!你虽然不曾到过那里,但也许会从那里听到些什么。” 梵雪依疑惑。 三千年前和三千年后,有些事是惊人的相似的。 三千年前,她极其看重正白王一家,为了爹娘哥哥可以抛去自己的生命;三千年后,她极其看重母亲兰熙,为了兰熙安危,不惜断送自己一生。三千年前,她杀简仁,一条手臂被绞烂皮肉露出白骨,他为她去仙界寻生骨水;三千年后,她断一掌,他仍需去仙界为她寻生骨水。 两人穿戴完毕,妖瞬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在外,仍叫吾师傅。” “嗯。”梵雪依虽然点头。走出洞口,梵雪依才发现,原来这山洞是在一个峭壁之上,头顶上环绕着薄薄的云雾,望不到天。 “师傅,我们怎么会在峭壁之上?”梵雪依有些惊讶的问道。 妖瞬淡淡开口:“你不觉得这里熟悉吗?” 经由紫硕神君这么一说,梵雪依才回头仔细地打量起刚才栖身的这个山洞,洞中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就是他们刚才躺过的床,左侧的墙边,几块石头放成三角形,之上,有一个破旧的瓦罐,与药罐模样相似,却又有差别。 墙角凸出的石头上拉起了一条藤绳,藤绳上挂有几株干枯的药草和腊肉。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拖着梵雪依的脚步走进了其中,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破陶罐上,她屈身拿起陶罐,扭过头对紫硕神君问道:“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吗?” 模样这样奇怪的陶罐,市面上没有买的,把手弯起的弧度,罐身上刻画的梅花,都让梵雪依感到无比的熟悉。 妖瞬摇了摇头,说道:“你我相识之时,已有这陶罐,吾不知其来历。” “这里……”这山洞却是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莫非,她曾居住在这里? 当年,白雪采药偶然发现这里,随后,每当采药晚归,来不及回去时,便会在这里歇一歇,她是羽宿宫唯一的女弟子,一人独居,夜晚是否回归,却也是无人关心的。 若非她日日进山中采药,研习医理,他二人便也不会相遇,那段日子,是他最为安宁的隐世之日,妖瞬轻叹一声:“你我初识于此。” “这里?”这山洞极其隐秘 ,怎会无缘无故偶遇洞中? “山中。”当日她将他带入山洞中疗伤,于此相处几日,但第一眼见面却是在山林之中。妖瞬看着梵雪依,问道,“想起什么?” 梵雪依放下陶罐,摇了摇头,熟悉感是有的,但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不急,来日方长。” 整座央山,历经千年而不改分毫。 妖瞬坚信,在这央山之中,在熟悉的环境之中,总有一日,梵雪依会想起所有,无论这一日多么遥远,只要它存在,他就一定会带着梵雪依走到那一天。 两人回到山中时,妖瞬再一次的交代道:“在人前,仍叫吾师傅,记住了?” 梵雪依点头轻笑:“记住了,师傅。”尽管失去记忆,她还是那个机灵通透的女子。 妖瞬还以一笑,带着梵雪依离开了断崖。 还不等他们回到小楼,便察觉到前方传来的剧烈灵力波动,其中一股较弱的来自蓝战神君,还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空中回荡。 妖瞬敏锐地察觉到那股灵力虽然强大,却没有一丝杀意,波动汹涌而强大,却未能震落树梢一片雪,非是不能,而是而是刻意避开了有生命的树木,对灵力的这般掌控,非是常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他带着梵雪依迅速的朝着小楼赶去,只见楼外,一黄一蓝两抹身影正在激战中。 一番交手之后,两人分来,梵雪依他们这才看清两个人的模样。 其中蓝衣人便是蓝战神君,另外一个梵雪依也见过,一头简练清爽的短发,鲜艳张狂地衣服,嘴角带着一份张狂的笑意。 “你小子身手不错嘛!”千皇笑着对蓝战神君说道。 不同于常人的奉承尊敬,用这样嬉笑的语气和蓝战神君说话,蓝战神君也呵呵一笑,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他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小子身手也不错嘛!再来。” 瞥见梵雪依的千皇却无心再和蓝战神君斗下去,他摆了摆了手,说道:“没意思,不打了。”接着就巴巴地跑到梵雪依的面前,笑道:“雪依,你真的没死啊!” 妖瞬下意思的上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梵雪依和千皇的中间,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央山?” “我听说这里有三叶捧珠,就来瞧瞧咯。”千皇敷衍的答了紫硕神君一句便朝着梵雪依说道,“这里距离泉州千里之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那个城尹没杀了你,不怕上司责罚吗?” 梵雪依拉了拉紫硕神君的衣袖,说道:“师傅,这是我朋友。” 妖瞬半信半疑地让开了身子,梵雪依刚走上前,千皇便将梵雪依拉走了。 千皇拉着梵雪依来到距离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够远的地方,这才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你娘呢?死了吗?” 梵雪依眉头微蹙,甩开了千皇的手,千皇却又将她的手拉起,很是稀奇的说道:“诶,你的手怎么断了?” 面对千皇,梵雪依实在无言以对,他仿佛天生就是这般自来熟,梵雪依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说道:“未能如了你的愿,我还活着。” 当日千皇为了弄清梵雪依身份,曾言要梵雪依去死,此时梵雪依言辞正色地说出这番话,令千皇一愣,继而嬉皮笑脸的说道:“你活着正好啊,活着,嫁给我做老婆。” 如此轻浮的言语,梵雪依有些生气:“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千皇却忽然发现了什么,止住了笑容,往梵雪依身上嗅了嗅,说道:“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 101:不服就来咬我啊 彼此交融之后,虽然妖瞬施法清理了两人身上残留的秽物,仍是被常年混迹花丛的千皇所察觉。 他嗅了一会儿,之后,抬眸朝紫硕神君望去,云淡风轻的说道:“是他。” 张开闭口的谈婚论嫁,轻描淡写的神情,玩世不恭的态度,这一切都让梵雪依感到不可靠,这样的千皇,难以捉摸的像风,变化无常。 变化无常的人,很容易引起另一个人的心防。 梵雪依往后退了两句,拉开了与千皇的距离。 “我很奇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梵雪依微微戒备的脸色,千皇一脸的冤枉,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说道:“我没想要干什么啊,就是觉得你很有趣,想要娶你做媳妇儿咯,和你浪迹天涯,当然,我更好奇你是谁。” 梵雪依还是难以理解千皇的思维:“好奇一个陌生人?” “你我如今已经相识,就不是陌生人咯。”千皇凑到梵雪依身边,笑道,“你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不是吗?让我跟着你吧,世间之事,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你会有用的。” 这般无稽之谈,梵雪依自是不信:“你若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为何单但不知我是谁?” “就是因为单单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有趣啊!”千皇说道,“否则,我缠着你干嘛?” 千皇确实修为极高,梵雪依回眸轻瞥了一眼紫硕神君,眸光转动,计上心来,她凑近千皇,朝身后指了指:“你若能看到紫硕神君的过去,我就信你能知过去未来。” 紫硕神君的过去里,一定会有她的痕迹,就算紫硕神君依旧不肯告诉她,抓住这缕痕迹,再顺着这痕迹找下去,不难找到自己的真是身份。 千皇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言毕,双眸便变作了灰色的漩涡朝着紫硕神君望去。 察觉到千皇的目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笼罩而来,妖瞬立刻在自己的意识周围设下一层屏障阻隔千皇的探知。遇到阻拦,千皇咧嘴一笑,今日也着实有趣,先后两个人和他交手,修为都是不弱。 千皇眸中的漩涡运转的速度更加的快了,他不断地摧毁着妖瞬设下的屏障,两人无声地对峙了片刻,妖瞬开口说道:“阁下莫要太狂妄了。”言语间,已透露出几分愠怒。 “狂妄是我万年不改的本色,你不服啊,不服来咬我啊!” 千皇毫不示弱,欲要加大力度的时候,梵雪依忽然出手拉住了千皇:“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狂妄如千皇,怎么会听梵雪依的话呢?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大了对紫硕神君精神入侵的力度。 这世间除了一个人,怕是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抵挡得住千皇。 (千皇真实身份,会在两难卷终章言明。两难卷属于整个系列大番外,故此,在前面正文中,一些人物身份不做交代。) 千皇探知生灵的过去未来,是无声无息的,只是妖瞬太过警觉,在自己的周围设下精神屏障,千皇便较劲似的非要攻破不可。终于,千皇攻破了妖瞬的精神防护,刹那间,妖瞬流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发现是虚惊一场。 千皇在闯进妖瞬的意识中后,竟然只是朝着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随即便离开了。 但,妖瞬和千皇两人都因对方所带来的巨大惊愕而怔在了原地。 刚才的精神屏障,妖瞬竭尽全力却仍被千皇攻破,而且,瞧他的样子,攻破的很是轻松,这样强大的实力,即使是当世六界的各个界主,未必能及。 这样的实力,不禁让妖瞬好奇,他是谁? 而千皇的惊愕绝不比紫硕神君少半分,而且好要高出数倍,他自认无所不知且确实无所不知,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探知大千世界。 自从离开他之后,他在世间游荡数亿年,直到遇到那个自称雪姬的女子,第一次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无法探知未来的人。如今遇到了梵雪依,一个他无法探知过去和未来的人,他本以为这就是莫大的奇迹,不料想,今日又遇到一个他无法探知过去和未来的人。 千皇扬唇连叹了三个“有趣!有趣!真有趣!!” “紫毛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下巴微抬,千皇戏谑不恭的开口问道。 深知千皇的无赖,梵雪依走上前,无奈的说道:“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他叫千皇,之前在泉州时,偶然遇到的。这两位,分别是紫硕神君和蓝战神君。”梵雪依分别介绍了双方的姓名。 千皇却悄无声息的再一次发动了神眸,这一次的探知,对准了蓝战神君,他在蓝战神君的记忆中读取到他们的身份性情能力,也在蓝战神君的记忆中看到了紫硕神君的身影,不由得顺着蓝战神君记忆中的紫硕神君探知下去。 探知的结果,出乎千皇的意料。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收了法术,也收了之前的狂妄无礼,他朝着紫硕神君拱了拱手,语气谦卑的说道:“紫硕神君,不知可否收留千皇在这央山之上。”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剧烈的转变使人大吃一惊,梵雪依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千皇,低声说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千皇没有理会她,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妖瞬对千皇身上的谜团也颇感兴趣,他刚要张嘴说什么,不远处的千皇却倒了下去,梵雪依眼疾手快的扶住千皇下落的身子,晕倒前,千皇迷迷糊糊地对梵雪依说了一句:“好困啊。” 这又是要闹哪样啊! 随后,妖瞬无奈的拉着睡着的千皇朝羽宿宫走去。 这几日天气好,地上的积雪融化了一部分,打湿了泥土,妖瞬才拉着千皇走了一会儿,色彩鲜艳的长袍上就沾满了泥土,变得斑驳不堪。 她要将千皇扔到羽宿宫去,蓝战神君已经独自回竹楼去了,梵雪依有些不放心这才跟了过来,她生怕紫硕神君会拎着千皇到山门往下一推,把他丢下央山去。 千皇睡的很死,雷打不动,若是醒着,看到这一身泥污,铁定炸毛。 “师傅,还是我扶着他走吧!” 跟在后面的梵雪依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虽说千皇颠三倒四稀奇古怪,但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坏人,而且,他的身上,她同样感到了一丝熟悉,相处越久,这种熟悉感就越深,渐渐地,她开始确认,他们之前是相识的,就如同她确定她和紫硕神君是相识的一样。 “你认识他?”妖瞬没有回答梵雪依的问题,仍旧拉着千皇的一只手拖着他前行。 梵雪依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紫硕神君的话,只好如实地说道:“算不上,在泉州的时候遇到过,他说他能看人过去未来,却看不到我的过去未来,感觉有趣,后来我被抓入大牢,他说要我伏法,好看看我的灵魂长什么样子,接着他就出来找三叶捧珠。” “找三叶捧珠?”妖瞬问道,“为了救你娘?” “是。”梵雪依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师傅,您不认识他?” “未曾见过。” 梵雪依喃喃:这就奇怪了。 轻声的呢喃飘到了妖瞬的耳朵里,他问道:“怎么了?” “我对他,同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深,我开始确认,我们曾经是相识的,只是……瞧他的样子,好像并不认识我。” 妖瞬确实不曾见过千皇,他无法回答梵雪依的疑惑,只有说道:“三千多年前,你我相识,可也有三千年,不曾相见,更或者,你与他相识更早。” 妖瞬的愿意,是为梵雪依解惑,是要告诉她:她所认识的人,他未必全部认识。 然而梵雪依却更加疑惑了,三千多年前相识,分离三千年,那他们相识相处的时间岂不是…… 梵雪依心中的疑团更重了,她一定要找回记忆,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思维被重新带回到一直以来的困惑中,也就忘了还像个拖把一样被拖在地上的千皇,就这样,三人来到了羽宿宫中。 踏过小桥,来到羽宿宫前的广场,站在长华殿前站岗值班的弟子远远地瞧见了紫硕神君,见他手中拉着一个人,猜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小跑过去,来到紫硕神君面前一拜。 妖瞬手一松,千皇的脑袋立刻敲了一下地板,“咚”的一声。 “此人交给玄天长老,让他安排个职位,留在羽宿宫。” “是。” “还有,宫主之位,全权交给六大长老和青璃决定,日后本君归来,将结果告诉本君即可。” “是。” 听着紫硕神君的交代,梵雪依问道:“师傅,要出远门?” 妖瞬理所当然的说道:“去医你的手。” “现在?” “现在!” 妖瞬转身过来,一把将梵雪依抱起,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作响,身边的场景不断的变幻,头发在风的吹拂下肆虐地扫来扫去,打在脸上,有些疼,妖瞬细心的在两人的周围设下一个结界,阻挡了风吹。 依偎在紫硕神君的怀中,梵雪依问道:“师傅,我们去哪?” ------------ 102:凤首蛟龙海上战 “仙界.” “仙界在哪.”话问出口之后.梵雪依便笑了. 盈盈的笑声引起了妖瞬的注意.他低头望她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开心.” “开心.” “嗯.”梵雪依点了点头.“其实.我并沒有完全失去记忆.我还记得很多事情.” 此言一出.紫硕神君一怔.他停了下來.正好在一颗梅花树下.斑驳的花影落在紫硕神君的身上. “你说你记得.”妖瞬有些惊讶. 梵雪依说道:“记得一些.” “都记得什么.”因为关心.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与人无关的事.”说起这个.梵雪依便有些失落.单单的失去对过往所有的人的记忆.这样的选择性失忆还真的是……她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你记得……”妖瞬试探的说道. “也就是说.”梵雪依接过话.说道.“我记得苍云国千年历史.我记得力学理论.可我不记得.我是谁.我在乎过谁.谁在乎过我.我都不记得.” 听着梵雪依的话.妖瞬想起黑幕结界中.她点住了自己的穴道.在这个位面.人们依赖武灵之术.是沒有点穴这种功夫的. 妖瞬安慰道:“会想起來的.” 两人重新出发.一日一夜后.两人已经來到苍云大陆极南之地.中途在小镇中停留过两次.为梵雪依买了些吃的. 苍云大陆极南之地.是片蔚蓝的大海. 风从海面上吹來.带着海的咸腥味. 梵雪依上前走了两步.來到海边回眸问道:“师傅.仙界在这海上.” 妖瞬说道:“南海.便是人间与仙界的交界.” “我们既然來了.为何停在海岸.” 此时太阳西移.半边天空露出火一般的颜色.渐渐地.海水开始上涨.打湿了梵雪依的绣鞋. “我们要等摆渡者.”妖瞬解释道.“日落时分.仙界入口会打开.摆渡者会摆船到海岸.看是否有有缘人需要摆渡.” 梵雪依顿时明白过來:“仙界入口在海面之上.” 妖瞬点了点头. 太阳开始西沉.远远望去.海面之上.还真的出现了小小的黑影.等到太阳落到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船已经來到了两人的面前. 船上的摆渡之人.竟是刚刚飞升的九月. 九月看到紫硕神君很是吃惊:“师傅.” 妖瞬倒是沒有露出太多的惊讶.淡淡的开口问道:“近來可好.” “尚可.”九月倒不客套.实话实话.他的目光落在了梵雪依的身上.问道.“这一位.徒儿该如何称呼.” 妖瞬说道:“为师新徒.” “哦.小师妹.”温和的话语.阳光地笑容.此时的九月与当日羽宿宫所见的.似乎更加平和. 梵雪依朝九月施礼道:“雪依拜见九月师兄.” 九月笑着接了梵雪依的礼拜.他伸手做请的姿势:“师傅、师妹.请上船.” 两人上了船.九月便划动船桨朝着海中心划去. 夕阳的光芒洒落在海面上.将碧蓝的大海铺染成金黄. 金光通过海面反射在几个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上蒙了一层薄而微弱的光晕. “师傅.不知您去仙界是要前往何处.”九月开口问道. “仙王苑.”妖瞬开口说道. 九月稍微有些吃惊:“您要去见仙王.” “不.去元生池.” 元生池的池水.有生骨生肌之功效.人间称其池水为生骨水.九月一双闪着灵光的眼睛落在了梵雪依的身上.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梵雪依的手上. 一只沒有包扎的断掉了的手掌.隐约能够看见里面的所剩的掌骨.九月顿时明白了紫硕神君此行的目的. 小船悠悠然地摆在海面上.西落的太阳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顶.天边灿烂的红霞开始消失. 忽然.海面上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浪.翻起來的海水险些将小船打落.虚惊一场.最后小船还是稳稳地漂浮在海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等到小船平稳之后.梵雪依开口问道. 九月耸耸肩.说道:“我第一次摆渡接人.我也不晓得.” 与九月一脸的轻松不同.妖瞬严肃地抓住了梵雪依的手腕:“小心.九月.加快速度.” 九月不解.为何紫硕神君会这般紧张.但他相信紫硕神君自有道理.手下也加快了速度. 太阳完全坠入了大海.海面上的金光完全消失.海水逐渐变成了一片黑色.翻腾的更加厉害了. “这是怎么回事.”颠簸之中.梵雪依慌张地问道. 九月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水朝着小船翻涌而來.紫硕神君抬手轻轻一样.在小船周围设下了一个屏障.倾泻下來的海水全部被阻隔在了外面. “是护海蛟龙.九月.到仙界入口了吗.”妖瞬的脸庞在一片暮色中闪闪发亮.尤为刚毅. 剑眉紧拧.九月摇了摇头.说道:“还有半海里之遥.” 小船颠簸的更加厉害了.妖瞬紧紧拉着梵雪依的手.说道:“抱紧为师.” 紫硕神君的声音轻而有力.雪姬狠狠地点了点头.从身后环住了紫硕神君精壮的腰身.左手紧紧地抓住右手的手腕.将身子紧紧地贴在紫硕神君的背上. 紫硕神君感到身后传來的快速的心跳.他安抚似的一手放在了梵雪依的手上. “九月.抓紧.”妖瞬又朝九月交代了一句.紧接着.他在手中举起起一团巨大的灵力团.朝着海面打去. 原本这一击所产生的推动力足以令他们快速地來到百丈之外.进入仙界.然而这一掌落下后.才发现小船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动弹不得.一掌激起千丈海水.來了场纷纷暮雨. 一条巨大的鱼尾缠住了小船.若为船体外面有一层保护结界.被蛟龙尾这么一缠.小船早就散架了. 不远处的海水逐渐上升.护海蛟龙从海中冒出了水面.先是喙.接着是被蓝色冰羽覆盖的脸.最后是龙一般的身子. 龙的身子.凤的头颅.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头凤首蛟龙. 护海蛟龙守护仙界入口.平日里都潜藏在海水中.很少露面.也极少攻击.脾性算是温和.九月想着其中可能有误会.便站起身施礼道:“在下九月.初入仙籍.乃此次摆渡之人.还请蛟龙大人放行.” 护海蛟龙却理也不理九月.碧蓝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紫硕神君. 激荡起的海水已经全部重新落回了海中.海面之中.有淡淡的霞光显现. 妖瞬凝重的神色丝毫不改.他轻轻拍了拍梵雪依的手.说道:“雪依.和九月先离开.” “师傅.” 两人不解. 九月已经向护海蛟龙说明的身份來历.按理护海蛟龙应该不会再阻隔他们才对.何意紫硕神君仍是一脸严肃. 忽地.蛟龙一声长啸.顿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 “是你.是你.”猎猎狂风中.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传來.激得海水不断翻腾奔涌. 黑压压的云层中.有雷电的光芒丝丝闪过.最后数道雷电朝着小船劈了下來.妖瞬掰开梵雪依的手.最后说了句:“去找九月.” 随后.他的右手中多出了一柄月白色长剑.长剑一出.便带着凌厉无比的剑气.他挥手朝着蛟龙缠在船上的尾巴砍去.与此同时.左手举起.张开巨大的屏障.挡住了空中击落的雷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护海蛟龙作为守护仙界的仙兽.他们一人一仙一神.并无敌意.怎么会攻击他们呢. 只有紫硕神君的脸色淡淡的.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接下雷电的攻击之后.紫硕神君便腾空而起.他漂浮在海面之上.狂风掀起他的衣带和长发.长剑发着凛冽的寒光. “这是为师与它的私怨.九月.你带着雪依去仙界吧.它不会攻击你们.” 但做师傅的有危险.做徒弟的怎么能够独自逃跑呢.那样岂不是太不厚道.太不重情义.况且护海蛟龙之威力非比寻常.梵雪依但心的望着天空上的战场.担心不已. 和梵雪依相比.九月就淡定许多.他相信紫硕神君的实力.他拉了拉梵雪依.示意她坐下.在这样翻腾的海面上.站着是非常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颠到海中. “师妹.我们先走吧.” “不.”梵雪依打开了九月的手.刚才蛟龙出海之时带给她的震撼.万里的乌云风雨.令她十分担心紫硕神君那微显单薄的身影能够承受得住蛟龙的一击. 察觉到梵雪依和九月仍在海面上沒有离去.妖瞬立刻念起了口诀.对着护海蛟龙施展出了禁声术.一些三千年前的往事.一些隐藏了三千年的真相.实在不适合让九月得知.若护海蛟龙说出來.会让他很为难的. 护海蛟龙抱着必死的心要与紫硕神君决一死战.自然以为紫硕神君也是同自己一样的心情.以为他会发动雷霆一击.沒想到竟然是禁声术.一不留神.便中了术. ------------ 103:为孤护海三千年 此时护海蛟龙的心情,就好比,两人要决斗,他带上了刀子要生死一搏,结果对手出招,竟然出的是剪子石头布。 护海蛟龙又羞又愤,庞大的身躯搅动了海水,无数的鱼类被海浪带了起来,九月立刻在小船的周围布下结界,以保护梵雪依。 凤首蛟龙凤口大张,朝着紫硕神君喷出了一道巨大的海流。 夜幕中的海水,变成了黑色,啸成了毒龙,朝着紫硕神君扑来,紫硕神君身形未动,扬起了手中的剑以作挡格。 哪知海水之后,凤首蛟龙又喷出了一团火焰,直扑之前的海水,海水遇到烈火,顿时沸腾成了白色水汽,弥漫在整个海面之上。 高温的水汽,比烈火的更及范围更广。 面对这样的转变,妖瞬猝不及防,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他伸出手指在眼前的虚空中用灵力写下了一道符咒,接着举剑令符咒附着在剑身之上,他在身边一挥画出半个圆。 强烈的寒气从剑身发出,刚才还炽热的水汽在遇到寒流之后,立刻凝结成了冰花,纷纷落下。 在此之前,凤首蛟龙却已经趁着雾气的掩护,将尾巴伸到了紫硕神君的身边,紫硕神君周围的水汽才刚刚变成冰花落下,凤首蛟龙的尾巴就已经缠住了紫硕神君的身子。 “师傅……”雾气一升,梵雪依便紧张地朝着白雾中大喊,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却震醒了梵雪依,四周尽是白雾蒙蒙地毫无他物,似乎,不止白雾,还有黑雾…… 恍惚的一刹那,她想起了巫殇的无量空间,但却怎么都想不起那个最初世世助她转生的人,巫殇。 熟悉的感觉稍纵即逝,海面上的白雾变成了冰花闪着微微的亮光落入到了海里,视线刚刚恢复,梵雪依就看见凤首蛟龙用尾巴缠着紫硕神君将他带到了海水之中。 “师傅!”看着凤首蛟龙和紫硕神君没入大海,激起巨大的风浪,一波接着一波的的海浪将小船越赶越远,梵雪依以为这下紫硕神君必死无疑,心中着急,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这下可惊到了九月,他连忙伸手欲要拉住梵雪依,却只触到梵雪依的衣角。 “师妹。” 紫硕身为天界神君,上山下海自有他的神通,于海水中,仍旧能与凤首蛟龙一搏,未必会死,而梵雪依区区凡人,跳入这翻腾的海水中,必死无疑。 随后,九月也跳了下去。 作为一个凡人,即使是游泳高手,也不可能在这样闹腾的海水中保证安然无恙,很快梵雪依便呛了几口水,晕了过去。 九月在海中水摸索到梵雪依,将梵雪依抱上了小船。 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九月双手交叠按压着梵雪依的胸口,她吐出了两口水,却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九月伸手掐了掐梵雪依的人中,她咳了两声,喃喃地唤了声“师傅”就有晕了过去。 海水将整个人湿了个透,湿答答地滴着水,九月担心梵雪依着凉,在她的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挡住了风雨。 忽地,海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激荡,不断地翻腾,眼看小船就要被打翻,九月运力击打在海面上:“起!” 随着九月中气十足的声音,小船从海面上“跳”了起来,等一波巨大的浪落下之后,小船也重新落在了海面上。 紫硕神君和凤首蛟龙在海底交战,海水搅动的厉害,九月对紫硕神君的实力很有自信,便也就不再管他,加快小船的行驶速度,带着梵雪依先去了仙界。 刚刚踏入仙界,便有一堆上仙集中在了入口,要出仙界,他们见到九月浑身湿漉漉的抱着同样浑身湿漉漉的梵雪依走进来,连忙走上前问道:“九月,是何人要闯仙界,她又是谁?” 九月说道:“是紫硕神君和护海蛟龙在斗法。” “紫硕神君?” 听说是紫硕神君,众仙感到很是惊奇,护海蛟龙怎么会和紫硕神君交手呢? 众仙议论纷纷,想不透其中道理,准备出仙界去海上一观究竟,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仙的身后。 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都回去吧!” 众仙纷纷回头,看见一身素衣布袍,白髯白须的仙王站在他们身后,正平静地看着他们。 两绺长眉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白色的长须飘荡在胸前,仙王花前世眉目蔼然,对着众仙说道:“都回去吧!孤亲自去看看。” 仙王久居仙王苑,难得见其出门一次,见仙王要亲自前往,众仙不禁恭敬地作揖,齐声道:“是,仙王大人。” 紫硕神君和梵雪依上仙界来,是为求药,如今梵雪依又落了水,晕了过去,断手沾了水,很可能感染,九月不敢耽搁,开口求药:“仙王大人……” “带她去吧!”不等九月把话说完,仙王花前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淡淡地说道。 九月颔首:“多谢仙王大人。” 随后,赶紧抱着梵雪依朝仙王苑而去。 仙王花前世看着九月抱着梵雪依急急离去的身影,嘴角轻轻上扬,弯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高深莫测的笑意。 等仙王花前世出了仙界,来到海上的时候,海面已经平静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也已经散去,露出了满天的繁星。 海面之上,一抹俊秀的身影卧坐在海面之上,夜风吹动了他的长发,泛出紫色的流光。 坐在凤首蛟龙尸体上的妖瞬用手指揩去嘴角的一丝血迹,缓缓站了起来。 夜风中,仙王花前世淡然出声:“你两次进入仙界,杀了两条护海蛟龙,还妄想孤去救她吗?” 妖瞬转过身,笑看着仙王花前世,肆意而邪魅:“仙王大人好眼力。”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当年,她拼死复仇,整个右臂血肉全无,只剩湛湛白骨,他为她来仙界求药,来时已错过了摆渡人的时间,他便直闯仙界,被护海蛟龙拦住,他与护海蛟龙激战一场,斩杀了护海蛟龙,闯入仙界。 如今,这凤首蛟龙是当年护海蛟龙之子,口口声声要复仇,他不愿身份被泄露,只有杀龙灭口。 “妖——王——瞬!”仙王花前世字字清晰的叫出他的名字,又淡笑道,“仙界之内,已无蛟龙可护此海,你就留在这片海上,为孤护海三千年,如何?” 仙王花前世的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要他救雪姬,要他守住真相,要他不计较蛟龙之死,妖瞬就须得答应他,为他护海三千年。 妖瞬没有理由回绝他,更不能拒绝他,只有点头。 “二十年。”妖瞬说道,“二十年后,吾会来此为你护海。” “你要这二十年的时间……” “为她寻回记忆。” 仙王花前世笑了,笑的深不见底:“好,孤就再等二十年,且看二十年后,是你一人来为孤护海,还是两人。” 妖瞬只是笑笑,若是梵雪依恢复往日记忆,定会同他前来,即使没有…… 未来的事,又有谁说的准呢? “她人呢?” “九月已带她去元生池,你大可放心。”仙王花前世仰首看了看漫天的繁星,抬脚往前一点,整个海面瞬间平静如镜,再无波澜。 如镜的海面清晰地倒映着满天星子,宛如地面的星空,他二人也犹如站在星空之上,清风徐来,衣袂微漾,头顶脚下一望无际的星空,令人心情舒畅。 “陪孤在此下一盘棋,如何?”仙王花前世抬手一挥,虚空之中,一座星罗棋盘显现。 既然棋盘已经摆好,所谓恭敬不如从命,妖瞬把头轻点,走上前来。 如镜的海面上,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一棋盘。 你一子,我一子的落着,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星星淡去光芒,变得一片蔚蓝,这蓝的不知是海,还是如洗的碧空。 梵雪依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凉亭之中,身上身下是五彩缤纷的羽被羽褥,淡蓝的纱帐随风飘荡着,编制着一种梦幻,她起身下床,看到凉亭是在一片花海之上。 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花朵,她有幸识得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 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是哪? 她茫然四顾,凉亭之外尽是花海,没有一条小径,这座凉亭,仿佛是被鲜花隔离出来的孤岛。 “你醒了。” 九月一身分色长袍,头发简单地编在脑后,踏着花海而来。 梵雪依这才忆起昏倒之前的事,想起那昏暗的天日,那翻腾的海浪,焦急的跑了过去:“师傅呢?” “啊……” 哪知赤脚踩上了一株带刺的花径,花刺扎入皮肉,浸出红红血迹。 “小心一点儿。”九月连忙走过来,扶着梵雪依坐在凉亭边,捧起她的玉足,将花刺取了出来,“这些花,有些是幻影,有些是真的,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跑。” 梵雪依却顾不得这些,再次问道:“师傅呢?他怎么样了?” 九月抬手摸了摸梵雪依的头发,像个大哥哥一般,温和的说道:“师妹放心,师傅没事。” 掌心传来的温暖,令雪姬稍稍安心了些,但仍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没事?” ------------ 104:上古开世七神器 九月有些好笑的说道:“真的没事。” 此时梵雪依才真的放下心来,玉石的冰凉从脚底传来,一双芊芊玉足还在九月的手中,她有些尴尬的抽回来,隐在了衣裙下。 “师傅他人在哪呢?” 九月将梵雪依扶起来,说道:“听闻,在与仙王大人下棋。饿了吧,带你去前方林中摘些果子。” 梵雪依摸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点了点头。 出了仙王苑,往右走不了多远,便是一片果林,听说仙王花前世偶尔会在林中锄草施肥,他弯腰除草的样子,像极了寻常的凡间果农。 明明是不同季节不同地区的果子,在这里,却都一同成熟着,红色的苹果,橙色的橘子,黄色的芒果,绿色的青枣,蓝色的梅子,紫色的山竹。整片果林,每一棵树上都缀满了果子。 梵雪依摘了一个桃子放嘴里咬了一口,比寻常的桃子甜许多。 仙果爽口,九月又拿了琼浆来,梵雪依接过玉盏,饮了一小口,味道鲜美,极其醉人。 她不由得感叹道:“太棒了。” “喜欢吗?”九月靠在一棵杏树上,也饮着杯中琼浆。 人间难得之美味,怎能不喜?梵雪依连连点头。 九月嘴角上扬,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既然如此,师妹不妨留下来。” 神魔仙妖,除了天生的种族,凡人通过后天修炼心性,也是可以入籍的,但那需要极高的修为才可以,九月贸然的同她说这样的话,梵雪依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师兄说笑了,以我资历,要到达化仙境界,还须得至少百年。” 九月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里多留两日,师兄带你四处看看。” 九月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梵雪依不好拒绝笑如春风的九月,应道:“好啊!” 随后,梵雪依便跟着九月在仙界之内四处观光游玩,仙界是永日之地,不论何时,头顶永远悬着一轮明日,天空湛蓝如洗,连一朵云彩都没有。 因为,云彩,在他们的脚下。 世人所幻想的一切美好繁华,在这里,都不再是幻想。 甘醇如美酒的山泉,永不凋谢的百花,鸟兽和鸣,人人安乐。 荷池边,密林中,花架下,处处留下了梵雪依和九月的身影。 渐渐地,梵雪依沉浸在这片平和的欢乐之中,暂时忘却了所有。 直到有一日,九月带着梵雪依来到一座仙山上,山上种满了红枫,红的像火,像霞。清风吹来,枫叶随风摆动,漫山遍野的红,宛若深处一片火海之中。 “师兄,这片枫林可有名字?”走在前方的梵雪依回首问道。 九月不急不缓的跟在梵雪依身后,说:“当然是有的,这片枫林的名字叫做‘霞’云霞的霞。” 梵雪依抬头望着头顶层层叠叠的红叶,日光透过枫林照在脸上,精灵般的阳光在皮肤上微微的跳动。 “很好听的名字。”梵雪依由衷地赞叹着。 忽然,九月停下了脚步,神色认真的对梵雪依说道:“师妹,别再往前走了。” “嗯?”梵雪依不解,前方仍是一片枫林,与刚才走过的枫林并无二致,“怎么了?” “前方是火狐玲珑的居处,我们换个地方散步吧!”九月说道。 火狐玲珑是何许人?怎么到了她的领地就不能走了?雪姬微微蹙起眉头,表示不解。 就在这时,枫林深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极为尖锐:“何人胆敢擅闯此地?” 九月朝着前方态度谦卑地鞠了一躬,和气地说道:“小仙九月,误入此地,扰了玲珑上仙,还请上仙不要介意,九月这就归去。” 话还没有说完,前方枫林中,就出现了一个绝色女子,她一身红发如火,一身红衣如霞,一双狭长而冰冷的眼眸正盯着两人,令人不寒而栗。 “新来的仙友?”玲珑倨傲的开口问道。 九月淡雅一笑:“是。” 玲珑眯起了眼睛,将九月上下打量了一边,在确认了九月真是无意之后,这才冷酷地说道:“念你初犯,便不与你计较,回去吧,记住,以后不许再来这里。” “是,小仙记下了。” 得到了九月的回答,玲珑甩袖转身离去。 犹如晚霞般的红发,狭长而妩媚的双眸,绝色的容颜,只需淡淡一笑,便能勾人魂魄。不知为何,在看见火狐玲珑的刹那,梵雪依的脑中闪现的便是这样一张带笑的脸,妩媚蚀骨。 “我认识她,我认识她。”熟悉的感觉将梵雪依从今日来的安乐中唤醒,她来仙界是为了医治断手,而不是来此游山玩水。 等她清醒过来,抬脚朝着前方枫林跑去:“请等一下。”她对整个仙界明明没有感觉,却独独对火狐玲珑有熟悉的感觉,她要去问问她,她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师妹。”火狐玲珑刚刚警告过他们不要再往前一步,见梵雪依往里跑去,九月连忙拉住了她,“不要往前走了。” 梵雪依仍旧念叨着:“我认识她。” “你怎么会认识她?”九月笑了,“火狐玲珑隐居此处,已三千年有余,就连仙界许多仙者也只是听说过她,而未曾见过,她是六界中唯一一只九尾红狐,有着火一样的红发,这般特征,见了她倒也好认,就像师傅一样。” 梵雪依只顾着欣赏如梦仙境,竟然将紫硕神君完全忘在了脑后,此时九月提起,她才猛地想起还有一个紫硕神君。 “师傅,师傅呢?” “还在与仙王大人下棋。”九月说道。 梵雪依的眼中却带了一层怀疑,紧盯着九月的眼睛问道:“你一直陪着我的,你怎么知道师傅他们还在下棋?” 九月没想到梵雪依竟然怀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师妹……” 梵雪依倒不是真的怀疑九月,只是无由来的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拉起九月的手,真诚地乞求道:“带我去见师傅,好不好,师兄?” 脸上的肌肉逐渐舒展开来,九月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了一个字:“好。” 将梵雪依揽在怀中,发动了御风之术,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仙界的出入口,九月停下里,示意梵雪依走出去。 眼前是一道河流,急流的河水哗啦啦地从眼前流过,梵雪依鼓起勇气朝着前方迈出步子,当脚落下的时候,河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蔚蓝的大海,脚下正是如镜的海水。 梵雪依没有灵力,这一脚踩在海面上,立刻落了下去,掉到了海里。 如镜的海面上,紫硕神君和仙王花前世仍在下棋,紫硕神君手持白子,还未落下,便感到如镜的海面上传来了圈圈涟漪,他抬眸往前望去,眼前依旧是茫茫的大海,他却仿佛看到了梵雪依坠入海中的身影。 心弦瞬间拉紧,手指夹着的白子“啪”地落在棋盘上,他也不管是落在了哪里,急匆匆地起身朝着前方涟漪起处飞奔而去。 仙王花前世瞧着眼前的棋盘,眸中流露出淡淡笑意:“情字乱,必输无疑。”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梵雪依很快镇定下来,她拨动海水,浮出了海面,刚刚吸了一口空气,便看到了紫硕神君一张刀削般俊毅的脸。 梵雪依不由得笑了:“师傅。” 紫硕神君将梵雪依从海水中拎出来,一手揽在她的腰间,将她紧紧地锢在自己身上,免得再次落到海里去。 湿答答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珠,一身衣服也都被水浸湿粘在身上,紫硕神君抱着她,很快,连紫硕神君的衣服也湿了。 “你的手没事了?” 冷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虽然是淡漠的,但是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梵雪依想紫硕神君展示了自己的双手,笑吟吟的说道:“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梵雪依本想点头,却又忽然想起火狐玲珑,便伸手抓住了紫硕神君的袖子,说道:“师傅。我在仙界中见到一个女子,火狐玲珑,觉得很熟悉,我想我应该见过她,我们去找她。” 紫硕神君敛起双眸,竟是犹疑。 这是仙王花前世已经收了棋盘,站了起来,如镜的海面也已恢复了波澜。往事,也像这海水一样,一波一波地在心头荡漾。 “仙王,仍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应否?”妖瞬对身后的仙王花前世说道。 仙王花前世就像是紫硕神君肚里的蛔虫,他还没有说出是何事,仙王花前世就已经给出了结果:“集齐上古开世七器,或许能完成你的心愿。” 妖瞬皱起了眉头,开世七器,那只是一个破碎的上古传说。 看着两人打哑谜,梵雪依满是不解,等紫硕神君的表情稍稍缓和些,再次说道:“师傅,我们去找火狐玲珑,好不好?” “你不会想去找她的,如果她知道你是谁,会杀了你的。”妖瞬字字如磐石,落下来有千斤之重。 他二人真实身份是迷,既然是迷,就不该让更多的人知道,更何况,依照玲珑的脾气,若知他们还活着,不知道又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 105:拿冥尘来切烧烤 “师傅……”梵雪依却不死心.那种熟悉的感觉.那些过往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一把钥匙.一把开启她过往记忆的钥匙.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妖瞬却十分的坚持.不管梵雪依那双眼多么楚楚可怜滴看着他.他都不为所动.拒绝的斩钉截铁:“不可以.” 这时.海面上缓缓出现了一只小船的身影.九月坐在上面.撑着船桨. “我们走吧.”妖瞬横抱起梵雪依.朝着小船走去. 梵雪依却不甘心.朝前望去.蓝蓝的海天一色.根本看不出什么仙界入口.她想要挣脱紫硕神君.独自前去.却无奈自己只是一个沒有灵力的凡夫俗子.但即使如此.她仍不愿放弃. 她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紫硕神君的怀抱.紫硕神君察觉出梵雪依的意图.手下狠狠地收力. “啊……”毫无征兆的疼痛从腿上传來.梵雪依轻哼一声.朝紫硕神君怒瞪了一眼. 紫硕神君仍是一张木头脸.沒有表情.手下的力道丝毫不减.梵雪依也不再喊疼.刚想伸出手抱住紫硕神君.來点儿小报复的时候.紫硕神君放在梵雪依腋下的手也开始用力. 梵雪依只好乖乖的靠在紫硕神君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小船上.不过她心中是有些闷气的. 紫硕神君來到船上坐下后.仍不放手.手中力道倒是松了些. “九月.走吧.” “仙王大人.小仙去了.”九月拿起船桨.轻轻划动了小船. 仙王花前世轻轻颔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一路远去.直到消失在茫茫的海面上.他转过身.看着天空.喉咙蠕动.艰难的发出四个音符:“观世.千……皇.” 夕阳落下.染红了海面.归巢的海鸥在海面上盘旋鸣叫着.呼唤仍在猎食的伙伴. 船上的三个人谁都沒有说话.只有九月划桨的声响. 一直眺望着远方的梵雪依忽然感到肩上一沉.是妖瞬伏在了她的肩上.薄凉的唇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还在生气.” 酥麻的感觉从耳边传來.梵雪依微微有些脸红.幸好夕阳将海面也染成了红色.瞧不出來. 其实她并沒有生紫硕神君的气.而是再生自己的气.她心有不甘.却偏偏弱小.还沒有实力独自去追寻那魂牵梦绕的真相. “能放开我吗.”船上还有一个九月.他这样一直抱着她让她很是不自在. 妖瞬听闻后.有些失落的送了手.梵雪依立刻坐到一边低下头不说话了.坐下后.才惊奇的发现.身上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差不多已经干了.原來紫硕神君抱着她的时候.一直缓缓地催动着灵力.为她烘干了身上的衣服. 头发还有些湿.被海风一吹.很快也就干了. 妖瞬却在此时皱起了眉头.不加掩饰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少女般羞涩的模样.是不属于她的.至少.不属于他所知的那个她. 当太阳全部沉入大海.小船也到达了岸边. “九月.就到这里吧.”距离海岸还有一小段距离.妖瞬开口说道. “是.”九月停下來.对着紫硕神君和梵雪依说道.“师傅.师妹.日后保重.” “九月师兄.再见.” 两人告别后.紫硕神君再次抱起梵雪依.纵身一跃.來到了海岸上.雪姬站在岸上转过身.还想跟九月再次挥手作别.却发现海面上空荡荡的.什么的都沒有. “师傅.九月师兄他.” 妖瞬头也不回的说道:“回去了.” 不知这“回去了”是说九月回去了.还是他们该回去了.梵雪依笑了笑.仙人自有神通.她也就不在介意九月忽然消失在海面的事情.抬脚跟上了紫硕神君的步伐. 紫硕神君走了两步.却停了下來. 梵雪依走上前.顺着紫硕神君的目光望去.他看前方的树林.她也看前方的树林.他仰头看星空.她也仰头看星空. 紫硕神君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凝重.梵雪依却不明白:“师傅.怎么了.” 妖瞬看着星空好久.最后发出一句感叹:“好个花前世.” 棋局中.仙境内.妖瞬和梵雪依都过的不知不觉.此时才发现.人间已过三年.他曾言二十年后兑换为仙王花前世护海的承诺.眨眼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年. 如果不是梵雪依在仙境中偶然碰到了火狐玲珑.察觉到对玲珑的熟悉.那么他们二人恐怕此刻还沉浸在仙境之中. 时光如梭.恍然如梦.莫说三年.即使是二十年.那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梵雪依见紫硕神君盯着星空良久不语.也仔细观察起來.很快.也发现了这件事情. 仙王花前世向來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对于这件事.妖瞬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今晚就在这休息吧.明日启程回央山.” 他们在沙滩上燃起一堆火.梵雪依靠在紫硕神君的肩上缓缓睡去了.妖瞬瞅了一眼熟睡的梵雪依.轻轻抬手.在她的腿上轻轻抚了一下.那是白天的时候.他用力抓过的地方. 第二天.天一亮.便启程前往央山.和当初从厉州去央山一样.紫硕神君抱着梵雪依一路往回赶. 他们來的时候.还是飘雪的冬日.此时.已经是炎炎的夏. 太阳像个大火炉似的在天空中不停的烘烤着大地.树叶有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叶子.而紫硕神君的身边永远都是清爽的. 一路上.和紫硕神君在一起.梵雪依既沒有累着.也沒有热着. 即使紫硕神君是神.在连续施展御风之术久了.也会累.趁着紫硕神君闭目养神的时候.梵雪依在林中猎了一只山鸡.她点起火.烤起了山鸡. 很快的.烤肉的香味弥漫开來. 当她将山鸡烤好的时候.紫硕神君缓缓睁开了眼睛.见他醒來.梵雪依举起山鸡就对紫硕神君说道:“师傅.你要吃吗.” 旧日场景与眼前的场景重合.紫硕神君看着山鸡.一言不发. “哦.我忘了.师傅好像是不吃东西的.”说着就将山鸡收了回來. 忽然.妖瞬伸出了手.抓住了烤山鸡的棍子:“生灵皆需进食.就连植物.也需要阳光和雨露.” 听他这么说.梵雪依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她沒有刀.山鸡是整个烤的.连毛都沒有去.妖瞬看着手中完整的一只鸡.实在不知如何下手.他将山鸡还给梵雪依.说道:“你要这样吃.” 梵雪依咧嘴一笑.如星的眸子发着闪亮的光:“当然不是了.师傅.你有刀吗.” 紫硕神君召唤出冥尘.将冥尘递给了梵雪依. 看到冥尘的刹那.梵雪依愣了一下.这把刀和那把莫名奇妙出现又消失的刀一模一样.通体的黑色.刀刃泛出的冰冷的寒光. 梵雪依猛然想起.在第一次林中遇见紫硕神君的时候.他的腰间就带着这样一把刀.只是后來.她再也沒有见过. 她接过刀.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与她曾召唤出來的那柄刀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差别. “师傅.你能告诉我.这把刀的故事吗.” “这把刀.名叫冥尘.你手中的.是鬼祭.” 梵雪依接着问道:“这刀……” 妖瞬说道:“两把刀历來为冥界之帝所有.辗转到了你我手中.雪依.你要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把刀的事情.” “为什么.”梵雪依不解. 妖瞬感叹道:“你所追问的一切真相都在你的记忆中.但这其中真相.对现在的你我來说.拥有致命的危险.所以吾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这两把刀的事情.” 梵雪依一愣.她还沒有想到通过这两把刀去查自己的身份.紫硕神君就先一步将所有的话说死了.她悻悻地笑笑.拿刀切开了山鸡的肚子. 她的刀法很精准.颇有庖丁解牛的精髓.她从山鸡身上割下一块肉來递给紫硕神君. 妖瞬接过去举着刀子.说道:“你……连盐都沒……” 话还沒有说完.梵雪依已经捧起來一块中间下凹的石头.里面有一些绿色的汁液. “沾着这个吃咯.猎山鸡的时候发现了雪维菜和薄荷.我把它们弄成汁了.”紫硕神君在汁液上蘸了一下.将山鸡肉放进了嘴里.梵雪依满含期待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一口咬下去.是薄荷的清香.有了薄荷.山鸡肉也不那么腻了. 他仍记得他第一次吃薄荷的时候.就是在央山的山洞中.同样是她烤肉给他吃.他被薄荷的味道冲着.轻咳了两声. 接着.她就笑了.说道:“不习惯吗.我在上面洒了薄荷末.” “怎么样.好吃吗.”梵雪依见紫硕神君一直不说话.担心烤的不好吃.有些紧张.就像是第一次做饭给婆婆做饭吃的小媳妇.期望着认可. (沐雪沒有要把紫硕神君比喻成她婆婆的意思.虽然有意要把女主比喻成小媳妇.艾玛.说了五句废话.遁了...) ------------ 106:怀疑千皇的身份 妖瞬笑了:“很好的味道.” “真的.”梵雪依也笑了.接过紫硕神君递过來的刀给自己也切了一块. 消灭完山鸡之后.梵雪依有些满足的躺在紫硕神君身边. 清风从林中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双双小手.挠着耳朵.很舒心.如果.一直都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啊. “该走了.”妖瞬拍了拍梵雪依的肩膀.示意她起身. 方才的惬意顿时消失.如果她不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她将永远活的不明不白.将永远不知道那双澄澈的紫眸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 “师傅.”梵雪依站起身很认真的说道.“你曾说.要我修神.陪你永世.那你是不是该教我……嗯……或者说.先修复我的灵脉.” 紫硕神君也早有此打算.本打算等羽宿宫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在罕有人迹的后山为她修复灵脉.不料.后來发生这些曲折.便也将此事耽搁了. “会很疼.”妖瞬笑着提醒道. 梵雪依毫无在意的笑笑:“我不怕.” 十指紧扣.双手相握.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紫硕神君的手上传给梵雪依.梵雪依立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眉头已经锁在一起.却沒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感觉紫硕神君的灵力围绕着她的灵脉不断的转.浑身的灵脉都舒服极了.像是泡在温水中.洗了一个惬意的热水澡. 两人一直保持着相对而立的姿势.直到梵雪依的灵脉完全修复.太阳已经下山. 她疑惑的瞅了一眼紫硕神君.修复灵脉.完全不疼啊. 紫硕神君揶揄的弯起眉眼.将梵雪依抱起.施展出御风之术.继续上路了. 窝在紫硕神君怀中的梵雪依.怔怔地瞪着双眼.良久.才反应过來.原來.他也是会开玩笑的啊. “师傅.” “嗯.” “明天开始.教我修行好不好.” “傲天决.” “什么.” “等你参悟傲天决的精髓.你会脱离凡身.到达神仙的境界的.就像……九月那样.” “你不教我吗.” 梵雪依倍感意外.月光下.看不清紫硕神君脸上的神情. “你若想学.教你未尝不可.”淡如月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來.“不过.你已修习了傲天决.还是继续修习下去.比较好.” 梵雪依抱紧了紫硕神君的脖子.轻轻“嗯”了一声. 一去三年.等到他们再回到央山的时候.竟然在山腰上察觉到了浓郁的妖气. 央山之上.只有青璃一人是妖.发不出这样浓烈的妖气.紫硕神君和梵雪依两人大感疑惑.朝着山间妖气聚集之地走去. 层林掩映之中.一座庭院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门额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有两个泼墨大字:皇宫. “皇宫”之中.阵阵传來女子的娇喝声. 梵雪依和紫硕神君相视一眼.尽是疑惑.他们一同走了进去.想要看个究竟. “呵.”他们刚刚踏进“皇宫”.眼前便闪过一道寒光.一个绿衣女子持剑刺來. 紫硕神君忙拉了梵雪依一把.两人闪到了一边. 绿衣女子一剑落空.再刺的时候.认出來人是紫硕神君.立刻收起长剑.朝着紫硕神君一拜:“小妖花萼参见紫硕神君.” 梵雪依朝着院中望去.除了花萼.院中还有许多女子.个个如花的年纪.如花的脸庞.其中有妖.也有人类.穿着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衣服.发式也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手中都拿着一柄长剑. 梵雪依不禁感叹一句.这哪里叫皇宫.叫后宫更加贴切些. 练剑的众女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收了长剑.她们都认得出一头紫发的紫硕神君.莺莺燕燕的一同施礼道:“拜见紫硕神君.” “你们在此做什么.这皇宫主人又是哪一位.”妖瞬微微蹙着眉头.他们离开央山不过三年而已.谁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央山上这样胡來. 妖瞬倒不是在意有谁來跟他抢央山的地盘.而是央山.他与她初次相遇的地方.他居住了千年的地方.他喜欢羽宿宫一心修炼了无纷争的淡然.喜欢央山的一片清净. 在她恢复记忆归來之前.他不想央山有任何的改变. “皇宫皇宫.这皇宫的主人自然是我千皇了.”房门大敞的房间内.千皇敞襟斜靠在一个少女的膝上.手中拿着一串葡萄.口中还叼着一个.好不逍遥快活. 梵雪依走到院中.往室内看了一眼. “是你.你不乖乖待在羽宿宫.怎么在这山中建这样一座……”梵雪依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來形容眼前这座不是“皇宫”的却又是“皇宫”的“皇宫”. “那羽宿宫沒了你.沒了……”千皇说道一半.转眸将目光落到了紫硕神君的身上.接着说道.“他.就沒什么好玩的了.” 妖瞬也走上前.冷冰冰地看着千皇.不容拒绝的命令道:“拆了这里.” “为什么.”千皇收起戏谑的笑.坐起來无辜的说道.“你们可以建个羽宿宫.为什么我就不能建个皇宫.你们能广收门徒.弟子三千.我怎么就不能教几个徒弟.” 梵雪依轻瞥了一眼紫硕神君.见他眸色阴翳.不想千皇再顶撞下去.迈步走上台阶.來到千皇的面前.说道:“不要闹了.把这里拆了吧.” “雪依.你是在请求我.”千皇笑了笑.又沉下脑袋躺了回去.身边的少女立刻拎起一支葡萄摘下一个喂到了千皇的口中.千皇嚼了两下.将葡萄咽下去后.说道.“嫁给我啊.你若嫁给我.我就立刻拆了这里.让她们尘归尘、土归土.” 边上的少女不高兴了.伸手在千皇的脸上拧了一把.嘟着嘴说道:“师傅你在胡说什么.” “哦.口误口误.”千皇吃痛.伸手拿开少女的手.讨好地嬉笑着.“是何处來到何处去.” “你又是为了什么.”除了已故的冬寒.剩下每一个说要娶她的人.皆有所求.梵雪依冷笑道.“傲天决.” “傲天决.那是个什么鬼.”千皇疑惑.他无声地搜索探知了之后.恍然大悟地叹道.“哦.玄清门宫卓所创的傲天决.不过.我需要那东西.沒有那东西我也照样天下无敌……额……天下第二.” “你错了.你才不是什么天下第二.论起发神经.您可是当真无愧的天下第一.”梵雪依不悦的开口唇舌相激. “你若喜欢天下第一.那我就当天下第一好了.不过.雪依.我可是认真的.你看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天下第一.你要不要再认真考虑一下呢.”千皇继续无赖的说道. 梵雪依颇为无语的说道:“好吧.不是为了傲天决.那是为了什么.梅花痣.” “你说什么.” 听到“梅花痣”三个字后.千皇一改嬉笑的态度.急冲冲地來到了梵雪依的面前.速度之快.一眨眼.便出现了.梵雪依惊得往后一退.险些摔倒. 在她身子后倾的时候.千皇一只手立刻伸了过來.揽住了梵雪依的腰.另一只手伸过來就要扒她胸前的衣襟. 梵雪依一惊.下意识的出拳朝着千皇的脸打去.千皇眸光一动.梵雪依的手便停在了半空.整个人也变得不能动弹.她惊讶地看着千皇.方才.她甚至都沒有看到他施展武灵之术.就连灵力波动都沒有感觉到.下一秒.却被定住了身型. 定住梵雪依之后.千皇就可以扒开她的衣襟了.就在他的手放到梵雪依衣领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千皇顺着手臂看过去.看见了一脸阴翳的妖瞬. 紫硕神君拉开千皇.就开始出招攻击.这个千皇实在狂妄至极.竟然在他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千皇用力甩开了紫硕神君的手.身子在空中一转.躲开了紫硕神君的攻击.紫硕神君的攻击落在矮墙上.矮墙瞬间倾塌.就连矮墙后的树也沒能幸免.咔嚓咔嚓地倒了一片. “啊……” 一击便有此等威力.惊得院中持剑少女们一阵尖叫.聚在一起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喂.生气了.”一击不中.妖瞬缓缓抬脚上前.他一动.千皇就连连后退.伸着手说道.“喂喂喂.我不看还不行吗.” 妖瞬沒有理会千皇.仍旧往前走來. “停停停.停住.我现在就把这里拆了.不要跟我打哦.我不想跟你动手.”眼前的这个紫毛小子是梵雪依看重的人.如果他们两个打起來.对他追求梵雪依沒有半点好处. 紫硕神君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上前. 身边的“皇宫”开始消失.屋顶和墙壁上的木料全部自己跳下來切成了大小一致的木板摞在了墙角. 顷刻间.除了原來屋中的桌椅盘碟.其余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而千皇.只是站在院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什么丝纹未动. 妖瞬微微皱起眉头.千万年來.他从未听过六界之中.有这样强大的一个高手.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 107:竹楼变成了菜园 “诶,别这么看我。”千皇伸手指了指那仍在原地的桌椅盆碟,理了理衣襟,优雅的说道,“这剩下的,都是可以循环利用的,搬到羽宿宫里,一样可以用,毁了可惜。” 原来千皇误解了紫硕神君的目光,以为他是嫌弃他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弄消失。 妖瞬神情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千皇一怔,紧接着笑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 千皇理好衣襟,将手背在身后,看了一眼梵雪依,梵雪依的身子便又能活动了。 “师傅。”梵雪依恢复了行动之后,立刻来到了紫硕神君的身边,同他一起疑惑的看着千皇。 千皇满含深意的看着梵雪依,他可探知世间万物,过去未来,刚才他一时激动要扒梵雪依的衣服,其实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看到她的胸口是否有梅花痣。 当他确认了梵雪依胸口的梅花痣之后,微微笑了,对着紫硕神君说道:“我就是千皇啊,名字是不是很霸气,但又不失翩翩风度?集优美与崇高于一身,我自己取的。” “至于我的目的……”笑容在千皇的脸上晕开,眸中却透出寥落之意,“雪姬知道,你可以等她记忆恢复,亲自问她咯。”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梵雪依吃惊了,之前千皇一副初识她的样子,让她误以为她对他的熟悉感只是一种错觉。 “我就说,世上怎么会有两个我看不到未来的雪儿,原来,是同一个。”千皇迈着步子优雅的走到梵雪依的面前,疑惑的说道,“可为什么,我连你的过去都看不到了?莫非,与你失忆有关?” 千皇说话向来令人费解,不能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梵雪依深深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雪姬,你果然是我命中最特别的女神,嫁给我吧!”千皇拉起梵雪依的手,嘻嘻笑道。 一个严肃的话题,立刻又变成了一幕求婚闹剧,梵雪依甩开千皇的手,颇为无语的说道:“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儿吗?” 千皇极其认真的说道:“我一直都很认真的。” “你,认识雪?”妖瞬忽然开口问道。 “当然。”千皇点点头,“就算丢了一切,她也丢不掉刻入灵魂的梅花痣,因为,那个男人,在她的灵魂里扎了根啊!” “那个男人。”她胸前的梅花痣是因为一个人?梵雪依急切的问道,“他是谁?” 对那苍白的过去,梵雪依从千皇的身上,重新看到了希望,他渴望着,渴望着千皇告诉她所有的一切。 面对梵雪依的问题,千皇却怔住了,他迟疑许久,笑道:“既然你都忘了,又何必再提呢?沉重的记忆是一种负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可是会自己封锁掉自己的记忆的。” “什么?”梵雪依更加疑惑了,怎么会有人封锁自己的记忆呢?这实在难以理解。 “不过……”眉毛挑起,千皇凑上前贱贱的说道,“如果你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的话,算我一份如何?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更何况是发生在你身上的,嗯,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你去哪,我就跟你到哪。哈哈,简直太有趣了!” 看着千皇自说自话,梵雪依感觉自己都要疯掉了,他们怎么个个都是这副德行,在巨大的疑惑中,给她一个希望,最后却将她引到一个更大的谜团中去。 “千皇,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认识我吗?我是谁?你又是谁?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我们当然认识啊,你是雪姬,我是千皇,那个男人是……叫什么来着?”千皇很苦恼的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又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啊,我想想……” “够了。”妖瞬忽然开口说道,“逝者长已矣,她心中谜团已经够多,何必再增。” 逝者长已矣,梵雪依默念了两边这句话,朝着紫硕神君问道:“师傅,您知道那个人是谁?” 妖瞬如实说道:“为师知道他的存在,时光过的太久,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就是你胸口的梅花痣和你的记忆,这个答案没有人能替你去找。 “太久?” 梵雪依欲开口再问的时候,妖瞬抢先一步说道:“回去吧!” 话音未落,妖瞬和千皇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朝着山中走去。 “师傅……阿黄!”梵雪依急乱的喊道。 听到梵雪依的呼唤后,千皇忽地转身,伸着手指指着她说道:“对,你这家伙从第一天见我,就叫我阿黄,愣是把我一个霸气又风雅的名字,叫得通俗不堪。” 梵雪依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什么都不肯告诉她,还敢在她面前提以前的事情,生气的说道:“我说的‘黄’,是老黄狗的‘黄’,你就是一只讨人厌的老黄狗。”说完之后就朝前撵紫硕神君去了。 千皇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他妈的,你当年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老黄狗,我恨死老黄狗了。” 他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抬脚就要跟过去,却被院中的莺莺燕燕们围住了。 “师傅,你要去哪啊?” “师傅,没了皇宫,我们去哪啊?” “你要走吗?师傅,你走了之后我们怎么办啊?” “师傅,带我们一起走吧?” “你是要去羽宿宫吗?师傅?” “……” “……” 少女们围住千皇七嘴八舌的吵嚷着。 千皇被围得难以动弹,最后,投降似的叹道:“你们能下山回家的就回家,还想跟着我的,就去羽宿宫看他们收不收你们为徒,不过……” “不过什么?”少女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过,师傅不能再陪你们了。”千皇嬉笑着,似乎对少女们脸上的惊愕和失望浑然不觉。很快,他的脸色一变,对着少女们笑道,“我又后悔了,有些女人动了情认真起来是很恐怖的,你们都不是为师的真命女神,为师也不是你们的良人,都忘了吧!” 轻轻一个响指,林中所有的少女都消失了,这两年的种种,对于她们来说 ,将是南柯一梦,没有人会记得央山之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皇宫。” 佳木秀而繁阴,紫硕神君和梵雪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中,千皇也理了理衣袖朝着羽宿宫而去。 得知紫硕神君回来的消息,整个羽宿宫都骚动了起来。 当年他一走,就是三年,许多弟子开始以为,紫硕神君不会回来了,许多慕紫硕神君之名前来的人纷纷离开了。 紧紧三年而已,羽宿宫就开始出现了衰落之相。 如今羽宿宫宫主是玄天长老的弟子,名唤无疆。 无疆率领一众弟子来到广场前迎接紫硕神君,阵仗浩大。 “弟子无疆参见紫硕神君。”见紫硕神君前来,无疆宫主走了过来,叩拜道。 妖瞬示意他起身之后,回眸淡淡瞥了一眼梵雪依,她目光漠然,对眼前的一切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唤六大长老来,去藏书阁。” “这……”紫硕神君一说去藏书阁,无疆宫主满脸的为难。 妖瞬问道:“怎么了?” 无疆宫主恭敬的答道:“启禀神君,新帝登基,取走了其中一把钥匙,如今六大长老手中只剩三把钥匙,还有一把,在弟子手中。” 羽宿宫藏书阁中的藏书,浩瀚如海,每一本都是经过几代人考证的珍贵资料,更因为其中藏有无数的修炼功法和上古史料而闻名。 千年来,不管羽宿宫经过了怎样的浩劫,藏书阁一直完好,这是羽宿宫精髓所在,欲要进入羽宿宫藏书阁,需要聚集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属性的五把钥匙,这五把钥匙向来由羽宿宫六大长老轮流执掌。 妖瞬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人皇带走了哪一把?” “水属性的钥匙。” “我们走。”在得知无法打开藏书阁之后,妖瞬唤了梵雪依转身即走。 跟在后面的千皇赶了过来,看到紫硕神君往外走,不禁一怔:“不是刚来吗?怎么又要走?” “师傅。”梵雪依叫住了紫硕神君,“我想去看娘亲。” 不管寻找记忆的事情有多重要,兰熙都抵不过兰熙重要,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娘亲,尽管,她并不是她的女儿梵雪依。 妖瞬想也没想就说道:“好。” 三年光阴匆匆而过,后山的小楼依旧如初,他们三人来到小楼前的时候,兰熙正提着水浇花。 然而梵雪依很快就发现,紫硕神君原来种的珍贵的仙花神草全部不见了,此时地上所种的,是一片忘忧。 忘忧草的花是可以食用的,就是大家平常所说的黄花菜。 梵雪依见此,心想糟了,三年未归,兰熙将紫硕神君的奇珍照顾成了一片菜园。 “师傅……”梵雪依皱着眉头尴尬的笑道。 那些花草对于世人来说是奇珍,对于紫硕神君来说,不过是长得漂亮而又难侍弄的花草,当初也正是因为那些花草难侍弄,所以他才寻来种在院中,借以侍弄花草来聊慰漫长岁月。就如同他当年种下满山坡的曼珠沙华。 ------------ 108:黑发人送白发人 “无碍的.”伊人已归.漫长岁月还有何惧. “谢谢师傅.”梵雪依脸上的窘迫渐渐散去.朝着兰熙喊道.“娘.” 好久不见.兰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可置信的朝着外面望來.在看到院外的真的是梵雪依的时候.顿时.潸然泪下. “雪依.” “娘.” 多少个日日夜夜.头发花白的老母在担心这远行的孩子.为她忧心.如今看到梵雪依完好地出现在眼前.多年的担忧在瞬间如云烟般消散.泪水哗哗直流. 兰熙口中一直喃喃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兰熙的声音越來越小.最后消失.梵雪依心中一惊.连连叫道:“娘.你怎么了.” 兰熙身体本就虚弱.多年的忧思劳神.身体每况愈下.此时心情激动.竟然晕了过去. 兰熙一生坎坷.岁月磨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和精力.如蜡将尽. 启程寻找钥匙的行程就这样耽搁下.转眼间又到了冬日.雪飞满天.小楼内仍旧如春.兰熙的身体却明显不行了. 千皇也留在了小楼里.三天两头地从外面摘了鲜花送给梵雪依.对她频频示好. 对这一切.紫硕神君恍若无睹. 又一日.梵雪依正在厨房为兰溪煲汤.紫硕神君坐在楼上的栏杆上.翻看着从天界寻來的史册.他要找到仙王口中所说的上古开世七器究竟都是什么. “开啦.”忽听屋内传來一声惊呼.千皇兴奋地捧着一碰梅花从屋内冲出來.跑到梵雪依的身边.说道.“阿雪阿雪.你看花开了.” 梵雪依瞅了一眼.语气冷淡的说道:“冬天梅花开.有什么好兴奋的.” “你多久沒出去了.”千皇说道.“现在山上的梅花才打苞.离开花还早着呢.我这是折了花枝放在这里养了好几天.这里温度高.所以它才开了.” 她确实好久沒有出去了.兰熙的身体越來越差.她每日都在小楼中忙着照料兰熙. 千皇将梅花往前一送.笑道:“你最喜欢梅花了.來.送给你.” “放娘的房间里去吧.也好有点儿生气.” “好啊.” 千皇欢脱地捧着梅花上了楼. 结界外.寒风凛冽.大雪翻飞.小楼内.一片春意暖暖.日光照落在紫硕神君的身上.是安静的.照落在千皇的身上.是跳跃的. 一动一静的阳光勾勒出一副惹人倾羡的画面. 尖细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树干中.青璃站在一颗古树后.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寒风吹过.却吹不动她一缕发丝. 紫硕神君归來已半年有余.却不曾发现她已消失不见.太阳依旧东升西落.他也依旧安静地生活. “青璃.”踏着风雪而來的无疆宫主看到树后一抹青色的身影.惊喜地快步走上前.“青璃.你醒了.” 青璃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太好了.脱离冬眠的习性.说明你修为大增.真是太好了.”无疆宫主由衷地说道. “大增.”青璃冷冷一笑.瞅了一眼梵雪依.说道.“比她如何.” 无疆宫主一笑.这根本毫无可比性:“雪依一介凡人.修为平平.如何与你相比.” 倚坐在小楼栏杆上的妖瞬轻轻合上手中史册.朝楼外问道:“谁在那里.” “不要说见过我.”青璃交代了无疆宫主一句后.化为一条小蛇.钻入雪地中.不见了. 无疆宫主从树后走了出來.來到院外.朝着紫硕神君拜道:“紫硕神君.” “何事.” “皇上寿辰.送请帖來.邀神君前往.”无疆宫主从怀中掏出请帖捧在手中.说道. 楼下传來声响.紫硕神君低头朝下看去.看到梵雪依正端着煲好的汤上楼來. “雪姬.”忽然.屋里传來千皇的一声惊呼. 声音是从兰熙的房间里传來的.梵雪依立刻快步上楼.问道:“阿黄.怎么了.” 千皇将梅花放在瓶中插好的时候.发现兰熙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去世了. “兰夫人她……”千皇刚想出门告诉梵雪依发生了什么.梵雪依已经站在了门口. “啪……”手中端的汤掉落在地.洒了一片.“……娘……” 梵雪依冲到兰熙的床前.探了兰熙的脉搏.泪水涌出眼眶.声声悲痛. 在呼喊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止住哭声.抹去了泪水.开始施法.她想将兰熙的灵魂召唤回來.为兰溪续命. “别做傻事.”千皇见此.大惊.一把握住了梵雪依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行为.“人死不可复生.” “不.”梵雪依沒想要将千皇的话听进心里.她试着用力想要甩开千皇的手. 千皇也认真起來.厉声道:“别胡闹了.这是不可逆的天地法则.” “天地法则.”梵雪依一下变得恍惚起來.手中的灵力也逐渐消失.她恍惚地问道.“天地法则.这是什么.” “违背天地法则的人会得到自然最残酷的惩罚.她会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一世父母一世缘.缘尽了.你就让他去.”千皇说道.“更何况.兰熙在睡梦中安详老去.也算寿终正寝.” 一直就在门外的妖瞬听着屋中的对话.从栏杆上下來.对着小院外的无疆宫主说道:“告诉人皇.本君会去的.” 无疆宫主上前欲将请柬送进來.妖瞬说道:“请柬带回去吧.不需要.” 洁白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飘落. 梵雪依在央山寻了一处平缓之地.将兰熙葬在了这里.紫硕神君为她寻了一块上好的白玉.为兰溪做墓碑. 她跪在坟前.一脸的失魂落魄.寒风吹起长发.雪花夹杂其中.恍若白发. 梵雪依不吃不喝.在坟前跪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都快成了雪人. 千皇依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梵雪依在这里跪了多久.千皇就在这里笑了多久.如果梵雪依能一直跪下去的话.他也可以一直笑下去.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妖瞬來了.他跪到梵雪依的身后.张开双臂.将她圈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够了.” 温热的泪水流出眼眶很快被风雪打凉. 梵雪依靠在紫硕神君的怀中.泪水无声的流. “诶诶诶……”看到这一幕.千皇淡定不了了.他走过來也跪到了梵雪依的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來.雪姬.靠在这里哭.” 梵雪依缩在紫硕神君的怀中.揪着他的衣襟.说道:“师傅.带我回去吧.” 她在雪地中跪了许久.双腿早已站立不起來.妖瞬一把将她抱起來.朝着小院走去.留下千皇一个傻愣愣地还跪在坟前.他这才发现自己输给紫硕神君了.雪姬跪在坟前伤心欲绝.虽然好玩.但是他现在要做的是趁着她失忆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他啊.怎么还能用以前对待她的态度來对待她呢. 回到小楼之后.房中早已放好了一桶紫硕神君出门前准备好的热水.此时回來.水温正好.他将梵雪依轻轻放入水中之后就离开了. 很快.他又回來了.手中端着一碗热粥. 拎了一把凳子放在浴桶边坐下.拿起调羹搅拌了几下碗中的红枣燕麦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喂到了梵雪依的嘴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熟练. 她伤心.他就由她伤心.他给她三天时间.三天.已经是作为人类的她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人在悲伤难抑的时候.情绪在心中画了个圈.阻挡了所有的感知.而只将悲伤圈在其中. 等悲伤散去.被阻隔的感知就像洪水般涌來. 三天不吃不喝.梵雪依此时的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在吃下几口粥之后.胃口打开.一碗粥很快就见了低. 一碗粥明显不能够满足梵雪依饿了三天的胃口.肚子明明还很饿.却沒有力气再张嘴吃粥了.她想.她一定是熬了三天.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叫嚣着要亲吻. 妖瞬将碗放到一边后.再回头.便发现她靠在浴桶边上睡着了.他欲要将她抱起.当他的手伸进水桶的刹那.脸色猛地一变.随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梵雪依从浴桶中抱出來. 妖瞬动作轻柔的将梵雪依放到床上.封了她的经脉.随后.声音冰冷的说道:“只此一次.如有下次.本君定取你性命.” 风窗户吹进來.吹动房中白色的纱幔.纱幔后.隐隐约约有一个人的身影.在紫硕神君说完之后.人影向后退了一步. 自初遇至今五百年.紫硕神君还从未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同她讲过话.也从未见他如此紧张和愤怒过.那样冰冷的似乎要化成冰锥直刺心脏的目光令青璃一怔.似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她也曾杀过生.对此他总是视而不见.同样是一条生命.在他的眼中.难道那个叫梵雪依的凡人真的就那么的不同. 纱帐晃动间.她望着紫硕神君为梵雪依驱毒.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小心翼翼. ------------ 109:雪姬是我媳妇儿 她终于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了房间. 从发现青璃到青璃离开.从始至终.妖瞬都沒有看过回头看青璃一眼.他心疼的望着梵雪依.伸手理着她鬓边的头发. 毒被放在水中.通过皮肤浸入了梵雪依的体内.此时毒已经被他肃清.梵雪依也就渐渐的醒了过來. 她一睁开双眼.就看到紫硕神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虽然在山洞时他们已有肌肤之亲.但承受这样的目光.梵雪依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羞红了脸.小声问道:“师傅.怎么了.” “明天启程去洛城.早些休息.”说着.妖瞬将被子拉开盖在了梵雪依的身上. 梵雪依露出迷茫的神色.一把拉住了紫硕神君的手腕.不解的问道:“我们去洛城做什么.” “故地重游.” 梵雪依懂了话中之意.想起当日无意间对长公主施展出來的宫廷礼仪.说道:“我曾去过洛城.” 这一次.妖瞬沒有像以往那样什么都不说.而是说道:“曾经.你的家在那里.不要再问了.睡吧.” 梵雪依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她虽闭上了眼睛.短时间.却是睡不着.扭头看了一眼紫硕神君.发现他已经坐在桌边托着腮帮睡着了. 自从千皇也跟他们來了之后.这竹楼的房间就不够用了.紫硕神君本來是要将千皇赶到前面羽宿宫去的.但是千皇法力高强.赶也赶不走.非要留在这里.他们沒辙只能将二楼空出來的房间留给千皇. 青璃虽然不在了.但楼下的房间.紫硕神君一直都为她留着.紫硕神君的房间就让给了兰熙和梵雪依.每到夜晚.他都不知去向. 如今.兰熙去世.他倒心安理得的和梵雪依共处一室了. 梵雪依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刚才看着紫硕神君支在桌边瞌睡的样子.她竟然涌出一种邀他到床上來睡的冲动. 或许是她反应迟钝.更或许是性情淡漠到不在乎.直到此时.她才感受到心里这股说不出的感觉.唯独对紫硕神君才有的感觉.她一手抚着胸口.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眼皮越來越重.眼看就要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千皇大大咧咧的从外面走了进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一愣. 妖瞬缓缓睁开眼眸.说道:“有事.” “沒.沒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愣了一下.面对紫硕神君的问題.下意识的开口.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关门的时候才回过神來说道.“有事.” “何事.” 千皇邪魅莫测的笑了笑.说道:“听说你们要去洛城.我也要一起去.诶.把你知道的她的故事讲给我听好不好.” 妖瞬想也沒想的就回绝了:“不好.” “紫硕.”千皇收起了笑容.忽然很正经的叫了一声紫硕神君.紫硕神君妖瞬不解的看他一眼.千皇先是瞅了瞅躺在床上睡着的梵雪依.紧接着抬手指指身后.示意紫硕神君和他出去一趟. 虽然不知道千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妖瞬还是站起身和千皇走了出去. 千皇带着紫硕神君下了楼.往外走去.刚刚走出小楼的结界.外面的雪花就飘到了脸上.雪花融化的微凉触觉.像是谁的轻吻. 他们一路來到林中深处.终于停下脚步.远处的竹楼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妖瞬问道:“你想说什么.” 此时的千皇.一改平时的浮夸.目光深沉的看着从夜空飘落的雪花.良久.他终于转过身來.说道:“我要全力一搏.” 妖瞬微微蹙起了眉头.千皇说话总是这般颠倒莫测.每每出口.总是令人费解.这炯炯的目光.这认真的信誓旦旦.都极其的莫名其妙.不知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是何意.” 夜空中传來一声轻笑.千皇自嘲的扬起嘴角.他所经历的漫长岁月就像是一个深深的沟壑.难以跨越.他所知所在乎的.对常人來说.都太过遥远或太过荒唐. 他想.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他的.除了那个人.就只有雪姬了. 数万年的相识.不是他人能代替的.她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对他來说.就是一个不能代替的人. 他每每的求婚.雪姬总是会当作玩笑.他也从不在意.看着她与他人悱恻缠绵.爱恨悲欢.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不过百年寿命.终有一天.会从雪姬的生命中消失不见.似天空的飞燕.过而无痕. 但就在刚才.他推门看到紫硕神君和梵雪依同处一室的情形.忽然之间.便有了一种危机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似乎.他们一旦走近.相濡以沫.就会是永久. 这样的永久就意味着.他以后都不用再开口求婚. 虽然.雪姬常说.他不明白什么是真爱.他苦寻了数亿年也不知晓.到底那所谓的真爱.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雪姬于他.是独一无二. 失去记忆的雪姬.一切都相当于从零开始.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拼力一搏. 千皇笑了笑.有些懊悔的说道:“我忽然顿悟.白日里我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愚蠢.如今的阿雪就像是一张抹去了痕迹的白纸.而我却还像以往那样对待她.对她的一切事都冷眼旁观.甚至还看她笑话.实在是不应该.所以.我决定.从今天……从今天晚上起.我要全心全意的追阿雪.让她答应嫁给我.”说道后來.千皇变得慷慨激昂.握着拳头一副奔赴战场的样子. 一阵寒风吹來.夹杂着雪花.冷冷的. 妖瞬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开口:“说完了.” “说完了.”千皇愣愣的点头. 紫硕神君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去.方才见他认真沉稳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要说.结果还是这般莫名其妙. 他虽不知千皇与雪姬相识多久.也不知他们过往是怎样的亲密.但既然历经数万年雪姬都不对他心动.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她真的动心.他……会怕吗. 他与雪姬从相识开始.就有了无言的约定.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喂.” 千皇看到紫硕神君对自己的夺爱宣言竟然是如此冷淡的反应.难免有些气愤. “紫硕.你给我站住.” 妖瞬回头:“还有事.” 傲慢的态度惹恼了千皇.他怒目瞪着紫硕神君.狠狠地说道:“你这般无视我的宣言.是对雪姬太过自信吗.” 妖瞬倒也不谦虚.直接承认:“是.” “太过自信.便是自缚.”千皇张狂地说道.“这会是你失败的开始.” 对于紫硕神君的傲慢.其实千皇也沒有特别的讨厌.他忽然想起雪姬曾说过的:太过自信.便是自缚.作茧自缚的自缚.他的过于自负.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管千皇说什么.妖瞬仍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淡漠模样.说道:“拭目以待.”说完便转身而去. 方才的怒火逐渐消失.千皇朝着紫硕神君的背影大喊:“至少要公平的竞争.” 妖瞬也不回的答道:“竞争有规则和结果.爱沒有规则.这也不是竞争.她也不是胜利的奖品.”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是会回到雪姬的房间里和她一起睡了.”他就是不想要看到他们两个同处一室的样子. “和你沒有关系.” “该死.”好不容易平息一些的怒火又被紫硕神君这态度给挑起來.千皇低声咒骂一声.一闪身來到了紫硕神君的面前.“怎么会和我沒关系.雪姬是我的.” 妖瞬不屑这种口舌上的争强好胜.抬脚向前准备绕过千皇.他往左边走.千皇就往左边挪一挪.紫硕神君往右走.千皇就往右挪一挪.如此反复.妖瞬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让你远离雪姬.”千皇抱胸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邪笑. 妖瞬见摆脱不了他.又不愿与他废话.眸色一敛.迅速的将灵力集中在脚上.快速的绕过千皇向竹楼而去. 被紫硕神君从眼前逃脱.千皇也不急.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笑意.等紫硕神君來到结界外的时候.千皇一个定位瞬息再次出现在了紫硕神君的面前挡住了紫硕神君的去路.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紫硕神君一飘而过的身影.而千皇静静地站在紫硕神君的面前.就像是一直都站在那里一样. 看着诧异的紫硕神君.千皇得意的笑笑. “她跟你貌似很亲近.若是我把你弄沒了.你们两个就沒机会再亲近了.”说话间.千皇身边的空间就开始扭曲.紧接着竹楼便不见了.紫硕神君见此大惊.以为千皇将竹楼变沒了.快速的向后一跃.跃上了一棵大树.从树上望去.竹楼还好好的在那里. 之所以刚才看到竹楼消失了.原來是因为千皇身边空间的扭曲.光线被遮挡住.透不过來.便以为是竹楼消失了.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闻声.紫硕神君朝千皇看去.他的脸上仍是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紫硕神君就发现脚下踩着的树枝消失了. ------------ 110:把你送到现代去 当他醒觉过来,是千皇扰乱了他身边的空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中。 当漩涡不断增大,将他整个吞噬的时候,大概,他就会从这个空间消失吧! 想到这里,妖瞬终于再也淡定不下去,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忽地,一道灵光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想起之前为梵雪依驱毒时,灌入她体内的他的灵力,如果以自身灵力做链的话,或许可以施展瞬移之术离开这个漩涡从而来回到梵雪依的身边。 漩涡内的空间越来越小,容不得妖瞬过多的考虑,只能冒险一试。 他施展瞬移,在经历了一瞬间的混沌之后,出现在了梵雪依的床边,整个人却像是遭受了飓风肆虐似的,衣服和头发都一团乱糟糟的,没了平日的整洁。 他看着仍旧熟睡的梵雪依,淡淡笑了笑。 在外面的千皇,看着漩涡消失,以为紫硕神君已经被他送入了其他空间,得意的吹起了口哨,得瑟地走进结界,上楼来。 当千皇推开房门看到站在梵雪依床边的紫硕神君之后,倍感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没想到,你还有点儿能耐。” 妖瞬转过身,神情凝重的看着千皇,一开始他就知道千皇修为深不可测,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可以随意打开时空之门操控时空的地步。 “你要在这里打?”平心而论,此时的妖瞬,心中是有些打鼓的。 万年来,他不知比起当初强大了多少倍,于六界中,也称得上强者,可此时面对的千皇,竟令他重新想起了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在别人面前,那样的脆弱,那样的不堪一击,想要活下去,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可毕竟,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醉梦阁里的夭华。 妖瞬一手召唤出冥尘,另一只手祭出了断天剑,在千皇的面前,没有必要再隐藏什么,三千年了,这是在千沙途一战后,他第一次召出断天剑。 千皇看到断天剑之后,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妖王之剑?” “还是出去的好,莫扰了她休息。”时至今日,妖瞬早已不怕真实身份被千皇知晓,所以在他认出妖王之剑的时候,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对于妖瞬的提议,千皇有些不以为然:“其实哪都一样。” 千皇话音未落,便有一层结界在梵雪依的身边张开。这一次妖瞬终于看得清楚明了,在梵雪依身边张开的那张结界,其灵力来自四周的空气,在这结界张开的过程中,没有一丝灵力从千皇的身上发出。 这样的事情,妖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千皇挑了挑眉毛,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同样的话音未落,妖瞬的身边再次出现了空间漩涡,而千皇同样的只是站在那里,看似什么都没做。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萦绕在心头,看着周围迫近的空间漩涡,妖瞬扬起手中长剑狠狠地劈下。 断天剑被称作妖王之剑是因为它是整个妖界最具威力的一把剑,本身就是一把神兵,妖瞬一剑劈下去,那空间漩涡立刻消散于无形。 脚下有一漩涡靠近,妖瞬一跃离开了地面,躲了过去。 “你能躲过多少呢?” 千皇笑问着,一挥手,强烈的灵力从千皇的手中奔涌而出,因为太多浓烈和强大,对周围的空间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积压,当灵力散开的时候,他们又在空间中用一种怪异的方式排列,互相作用,最后在妖瞬的周围形成了无数的空间接口。 头顶、脚下、周围全部都是千皇施展出的空间接口,他忽地想起之前妖瞬用瞬移来到房间的事情,当即在妖瞬的周围设下了阻断结界。 阻断结界能够扰乱波动,所有从结界内散发出来的波动在通过结界的时候都会被改写,比如一束红光穿过阻断结界,出来的可能是一束绿光,也可能是一束无形的电波。 世间除了千皇和那个人可以通过空间定位来瞬移之外,其余所有人,想要在时空中瞬间穿梭,都需要有灵力的东西做链。 阻断结界会干扰链的链接作用,如此一来,妖瞬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乖乖的被他送到另外一个空间去。 千皇胸有成竹的等待着这一幕的发生,在他看来,妖瞬是无法接触眼前的困境的。 只见结界内多了一个人,冥尘的器灵从刀中跑出,妖瞬空了右手,他将右手手指咬破,将鲜血画在了断天的剑刃上,随后,冥尘的器灵化作一股黑烟缠绕住了断天剑。 “断天,破。” 此时的断天剑比起当年的断天剑更为强大,他集结了妖、神、鬼三股相生相冲的力量,只听妖瞬一声大喊,大手一挥,周围的空间漩涡和结界全部碎裂。 千皇没有料到妖瞬能够接触困境,所以当所有的漩涡和结界碎裂之后,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千皇迟钝的这片刻时间,妖瞬已经将冥尘朝着梵雪依掷出。 千皇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施展瞬移接住冥尘,哪知妖瞬反应更快,在掷出冥尘之后,就在千皇的面前设下了数道阻断结界。 就算千皇能够通过空间定位瞬移,在一瞬间,判断出冥尘前方的空间频率,还是很困难的,因为每一道阻断结界都会干扰定位,而妖瞬还在不断的设下新的结界,并且结界与结界之间,毫无规律,互相影响。 可千皇毕竟是千皇,即使困难,他也能够在一秒之内做出准确判断,然而,他终究迟了一步。 仅比千皇快了分毫的冥尘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千皇设在梵雪依身边的结界。 冥尘携带着强烈的灵气从梵雪依的上方经过,刺入了墙壁之中。 敏感的梵雪依被这股擦面而过的灵力惊醒,见她睁眼,千皇连连后退。 梵雪依睁开眼睛看到千皇在房里,很是意外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千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来找紫硕啊。”他总不能告诉梵雪依,他要和紫硕神君争夺她,而正在想法子将妖瞬从她身边弄走。 千皇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妖瞬,既然吵醒梵雪依来逃开他的进攻,真是无耻。 面对千皇怨恨的目光,妖瞬毫不在意。 梵雪依从床上坐起来,顺着千皇的目光朝紫硕神君看去,却瞧见紫硕神君一身乱糟糟的站在房中,手上还在滴着血。 见到这一幕,梵雪依立刻掀开被子赤脚从床上跑下来,来到紫硕神君的面前抓起他的手就问到:“师傅,你怎么了?” 妖瞬笑笑:“无碍。” 右手食指指尖只是被紫硕神君咬破了一块皮,并不大碍,但梵雪依还是十分凝重的在他的手上画了灵符,用医疗用的灵符阵恢复了他的手指。 她握着紫硕神君的手指,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一痛,她瞧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食指,玉指完好,刚才的痛楚的只是错觉,可似乎,它曾经,确实会痛。 看着梵雪依只顾紫硕神君的指尖伤势,而自己就像是个透明的空气人一样,千皇颇感不悦,他忽然痛苦的叫道:“雪姬。” 听到千皇叫她,梵雪依回头,瞧见千皇的整条袖子都被鲜血染红了,鲜血还不断的沿着手臂往下滴,而千皇更是神色痛苦,身体摇摇欲坠。 见到千皇如此严重的伤势,梵雪依秀眉一蹙,无比担心:“阿黄?你没事吧?” 就在梵雪依要冲上前为千皇疗伤的时候,妖瞬伸手拉住了梵雪依的胳膊。 “你身子还有些虚,不要随便耗费灵力,千皇的伤,还是为师去看吧!”紫眸一转,目光落在了千皇的身上。 “不用了,其实这点儿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如今在梵雪依的面前,不能大打出手,千皇可不想给妖瞬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他摆摆手,连连退却。 常人看不穿千皇所造出的幻象,梵雪依还以为千皇真的受了重伤,极其担忧的说道:“什么叫大不了,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雪依说的没错,还是让本君为你看一看吧!” 妖瞬一步步朝千皇走来,千皇机械的抽动了几下嘴角,说道:“让雪姬在这里休息,我们出去疗伤吧!”疗伤二字他说的微重些,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外面昏暗,屋内光线正好。”论实力,妖瞬是赢不过千皇的,怎么会跟着他到外面去? 光线从灵灯照射下来,确实柔和。 千皇抬头看了一眼灵灯,无奈的笑了笑。 梵雪依也附和着紫硕神君的话,说道:“师傅说的没错,你快让师傅看看吧,你们两个怎么都受了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闯进来一个疯子,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修为极高,伤了我二人后,便又疯疯癫癫的离开了,简直莫名奇妙,我们不知他是何人。”妖瞬边说边来到千皇面前,将灵力聚集在手上抓起了千皇的手腕。 ------------ 111:在一起就是绝配 他想要将灵力灌入千皇的体内.以作探知.哪知所有的灵力都被千皇吸走.在瞬间转化为千皇的灵力.并且沿着千皇的皮肤到达了身体各处.妖瞬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像是被吸住了一样无法离开. 千皇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将妖瞬的灵力吸走.而妖瞬却连他的灵脉都沒有探知到. 妖瞬编造的疯子的言辞.很显然不能够说服梵雪依.她转而朝千皇问道:“师傅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是.”为了不让梵雪依起疑心.千皇连连点头.说道.“刚才确实是有个疯子闯进來.还打伤了我们.” 虽然两个人都这样说.但是梵雪依还是觉得根本就沒有什么疯子闯进來.毕竟央山羽宿宫.不是谁都敢闯谁都能闯的.更何况同时打伤紫硕神君和千皇两个绝世高手还全身而退.显然不大可能.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即使梵雪依心中疑惑.也沒有再问. 刚才两人交战.妖瞬就消耗了巨大的灵力.此时灵力又被千皇吸走.很快就有了一种缺血眩晕的感觉. “师傅.你怎么了.”梵雪依发现了紫硕神君的异样.面露担忧. 被梵雪依发现异样.千皇这才放开了妖瞬.并且改变了幻术.他一手搭上了妖瞬的肩膀说道:“沒什么大事.只是为我疗伤消耗的灵力多了点儿.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梵雪依一双清明的大眼紧紧的盯着紫硕神君.等待着他的答案. 忽然之间.妖瞬整个人一怔..方才.他向她编了谎话. “师傅.” “沒事.”终于.妖瞬选择了闭口不言. 语言.可以粉饰.可以欺骗.可以扭曲. 曾经.他和她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便能从彼此的目光中知晓一切真相. 感知到妖瞬低落的情绪.千皇想笑.但嘴角扬起的时候.他才想起.他已经下定决定不再看雪姬的笑话.此情此景.又怎么能笑.虽然.他真的很想笑. “雪姬.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出去了.”千皇和妖瞬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留下梵雪依一人在房中不明所以. 出了门.千皇不忘把房门带上.还未走下楼.便迫不及待的在妖瞬耳边说:“看你平日挺像正人君子的.怎么这么卑鄙.” “本君从未说自己是正人君子.”离开梵雪依之后.千皇极有可能再次对他下手.所以妖瞬就先下手为强.在千皇的身上施下映月之术. 千皇自恃修为高强.断定这世上除了那个人沒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曾经的妖界之王也一样.也就沒有太多设防.更沒想到妖瞬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对他施下了映月之术. 他仍旧搂着妖瞬的脖子.将身边的空间扭曲.妖瞬在他的钳制下.沒有反抗的能力.便中了他的招.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看着空空的臂弯.千皇有些得意.终于把他从梵雪依身边弄走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日后由他伴随梵雪依左右.失去记忆的雪姬.早晚都会爱上他. “哈哈……”沒有了情敌.千皇开心的大笑.却忽觉眼前一暗.接着白光一闪.再然后就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 一辆黑色越野型劳斯莱斯停在千皇身侧.从车窗里钻出一个人头.是个面容憔悴却极其嚣张的年轻人:“你他妈有病啊.站马路中间干什么.” 千皇一怔.瞬息间.数条信息在脑中闪过.妖瞬在他身上施了术.导致他和妖瞬一样.掉入了未世空间. 他看着眼前嚣张的男子笑了笑.极为绅士的说道:“一路好走.”接着就退到了一边的人行道上. 开车的年轻人轻蔑的打量了一下千皇.穿着花里胡哨的古装.又沒有摄像机什么的在周围拍摄.这人不是2B就是神经病. “有病.”年轻人朝外吐了一口痰.脚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如此无礼的行为.千皇不气不恼.只是摇头轻叹.方才年轻人险些撞上他的时候.他将这一车人的未來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对他说“一路走好.”跟将死之人动气.实在不值得. 千皇的出现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迎面走來了两个女学生.其中一个长发女生一脸花痴相的盯着千皇.小声的对同伴说道:“你看.好帅啊.拍电视剧的吗.” 短发女生应声朝这边瞅了一眼.皱起眉头说道:“是很帅.但不是拍电视剧的吧.就他一个人.” “哎哟.可能是戏拍完了.來不及换衣服.”长发女生已经完全被千皇那张帅气的脸所折服. 千皇发觉两人后.朝着他们放出一个电眼. 一个电眼给了长发少女莫大的鼓励.拉着短发少女说道:“诶.我们去问问他.拍的哪部电视剧.求张合照.走啦.” “请问……”两人跑到千皇面前.长发少女激动而羞涩的问道.“你是演员吗.拍的哪部电视剧啊.可以签个名吗.可以拍张合照吗.” 千皇温和的一笑.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少女的脑门.无奈的说道:“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題.要我怎么回答你啊.” 被一个颜值爆棚的帅哥这样对待.长发少女的脸刷一下的就红了. 千皇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诌:“我正在拍一部叫做《真爱跨越千年》的戏.我是男主角.矢志不渝的追逐女主角千万年.打倒紫毛怪.终得佳人芳心.成为眷属.拍合照的话.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怎么会拒绝呢.” 长发少女被千皇的笑容迷倒.沉浸在他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喂.不是拍合照吗.拿手机啊.”短发少女戳了戳长发少女.提醒道. “哦哦.”长发少女这才反应过來.慌乱的从挎包里掏出手机來. 短发少女沒那么花痴.言语谈吐也就多了几分理智.她伸出手说道:“需要我帮你们拍吗.” “不用了.自拍显得亲密.” 长发少女打开相机要拍.千皇很配合的弯了弯腰.以至手机屏幕正好能够装下他们两个的脸. 就在他们调整表情准备拍照的时候.短发少女忽然说了一句:“你看那里.” “嗯.”长发少女顺着短发少女的手指望过去.看到了正缓步走來的紫硕神君. “天呐.”顿时.长发少女就被紫硕神君吸引.一张素颜惊为天人的美.在身后飘动的紫发.是那样的自然.而不像Coser们戴假发那样生硬.简直美到无与伦比.“好……美……好帅啊.” 长发少女被紫硕神君的俊美所震撼.一时间.忘记了按下手机快门. 手机屏幕中.千皇的表情开始由笑容变得不高兴.他用手拨了拨头发.來到了妖瞬的面前.说道:“沒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出啊.映月之术.” 妖瞬也笑了笑.说道:“你神通广大.该知道.不止是映月之术那么简单.我叫它……水月.” “水月……你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也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对吗.” 水月二字简单凝练的交代了妖瞬此术的特点.妖瞬气定神闲的看着千皇.笑而不语. 忽然之间.千皇似是明白了什么.很是吃惊的说道:“水月.我是水中的月亮.你是天上的月亮.你受什么攻击.我就受什么攻击.而我受到攻击.你却不会有事.” 看着千皇有些浮夸的表情.妖瞬微微点头.祝贺他全部答对. 千皇脸上的惊讶稍纵即逝.他自信的捏着下巴.好笑的说道:“你是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天下第二的千皇.一个小小的水月之术.我会怕你.”言毕就开始试着解开身上所种的术.他想要施展念力.却发现身躯周围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干扰.根本无法驱除身中的水月之术. 千皇试了两次之后.终于发现了端倪:“冥尘.” “沒错.”能够猜到他做了什么.这份聪明是令人佩服的.妖瞬扬唇浅笑.“以灵魂为锁链.封锁……” “你好.能一起拍个照吗.” 妖瞬的话说到一半.被长发少女打断了.她捧着手机.满怀憧憬的看着他. 从未來过现代的妖瞬.看到少女的装扮和手中的手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拒绝道:“不能.” 说完就拉起千皇朝着一边的小道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长发少女. 这时.短发少女走了上來.微微皱着眉头.一脸费解的样子.猜测着说道:“他们两个.不会是gay吧.” “会是gay吗.”长发少女一听.更是來了精神.花痴相瞬间翻倍.“他们一个比一个美.在一起就是绝配啊.” 高耸林立的大厦中.有一个夹道.妖瞬拉着千皇來到小道中.看着陌生的周遭.问道:“这是哪里.” 千皇神色自然的将目光投向了街道上穿梭的车辆和道路两旁营业的各类店铺.人们穿梭其中.一切如常.他扭头看了一眼妖瞬.忽然大笑起來:“哈哈.你沒有來过未世.对.你你沒有來过未世.” 未世.一个妖瞬从未听过的词汇.就在他片刻的惑然之间.千皇已经忽然跑开.來到马路边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112:两人现代闹风波 一关上车门,千皇就对司机说道:“找不堵车的路线,绕城跑。” 四十多岁戴眼镜的司机大叔一时间没能明白千皇的意图,千皇有些慌张的看着车窗,看到妖瞬朝着这边走来,再次催促道:“快走,快走,走不堵车的路,绕着跑就行,该停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好。”司机大叔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发动了车子上路了。 眼看着千皇开溜,妖瞬连忙追赶,马路上车辆往来不息,妖瞬看着身后鸣笛的车辆,有些茫然,再回过头,看到千皇乘坐的车就要转弯,顾不得其他,妖瞬施展起御风之术就追了上来。 坐在出租车的千皇,一直扭着头注意着身后的情况,他看见妖瞬施展御风之术,惊得人们一片尖叫,心中暗暗叫好。 所有的位面中,未世是自然灵力最稀薄的一种空间,修炼者几乎无法从外界取得灵力补给,千皇看着施展御风之术追赶的妖瞬,心中叫好,等他消耗完体内现有的灵力,就会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而锁在他身上的冥尘也会跟着主人一起渐渐耗尽灵力,到时候,他就自由了,而妖瞬想要离开未世,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想起要整蛊妖瞬,千皇就忍不住的开心大笑起来。 这一笑,笑的司机大叔毛骨悚然,开始怀疑身后这个人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如果是真的精神病人,他可不敢惹,于是司机大叔开始试探的问道:“那个……你是……拍戏的吧,带钱包了吗?一会儿怎么结车费啊?” “车费不会少了你的,往前开就是了。”千皇一心都在后面追赶的妖瞬身上,也顾不得司机大叔那颤巍巍的小眼神儿。 眼前的方块盒子不断的带着千皇往前跑,紫硕神君就拼命的在后面追,追了一会儿后发现,他的身后开始有人在追他。 妖瞬也发觉,这里的人们没有见过武灵之术,所以他飞在半空中,才会引发这样的轰动,身手追他的人原来越多,拿着和大方块盒子相似的小盒子,还伴随着一种刺耳的音乐。 “轰轰……” 天空中有巨响传来,紫硕神君抬头一看,看见数只金属巨兽在他头顶盘桓。 在这样下去,似乎会越来越麻烦,妖瞬立刻施展出了隐身术。 接到线报前来的警察和记者们,看到妖瞬忽然消失,一个个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 一个外场记者正对着镜头播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里是一线传媒,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晓楠,从我们拍摄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那个穿古装的白发男人忽然消失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是外星来客,还是某组织策划的一场娱乐炸弹?一线传媒,与您实时报道。” 这时,一直在开车的司机大叔也终于发现了端倪,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他也知道他所走过的道路,现在都变得拥挤不堪。 而造成这一场混乱的缘由…… 司机大叔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千皇还在忍不住的笑着。 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司机大叔打了个寒颤,他咽了口唾沫,下了决心,将车开到了路边停下。 “那个……”司机大叔将准备好的说辞说道来,“差不多到了交班的时间了,车上的油也不多了,我该加点儿油回公司了,拉着您也跑了这么远了,要不您看,您就在这下车?” 千皇终于注意到了司机的疑虑和恐惧,他张了张嘴,本想说服司机继续带着他跑,妖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但是看到司机害怕的模样,还是放弃了。 “在这里下车,我可没现金付车前。”本打算找家商厦,买点儿东西的,现在看来,只能直接给东西了,千皇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块扔给司机,“给你个小金块,自己卖了去吧,多的钱就当小费不用找啦!”说完还不忘朝司机眨了眨眼睛放放电。 稀有金属这种玩意儿,不管在哪个空间,哪个国家,总是值钱的。 千皇刚从车上走下来,妖瞬就已经追了过来,一把揪住千皇的领子将他推到了一颗行道树上。 此时妖瞬还是隐身状态,司机只看到了千皇一个人像是中了邪似的抵到了树上,这一幕更加让他肯定千皇是个精神病的推测,一踩油门赶紧跑了。 施下了隐身术的妖瞬的手开始显现,紧接着,整个人全部显现。妖瞬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隐身术怎么会失效? 千皇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说,怎么回事?”妖瞬的手从千皇的衣领移到他的脖子上,手指成爪,扣住了千皇的咽喉。 妖瞬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千皇还是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他看见妖瞬并没有什么不适,水月之术,水中的月亮就算是碎掉,天空的月亮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千皇咧嘴一笑,说道:“这里不但没有自然灵力的供给,而且还会压制你体内的灵力,你的灵力应该已经消耗完了吧,冥尘,也压制不了我了吧。” 千皇暗中释放念力将束缚在身上的冥尘摊开,浑身黑芒一闪,一把黑色短刀便朝着妖瞬射去,冥尘终归是妖瞬的契约神器,不会伤了妖瞬。 但突然射来的架势,还是令妖瞬一惊,下意识的松开千皇,握住了冥尘。 “你就在这个陌生的未世老死吧,雪姬她是我的。”没有了冥尘的制约,千皇很轻松的施展出念力,打开空间漩涡,跳了进去。 看着千皇消失在眼前的妖瞬,并不很着急,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 央山竹楼内,梵雪依看着两人离开,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放心不下便打开房门,出来看看,却看到千皇和紫硕神君一前一后的站在楼道上。 “你们到底怎么了?”梵雪依扶着门框,微蹙起眉头,看着两人问道。 “我们……”刚从另一个时空回来的千皇刚想开口找个理由安抚梵雪依,却忽然发觉梵雪依的话中有些不对劲,他大叫,“我们?” 梵雪依茫然的看着两人,不是他们还是谁呢? 千皇猛地回过头,看到本该在未世的妖瞬竟然就在他的身后,他吃惊的说道:“你……你怎么?” “水月,是可互相转换的。”妖瞬朝千皇笑了笑。 原来妖瞬在马路边松开千皇的刹那,用仅剩的灵力将两人“水”“月”的身份转换,千皇打破空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天上的月离开,作为水中月的妖瞬自然会跟着千皇回来。 看着两人像是打哑谜般的对话,梵雪依眉头一皱:“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雪依,准备一下东西,我们启程去洛城。”妖瞬走上前握住了梵雪依的手。 一股轻微的力道将梵雪依的手包围,她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怪的。 握了一会儿,妖瞬松开她的手,说道:“去吧!” 紫硕神君曾说,她的家曾在洛城,一听终于要启程洛城了,梵雪依开心的点点头,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梵雪依刚刚走进屋中,千皇就一脸紧张的走上前来,一把拽住妖瞬的袖子,有些气恼的说道:“你刚才对她施了映月之术?” 妖瞬避开了千皇的问题,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不需要千方百计的让吾离开,她若不愿见吾,吾自会离开。” 面对千皇,妖瞬将话说的很轻松,但经此一事,心中已经有了畏惧,若千皇坚持将他和梵雪依两世相隔,他实在无力反驳。 相传强者可以随意控制时空,但他还从未听说过六界中谁有这样的实力,而眼前的千皇却可以在时空中穿梭的这样自如,不可谓不畏惧。 随着畏惧的来临,灵魂深处那要挑战的狂战基因又开始蠢蠢欲动。 千皇忽然打了个冷颤,叹息的说道:“哎!面对雪姬,真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可不想见她再怒一次,太可怕了。” “你在说我吗?”梵雪依收拾好包袱往外走的时候,正好听到千皇的话,她双手往胸前一抱,笑道,“我哪里可怕了?” 千皇立刻双肩一耸,双手一摊:“我什么都没说。” 梵雪依的目光当即黯淡下来,她抬头看着千皇和紫硕神君,两个明明知晓她过去的男人,却非要她一个人苦苦摸索。 三人下山之前,来到了羽宿宫,紫硕神君向无疆宫主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下山了。 下山后,来到一个小镇上,小镇上的生活气息感染了梵雪依,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紫硕神君和千皇一左一右走在梵雪依的身边。 面对热闹的小镇,紫硕神君不为所动,目光始终不偏不倚,向着前方只顾赶路,身边的一切尘俗半分不沾惹。 梵雪依在山中呆的久了,看到这热闹有人气的地方,忍不住的朝着四周多看两眼。 看遍三千红尘的千皇对这些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他看到梵雪依四处游晃的目光,便一把拉住梵雪依的手腕,将他们二人的位置换了一下。 ------------ 113:紫硕紫发变黑发 走得好好的,千皇忽然拉了她一把,梵雪依有些不解的望向千皇,却看到千皇贴上来的笑脸。 “难得下山,雪姬,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儿的怎么样?” 梵雪依露出笑容,刚想答应,又想起紫硕神君,便转而问道:“师傅,您意下如何?” 连这种事情都要请教妖瞬,千皇眉头微蹙划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就笑道:“这种事,不需要问他啦,走吧,吃的玩的全算在我身上。” 见千皇如此豪气,梵雪依忍不住打趣:“看不出来,你还蛮有钱嘛!” “钱这种东西呢,不过是人们创造出来表示价值的符号,我呢?无所不能,分分钟创造出无限价值,也就有无限money。”千皇一时没忍住,自恋起来。 “money?”听到这个词的梵雪依猛地一怔,停下了脚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将钱称作“money”,她虽失去了对人的记忆,但她还记得许多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纷乱繁杂,跨度极大,即使是紫硕神君这样的人物,对她所知的,也不是完全知晓。 忽然之间,梵雪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凝视着千皇,疑惑的说道:“你……我……” 一旁的妖瞬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雪依?” 脑袋开始法发胀,浑浑噩噩的不清楚,梵雪依摇摇头,没有说话。 千皇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撅了撅嘴,说道:“雪姬,很多事顺其自然就好了,我们现在去吃好吃的吧!” “千皇说的没错,走了一天也该饿了,去吃点儿东西吧!”难得有一次,妖瞬同意了千皇的说法。 千皇开口说道:“跟我走吧,我知道这个小镇上,哪家酒楼的饭菜最好吃。” 梵雪依和紫硕神君跟着千皇来到了一家酒楼面前,梵雪依抬头望去,“金泉酒楼”四个烫金大字高挂在门楼上,门口站着许多男男女女。 “走。”千皇一把拉住梵雪依的手,挤进了人群,金泉酒楼前的人实在太多,千皇就扯着嗓子喊道,“送面粉的来了,让一让了啊,别粘身上咯。” 人们都知道,送货的走后门,但是猛地听到千皇这么一喊,还有人信,纷纷让道,让了道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迎着众人嫌弃的目光,梵雪依跟在千皇身后十分的不自然。 终于挤进了店内,掌柜的却跟千皇说:“不好意思,两位,现在店中座位已满,您可以在门外稍候片刻,等有客人离开了,您在来。” 梵雪依顺着掌柜的手势望过去,原来站在门外的那些人,竟然都是等座位的。 一家酒楼能够这般火爆状态,真是难得。 千皇从怀中掏出几颗宝石出来仍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立刻面露难色,陪着笑容说道:“客官,没位子就是没位子了,您拿出多少钱来,还是没位子。” 就在这时,挤在门口的人自然的分成做了两边,打开了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站着紫硕神君。 那些人纷纷认出了站在门口的紫硕神君,自觉的为紫硕神君让道。 正在和千皇磨叽的掌柜也看到了紫硕神君,立刻从柜台里走出来,朝着紫硕神君作揖:“竟然是紫硕神君驾到,小民惶恐啊!” 千皇挫败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家伙仗着是天帝的儿子,在人间很吃得开啊! 见到梵雪依和千皇失落的神色,妖瞬猜测道:“店中客已满?” 那掌柜的一听,原来紫硕神君是来吃饭的,赶紧说道:“不不不。”接着又发现说错了,连忙解释道:“店中确实已经客满,但若紫硕神君不弃,小的这就禀报东家,愿在后院为紫硕神君摆上一桌,还请神君赏脸。” 能得紫硕神君青睐,那是多大的福气啊,既然来了,就必须请紫硕神君留下吃上一顿,这样他金泉酒楼的名声才能够打得更响。 千皇看着掌柜对紫硕神君点头哈腰千般讨好的样子十分不高兴,一把收起了桌上的宝石,来到他们面前,搭上了紫硕神君的肩膀,痞声痞气的对着掌柜的说道:“免费吗?” 看到千皇自然的搭上紫硕神君的肩,掌柜的便知自己刚才怠慢,立刻说道:“当然,当然。” “好啦,阿黄。”这时梵雪依走了过来,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别欺负人家店家,有辱师傅威严。” “原来是紫硕神君的高徒,方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姑娘与公子来,两位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千皇酸溜溜的说道,“不是谁都有幸识得本公子的。” “是是是。”掌柜的请示道,“那……小人现在就请三位去见我家东家?” 寻常一顿饭而已,如今却因紫硕神君的身份而变得复杂,若见了这金泉酒楼的东家,免不了又是一阵拍马寒暄。 妖瞬不喜这些世俗,想也不想就随口拒绝:“不用了,来时,本君见对面就是一家客栈,做好饭菜,送过去便是了。”说完后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递给了掌柜。 “不不不!”面对紫硕神君递过来的银票,掌柜连连摆手推却,“能接待紫硕神君,是小店的福分,这银票是万万收不得。”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最短。这种欠人情的事儿发生在紫硕神君身上,或许就是一件麻烦,虽说他本不在意,但终归是件麻烦的事情。 这一点,梵雪依与紫硕神君可谓是心有灵犀,掌柜的话说完后,她见紫硕神君的手并不收回,便知道紫硕神君心中的意思。 她将银票从紫硕神君的手中接过来塞在了掌柜的手中:“吃饭付钱,本是应该,掌柜的不要逆了师傅的意思才好。” 放眼整个人界,有几人敢逆了紫硕神君的意思,梵雪依话一出口,掌柜的便不敢再推辞,乖乖的收了银票,连口称“是。” “走吧!”妖瞬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离去。 梵雪依立刻跟了上去。 千皇看着仍旧哈着腰的掌柜,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千皇看来,紫硕神君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界王之子,在人间却是这样大受尊崇,他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紫硕。”千皇抬脚追上两人,跟在妖瞬身后,撩起一缕紫发,说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招摇了吗?” 妖瞬边走边说道:“千皇,松手。” 千皇低头看着手中的紫发,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这一停,妖瞬也跟着停下了。 梵雪依站在一边,看着被拉在半空的一缕长发,再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选择了冷眼旁观。 “紫硕啊,你真的不觉得你太招摇了吗?这紫头发,天生的啊!”千皇盯着头发喃喃自语般的嘟囔着,忽然,他手中的紫发开始变黑,并且沿着发丝不断的往上变化而去。 梵雪依见此,吃惊的大喊:“师傅。” 妖瞬转身甩开千皇,发现整个发梢尾部都已经变黑,不一会儿,全部的头发都变成了黑色,如黛如墨。 没有了紫发的象征,就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是紫硕神君了吧,千皇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黄,你做了什么呀!”梵雪依紧张的拉着千皇,是的慌张。 妖瞬看着自己的头发,呆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无碍。” 话虽这么说,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还是落在了梵雪依的眼中,等紫硕神君率先走进客栈之后,梵雪依立刻抓住千皇的胳膊,说道:“把师傅的头发变回来。” 紫眸紫发是紫硕神君的象征,那般的迷人秀美,如今成了黑色,瞧着实在别扭。 千皇笑呵呵的为自己辩解:“雪姬,你听我说,他那个样子太招摇了,人们一眼就能够认出来他是谁,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时辰,紫硕神君来到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小镇,到时候,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来拜会紫硕神君,求功的求名的求财的求姻缘的,你还要不要好好休息,继续上路了?” “你可以说服师傅改变外貌,也不该这样直接动手啊!”虽说千皇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梵雪依还是有些责怪千皇的擅自做主。 “好啦,小雪雪你不要生气,我们进去吧!”千皇双手扶着梵雪依的肩膀,将她推进了客栈。 两人推搡着走进客栈之时,紫硕神君已经将房间开好。 “诶,紫硕,我们俩的房间在哪?” “二楼并排三间,雪依最左边,你最右边。” 千皇不乐意了:“我要挨着雪姬。” 梵雪依尴尬的笑笑,说道:“我住中间好了。” 妖瞬没有点头说同意也没有摇头说不同意,只是看了眼千皇放在梵雪依肩上的手便跟着伙计上楼了。 “诶,阿黄,放手啦!”梵雪依从千皇手下挣脱出来,也向楼上跑去。 过了没多久,金泉酒楼的伙计就将做好的饭菜,一道道的端了过来,连带着金泉酒楼的东家也一并来了。 金泉酒楼的金老板带着一群人走进来的时候,梵雪依正好下楼吩咐掌柜的备热水,她看到众人后,忽然一怔,发现一个巨大问题,当即说道:“诸位请在此等一下。” ------------ 114:千皇一怒天地颤 五十多岁大肚便便的金老板不认识梵雪依是谁.向金泉的掌柜投去疑问的目光. 金泉的掌柜立刻在金老板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是紫硕神君的徒弟.” “原來姑娘是紫硕神君的高徒.在下金宝这厢有礼了.”说着朝梵雪依拱了拱手. 梵雪依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说道:“金老板多礼了.请诸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请教师傅.这些饭菜端到哪里.” 梵雪依说完后.立刻转身上楼.象征着紫硕神君身份的紫发被千皇弄成了黑的.那些人从未见过紫硕神君.只能从他的眸色发色中认定他的身份.虽说他们沒做什么亏心事.但这些人万一因为怀疑紫硕神君的身份而闹事呢. 來到紫硕神君房外.梵雪依扬起手想要敲门.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小事.是不是不该麻烦紫硕神君. 在梵雪依的印象中.紫硕神君一直都是那种淡漠到不染纤尘的世外之人.总是不屑多说一句废话.她的手僵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最后放下. 來到千皇房外.门也不敲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千皇正在房间内换衣服.听到声音缓缓回头.看到是梵雪依之后.微微一笑.來开刚刚系上的衣带. “长夜无聊.雪姬你是來找我作陪吗.”手指捏住衣角.轻轻拉开.露出一截香肩.白润如玉.先转过头.抛來一个眉眼.紧接着缓缓将身子转了过來.露出那完美的腹肌來. 千皇本欲用美色引诱.哪知梵雪依不解风情.上來就是一句吼:“陪你个大头鬼.酒楼的人已经來了.师傅的头发那样子.他们将师傅当作骗子闹事怎么办.十秒之内.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师傅头发颜色变回來.二.挡着楼下那群人.到他们放下饭菜离开都不要让他们见到师傅.” 千皇见美**惑失败.双手一拉.重新将衣服穿好.感叹道:“难得跑來找我帮忙.却是为了这么点儿破事.好吧.我选三.” “三.” 沒等梵雪依反应过來.千皇就变作了紫硕神君的模样.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与紫硕神君毫无二致.若非知道眼前的人是千皇.梵雪依极有可能将他当作是真的紫硕神君. 这样的一幕.令梵雪依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你……” “雪依.”千皇一手捧起梵雪依的脸.深情款款的凑上前. 恍惚间.梵雪依真的以为眼前的人是紫硕神君.就在千皇的唇凑上來之前.她忽地看到那双紫眸深处的灰色.一把推开千皇.生气的说道:“你搞什么呀.” 推开千皇之后.她并不敢看现在变作紫硕神君模样的千皇.一颗心扑扑地乱跳个不停. 千皇将梵雪依前后的脸色变化看的清清楚楚.便不由得有些失落.他拉起梵雪依的手.正色道:“雪姬.你可是我生命中的独一无二.我是真心想要娶你.” 忽然而來的深情告白令梵雪依感到不自在.她抽回自己的手看见千皇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也不由得松口气说道:“别再闹了.下面那群人还等着呢.我去了.” “我去了.”在梵雪依转身之际.千皇拉住了梵雪依的手腕.“我不会再胡闹节外生枝.放心.我认真模仿一个人.可以把他的气质情感都模仿了去.” 千皇离开后.梵雪依握住刚才千皇握着的手腕处.独自一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千皇啊千皇.你到底是谁.我到底又是谁.” 千皇下楼吩咐那些人将饭菜端到他的房间中去.他果真如紫硕神君那般.不再多说一句废话.等到众人离开后.千皇关上了房门.就在他转身之际.一道黑光以雷电之速朝着千皇击來. 千皇抬手一佛.黑光便消失了.却发现房间中的梵雪依不见了. “雪姬.” 千皇片刻不敢耽误.当即发动探知.很快他便感知到镇子外的一片小树林中有新來的陌生的气息. “毁我的饭菜.抢我的女人.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随后.窗户“啪”一下的自己打开了.千皇也化作一阵灰色旋风.冲了出去. 在房间中运功恢复发色的妖瞬也感受到了异样.发色刚刚恢复.便冲出房间來到了千皇的房间.他看了一眼房中的饭菜.惊叹一声:“妖毒.” 那日化作简优的紫硕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妖瞬的脑海.他眉头一皱.化作一团紫色流光飞了出去. (再bb一句.紫硕神君的身子里是妖王瞬的灵魂.真正的紫硕目前出现的形象就是附身或者一团黑气发红光的眼.) 随着不断的追踪.妖瞬却沒有感到任何妖族的气息.别说是妖族.任何有异的气息他都沒有察觉到. 一弯残月高高的悬挂在空中.林中一片昏暗. 在这样的昏暗中.梵雪依根本看不清楚抓她的人是谁.即使近在眼前.却也只能够看清楚一个轮廓. 这是一个披着貂毛大氅的高大威猛的男子.他往那一站.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座山.无法撼动. 他手中拄着一把巨剑.静静的站在梵雪依的面前.目光似乎是抛在远方的. 男人虽然将梵雪依抓來.但从始至终都沒有为难梵雪依.梵雪依也不曾再男人的身上感到半分的杀气.这让梵雪依觉得抓她并不是男人的目的. 与梵雪依同行的.只有紫硕神君和千皇.男人的目标该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她很想问一问男人为何要抓她.但是男人在抓她的时候.便封了她的灵脉和声音.纵然她想问.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冬日寒冷.被封了灵脉不能够运行灵力取暖.梵雪依很快就冻的僵硬. 无形的夜风中.忽地一个人影出现在林中. 梵雪依朝人影看去.看到了被风吹起的长发.就在她以为是紫硕神君的时候.忽地瞧见那头发似乎泛着一抹紫色的微光.來人应该是千皇. “放了雪姬.” 声音从前方传來.从称呼中.梵雪依立刻肯定了來人身份. 男人将巨剑从地下抽起.沉声道:“紫硕.用你的命换这个小姑娘的命.” “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和你打商量.”因事情牵扯到雪姬.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的雪姬.千皇也生了真气.动了真格.他快步朝前走來.一路狂风四起. 无形的力量逼的手持巨剑的男人步步后退.他很吃惊的说道:“你是何人.竟然有这等力量.” 千皇是真的很生气.他交叉做十字状.念道:“封印.开.” 一股强大到恐怖的力量从千皇的身上散发出來.整片树林瞬间被摧毁. 就在梵雪依以为她也要遭殃的时候.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结界.她在结界内.结界外飓风缭绕.可谓惨不忍睹. 之前的千皇就已经强大到可谓变态.却原來他还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 隐藏在周围的男子的同伴已纷纷被千皇散发出來的力量震落在地.痛苦不堪的蜷缩在地上滚來滚去. 眼前千皇就要一招秒了身披貂皮大氅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紫光飞來.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那人立刻被千皇击飞至数里之外. 从发生到现在仅在刹那之间.那那抹紫芒是梵雪依所熟悉的紫芒.极有可能是紫硕神君.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紫硕神君要救下男人.但她相信紫硕神君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击飞了紫硕神君之后.千皇并不打算罢手.他仍然沒有放弃击杀男子. 梵雪依心急如焚.拼尽全力运行傲天决.终于在千皇再次攻击之时.争夺了男子施展在她身上的定身术和禁声术. “千皇.住手.” 狂风仍在继续. 伴随着梵雪依一声大吼.周围的杀气减轻许多.千皇声音清朗地问道:“雪姬.你要放了他.” “你怎滴这般意气用事.我想这件事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 倒在地上浑身伤痕男子.强撑着站了起來.吃惊的对千皇说道:“你不是紫硕.” “封.”千皇重新将自己的力量封印.边往前走边说道.“他可是与人约好.要來取……额……紫硕性命.你要放了他.”走到梵雪依面前.千皇轻轻一挥手.梵雪依周围的结界消失不见了. 结界一消失.梵雪依便屈身将身边的男子搀扶了起來:“您沒事吧.” 他抓了梵雪依.梵雪依却及时救他一命.男子一怔.沒有说话. 千皇恰着腰趴到男子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魔..皇..镜..沙.哎.你们这些人啊.” 此时的梵雪依在面对千皇的令人费解的行为和言语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 “刚才救他的.那是……紫硕吧.”千皇对着梵雪依说道. “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别再伤了他.我去找师傅.”梵雪依将魔皇镜沙交给千皇.便朝着刚才紫芒被击飞的方向找了过去. 千皇解开封印不加限制的全力一击.足以开山裂石.紫硕神君硬是为了魔皇镜沙全部挡下.他被击飞后.落在了一条小溪旁.晕了过去. ------------ 115:救神君妖魔来袭 “师傅?” 梵雪依叫了一会儿,发觉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于是便改变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了鸟鸣的声音。 梵雪依施着照明术在林中缓慢的移动,所过之处,引来百鸟,她口中的鸟鸣不停,那些鸟儿也鸣叫两声,随后四散而去。 不知在林中穿梭了多久,一直麻雀叽叽喳喳叫着飞回了梵雪依的身边,梵雪依一笑,不再发出鸟鸣,她缓缓抬起手,麻雀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叽叽叽叽喳喳。” 它说它发现了人影,梵雪依欣慰的笑了笑,点点头对着麻雀说道:“走。” 小麻雀拍打着翅膀在前面带路,梵雪依紧随其后。 穿过张牙舞爪的林子,踏过坎坷不平的山路,梵雪依最终跟着小麻雀来到了小溪边,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溪边的紫硕神君。 梵雪依提起衣裙急匆匆的朝着紫硕神君跑去,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她扶起紫硕神君,看到他胸前都是血,红通通的一片,像是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花。 “师傅?”梵雪依慌张地为紫硕神君诊脉,发现他体内灵脉全部被震碎,崩溃的一塌糊涂。 “灵脉,灵脉,重塑灵脉。”梵雪依默默念叨着,搜索着那残缺不全的记忆,终于搜索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梵雪依将手伸进紫硕神君的怀中,找出一块令牌,是空间令。 每一块空间令都是一个独特的小空间,实体的令牌是唯一的出入口,每个人的空间令都不一样,要打开它方法也不一样。 梵雪依拿着令牌微做踌躇,便释放出一缕神识试着探入令牌内。 守护空间入口的是一张结界,银白色光晕在上面窜流,梵雪依做了个深呼吸,将手放在了结界上,她的手刚刚触及结界,结界便出现了一块缺口,缺口越来越大,最后到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地步。 结界已经打开,梵雪依却没有立刻走进去。 每一个拥有空间令的人,令牌内的空间,就像是一个人的秘密领地,其中多少珍宝,多少秘密,所以,几乎每一块空间令的入口防护都非常严密,非持有者本人不能解开。 然而梵雪依却如此轻易的打开了紫硕神君的空间令。 她并不认为这是紫硕神君设防的不严密,而是因为……她是她。 梵雪依抬脚走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布局像是一个温馨的家,她先是看到了一张白玉床,上面铺着白色的皮草。 白玉床的右边,是一个衣柜,衣柜材质普通,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她好奇的走近,打开了衣柜,看到衣柜内的空间分作两边,两边全部都是女子的衣物。 在一个男子的空间令里发现女子的衣物,不由得人不好奇,梵雪依从中取出一件纱裙来,材质细腻,像是在抚摸流水。 她忽地想起,曾经紫硕神君也拿出过女子的衣裙来给她换。 莫非,这衣柜的衣服,全部都是她以前的衣物? 她拿着衣服发了一会儿呆,猛地回神,她来这里是找蕴含灵力的异宝为紫硕神君疗伤的。 梵雪依将衣服按照原来的排序一件件的放回去,关上了柜子。 她在空间令中找了一圈,终于了许多灵果和灵石,梵雪依拿上它们,离开了空间令。 从空间令出来后,梵雪依就寻了一处稍微空旷平缓的地方,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地上画起了灵力阵。 当阵式画好之后,梵雪依又将那些从紫硕神君的空间令中拿来的灵果灵石分别放在各个阵眼,随后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其中一个阵眼。 很快,一阵红光送拔地而起,她看准时机,将身上的灵力灌入其中。 灵力阵的动静引来的附近的妖怪,梵雪依紧张的看着周围靠近的妖怪,唯恐他们打断自己或者伤了紫硕神君。 其中一个平面獠牙的妖流着口水向前,目光紧紧的盯着梵雪依面前的阵法。那些妖怪都站在梵雪依身边,只是看着,没有上前的意思,梵雪依明白了,这些妖怪是想要在她将丹药练成之后再出手抢夺。 梵雪依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至少丹药可以顺利完成。 然而,就在梵雪依为此送了一口气的时候,妖怪们注意到了受伤的紫硕神君,鲜血的味道吸引着他们。 明知紫硕神君听不见,梵雪依还是紧张的叫到:“师傅!” 如果那些妖怪要上前伤害紫硕神君的话,梵雪依已经准备好丢下灵力阵炼药而去救紫硕神君了,出乎梵雪依意料之外的事,那些妖怪在靠近紫硕神君之后忽然停下了。 一种异样的气息令他们感到熟悉,却说不清,那些妖怪围绕着紫硕神君打量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下口。 刹那间,梵雪依双手离开阵式,心中默念着:拜托了。 “鬼祭!” 她还无法控制鬼祭,然而此时情况危机,她只能尽力一试,若是行不通,就只能拼死相护。 令人惊喜的事,鬼祭真的出现了,并且朝着紫硕神君身边的妖怪们击去,妖怪们纷纷后退,鬼祭击了个空。 忽然,紫硕神君身体的上空冒出一团黑气,黑气在空中凝结成为一把刀。 黑芒一闪,化作人形的冥尘出现在了紫硕神君的旁边。 “太好了。”看到冥尘出现,梵雪依松了一口气,有了冥尘守护紫硕神君,她可以安心的炼药了。 灵果和灵石们散发出不同的光芒,阵法之中,七彩斑斓。 在阵法的作用下,所有的光芒渐渐凝聚在一起,变成白色,白色光团越来越小,最后变作枣一般大小,至此,灵药是为炼制完成。 梵雪依收了灵力,朝着灵药一招手,灵药飞到了梵雪依的手中 她小心翼翼的扶起紫硕神君,将灵药缓缓送入他的口中。 只有灵药还不足以使紫硕神君修复灵脉,必须要控制这些灵力在他体内的走向。 梵雪依轻轻放下紫硕神君让他在石头上躺好,以她和紫硕神君为中间,寒气从脚下发出,不消片刻,周围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霜雪之上,长出菱花,菱花将他们围绕其中,原来是另一种阵法。 梵雪依拿出刚才没有用完的灵石放在了阵眼之中,阵法发动之前,梵雪依对着正在和妖怪们交手的冥尘说道:“冥尘,不用管他们,回来吧!” 冥尘看到他们身边环绕的异样阵法,颇为疑惑:“这是?” 冥尘进来后,梵雪依就开始发动阵法,她一边引动阵法一边回答道:“方才是我大意,没有设下保护结界,让师傅陷入危险之中,现在我要为师傅修复灵脉,冥尘,请你帮我。” “需要我做什么?” 说话间片刻的功夫,梵雪依已经在保护阵法中,画了两个新的阵法。 她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将你的力量灌入这个阵法中,它能够将你的力量转化为我所需的力量。” “好。”冥尘答应一声,就开始盘膝坐下将自己的力量灌入到阵法之中。 梵雪依就站在阵法的中央,冥尘的力量通过阵法的转化后,全部涌入了梵雪依的体内,在她的面前,是另外一个阵法,阵法的中央,躺着受伤的紫硕神君。 梵雪依小心翼翼的盘膝坐下,将力量灌入眼前的阵法中,引动了阵法,一瞬间,紫硕神君整个人都围绕在一种白色的光芒中。 梵雪依灌入阵法中的灵力与紫硕神君体内的灵力遥相呼应,根据阵法中的灵力走向在紫硕神君体内运动起来。 没有了灵脉作为通道,灵力每每在紫硕神君体内游走一下,紫硕神君便会在昏迷中皱一下眉头,也仅仅是皱一下眉头,似乎天大的痛楚,到了他这里也紧紧是让他皱一下眉头而已。 灵力簇拥起碎裂的灵脉,浸入其中,滋润灵脉,将碎裂的灵脉重新融合在一起。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结界外的妖怪们躁动着,一次次的试着冲破结界,但每一次攻击,都反被结界所伤。 一些低等的智力未全的妖渐渐的死光,剩下五六个修为不错的妖怪,他们开始商量着合作。 他们交头接耳地商量着,不时的往这边投来目光。 梵雪依一心都在引导灵力的走向,根本无暇注意这下妖怪的动作,同时,她对她的阵法也极其有信心,只要阵眼中的灵石还没有耗尽灵力,这个阵法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然而她忽略了,当时布下阵法的时候,因为此处靠着溪水,岸边的石头又参差不齐,她这才在地上铺了一层冰霜,阵法崛起于冰霜之上,若扰乱阵符本身,阻断了阵法之间的灵力流动,阵法自然会失效。 那些妖怪商量了一阵子之后,分别在阵法外各个方位站定,随后,同时朝着阵法的根基发起了攻击。 第一波攻击被结界挡下,但是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弹,众妖怪来回递了个眼色,知道寻到了方法,找到了窍门,继而持续攻击。 就在结界摇摇欲摧之时,千皇和魔皇镜沙忽然出现,千皇只是轻轻一拂手,那些妖怪便全部化作了粉末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 116:三人来时城门闭 “阿雪?”千皇走进,看到梵雪依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光晕朦胧中,魔皇镜沙看清了阵法中紫硕神君的脸,他微微蹙起眉头,不解的喃喃道:“真是紫硕救了吾?” 就在梵雪依和冥尘力量透支之前,终于完成了对紫硕神君灵脉的修复,梵雪依刚刚将手拿离阵法,便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冥尘也重新换回一柄刀消失不见。 千皇见此,立刻上前将梵雪依抱在了怀中,他运气给梵雪依,这才让她悠悠转醒过来。 “师傅,师傅?”刚刚苏醒,便嚷着紫硕神君,梵雪依推开千皇的怀抱,来到紫硕神君面前,轻轻叫道,“师傅?” 长长的紫色睫毛动了动,妖瞬醒了过来,他握住了梵雪依的手,将目光投向了魔皇镜沙:“堂堂魔皇,怎滴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把刀?他给了你怎样的好处?” “你知道杀你的人是谁?”镜沙眉头一皱,很是意外。 几日前,妖桀孤身一人闯进魔界,求他杀一个人,起初在听到紫硕神君的名字后,他是不答应的,但妖桀以割让整个妖界给魔界为交换条件。 魔皇镜沙想了许久,如果一个神君的性命能顾换来整个妖界,这笔买卖是非常划算的,只要再除掉紫硕神君的时候无声无息不让天界察觉,他就能够白白得到整个妖界。 最后,魔皇镜沙答应了妖桀。 本以为紫硕神君只是一个神君,除掉他没什么难得,怎知忽然冒出千皇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毁了他魔界数位魔尊还重伤了他。 更令魔皇没有想到的时,在生死一刻,紫硕神君竟然会对他舍身相救。 妖瞬示意梵雪依将他扶起来,他缓缓说道:“其中恩怨,万语千言。”说着,他缓缓伸出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剑身上冰红色的花纹像是凝固的鲜血一般,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尤为夺目。 看到紫硕神君手中的断天剑,魔皇镜沙脸色骤变,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是……” “此中真相,他日定讲给君听,唯望君不再插手此间事。” 魔皇叹息一声,说道:“罢!看在雪儿的份儿上,这些事吾不会再插手,但愿有一天,你真能带着雪儿来吾魔皇,与吾讲清楚。” 妖瞬微微颔首:“定会!” “好。”魔皇镜沙说道,“吾且暂时放下疑惑,今夜你救吾一命,吾欠你份情,允你一件事。” 妖瞬也毫不客气,当即开口说道:“帮吾找开世七神器。” 此言一出,不止魔皇镜沙,连千皇也是一怔。 “那只是个上古传说。” 破碎的上古传说,早已真假难辨,妖瞬理解魔皇镜沙此时的心态,他轻轻说道:“除此一事,别无他求。” “好,吾帮你便是。”魔皇镜沙应了一声,话锋一转,转到了方才的那件事,“不过你可要记得,在未来的某一天,带着雪儿一同与吾解释清楚。” “你放心。” 再次得到妖瞬肯定的回答之后,魔皇镜沙一拱手,化成一团黑烟消失不见了。 一直站在紫硕神君身旁的梵雪依眉头紧锁,思索着两人的每一句对话,从他们二人的交谈中,可以 看出,他们曾是相识的,可既然相识,魔皇镜沙又怎会帮助妖桀来杀紫硕神君呢? “师傅……” “魔皇是友非敌。”妖瞬抢先说道。 刚才谈话中,魔皇也多次提到雪儿,梵雪依心中疑惑,不知那雪儿可是指自己:“我与他……曾相识?” 妖瞬扭过头轻轻瞥了梵雪依一眼,猜到她几分心思,实在不愿意告诉她真相,自他们相识起,魔皇镜沙先是将她当作知己好友,又欲让她成为他的红粉佳人,若非她性格倔强,不喜的事情拼死也不低头,怕是魔皇镜沙早就将她掳到魔界去了。 “师傅,你怎么不说话?”梵雪依问。 “莫去寻他。”妖瞬推开梵雪依的手,径自走了。 梵雪依怔怔地看着紫硕神君离去的背影,知道他是生气了,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既然已经决定了跟着紫硕神君,紫硕神君也说过会帮助她寻找记忆,就相信紫硕神君好了。 三人刚回客栈不就,天就亮了,是一个灰蒙蒙的阴天,令人心烦。 他们再次启程朝着洛城的方向而去,期间也发生了许多次像这次一样的事情,想起央山后山中,那个曾经俯身在简优身上的人,梵雪依很多次都想要问一问,他和紫硕神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了紫硕神君不可。 但,也许是出一种保护的心态,这些恩怨,紫硕神君对她总是缄口不言,很多次等她察觉的时候,紫硕神君已经悄悄的解决掉了所有的暗杀者。 这样的缄默,逐渐的拉远了梵雪依与紫硕神君之间的距离。 每每看到紫硕神君孤傲的背影,梵雪依都会有一种无名的动力。 紫硕神君曾说,如果她能够修炼成为神,入了神籍,他便会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于是,她一有空闲便会修炼傲天决。 每每遇到不懂的地方,去找紫硕神君请教的时候,他关注的为她指点的样子,真的才像是她的师傅,却也仅仅是师傅。 曾经在央山山洞中的那晚,似乎他早已忘却。 “雪姬。” 三人在林中休息的时候,千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猛地出现在梵雪依的面前,手中捧着一个冰雕。 在日光的照耀下,冰雕折射着闪亮的光芒。 “喜欢吗?”千皇拿着冰雕在梵雪依面前晃了晃。 梵雪依灿然而笑,冰雕栩栩如生,活脱脱的缩小版梵雪依,她怎么会不喜欢。 一路上,千皇总是会时不时的弄这些小玩意儿逗她开心,每一次也都非常有效果。 千皇将冰雕交给梵雪依之后,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雪姬,看着我。” “怎么了?”梵雪依茫然的转过身,看着千皇,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千皇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梵雪依,盯得梵雪依心里直发毛,“你干什么呀?” “没什么!”千皇摇摇头转过身去。 就在梵雪依疑惑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转过身去的千皇又忽然转过来,举起弯成爪子状的双手,还“啊!”的一声。 梵雪依被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冰雕也掉在地上碎掉了。 “阿黄,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被千皇忽然吓了这么一跳,梵雪依并没有很生气,只是微微不悦的蹙起眉头。 千皇好奇的问道:“你不生气?” 对于千皇奇怪的做法,梵雪依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什么?” “雪姬,我问你,你有什么愿望?” 梵雪依浅笑嫣然:“怎么?你能帮我?那就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你吗?” 看千皇的样子是不准备告诉她什么,梵雪依轻轻撇撇了嘴,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千皇一把拉住。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接二连三的这样,梵雪依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千皇盯着梵雪依极其认真的说:“你想找到过去的你,我想让你认识现在的你。” 漆黑的眼眸因为认真而变得夺目,梵雪依心中的急躁逐渐消失,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送你冰雕,你的开心是这样。我扮鬼脸吓你,你的惊吓是这样。我问你你是谁,你的表情是这样。”千皇一边说一边模仿梵雪依刚才的神色。 千皇模仿的有些滑稽,但是梵雪依却笑不出来,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千皇的意思。 模仿完最后一个淡漠的表情,千皇问梵雪依:“懂?” 良久之后,梵雪依才小声的答道:“懂!”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紫硕神君站在一旁,眺望着落日的方向。 梵雪依缓步走过来,站在紫硕神君的身边说道:“那里,就是洛城了吧!” 远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市拔起而起,房屋错落。 城市的中央,是一座高耸的宫殿。 妖瞬说道:“明日就便可到了。” “今晚为什么不在城中住宿呢?”梵雪依扭头朝紫硕神君望去。 步行自然遥远,需要明日才能到达,可如果三人施展御风之术,在城门关闭前到达城中,也是极有可能的。 妖瞬微微转过头看着梵雪依。 梵雪依说道:“过去这么久,难道不想看看徒儿的修行如何了?” 随后,迎着晚霞的光芒,梵雪依施展御风之术,朝着远方的洛城奔去。 妖瞬微微扬唇,也追了上去。 独留千皇一个人站在原地和萧瑟的晚风作伴,看着两人无声无息就远去的背影,一种失落顿时萦绕心头,千皇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一路风驰电掣,来到洛城下的时候,梵雪依早已是气喘吁吁,紫硕神君和千皇两人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月亮开始慢慢从东山爬去。 城门已闭,一般情况下没有出入令牌守城将领是不会开门的,就在紫硕神君准备靠他神君的身份来开个小后门的时候,千皇来到梵雪依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雪姬。” 千皇没有说更多的内容,而是朝着梵雪依使了一个坏坏的眼色。 ------------ 117:故人不起故园情 梵雪依顺着千皇的目光瞅了一眼巍峨的城墙.挑起一股带有叛逆的肆意.她瞬间明白千皇的意思.两人抬手击了一掌.一同朝着城墙跃去. 青砖筑就的城墙在夜晚微弱的光芒下.显露出一种黑色.空气贴着脸颊向下而去.跳跃的途中.千皇看着梵雪依脸上隐隐透出的笑容.脸上也绽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快到达顶部的时候.梵雪依伸手一抓.抓住了城墙手下用力一带.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在了城墙之上. 千皇却光顾着看梵雪依.沒有看准时机跳到城墙上.在到达顶点之后.又直直的落了下去. “喂喂.” 这样一件小事都能出糗实在丢脸.千皇直接施展断空.在脚下和城楼之间搭建了一座看不见的楼梯.优雅的一步步走了上來. 梵雪依看的目瞪口呆.竟然可以直接在空中行走.这种技能着实令人羡慕. 所以千皇刚刚登上城楼.梵雪依就迫不及待的拉住千皇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世间有这种术吗.实在太厉害了.教我好不好.” 不等千皇回答.前方便传來一声大喝:“谁在那里.” 两个守城的士兵拿着长矛从城楼里气势汹汹的冲了出來. 在苍云帝国的法律中.无令闯城需判两年监禁. 梵雪依和千皇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想要在两个守城士兵出手之前弄晕他们.届时.只要城中不出大事.他们两个也会求自保而对今夜所见之事缄口不言. 夜风拂來.紫硕神君出现在了双方中间. 两个守城士兵先是一愣.随后便认出了紫硕神君的身份.他们将手中长矛一收.拱手一拜.然而语气中不免带了些疑惑:“紫硕神君.” 紫硕神君若要进城.吩咐一声.他们自会将城门打开.令紫硕神君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城來.根本无需夜闯. 梵雪依抬头对上了紫硕神君那双清冽的紫眸.不知为何.这样的目光令她感到有些心虚.便低下了头.倒是千皇.笑的比方才更加开心.双目直直的看着紫硕神君.似乎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妖瞬只是淡淡瞥了千皇一眼.不作理会.他转过身对两位守城的将士说道:“小徒胡闹.两位莫怪.” 堂堂神君.这般客气的同他们说话.两个守将受宠若惊.连连说道:“岂敢岂敢.” “走吧.”妖瞬轻轻说了句.便跳下了城墙. 看着紫硕神君是往外跳的.梵雪依大惑不解. “你脑袋进水了吗.都來了却不进城.”千皇也忍不住的吐槽. “师傅.” 夜幕中.那抹白色的身影逐渐模糊.梵雪依心中一急.也跳了下去. “雪姬.”千皇伸手想要抓住梵雪依.却只是触到一片衣角.无奈的低骂一声.“该死的紫硕.” “师傅.”出了城后.梵雪依加快脚步追上了紫硕神君.“天色已晚.我们不进城.去哪里啊.” 妖瞬有些捉摸不定的说道:“故园.” “故园是……”梵雪依刚想问他这故园故在何处.紫硕神君已经走了.留个她一个寂寥的背影.她想了想.难道说.刚才和千皇跃城墙的事情令他生气了. 千皇赶上來问道:“他要去哪.” 梵雪依轻轻摇头.低落的说道:“我不知道.” “刚才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了.” “我……”梵雪依看着前方紫硕神君的背影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总是这样不冷不热.忽近忽远.令人琢磨不透.” 千皇轻叹一声.原來她还是在乎他对她的看法. “人生苦短.当快意而为.为何要让别人左右你自己的心情.” 梵雪依只是苦笑.若非心中在意.又怎会轻易这般. 他们跟着紫硕神君的脚步.走着走着.闻到了一阵梅花香.梵雪依施出照明术.两丈之内.全部被照亮. 如血般的梅花绽的正盛.火红的花瓣中吐露着黄嫩的花蕊. 目之所及.尽是如火梅花. 梵雪依当即被眼前的梅林惊呆了. 整个肺腑都是梅花冷冽的清香. 一轮弯月挂在梅梢之上.与热闹的红梅相比.显得尤为冷寂. 紫硕神君脚步不停.穿过花海.來到了梅林中央的一座小院前. 院门上挂一牌匾.上面写着“梅园”二字.门上的朱漆早已脱落.显得斑驳不堪.两个门环也生了层层的锈.显然很久沒有人來过. 紫硕神君轻轻一挥手.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里是……” 紧随紫硕神君而來的梵雪依看到梅园之后.心中无由來的生出一种亲切感.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梅园中长有三棵老梅.龙蟠虬结.其中一棵枯了枝丫.沒有开花. 梅花树后.有两三间房.梵雪依抬脚朝着左边一间房走去.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千皇准备上前.却被紫硕神君拦下.紫硕神君的目光一直紧随着梵雪依.在看到梵雪依走进右边那间房之后.脸上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些. “真想不明白你.”千皇双手抱胸.也看着梵雪依说道.“明明想要她把一切都想起來不是吗.却什么都不说.” 朱唇禁闭着.对于千皇的话.妖瞬沒有做任何回应. 梵雪依伸手擦掉铜镜上的灰尘.对着镜子淡淡一笑.她再次环顾整个房间.刚才走进來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今站在房间中.却沒有了那种感觉.果然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也许.这里跟她根本就沒有半分关系.虽然紫硕神君称它为故园.但是不代表这里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房中看了一会儿之后.梵雪依走了出來.看到紫硕神君和千皇都站在院中看着自己.笑问道:“怎么了.” 忽地.眼前飘过一阵花白. 仰首向夜空望去.残月不知何时隐去了身影.片片白雪正从天空飘落而下. “咕噜噜……” 一整天光顾着赶路.都沒有怎么吃东西.现在一闲下來.肚子就开始抗议起來. “你饿了吧.我们一起去林中狩猎如何.雪夜狩猎.应该别有一番滋味.”看到梵雪依抬手捂住肚子.千皇便知她是饿了.于是提议道. 雪夜狩猎. 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梵雪依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千皇继续说道:“我们指定一种动物.看谁先猎到.不许使用术.如何.” 既然游戏规则都定好了.梵雪依一点头:“好啊.” 千皇抬起胳膊肘戳了戳紫硕神君.说道:“诶.你要不要也一起來.” “不了.”沒有理由的淡漠回答.是紫硕神君一贯的态度. 梵雪依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心想:他不需一日三餐.狩猎这种游戏.他也是不喜欢的吧. “阿雪.还发什么愣.开始了哟.”千皇一笑.率先跑出了梅园. 梵雪依也跟着动了起來.在经过紫硕神君身边的时候.不知为何就停了下來.叫了一声:“师傅.” “去吧.” 风越吹越紧.雪越下越大.落在他们的眉眼发梢.梵雪依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了.甩落了头上的雪花. 出了梅园.于风雪中驰骋. 寒冷的空气中.速度來到了的异样感受. 她在雪地中忘情的奔跑.不像是一个狩猎的猎人.更像是一个雪中的精灵.一个终于回到了母亲怀抱的精灵.那样的无拘无束.那样的肆意潇洒. 在林中奔跑寻找了一阵子之后.仅剩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却一无所获.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梵雪依的肩膀上.她猛然回头.看到千皇正拎着一只紫貂朝她得意的炫耀. “我赢了.” 梵雪依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爽快的承认:“你赢了.” 猎到了晚餐.两个人不急不慢的朝梅园走去. 千皇忽然沒头沒脑的问道:“刚才感觉怎么样.” “嗯.” “有目标的感觉.肆意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嗯……有一种找到了自我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梵雪依开始察觉到千皇话中的端倪. “就是这个意思.”千皇说道.“一个人.有目标的时候.就不会迷茫.她的目光就会变得无比坚定.” 梵雪依弯着一双笑眼.说道:“你是在说.我不坚定.沒有目标吗.” 千皇摊摊手.说:“难道不是吗.” “我有目标啊.找到记忆.弄清楚我是谁.”梵雪依开口反驳道. “你真的想弄清楚你是谁吗.”千皇怀疑的看着梵雪依.“可为什么我觉得.你就是一个跟在紫硕神君身边的毫无存在感的小丫头.” 被人这样轻视.是一种跟不愉快的感受.梵雪依开始辩解:“我跟在师傅身边.是因为他答应过我会帮我找到答案.而且我们……” “你们曾经相识.” 梵雪依点点头:“对.” 千皇不屑的笑道:“可那又如何.他根本什么都不想告诉你.带你來洛城.说这里是你的故乡.到了之后呢.依旧什么都不说.他在左右你的生活.你不觉得吗.” ------------ 118:梅园之中梅妖秀 顺着千皇的话细细想來.事实似乎就是那么回事.但梵雪依却不愿承认.她轻轻摇头赶走那纷乱的猜想. “你在诋毁师傅.挑拨离间.”她加快的脚步.想要避开千皇.好让他不在耳边唠叨. 千皇颇有几分满意的笑了笑.补充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梵雪依转过身.盯着千皇说道.“事实是.你也认识我.那么你來告诉我.我是谁.过去的事情.你也和师傅一样.同样的不曾告诉过我分毫.你却在这里说他……说他不告诉我.左右着我.既然这样.你告诉我啊.” 千皇嬉笑着走上前.满含期望的问道:“我告诉你你会嫁给我吗.” “你……”梵雪依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又有些不甘心的回头.“你又在用玩笑來回避我的话題.真的够了.阿黄.”说完便向前走去.原本出门狩猎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她开始想.刚才就不应该同意千皇的提议. “等一下.”千皇追上來.拦在梵雪依面前.说道.“我是认真的.” 梵雪依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好.那我也认真一些.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嫁给你.好了.现在你可以选择告诉我还是不告诉我.” “嗯……”千皇沉吟片刻.做了决定.“还是告诉你好了.免得你总是将我和紫硕当作一路人.” “好啊.那你说.”在内心.梵雪依并沒有期望千皇会真的开口告诉她实情.只是随口一说. “其实.你我相识的时间加起來.比你认识紫硕的时间还要长.” 他们之间相识太久太久.太长的岁月.太多的故事.一时间.千皇不知到底该从何开口.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大概已经活了……额……两百万年.对.两百万一千七百二十年.那个时候的你.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淡然洒脱的气质.活的太久.已经让你看清楚世间的一切.你总是会肆无忌惮的嘲笑世俗之人……” “停.”即使是天神也不过数十万年的寿命.他说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活了两百万年.这怎么可能.梵雪依根本不相信千皇口中说的.她问.“你就告诉我.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我叫什么名字.我是……什么身份.” “嗯……”千皇捏起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大街上.我摆了个小摊.卖硫酸铜.你推着泔水车在我旁边的茶摊买了碗茶.然后.你就发现我卖的硫酸铜是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面的.所以你就上來拆穿我.接着我就发现.我看不见你的未來.那个时候.你好像是叫.叫什么夏草.你的名字太多了.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你在开什么玩笑.”千皇句句.落在梵雪依耳中.就是无稽之谈.两百万年的寿命.在另一个时空拉泔水.“与其骗我.不如不告诉我.” 千皇一怔.接着无奈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哎.”千皇轻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紫硕不告诉你了.因为就算告诉你事实.你也未必会相信.雪姬.你是神练者.不断的借尸还魂.只要沒有真神杀你.莫说两百万年.两算是两百亿年.你同样不会死.” 千皇一脸认真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胡编乱造.她虽然仍然觉得这些像是天方夜谭.却不再像刚才那般认为这是千皇再跟她的开的玩笑:“你在说什么.” “还记得你救紫硕使用的各种阵法吗.那根本不是这个空间的东西.是你在另一个被称为莫斯大陆的地方学到的.为了探索其中无穷奥妙.你用了整整百世.” 梵雪依确实知晓太多本不该知道的东西.她开始有些信了千皇所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千皇说完后却发现梵雪依的双目更加迷惑.若她自己想不起來.就算将她千万世的经历一一讲给她听.她也只会更加疑惑吧. “其实……”千皇语气一转.变得无比缓和.“忘记未必是件坏事.千世的爱恨情仇.层压得你喘不过气.每一次.你都相信办法封印自己的记忆.虽然到了后來.随着你自身的强大.你根本无法再封印记忆.无法再逃避.只能接受所有的一切.尽量让自己变得坦然.忘记了.就从头开始.重要的不是过去.是现在.是未來啊.” 过去的已经永远停留在过去.不会再改变.总有一天.她会找回來.现在是眼下的.未來是在路上的. 为了过去而忽视现在和未來.很明显.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 梵雪依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了.” “那你亲我一口啊.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千皇指着自己的嘴唇对梵雪依说道. 梵雪依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而去. 离去之前.美目之中流转的.是淡淡的笑意. 吻虽然沒有要到.千皇仍是露出了笑容.他看着梵雪依的背影.轻声叹道:“紫硕啊紫硕.你输就输在太在乎雪姬的过去了.她一定会是我的.” 梅香浓烈之地.风雪掩映之中.梅园静静矗立. 梵雪依轻轻推开门扉.看到紫硕神君正坐在堂前温酒.炉火烧的很旺.那抹橙黄在雪夜中倍显温暖.紫色的长发耷在胸前.随风微微飘荡着.他就坐在蒲团之上.唯美的像是一幅画. 画中的人物.并非只有紫硕神君一人.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妖娆的女子.一袭红梅长袍.仅是一眼.便令人感到说不出的惊艳. 芊芊玉指优雅地拎起酒壶在紫硕神君的杯中倒了一杯温酒.酒气在酒杯上升腾氤氲. 倒完酒后.那红衣女子缓缓转过头.看着门口的梵雪依和千皇.妩媚的说道:“神君.您的朋友回來了.” 梅花妆艳.流转风情.一举一动之间.尽是妩媚.一颦一笑中.满是妖娆. 梵雪依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呆滞不能言. “有红袖作陪.温酒赏雪.怪不得不和我们去林中狩猎.”千皇既有些发酸又有些发讽的说了句.接着把狩來的紫貂往梵雪依面前一扬.说道.“今晚就尝尝我的手艺.去给我打打下手帮帮厨.如何.” 面对紫硕神君和红衣女子的唯美画面.梵雪依也觉得刺眼尴尬.正巧千皇提议.便应了一声:“好.”然而在转身的刹那.眸中仍是不免划过一丝黯然. 红衣女子将酒壶重新放在炉火之上.理了理衣袖:“神君.您的那位红粉好似吃醋了呢.” 妖瞬饮下杯中酒.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她.” 梅园一角.建有一个小厨房.厨房虽小.锅碗瓢盆俱全.大小形状各异的刀具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一角. “哟.”千皇有些惊喜的拿起刀具瞧了瞧.“看不出这梅园的主人还是个热爱厨艺之人.连切菜的刀具都准备的这么齐全.雪姬.和你一样呢.”最后一句.千皇说的意味深长. “你是说.我也是个……” “喜欢做菜.也喜欢刀.”说着千皇从刀架中挑了一把刀出來. 他将紫貂绑在厨房中的桌腿上.拿刀准备剥皮的时候.说道:“这貂皮弄下來还能给你做一个围脖呢.” “阿黄.你说我和这梅园主人很像.你不是能知过去未來吗.那你就帮我看一看.这梅园的主人是谁.”梵雪依也蹲下身來.看着千皇说道. 不知为何.在见到那个红衣女子之后.梵雪依对这梅园重新生出了几分好奇. 千皇认真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把脸贴过去.说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算了.我先去生火.”又是无赖的索吻.梵雪依直接站起來朝着灶台走去. 厨房中.两人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水是从外面弄的雪. 就在香味四溢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红衣女子倚着门框.媚笑道:“真是香传十里.酒已温好.就待两位了.” “真的香吗.” 千皇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扬了扬.红衣女子不着痕迹的往后欠了欠身. 千皇淡淡笑了笑:“來上一小口.你便只能永远是妖了吧.” 一只妖.若想要脱离妖道.修炼成神或者羽化飞仙.终身不能够杀生.不能够食荤沾染血腥之气.否则就会功亏一篑.终其一生只能为妖. 红衣女子浅浅一笑:“公子好眼力.” 经由千皇这么一说.梵雪依转眸朝着红衣女子看过去.之前只觉得那股与紫硕神君相配的绝世妩媚风雅灼了她的眼.倒还不曾仔细的打量这个红衣女子. 此时一番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女子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妖气.还夹杂着一股清冽的梅香. “你是……梅妖.”梵雪依脱口问道. 红衣女子浅浅一笑:“梅妖.这么叫可不大礼貌.小女子单名一个秀字.” ------------ 119:情有独钟的梅园 梵雪依也忽觉直呼梅妖失礼,便开口称赞道:“不愧是人如其名,秀姑娘确实秀丽可人。” 秀姑娘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淡然优雅的笑容,赤红的双眸紧盯着梵雪依,开口说道:“神君赐名,自然不差。”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现,堵在心口,梵雪依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微笑,说道:“汤做好了,我去问师傅要不要来一点儿。”逃似的离开了厨房。 秀姑娘有着倾世的容貌,言谈举止极尽风雅,在这样的气质面前,她竟然会感到自惭形愧。 白雪飞舞,梅花飘香。 屋檐下,四人分别相对而坐。 秀姑娘挨个为他们斟酒的时候,千皇毫不客气的直接下手从盘中拽下来一个貂腿儿来递给梵雪依。 对面坐着优雅万分的紫硕神君和秀姑娘,面对千皇的热情,梵雪依一时有些迟疑。 “不要拘谨,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最爽快。”说着,千皇就将貂腿塞到了梵雪依的手中。 妖瞬点头附和道:“千皇说的没错。”接着就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秀姑娘坐在一边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在她看到梵雪依脸上那尴尬的迟疑后,盈盈然站起,对紫硕神君说道:“神君,秀儿先行告辞了。”临别前不忘送给梵雪依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 婀娜的身子化作千万片梅花瓣飞到了院中的一颗老梅上,树梢上的梅花开的更盛了。 秀姑娘离去后,气氛终于有了几分缓和。 之后各自回房,梵雪依睡在她之前来过的右边的房间,躺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中不断的晃着紫硕神君的身影。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却觉得那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想起曾经在仙界归途中,两人一起在林中吃烤肉的场景,那时感觉自然而随意,完全不似现在这般。 忽然之间,她有些明白了千皇之前说她的每一句,在紫硕神君的身边,过去不曾找到,她却正在失去自己。 纷乱的思绪占据着大脑,始终无法入眠,她终于烦躁的坐了起来。 “如果心中怀中憧憬,那便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忽地,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 梵雪依环顾四周,房中除了她再无她人,微微思忖,发觉这声音像极了那秀姑娘,她便起身下床,来到窗边将窗子推开,看着窗外风雪中盛绽的梅花,缓缓开口:“秀姑娘,是你吗?” “无需那么客气,叫我秀儿便好。” 身后传来了秀姑娘的声音。梵雪依立刻回头,发现秀姑娘正端坐在房内的椅子上。 “不知……” “几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被神君带进梅园的女子,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吧!”秀姑娘问道。 梵雪依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梵雪依转身关了窗,来到秀姑娘对面坐下,开口说道:“你来此,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秀姑娘笑了笑,却深不见底,“只是,我很想和雪依你交个朋友。” 如此的开门见山,梵雪依微微一怔,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吗?” 没想到梵雪依是一个心防重的人,秀姑娘先是一愣,接着低头一笑,有些歉意的说道:“自我记事起,我便在这梅园,一晃几千年,期间难得遇到什么人,只有神君,偶尔会来住上些日子,他却也是个不多话的冷清之人,今日见了你,无由来的心中欢喜,所以,便想要与你交个朋友。” 梵雪依低下双眸,常常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神色,早前在厨房见到秀姑娘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心中欢喜。 故而猜测,她今夜来此,是有所求,便大胆猜测道:“秀姑娘喜欢师傅?想要从我这里知道师傅的消息?” 秀姑娘扑哧一声笑了:“你吃醋了?” 被人戳穿心事,梵雪依有些忸怩的否认:“姑娘多想了。” “我不觉得。”秀姑娘忽然伸过手来覆在了梵雪依的手上,很是亲昵的样子,“紫硕神君俊美倜傥,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可惜……” 眸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多了几分哀伤。 “可惜?” 说起紫硕神君,梵雪依也来了几分兴致,对秀姑娘的戒心不再那么重。 “可惜真正的紫硕神君并不像是传言那般。”秀姑娘有几分惋惜的叹道。 梵雪依很好奇的问道:“传言中的师傅,是怎样的?” “盛享风流之名。” 无论如何,梵雪依也无法将沉默寡言的紫硕神君和“风流”二字联系在一起,她很是怀疑的说道:“怎么可能?” “几千年前,确实有那样的传言。可惜的是,我所认识的紫硕神君并不是那样,似乎他的目光永远都望着远方,令人看不透……” 梵雪依认同的点点头,他的目光确实总在远方,似乎在遥远的远方,有着什么让他深深眷恋的东西。 “直到……”秀姑娘继续说道,“我看到你。” 主语转换的太快,梵雪依有些微惊的说道:“我?” “我看到神君看你的目光,那种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秀姑娘凝视着梵雪依,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 梵雪依轻轻摇头,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初识之时,他的眼中有她,之后,她在他的眼中,就和一棵树没有什么区别。 “所谓身在局中……”秀姑娘加重语气说道,“迷!” 是说当局者迷吗?梵雪依不信:“秀姑娘。” “叫我秀儿吧!”秀姑娘再次说道。 一个称呼而已,似乎没有必要纠结,梵雪依顿了一下,叫道:“秀儿。” 秀姑娘笑了笑。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秀姑娘掩嘴浅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在神君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刚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放大那个人的好,慢慢的,喜欢就会变成尊崇,从而变得憧憬,可当你将他想象的完美的时候,你就拉开了你与他的距离,所以,不是神君让你失去了自己,而是你自己。” 这些不过她心中所想,秀姑娘如何得知?在秀姑娘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梵雪依猛地站了起来。 梵雪依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窗户开着,雪花正从窗口飘进来,她满脸疑惑的说道:“梦?” 她起身下床,赤脚来到窗边,院中的梅花安静的开着,丝毫没有异样,她关了窗,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风雪中的那颗老梅树上,在梵雪依关上窗户之后,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鲜艳的红眸在风雪中蒙了一层寒冰,安静地盯着梵雪依的窗户,直到屋内的光熄了。 北风呼啸着,吹动了手中的紫色发带,秀姑娘低下头,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发带,目光逐渐变得温柔。 随后,她将一头秀发全部拨到胸前,将发带缠在了头发上,抬眸朝着紫硕神君的房间望去,冰冷而哀伤。 几日下来,他们都住在梅园,聊是梅园环境优美,也难免有些平淡,更何况梵雪依对于紫硕神君启程来洛城之前说的洛城曾是她的家而耿耿于怀,然而紫硕神君却不急着进城,每天在梅园中酌两杯小酒,悠闲度日。 梵雪依反复思考那晚在“梦”中与秀姑娘的对话,此时再看紫硕神君,那份距离感已不再像当初那样遥远。 一片花瓣从梅树上落下,落在梵雪依的身后化成了人形。 “你站在这里,已看了许久了。”秀姑娘在梵雪依的耳边轻轻说道。 梵雪依的目光从抚琴的紫硕神君身上离开,落在了身后的女子身上:“秀儿。”经过几日相处,两人也慢慢熟了起来。 “神君的琴音中,没了以往的相思。”秀姑娘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笑着对梵雪依说道,“大概是身边有了雪依的缘故吧!” 梵雪依问道:“你是说,师傅以前的琴声中,有相思?” “是的,虽然很淡,但的确是有的。看来,你在神君心中的位置,真的很重要呢!” 后面的话,秀姑娘说的有些变味,梵雪依一时恍惚,问道:“秀儿,你喜欢师傅?” 秀姑娘笑了,再次将目光投向紫硕神君:“一千七百三十六年,我与他相识一千七百三十六年,都没能走进他的心里,我以为他是无心的,直到碰到你,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无心的,所以我就知道了,我该放弃。” “如是我,便做不到秀儿这般洒脱。”说着说着,梵雪依忽然想起如果紫硕神君心中没有秀姑娘,那么他来梅园就不是为了见秀姑娘,既然不是为了见秀姑娘,又是为何? 梵雪依问道:“我记得那晚你曾说,师傅偶尔会来梅园小住,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那晚……哪晚?”秀姑娘避开梵雪依的问题,疑惑的反问道。 看着一脸疑惑的秀姑娘,梵雪依心想那晚也许真的是个梦吧,她说道:“是的做的一个梦,你快告诉我,师傅为何会对这梅园情有独钟?” ------------ 120:茶庄之内探消息 秀姑娘摇了摇头:“神君曾吩咐我要好好照看这座园子.我想.这里对他很重要吧.可具体怎么重要.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梵雪依只是怀疑这座梅园是不是跟她有关系.如今秀姑娘这么说.想來她也不清楚.梵雪依说道:“师傅似乎并不急着进城.” “倒是园外的那些人快要急死了.”秀姑娘轻轻说道. 梵雪依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此刻门外应该站满了前來迎接紫硕神君的高官和士兵.那晚在城楼见过他们的守将将这个消息禀告了上去.于是人皇就派人前來迎接紫硕神君.只是紫硕神君不出门.他们谁也不敢闯进來. 琴音在此时停了.紫硕神君从屋内走了负手走了出來. 梵雪依立刻叫道:“师傅.” “何事.” “我们何时进城.” “人皇寿辰未到.不急.” “可是……”梵雪依快步走到紫硕神君的身边.说道.“您曾说.洛城是我的家.可如今.却还不曾进城.” “这里.”妖瞬字字如石落下铿锵有力.“也属于洛城.” 顿时.梵雪依好像明白了什么.加上之前千皇在厨房说过.这梅园的主人与她很像.她开始断定:“您是说.这梅园的主人就是我.” “为师并沒有那样说.”低眉敛起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梵雪依再一次被紫硕神君推入谜团之中.她看着紫硕神君的背影淡淡一笑.寻找记忆是她要做的事情.而不只是期待着紫硕神君给她答案. 梵雪依开始朝着大门走去. 站在梅树下的秀姑娘见梵雪依朝门口走去.问道:“雪依.你要到哪里去.” “洛城.” 秀姑娘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她回眸瞅了一眼紫硕神君的房间.说道:“你要一个人去.” 梵雪依调皮的歪歪脑袋.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梵雪依的笑容落在秀姑娘的眼中逐渐变作了另外一番影像.她提议道:“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吧.” 梵雪依点点头.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秀姑娘抬起手.玉指在空中轻轻拨动.眸中的红色变成破碎的光点一点点在手中聚集.光芒消失的殆尽的时候.秀姑娘的眸色已经变成了黑色. 眸色的改变令梵雪依感到惊奇.很快她就从惊奇中镇定下來.说道:“再封住妖气.就一点儿也看不出來你是妖了.” “那就封住妖气.”秀姑娘再次施法.暂时封住了自身的妖力. 随后.两人相携出了梅园.甜蜜的模样.就像是一对姐妹. 进城之前.秀姑娘曾问梵雪依:“我们进城做什么呢.” “就随便逛一逛咯.” 她们走进洛城之后.梵雪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洛城的繁华远远超出了梵雪依的想象.高楼林立间.男女老少穿梭其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沸沸扬扬的街道充斥着最朴实的交谈. 秀姑娘注意到梵雪依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那恬淡的笑容.便问道:“你很喜欢热闹.” 算不得是喜欢热闹吧.梵雪依轻轻摇头.说道:“我想.说喜欢这种生活气息更为贴切些.” “那我们该去哪.” 关顾四周.梵雪依的目光锁定在一家小茶馆.她伸手一指.说道:“那儿.” 走进茶馆.梵雪依对着茶楼老板叫道:“老板.两碗茶.”她拉着秀姑娘在店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茶楼内坐着许多人.他们多数都穿着棉麻布做成的棉袄.前襟和袖口的地方还有些许污渍.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坐在距离店中火炉很近的桌子上.大碗喝着茶.高谈阔论. “姑娘.茶來咯.”很快的.老板就端着两碗茶放在了梵雪依和秀姑娘的桌子上. 整个店中.只有她们衣着光鲜.并且.只是穿着单衣.店中有人往这边看了两眼.眼中是司空见惯的平淡. 洛城身为苍云帝国的都城.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物.修炼武灵之术的更是大有人在.凡是有所小成的.到了冬日.都不穿棉衣.依靠自身的灵力流动來抵抗寒冷.这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 城中是热闹的.茶馆内也是热闹的. 人们聊着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而其中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新帝的寿辰.他们谈论着.哪一位王爷哪一位高官从领地赶來洛城.坐着几匹马拉的马车.衣着是怎样的华贵.带着怎样的奇珍异宝作为寿礼. 在他们谈论的期间.梵雪依一直静静的观察着谈论的每一个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的身上. 他不是很善谈.却也不喜欢沉默.偶尔会插上两句话.说的每一句都是合理的事实.从不说一句夸张的话. 这样的人.正是她要寻找的.梵雪依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银币站起身來到了老者的桌上坐下. “请您喝杯茶好吗.”梵雪依将银币放在了桌上. 不会有人无故送钱上门.白胡子老者看了眼桌上的银币.有些惶然的问道:“姑娘想做什么.” 梵雪依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老者说道:“老伯无需恐慌.小女子并沒有什么恶意.只是有关问題想要请教.” “你说.”老者很是和善的说道. “您可知.城外的梅园.是何人所建.” “你是说.城外紫硕神君居住的那座梅园.” 梵雪依点了点头. 这时.坐在周围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围了上來.甚至有一个年轻人直接伸手将梵雪依放在桌子上的银币拿走了. “想要知道这梅园的消息.可以问我嘛.”年轻男子胡子拉碴.头发也很蓬乱.他一扬一扬的抛着银币.仿佛那已经是他的财产. “可是.我并沒有打算问你.”趁年轻人将银币抛上空中的时候.梵雪依一把将银币抓了过來.“本姑娘喜欢有礼貌的人.” 梵雪依将银币塞到老者的手中.老者却惶恐地将银币放在桌子上离开了. 年轻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老者的位子上.说道:“虽然老实人会说实话.但有时候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梵雪依不是很喜欢年轻人傲慢的态度.她将桌子上的银币收起來.从钱袋中换了些铜币出來.她对着茶馆中的人大声说道:“谁能告诉我关于梅园的事情.我就会把这些钱给谁.” 茶馆的气氛开始沸腾起來.其中一个老头儿抢着说道:“一般人是不能够进梅园的.那是属于紫硕神君的.”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梵雪依拿出一个铜币來给了老头儿. “那个梅园在城外很久很久了.从我小的时候.它就在那.”又一个上了年纪的须发皆白的老头儿说道. 梵雪依给了他一个铜币. 又有人接着说道:“梅园的周围有一片梅林.听说里面有一个年轻美丽的梅妖.” 话音未落.便有人反驳:“不对.不对.紫硕神君的梅园.里面怎么会有梅妖呢.应该是梅神.” 茶馆的人们开始为梅园里究竟是有一个梅妖还是有一个梅神争论了起來. 梵雪依有些无奈的朝秀姑娘看了一眼.秀姑娘只是笑笑. 这时.那个年轻人开口了:“梅园的年代太过久远.这些不过是市井流言.可信度有待考证.” 梵雪依这才仔细观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说是年轻人.不如说是大叔更为贴切些.他的脸色看起來虽然年轻.举止也带着年轻人的轻狂.但一双眼睛.极其的深邃沧桑. 梵雪依看到他身上紧紧穿了一件薄薄的汗衫.他也是修炼武灵之术的人.因为修行的缘故.所以才使皮肤看上去年轻. “看來.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年轻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一般年轻女孩儿的眼神都有点儿问題.” “小女子梵雪依.不知……” 既然决定谈一谈.梵雪依便准备像个谈一谈的样子谈一谈.哪知话还沒有说完便被年轻人打断:“打听消息不需要知道别人的名字.小姑娘.” 梵雪依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你说的沒错.那么.你能告诉我他们不知道的吗.” “当然可以.”年轻人朝着梵雪依伸出了手. 梵雪依明白他的意思.将手中的铜币放在了桌子上. “那座梅园三千多年前就在那里了.” 此时周围的人开始安静了些.将目光落在了梵雪依和年轻人的身上. “谁修建了它.” 周围有一个人说道:“当时的正白王.” 听到有人给出答案.梵雪依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回答的人望去. 就在此时.年轻人一把抓起桌上的铜币挤出人群跑了. “喂.”事情忽然变成这样.梵雪依一时有些意外. “哎.姑娘.这梅园的事谁都知道啊.”人群中有人叹息道.“你干嘛非要听那个家伙的呢.” 梵雪依一时糊涂了.一双绣眉微微皱起:“可是刚才……” 刚才争论的两个老者也停止了争论.其中一个说道:“我们都沒有去过梅园.所以只是不确定里面究竟是有一个梅妖还是有一个梅神而已.” ------------ 121:正白王之女白雪 “那刚才……”既然都知道,那最开始的那个老者跑什么,梵雪依刚想开口问,但又觉得没必要去纠结这个问题,还是梅园的问题比较重要,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还请诸位告诉我,那座梅园历代的主人都有谁。” “那座梅园只有一个主人。” 这个答案令梵雪依感到意外:“三千多年,只有一个主人?” “是啊,传言那座梅园是当年的正白王为自己的女儿……”刚才那位老者说道半忽然卡住了,“叫什么来着?” “白雪。”另外一位老者说道,“那座梅园是当年正白王为自己的独生女白雪建造的,后来正白王一家因为谋反案被抄斩,只有一儿一女活了下来。” 又一位老者皱眉出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不光两个年轻人没死,正白王和正白王妃也没死。” “没死吗?肯定死了吧,后来案件平息的时候,是正白王的儿子继承了王位啊!” “那是后来死了,当时没死。” 眼看两位老人又要因为这件事情争论起来,梵雪依说道:“好了,不管当年案件发生的时候他们死没死,现在,他们肯定是不再了,我们不要谈论他们,就说一说白雪和梅园的事情。” “哦,那位白雪小姐啊,后来死了,病死在梅园里了。” “你又胡说八道,那位小姐没死,只是失踪了。” 旁边有人附和道:“对,在梅园失踪了。” “你们这群老头儿都在胡说八道。”忽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者插话进来,“那个白雪啊,在谋反案发生之前,就已经病死了。” “没有病死,都是那是假死,后来她还出现了呢!” “对对对,和一个白头发的男人一起出现的。” 老者们再次争论起来,梵雪依颇有些无奈。 秀姑娘不知何时来到了梵雪依的身边,说道:“都三千多年了,当年的事情,他们怎么能说的清楚。” “你知道?”梵雪依扭头问道。 秀姑娘笑着摇头:“三千多年前,我都还没发芽,后来又一直守着无人的梅园,哪里知道这梅园主人的事?” 梵雪依叹息一声:“看来,打听不出更多细节了。” “但至少,你知道了梅园的主人叫什么名字。”秀姑娘安慰道。 梵雪依看着她,相视一笑。 她又从钱袋中掏出一些铜币来,对着仍在争论的老者们说道:“各位不要再吵了,谢谢各位告诉我这些,今日的茶,我请了。” 她将铜币留下桌子上,和秀姑娘一起离开了。 但她们出门的时候,身后茶馆传来的仍是关于白雪之死的争论,那些热情而和善的老者,一旦打开话题,就会滔滔不绝。 白雪……白雪…… 一路上,梵雪依都在念叨着这个名字,紫硕神君曾叫她“雪”,魔皇也曾提起过“雪儿”,就连千皇也曾说到过两个阿雪,说她和那个阿雪极为相似,莫非……他们口中的女子都是指这个白雪,而她,就是白雪。 长久以来的身份之谜,似乎马上就要揭开真相,梵雪依快步朝着城外走去。 “雪依,你等一等。”见她急匆匆的离去,秀姑娘也连忙提裙跟了上去。 地上的积雪还是融化,很快就弄脏了梵雪依穿的一身白裙。 出了城门,离开官道转向小道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忽地映入眼帘。 因路口两个大树遮掩,在官道上看不到小路的情况,拐入小道后眼前忽然一个男人,吓了梵雪依一跳,她看了那人一眼,蓬头垢衣,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梵雪依心中划过一丝疑惑,是谁出现在这荒野雪地中。 但也尽是划过一丝疑惑而已,她并没有多想,她还急着向紫硕神君和千皇确认自己的身份姓名,她究竟是不是那白雪。 她经过那男人的面前朝着前方梅林而去。 惨白的日光从天空洒下,照亮了万物,也照出了万物的影子。 梵雪依的银子落在了男人的脚下,忽然之间,梵雪依觉得空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向她靠近,想要束缚她。 她猛地回头,看到身后的男人抬起了头。 散乱的头发遮去了脸庞,但还是能够从缝隙中认出此人大概的模样,正是早先在茶楼遇到的那个有些无赖的年轻大叔。 那股无形的力量所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甚,梵雪依出手朝着男人一掌打去,灵力在空中划过一个波动的路径朝着男人的面部直击而来。 “你究竟是谁?” 男人轻轻往后一跃躲开梵雪依的攻击,嘴角微动,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不是他。”敏感的梵雪依立刻察觉到男人先后身上气质的不同,她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你究竟是谁?” 男人邪魅的笑道:“你可以叫我影杀。” 听到“影杀”二字,秀姑娘脸色大变,立刻朝梵雪依喊道:“雪依,快施照明术。” 梵雪依却不解,照明术只是最基本的灵力运用,仅仅是照明而已,面对攻击,照明术有什么用呢? 她没有听秀姑娘的话,而是直接朝着影杀发起了攻击。 两人距离较近,梵雪依出手狠戾,没有留一份情,这一击本该落在男人身上,令他非死即伤,然而攻击却穿透男人的身体朝着后面的秀姑娘而去。 还没等梵雪依从惊愕中回神,眼前脚下的影子中便生出一个黑影,黑影逐渐变成了人的样子,那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围绕而来。 “雪依。”只听秀姑娘大喊一声,顾不及躲开梵雪依的攻击,释放出两个照明火球朝着梵雪依飞去。 在影子完全化为人形之前,秀姑娘的照明术照亮了梵雪依的四周,四周全部都笼罩在光芒下后,影子消失不见了,没有了影子作为依附,男人在距离梵雪依是五步外出现了。 为了释放照明术而错过了躲开攻击的最佳时机,秀姑娘的一条手臂被梵雪依的攻击擦伤,完全动弹不得。 “秀儿,你没事吧?” 梵雪依看到秀姑娘脸色苍白,心中立刻多了几分忧虑,然而这句话也提醒了影杀,他以迅雷之势来到秀姑娘的身边扼住了秀姑娘的咽喉。 “你放开她。”梵雪依立刻紧张的喝道。 影杀笑了笑,说道:“简单,站那儿别动。” 为了秀姑娘性命,梵雪依听话的停下了脚步,这可急坏了秀姑娘:“别听他的,雪依,他是影武者。” 其实梵雪依根本不知道影武者是什么人,但很快的,她便体会到了影武者的力量,男人站在对面分明没有做什么动作,那种压迫感再次向梵雪依袭来,逐渐的,手脚不能动弹。 在确认梵雪依已经难逃掌心之后,影杀忽然出手一掌劈在了秀姑娘的天灵盖上,秀姑娘当即倒了下去。 “……” 看到这一幕,梵雪依惊得睁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就在紧张慌乱之际,影杀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捉到你了。” 声音是在四周环绕回响的,分辨 不出声源在何方。 就在梵雪依疑惑的时候,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自己动了起来。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以示惊惧,却感觉自己的脸露出了笑容,她急的想要大哭想要大叫,却只是笑着向梅园走去。 这样神志清醒的受人控制实在痛苦。 回到梅园后,不受控制的朝着紫硕神君房间走去,和他打招呼,为他斟酒,当毒药沿着她的手落入杯中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像是在烈火上焚烧,想要告诉他酒中有毒,到了嘴边,却成了:“徒儿敬师傅一杯。” 她看着紫硕神君接过酒杯往嘴边送去,白瓷酒杯碰到那朱红的唇的时候,她的心像是纸一样被揉成一团。 杯中的液体在流入紫硕神君口中之时,紫硕神君忽然拿开了酒杯,问道:“因何事敬本君?” 他没喝! 梵雪依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自己说道:“为求师傅一件事。” “何事?” “徒儿已经拜在师傅座下,师傅能不能不要再对徒儿自称本君,听着十分生分,若师傅应了徒儿,就喝下徒儿敬的这杯酒。” 朱唇开合,声音婉转。 梵雪依却感到一种绝望,她试图摆脱影杀,却感到灵脉被影杀封住了,她根本无力逃脱。 天色越来越暗,当太阳落山,黑夜笼罩大地,将是影武者最厉害的时候,届时,她必定更加无法摆脱影杀的控制。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紫硕神君,希望紫硕神君能够发现,然而却只看到紫硕神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快,紫硕神君的脸上就浮现出一团黑色的妖气,倒在了桌案上。 梵雪依听到影杀的声音传来:“传言中的紫硕神君也不过如此嘛!” 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出,她竟然亲手将毒酒端给了紫硕神君。 离开我的身体,影杀……离开我的身体! 梵雪依在内心一遍遍的嘶吼着,终于,那股无形的压力逐渐消失了,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出一个人形。 ------------ 122:离开梅园往皇城 “顺道一起送你去黄泉吧!”影杀淡淡开口,似乎梵雪依只是一只蚂蚁,他随时都能够碾死。 就在影杀的手在梵雪依的身后举起的时候,另一个人的手抓住了影杀的手腕。 原本趴在桌案上的紫硕神君抬起了头,冷厉的看着影杀,将刚才喝下的酒吐了出来。 “是谁派你来的?”虽然猜到了是真正的紫硕神君,但是他现在隐于何处,披了何人的身份面具,他完全不知道。 见到紫硕神君醒过来,梵雪依的双目再次湿润:“师傅,您没事?” 妖瞬朝她浅浅一笑,示意她放心。 “你以为,一个器灵抓得住我?”影杀轻蔑的扬起唇角,身影开始消失。 冥尘抓着的手臂也变成黑影和周围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圣莲光牢。”妖瞬脸上的笑意并未敛去,他伸出手,一朵洁白的莲花逐渐在手中形成,长大,花瓣一瓣瓣的舒展开来。 紫硕神君轻轻一扬手,莲花被抛在了空中,莲心朝下,耀眼的白色的光芒从花瓣散发出来,光芒像是牢笼一样扣了下来。 光芒中蕴含着大量的灵力,沐浴在灵光下,整个人都感到舒畅很多,这圣莲本是聚集天地灵力有助修为的圣物。 对于寻常人来说,圣莲绝对的有益无害,可是对于影武者来说,圣莲的光芒夺取了周围所有的黑暗,他们无法再躲藏在黑暗的影子中,只能现身。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紫硕神君。”影杀终于无处可藏,显出了真是面貌。 影杀真正的模样并不是梵雪依在茶馆碰到的那个年轻大叔,而是一个身穿黑衣脸戴黑面具的人。 在光芒下,影杀没有办法施展影术,但他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慌乱,只见他手一伸,打开了一幅卷轴,梵雪依立刻意识到那卷轴可能是影杀用来逃遁的。 在紫硕神君发起结界的同时,梵雪依发起了涟冰决,还不等脚下的大地凝结成冰,影杀已经消失了,卷轴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脱离了光牢,外面的黑夜就是影武者畅游的天地,梵雪依有些丧气的从地上捡起了卷轴,发现上面写满了土遁的咒语。 “师傅,秀儿还在来的路上。” “走。” 紫硕神君收了圣莲光牢,和梵雪依一起越墙离开了梅园,人皇派来的士兵和官员还在梅园门口守着,真不知道他们这般无能,守的到底是什么。 两道身影像是两流星一样飞快的划过天空,来到了秀姑娘晕倒的地方。 他们来到的时候,秀姑娘已经无法维持人形,下半身变成了树干,并且在不断的变化中。 紫硕神君一把将秀姑娘抱了起来。 而梵雪依也发现了在茶馆遇到的那个男子的尸体。 梵雪依不忍他暴尸荒野,一掌打在地上击出了一个大坑,她挥手将男子的尸体抛入坑中,又为他覆了些土,最后用落在地上的梅花瓣为他堆起了一个坟堆。 回到梅园后,神游了一天的千皇终于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紫硕神君正抱着一棵树,当下感到好奇,莫不是紫硕神君发疯了? 等千皇兴致盎然的跑过来,这才发现紫硕神君怀中抱着的是秀姑娘,不由得一惊:“她怎么了?” “遇到了影武者。”梵雪依说道,“千皇,影武者是什么人?” “嗯。”千皇微做迟疑,在脑中搜索了一番,说道,“一种拥有特殊黑暗体质的人,再经过修炼特殊的影术就成了可以随意穿梭在影子中的影武者。” 千皇说完就将目光移到了紫硕神君的身上,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要把她种在地上吗?” 变成了树一般人想到的就是栽树吧! 紫硕神君压根懒得理会千皇,将秀姑娘轻轻的放在地上,释放出灵力,紫硕神君的缓缓进入到秀姑娘的体内,她逐渐的变成了血红色的梅花瓣飘到了院中央的那颗老梅上。 原中央的老梅树才是秀姑娘的本体,千皇无趣的撅撅嘴,他还想着要是能够把秀姑娘种在地上,没准明年会长出个小秀儿呢! 第二天便是人皇寿辰,天还没亮,站在梅园外的那些前来迎接的官员士兵就醒了,并且从洛城内来了三辆豪华大马车,准备接紫硕神君他们进宫。 千皇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锦袍,他站在梅花树下,仰头看着一树繁花,问紫硕神君:“我们都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没关系吗?” “你可以留下陪着秀。”妖瞬说道。 “我才不要呢,我要陪我的雪雪。”千皇肉麻兮兮的回首说道。 在千皇转身的刹那,眼前的景象与曾经的幻觉重合,只是曾经的幻觉中,那一树繁花下的男子,是如瀑的银色长发。 “师傅,千皇。”昨日本来要问的问题,因为影杀的出现而忘记,此刻忽然想起来,梵雪依立刻出声叫住了两人。 “嗯?”两人同时望向梵雪依。 “你们告诉我,白雪是谁?” 在听到白雪的名字后,紫硕神君和千皇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紫硕神君眼中快速的划过一丝异样,梵雪依还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便消失不见,神色一如往常。 千皇则是很疑惑,他不知梵雪依为何会问一个叫做白雪的人,脱口便说道:“谁是白雪?”其实在话说出口的同时,千皇便已经想起来谁是白雪,他曾经探知过这个梅园,对这个梅园的历史了如指掌,从修建到他们来到这里,他都一清二楚。 然而千皇却故作糊涂,他知道,曾住在梅园的那个女子便是雪姬,而将那女子从这梅园中带走的人,是一只狼妖。 他曾见过紫硕神君祭出断天剑,那是妖王之剑。 曾经,妖界之王就是一只狼妖。 对于千皇的反应梵雪依颇感意外:“阿黄,你……不认识白雪?那你口中的雪姬是?” “就是雪姬啊。”千皇干脆的回答道,“或者叫姬雪也行啊,最适合你的也是你最喜欢的名字啊。” “啊?”名字不是玩具,如此颠倒也行? 千皇解释道:“你的第一世呢,父亲叫姬越,母亲叫雪瑶,所以,雪姬,姬雪,随你哪个当姓氏,哪个当名字。” 哪个父母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会这样随意,定又是千皇编了瞎话来骗她,梵雪依无奈的摇摇头,再次问道:“你口中的雪姬,真的不是白雪?” 千皇茫然地捏着下巴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对梵雪依怀疑他的话表示委屈。 “你不该打听这些往事,该专心修炼傲天决。等你修炼成神的时候,就是所有谜团解开的时候。”妖瞬神情淡漠,指着秀姑娘对千皇说道,“千皇,你修为深不可测,可谓无人能敌,能否请你为秀设下一个保护结界,以保护她安心养伤?” 千皇爽快的答应,轻轻一挥手,一个无形的保护结界便将秀姑娘包裹其中。 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飞了过来,竟然没有察觉出结界的存在,它蒲扇着翅膀想要落在梅树上歇歇脚,还未碰到梅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顿时化作灰尘消失在了空气中。 “怎么样,还满意吧!”结界拥有这样的效果,千皇很是满意。 紫硕神君点点头,难得的说了句:“谢谢。” 当紫硕神君和千皇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梵雪依依旧站在院中。 没人能够察觉出千皇的结界,这样的结界完美的保护了秀姑娘,但是却也在无形中伤害着其他的生灵,就像那只无辜的麻雀一样。 梵雪依释放灵力在千皇结界的外面重新布下了一层结界。 “雪姬啊,你在干什么?画蛇添足?”千皇回首嬉笑着说道。 “让他们察觉到结界的存在,免得被你误杀。” 朝阳的光辉穿透层云设下万丈光芒。 焦急的等在梅园外的官员和士兵们在看到梅园打开后,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就好似春天种下一颗种子,夏天终于发芽了一样。 “下官元鸿德拜见紫硕神君。”上卿元鸿德奉新皇简安澜之命前来迎接紫硕神君,从昨天清晨起,他就守在这门口了,养尊处优的他在风雪待了一天一夜,心中难免有些抱怨,但见到紫硕神君本尊后,心中只剩下崇敬,多少苦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梅园前随着上卿元鸿德跪倒了一片人,妖瞬说道:“都起来吧!” 元鸿德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袍子上的雪,恭敬的问道:“敢问神君,这两位是?” “小徒。”妖瞬指了指梵雪依又指了指千皇,“路人。” “喂,紫硕。”竟然敢说他是路人,千皇有些气恼,火气还没冒出来,脸上便堆了笑,一把搂住梵雪依说道,“紫硕不舍得嫁徒弟,其实,我是她夫君。” 这下子梵雪依不高兴了,在外人面前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你在胡说什么呀!” “乖,别害羞咯!”千皇靠着梵雪依揽着她的腰对着梵雪依可劲的抛媚眼。 元鸿德尴尬的站在一边,一时也猜不透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可以确认的是,眼前这个短发桃花眼的帅气男子定是与紫硕神君相识的人。 ------------ 123:人族公主的复仇 不管紫硕神君对他如何淡漠.元鸿德他们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说道:“三位请上车吧.” 梵雪依拍了拍千皇放在腰间的手.千皇很识趣的松了手.上了马车. 马车内很是宽敞.坐榻上放着厚厚的垫子.梵雪依躺在马车上无聊的看着车顶上的漆花.不知怎滴.脑中就闪现了千皇的身影. 她分明是个对人有很强戒心的人.而对千皇却沒有.刚才他揽着她的腰.她也沒有感到半分厌恶. “喂.想我呢吗.” 忽地.头顶传來一个声音.梵雪依一个激灵.看见千皇那种俊美的脸就在眼前. 她慌忙坐起:“你怎么跑这里來了.” “一个人坐马车多无聊.”千皇一抬手.在马车内部施下一层结界.随后.从空间令中拿出一坛美酒來. 他刚刚扒开塞子.酒香就扑鼻而來.梵雪依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就知道你喜欢.途中无聊.就把盏小酌吧.” 接着千皇又弄出來一个小桌子和两个青瓷酒杯. 梵雪依颔首轻点.有美酒可品.何乐而不为呢. 载着三人的马车直接进了皇宫.直接朝着人皇简安澜举办寿宴的永寿宫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处处可见前來拜寿的王爷和百官的身影.除此之外.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常年居住在人间的地神. “停.” 清冽的声音忽然从马车中传來.在前面领路的元鸿德立刻示意车夫停下.走到马车前恭敬的问道:“不知神君有何吩咐.” “人皇现在身在何处.” 元鸿德如实的答道:“寿宴尚未开始.陛下应该还在寝宫.” 话音未落.马车内就掀起一阵仙风.车帘一晃.等到元鸿德回完话抬起头的时候.正好透过掀开的车帘往马车里瞧了一眼.却发现马车内空空如也.沒有了紫硕神君的影子. “走.”元鸿德冲车夫招了招手.示意继续往前走.马车动了之后又补充道.“慢点走.” 马车一停一走.梵雪依有些疑惑:“怎么了.” “紫硕走了.”千皇漫不经心的答着. “啊.” “找皇帝去了.他是天界神君.在这人间你还担心他.” 话虽这么说.但是紫硕神君不再身边.梵雪依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那日的影武者不就是冲着师傅來的吗.” 千皇哑口无言. 因它的金瓦红墙.人间的皇宫又被称为赤金宫. 赤金宫内宫殿巍峨.琼楼玉宇.其华丽宏伟.丝毫不差神界的天宫.如果将赤金宫下铺的石板唤作云砖.那么与天宫也丝毫不相让了. 人间的苍云帝国百万年來不曾换过主人.这赤金宫的恢宏.是世世代代的简氏人皇积攒修建而來的. 妖瞬飞快的穿过各个宫殿.最后來到了人皇简安澜的寝宫. 今日寿辰取消了早朝.故而简安澜睡了个大大的懒觉.此时才起床.正由宫女和皇后伺候着穿衣. 一身玄色祥云长袍.头戴赤金皇冠.年轻而刚毅的脸庞散发着逼人的威严. 简安澜目视着前方.二十八年兢兢战战.终于守住了应属于他的位子.人间就在他的脚下.他再也不用担心一觉醒來会由尊贵的太子变为不值一文的庶人. 不用在担心父皇兄弟带來的威胁.然而他仍然不够自由.白云之上.那居住在九重天的众神.仍旧在左右着他们的命运.而他们却无力反抗. 紫硕神君出现的时候.简安澜正愣愣的出神. 人在神明之下的不自由.他也只是叹息而已.六界之中.人类最弱.若是沒了天界的庇护.早已被妖魔蚕食殆尽了. 妖瞬一声“人皇.”将简安澜唤回了现实中. “紫硕神君.”简安澜朝着紫硕神君拱了拱手. 按理说.简安澜是一界之主.犯不着对紫硕神君施礼.然而紫硕神君是天帝的儿子.又在人间数千年震慑得各方妖魔不敢再人间的放肆.故此简安澜对他是处处恭敬客气. “本君且问你.羽宿宫藏书阁的钥匙在何处.” 简安澜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摆摆手.殿内一众人等会意退了出去. “神君请先坐.” “不了.本君來取钥匙.” 简安澜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钥匙在国库中.要取钥匙.需要些时间.神君您先在此歇息……” 妖瞬不屑听这些推托之词來虐待耳朵.直接打断了简安澜的话:“寿宴后.本君要带钥匙离开.” 转身走到门口时.又说道:“本君不知人皇有什么筹谋.但劝你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计算好代价.免得生灵涂炭却又沒什么改变.” 轻描淡写的语句听得简安澜胆战心惊.他不过是有些不甘心被神界所控.试图将人类的力量聚集起來.却也是错的吗. 羽宿宫屹立在央山多少年.他终于悟到羽宿宫藏书阁的秘密.想要将羽宿宫从神界的控制下夺回.才稍稍有点儿动作.却触怒了紫硕神君. 神界的力量不可估量.他自是心知肚明的. 简安澜颓然的坐在凳子上.长长一声叹息.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好不容易从长老手中拿到.而今却又要亲手还回去了. 寿宴很快就开始了.珍馐美酒一道道的端上來.乐师也奏起欢快的调子.舞女们在殿中翩跹而舞.一片其乐融融. 唯有寿宴的主角儿.眸中偶尔露出一丝哀伤. 紫硕神君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酒.偶尔抬头看两眼舞动的舞女.每当这时.他就会扬起嘴角.眸中带着桃花般的笑意. 坐在他身旁的梵雪依看到这一幕.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一舞了罢.紫硕神君还会拍手叫好. 千皇贼兮兮的凑过來.在梵雪依的耳边说道:“看到了吧.其实这才是紫硕真正的德行.” 梵雪依狠狠地瞪了一眼千皇. 一曲了罢.一曲又起.殿中有烟雾在脚下生起.一个蒙面的粉衣女子施施然走來.在烟雾缭绕中翩翩而舞. 娉婷扬袖舞.阿那曲身轻. 顿时惊艳全场.一片掌声. “美.这女子真美.”千皇的称赞源源不断的从耳边传來.忽地语调一转.对梵雪依说道.“雪姬.现在的你也该学着女人一点儿.” 梵雪依笑笑:“谢谢提醒啊.” 舞罢一曲后.女子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倾国之容貌落入众人眼中. 在座的人立刻认出了跳舞的女子.无不赞叹道:“是简卿公主.” “简卿公主真美啊.” 伴随着众人赞美的声音.一片雷鸣的掌声响了起來. 简卿公主提着一群缓步來到紫硕神君的面前.捏着十分甜美的嗓音说道:“卿卿拜见紫硕神君.” 妖瞬轻轻抬手示意她起來:“公主多礼了.” “卿卿一直仰慕紫硕神君风采.今日有幸得见.不知神君可否许卿卿同席而坐.” 如此直白的话语.令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平日里简卿公主都是软糯糯的性子.像个软软的水球.你戳一戳.她就动一动.你若不戳.她就在一边柔柔的笑着.不吵不闹. 毕竟是在人界皇宫.又毕竟是在人皇的寿宴上.纵使妖瞬再倨傲.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简卿公主生的如花似玉.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当然可以.” 虽然这一幕就发生在身边.但梵雪依却目不斜视一眼都不愿去看.光是听着声音就让她心里别扭. 千皇也不拘谨.随意的斜躺在席上.惬意的喝着小酒.眼中有几分幸灾乐祸. 简卿公主同紫硕神君同席而坐.第一件事便是为紫硕神君斟酒. 紫硕神君自然接了一饮而尽. 整场寿宴之上.紫硕神君的饮酒进食都是简卿公主在一旁侍候. 直到月亮开始西落.宴席这才算结束. 紫硕神君和简卿公主就在一边.席间梵雪依拘谨的很.也不抬头看歌舞.有人來同她讲话.也只是静静听着点点头.然后就是喝酒. 等众人离席散去的时候.梵雪依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勉强还醒着. 千皇也喝了不少.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对着简安澜说道:“额……寝殿在哪.” 不等简安澜开口.便有老太监走过來恭敬地为千皇引路. 千皇接着酒劲.拉着梵雪依一起走.临了.还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紫硕神君. 老太监将他们带进永寿宫两边的侧殿.让他们歇下.他见千皇死死拽着梵雪依往一间房里跑.都是和紫硕神君一起來的惹不起的人物.不知他们二人究竟是何关系.见他们往一间房里去.却也不敢拦着. 而此时大殿之上.杯盘狼藉. 一向爱干净的紫硕神君就那么倒在满是食物残渣的桌案上. 简卿公主坐在一边.泪痕纵横. 白日里的温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癫狂.她手中握着一把雕了彼岸花的匕首.颤抖不已. 殿中的人不知何时去进了.连宫女和太监都退下了.整个大殿静悄悄的.只有简卿公主淡淡的啜泣声. 忽地.红毯之上钻出绿色的嫩芽.迅速的生长蔓延.之后开出了妖冶的曼珠沙华.绿色的叶已全部落尽.只有一片红如血的花海. ------------ 124:是救不活的尸毒 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红色的彼岸花上,如墨的长发精心的盘起,饰以黑玉,数十只黑色的地狱蝶围绕在他的身边飞舞。 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简卿公主:“你还不动手?” 他的声音有似有无尽的魔力,催促着人心最深处的罪恶。 简卿公主缓缓抬起手中的匕首对准了紫硕神君。 “对准心脏,狠狠的刺进去。”男子继续蛊惑着。 简卿公主的手终于不再颤抖,她对准了紫硕神君的心脏,用力刺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红光一闪,简卿公主手中的匕首不见了。 夜风拂来,红色的长袍随风而动,似是一团烈焰。 犹如曼珠沙华花丝般的血红长发蜘蛛网般地扑在殿中,其中一根正绕在简卿公主的手上。 长发的主人正依靠在门框之上,悠然的转动着手中的匕首,缓缓说道:“太平的久了,让冥帝大人感到无聊了吗?” 冥帝这才注意到,脚下的曼珠沙华不知何时已被发丝缠满,开始枯萎。 “赤元神君这头发,本座喜欢的很啊!” 枯萎的曼珠沙华开始燃烧,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赤元神君将收回长发,走进大殿,手中仍玩弄着那把从简卿公主手中夺来的匕首。 “那不如这样,拿解药来换本君的头发。” 冥帝咧嘴一笑:“没有解药。” “如果没有解药,冥帝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给这丫头一把匕首,要她刺入紫硕的心脏呢?” “你若恨一个人,你就会知道,下毒远远没有看到鲜血来的满足。” 冥帝脚下的曼珠沙华已经看不出一点红色,只有黑色的火焰还在不断的燃烧着,火舌跳跃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咬上来。 “既然如此。”赤元神君手中用力,匕首便化作了粉末消失不见,他看着冥帝铿锵有力的说道,“那就只好由神界大军开叩响冥界的大门来找取紫硕的解药了。” 自从当年千沙途一战之后,六界相安多年不曾再起战火。 “你以为,冥界怕你们天界?”赤元神君胆敢用开战相挟,冥帝也不是吃素的主。 “当然不,本君只是想要提醒冥帝大人,紫硕是神界的神君,事关颜面,天界众神,没有一个会弃紫硕于不顾。” 两人唇枪舌剑不分高下,简卿公主躲在一边开始瑟瑟发抖。 她与二皇子简优一母同胞,当初人皇为了不让简优与简安澜争抢储君之位,而将他从入紫硕神君门下,之后却再没有了消息。 后来简卿公主才知道,二皇子简优竟然死了,并且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在苍云帝国,除了皇后之外,几乎所有的皇妃都想要生位公主,因为很多时候,公主比皇子值钱。 皇子若不登基为帝,此生便与权力无缘,而公主却不同,公主们往往能够凭借尊贵的身份嫁给高官或者各王,他们的夫家都拥有着极强大的权势。 对于有心夺嫡的二皇子简优来说,妹妹简卿公主就是他一个潜在的庞大依靠,从懂事起,他对简卿就千般疼外,万般照顾。 这也导致了简卿公主严重的恋兄情结。 在听到简优死去的消失的时候,她几乎是崩溃的,是复仇的念头带着她挺过来的。 她开始着手调查简优的死因,长公主简静也帮着一起调查,他们两个查来查去,最后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了紫硕神君。 一开始,她们还不相信,紫硕神君堂堂天界神君,为何要杀了简优呢? 后来,简卿公主和简静长公主分别接到了两个人传来的两封信,两封信内有有异,材质笔记不一,但主要内容却是极其相似,都说是紫硕神君杀了简优。 其中简静长公主收到的信奉中,还附带了简优身上的残碎的衣物。 他们不知这暗中传信之人是谁,可以肯定的却是紫硕神君真的杀了二皇子简优。 知道真相的简卿公主痛不欲生,紫硕神君乃是天界神君,羽宿宫真正的主人,其修为之高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魔冥两界的人能够帮助她们复仇,简卿公主为此找到了古老的血咒,用杀戮和鲜血召唤来了冥帝。 被区区咒语打扰到的冥帝大怒,要杀掉简卿公主毁掉血咒,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在最后关头,简卿公主许诺他一千婴孩的鲜血外加自身的灵魂,不需要冥帝亲自动手杀紫硕神君,只需要给她一份无色无味的尸毒便可以得到一千婴孩的鲜血和一个绝色佳人的灵魂。 这笔买卖是很划算的,所以冥帝答应了。 寿宴之际,简卿公主献舞向紫硕神君表白心迹,都不过是想要接近他,而后趁机将尸毒下到他的酒中。 尸毒中聚集大量污秽之气,中毒者会全身溃烂而亡,如若不想死,便需日日吸食他人精血,长此以往,却也会变成终极恶鬼。 “那本座也提醒你一句,你应该很清楚紫硕中了什么毒。”冥帝说道。 赤元神君面色凝重,声音冰冷:“冥帝大人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出解药吗?” 冥帝有些苦笑不得的说道:“尸毒真的没有解药,不过……帝恒若愿割让人间给我冥界,本座倒是不介意试着,解一解这尸毒。” 割让人界?莫说天帝不许,就是赤元神君也是不会点头的,他冷然道:“冥帝大人多想了。” “那本座也没辙了,不过,赤元神君,本座不介意劝上一句,神冥两界若是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本座不过是跟人族公主做了个交易。” “冥帝大人心中究竟怎样想的,你我心知肚明。”紫硕若因为简卿公主而死,那么天帝必然震怒,要惩罚人间,届时,人界和神界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赤元神君可以请明天帝攻我冥界,本座奉陪。”冥帝对着简卿公主伸出手,说道,“简卿,同本座走吧!” 黑色火焰中伸出的手,像是招魂的死神,简卿公主瘫坐在地上,惊恐的摇着头。 “紫硕还没死,本宫不跟你走。” “尸毒已交给你,没能杀了他,那是你无用。”冥帝再次朝着简卿公主招了招手。 黑色的火焰开始朝着简卿公主的方向蔓延,简卿公主摇着头泪流满面,她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杀紫硕神君,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可当死神真的朝自己挥手的时候,她还惧怕万分。 地狱蝶蒲扇着翅膀朝简卿公主飞来,洒下黑色的粼光。 “走开,走开啊!”简卿公主惧怕的拍打着身边的地狱蝶,希望他们不要靠近自己。 冥帝可是个不会心软的,脚下的火焰慢慢延伸到简卿公主的身边,立刻灼得她惨叫连连,冥帝冷冷地说道:“乖乖跟着本座走,就不会吃这许多苦了。” 惨叫声仍在继续,赤元神君好歹是个天神,不忍心继续听下去,来到紫硕神君身边将他伏在肩上,离开了大殿。 赤元神君之所以会忽然出现救了这紫硕神君,说到底还要谢谢蓝战神君。 前阵子,赤元神君闲来无事琢磨出一招,想去和蓝战神君比划比划,哪知到了蓝光殿,才发现蓝战神君居然私自跑出天宫了。 蓝战神君是个闲不住的,他生性好战,喜热闹,因此也闯了不少的祸事,天帝是不喜他胡跑,明令禁止他私自离开天宫。 见到蓝战神君失踪了,赤元神君便来下界找他,希望在天帝发现之前将他找到,这样起码可免去他受罚。 谁知蓝战神君没有寻找,却在人间发现了冥帝的踪迹,赤元神君便一路跟了来,恰巧遇到简卿公主毒害紫硕神君。 紫硕神君久居人间,是得了天帝允许的。 红光环绕中,赤元神君将自身的灵力渡给紫硕神君,永寿宫中,红光大盛,一直到天亮仍不降息。 喝了许多酒,死死的睡了一夜,梵雪依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却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千皇,顿清醒过来,一脚踢过去,将衣衫不整的千皇从床上踹了下去。 “哎呀。”千皇吃通,从梦中醒过来,揉着摔疼的屁股委屈的说道,“雪姬,你干什么呀!” 梵雪依气冲冲的从床上走下来,一副母老虎的架势:“你说我干什么?昨晚趁着酒劲,吃了我多少豆腐?” 抬起脚正准备再踢千皇两脚,却感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就在周围。 “灵力?” 梵雪依心中好奇,也不再管千皇,穿好衣服,随便抓了抓散乱的头发就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到外面,便发现一间房外被设了结界,灵力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喂,不刷牙不洗脸不梳头就往外跑,你就不怕人家说你啊!”千皇拎着衣服边穿边往外跑来,他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房间,说道,“赤元和紫硕。” “你说什么?”梵雪依问道。 千皇指了指对面被结界保护的房间,说道:“紫硕中了尸毒,赤元正在救他,但是,大概,救不活的吧!” 梵雪依急了,转身揪住千皇的领子:“你说什么?师傅?” ------------ 125:前往仙界玉瑶山 根本不等千皇说什么.梵雪依就朝着对面跑去.早晨起來连鞋子都还沒有穿.就这样赤脚在大冬天的跑去了. 看着梵雪依翩翩而去的身影.疑惑的皱起眉头:“雪姬啊雪姬.你说.真爱.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昨夜他并未喝醉.他借着醉酒之名拉走梵雪依.不过是想要夺了她的身再夺她的心. 她这一世生的虽不至倾国倾城.却也是如花的容貌.他最喜欢的就是漂亮的女人了. 然而.当她捂着胸口.拧着眉头喃喃哭泣的时候.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他注意到她胸口的梅花痣红色似乎能够滴出鲜血. 那是她曾深爱烙下的痕迹.即使丢失了记忆.痕迹依然在. 他一直都想知道什么是真爱.究竟什么是真爱呢. 雪姬对他的独一无二.难道.还不是爱吗. 就在梵雪依跑过去的时候.结界正好消失了.她立刻推门进去.看到了虚弱的赤元神君和昏迷的紫硕神君. “师傅.”梵雪依跑过去从赤元神君接过紫硕神君.问道.“她怎么了.” “尸毒.”为了封住尸毒不让他们在紫硕神君的体内蔓延.赤元神君几乎耗尽了自身全部的灵力.连说话都变得异常费力. 梵雪依捧着紫硕神君的脸.忧心忡忡的问道:“怎么样才能够救他.” “带他回神界.也许……还有救.” “好.” 梵雪依怔怔的点了点头.匆忙地就跑了出來拉住千皇.说道:“阿黄帮我.” “干什么.”千皇一时跑神沒能够理解.很快便反应过來.“你想让我带紫硕神君去天界.” 梵雪依连连点头. 千皇盯着梵雪依做深思状. “怎么了.”梵雪依迟疑着问道.“你不帮我.” “帮你可以.”千皇幻化出一把刀交给梵雪依.“把你的心挖出來我就帮你.” 梵雪依不由得皱了眉头.他又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她试图和千皇好好的沟通:“阿黄……” “你不这么做.我就不会帮紫硕.”罕见的淡漠出现在千皇的脸上. 梵雪依很是无奈的笑笑.刚刚他们还躺在一张床上醒來.他们还像一对不分你我的好哥们.眨眼间.他却要取她性命. 千皇总是会说出令人费解的话和做出令人费解的动作.但梵雪依知道.他每次都是认真的.尽管那些话那些事在常人看來不可理喻. 她接过千皇手中的刀.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开始相信你真的无所不能.要我的心可以.你要保证师傅活着.而不仅仅是送他到天界.” 千皇纠正道:“我只是无所不知.并不是无所不能.我问你.你为什么想要救他.” “他对我來说很重要.” “如何重要.我是说.你爱他.” 是爱吗.梵雪依想了想他们从相遇到如今.最后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也许.”千皇面露疑惑.忽地变做了另外一张脸.深情款款的看着梵雪依.问道.“那雪儿.你爱我吗.” 刹那间.似有一道光击中的梵雪依的心.心口猛地疼了一下.她连忙捂住胸口.心中却不解为何会这样.直到对上千皇那双同样迷茫的眼睛.胸口的痛才消失不见. 【ps:换的是谁的脸呢.妖瞬会不会想要劈了我.男主明明是他.却一直在追忆离王】 “阿黄.” 痛苦的疑惑的轻唤.将千皇从迷茫中唤回來.他一把夺过梵雪依手中的刀.说道:“别在意.当我今天沒吃药犯病了.” 千皇实在有些奇怪.梵雪依有些担心的上前问道:“你沒事吧.” 千皇沒头沒脑的又问出一句:“阿雪.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梵雪依一愣.说道:“我想……会的.” “为什么.”可以为紫硕去死.也可以为他而死.是不是说明在梵雪依的心中.紫硕和他是同样重要的. “但也许.我更想要活着.”梵雪依回头望了一眼紫硕神君所在的房间.和他一起活着.在他身边. 千皇再次陷入迷惑之中.梵雪依猛地说道:“好啦.你犯病了就吃药.现在最重要的是师傅.把师傅送到天界去.或者.你可以试着救师傅.” “试一试.” 见千皇答应.梵雪依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们两个急匆匆的來到房中.千皇看了紫硕神君一眼.对梵雪依说道:“我救不了他.” 如此轻易就下了定论.梵雪依凝眉:“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因为我只是无所不知.并不是无所不能.”千皇摊手耸耸肩.说道.“所以我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救他.” 刚刚感到失望的梵雪依双眼再次冒出光芒.充满希冀的问道:“是什么.” “摇光.” 梵雪依和赤元神君对视一眼.赤元神君疑惑的问道:“你是说摇光星君.” 千皇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一个像玉璜一样的东西.他的名字叫做摇光.他……” 说着说着.千皇差点儿向两人解释起來其中因果.他意识到之后赶紧改口:“他现在在那个方向.”千皇伸手朝着南方一指.说道:“具体位置应该是这里的仙界.玉瑶山.” “太好了.”梵雪依欣慰的对赤元神君说道.“神君.拜托您照顾师傅.我去仙界取摇光.” 赤元神君有些疑虑的开口:“仙界……” “您放心.我和师傅曾经去过仙界.仙王大人和师傅关系似乎不错.他会帮师傅的.” 赤元神君在听到梵雪依的话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阿黄.陪我走一趟.如何.” 千皇点点头:“到哪都是瞎逛游.陪你走一趟咯.” 就知道千皇一定会帮她的.梵雪依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等一下.” 两人转身就往外走.却被赤元神君叫住. 赤元神君从空间令中拿出一个玉坠抛到了梵雪依手中:“本君休息两日.便去寻你们.” 他们到达南海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泛出粼粼的波光. 海水一遍遍的拍打着他们的脚.千皇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很久沒來海边了.好漂亮啊.” 美景再美.梵雪依也沒有欣赏的心情.她焦急的望着海面.等待着摆渡人. 当夕阳只剩下一个板半圆的时候.九月摆着小舟來到了他们的面前. “师妹.”再次看到梵雪依.九月有些吃惊.他看到跟在梵雪依身边的人不是紫硕神君.便问道.“师傅呢.” “九月师兄.我们这次來就是为了师傅.” “发生了什么事.”见梵雪依面露担忧.九月也凝重起來.“上船再说.” 梵雪依忙道谢:“谢谢九月师兄.”示意千皇和她一起上船. 上了船.梵雪依将紫硕神君中了尸毒的事情讲给了九月. “传说尸毒无药可解.但尸毒是出自冥界.或许可以向冥帝求得解药.”九月说道. 梵雪依淡淡的反问一句:“你觉得暗杀师傅的主谋是谁.” 九月摇摇头.他只知道紫硕神君有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但是具体究竟是谁.他并不清楚. 想要杀死紫硕神君的.肯定是同一个人:“那个人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甚至找了影武者通过控制我來给师傅下妖毒.都失败了.如果他自己杀不了师傅.他需要帮助.那么.六界之中.冥界是最好的选择.” 九月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 “尸毒一定是冥界的人给的.你觉得.他们会给解药吗.” 坐在一边观赏落日的千皇打了个响指.说道:“你们别瞎猜了.想知道真相为什么不问我这个无所不知的人呢.” 梵雪依问道:“那你说真相是什么.” 千皇张了张嘴.最后笑道:“算了.还是保持神秘更有意思些.” “事关人命.” “那好吧.其实你的猜测大多都沒错.昨天紫硕神君中毒的时候.冥帝也确实出现了.但是.要杀紫硕神君的不是冥帝.而是简卿公主.因为.她想要为简优报仇.” “简优.”九月疑惑的问道.他并不知道简优死了的事情. 梵雪依瞪了千皇一眼.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她朝九月解释道:“那个人曾附在简优的身上想要杀了师傅.但是后來失败了.而简优也被害死了.死在了央山.” “所以简卿公主误以为是师傅杀了简优.” 梵雪依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他们來到南海的中央.像是穿过了一个结界一样的东西.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大海不见了.他们來到了一条河的渡口. 九月最先下了船.将船绑在了岸上. 梵雪依和千皇也先后下了船. 九月绑好船看到他们已经朝着一边走了.这才想起一个巨大的问題.他们來仙界要如何救自紫硕神君呢. “你们要去哪里.”九月小跑两步追了上來.“你们打算怎么救师傅.” 千皇随口说道:“这就跟你沒关系了.” 梵雪依瞪他一眼.对九月说道:“去玉瑶山.摇光.你听说过吗.” ------------ 126:变男装长出喉结 “什么摇光.”九月摇摇头表示沒有听说过. 所有的人都沒有听说过什么摇光.梵雪依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摇光.但如今不管她是不是怀疑.她都要相信.世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东西能够救紫硕神君. “不过.你们要去玉瑶山的话.就要小心一点儿.”九月提醒道.“玉瑶山是孤竹氏的领地.自从他们的的圣女堕入魔道之后.他们族里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怎么奇怪了.”梵雪依好奇的问道. 九月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建议你们.额……” 九月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游走.最后落在了千皇的身上:“你最好扮成女装.” “啊.” 这跟扮女装有什么关系.进个山为什么非要扮女装. 两人一时有些糊涂.千皇立刻发动感知朝着玉瑶山看了一眼.当下明白了.他抓住梵雪依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虽然我长得美.但是我绝对不会扮女装.所以.雪姬.还是你來扮男装吧.你扮男装很帅气的.” 这下子梵雪依就更加疑惑了.为什么非要变装. 不等梵雪依开口.千皇就对着梵雪依施法.伸手在她的头顶转了好几圈.五颜六色的粉末从梵雪依的头顶落下.将她笼罩. “阿嚏.”粉末吸到鼻子里.痒痒的.梵雪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缓解了一下.却看到九月吃惊的看着她.梵雪依不解:“怎么了.” 一旁的千皇已经捂着肚子笑倒在一边. 实在莫名其妙.梵雪依跑到河边.往水里一看.水里倒映出來的人影吓得她差点儿一头栽进河水里. 头发被一根布带全部束在了头顶.白嫩的脸颊变得坑坑洼洼毛孔粗大.还长了一个络腮胡.黑色的胡子像个面巾盖住了半张脸.最可恶的是.两个鼻孔里突出來的两撮鼻毛. 竟敢把她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变成这副鬼样子.梵雪依怒不可遏的喊道:“阿..黄.”话说出口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粗狂的男人的声音.她顿时欲哭无泪. “哈哈.阿雪.你这个样子实在太美了.哈哈.哈哈.” 梵雪依实在是无奈了:“拜托.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胡闹.” “好吧.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美少年吧.”千皇笑够了.摸了摸眼角笑出來的眼泪.來到梵雪依的身边.双手搭在她的双肩. 白光一闪.两个一模一样的千皇出现了. 九月惊愕的看着他们说不出话來. “变成什么样了.”梵雪依看着千皇的眼睛.发现瞳孔中倒映这一张熟悉的俊美的脸. 她不敢相信的來到河边一照.发现千皇竟然把她变作了自己的模样.竟然连喉结都有.她回眸问道:“这又是什么术.” “不想快点儿救紫硕了吗.”千皇避开梵雪依的问題.说道. 救紫硕神君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什么术.來日方长.日后再问也不迟. 他们再次朝着玉瑶山出发.九月最后叮嘱了一次:“师妹.万事小心.” 对于紫硕神君身中尸毒的事情.九月也有些放心不下.多年的师徒情谊不是假的.但是他并不信什么摇光.他转身朝着仙王苑走去.也许.仙王花前世能够帮到紫硕神君. 距离玉瑶山越近.周围的竹子就越多.其他植物就越少.到了山上.几乎就看不到其他什么书了.一眼望去.一片竹海. 清风吹來.竹叶沙沙的响. “这里沒有其他人吗.”梵雪依看着一望无际的竹海.嘟囔道. “你的周围全是啊.” 梵雪依看了一眼周围的竹子.虽然九月说这里是孤竹氏的领土.顾名思义.他们应该是一群竹仙.但是不至于全部所有人都保持本体状态.种在地上吧. 在往里走.道路被密密麻麻的竹子挡住了. 千皇难得的认真一次.拱手朗声说道:“家师赤元神君命危.我两兄弟特來仙界求这山中一物.救我家师性命.还请诸仙打开大门.允我兄弟进去.” 梵雪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千皇.还真是个撒谎不心虚的家伙.随口就编出一堆瞎话. 一个紫衣少年出现在了前方路中.墨紫色的头发散在身后随风而舞. 他手中握着一柄扇子.风度翩翩. “不曾听闻赤元神君出事啊.” 千皇立刻笑道:“家师前些日子下凡.遇到了冥帝.不小心中了尸毒.正在人皇那里修养.上仙可去查看.” 紫衣少年出手放出一道绿色的灵光.朝着两人而來.灵力在他们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紫衣少年的手中. 他有些意外的说道:“器灵.” 千皇连忙笑道:“正是.我兄弟二人是赤元神君手中双剑的器灵.” 这时梵雪依更加疑惑了.她明明是人.那个紫衣少年怎么测出她是器灵呢.她微微侧目朝千皇看了一眼.莫不是……千皇他不是人.而是器灵. 心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梵雪依便把它敢跑了.器灵不能够离开寄宿的灵器太久.而千皇整日在外面晃悠.怎么会是器灵呢. “两位请进吧.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紫衣少年挥了挥手.拦在道路上的竹子消失不见了. 道路蜿蜒地通向竹林深处. “在下紫竹.不知两位姓名.”紫衣少年在前为两人领路.边走边问道. 依旧是千皇开口回答.他十分真诚的说道:“在下天璇.这是我弟弟天玑.他不太爱说话.见笑了.” 紫竹挑起眉毛.眼中带了几分疑惑:“天旋、天玑.”分明已经开始怀疑. 千皇面色不改.开口答道:“我家神君与北斗七星君颇为投缘.我们这次前來要寻的物件.名叫摇光.虽然都叫摇光.却不是天上的摇光星君.而是一块玉.” “玉.”紫竹蹙起两条好看的眉头.“不曾听说过.” “紫竹兄若是无事.可以搜寻一下上古流传下來的传说.说不定就能找到我说的这摇光是个什么东西.”难得千皇好心一次.会主动告诉别人些东西. 紫竹表现出來的只是半信半疑. 梵雪依满含意味的看了千皇一眼.随后就听到千皇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正因为他不信.所以我才说. 紫竹带着他们一路往上走.在玉瑶山的山顶.能够看到一个小竹楼.紫竹停下脚步说道:“我已经向消息告诉了族长.族人们就在竹楼里.你们自己过去吧.” “你不去.”梵雪依好奇的问道. “在那之前我需要换一身衣服.” 紫竹一身紫衣.异常的高贵美丽.紫色.就是这样高贵的一种颜色.就像紫硕神君一样.梵雪依觉得紫竹那一身衣服挺好的.为什么还要换呢. “走吧.”千皇似乎知道什么.上前做了领路的角色.带着梵雪依朝山顶的竹楼走去.途中.千皇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进玉瑶山要变装.” 梵雪依心中确实好奇的紧.连连点头. 千皇说道:“因为生活在这里的竹仙.男女是绝对要分开的.” “为什么.” “男女在一起是会产生爱情的.而对于竹仙來说.爱情是致命的.”这是他们可悲的命运.千皇很是惋惜的说道. “为什么.” “爱情就像是生命中的花.而竹生花.花开即死.” 梵雪依顿住了脚步.漆黑的眸子盯着千皇.良久才开口说道:“你是说.如果他们爱上谁.他就会死.所以才把男女隔开.” 千皇点点头.脸上写着赞赏.眸中写着你反应真迟钝. “本來呢.孤竹一族的圣女是替他们挡去这个命运的.可如今.他们的圣女已经入魔了啊.所以就男女分开咯.” “可这并不能阻止爱情啊.如果他们男的爱上了男的.女的爱上了女的.那又怎么办.悲剧一样会发生.他们还是会因为爱情而死.” “阴阳交融才是天地之道.怎么能够阴阴阳阳呢.那是违背天地法则的.” 除了那次魔皇镜沙抓了她.她就再也沒有见千皇发怒过.而此时千皇的眼中.明显翻滚着不可平息的愤怒. 梵雪依被吓到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但心中却不服气. 世上有跨种族相恋的妖鬼魔神.既然物种都能够跨越.为什么不能够有超越性别的爱情呢. 怒火在千皇的眼中翻腾了许久.终于平息.一双灿如星子的黑眸重新闪起了灵光.他双手捏着自己的俊美的脸带.讨好的说道:“阿……雪姬.我……我不是故意凶你.我今天沒吃药.” 梵雪依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沒吃药.” 天地依照阴阳的法则运转.生生不息.如果人人都想要冲破这个法则.那么天地必将崩溃. 千皇看着远处烟青的竹海.做了一个深呼吸.竹林特有的清香沁入心肺.他的心情这才缓和些.继续跟着梵雪依朝山顶的竹楼而去. 竹仙们接到紫竹的通知.早已聚集在这里. ------------ 127:竹生花花开即死 整个竹楼里站满了身姿挺拔的竹仙,他们每一个人也仅有身姿而已,他们所有的人的身上都套着竹青色的袍子,看不出容貌也分辨不出性别。 千皇扫了一眼,对梵雪依小声说道:“在这里的都是男的。” 想起千皇说的那句“竹生花花开即死”,她悲哀的想,不管他们做怎样的努力试图阻止爱情的发生,但爱情是防不住的。 “不知两位为何前来?”站在竹楼正中央的老者问道,之所以说是老者,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苍老。 千皇向前一步拱手拜道:“打扰诸位仙家清修了,晚辈前来,是为了在这山中寻一块叫做摇光的玉……”千皇的话没有说完,便顿住了,他指着族长说道:“就在族长身上。” “胡说八道。”族长说,“老夫身上并没有佩戴玉石。” “他……”千皇开始有些踌躇,他再次恭敬的朝着族长拜了一拜,缓缓说道,“那玉在族长的根下,族长可记得?” 族长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什么:“你是说那块黑石?” 竹仙族的族长和其他竹仙不一样,他不是生根在泥土里,而是生根在一块石头上,那是快黑色的大石头,看上去和其他的石头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有扎根在石头里的族长知道,那块黑石的里面,拥有着充沛的灵力。 他之所以会成为竹仙族的族长,是因为他活得够久,灵力够强大,而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强大并且活的这样久,他想,大概就是因为那块与众不同的黑石。 不管是谁,活的救了,孤独、寂寞都会接踵而来,老族长活的够老了,但身体依旧硬朗,似乎再活个几百万年都没有问题。 也幸得他们身为竹仙,竹子无心,清闲高雅,不被欲望染身,所以这才不觉得活得久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你要那块黑石?”族长问道。 如果取走族长生根的那块黑石,没有了黑石的灵力供给,族长很快就会衰老而亡,让一个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另外一个人,似乎是件很自私的事情,所以答话的时候,千皇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是。” 竹楼内一下子沉默了。 似乎除了族长,其他的族人都是来凑数的,他们静默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发,而梵雪依也早已得了千皇交代,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良久,老族长开口了:“你若能寻回我族圣女,令她脱离魔道重归仙界,老夫就将那黑石交给你。” “我答应你,不过……”千皇说道,“我家神君命在旦夕,急需摇……那黑石救命,所以……” “你想要老夫先交出黑石?” 千皇点点头,赤元神君耗尽全部灵力阻止了尸毒的蔓延,但是尸毒的毒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自行消化尸毒的,除了不死不灭的真神,谁都没有消化邪恶的本事。 邪恶不会消失,它和善良一样共存在这个世界。 正邪善恶在维持着这个世界的平衡,如果有人吞噬了大量的邪恶,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失衡,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邪不胜正,其实并不是邪不胜正,而是邪恶打破了平衡,世界需要正义来恢复这个平衡。 尸毒是恶的集合,紫硕的名后虽然加了个神君的称号,却不是真神。 为了及早的恢复正邪之间的平衡,而不是在邪恶成长后再用正义来打破它,他们现在就需要摇光。 老族长思忖了片刻后,拒绝了千皇。 千皇说道:“想要让你们的圣女重回仙道,需要驱除她身上所有的魔障,而驱除魔障,也需要那块黑石。” 此时梵雪依藏在袖中的手,攒的紧紧的满是汗,如果族长不答应交出摇光,她是不是该为了紫硕神君去抢? 就在梵雪依内心挣扎的时候,老族长点头了,就算他失去了那黑石,一时半会儿也是死不了的,他说道:“老夫可以答应你,但是老夫需要一个保证,你们一定要将沐雪带离魔道,神也好,仙也好,只要让她脱离魔道就可以。” 千皇满意的扬起唇角,他朝梵雪依一伸手,说道:“我们家神君给你的玉坠呢?” 梵雪依皱着眉头看着千皇,如此的欺骗真的好吗?但还是将赤元神君临行前交给他们的玉坠给了千皇,千皇又将玉坠给了族长。 “这是我家赤元神君的玉坠,如此一来,老族长放心了?” 老族长将玉坠收好后,说道:“好,老夫这就带你们去取黑石。” “等一下。”梵雪依开口叫住了老族长,让一个赴死就已经很残忍了,怎么还能让他自己去取黑石,“我们去就好了,老族长的恩德,晚辈铭记在心,一定会将贵族的圣女平安带回。” 离开竹楼,看着满目的青竹,梵雪依问道:“我们去哪里取摇光?” 千皇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梵雪依:“你都不知道东西在哪就拒绝了人家的领路,还好我无所不知。” 不可否认千皇说的都是事实,梵雪依有些发窘的撅了撅嘴。 六界皆有日夜交替,夜晚仙界的月亮永远是圆的。 盈盈的月光洒下来,为周遭的一切撒上一层朦胧的银色,比白日还要美丽。 月色下,梵雪依和千皇还在竹林中穿梭,这里竹林繁茂,不能够施展御风之术,只能一步步的前行。 “师妹。”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轻唤。声音清清朗朗,很是舒服。 梵雪依认出来人,仰脸看着被竹叶遮挡住的天空,叫了声:“九月师兄。” 听到呼唤终于有人回应,九月收了御风术,找了个缝隙,落到竹林中。 “师傅的事,我已经禀告了仙王大人,仙王大人答应了救师傅。” “仙王大人?”千皇长着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惊奇的事情,“这里还有仙王?” 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九月理所当然的惊讶道:“六界各有其主,仙界自然也有仙王啊!” 相处这么多日子,梵雪依已经相信千皇真的有无所不知的才能了,比如他们这次来到玉瑶山就是一次很好的证明,竹仙族的秘辛他都知道,却不知道有仙王存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着实太过奇怪。 “是他。”千皇双目迷离,人也颤巍巍的往后退,似乎风一吹就能吹倒,梵雪依连忙上前扶住了千皇。 “阿黄,你怎么了?” 千皇极其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却好似哭一样难看,他猛地抓住梵雪依的手说道:“我们快去找摇光然后离开这里。” 千皇拉着她急匆匆的往里跑,险些被冒出来的竹笋绊倒,九月伸手指了指天空,说道:“为什么不在竹海之上施展御风术呢?” 这话提醒了两个人,千皇拉着梵雪依就冲上了天空,竹海就在脚下,像是一片绿茸茸的地毯,三个人飞快的往前跑,最后来到一处,千皇停了下来。 他们落回到地面上,千皇在一颗粗壮的竹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九月跟上来,看着眼前粗壮的竹子问道:“竹仙长老的本体就是这一根吗?” 千皇紧闭的嘴唇也不搭话,以为他要施法时间多么困难严肃的事情,只见千皇手一晃,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地下的石头忽然消失,引得四周的泥土往里塌陷,震了一下。 梵雪依看着千皇手中黑黢黢的足有瑜伽球那么大的石头,上面还缠绕着些许细丝,应该是竹仙族长的竹根。 “这就是摇光?”他曾说摇光是一块类似玉璜一样的东西,可眼前这个大黑石明显是个圆球,梵雪依很怀疑是不是千皇弄错了。 千皇不屑的撇撇嘴,懒得解释什么,手中暗暗运力,掌中的大黑石“咔嚓”一声,裂开了。 耀眼的白光冲破黑石直射云霄,异象引动了整个仙界。 光芒逐渐淡下去,梵雪依拿开挡在眼前的手臂,看着横卧在千皇掌中的弧形紫玉。 “这就是摇光?” 千皇却像是丢了神似的,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掌中的摇光,脸上露出一种似是缅怀的哀思。 身边的竹仙们从竹子中醒来,站在一旁惊讶的盯着千皇,摇光上面散发出来的灵力太过浓郁纯粹,这样的宝物埋在地下许多年,竟然都没有人知道。 千皇抬手轻轻一盖,将摇光握在手心,顿时,光芒消失了四溢的灵力也不见了,仿佛他的手中只是一块普通的玉。 “天璇、天玑,我找到摇光的记载了。” 忽地一抹紫色身影飘落在他们的面前,紫竹捧着一块腐烂的竹简,指着其中一行模糊不清的古老字迹说道:“你们看,这里说的是七神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是北斗七星君的名字。” 千皇曾对梵雪依说正因为紫竹不相信所以才对紫竹多说了两句真话,哪知道他竟然真的跑去查询上古传说,这种古老的不知几千万个世纪的东西,竟然被他找着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认得出上面的文字。 ------------ 128:降临人间的惩罚 “你……” “哦,闲暇时会翻些古籍,不料轻易的便找到了。”紫竹谦虚的笑着。 越来越多的气息朝着这边靠拢,全是看到刚才摇光发出光芒的仙者。 “雪姬,我们快走。”千皇收起摇光之后拉起梵雪依的手就往外走,也不管身后的九月和紫竹,千皇飙起速度来是极快的,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竟然离开了仙界。 这样失态的千皇不多见,但自从来了仙界之后,千皇就在不断的失态。 “你到底怎么了?阿黄?” 南海的海水优雅的打着破浪,泛起一层层的白。 风在耳边呼呼的响,头发结成绺打在脸上生疼。 忽地,海面上传来一声悲叹:“闻你前来,还以为你是来见孤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悲怆的味道,在猎猎的风中一字不差的有力的传入了耳中。 就在梵雪依思索着这是谁的声音的时候,千皇猛地停了下来,沉着一张脸好似能阴出雨来,是她不曾见过的神色。 月光照在千皇的脸上,一半明,一半阴。 靠在他胸口的梵雪依能够感到他的胸口的剧烈起伏,看得出千皇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呼吸起伏不再那么强烈的时候,千皇继续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连一句话都不想同孤说吗?观世。” 梵雪依扭头往后望去,看到浩瀚的南海上,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千皇再次停下脚步,却是头也不回:“阁下认错人了,我叫千皇。” “瞧孤竟忘了,你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千皇。” 千皇缓缓落在了海面上,将梵雪依放了下来,梵雪依立刻将灵力聚集在脚上,好让自己能够站在海面上。 “如果早知你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会踏进这里一步。”千皇咬着牙狠狠的说着话,回过身,在看到白须白发的仙王花前世之后一愣。 “你还在怨恨孤。”仙王花前世低下眼眸,遮住了那悲伤如海的蓝眸,“孤不再是当年的孤了,离开这么多年,是不是该回来了?” 千皇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十分讥讽的笑容:“你若真的有所改变,便不会求我回到你的身边,化作这副模样,隐居这里,就以为能够得到凡人编造的传说中的神仙风骨吗?” “孤一直在努力……” “努力?”千皇打断仙王花前世的话,狠狠地说道,“需要努力去得到,恰好证明了现在的你还没有得到。” 仙王花前世深深的叹息道:“千皇……” “够了。”千皇冷眼撇着仙王花前世,决绝的说道,“我不会与你呼吸在同一天空下。” 仙王花前世沉沉地合上眼帘,他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多少年,也不记得在这仙界隐居了多久,他却仍旧恨他,比起当年丝毫不减。 (ps:仙王花前世和千皇之间的真相在两难卷末尾揭开。完本后或许会写小番外来单独讲述花前世和千皇的故事。) 梵雪依茫然的看着两个人,不知他们之间有何恩怨,光她自身一个人的谜团就够头疼的,偏偏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的神秘的很。 “雪姬。”千皇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抬手抚摸着梵雪依的额头,很是宠溺,“不要再寻找记忆了,有机会忘掉一切重新来过,是一种福气。当一个人背负了无数个过去,过去,便成了枷锁,沉重的令人失去了一切力量。” 充满感伤的言语令梵雪依有了一种离别的感伤,她死死拽着千皇的手腕,摇了摇头:“我一定要找回我的过去,现在的我,没有记忆,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用你的话说,就是连自己的悲喜都弄不清楚。人与人之所以不同,不就是因为不同的过往塑造了不同的我们吗?如果忘却过去,那是对自己的一种背叛吧!” “不,你和当初一样。” “?” “执着!”千皇淡淡笑道,“认定了,就执着到底。这一点,你从来没变,只不过现在,你丢了令你执着的东西而已。” 他从怀中取出刚刚得到的摇光塞到了梵雪依的手中。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笼罩了梵雪依,她开始觉得刚才恍惚察觉的离别很快就要变成现实,她抓着千皇的手有加重了几分力道,指甲都要嵌到千皇的皮肉里了。 “你要抛下她?”仙王花前世也察觉到了什么。 千皇缓缓的扭过头去,乜斜着仙王花前世:“我说了,我不要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海面上,灰色的漩涡在千皇的背后显现,越来越大。 梵雪依开始紧张起来:“千皇。” “对不起。”千皇握住了梵雪依的手,“还没能成为你的丈夫,却又要离开了。” 还很是不论何时他都记得这个玩笑,梵雪依试图挽留千皇:“千皇……”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失忆,但这个一定会帮到你。”千皇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橙色的玉,除了颜色,花纹和样式和刚才的摇光都极其相似,“他叫天璇。” “……” “雪姬,日后你若离开这个位面,我定会去寻你的。这一次,就只能陪你走到这了。”说完后,千皇推开了梵雪依的手,往后一退,灰色的漩涡很快就将千皇吞噬。 仙王花前世蹒跚上前,灰色的漩涡很快也消失不见了,一直到离开,千皇都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看着千皇消失在眼前,梵雪依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她来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轻易的打开空间接口然后穿梭空间的。 “仙王大人。” 梵雪依回头希望能够从仙王花前世那里听到更多关于千皇或者七神器的事情,却见仙王花前世朝她摆摆手,颓然的说道:“你走吧!” “仙王大人,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梵雪依把话说完的时候,已经身在永寿宫了,她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南海,也没有什么仙王,她看到手中握着的一橙一紫两块玉璜,这才确信之前发生的都是真的。 朝阳从海面生气,仙王花前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他在梵雪依说话的时候将她送回了人间,一种不知名的滋味在心中生长。 千皇不想要再看他一眼,甚至不愿意与他同处一个世界,却整日围在梵雪依的身边只为了能够得到她一眼青睐。 尽管丢失过去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分辨的灵魂残缺的人,千皇仍愿意守在她的身边,与她说笑。 他沐浴着晨光深深的叹息一声,有些丧气的回了仙界。 阳光照耀在朱红色的宫墙上,说不出的美感。 也顾不得去想她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回到了永寿宫,梵雪依连忙跑到了紫硕神君的房间里。 赤元神君正站在床边为紫硕神君擦脸,听到门响了之后,看到是梵雪依脸色黑了下来,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盯着梵雪依。 梵雪依被他看的心发虚,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轻唤了句:“赤元神君。” 赤元神君仍旧绷着一张脸,看了眼梵雪依手中的摇光,起身站到了一边。 梵雪依紧张的捏着手中的摇光,她忽然想起千皇走后根本没有告诉她摇光要怎样驱除紫硕神君体内的尸毒。 站在一旁的赤元神君盯得她头皮发麻,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她将摇光放在紫硕神君的身上,接着用自身的灵力试着催动摇光。 做这一切的时候,梵雪依是闭着眼睛的,万一摇光没什么反应,她害怕遇到赤元神君的目光。 结果是摇光发出了紫色的光芒,光芒开始像水纹一样,一圈一圈的在紫硕神君身上飘荡,过了一会儿之后,光芒又开始一圈圈的收了回来。 与摇光发出的光芒不太一样,收回来的光芒中,不再是澄澈干净的紫色,而是夹杂了黑色的光。 看到摇光在吸收紫硕神君身上的尸毒,梵雪依松了一口气,因太过欣喜,眼泪都从眼角流了出来。 “皇上驾到。”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尖尖的嗓音。 人皇简安澜带着一脸愁云走了进来,对着赤元神君恭敬的一拜,颤抖着声音道:“拜见赤元神君,紫硕神君他可好些了?” 堂堂人皇,何以用这种语调说话? 梵雪依好奇的扭脸过来,这才发现,垂头站在房中的简安澜竟然穿了一身单衣,而他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穿的也尽是夏日的宫装。 此时,不该是冬季吗? 修行之人,冬日穿的也极少,故而此时才发现众人的服饰有异。也是在这时想起来她离开永寿宫的时候宫内一片未融化的积雪,而她方才回来,见宫内的凤仙花都开了。 赤元神君板着张脸,冷冰冰的说道:“人皇最好祈祷紫硕无恙。” 这人间,此时本该是冬日的。 但因简卿公主谋害紫硕神君,触怒了赤元神君,他便传令天界雪神,收了苍云大陆的雪,要他受十年炎夏。 等十年的炎夏过完了,再将十年间的雪洒到人间,让他接着受十年严冬。 人皇简安澜带着百官千拜万求,磕破了头祈求赤元神君收回成命。 ------------ 129:钥匙还是少一把 从始至终.赤元神君不为所动. 直到简安澜拔剑欲要以死谢罪之时.赤元神君这才松了口. 若紫硕神君能够无恙.便只罚他三年炎夏. 人界皇位之争太过惨烈.简氏家族凋零.若简安澜死了.等他最大的儿子能够接管人间.还需的十年.十年的时间.对于天界神族來说.不过弹指一瞬.但在人间.足以滋养人类的愤恨. 若简安澜还在.百姓的怨恨只会朝向简安澜.若简安澜死了.那么这些恨意最终会投向天界. 赤元神君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摇光散发出來的光芒消失.紫硕神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看就要醒來. 梵雪依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打落在紫硕神君的身上.当那双紫眸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扑到紫硕神君身上大声嚎啕起來. 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此时却只是一个劲地哭. 妖瞬抬起手.却僵在半空不肯落下.他蹙起眉头.不确定的喊了声:“雪依.” 不确定的轻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梵雪依那奔涌的泪水忽地一下子卡住了.卡在了眼眶掉不出來. “师傅.” “起來.” 清冷的声音赶走了梵雪依所有的热泪.她愣愣地从紫硕神君的身边起來.站到一边. “紫硕.你沒事了.” 妖瞬勾了勾嘴角.淡淡的叫了声:“大哥.”随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屋中的人皇简安澜身上. 简安澜如坠冰窟.他知道他该说些什么话來寻求紫硕神君的原谅.然而紫硕神君冰冷的目光像是把他冻住了一样.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妖瞬赤脚走下床來.紫色的长发不加束缚的散在身后.像是妖娆的蛇. 他一步步走到人皇简安澜的面前.问道:“人呢.” 橙色的朝阳已经蜕化成耀眼的金色.吃烤着大地. 分明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人皇简安澜却忽地打了一个寒颤.双腿一软跪了下來. “本君问你.人呢.”妖瞬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方才更加平静也更加冰冷. “神……神君……小……小小……小妹她.她……已……已经被……被……冥……冥帝带走.求……求神君.放放放过……帝国的百姓.”简安澜吓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虽说做了一千多年的神.但骨子里狼妖那股有仇必报的狠戾还深深在根植在妖瞬的心里. “冥帝要她做甚.” 听到紫硕神君语气稍稍有些缓和.简安澜说话不再像刚才那么结巴了:“小妹将灵魂卖给了冥帝.以换取冥帝手中的尸毒.小妹一时糊涂.神君若要降罪.还请让安澜一人承担.放过苍云国的百姓吧.” “紫硕.为兄已降了他们三年炎夏三年严冬.此事就此息了吧.” 梵雪依明白过來.原來人间忽然从寒冬变为炎夏.是因为此事.她连忙來到人皇简安澜的身边跪了下來. “赤元神君.师傅.这件事情只是简卿公主一人之过.与帝国百姓无关.还请收了这惩罚.连度六年炎夏与严冬.人间将会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妖魔横生.求您无论如何不要降罪帝国百姓啊.” 空气一时安静起來. 闷热的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沒有. “赤元神君.师傅.”梵雪依不死心的盯着他们.整个人间的命运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最后.妖瞬朝着人皇伸出了手. 苍白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似乎轻轻一折就能够折断. “钥匙.” 人皇再不敢迟疑.立刻从空间令中取出钥匙.放在手中.双手托过头顶举到了紫硕神君面前. 接过钥匙的妖瞬恨意似乎并未消去半分.却极力忍着. “大哥.收了这炎夏吧.” 赤元神君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确定.” 妖瞬走到殿门口.忍着情绪浮动.尽量用淡然的语气说道:“如雪依所说.这个惩罚对百姓來说有些过重了.” 事实证明.就算紫硕神君不愿再计较这件事情.人间还是灾难难逃.至少洛城灾难难逃. 赤云神君命令雪神收回降落在人间的雪的时候.人族公主谋害紫硕神君的事情便已经传到了天界. 这样明摆着触动天界威严的事情.天帝是不会让他们发生的. 虽然赤元神君传达了紫硕神君的意思.但天帝还是命令雷神在苍云帝国的都城洛城落了整整七天的天雷. 在天神的眼中.七天天雷比六年炎夏严冬的惩罚轻了很多.一个洛城比整个人间的惩罚轻了很多. 七天天雷.劈毁了大半个洛城.而赤金宫几乎全毁.百姓伤亡不计其数. 从此.凡人对天神的畏惧之心更甚.不然惹怒其一分一毫.日日烧香供奉.不敢松懈.家家户户都设了神龛. 经此一事.蓝战神君偷偷溜下凡的事情也被揭发.挨了一顿罚. 紫硕神君带着钥匙和梵雪依回到羽宿宫. 立刻招來了无疆宫主和六大长老.要拿所有的钥匙开启羽宿宫的藏书阁. 阳光灿烂的照在央山上.藏书阁檐角挂着的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带有钥匙的长老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钥匙交给了紫硕神君.唯独保管者木属性钥匙的无疆宫主低头不言. “无疆.钥匙呢.” 妖瞬同他要钥匙.无疆宫主却猛地跪在了地上.妖瞬的脸色也跟着一沉. “启禀神君.钥匙不在属下手里.”额头上冒着涔涔的冷汗将无疆宫主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湿答答的贴在额头上. 妖瞬收回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问道:“那在谁的手中.” 无疆宫主头上冒着冷汗.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口. “钥匙在哪.”字字冷如坚冰. 虽被紫硕神君的气势震慑.无疆还是逐渐镇定下來.胸口明明堵得难受.却故作镇定的但下所有的过错:“属下失职.丢失钥匙.请神君惩罚.” 无疆宫主答非所问.明显在隐瞒着什么.妖瞬强忍着怒气好脾气的笑道:“本君问你.钥匙在哪.” 当妖瞬的冰块脸转换成魅惑的笑脸的时候.他的耐心就彻底的到了尽头. 无疆宫主重重地低下头.道:“请神君惩罚.” 妖瞬见他咬得死死的不肯透露半点钥匙的下落.干脆也不再费口舌.他将其余的四把钥匙收入空间令中.之后抬手一推.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无疆宫主推落阶梯落到了藏书阁前的平地上. “紫硕神君.”长老们看到这一幕.上前劝说.“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神君切勿动怒.问清楚钥匙下落才是当务之急啊.” 妖瞬冷哼道:“有吗.” 无疆宫主重新跪好.开口不是求情.仍是请罪:“属下守护不力.请神君惩罚.” 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看的梵雪依心生不忍.钥匙的事情定是有什么隐情.不然.无疆宫主也不会一个劲地请罪. “师傅.如果要罚的话.不如就罚无疆宫主将钥匙找回來啊.”梵雪依拦住一步步朝着无疆宫主走进的紫硕神君. “他若肯寻.早该寻到了.”妖瞬轻轻将梵雪依推到一边.來到无疆宫主面前.冷冷的说道.“如你所愿.去广场上领罚.” 长华殿前.人头攒动.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泻不通. 几乎羽宿宫所有的弟子在这里了.他们一个个的伸着脖子够着脑袋往广场中央看. 羽宿宫宫主无疆.此时被绑在一个木架高台上.下面堆了些柴火.这哪里是受罚.竟像是要取无疆宫主的性命. 许多弟子不信紫硕神君真的会烧死无疆宫主.但了解紫硕神君的人都知道.紫硕神君向來是个说一不二的. “师傅.这怎么能算是惩罚.您真的要取了无疆宫主的性命.”梵雪依焦急的望着紫硕神君.希望他说一句否认的话. 妖瞬紫硕神君沒有理会梵雪依.他向前两步对着无疆宫主最后一次问道:“本君问你最后一次.钥匙在哪.” 烈日下.无疆宫主缓缓闭上双眼.带着一丝疲惫.带着一丝决绝:“属下不知.” 既然是决心不肯透露.那么再问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妖瞬将神力聚集在指尖点燃.变成了可以将凡人烧的魂飞魄散的天火.轻轻一弹.落在了堆起來的木柴上. 木柴沾了天后.立刻熊熊烧了起來.火舌不断的往上吞噬. 整个羽宿宫的弟子全部惊呆了.紫硕神君真的点了天火.如果任由这把火烧下去.无疆宫主会灰飞烟灭的. “神君.” 在场的羽宿宫弟子齐刷刷的跪下來.要为无疆宫主求情. 妖瞬却大袖一甩.转身离去.留下跪了一地的目瞪口呆的众人. 眼看天火燃起.而紫硕神君又沒有丝毫放人的打算.梵雪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紫硕神君杀人.便施展傲天决.想要扑灭烧着的天火. 哪知天火得了梵雪依的灵力.不但沒有半分减弱.反而烧的更加旺盛. “这……”她本想救人.反倒成了害人. ------------ 130:青璃现身还钥匙 紫硕神君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惊愕的梵雪依,没说什么,负手去了。 “师傅。”梵雪依从惊愕中回过神,朝着紫硕神君跑过去,她拉住了紫硕神君的袖子,乞求道,“师傅,你就放了无疆宫主吧,难道您的要烧死他?” “不是本君要烧死他。”妖瞬的并未停留,梵雪依拉着袖子拽不住他,便被紫硕神君带着往前走。妖瞬操着那淡漠清冷的嗓音说道:“他不惜性命的袒护那人,不知那人是否会怜惜他的性命。” “那人?”梵雪依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您是说拿走钥匙的人?” 妖瞬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山里的风不断地吹着,藏书阁檐角的铃铛不时发出清脆的铃声,相传建立羽宿宫的池城宫主是人类有史以来最难得的一位灵师。 相传他的修为之高,已经足以和其他五界界主一拼。 各界争相拉拢池城宫主,许他权势繁华,只求他脱了人籍,做自己的同类。池城宫主始终不为所动,他常说人族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所有妖魔鬼神,不过是换了种称呼而已。 在那些形成意识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面前,池城宫主的观点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这个观点不过是他的挡箭牌,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入籍他界。 羽宿宫的藏书阁是城池宫主倾尽毕生之力修建而成。 然而却没有几个人真正知道羽宿宫藏书阁的秘密,世人只当藏书阁内珍藏着一些法宝功法神器之类的东西,却不知他最珍贵的地方,在于历史。 不光是人界的历史,藏书阁内珍藏着从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几乎所有的历史。 其中收藏的或许残缺,却是六界之中最完整的。 仙王花前世曾告诉紫硕神君寻找开世七器,而开世七器那样古老的传说,如果说有什么地方有线索的话,那一定是羽宿宫的藏书阁。 要打开藏书阁,五把钥匙缺一不可,然而绕了一圈,紫硕神君仍旧只拿到了四把钥匙。 藏书阁的门锁是有五个锁孔的,缺一不可。 紫硕神君是个能隐忍的,却不见得耐性有多好。 他来到藏书阁前,想要来硬的,武力从来都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 当日在梅园经过影武者的折腾,他已虚弱许多,以至于当日为秀姑娘设下保护结界都是请千皇来做,后来在永寿宫中又被简卿公主暗算,虽说后来摇光将他身上的尸毒吸收,但他还是受了影响的。 虽说实力受损,紫硕神君却是拼尽了全力要打烂藏书阁的门。 他推开梵雪依示意她躲到一边,接着,就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中,朝着藏书阁的门击去,紫色的灵力波刚刚触及藏书阁的门,紫硕神君便吐出一口鲜血。 藏书阁的门丝毫没有受到紫硕神君灵力的影响,而他所有的攻击竟然沿着波动全部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师傅。”在一边的梵雪依看到紫硕神君脸色有异,立刻跑了过来,却在触及他身子的刹那被弹开,撞到了一棵树上,晕了过去。 紫硕神君收了灵力,轻轻揩去嘴角的血迹。 明明受了极重的伤,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当他回头看到晕倒在树下的梵雪依的时候,脸上才出现了焦急惧怕的神色,他将梵雪依抱在海中,声音有些发颤的叫道:“雪依。” 怀中的人儿没有动静,妖瞬抓过她的手腕,感到脉搏的跳动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幸好,她未死。 若她死了…… 他不敢想象她真的死了。 不顾身上的伤,妖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梵雪依疗伤,他要确认她无恙,才可安心。 “你真的要烧死无疆?”青裙曳地的青璃从山下气冲冲的走上来,她的袖子上燃着火,天火。 紫硕神君正在为梵雪依疗伤,不顾的搭理她,青璃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狠狠地丢在了紫硕神君的脚边。 躺在地上的钥匙发出了青色的光泽。 “钥匙是我拿的,放了无疆!” 梵雪依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放出一声痛苦的轻吟:“嗯……” 妖瞬收了法力,抬眸对上青璃那竖成一条线的眼眸:“为师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央山。” “够了。”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哭腔,她知道他在撒谎,她是否离开央山,他最清楚。青璃颓然的跪了下来,无力的道了声,“师傅。” 梵雪依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就看到青璃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她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青璃,此时忽然看到青璃,不由得感到一丝意外:“青璃……师姐?” 青璃缓缓抬起头看到紫硕神君宝贝似的扶着梵雪依,脸上的泪水终于被风吹干,她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师傅,青璃她……她怎么了?” 妖瞬避开这个问题,只说到:“去救无疆吧!” 他们两个互相搀扶着来到了广场的时候,看到真的如同青璃说的那样,天火已经烧到了无疆的身上,还在不断的吞噬着无疆,无疆恹恹地耷拉着脑袋,不知是醒着还是晕着。 “扶住为师。” 梵雪依忽然听到一个极低的声音,她不明白紫硕神君为何会冒着这么一句。 紫硕神君本身的灵力已经将近枯竭,再强行施法只会损伤他的本源,当他施法收回天火的时候,梵雪依明显看到他的身子一颤,她立刻扶住了紫硕神君的身子。 虽然收了天火,但天火对无疆宫主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众弟子将他从火刑架上扶下来的时候,他的两条腿已经烧成了焦黑色,从此,算是废了。 从此,名扬天下的羽宿宫宫主成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即使不能够再站立,无疆宫主的脸上仍旧带着往日一贯温和的笑容,似乎一切都还和当初一样。 得到了钥匙的紫硕神君打开了藏书阁,一进去就是五六天,若不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灵力,需要调养,也许,为了最快的找到有关七神器的记载,他会整年整年的待在里面,直到找到有关七神器的记载。 梵雪依是被紫硕神君拒之门外的,尽管紫硕神君寻找七神器是为了她,但是他从不让她插手这件事情,甚至没有告诉梵雪依,七神器是能够帮她找回记忆的。 偌大的一个羽宿宫,似乎只有梵雪依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常常一个人跑到后山区。 虽说赤元神君收回了对人间的惩罚,但这已经到来的炎炎的夏是不准备收回去了。 山上的树木提前发了芽,因天气暖和,叶子长得也快,不多久整个央山就是绿油油的一片。 梵雪依平日里就一个人在后山修炼傲天决。 累了就在后山一座茅草亭休息,或者去当日和紫硕神君相处的山洞,她总觉得这后山安静,亲切,哪怕是一花一草都看着特别顺眼。 医毒之术一点儿都没忘却的梵雪依,在山上见了药草,也会采摘,然后拿去给无疆宫主。 无疆宫主做的轮椅是长老们特意请了山下修习了武灵之术的木匠做的,只要将灵力灌入两边的扶手上,就可以控制着轮椅前行或者转弯。 练了一天的傲天决,一身薄衫被汗水湿透了,梵雪依便在后山的一个小湖泽里洗起了澡。 泡浸水潭里,夏日的炎热立刻驱散了一半,她惬意的闭上眼睛,放平呼吸,整个人渐渐飘浮了起来。 潭水沁骨的清凉,实在是太舒服了,梵雪依飘着飘着,便在这水面上睡着了。 山中燥热的没有一丝风,蝉也早早的从地下钻出来,趴在树上扯着嗓子吸引异性。 忽地,一阵阴凉的空气袭来,那蝉立刻禁了声,展开翅膀飞走了。 青璃以蛇身盘在树上,盯着梵雪依的双目发着幽冷的光。 她张开口,吐了吐红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随后,整个央山上的蛇都听到了青璃的信号,朝着水潭涌来。 梵雪依练了一上午的傲天决,着实有些累了,所以睡的也就沉了些,那些蛇都爬到水中了,她还浑然不觉。 “自从你来了,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莫名其妙,变得那么措手不及,我才是师傅的弟子啊!”青色的薄纱直直从树枝上垂下,方才盘树的青蛇已经化作了人形,魅惑的眉眼带着一份痴狂。 蛇群将梵雪依围绕了起来,青璃轻轻吐了吐信子,水中的蛇就疯了一样的朝着梵雪依如玉的娇躯咬了过去。 “啊!!”疼痛将梵雪依从睡梦中唤醒,她睁眼看到一水潭的蛇,一下子怔住了。 下一秒,她就朝着前方的树上望去,青璃躲得很快,但梵雪依还是看到了那青翠色的尾巴尖。 梵雪依掐起傲天决从水中飞身而出,对咬她的蛇一条都没有伤。 她知道青璃讨厌她,如果,杀了这些蛇,那么讨厌就会变成恨吧! 青璃是紫硕神君的徒弟,她不想紫硕神君为难,更想同青璃交个朋友。 ------------ 131:雪依魂禁摄魂珠 “青璃,你在附近吗?” 山林中,除了蝉鸣声还是蝉鸣声。 梵雪依捡起衣服套在身上不等穿好,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青璃扭动着身姿从树后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妖娆无比,她来到梵雪依身边,掐腰冷笑:“小小蛇毒就能制住你,这般不济,真不知他看上了你什么。” 纤细的手指绕着脖中的红绳,红绳下,是一颗黑色的玉坠。 青璃猛地用力,将玉坠拽了下来,她将红绳绕在手中,笑的有些阴森:“吾以地狱之名召唤你,禾颜冥君。” 有黑烟从玉坠中散出,落在眼前,竟成了一个身着大红袍的俊朗美人儿。 秀在袍子上的彼岸花像是血丝一样爬满了整个衣袍,禾颜冥君一手端着个茶杯,一手摇着把扇子。还是坐着的姿态,忽地被青璃召唤而来,屁股下面没了凳子险些坐到地上。 禾颜冥君反应是极快的,诧异一闪而过后便是邪魅的笑容,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小蛇妖,为何扰了本君的茶会啊?” “为禾颜冥君送礼。”青璃转眸往地上一瞅,说道,“这女子的魂魄,送给禾颜神君了。” 禾颜冥君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湿身的美人儿。 “她就是紫硕的新徒?”禾颜冥君喝完杯中的茶,随后将茶杯往身后一扔,握着扇子蹲了下来。 一双桃花眼在梵雪依的身上左瞅瞅右看看,是不是的拿扇子挑上一挑,就好像梵雪依是街市货摊上的货物一般。 “啧啧啧……”禾颜冥君咂咂嘴,有些嫌弃的说道,“这丫头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在人间待的久了,紫硕的品味怎么越来越差了!” 青璃上前两步,瞥了眼地上的梵雪依,狠狠地说道:“一个凡人而已。” 禾颜冥君站起身来,打开扇子摇了摇,对青璃说道:“这女人魂魄本君不要。” “为什么?”青璃极为诧异的问道。 禾颜冥君白了青璃一眼,合上扇子一指,说道:“本君要的是童男童女,送个女人给本君,本君当然没兴趣。” “你是说她……” “亏你还是蛇妖,难道就瞧不出来她早已不是处子了吗?”禾颜冥君摇着扇子,水灵灵的眸光带着委屈,“若食了她的魂魄,怕是要闹肚子的。” 青璃瞪着晕倒的梵雪依,一脸的狰狞,语气毒怨的说道:“那就请冥君将她的灵魂带到无垠地狱,受尽永世之苦。” 提起无垠地狱,禾颜冥君的眸中闪过一丝森冷的光芒,冥界中有一片广袤无垠的荒漠,被人称为无垠地狱,相传进入无垠地狱的灵魂永远都不会碎裂,从而永生,却也永远都不能够再离开无垠地狱。 这些都不过是世人的传言而已,世间除了真神之外,没有谁的灵魂能够真正做到永生不灭,所有的神魔都是有寿命的。 之所以那些进入到无垠地狱的灵魂没有化为灵魂脆片飞出,是因为无垠地狱本身是一个蛊,在蛊王产生之前,是不会破的。 嘴角缓缓弯起,禾颜冥君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无比邪魅的说道:“本君若将她带走,紫硕神君找本君拼命怎么办?” “师傅才不会为她一个低等的凡人而拼命的。”青璃厌恶的说道。 “是吗?”禾颜冥君表示十分的怀疑,“听说紫硕为了她的断手,去仙王那里求药了。” “那并不能代表什么。”青璃急着说道,“你究竟要怎样才会把她带走?” 禾颜冥君绕着一缕头发,仰头望着天,一副深思的样子,好久之后才说道:“这样好了,这摄魂珠给你,它可以将人的魂魄困在其中,本君就……送给你了。” 禾颜冥君一脸的狡黠,将手中的珠子朝着青璃一抛。 鲜红的珠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青璃的手中。 “本君还要回去跟冥帝喝茶,就不和你闲聊了,再见,小蛇妖。”一眨眼,禾颜冥君消失不见了。 青璃望着手中的珠子,似是被那抹鲜红吸引,青璃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将珠子喂到了梵雪依的口中。 昏睡中的梵雪依眉头猛地一皱,紧接着便没了生息。 青璃走上前伸手探了探梵雪依的鼻息,竟是死了。 “若知道你这么容易就死了,早就该杀了你。”青璃冷哼一声, 踢了梵雪依一脚离开了。 禾颜冥君接触隐身咒从树上跳下来,大红的袍子飘起来,像只飞落的花蝴蝶。打开的扇子遮挡了带笑的脸。 藏书阁中书籍浩瀚如海,许多的书上还设有保护结界,妖瞬坐在书海之中,一本本的翻阅着,查询有关七神器的记载。 低垂的眼眸认真的落在每一行文字上,聚精会神。 太过的认真,以至于藏书阁多出一个人来,妖瞬都没有发现。 一行行的查过书简,没有看到半点儿七神器的记载,妖瞬将书简往身边一扔,又是一本没用的。 查看过的书籍在身边已经围成了一座高高的墙,妖瞬站起身来,伸手欲从书架上再取下一本来,去发觉了藏书阁一样的气息。 妖瞬猛地扭头,看到书架旁,一身红衣张扬的禾颜冥君正倚在上面,一下下的摇着扇子,扇子带来微风,额边的碎发有一搭没一搭的扬着。 藏书阁的门大开着,阳光正从外面洒进来,铺了一片金黄,妖瞬神色微敛,有人从外走了进来他竟然都没有发觉:“禾颜冥君?” “书看完了?”禾颜神君捂着嘴打着哈欠,语气随意而平淡,像是熟人见面打招呼似的。可他与紫硕神君并不是很熟。 妖瞬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籍,与禾颜冥君相对而立,问道:“不知冥君驾临央山,所为何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禾颜神君两手一摊,吊儿郎当的说道,“你也知道,本君就爱瞎逛游,这不是闲着无聊来你央山晃悠晃悠,本君一直好奇,这样一座灵力稀薄的破山,究竟有什么好留恋的,竟然让你离开天界,在凡间一待就是一年多年。” “山下镇子里有戏班,冥君若是闲的无聊,本君建议你搬个小板凳儿去山下听曲儿。” 紫硕神君这是要赶人了,禾颜冥君一笑,厚着脸皮倚在书架上,一动不动:“《鸳鸯念》还是《血山河》,凡间这些戏,本君早已听腻了。不过……” 禾颜冥君拉了很长的音,故作神秘,却对紫硕神君没什么作用,他漠然的盯着禾颜冥君,对他的“不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本君刚才在后山,倒是看了一场不错的戏。”禾颜神君干脆将话说出来,他闭上双眼,满脸的陶醉,“一个女子横卧在池塘边,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那个身材哟,好不玲珑,不过……可惜了,一身的蛇牙印,毁了那娇嫩的皮囊。” “你说什么?”羽宿宫虽然有不少女弟子,但平日里呆在后山的,只有梵雪依一人。 禾颜冥君缓缓睁开眼眸,魅惑的一笑:“怎么?紫硕神君有兴趣听本君唠叨两句了?” “你想说什么?” 见鱼上钩了,禾颜冥君一笑,接着吊紫硕神君的胃口:“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那池边的女人,如何?” 妖瞬没心思跟他费口舌,去看看也好,当即脚下生风,朝外去了。 藏书阁的钥匙在紫硕神君手中,他刚刚离开藏书阁的大门,门就开始自动的合上,幸好禾颜冥君速度姬也是极快的,在大门关闭之前,从藏书阁中飞了出来。 在央山呆的久了,央山的一草一木都在紫硕神君的心中,后山中只有一座水质清冽的水潭,他在前面引路,直接来到了水池的旁边。 长满了青草的池边,横卧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乌黑的头发杂乱的散在地上。 紫硕神君慢下脚步,绕到前方,看到了双眼紧闭的梵雪依。 万里晴空上,似有霹雳闪过。 妖瞬蹲下身,缓缓伸出手放在了梵雪依的鼻下,没有呼吸。 “禾颜!” 央山上,响起雷霆之音,妖瞬睚眦欲裂,飞身朝着禾颜冥君扑了过来,万丈紫芒从他的掌中放出,朝着禾颜冥君而来。 碧落黄泉,寻觅千年,只为了她。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他,他的生命将再一次失去所有的意义,没有意义的生,不如一起死去。 妖瞬的神力还未完全恢复,愤怒又蒙蔽了他的理智,这一击固然威力巨大,却也只是蛮力,禾颜冥君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嗷——呜——” 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同归于尽,自然也不会再有所保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哞,整个央山上的野兽全部躁动起来。 飞鸟,虫蛇,全部聚集过来。 禾颜冥君看着紫硕神君,目瞪口呆。 “禾颜,最好给吾一个解释,否则,魂飞魄散就是你的下场。”瞳眸中的紫色逐渐加深,最后竟然变成了黑色,犹如深潭一般。 禾颜冥君从惊愕中回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妖……” “瞬”字还没有说出口,一柄缠绕着诡异红色纹路的剑便架在了禾颜冥君的脖子上。 ------------ 132:一颗珠子换一命 化为人形的冥尘站在禾颜冥君的身边.手中握着断天剑.紫硕神君就站在对面.手上是握剑的动作.灵器的主人通过契约可以控制器灵的行动. 在明白一切真相之后.禾颜冥君咧嘴笑了.还不忘打开手中的扇子装风雅. “您不必动怒.妖王大人.她还沒有死.” 妖瞬的手动了动.冥尘手中的剑便往禾颜冥君的脖子上近了一分.他连忙改口:“紫硕神君.” “你说她沒死.”与黑夜无异的瞳孔盯着禾颜冥君一步步走了过來. 身为冥界冥君的禾颜.自出生起就与死亡相伴.看着往生河畔的灵魂聚散.但是当妖瞬那双黑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他的身影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一种死神降临的恐惧. 禾颜冥君努力控制自己.赶走恐惧.他无畏的对上妖瞬的眼眸.说道:“也许.紫硕神君可以先让冥尘把剑拿开.” “也许你该先告诉吾.到底发生了什么.”妖瞬毫不让步. 禾颜冥君有些挫败的垂下了眼帘.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紫硕神君.而是当年那个以美色名扬六界的妖王瞬的话.与他谈条件怕是不成. 丧气的眉角忽然上扬.扬起了得意.他既然舍掉了青璃选择告诉紫硕神君.就一定要得到他想要的. “她并沒有死.只不过是灵魂被摄魂珠所禁锢而已.” 妖瞬的手微动.冥尘手中的断天剑已经割伤了禾颜冥君的脖子.殷红的鲜血涌出粘在了剑身上.断天剑上缠绕的红丝发出血红色的微光.将禾颜冥君的鲜血吸了进去. “救她.”妖瞬不容反驳的说道. 断天剑架在脖子上.禾颜冥君能顾感到鲜血的流逝.断天剑是一把饮血的剑.被割开的伤口.如果沒有主人施咒.永远都无法愈合.直到鲜血流尽而死. 奇怪的是.当生死化为一线.竟然不再恐惧. 禾颜冥君笑意盈盈的说道:“救她可以.不过.本君想要紫硕神君拿一件东西來换.” 妖瞬皱起了双眉. “你现在沒有资格跟吾谈条件.” 禾颜冥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双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线:“本君知道本君的性命还在你手中.但你也别忘了.她的命.还在本君手中.本君若是死了.她也活不了.只是不知道.对于妖王大人來说.是救她的命重要呢.还是取本君的命重要.” 禾颜冥君一句话戳中了妖瞬的命门.自从遇到雪姬之后.她便成了他的软肋.他的死穴.很明显的.禾颜冥君知道如何运用他的死穴. 在禾颜冥君淡然的笑容中.妖瞬很干脆的放下了手.冥尘手中的断天剑不见了.冥尘也缓缓离开禾颜冥君站在了妖瞬的身侧. “说吧.你要什么.” 脖子上少了断天剑.涌出的鲜血就顺着脖子流了下來.禾颜冥君抹了一下.看着指尖红色的鲜血.说道:“你可以先把这个止住吗.” “你以为吾会吗.”妖瞬眼中的黑色退去.瞳孔逐渐恢复了紫色.他冷冷地盯着禾颜冥君.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禾颜冥君会心地笑了笑.如果他是妖王瞬.他也不会那么做.“本君要赤元神君手中的蚩杀珠.” “蚩杀珠.”听名字不像是神界之物.妖瞬有些疑惑的问道. 禾颜冥君点了点头.说道:“这本是本君的东西.被赤元夺了去.若妖王大人能帮本君把他夺回來.本君就救了这女人.一颗珠子换一条命.如何.” “好.” 妖瞬应了一声.离开去神界前.从空间令中取出一件冰蓝色的大氅披在了梵雪依的身上.并温柔地理了理她额边的头发. 伴随着一道冲天的紫芒.紫硕神君不见了踪影. “喂.”禾颜冥君捂着脖子对着天空中的紫芒大喊.“在本君的血流尽之前一定要回來啊.” 冥尘沒有变成匕首消失也沒有跟着紫硕神君去神界.而是盘膝在梵雪依的身边坐下.要在紫硕神君归來之前守护她. 天空中已经沒有了紫硕神君的身影.禾颜冥君看着闭目不言的冥尘.嘻嘻一笑.套近乎似的走到冥尘的身边坐下. “冥尘.几千年不见了.身为冥界圣器却跟着一个伪神主子.滋味如何.” 先帝冥辛被妖瞬的美色所迷.将冥界至宝.冥尘和鬼祭中的冥尘给了妖瞬.到头來.妖瞬却封印了冥帝.关了他数千年. 双刀的丢失.是整个冥界的人都耿耿于怀的耻辱. 面对禾颜冥君的讽刺.冥尘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禾颜冥君接着说道:“本君很好奇.鬼祭如今在谁的手中.听说在千沙途一战中失踪了.但本君想.你应该知道它的下落吧.你应该知道.当年那场大战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冥尘仍旧闭着双眼沒有搭理禾颜冥君. “鬼祭与你是一同诞生的兄弟.你就不在乎他.” 冥尘终于睁开了双眸.他扭头对着禾颜冥君淡漠的说道:“冥尘只是一个器灵而已.” 禾颜冥君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应他的话.就说明在乎.而在乎.就是弱点.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器灵也有感情啊.” “也许沒有.”冥尘淡淡丢下一句.重新闭上了双眼. 盘膝坐在草地上.安静的就像是一尊雕塑.山中的蝉鸣聒噪地叫着.似乎他刚才压根就沒有睁开过眼睛.也沒有说过话. 云海之上.紫硕神君脚步不匆匆走进了天宫.连守卫朝他行礼都沒有搭理. 整座天宫是云砌成的.为了和云海相区分.宫殿的墙壁和屋顶都涂了霞光.红色的墙.金色的瓦.与人间的赤金宫还真的沒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此时.人间已经沒有赤金宫了. 紫硕神君风一样的径直來到了赤元神君的宫殿. 宫中的侍神见到紫硕神君.连忙行礼.妖瞬匆匆走过又回首问道:“大哥在哪.” 紫色的眸子炯炯有神.侍神一愣.下意识的朝着偏殿的方向指了指. 偏殿的后方.是一座花园.院中有一座天池.锦鲤的池中游得欢畅.偶尔躲进荷叶下小憩一会儿.池水澄澈见底.露出池底白色的云泥.荷叶与锦鲤就像是凭空长在云上游在云中一般. 池边有一云亭.檐下缀满了红色的晶石.赤元神君和蓝战神君正坐在亭中有喝有笑. 紫硕神君直接冲了过去.严肃的神色将赤元神君和蓝战神君惊的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了.”赤元神君放下手中的琉璃酒杯.关切的问道. “大哥.六哥.”妖瞬打了招呼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哥.七弟有一事相求.请你答应我.” 紫硕神君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能够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定时很要紧的事情.赤元神君点点头:“你说.” “你先答应我.”虽然他沒有听说过什么蚩杀珠.但禾颜冥君无论如何都要夺回去的珠子.定不是一般凡物.也许赤元神君根本不会轻易的给他.妖瞬蹙起眉头.一双眼更加的深邃起來. “七弟.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这样的紧张.”蓝战神君翘起二郎腿.一连看好戏的模样. 上次他中尸毒的事情.招來了冥帝.弄得整个神界都知道了.还害得他偷下凡间被发现.如今禁足天宫.到哪都有赤元神君这么一个人肉监控器监视着. 也许是意识到事情重大.赤元神君也不敢夸口答应.直说:“你总要先告诉大哥是什么事情吧.” 妖瞬眸光一暗.郑重的说道:“大哥手中是不是有一颗蚩杀珠.可否将它交给小弟.” “你说什么.”赤元神君的脸色立刻沉了下來.皱着眉头问道.“你要它做什么.” “这么说.蚩杀珠真的在大哥这里.” 赤元神君脸上带了疑惑的神色.听紫硕神君的语气不像是知道蚩杀珠的样子.当年他从禾颜冥君手中夺來蚩杀珠的时候.紫硕神君还在昏迷中.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才对. 微做思虑.赤元神君说道:“蚩杀珠不再大哥这里.” “什么.”禾颜冥君明明告诉他是赤元神君抢走了蚩杀珠.怎么会不在. “蚩杀珠中禁锢了太过了冤魂.当年夺來后.大哥就将他扔到了圣池中.池水会净化它所蕴含的怨气.”赤元神君将蚩杀珠的下落告诉了紫硕神君.接着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多谢大哥.”妖瞬只是微微颔首道了谢.对于为什么要寻找蚩杀珠.沒有提半句. 见紫硕神君转身就走.蓝战神君脸上的笑意不见了.紧张的对赤元神君说道:“大哥.” 赤元神君会意.和蓝战神君两个人站起身就追着紫硕神君而去.他们都很清楚.紫硕神君跑出去很有可能就是去圣池找蚩杀珠了.蚩杀珠上面的怨气还沒有被完全净化.如果这个时候从圣池中取出來.就会前功尽弃.也许.怨气还会比当初扔进去的时候更加强盛. ------------ 133:起死人而肉白骨 圣池在天宫的一角,是一片蓝色的水池,整个天宫中,也只有圣池中的水是蓝色的。 当赤元神君他们追上来的时候,紫硕神君正往圣池中跳。 圣池水不是普通的水,对于心中有欲念的人来说,圣池水就像是烈火,能够灼伤人,六界生灵,皆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贪、恋、狂,拥有任何一样,粘到池水,便可能被重伤。 紫硕神君贪情欲,这在六界不是什么秘密。 “紫硕。”赤元神君急匆匆的大喊,伸手洒出一片金光,金光在空中撒成网,他想要接住正在往下跳的紫硕神君,然而,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当金网洒在圣池上的时候,妖瞬已经跳入了圣池。 刚刚跳入圣池,妖瞬就感到了剧烈的疼,将他紧紧的包围的池水,就像是千万根金针一般,直往身上刺。 这就是神界的圣池。 相传,只有纯净的灵魂碎片才能够逃脱的圣池。 天光从水面上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整个水底。 在下落的过程中,妖瞬发现身上的衣服竟然在一点点的消失,就像是溶解在了水中一样。 “啊……”四肢百骸都传来剧烈的疼痛,向来隐忍的妖瞬也忍不住的*出来,在发出声音的刹那,他出手对自己施下了禁声术,就像过去无数的月圆之夜一样。 圣池底部,是一层白白的沙,他潜到水底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溶解,紧接着皮肤也想衣服一样,开始溶解。 他伸手从池底抓了一把沙,沙子很细,握在手中更像是粉末,而不像是沙子。 手上传来剧痛,指上的皮肉已经开始消失,一瞬间,他明白了,水底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沙子,而是落入池中各样这样的东西的残骸。 妖瞬开始在河地寻找蚩杀珠的下落,经过近两千年的净化,也许蚩杀珠早已溶解成了细细的粉末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如果没有了蚩杀珠,禾颜冥君不出手救梵雪依的话,那么梵雪依的灵魂极有可能永远的困在一颗珠子里。 手上的白骨已经露了出来,妖瞬握紧双手,在水底继续寻找。 就在身体的疼痛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意识的时候,他看到了水底的白沙中发出了闪亮的光。 他游到发光的地方,拨开白沙看到了一个灰色的珠子。 妖瞬刚刚将珠子拿在说中,脑中仿佛砸下一个霹雳,白光一闪,晕了过去。 “啊……不甘心……呜呜呜……好痛苦……啊啊……” “啊啊呀呀……呜呜……” 似哭似笑的惨烈的尖叫在四周响起,妖瞬动了动眼皮,好想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 四周凄厉的叫声还在继续,恍惚间,还以为身处冥界地狱。 “不甘心……啊……” 妖瞬心中默默发问:“这里,是哪?” 一瞬间,所有的戛然而止,变得安静异常。 长长的静默后,一个婴儿似的声音喊道:“你是谁?” 妖瞬一个激灵,意识清晰起来,他刚才分明给自己施了噤声咒,这些东西竟然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妖瞬试探的问道:“在下紫硕,你们是谁?” “紫硕?紫硕?哈哈……” “咯咯……他说他叫紫硕……” 顿时,四周又热闹起来,无数个取笑的声音响起。 妖瞬一怔,莫不是这些东西能够看到灵魂本态?也许,他应该说真话才是,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四周的笑声逐渐停止了。 一个小男儿的声音响起来:“这里的人都是没有名字的,你怎么会有名字?” “啊啊……血……血,哈哈哈,杀了他……好久没有喝血,我要血。”一个似笑似哭的声音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妖瞬微微皱眉,这里的这些“东西”,应该是残存在圣池中没有被净化的灵魂,他们还没有变为纯净的灵魂碎片,所以还有一些执念,还有一些嗔痴爱欲。 随着身体的一阵剧痛,妖瞬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的腿上一块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下,正往外冒着鲜血,鲜血流入水中,很快也消失了。 虽说紫硕神君醒了过来,但是周围的声音并没有消失。 “血……我也要,我要要……” “……啊啊啊……我恨你……啊啊……呜呜……” 耳边不断的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声喊声,全部都是歇斯底里的欲望,妖瞬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此时他已经确认刚才拿到的珠子就是蚩杀珠无疑。 但这些残魂真是烦人,妖瞬施术想要将周围的残魂振开,然而散发出来的灵力竟然被池水吸收了。 残魂仍在啃咬着紫硕神君的这具身体。 在这充满的欲望的叫声中,恍惚又回到了最初在人间的日子,那段不堪的过去是他最痛恨的经历,当爱恨在心中交织的时候,池水对身体的侵蚀更快了。 妖瞬脸色苍白,如果,那露出白骨的头颅还能叫做脸的话。 他的手已经开始消失,连白骨都不见了,很快,紫硕神君的整个身体都会在水中溶解,然后,灵魂被吞噬,分解,化成千万片灵魂碎片。 “瞬,不要害怕,试着接受它……” 熟悉的话语令昏昏沉沉的妖瞬一震,声音是陌生的,却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不要哭,我不会死的。只要灵魂不灭,我都会一直陪着瞬。” “只要此生灵魂不灭,便与瞬永生相依!” 烂熟于心的话语终于令妖瞬想起这些话是谁说的,纵然变了音色,语气和记忆中是一模一样的。 “雪?” 往日的记忆涌入脑中,那一脸笑意的女子浮现在他的脑中,那双澄澈的双眸像是平静的天空,又像是深邃的大海。 想起那样一双眼睛,妖瞬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他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银色的长发在水中漂浮着,月牙色的长袍上用银色的线绣着一朵朵的芍药花,令星辰暗淡失色的面容,漆黑如夜的眸子反射不出一点光芒。 多少年不曾见过这样的自己了呢? 妖瞬微微一笑,心态逐渐变得平和。 一笑间,身体重新长出了指骨,重新长出了血肉。 周围的残魂仍旧叫嚣着,却不能再伤他分毫。 妖瞬收好珠子,向上游去。 “哗啦……” 平如镜的水面被打碎,冒出了紫硕神君的脑袋。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水珠折射出比发色更美的紫。 冲出水面的妖瞬一愣,眼前的一幕令他恍惚以为是光照到了睫毛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 赤元、成商、皇介、陆承、青析和蓝战六位神君,外加天帝恒和天后墨姬一群人围在圣池边,焦急的望着水面。 看到紫硕神君从水中冒出头来,众人一愣之后,便是欣慰的欢呼。 “小七,太好了,你没事。”天后墨姬拿帕子掩着嘴,眼眶中流出激动的泪。 正在施法准备在圣池中打出一条路的天帝也收了灵力。距离紫硕神君最近的成商神君和青析神君将紫硕神君从圣池中拉了出来,在触及到他身上残留的圣池水是被灼伤了手。 成商神君和青析神君望着自己灼伤的手,讶然的望着紫硕神君,如有七情六欲粘到圣池水,便会被灼伤,而眼前的紫硕神君分明安然无恙。 “紫硕,你没事吧!”知道紫硕神君为何跳入圣池的赤元神君走上前关心的问道,却意外地发现紫硕神君一双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 眸色乃是天生,怎会发生变化? “七弟,你?”太过震惊令赤元神君的声音都不由得带了颤抖。 妖瞬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变回了黑色,不解的望着过去,问道:“怎么了?” 瞬息间,眸中的黑色隐去,泛出了梧桐一般的紫色,亲眼目睹这一幕,赤元神君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大哥?”妖瞬看着呆若木鸡的赤元神君,问道,“怎么了吗?” 在紫硕神君茫然的注视中,赤元神君逐渐平静下来,笑道:“你没事就好。” 帝恒沉着脸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质问道:“你跑到圣池里面干什么?” 妖瞬感激的看了一眼赤元神君,天帝既然这么问,说明蚩杀珠的事情天帝并不知情。妖瞬低下头说道:“儿臣不从此经过不小心掉了进去。” “不再人界好好待着,跑来圣池边散步?然后不小心掉进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圣池水的厉害,说,你到圣池里干什么?”帝恒冷冷地瞪着紫硕神君,这样蹩脚的谎言也亏他撒得出来。 妖瞬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准备沉默到底的。 天后墨姬见紫硕神君低着头很是委屈的样子,帝恒的语气也太严肃了些,她心生不忍,上前来护住自己的小儿子,埋怨道:“你那么凶干什么?都吓着小七了。” 天后这个时候出来护犊子,天帝立刻感到脑袋大了一圈,他叹道:“他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用再这样护着他……” “谁说他不是小孩子了,她永远都是需要我们疼爱的小七。”天后墨姬的话还没有说完,帝恒就将她拉到了身后,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紫硕神君的胸口。 ------------ 134:紫硕就是紫硕啊 残魂们的惨叫更加凄厉了,仿佛要冲破蚩杀珠的禁锢一般。 “你身上是什么?”帝恒明显也听到了那些残魂的惨叫声,一脸严肃的瞪着紫硕神君。 妖瞬见瞒不过,也干脆不再瞒下去,他一手护住胸口,说道:“儿臣需要它来救人,告辞。” 说完后,转身就朝着宫门急驰而去。 帝恒立刻下令:“抓住他。” 六兄弟互看了一眼,最后齐声说道:“是。” 帝恒本来也是要追的,却被天后墨姬拉住了胳膊,这才没有追出去,以他的实力,分分钟就可以追上紫硕神君的。 接二连三的受伤和消耗,就算竭尽全力,还是不能够甩掉身后追来的六位神君。 还未到达人间,仅仅是在半空,六位神君便追上了紫硕神君。 六人挡在了紫硕神君的四周,乃至上空和脚下都没有放过,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球将他围在其中。禾颜冥君脖子上被断天剑隔开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如果再晚些,禾颜冥君死了,就算他拿到了蚩杀珠也没什么用了。 挡在紫硕神君面前的是赤元神君,他盯着紫硕神君劝道:“紫硕,你可以离开,把珠子留下。” 妖瞬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感到赤元神君阻拦他的那份决绝,赤元神君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双方僵持良久,谁也不肯相让,终了,妖瞬淡淡一笑。双手快速的在胸前结印,在最后一步定住,众人大骇,他们都认出紫硕神君在胸前结的是灭魂印,只要最后一步完成,咒印生效,他顿时就会灰飞烟灭。 “紫硕,你在干什么?”皇介神君紧张的问道。 六位神君各个紧张不已,妖瞬满意的笑了:“诸位兄长,是要留下紫硕的这副躯壳,还是放紫硕走?” 那双紫眸中,透出的是赤元神君从未见过的坚定,在目光的对决中,他终于做了让步,压着怒气说道:“好,大哥陪你去人界,救了你相救的人,与大哥一起回天宫向父君解释。” 禾颜冥君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如果让赤元神君跟着去的话,万一被他知晓该如何是好?妖瞬敛起了双眸,他本打算等禾颜冥君将梵雪依的灵魂从摄魂珠中放出来后,再杀了禾颜冥君的。虽然以他现在的状况,正面交锋的话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对付禾颜冥君,但为了隐藏真相,他必须竭尽全力除掉禾颜冥君。 他抬头看了一眼赤元神君,红色想火光一样的眸子盯着他,他顿时明白,赤元神君不会在做更大的让步,妖瞬收了灭魂印,简单的答道:“好。” “大哥,父君让我们……”青析神君想要劝阻赤元神君和紫硕神君下人界,却也知紫硕神君的决心,只好如此,最后叹息一声不再说下去了。 赤元神君交代道:“你们如实禀告父君,回去吧!” 剩下的五位神君应了一声,转身回神界去了。 穿过云层,周围暗了一些,人间是个阴天。 坐在后山池边等到紫硕神君的冥尘和禾颜冥君在梵雪依的“尸体”旁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猛地,冥尘睁开双眼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他感到了赤元神君的气息,立刻消去了人身,化为短刀引入虚空之中。 “喂……”血流不止的禾颜冥君,此时脸色苍白,知觉也迟钝了些,并没有感到紫硕神君和赤元神君的靠近,看到冥尘忽然消息,本想叫住他,却虚弱的低下了头。 妖瞬刚落在地上,便看到禾颜冥君一副蔫蔫的样子,也为了不让赤元神君发现他脖子上断天剑弄出来的伤口,他的脚刚着地,便朝着禾颜冥君跑了过来。 他边跑边在半空中画了引符,接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引符接触到鲜血闪了一下红光便消失了。 虽然不是他原来的身子,却也是能够引出他的灵魂之血的,在外人看来消失的符咒,却清清楚楚的在紫硕神君的面前,他顺势推着符咒贴到了禾颜冥君的脖子上。 不过刹那一瞬间,禾颜冥君脖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便消失了。 但失血过多的禾颜冥君还是显得虚弱不堪,无力的抬头看一眼紫硕神君又低了下去。 妖瞬却没有要起身的打算,他伏在禾颜冥君的耳边小声说道:“快救雪依,否则吾毁了蚩杀珠。” “本君现在没力气啊!”没了性命之忧,禾颜冥君也就放下心来,虽然彼此手中都还有交换的筹码,却不是刻不容缓的局面了,“歇两日再说。” “你不要命的拿蚩杀珠,就是为了她吗?”紧随紫硕神君而来的赤元神君站在池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昏迷的梵雪依,面无表情的说道。 妖瞬起身回眸,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个念头,他故作轻松却快速的来到赤元神君的面前说道:“大哥把蚩杀珠给紫硕,紫硕还没有跟大哥说谢谢呢。” 蚩杀珠是他跳进圣池取来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撒谎,赤元神君不解的抬眸,妖瞬连忙伸手按住了赤元神君的手,充满祈求的望着他希望他沉默。 他要禾颜冥君以为,取来一个蚩杀珠并没有什么困难,是赤元神君甘愿给他的,他不能让禾颜冥君知道他为了蚩杀珠而引来的麻烦。 赤元神君推开紫硕神君的手笑了笑,走到禾颜冥君的面前说道:“冥君还是快些救活这女子吧,七弟为了蚩杀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把蚩杀珠给他,本君并不是很乐意呢。” 言外之意便是他随时会反悔再拿走蚩杀珠,一旦蚩杀珠回到赤元神君的手中,想要从赤元神君手中拿回蚩杀珠可就不容易了。 禾颜冥君扬唇笑了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尽管如此,还是出手从梵雪依的体内取出了噬魂珠,噬魂珠离开梵雪依的身体后,妖瞬仿佛听到了梵雪依焦急无助的喊声。 禾颜冥君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梵雪依的灵魂从珠子里放了出来。 梵雪依睁开了双眼,还没有弄清楚眼前是怎样的状况,便被禾颜冥君从地上拎了起来,他打开手中的扇子放在梵雪依的脖子上,一张笑脸如三月春花。 “紫硕,蚩杀珠。” 妖瞬从怀中取出蚩杀珠朝着禾颜冥君一抛,在禾颜冥君抬头注意力放在蚩杀珠上的时候,赤元神君忽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禾颜冥君的后方,拉住了梵雪依的衣领,将她从禾颜冥君的手下救了出来。 看到梵雪依无恙,妖瞬也上前准备夺回蚩杀珠。 他虽然不知道蚩杀珠的由来,但是在他将蚩杀珠带出圣池后,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蚩杀珠内的冤魂越来越强大,这蚩杀珠已经关不住他们,而他们一旦逃出,对于人间来说,就是一场大祸。 禾颜冥君已经接到了蚩杀珠还没有拿稳,便被妖瞬一脚将手提到了一边,蚩杀珠最终落在了紫硕神君妖瞬的手中。 禾颜冥君怒目圆睁,开口怒道:“紫硕,你竟出尔反尔。” 不等紫硕神君答话,赤元神君便替紫硕神君说道:“禾颜冥君,刚才你的手已经挨住了蚩杀珠,是你自己又将它弄丢,如何说小弟出尔反尔呢?” 兄长为弟弟出气吗?禾颜冥君抖着肩膀笑了笑,讥讽出声:“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你的弟弟吗?赤元神君。” 赤元神君收起笑容,脸色一沉。 要除掉一个禾颜冥君已经很费力了,如果让赤元神君也知道真相的话,那就大大的不妙,此时的他,就算竭尽全力,也未必能杀了赤元神君。 禾颜冥君话音未落,妖瞬便急匆匆的出手,无论如何不能够让他把真相说出来。 掌中聚起气刃,带着紫色的炫光毫不留情的朝着禾颜冥君砍过去,禾颜冥君倒地一滚,极其狼狈的躲过一击。 “怕身份败露,杀人灭口吗?妖王瞬!”禾颜冥君大笑着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泛着渗人的寒光。 “妖王瞬”三个字一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妖瞬有些慌乱地抬头朝赤元神君望去,正看着他的赤元神君移开目光落在禾颜冥君的身上:“你在胡说什么?” 禾颜冥君从地上站起来,打开扇子轻轻摇着,残酷的笑道:“身为兄长,你早该察觉到了吧,赤元神君。” 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妖瞬紧紧握着双拳,担忧地朝梵雪依看了一眼,就算是要与这两人拼死一战,也要先护她周全。 就在妖瞬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时候,赤元神君笑了,他笑着对禾颜冥君说道:“冥君是糊涂了吧,妖王瞬三千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紫硕就是紫硕啊!” 禾颜冥君没有想到赤元神君竟然会不信,他对上那双红色的眸子想说出跟多证据的时候,却发现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泰然,禾颜冥君顿时感到大事不妙,冷汗涔涔,他分明已经信了,却为何还说出那样的话? 双腿不断在轻微的颤抖,在赤元神君的注视下,禾颜冥君竟然感到了恐惧,也不再管蚩杀珠,他转身要逃,却被赤元神君追上来,一刀砍在了背上。 ------------ 135:识破身份掩真相 鲜血喷涌而出.和衣上的红混成一片.分不燃料和鲜血染就的花. “赤元……”禾颜冥君实在不明白.赤元神君为何会这样做.妖瞬占了紫硕神君的躯壳.他不该杀了找妖瞬报仇吗.却为何将刀砍向了他. 收刀、出刀. 在禾颜冥君惊愕不解的目光中.赤元神君又补了一刀.禾颜冥君的身子像是落叶般摇晃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梵雪依站在一边目睹了全部.她隐约开始明白紫硕神君隐瞒真实身份的理由. 妖王瞬.这三个字究竟代表了多少恩怨. 妖瞬來到梵雪依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示意她不必惊慌.梵雪依扭头信赖的看了他一眼. “妖王瞬.”赤元神君收起灵力.理了理弄乱的衣带.缓缓转身.对着紫硕神君一笑.“紫硕.走吧.父君还在天宫等着呢.” 红色的眸子深不可测.给人十分危险的感觉.但赤元神君的周围并沒有半分杀气.妖瞬站在原地沒有动.良久之后.才问:“为什么.” “你怕了.”赤元神君挑衅般的开口.继而淡然说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要杀你.不需要带你去天宫.现在.本君就可以杀了你.” 梵雪依无由來的感到一阵紧张.上前紧紧拉住紫硕神君的袖子:“师傅.” “留在这里.”妖瞬简单交代了梵雪依一句.却担心她的安慰.召唤出断天剑.将剑递给了梵雪依.接着又召唤出冥尘.“冥尘.照顾她.” 冥尘幻化成人形出现.朝着妖瞬点点头. 看到冥尘和断天剑两把神兵之后.赤元神君心中暗暗感叹:果然是妖瞬. “走吧.”妖瞬走到赤元神君面前说道. 两道光一闪.两人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梵雪依和冥尘两人. 风吹过.一片叶子落到了水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一圈圈的往外散去.不消片刻.水波便消失了. “为什么.”梵雪依失落的站在水边.勾起忧伤的弧度.眼中有了泪光.“总是有这种感觉.仿佛我怎么走都不进他的世界.”这世上.除了已故的兰熙.他是她唯一的在乎的人. 梵雪依抚上胸口.那里空空的.像有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洞.空的难受. 靠近傍晚.林中有了风.风吹在身上.有些冷. 冥尘捡起地上那件冰蓝色的大氅为梵雪依披上.他记得这件大氅本就是他命人为她做的. “努力修炼吧.主人不是说过等你修炼成神的时候.就是所有谜团解开的时候吗.”冥尘说道.“我想……”才开口却停下不再作声了.他作为一个器灵.不该妄自揣测主人的想法. 梵雪依回头好奇的望着冥尘.问道:“你想什么.” “……你太弱了.”最终冥尘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來.“许多事不让你插足.是为了保护你.” 风吹进眼睛.风干了朦胧的雾气.现在的她.还沒有能力承担他所在的世界.所以.他才蒙了她的眼. 苍穹之上.妖瞬和赤元神君并肩而行. 忽然.赤元神君饶有兴趣的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妖瞬投來一个疑惑的表情. 赤元神君接着说道:“本君真想不明白.你为何对人类女子情有独钟.曾经在人类那里吃尽苦头不是吗.” “与神君无关.” “本君饶你一命.你就这样冷淡.”赤元神君问道. 妖瞬仍旧淡淡的说道:“两码事.” 不用继续伪装风流倜傥的紫硕神君.妖瞬说起话來也是往日惜字如金的冷淡简洁.不愿多说一个字. 不冷不热的闲聊中.已经來到了天宫前. 赤元神君提议先将蚩杀珠扔进圣池.两人又去圣池跑了一趟.这才回來见天帝. 庄严华丽的书房中.天帝坐在御座上一脸阴沉.成商神君、皇介神君、陆承神君和青析神君分别站在两边.蓝战神君一人真在中央沉沉的垂着脑袋. 一看便知蓝战神君已经将蚩杀珠的事情告诉了天帝. 妖瞬和赤元神君走入殿内朝着天帝行礼:“儿臣拜见父君.” 帝恒也不让两人起來.便问道:“紫硕.说吧.” 赤元神君朝着紫硕神君瞟过去.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妖瞬无比谦恭的说道:“启禀父君……”他将事情前前后后如实的禀告给天帝.沒有半句谎言. “你……”听到他与赤元神君杀了禾颜冥君之后.天帝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大手一挥.“你们……” 见到天帝发怒.众人齐齐跪了下來. “赤元.紫硕胡闹就算了.你怎么能杀了禾颜冥君.”额上爆出青筋.帝恒气的在殿前來回走动.连天后都不敢作声.“你可知.冥帝相刑最宠的便是这禾颜冥君.冥帝不会就此罢休的.” 赤元神君面不改色.拱手说道:“恕儿臣直言.冥帝之前给人族公主尸毒加害七弟.儿臣也因救七弟而耗尽灵力.若非七弟那徒儿去仙界走了一遭.怕是.这世上.已沒了七弟.此次禾颜冥君又以七弟徒儿性命要挟他取蚩杀珠.蚩杀珠在净化期间被拿离圣池.邪气比以往更胜.若不除了禾颜冥君.人间必遭大难.就算神冥两界交战.正义也绝对在我们这边.” 帝恒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赤元神君.七个儿子中.赤元神君是唯一一个得他心的.也是唯一一个他看不透的. 一统六界.神界独尊.这是帝恒终生的愿望.但他想赢得名正言顺.万人称颂.这件事正如赤元神君所言.就算冥帝大怒发兵神界.正义也站在他们这边. 天帝叹息一声.怒气已经消了:“都起來吧.赤元.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如果相刑真的要打.那就打吧.” 说起打仗.蓝战神君顿时热血奔涌.大声赞成:“说得好.”刚说完就发现全场的人全部冷眼瞪着他.立刻低下了头. “紫硕.你闯下这等祸事.就罚你与蓝战一样.禁足天宫一千年.” 禁足天宫一千年.他还要陪梵雪依找回记忆.他还答应了仙王花前世护海.怎能在天宫待上一千年. 妖瞬重新跪下來:“请父君收回成命.” “父君.怕是不能禁足紫硕.”赤元神君也帮着替妖瞬说话. 紫硕神君久居人间.为神界代言.在人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帝恒却也不将人界那弱小的凡人看在眼里:“人界就算沒有他看着.也不敢有二心.” “父君.”妖瞬说道.“三年前.仙界护海蛟龙忽然发狂.被儿臣所杀.那时儿臣曾答应仙王.二十年后为他去仙界.为他护海千年.所以.还请父君收回对儿臣的处罚.” “还请父君收回对七弟的惩罚.”赤元神君说道.“刚才侍神禀告.紫竹上仙來了天宫.” 仙界避隐于世.不牵扯纷争.与其他五界的交往并不频繁.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因为仙人太过低调.帝恒一时也想不起这紫竹是何人. “紫竹上仙.他是何人.” 赤元神君答道:“是仙界孤竹氏的一位仙者.七弟中尸毒之时.便是孤竹氏出手相救的.那时.儿臣曾许诺孤竹族长.找回他们的圣女.” 当时赤元神君虽未去仙界.答应孤竹一族的是千皇和梵雪依.但期间种种.赤元神君都通过玉坠知晓. “孤竹氏的圣女.孤竹沐雪.”天帝回想起曾经那场受两界祝愿的盛大婚礼.神将敛君与孤竹氏圣女的大婚. 赤元神君答道:“正是.” “哎.”天帝叹息一声.表现出极大的惋惜.神将敛君与孤竹沐雪本该是神仙眷侣.却不知为何在婚后不久.两人相继坠入魔道.他对紫硕神君说道.“既然是为了救你的性命答应的孤竹氏.紫硕.这件事.你去办吧.” 言外之意.便是收回了对紫硕神君的禁足惩罚. 千年的扶桑伸着繁茂的枝丫.挂满了粉色的花朵.水面上漂浮着瓣瓣落红. 扶桑树下.有一凉亭.凉亭中.赤元神君和妖瞬摆了酒席招待紫竹上仙.距离千皇和梵雪依从仙界带走摇光.已经过了一段时日.孤竹族长的身体每况愈下.沒有人知道他还能够等多长时间.这才派了紫竹來催促赤元神君兑现承诺. 妖瞬和赤元神君将那之后的事情讲给紫竹听.赤元神君向紫竹表示歉意:“还请上仙海涵.” “无妨.”既然是事出有因.紫竹也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他转向紫硕神君问道.“不知紫硕神君打算如何劝沐雪回头.” 妖瞬垂下眼眸.回想曾经的种种.孤竹沐雪与敛君.两人的爱是那样的执着.对他们來说.爱.就像是一条不归的路途.尽管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也义无反顾. 当年.他们分别之时.他二人终于放下心中的结.可为何三千多年过去.他二人还在魔道.实在令人费解. “紫硕神君.”见紫硕神君沉默不语.紫竹轻轻唤道. “啊.”妖瞬回神.抬头对上紫竹的目光.笑道.“上仙放心.无论如何.本君一定会将沐雪带回.” ------------ 136:为伊人手刃弟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紫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小仙陪神君一同前往,不如,现在就出发吧!”紫竹与孤竹沐雪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当年她坠入魔道,遭族人唾弃,如今族长好不容易回心转意,许她重归仙界,他亦想亲自将她带回来。 妖瞬笑笑,和紫竹上仙一同起身,准备离开神界。 这时,赤元神君开口了:“难得回天宫一趟,不去花羽宫看看吗?” 花羽宫是紫硕神君在天宫中的寝殿,自从他搬到人间去住,少有来天宫,也少有去花羽宫了,妖瞬回眸看着赤元神君,他已知他的真实身份,却还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恶意。 “不了。” 妖瞬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七殿下?” 婉转如莺啼的声音夹杂着惊喜和哭腔,一个身着粉色曳地长裙竖着流云髻的秀美妇人提裙穿过扶桑的花影走了过来。 “七殿下,您回来了。”女子双目灼灼地望着紫硕神君,充满深情,“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宫看看?妾身……姐妹们都想您了。” 万分的思念,哀怨的低眸。 赤元神君看着妖瞬,一双红眸深不见底。狼是衷情的,当年妖王瞬为了一个白雪曾弃整个妖界于不顾,他借紫硕身躯苏醒千余年,见妖界日益衰微也无动于衷。 他既然选择了他,就要确认他真的能够完美并且永远的扮演紫硕神君的身份。 “绮罗?”妖瞬认出了来人,淡漠的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意,“下次吧!” “您总是这么说。”一向温顺的绮罗,忽然有些激烈的开口,“下次,下次,您总是说下次,自从您去了人界,便极少回花羽宫了,莫不是您已厌了……”声音逐渐低下去,细不可闻。 紫硕神君乃是风流之人,是他最厌恶的,他虽演的出来,却不愿去演,谪居央山后,更是不再过问花羽宫半句,可面对绮罗这般重情的女子,他只能叹息。 “好了,哭了就不漂亮了,回去吧,本君与紫竹上仙还要去寻敛君和沐雪的下落。” 他还是肯哄她的,绮罗抬眸:“妾身……能陪七殿下一起去吗?” “你留下。”妖瞬很是无奈的说道。他转向赤元神君,意味深长的说道,“若得闲暇,再与大哥把酒对月。” 赤元神君笑笑,爽朗应答:“好。” 在去寻找敛君和孤竹沐雪之前,妖瞬先带着紫竹上仙回了一趟央山。 此时人间已是入夜,梵雪依却仍在后山修炼,为了更强大,强大到可以站在他的身边,看到他所看到的世界。 “夜深了,该休息了。”一直陪在梵雪依身边的冥尘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树干上,提醒道。 梵雪依抹了把汗,对冥尘笑道:“冥尘,明天,我们比试一下吧,与人交手才是最好的练习。” “好。”与紫硕神君在一起久了,冥尘的言谈举止与紫硕神君有些相似。 她刚刚准备返身回竹楼,刚刚转身一阵风迎面吹来,不像是自然的夜风,紧接着羽宿宫的方向划过一丝紫芒,无声的落入了羽宿宫。 “师傅?”梵雪依运起御风诀朝着羽宿宫而去,冥尘也跟了上来。 紫硕神君带着紫竹神君直接来到了无疆宫主的房内,无疆宫主躺在床上睡的很沉,却惊醒了房中另外一个人。 一条盘在房梁的青蛇睁开眸子,青璃感到紫硕神君的气息,充满杀气的气息,她心知大事不好,立刻动身想要爬出房间。 “青璃!”妖瞬忽然朝着青璃出手。 青璃一惊,化作人形从房梁上掉了下来,却也躲过了紫硕神君的攻击,她惊恐的看着紫硕神君:“您真的要杀我?” “本君警告过你,不要再伤她。”那日倒在池边的梵雪依浑身的牙印,不知被多少蛇咬了多少口,只不过这些相对于禾颜冥君禁锢她的灵魂而言,太过微不足道了些,故此当时才没有追究,“既然你一心要取她性命,本君便取了你的性命。” 眼看紫硕神君又要出手,冰冷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温情,青璃终于相信,他会真的杀了她的,心中恐惧却无力逃脱,只能大叫:“师傅,青璃是您徒儿啊!” 妖瞬眸中的杀意没有丝毫的动摇,若非她父是为他效忠而亡,当年天宫之中,他也不会救她。 然而对他来说,多少的情义都抵不过梵雪依一毫重要,就在他再次出手准备杀了青璃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梵雪依惊愕的站在门口看着紫硕神君,讶然道:“师傅?您在干什么呀?” 妖瞬淡淡的瞅了一眼梵雪依,扬在半空的手继续朝着青璃击去,青璃心中五味杂陈,恐惧、愤怒、妒忌、不甘…… “师傅。”梵雪依冲进来挡在了青璃的面前,不可置信的望着紫硕神君,“您是要杀了青璃师姐吗?” 原本以为击杀青璃,不过举手而已,无声无息的杀了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故而也没有在意沉睡的无疆宫主。 无疆宫主被吵闹声吵醒,睁开眼看到房中站了许多人,猛地坐起,发现紫硕神君正欲对青璃动手,心中一急,从床上掉了下来:“神君!求神君放过青璃。” 房中气氛顿时更加紧张,紫竹上仙不知其中恩怨,却也明白了几人关系,他本以为紫硕神君要杀的不过是个蛇妖,梵雪依冲进来后才知道,这蛇妖是紫硕神君的徒弟,便也就忍不住劝道:“紫硕神君,有什么事回头再慢慢商议,犯不着这般匆忙动手,我们还是赶去魔界吧!” “师傅,您要去魔界?”梵雪依是见过紫竹上仙的,这话从紫竹上仙口中说出,顿时,她也就猜到了几分,开口问道,“是为了孤竹氏的圣女?” “你如何知道?”紫竹上仙倍感惊讶,扭头望了过来。梵雪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总不能告诉他当日的天玑,便是她化身而成的。还好紫竹上仙接着说道,“是那两个双生器灵告诉你的?” 梵雪依不置可否的笑笑。 青璃扬唇苦笑,如今,她才是那个外人,趁着他们说话的机会,青璃偷偷的往门口退去,纵然心中难过,但紫硕神君对她真的生了杀心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师傅,紫竹说的没错,我们这就去魔界吧,不要再羽宿宫耽搁了。”梵雪依也企图以此来劝说紫硕神君。 然而妖瞬根本没有要带着梵雪依去魔界的打算,他冷淡的说道:“是我们,此事与你无关,你留下。” “师……” 梵雪依刚刚开口想要反驳,紫硕神君已注意到了打算暗中溜走的青璃。 “想走吗?”双手快速的结印,施展出定身咒,将青璃定在了原地,“你在一日,她便不会安全。” 聚集的灵力在紫硕神君的手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披头散发倒在地上的无疆宫主紧张的大叫:“青璃。” 同时,无疆宫主也出手在千钧一发之际隔空解开了青璃身上的定身咒。 恢复自由的青璃并没有闪躲,而是全力迎上了紫硕神君的攻击。 “啊!!” 双方交手,产生巨大的能量,将青璃整个人弹开,喷出一口鲜血,因痛苦而苍白纠结的脸绝望的望着紫硕神君。 “您真的想要杀了我,为了她而杀了我。”对受了重伤,但这伤却还不及心中一份,方才那一掌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梦,肝肠寸断。 妖瞬冷酷的盯着青璃,丝毫没有恻隐之情:“为师警告过你,不许再伤她分毫。” “为什么?”青璃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质问道,“为什么?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这般对待?五百年,你我师徒情分五百年,却抵不过一个她?” “莫说五百年,纵使五千年,你也抵不过。” 妖瞬毫不留情的话语化为锋利的剑刃将青璃的心割的七零八落。任她心如刀绞,他确实丝毫不在乎,他当日救她本就只是看在蛇君夜封寒的份上。 “紫硕,你太可恶了。”青璃也愤恨至极,化成巨蟒张嘴朝着眼前的梵雪依咬来。 妖瞬见此,当即准备出手,却被梵雪依召唤出来的鬼祭一刀化解了攻击。 “师傅,不要。”梵雪依挡开了紫硕神君的攻击,来没有来得及闪躲,青璃的毒牙已经咬进了她的肩膀。 亲眼见到青璃咬伤梵雪依,妖瞬再次全力出手,朝着青璃的七寸打去。时至此时,梵雪依已明白了青璃的心思,如果换做是她,恐怕她也会妒忌的发狂,爱与恨虽在一线之间,但爱是无错的。 梵雪依听到青璃痛苦的嘶叫,跪了下来,拉住了紫硕神君的衣角:“师傅,求你不要啊!” 太过急切,梵雪依的眼眶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妖瞬心中一动,下手也就轻了些,终于还是没有杀死青璃。 身躯庞大的蟒蛇逐渐恢复成了少女的模样,妖瞬缓缓收了手。 见到紫硕神君松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 137:她真的就是白雪 青璃却不可置信的抬头,一双眼悲痛地盯着紫硕神君,艰难的开口:“你……封了我的灵脉?” “本君且留你一命,安心做个凡人吧!”妖瞬说完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青璃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本以为紫硕神君只是封了她的灵力让她不能够再出手伤人而已,没有想到他竟然…… “不!” 静谧的羽宿宫中传来了青璃撕心裂肺的叫声。 紫硕神君碎了她的妖丹,她再也不能够修炼,再也不再是蛇,从此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灵力,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她竟成了她最看不上的人类。 “青璃。”无疆宫主双手撑着地,艰难的朝着青璃爬了过来,抬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角。 青璃向后一躲,躲开了无疆宫主的手,随即晕了过去。 “师傅,青璃她没事吧!”梵雪依很担心的上前拉住了紫硕神君的袖子。 妖瞬回眸,双眉微蹙,望着梵雪依的神色极为复杂,她竟然为了屡次伤害她的青璃而流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她没事,你可以安心留在羽宿宫。” “您不带我一起走吗?” “你就留下。”妖瞬轻轻推开梵雪依的手,可紫竹上仙一起离开了。 梵雪依连忙追了出去:“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眼前只有两个不断远去的消瘦的身影,梵雪依不甘的追上去:“是因为您觉得我太弱,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拖后腿是吗?” “你留在央山安心修炼便是了。”妖瞬头也不回的丢过来一句。 拒绝她是为了保护她不遇到危险吗?梵雪依双拳紧握,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接受保护吗?不,她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分担。 “师傅。”梵雪依忽然大喊一声,手中打出一把短刀,疾风般地朝着紫硕神君刺去。 感受到背后的巨大的能量流动,紫妖瞬闪身躲向一边。 “我不能永远躲在你的身后,师傅,比一场如何?您用五成功力,我若能胜,便让我一起去。”那双与黑夜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睛似是星辰一般灼灼发亮,直逼紫妖瞬。 夜风吹动衣袂和长发,她站在堂前巍然不动,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锋利的剑。 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厉逼人的气势,与三千多年前一模一样。 心中那跟弦被拨动,妖瞬微微一笑:“好,走吧!” “诶?”这就同意了?刚才分明还那么不想要她跟着去呢?梵雪依稍微迟疑了一下,接着就笑了。 看到梵雪依收起鬼祭追上来,妖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已经能够自由的召唤鬼祭了,对于接下来要走的路,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夜幕下的央山,静悄悄的,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声音,梵雪依悚然地瞅了眼黑黢黢的四周,快走两步,跟上了前面的紫硕神君和紫竹上仙。 “师傅,我们非要大晚上的下山吗?” 妖瞬停下脚步,回头朝着梵雪依伸出了手:“你怕了?” 走在最前方的紫竹上仙也停在山道间,回头看着梵雪依。 “哪有?”梵雪依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是已经乖乖的握住了紫硕神君的手。 等到他们携手走到紫竹上仙面前的时候,紫竹上仙忽然开口问道:“刚才,你召唤出来的是鬼祭吧!” 梵雪依一怔,同时感到紫硕神君握着自己的手也加了力道。 她不由得朝着紫硕神君看了一眼,当日他说不要妄想用鬼祭来追寻她的身份,她信了他,一直以来,也就没有注意过鬼祭的事情。 此时细细想来才发现,像鬼祭这样的兵器,本身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使是在六界中,这应该是数得上的神兵吧,为何不能循着鬼祭去查呢? “紫竹,鬼祭最后一任主人是谁?”梵雪依脱口而出。 紫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分明是她召唤出鬼祭,现在却来问他谁是鬼祭的主人? “白雪。”既然掩盖不住,不如由他来说,妖瞬对梵雪依说道,“她叫白雪,是个人类,三千多年前……” 见紫硕神君忽然不说了,梵雪依急切的问道:“三千多年前怎么了?” 妖瞬的神色忽然变得悲哀,已经无法继续在掩盖了,如果继续,就该需要谎言来隐瞒了。 “师傅,你说啊,继续说啊!” 妖瞬犹豫起来,要告诉她吗?对她来说,那些根本记不得的往事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可似乎,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梵姑娘,不要再追问紫硕神君了。”紫竹上仙忽然插话说道,“三千多年前,白雪惨死在千沙途,从此鬼祭不知下落,不过,你是如何得到鬼祭的?这可是冥界至宝啊!” 紫竹上仙以为紫硕神君不开口,是因为不想提起当时那场震颤六界的千沙途之战,他身受重伤晕倒在千沙途,足足昏迷了两千年才转醒,这并不是一件美好的回忆。 梵雪依懵然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这把刀是怎么来的,为我以前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自己就出现了。” “哦?”紫竹上仙半认真半打趣的说道,“莫非,你是白雪的转世?” 又是白雪! 之前洛城外的梅园也是白雪! 白雪! 她是白雪的转世? 梵雪依将目光投向紫硕神君,她如今已经能够肯定,他并不是紫硕神君而是妖王瞬,三千多年前的妖王瞬和白雪,是一对恋人?而妖瞬对她的态度,也确实是很在乎。 紫竹上仙将两人打量了几遍,忽然笑道:“吾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他明白了,可梵雪依依旧云里雾里。 “看来当年的传闻是真的。”三千多年前,白雪可是个六界闻名的女子,不单妖王瞬时常伴在她的身边,与魔皇镜沙是好友,紫硕神君对她也是有意思的。紫竹上仙隐晦的说道,“梵姑娘,还是让紫硕神君告诉你吧!”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笑笑。 猜到紫竹上仙可能是误解了什么,妖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揶揄道:“仙界之人,清心寡欲,不闻界外之事,紫竹上仙倒是知道不少。” “清心寡欲?那也是因人而异,不瞒神君,吾曾偷偷跑去见过沐雪一次,那时,她同我说起过白雪。”紫竹上仙缅怀的说道,“那次见她的时候,她脸上有一种满足的幸福的笑容。” 怎么说着说着跑到那个孤竹沐雪的身上去了? “喂……”话未说完,妖瞬忽地转身,梵雪依便一头撞在了他的怀中,她捂着撞得有些疼的额头不解的看着紫硕神君。 妖瞬又将她拉到了怀中,在她耳边郑重的说道:“吾会告诉你的,全部!”不管失忆与否,她既然是白雪,他就不该瞒她。 “高洁自诩的竹仙,不接受入了魔道的沐雪,吾也因为私自跟沐雪见面而被罚禁足,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仙界。那日见她,吾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她和敛君便会脱离魔道,哪知到了今日,她竟还在魔……” 紫竹上仙说着说着发现身后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却是当了电灯泡。 “吾先走一步,在山下等你们。”紫竹上仙很识趣的说道。 梵雪依和妖瞬两人谁都没有理会下山的紫竹上仙。 “真的吗?”梵雪依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妖瞬,每一次提起她的过去,他总是遮遮掩掩,这次真的会全部告诉她吗? 话到嘴边,妖瞬又不犹疑起来,她忘却所有,已不再是当初的白雪,她会信他吗? “你信吾吗?”曾经的那份默契,到如今,他需要听到承诺才肯安心。 “当然。”梵雪依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相信师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妖瞬干脆利落的说道:“你就是白雪。” 一直以来困惑她只是这五个字,双眼不知不觉蒙了雾气,她真的是白雪,她的名字叫做白雪。可,白雪,也紧紧是个名字。 她是白雪,那……白雪又是谁呢? “三千多年前正白王白尧的独女白雪……不!”说道这里,紫硕神君又自我否定起来,“不止是白雪,你是神练者。” “神练者?”梵雪依凝眉问道,“那是什么?” “世间生灵,寿命是有限的,而神练者死后,灵魂不会消散,可以借尸转生,所以,你不止是白雪。” 真相似乎开始明朗,梵雪依盯着自己的身体说道:“所以,我真的不是梵雪依,我只是借了这幅躯壳重生,真正的梵雪依是死了的。” “没错。”妖瞬说道。 “每转生一次,我都会像现在这样丢失掉以前的记忆吗?”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千皇曾说他认识她是在两百万年之前,他说她有过许多名字,如今看来他没有说谎也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通过这种不断转生的方式活了百万年。 谁知道她究竟活了多少世?这生生世世的记忆该如何寻找? “不,千沙途一战之前,你并不会因为转生而失去记忆。”妖瞬同样悲伤的说道。 ------------ 138:往昔千沙途之战 梵雪依仔细的回想.千皇也说过她为研究阵法而学习了两百世.那说明她并不会因为转生失忆.而且.她如今失去的……好似只有关于人的记忆.只是关于人的记忆. “为什么.我失忆是有什么原因的对吧.”梵雪依激动的问道.“和千沙途之战有关.一定和千沙途之战有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场激烈的厮杀.昏天暗日的厮杀.不眠不休的厮杀.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厮杀还在继续.他醒來.人已经在天宫. 后來世人传言的结局.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便是她. 即使他沒有亲眼看到.他也大概能猜到.当年的千沙途发生了什么.但终究有许多细节.他不明白. “当年.冥帝协助虎王挑起妖界内乱.吾率兵镇压.你陪吾一同前往.就在千沙途.双方开始交锋.交战中.双方皆有伤亡.吾被冥帝所杀.随后紫硕神君率天兵到千沙途.欲收渔翁之利.你……”妖瞬一顿.再开口竟带了些许哽咽.“你一人屠尽三界大军.从此下落不明.” “怎么会.”她曾经是那么厉害的人吗.能够一人屠尽三界大军……可若她真是那不死的神练者.也许真的拥有那样的实力.梵雪依问道.“一人屠尽三界大军.就我一个人.” 那时妖瞬已死.他无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題. “你呢.你说你被冥帝所杀.又怎么会变成了紫硕神君.” “当年.吾曾死在冥帝手中.是你.也只有你.能够将吾的灵魂引种在了紫硕的身上.所以.吾成了紫硕.”妖瞬说道.“吾醒來后曾打听过当年千沙途一战的结局.绝大多数人都死了.少有的幸存的人全是伤重昏迷.他们搜寻千沙途的时候.发现了疑似你我尸骨的残骸.”是残骸.不完整的残骸.妖瞬握起梵雪依的手沉重的说道.“吾不知吾死后.战场上是怎样的惨烈.你又是如何尽灭三军.雪.快想起來吧.想起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的一切.” 原來.他们曾经是真的相爱的.梵雪依终于明白此生初见时.他眼中的悲凉.她笑了笑.接着问道:“那……真正的紫硕神君呢.” “他还活着.吾却不知他在哪.”妖瞬担忧的说道.“所以.无论如何.你不能让人知道你就是白雪.” “我明白了.”梵雪依轻轻的迈下阶梯.低着头.踮着脚.一副轻快的样子.“玲珑.那个火狐玲珑.是喜欢你的吧.所以……所以在我察觉我们曾经相识的时候.你不让我去问她.那个魔皇.曾经.是朋友.对吗.” “沒错.”妖瞬也抬起脚步.跟在梵雪依身后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可我为什么会失忆呢.”梵雪依略带忧伤的说道.“现在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了.就算你讲给我听.我依旧想不起來.而你我的真实身份却会带來危险.瞬.我一定会变强的.也一定会恢复记忆的.” 瞬. 久违的称呼. 妖瞬一愣.接着轻笑道:“花前世说.找到上古七神器.就能够找到答案.” 俊朗的脸庞因为坚定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梵雪依看着他.淡淡一笑.虽然谜团仍在.但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她相信他.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恢复记忆.在那之前.就且作为梵雪依.轻松的活下去吧. 乌云慢慢移开.月光将山路照亮. 沐浴在月光下.梵雪依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就算仍旧沒有恢复记忆.但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清晰了.她回眸.朝着妖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瞬.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紫竹上仙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等他们.梵雪依來到紫竹上仙的身边才发现妖瞬沒有跟上來.月华照落在妖瞬的身上.说不出的绝美.与脑中曾出现过的身影重合.她缓缓朝妖瞬走过去.说道:“瞬.你曾经.是白色的头发吧.” 妖瞬激动的走上前:“你想起什么.” “是真的了.”梵雪依欣喜的笑道.“我眼前似乎出现过幻象.一轮满月下.一个人影.白色的长发.” 眼前出现这样的幻象.说明她正在逐渐恢复记忆.让妖瞬也看到了希望.他说道:“曾经.吾是雪狼妖.” 梵雪依踮起脚一把抱住了他.紫硕神君也好.妖瞬也好.白雪也罢.梵雪依也罢.三千年前与三千年后.失忆前.失忆后.她喜欢的人都是他. 烈焰谷. 浓烈的黑烟弥漫.遮去了天空的烈日.太阳的光芒无法穿透黑烟照进谷中.整座烈焰谷都显得十分昏暗.天黑的时候.是黑夜.白天的时候.像黄昏. 烈焰谷的中央是这黄昏唯一的亮. 一个巨大的熔岩湖坐在中央.发出腾腾的热气和光亮.熔岩湖的存在导致整座烈焰谷的空气十分灼热.整座山谷.除了一种叫做炽焰花的植物外.在也沒有其他生灵. 梵雪依他们在烈焰谷百里外的一个小镇休息了两日.准备入谷.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太阳还未完全落山.空气中残留着炎热的气息. 紫竹上仙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薄衫.上面用紫墨的线绣着一棵棵翠竹.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來. 妖瞬一如往常.一身月白色的长包笼住修长的身形.极为挺拔. 梵雪依穿着一身冰蓝色的琉璃裙.是妖瞬从空间令中拿给她的.穿在身上.有一种秋水的微凉感.完全隔绝了外面的炎热. 他们三个朝着烈焰谷而去. 妖瞬和梵雪依原本是走在紫竹上仙身后的.不知何时换做他们二人在前面开路了.梵雪依回过身.看到紫竹上仙额头沁着薄汗.一脸恹恹的样子.便问道:“紫竹.你沒事吧.” “沒事.”紫竹上仙勉强的摇摇头.他是竹仙.本源是竹.到了这样高温缺水的地方.精神状况自然变得不佳.“我们进谷吧.到了魔界就沒事了.” 越往前走.植物越稀疏.到烈焰谷外的时候.已经是寸草不生了. 围绕在烈焰谷外的群山上.有一条紧容一人的山路. 进山之前.妖瞬走在前方向后伸出手.对梵雪依说道:“拉紧为师的手.” 知道一切后的梵雪依.面对妖瞬.更加心安.握紧他的手甜蜜的笑了笑. “等一等”紫竹上仙却停下脚步.仰头望了一眼昏暗的天色.虽然被黑烟阻隔视线.但他仍旧能够感受到九天之上的那轮太阳.“等过了戌时.守护在这里的魔龙睡了之后.我们再进去吧.” “沒事的.走吧.”对于紫竹上仙忌惮的魔龙.妖瞬毫不在意. 梵雪依紧紧跟在妖瞬的身后.自从知道魔皇镜沙是他们的朋友之后.梵雪依便放了一万个心.完全不担心这一次魔界之行会有危险.相比之下.她更关心该如何说动孤竹沐雪.助她剔除魔心.重归仙道. 见两人已经踏入了狭窄的山道.紫竹上仙还想在说什么.却也只是摇摇头跟了进去. 沿着山道往里走.最后走进了一个隧道中.紫竹神君掐起一个照明术.说道:“小心洞里的吸血蝙蝠.” 梵雪依抬头朝着头顶看了一眼.发现一只只蝙蝠正吊在洞顶.一直挨着一只.数不清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这些蝙蝠平日里就以魔龙的血为生.魔龙夜伏昼出.蝙蝠们昼伏夜出.到了夜间.魔龙回山洞睡觉.他们就一起出口.吃饱了就躲到这窄窄的隧道中. 三人的到來.惊扰了吸血蝙蝠.他们其中一些动了动.却沒有攻击. 紫竹上仙跟在后面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在一团绿光在手中张开.越來越大.最后将三人笼罩其中. 走着走着.豁然开朗.头顶的吸血蝙蝠也都不见了. 紫竹上仙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我们到了魔龙的巢穴.” 妖瞬不急不缓的从空间令中取出一块黑玉.黑玉散发出强烈的魔的气息. 紫竹上仙一惊:“紫硕神君.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前不久.与魔皇在人间相遇.本君机缘巧合便得了这块玉.”说谎的最高境界是说真话.紫硕神君三言两语组接起的事实片段.令紫竹上仙自己产生错误的理解. 黑暗中.传來了两声低沉的兽吟.魔龙却沒有出來. 他们就这样顺利的从龙巢中走了出來.來到了烈焰谷. 刚刚走出洞口.便感到炎热來袭.紫竹上仙的脸色更难看了. 梵雪依因身上的琉璃裙.对炎热并么有太大的感觉.令她震惊的是.漫山谷的迎风而动的火光.盛开的炽焰花.火红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像是一簇簇火光. “好漂亮.”梵雪依忍不住的感叹道. 美丽的东西多是致命的. “小心不要碰到它的花瓣.”妖瞬提醒了一句.又关切的朝紫竹上仙问道:“紫竹.还撑得住吗.” ------------ 139:孤竹沐雪不见了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竹的清香,紫竹上仙抹了一把汗,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没事,我们快走吧!” 妖瞬左手一拉,将梵雪依拉在了怀中,右手抓住了紫竹上仙的肩膀,施展起御风之术朝着中央的熔岩湖飞去。 疾风搅动了赤岩谷的空气,炽焰花的花瓣纷纷飘落,变成一颗颗火种,三人飞过之处,下方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梵雪依震惊的望着身后烧至空中的大火,再一次被炽焰花这种植物的壮烈所震撼,同时也冒出层层冷汗,如果施展御风之术的人飞的不过快,一定会被那烈焰吞噬掉。 幸好,妖瞬的御风之术修炼的不错,即使带着两个人也还足够快。 当到达熔岩湖上方的时候,梵雪依问道:“这就是魔界入口吗?我们如何进去?” 紫竹上仙抢先答道:“当然是跳下去了!” 看着脚下滚滚的岩浆,梵雪依咽了口唾沫,抱紧了妖瞬的腰:“不会被烧成灰吗?”面对翻滚的岩浆,梵雪依想,她以前一定没有来过魔界。 “那就不要让它烧成灰啊!” 话音未落,妖瞬和紫竹上仙两人纷纷动手结印,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个保护结界。梵雪依也松开妖瞬,她说过要变强与他共同承担的,梵雪依也出手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结界之中。 随后,三个人便朝着下方的熔岩湖俯冲下去。 其实熔岩湖并不会取人性命,它烧断的只是人们的善念,真正取人性命的,是隐藏在熔岩中的炎魔。 然而因为妖瞬身上有魔皇镜沙的黑玉,所以他们一路穿过熔岩到达魔界,都没有看到一个炎魔。 六块冲天的弧形石柱共同支撑着熔岩湖,下面是一块圆形的“迎客台”,六位“迎客官”分别盘坐在六块石柱的下方,等待着“迎接”每一位外客。 上一次紫竹上仙孤身进入魔界,是用了隐身术的,后来被六位“迎客官”发现,缠斗的许久才逃脱。 妖瞬他们刚刚穿过熔岩从顶上往下落,六位闭目养神的“迎客官”立刻睁开了双眼,眸中射出凶狠的光。 与其将一切说成“迎客”,还是说成“审判”更贴切一些。 每一位进入魔界的人都需要接受审判,判定来人来意安全之后,才被允许进入魔界,如果被判定为危险分子,六位审判官会直接在审判台进行绞杀,以防来者危害魔界。 “欢迎来到魔界,不知三位因何前来?” 见多识广的六位魔族审判官已经认出紫硕神君,神族向来嫌弃魔界污秽,除去举兵“净化”与和平时期的必要外交,神族的人是不会轻易踏入魔族的,更何况来者是天帝之子,还带着一个人类,一个曾硬闯过魔界的竹仙。 神魔两界不和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审判官说起话来盛气凌人毫不客气。 可不管他语气如何难听,妖瞬都是不在意的,他扬了扬说中的黑玉佩,简短的说道:“拜会魔皇。” 玉佩的气息是不会骗人的,六位审判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魔皇喜佩黑玉,也偶尔会将玉佩送人,他们互相看了几眼,问道:“他二人是与神君一起来的?” 妖瞬微微点头。 在看到黑玉佩之后,六位审判官的态度大变,一同朝他们拱拱手,说道:“欢迎三位来到魔界。” 其中一个接着问道:“神君可用在下引路?” “不必了。”妖瞬简单拒绝后,就下了审判台。 魔界地域广袤,此处入口位于魔界一隅,距离魔皇居住的魔宫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就是御风而行,也需要个四五天。 “沐雪和敛君就在这附近的丰源镇。”紫竹上仙走上前说道,他上次偷偷跑出来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住在丰源镇的。 随后,他们就朝着丰源镇出发了。 丰源镇距离入口不远,是一座杂居的城镇,其中有鬼灵有妖怪甚至还有人类混迹其中。 进了镇子,梵雪依四处打量着,卖菜的老婆婆是人,卖肉的大汉是魔,卖丝帕的姑娘是妖,卖杂货的是个鬼灵。 她微微扬起嘴角,带着几分嘲讽:“人,魔,妖,鬼都有,却唯独缺了神和仙。”说完带着几分揶揄朝后看了妖瞬和紫竹上仙一眼。 “神族嫌弃魔界污秽,无缘无故是不会踏足魔界的。”妖瞬板着脸说道,“仙界中人多是六界中的避世贤者,除去偶尔有三两个散仙游历,通常是不会踏出仙界的,就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梵雪依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他们在紫竹上仙的带领下,一路朝着镇子北面的一条街走去,街口有一个千年垂柳,街叫垂柳街。 垂柳街上住着六七户人家,柴门小院,极为普通的人家。 梵雪依望着四周,平心而论,这里与人间的小镇并没有多少差异。 他们一路走到垂柳街的尽头,紫竹上仙在一座废弃许久的连大门都掉了一扇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蜘蛛网封住了院门,院内一片荒草萋萋,晾晒衣服的竹杆歪倒在地上,上面还晾着两件几件衣衫。 紫竹上仙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过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冲了进去大叫道:“沐雪!” 眼前这般情形,分明是早已无人居住,明知如此,紫竹上仙还是挨个的一间间看过去,不断的叫着:“沐雪,沐雪!” 梵雪依和妖瞬也走了进去,她走到院中,在一片杂草中发现了碎裂的瓷片,她捡起瓷片抬头望过去,看到了院中一套腐朽的木桌椅。 随后她又在草地中发现了几块瓷片,她围着桌椅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边有碎掉的瓷片。 她又来到倒地的竹杆旁,捡起了歪倒的竹杆和地上的衣服,听紫竹说孤竹沐雪是和丈夫敛君在一起的,可是地上的衣服全是女子的,并且和那断掉的竹杆一样,是齐齐的被割断的。 “紫竹。”梵雪依拿着衣服和瓷片转过身问道,“沐雪是个怎样的人?” 紫竹上仙一身灰和蜘蛛网的从屋中走出来,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曾经的沐雪和后来的沐雪是截然不同的,入魔后的沐雪太过难以捉摸了:“她……” “沐雪走了。”在梵雪依求证猜测的时候,妖瞬肯定的说道,“她是自己离开的。” “怎么会?”紫竹上仙不解的上前,问道,“你怎么知道?” “凭这些。”梵雪依伸手,将手中的瓷片和衣物给紫竹上仙看,“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茶杯是被人打碎的,竹杆和衣服也是被人用法力割断的,这些应该是,沐雪发脾气自己弄坏的。” 紫竹上仙缓缓点头,想象着曾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孤竹沐雪先是一手打掉了桌上的茶杯,接着一招打断了晾衣服的竹架,随后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之后便也没有回来…… “时间太久了,没有办法追踪气息。”妖瞬说道。 所有的人都陷入沉思之中,茫茫人海,没有任何线索的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紫竹上仙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目发出亮光,跑了出去。梵雪依和妖瞬也跟了出去,只见紫竹上仙来到垂柳街的街口,对着那棵大柳树叫道:“你出来。” 街口的老垂柳活了几千年,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修炼成人形了。 紫竹上仙喊了两嗓子之后,一个身着翠衣的翩翩佳公子从柳树后走了出来,一头如墨长发不加束缚的垂在脑后,手中持着一把扇子,悠然的扇动着。 “没见过你,你是谁啊?”垂柳精打量了一下紫竹上仙,一身青翠的绣竹纹长衫,紫色的长发用竹簪高高束起,面目清秀,透着一股澄澈的气息,以他的道行还看不出紫竹上仙的真身。 “仙界紫竹。”紫竹上仙简单的道明身份后,接着问道,“吾且问你,尽头那座小院的主人去了哪里?” 一听是仙界众人,垂柳精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敬重,他顺着紫竹上仙的手看过去,不确定的问道:“您是说住在里面那对神仙夫妻?” “对!”紫竹上仙连忙点头。 垂柳精歪头想了一会儿,喃喃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不太清了。” “你仔细想一想。” “嗯……”垂柳精沉吟半响,这才接着说道,“他们在这里定居的时候,一开始挺好的,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就再也没有那个男的,后来,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来了,在之后,我就听见砸东西的声音,在之后,那家女主人就和那红衣女子一起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红衣女子?”梵雪依好奇的转向紫竹上仙,“那红衣女子是谁?” 紫竹上仙摇摇头,他并不知道什么红衣女子。 “敛君和孤竹沐雪一个神界的神将,一个是仙界孤竹氏的圣女,即使堕入魔道,也不会是普通的魔,不要再瞎猜了,我们直接去问问这魔界的主人好了。”在魔界的地盘上,有魔皇镜沙的帮助,会是事半功倍的。 ------------ 140:故人重逢把酒叙 一听此言,紫竹上仙惊讶的转向紫硕神君:“紫硕神君,您真的打算去拜会魔皇?” 妖瞬点点头:“正巧,本君还有一事要找镜沙。” 垂柳精这时也发现了眼前三个人身份的不同寻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非常好心的关心道:“魔宫距离此处有万里之遥,不如小人给几位找个带路的?” “不必了。”妖瞬拿出那块黑玉,说道,“雪依,紫竹,抓住本君,抓紧了。” 虽然还不明白紫硕神君打得是什么主意,但他们是非常相信紫硕神君的,他既然这么决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两人打量了一下紫硕神君修长的身姿,最后一人选了一条胳膊,紧紧抱住。 妖瞬左拥美男右抱娇娥,以黑玉为链,发动了瞬移之术,下一秒,便消失在了原地。 魔界魔宫。 青铜打造的九兽香炉内,徐徐冒着青烟,室内一片芳香馥郁。 摇晃的纱帐内,两个人影在扭动交叠着,一派春日风光。 “啊……到底了,陛下……” 随意仍在地上的衣衫中,配在腰带上的黑玉佩发出夺目的光芒,随后,紫硕神君三人便出现在了室内。 “陛下,啊……” 纱帐后人影晃动,再次响起了女子的娇吟声,梵雪依看到眼前的一幕春宫,立刻涨红了脸,转过了身。 感到室内忽然冒出来的异样气息,魔皇镜沙毫不犹豫的一掌朝着袭来,掌风掀起了纱帐直冲着梵雪依他们而来。 妖瞬急忙出手阻挡,末了,还不忘说道:“你就这样待客?” “若都是你这样的做客之道,吾这样待客又何如?”被人扰了兴致,魔皇镜沙有些恼的坐在床榻上,狠狠地瞪着妖瞬。 床榻上的女子已经拿了被子遮去身子,跪坐在镜沙身后,一副恭敬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未平复的潮。红。 妖瞬的脸上丝毫没有撞破人家好事的尴尬,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本君在门外等你。”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仿佛这魔宫是他自家的府邸。 “臭冰块。”魔皇镜沙无奈的低骂一句,起身下床双臂一张,“更衣。” “是。”女子起身下床,简单的披了件衣衫后,便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长袍伺候着镜沙穿上。 穿好衣服后,女子刚准备为魔皇镜沙梳理一下散乱的头发,他却不拘小节的用手一抓,将头发往身后一抛,说了声“不用了。”就出了门。 蓬头便衣,根本没将妖瞬他们当贵客,只是故友,不用拘泥。 然而对于一同前来的紫竹上仙,魔皇镜沙还是有几分戒心的,他出了门看了眼三人,十分随意的说道:“偏厅。” 几人来到偏厅后,魔皇镜沙屁股刚挨着主座,便歪了下去,一手支着脑袋,懒洋洋的问道:“几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 梵雪依他们也依次坐下。 “这位是仙界紫竹上仙,这番前来是为寻孤竹氏圣女孤竹沐雪,不知魔皇大人可知,她现在人在何处?”妖瞬简单介绍了紫竹的身份之后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魔皇镜沙眸含深意的瞅了瞅妖瞬说道:“你们前来是为寻她?” 妖瞬颔首承认。 “她若是还没死,就应该在千佛塔内吧。”魔皇镜沙面无表情的说道,“据吾所知,她想要取佛舍利来净化魔性。” “什么?”紫竹上仙太过激动,一时忘了礼节站了起来,“你说沐雪要净化魔性?千佛塔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他在哪?” 魔皇镜沙微微不悦的皱了下眉头,紫竹上仙立刻意识到失礼,拱手致歉:“紫竹一时失礼,请魔皇大人恕罪。” 镜沙摆摆手说道:“天色不早了,诸位今夜就留在魔宫吧,明日一早,吾派人送你们前去。” “魔皇大人。”早去晚去都是去,既然要去,为何不早去,紫竹刚想要开口便被紫硕神君叫住了。 妖瞬朝紫竹示意,他们二人无所谓,梵雪依只是凡人,是要休息的。紫竹低下头不再开口了。 “来人呐,送两位贵客去休息。”魔皇言毕,立刻有人从殿外走了进来,“还请紫硕神君请先留下。” 梵雪依知道妖瞬与魔皇镜沙的关系也就不担心什么,紫竹上仙见魔皇独留紫硕神君,不由得有些担心:“神君……” “没事的,你们先去吧!”妖瞬宽慰道。 梵雪依也说道:“走吧!” 等到两人都离开,厅中只剩下妖瞬和魔皇镜沙,妖瞬开口问道:“可有了上古七神器的下落?” “你急着找上古七神器干什么?”魔皇镜沙随口问了一句,随后吩咐下人上了酒菜,与妖瞬相对而坐,他端起酒壶亲自为妖瞬斟了一杯酒。 “既然来了,就先跟吾说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梵雪依和紫竹上仙各自回房,起初辗转反侧,最终也沉沉睡去,平静的一夜。 妖瞬和魔皇镜沙两人把酒夜谈,不觉间东方渐白,酒上的是千年的梨花酿,喝到现在,两人都有些微醺。 厅内的灯已经熄了,魔皇镜沙端着酒杯轻飘飘的走到殿前,仰头望着天边的朝阳,缓缓说道:“她真的没死?” 妖瞬也站起身走了过来:“你放心,她若归来,亦是想与你叙上一叙的。” “你真的不知道白雪在哪?”魔皇镜沙回首,带着一抹洞察一切的笑意,“你那个徒弟,莫非就是白雪?” 妖瞬没有答话。 魔皇镜沙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沉入往事的悲伤之中,他忽地用力,握碎了手中的酒杯,碎裂的瓷片扎入手心,鲜血直流。 “那样的战场,又过去三千多年了,白雪也是人类,她是如何活下来的?”魔皇镜沙扭头双目炯炯的瞪着妖瞬,恨不得要将他看穿一样。 晨光照在镜沙的脸上,很是阴翳。 妖瞬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魔皇镜沙,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想要复活简宁?” “你真的肯定白雪还活着?你真的不知道白雪在哪?”魔皇镜沙没有回答,反而激烈的问道。 “镜沙。”紫硕神君喝道,“绝望的灰烬里,长不出希望的花。如果你执意认为雪能给你答案,吾寻到她后,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一夜长叙,妖瞬已经察觉,即使过去三千多年,简宁还活在镜沙的心里。 他并不认识简宁公主,当他陪着白雪久滞人间的时候,简宁公主就已经死去,而在那之前,白雪和魔皇镜沙因此而相识。 “罢了。”魔皇镜沙长长叹了口气,白雪并非简单的人类,他又何尝不知,不过是借了三分醉意,纵容一下自己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觉得逝者永逝实在是一个太残酷的惩罚,他若是像人类般只有区区百年寿命,也可早日从这痛苦中摆脱。 魔皇镜沙狠狠摇了摇头,努力甩走简宁公主那模糊的不能再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身影,看了眼天色说道:“天亮了,吾派人送你们去千佛塔吧!” 魔皇镜沙叫来的是一个女子,一个红衣女子。 女子名叫姬尤,真身是一朵红莲,就长在魔宫的一座水池里。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包着一双赤红如血的红眸,撇过来的目光带着一股嗜血的寒意,白嫩的瓜子脸,朱红的双唇,十分妖娆。 “你们跟着姬尤,一路向西,差不多御风飞行两天,便能到了。”魔皇镜沙说道。 “妾身姬尤见过神君、上仙、梵姑娘!”姬尤朝着三人以一拜道。 看着姬尤带笑的眉眼,梵雪依总觉得有一丝别扭,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无由来的有一股寒意,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朝着姬尤回礼。 魔皇镜沙送几人除了魔宫,众人一一拜别之后,这才踏上了向千佛塔的行程。 离开魔宫之后,姬尤带着众人往东边走去。 刚走了两步,梵雪依便停了下来,问道:“姬尤姑娘,刚才魔皇说千佛塔在魔宫的西面,我们怎么往东走?” 姬尤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柔声解释道:“东面出城快一些,妾身答应了陛下送诸位到千佛塔,诸位且放心跟着妾身走便是了。” 几个人都是面如芙蓉的俊男美女,走在魔都中,招来了不少目光,众人也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仍旧面目自若的往前走。 “从这里到千佛塔,路途遥远,诸位身为贵客,不能劳累了诸位,故而姬尤先带诸位出城,到了城外,乘坐姬尤的法宝红莲便是了。”姬尤一边带路一边解释。 众人出了魔都,来到外面一处宽敞的空地,姬尤站定,开始默念咒语,很快,面前便出现了一朵盛开的红莲花。 姬尤对着眼前的红莲轻轻吹出一口气,红莲花飞向一边,开始变得有一丈宽。 当红莲不再变化之后,便落了下来,姬尤提起裙角第一个走了上去,她走上红莲之后,回首对众人说道:“诸位,请上来吧!” 梵雪依,妖瞬和紫竹上仙依次走上了红莲。 几人上来后,姬尤开始施法,红莲载着几人逐渐上升起来。 ------------ 141:魔界的红莲姬尤 暗红色的天空中.飘荡着黑色的云朵.红莲逐渐上升至黑云之上.这才开始朝着西方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刮的脸生疼.梵雪依在红莲之上设下了一个简单的保护结界.阻隔了狂啸的风. 从红莲上往下望去.黑黢黢的一片.看什么都不真切. 偶尔有飞鸟从身旁划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行四个人.路却行的静悄悄的.沒有人说话. 妖瞬昨晚与魔皇镜沙叙了一夜.此时正坐在一边闭目养神.梵雪依便走了过去在妖瞬的身边坐下. 紫竹上仙走到了姬尤的身边.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发慌的寂静:“莲本高洁.姬尤姑娘何必屈身魔界.” 姬尤转动眼眸.用眼角余光瞥了紫竹上仙一眼.冷笑道:“上仙以为居住魔界是屈身.魔界就不该有莲.” “不.”紫竹上仙意识到失礼.连忙否认道.“上古传说.当年创世神分设六界.以竹莲之高洁.分为仙.紫竹便以为.莲之灵者.当属为仙.” 姬尤笑笑:“上仙很了解上古传说.” “略知一二.”紫竹上仙毫不谦虚的说道. “既然这样.上仙便说说.这六界是如何形成的.”姬尤微微一笑.似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來. 紫竹上仙尴尬的笑笑.很明显他挑了一个并不是很好的话題. 伊始.并无六界之分. 生灵有强弱之分.强的便自称为神.弱的便称作人类.当时不论是神还是人并沒有很明显的区分.当越來越多的自称为神的强者聚集在一起之后.他们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然而.强者并非只有一个.诸神开始为了王座而厮杀争夺.最后形成了两股较大的势力.为了区分.他们将其中一股手段狠戾的神称为魔. 为了地位和权势.神魔开始大战.争斗多年.却沒有结果. 其中一些人厌倦了这些纷争.便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避世隐居.自称为仙. 战争不断.死后的亡灵灵魂被吸引到一处低谷.越聚越多.一些怀有善意的人便來此处超度亡灵.逐渐的.围绕着低谷形成了冥界. 苍云大陆灵力充裕.一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吸收了天地灵气修炼成型.却是最另类的一个.处处受到挤兑.最后他们干脆集结在一处.占据一处.成了妖界. 神族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势力.方才与魔界罢手. 彼时已成六界.各占据一处相安.剩下灵力稀薄却广袤的土地给人类争夺.当时.人族有许多部落.常年为了地盘纷争不断.直到一个叫简初的年轻人带着族人投靠了神界.人界这才平定下來. 纵观六界的历史.说到底.大家沒什么不同.不过是不同的立场而已. “前方有个镇子.我们歇一歇吧.”飞行了大半天.姬尤提议道. 妖瞬睁开双眼看了看梵雪依.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类.过了大半天总是要吃些东西的.妖瞬朝着姬尤点了点头. 红莲降落在一个小镇外.四人徒步走进了小镇. 街道上有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在欢快的玩耍.其中一个小男孩儿跑过來撞到了紫硕神君的怀中. 男孩儿抬起头望着紫硕神君.咧嘴一笑.又蹦蹦跳跳的和伙伴们玩耍去了. 梵雪依看着男孩儿在妖瞬留下的几个黑手印.问道:“师傅.沒事吧.” “沒……”妖瞬低头看了一眼.刚无所谓的说沒事.话还未说完.便发现佩在腰间的魔皇镜沙的那块黑玉不见了. 竟然能够从妖瞬身上偷走东西而不被发现.那个孩子实在是有偷东西的天分啊.梵雪依脑中闪过一份欣赏.回头朝着孩子们跑去的方向望去. 他们回头的时候.却见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女子正蹲在地上和刚才撞到紫硕神君的那个男孩儿说着什么. 男孩儿极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黑玉放到了女子的手中.女子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从怀中掏出几块铜钱放在男孩儿手中.男孩儿顿时眉开眼笑.拿着铜钱呼朋唤友的跑远了. 女子拿着黑玉走了过來.这是一个眉目和顺的女子.头发用布带全部包了起來.是一位已嫁作人妇的少妇. “这是公子您的东西吧.实在抱歉.这群孩子顽劣惯了.希望诸位不要见怪才好.”少妇满含歉意的将黑玉递给紫硕神君. 妖瞬接过黑玉收进怀中.客气的说道:“多谢.” 还了玉佩之后.少妇热情的说道:“看诸位并不像是魔界中人.第一次來到江镇吧.” 众人都还沒有说话.倒是身为魔界人的姬尤开口了:“对啊.我们初來魔界.人生地不熟的.幸好遇见姐姐.不然我大哥的玉被偷了都不知何处去找.我们來镇上寻人要住上两日.不如姐姐就当我们的向导.可好.” 众人不解姬尤为何撒谎.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姬尤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在少妇疑惑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几块价值不菲的蓝晶石. “这……”少妇摇摇头回绝了姬尤.“镇子并不大.若诸位要住下.往前走几步便是一家小旅馆.掌柜小二都很是和善.有事可以找他们帮忙.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匆匆里转身离去. 梵雪依也发现了少妇的异样.她本來热心一问.发现姬尤撒谎后当即拒绝了众人匆匆离去.那妇人虽然衣着普通.却处处透着高雅的气质.想來不是寻常人家. 紫竹上仙望着少妇离去的身影.说道:“是朵兰花.” “她是妖.”刚才她并沒有从少妇的身上感受到妖气.梵雪依有些吃惊的问道. 姬尤轻蔑的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在妖界的是妖.生在魔界.便是魔.诸位先去前方的小旅馆歇脚.那妇人身上有堕魔的气息.妾身去瞧一瞧.” “堕魔.”梵雪依不解的朝紫硕神君望去. 妖瞬解释道:“神仙堕落成魔便是堕魔.他们虽然成魔.但身上仍会有仙气的残留.堕魔一般都是个人物.魔界掌政者会对他们进行统计专注他们的动向.” “像……孤竹沐雪和敛君那样.” 听梵雪依提起敛君.紫竹上仙恍然发现.在魔宫的时候.他们只向魔皇镜沙询问了孤竹沐雪的下落.而忘了敛君. 孤竹沐雪一心想要与敛君厮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去千佛塔.沐雪到底为了什么去千佛塔.和敛君有沒有关系. “吾也跟去看看.”紫竹上仙说了一声便追着姬尤去了. 梵雪依看着跑掉的两个人.扭头朝着妖瞬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跟去看看.” 话刚刚说完.肚子就传來了咕噜噜的声音. “还是去吃点东西吧.”妖瞬淡淡一笑.抬脚朝着前方的小旅馆走去. 梵雪依低头瞅了眼肚子.伸手揉了揉.经过半天的赶路飞行.她确实有些饿了. 这是镇子上唯一一家旅馆.一楼摆了几张桌子.招揽客人吃饭.梵雪依和妖瞬走进去的时候.店中一个人都沒有. 掌柜的在柜台上打着盹.拿着抹布打扫卫生的店小二也是懒洋洋的.根本不像是那少妇说的那样. 见到店内进了客人.掌柜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发现來人衣着气质都不俗.这才换了张笑脸. “客官.住店啊.” 听到有客人.店小二也回过头.很有眼色的走过來给他们擦了擦凳子桌子请他们坐下. 梵雪依应道:“先上些吃食吧.” 见客人避开了问題.可能是稍后再做决断.掌柜朝小二吩咐一声.小二立刻问道:“一般家常菜小店都有的.两位吃点儿什么.” “煸炒豆角、水煎豆腐.一碗米饭.一壶好茶.”梵雪依想也不想的说道. 等到她与妖瞬坐下了.才发现小二还站在桌边.脸色稍有些为难. 梵雪依瞬间便读懂了小二的脸色.干笑道:“沒有.对吧.” 江镇是个小镇.总共不过几十户人家.平常也沒人前來.收拾出这么一件房子说是客栈.也就是镇上的人闲暇时说谈消遣的地方.就在角落的桌子上.还放着棋盘. 这样的地方.自然沒有手艺高超的厨师.尽管梵雪依点的两个菜也不需要特别高超的厨师. “有什么就随意做吧.”梵雪依说道.忽地想起这样的小店既然连个像样的菜品都沒有.自然也指望他能够端出多么的好的茶.便说道.“茶就不用了……”说着朝妖瞬看了一眼.妖瞬开口接过话:“白水就好.” “好嘞.两位稍等.”小二答应一身.转身走进了后院. 掌柜的拿了水壶过來给两人倒上温水.随后又回到柜台.无精打采的神游去了. 梵雪依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妖瞬.那揶揄的目光说着:这家店里的人还真是特别的懒散啊. 一轮血日已经过了中天.开始西斜.妖瞬不苟同却也不辩驳的笑笑.这样的懒散是难得的安宁啊. ------------ 142:堕魔敛君的出现 又过了一会儿,小二从后堂端出吃得来,倒也是梵雪依点的豆角和豆腐,不过全是油盐炒了下,没什么滋味,她却也是个不挑食的,两盘菜吃得干干净净,中途还加了碗米饭。 吃过饭后,仍然不见姬尤或者紫竹上仙的身影。 照常理说,这种事情,只要姬尤拿出魔皇镜沙的名头,问几句话便能够搞定,毕竟只要确认这些堕魔的身份和他们无害魔界就够了。 “师傅,他们还不来,我们去看看?”在喝完第五杯白水之后,梵雪依没了耐心再等下去,开口询问妖瞬的意见。 妖瞬将水杯放在桌上,淡淡说道:“来了。” 梵雪依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气息,正疑惑,却忽地看见面前的水杯中长出了一朵血色的红莲。 红莲迅速的舒展开花瓣,里面冒出一张缩小的姬尤的脸:“神君、梵姑娘,那个堕魔是敛君。”简单的说完之后,红莲便消失在了空气中,杯中水面无纹,仿佛刚才的红莲只是幻觉,但那一句话确实落在了妖瞬和梵雪依的耳中。 两人抬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立刻起身夺门而出。 发呆的掌柜感到眼前晃过一阵风,店中便没了人影,刚准备大喊“没给钱”就看到几个铜板安静的躺在桌子上,也没了话,叫来小二收拾桌子。 刚出了小旅馆,妖瞬便发出了探知,根本不需要停步,便已经探知到了姬尤的位置,朝着小镇一角直直飞去。 他们最后落在了一家小院里,极其简单平凡的小院。 院中有两人,先前见过的那个少妇坐在院中的一张藤椅上,面带担忧,姬尤站在一侧,脸色阴沉。 妖瞬走进来便问道:“敛君呢?” “和上仙两人打起来了,不知道这会儿打到哪里去了。”姬尤无奈的说道,那两个人一见面就打,从言语间,姬尤听到紫竹说那人就是敛君,见他们打得凶,这才把紫硕神君叫来了。 少妇惶然的转过头,看着妖瞬的眼中也全是担忧。 “你叫什么名字?和敛君什么关系?” 既然事关孤竹沐雪,便一定会牵扯出敛君,敛君和孤竹沐雪是行过大礼拜过堂的夫妻,如今孤竹沐雪失踪,而敛君却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不由得要问这女人是谁。 少妇虽然惶然,但举止仍不失礼节,她站起身朝着紫硕神君躬身一拜,说道:“奴家傅兰君拜见神君。” 纵然紫硕神君一头紫发一双紫眸特征明显,他也不认为一个魔界小镇村妇会认出他来,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识得本君?” 傅兰君轻轻摇头,说道:“刚才这位姑娘隔空传讯换了一句神君,想来便是公子。” 倒不愧是兰花修炼成精,蕙质兰心。 妖瞬不再关心此事,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你和敛君什么关系?” 傅兰君微微颔首,恭顺的说道:“奴家不知你们口中敛君是谁,若说的是刚才与那紫发上仙一见面便打起来的,是奴家的夫君,名唤三色堇。” “三色堇?”梵雪依喃喃念了两边这个名字,淡淡说道,“思念。” 众人朝着梵雪依投过来费解的神色,梵雪依连忙微微一笑,解释道:“有一种说法,三色堇这种花代表了思念。” “紫竹与沐雪关系曾经那样好,他是不会认错敛君的。”妖瞬走到傅兰君的身边,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可否告知本君,你与你家夫君的故事?” 兰君不着痕迹的往后欠了欠身,脸上保持着笑容:“并没有什么故事可言,街上偶然相遇,相识,之后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亲。” “在这里空说也是无用,不如去寻紫竹,届时便知道与他交手的人到底是不是敛君。”梵雪依上前说道。 这个说法大家一致同意,除了兰君之外。 离开时,姬尤一把抓住了兰君的手腕,她身单力薄,纵然对这群忽然造访的打扰他们生活的不速之客心里抗拒,却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 思及那紫发上仙见到三色堇时的那一脸怒气和连连的质问,倒像确有其事。 兰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三色堇就是同她说谎,而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三色堇对她的谎言。 出了院门妖瞬便释放出探知,一边乘坐红莲,一边探知紫竹上仙和敛君的下落。 红莲很快驶出小镇,朝着镇外的一条河流而去,紫竹上仙的气息越来越近,红莲一开始就没有飞多高,很快的,他们便从红莲上面看到了正在河中打得难舍难分的紫竹上仙和敛君。 他们两人分明修为都不弱,真打起来,这一片林子怕是要给他们毁了,他们却谁也没有用灵力,也没有兵器,更不讲究什么技巧,完全凭借蛮力挥动着拳头。 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激起水花,在红日的照耀下,别有一番动人心魄。敛君和紫竹上仙二人的衣衫已经被水打湿大半,脸上亦带了彩狼狈不堪,全完没了平日的玉树临风。 “敛君!”梵雪依远远地朝着两人一喊。 与紫竹上仙交手的黑衣布衣的男子动作一滞,被紫竹上仙在脸上抡了一拳倒在了河水中。梵雪依和妖瞬对望了一眼,虽然距离稍远看不清面容,但他那一滞分明表明了他就是敛君。 而妖瞬却是紧皱了眉头,当年他和白雪离开后,孤竹沐雪和敛君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闹成今天这样,一个去了千佛塔要寻佛舍利驱心魔,一个娶了她人平凡度日。 不等敛君从河中站起来紫竹上仙便已经上前跨坐在他的身上,揪起了衣领,准备再来一拳。 兰君急匆匆的跑上前担心的喊道:“夫君。” 妖瞬淡淡说道:“拉开紫竹。” 梵雪依便跟着兰君走了过去,跳入河中拉住了紫竹上仙的手臂,将他从敛君身上拽了过来:“紫竹,够了。” “不够。”紫竹上仙有些孩子气的甩甩手想要甩开梵雪依,却也忘了动用灵力,他再怎么甩也甩不开用了灵力的梵雪依,“面对这般负心之人,打死都不够。” 兰君一脸疼惜的查看敛君的身子,虽然没有重伤,但那肿起来的俊脸和嘴角的血迹都令她心疼不已,听到紫竹上仙说敛君是负心之人,一向深得敛君疼爱的兰君心中更加气愤:“休要辱我夫君。” “还说不是负心之人,分明已娶了沐雪,却还拈花惹草。”紫竹上仙也不输气势的狠狠说道。 倒是当事人一脸的淡漠,敛君蹲坐在水中,一脸的疲惫戚然,他勾起嘴角冷哼一声,缓缓抬眸,竟是比冰还要冷几分:“你们竹子本来就没心,如何说我负心?” “夫君?”看似寻常的一语,却足以令人心惊,兰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这才发现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神情,他说出那样的话,说明他们是真的相识的,那么他们说的敛君和孤竹沐雪的事,多半也是真的。 敛君这才注意到兰君正陪着自己浸在冰冷的河水中,脸上的冰冷淡漠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了三月旭阳般的温和神色,有些责备的道:“你怎么跑到了这水里?快上去,着凉了这就不好了。” 他反扶住兰君的身子,搀她起来一步步的朝岸上走去,还不忘说道:“小心河地的碎石。” 见他对兰君这般温柔关切,竟到了连走路都要提醒她的脚下。 紫竹上仙初识敛君,还是在他与孤竹沐雪的婚礼上,整场婚礼他从头到尾都带着笑,那是从心底洋溢出来的止也止不住的笑意,那是假装不出来的幸福。 也正是那张幸福的笑脸,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待沐雪定会像珍宝一般呵护在心头,他们也定能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 然而仅仅是第二天,他脸上的笑便消失了,看着沐雪的眼睛也是刻骨般的仇恨。 相差云泥的差别无人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之前的幸福不是装出来的,之后的恨意更是不加掩饰的。 他们二人成亲不过一年,敛君便坠入魔道祛了神籍,之后不过数月,沐雪也一同坠入魔道,一对神仙眷侣,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相继入魔。 虽不知敛君为何忽然变脸直至如此,但沐雪对敛君的心意,作为好友的紫竹是知晓的,她入魔,也几乎可以断定是因为敛君入魔的缘故。 到了魔界,沐雪对他仍是痴缠不休,后来两人终于可以同居一室同榻而眠,脸上也都有了和善的笑意,那便是他偷来魔界看沐雪那次看到的场景,二人虽谈不上特别亲昵,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他本来放心的归了仙界,哪知三千年后再来寻找,竟然看到敛君挽着另一个女子,而那女子又口口声声唤他夫君。 敛君和沐雪二人自成亲起好好坏坏做了五千年的夫妻,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敛君对孤竹沐雪有过哪怕是眼前这一幕的十分之一的温柔体贴,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道:“敛君!!” ------------ 143:无情何以还深情 敛君却充耳不闻,一门心思都在兰君的身上,扶着她大到了岸上也是全然不顾站在站在这里的其他人,体贴的说:“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我们回家换衣服吧!” 兰君被他扶着走了几步,经过紫硕神君身旁时停下了脚步,面含悲戚的说道:“夫君,不请几位故人回家坐坐吗?” 凄凉惆怅却又掷地铿锵的话语飘进敛君的耳朵里,脸上柔和的笑意立刻消失,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僵硬,他抬头正好看见负手而立的紫硕神君站在面前,有些出乎意料:“紫硕?” 一顿之后,紫硕神君立即回神,这敛君曾是神界神将,是旧相识,只不过这两人一个为人正经,一个为人风流,互相看不惯,却因看不惯,在哪里见到都觉得碍眼,有时明明数十人同在一处,哪怕是对方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们也能够注意到对方的存在,久而久之,两人竟有了一种奇怪的交情。 虽说了交情二字,但紫硕神君与敛君却是没有怎么说过话的,但此时的紫硕神君也就是曾经的妖王瞬与敛君倒是有些真正的交情。 当年白雪还在,他们偶然相识,却也帮敛君和孤竹沐雪两人放下心结,使他们珍惜眼前人,不料好景不长,他二人竟然又闹成了眼下这种地步。 “尊夫人说的没错,不请我们回府上坐一坐吗?紫竹上仙也需换一身干净的衣袍。” 敛君冷冷地朝紫竹瞅了一眼,轻蔑的说道:“他需不需要换衣服,与我有何干系?” 随后便要扶着兰君继续往前走,而兰君却站在原地不动,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不嫌弃寒舍简陋,还请几位到家里坐坐,喝杯热茶,叙叙旧。” “兰儿。”敛君此时也发现了傅兰君情绪的变化,低眉诚恳的说道,“为夫对你的心可鉴日月,你不要听他们这些人胡说,他们也不是什么故人,用不着叙旧,我们不要理他们……” “你个丧心病狂的负心汉。”紫竹上仙听着敛君的话,再也制止不住胸腔内的怒火,猛地发力甩开了梵雪依的手,掌中汇聚灵力朝着敛君攻来。 出手之凌厉,竟是毫不留情,仿佛一掌要劈死敛君。 妖瞬眼疾手快,在紫竹上仙这一掌落在敛君身上之前,已经出手挡下了紫竹上仙,声音清冷的说道:“我们是来寻找沐雪的,不是来杀人的。” 紫竹上仙神色一敛,掌中的灵力却没有半分消散。 “且不说以你的修为能不能杀了敛君,就算能,敛君死了,你又如何面对沐雪?” 话说到此处,紫竹上仙身上的肃杀之气已经完全消失,聚集在掌中的灵力也逐渐散去。 “敛君,你可知孤竹沐雪已经离开丰源镇千余年?”妖瞬转过身,炽热的目光紧盯在敛君的脸上。 敛君脸色一僵,显然不知此事,但很快那抹惊讶便不见,眉角轻扬,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与我何干。” “是不是等哪天沐雪也死了,你才会承认她的存在?”面对这般态度,妖瞬声色俱厉,言语带了些偏激。失去太阳而垂泪,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正在消失的星辰。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敛君,让敛君一阵恍惚,紫硕神君明明是外人,为何看着那双清冽的紫眸,会有一种他知晓一切的错觉? “所以……”兰君神色戚然的回头看着两人,眸中已是一片雾气,“真的有那么一位……孤……孤竹姑娘?” 见她眼含泪光,敛君顿时慌了神,手足失措,然而一切又都是事实,不能骗她说根本不存在一个叫孤竹沐雪的人,一时间,敛君只能围在她的身边,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兰儿,兰儿……” 紫竹上仙双拳紧握,恨恨地咬牙,咯咯直响。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河水中也泛起红色如血的粼光,梵雪依看着互相僵持的众人,到最后,还是由她这个局外人开口:“天色不早了,就算是聊也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如今这种状况让他们坐下来好好的叙谈似乎也是不可能的,只见傅兰君抬头用衣袖抹了抹湿润的眼睛,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容:“请诸位到寒舍用杯茶吧!” 感情刚刚遭受重大打击,随即便能露出笑脸来待客,令梵雪依心生敬佩,多看了兰君两眼,她虽然一身布衣,也不饰珠钗粉黛,一张脸也算不上倾国娇颜,但看着却极为舒服,尤其一双眼,极为清澈明亮,而此时,这双眸子的笑意之下,正隐含着一股淡淡的哀戚。 “也好,紫竹也正好可以多看两眼两位是如何恩爱。”紫竹上仙话中带刺的冷冷丢下一句,他知道江镇中敛君和傅兰君的居住,便也不管他人如何,说完便朝着镇中走去。 傅兰君也跟着动了脚步,面对敛君那复杂的神色,只是淡淡道:“回家吧,兰儿也想坐下来仔细听听夫君与那位孤竹姑娘的往事。” 敛君听她说“回家”与“夫君”两词,便知道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对他的态度和情谊也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只是,真的需要他交代一下当年那往事究竟是一场怎么样的往事。 等到几人走后,梵雪依也来到妖瞬身边和妖瞬一起跟着众人往回走。 除了江镇后便一直没有吭声的姬尤此时微微拧起了眉头,脸色很是纠结,紧盯着敛君背影的双眸中,冷意更甚,却又不似是恼恨。 众人是徒步走回去的,速度自然慢了很多,等回到江镇中的宅子中的时候,血日已经完全下山,只有西方一片云霞红的不像话。 傅兰君请众人进了屋,施展出照明术,室内顿时大亮,犹如白昼。 她请众人一一坐下后,便去泡茶,似乎对孤竹沐雪的事并不是很急着问,仿佛此时仅仅只是好友拜会,作为女主人要煮茶招待好友一般。 众人落座后,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空气一时凝冻起来,冷的令人有些不自在。 梵雪依最先开口打破了这窒息的宁静:“我们虽是外人,担相识是缘,也算友人。我与师傅答应了孤竹族长来寻沐雪姑娘,助她脱离魔道,重归仙界。我想……不管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去,终归是不希望沐雪姑娘永远在魔道沉沦吧?” “你们要助她脱离魔道?”敛君终于不再回避关于孤竹沐雪的话题,开口问道。 梵雪依认真的点点头。 “呵……”敛君讥讽的冷笑一声,笑梵雪依太过天真,“如果她真能放下,早就回仙界去了。” 紫竹上仙又是一阵气急,站了起来,却强忍住怒气令语气听起来不至于那么呛人:“难道你就不想她放下,不想她脱离魔道吗?她若放下,你才能与你那位兰花娇妻问心无愧的厮守岁月吧!” 紫竹上仙说这句话的时候,傅兰君正好端了茶水走进来,她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惨淡笑容,面上却是沉静,端了茶水一一放在众人面前,当她放茶到敛君面前的时候,敛君一动握住了她的手,她便由敛君握着坐在了敛君身边的座位上。 五千年前两人相继坠入魔道,那时已不指望他会好好爱沐雪,此时就更不指望,紫竹上仙恨恨却又无奈的叹息一声,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敛君,你可愿助沐雪重回仙界?”妖瞬忽然朝敛君问道。 敛君缓缓低下眼眸,没了在河边的漠然和冷冽,他垂首沉默许久,才叹息似的说道:“我欠她的!” 知晓两人往事的人都知道他这句话说的并没有错,但感情的事,怎么会真的有谁欠谁这一说呢?就算真有这么一说,欠了情,也只能用情来还,若是无情,又该拿什么去面对深情? “你知道就好。”紫竹上仙小声地接了一句。 这一次面对紫竹上仙甩出来的冷脸,敛君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之前反应激烈是有缘由的,是了,他对待孤竹沐雪所有的情绪变化,都是有缘由。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情是不受控制的,心动了就是心动了,强迫不来,完全是一种灵魂与灵魂的共鸣,有些人,看一眼便觉已相识千年,有些人日日对坐,心中也不生半分涟漪。 然而情感除了爱恨,还有许多其他感情。 敛君尽量压下自己对孤竹沐雪所有的感情,用轻淡的语气问道:“你们说她离开丰源镇了,那你们准备去哪里找她?” “千佛塔。”妖瞬低下头看了一眼被他挂在腰上的镜沙的黑玉佩,“魔皇说沐雪去了千佛塔寻找佛舍利,以求脱离魔道,所以,我们要去千佛塔助她一臂之力。” “千佛塔?”敛君问道:“那不是一个传说吗?” “很多传说,也是有其根据的,不过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真相逐渐被扭曲罢了。”妖瞬淡淡的说道。 自分化六界以后,神魔之间的争斗仍旧不断。相传,在一次神魔大战的时候,天空出现出现了一片金光,随后,一个身形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天际,他低头看着征战不休的神魔,摇头三声叹息。 ------------ 144:启程前往千佛塔 那时魔界已经处于败局.死伤惨重.神界士气高昂.欲要对魔界斩草除根.侵占整个魔界.就在此时.从那巨人的身上落下片片金光.金光洒落在战场之上.战场上死伤的神魔的竟缓缓涉醒了过來.变得完好. 随着金光的散落.巨人越來越小.等到金光散尽的时候.巨人消失了. 所有被救的.不管是神还说魔.都说自己在朦胧中看到一个浑身闪耀着金光的人.那人双手合十.一脸慈悲.自称为佛. 巨人的身影消失殆尽.战场之上.出现了一座浮屠塔.被后世传为千佛塔. “你们知道千佛塔在哪吗.”一直静坐在一旁的傅兰君忽然开口.“就算千佛塔不是传说.那么久远的年代.你们知道他的位置吗.” 姬尤答道:“自然知道.千佛塔诞生于当年那场神魔大战.地点自然也在战场的遗址.由此一路向西.不过两日.便到了.” 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她扭头看向敛君.微有低落的开口:“夫君也要去.” 闻言.敛君拉起傅兰君的手.轻轻一吻:“兰儿.为夫欠她的.她既然有心脱离魔道.为夫就是最该出手助她回仙界的人.” 兰君苦笑.满脸戚然.她不打算祈求敛君留下.而是打算去见一见这位孤竹姑娘.此时她虽还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瓜葛.但她已经看出.孤竹沐雪在敛君心中的分量.她用力回握了敛君的手.笑道:“为妻陪你.” 此言一出.皆是一怔. 敛君摇头拒绝.轻柔的抚摸着兰君柔发:“这一切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是不是凶险异常.谁也不知道.你留在这里.等为夫回來.” 尽管敛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其柔情一如往昔.眼中也只有她的身影.但她害怕.若他一走.再无归期.又该如何是好. “我要同你一起走.必须同你一起走.”兰君坚定的说道. 兰君是个温吞吞的性子.总是一副温和淡雅的模样.敛君还沒见过她这样激烈坚定的时候.一时间被震慑住.愣愣地点点头. 未几.天色已经全黑.兰君要去厨房为众人做晚饭.梵雪依见此.也跟了出來要帮忙. 看着兰君偶尔露出的哀戚神色.梵雪依忍不住的多看了兰君两眼.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蹙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想通.问道:“兰姑娘.以你的修为.怕是快修成仙了吧.” 正在忙活的傅兰君一愣.低头笑了笑.坦然的说道:“是啊.可仙魔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若成仙.便无法继续陪七色堇了吧.” 梵雪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口中的七色堇就是敛君.她叹息般的接着说道:“可堕魔是不同的.” 兰君仰头看着屋顶.似在发呆. 良久.才悠悠然的说道:“我一直都知道.在七色堇的心中有一道坎.所以他还脱离不了魔道.有时候.我心里想着.这道坎跨不过去也好.虽说每每入眠迷失在魔道中.有些痛苦……” “那你有沒有想过.如果敛君重归神界.你只要继续修炼成仙.便可与敛君做一对真正的神仙伴侣.你不必看他受苦.也不必抑制自己修为.”虽说只是初识.但半日下來.她远远看着傅兰君.是很喜欢这个女子的.有一种如兰的气质. 傅兰君有些惊讶的看着梵雪依.她抑制修为令自己止步不前.为的就是避开飞升.连日夜相伴的敛君都沒有看出來.却被眼前这人类女子看出來. 傅兰君微微一笑.由衷的赞叹:“梵姑娘在修行之路上的未來.可谓无可限量.” “未來的事太远了.谁也说不准.我只是想能有资格陪在他的身边.暂时.就够了.” 对于情爱.女子向來是敏感的.兰君见梵雪依脸上怅惘的神色.顿时明白几分:“紫硕神君.” 梵雪依回过神.不想再继续下去.拿起勺子搅动锅里的粥.说道:“这粥熬得差不多了.” 当夜几人用过晚饭.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梵雪依看到了站在院角的敛君和傅兰君. 魔界的月亮和太阳一样.带着一抹血红.给平静的夜晚平添了一份诡秘. 入夜后有些凉.梵雪依看到敛君将外面的长袍脱下披在了兰君的肩上.梵雪依咽下一声叹息.低下了头.不管孤竹沐雪、敛君和兰君他们三个之间发生过什么.是不是真的负心.她都是羡慕的.他们之间的爱恨.总归是轰轰烈烈显而易见的. 然而.她与他之间.总是那样的淡.淡到常常令人忽略.三千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相处的吗. “夜深了.回房吧.”妖瞬不知何时站在了梵雪依的身后.轻声说道. 梵雪依回首正好对上那双平静的紫眸.他淡淡的开口.她也淡淡的回应.点了点头便朝着一件偏房走去. 院子不大.也沒有许多房间.主卧自然是敛君和傅兰君的.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些.便成了梵雪依的房间. 至于其他几人.那都是几天不眠不休都无碍的人.紫竹上仙留在了客厅.众人散去时.他便已经开始打坐修炼.姬尤更是省事.端一碗清水.便化作红莲在碗中睡觉去了. 当梵雪依走进房中.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发现妖瞬竟然一起跟了过來.她不由得脸颊绯红.惑然的叫了声:“师傅.” 见她眼中微带着茫然和羞怯.妖瞬一愣.随即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往后退去. 妖瞬转身离去.似是疲惫又似是失望.虽然他们至今都沒有男女相恋的热烈.可那日山洞中的肌肤之亲.三千年前两人的关系以及她无法忽视的心里的感觉.知道他心中有她就好了.难道还要他整日的在她耳边甜言蜜语. 更何况她看不得妖瞬露出那样的神色.当即伸手拉住了他. “瞬.” 妖瞬微微愣了一下.顺着梵雪依回到了房中. 关那扇积了灰的破旧木门的时候.梵雪依看到院中敛君和傅兰君相依的身影.心中一动.胡思乱想起來. 门关了许久才关上. 此时的梵雪依.就像是那些初嫁的小媳妇.躲在盖头下任心动的慌乱和甜蜜在心中冲荡.做了一个深呼吸.等心情平复些.她才缓缓转过身. 心中萌动的春意在她转身之后便真的完全平复了. 房间本是放杂货的.所以并沒有床.兰君找來两床被褥.被子褥子铺了三层.留一床薄被盖在身上.地铺靠着墙角铺在一块空地上.四周沒什么杂物. 此时.妖瞬正坐在铺尾.身子靠着墙.也不去动那留着盖的薄被.便眯了起來.一脸的倦容. 梵雪依悄悄的走到妖瞬的身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妖瞬果然睁开了眼.脸上的疲惫却一点儿沒少. 那次身中尸毒.他受了重创.梵雪依担心的问道:“身子还未恢复.对吗.” 前阵子妖瞬确实沒少折腾.尽管他一言不发.但心细敏感如梵雪依.她还是看得出來的. 妖瞬沒有回答梵雪依.只是轻风般地说了两个字:“有些累.睡吧.” 梵雪依眸光一暗.他还是不愿多说什么.心中有些气.也有些悲哀.但既然他都走了进來.多少能够说明一点他心中的想法. “躺下睡吧.这样舒服些.” 梵雪依扶着妖瞬躺下.却被他拉住.跟着倒了下去.伏到了妖瞬的胸膛.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疲惫的闭上了双眼.自然的说道:“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梵雪依心中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妖瞬.他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想起与简优大婚的那晚.他也是自然而然的拉过她亲吻起來. 这些.对他來说.似乎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似乎.完全沒有她心中的那种尴尬. 他对她的感情.对她的关心.只是因为她是白雪吧.所以即使在乎.也丝毫沒有恋爱的热烈. 在他的眼中.她还是白雪吧. 所以…… 梵雪依从妖瞬的怀中起來.拿了折好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安静隽秀的面容.一时.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 当晚.梵雪依躺在妖瞬的身边.千肠百转.竟然一夜无眠.她开始想.曾经的白雪和妖瞬.是什么样的呢. 第二天一早.简单的收拾一下后.便准备朝着千佛塔出发了. 他们还是乘坐者姬尤的红莲.不同的是.兰君准备了棉被和干粮.众人从出发一直到千佛塔中间都沒有在做停留.第三天日暮时分.便來到了当年古战场遗址. 面前是一片广袤旷野.极目望过去一片昏暗惨悴.四周静悄悄的.沒有半点儿声响.偶尔吹來一阵风.刮动头发和衣角. “塔呢.” 众人向着姬尤投过去疑惑的目光.她站在前方遥望着面前空旷的大地.双眼露出凛冽的光.她微微扬起嘴角邪魅的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月上中天之时.便是千佛塔现世之时.” ------------ 145:错失进塔的时机 姬尤站在前方,背对着众人,谁也没有能够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月亮升起的时候,众人意外的发现,今夜的月亮不再是往日的血红,澄澈的银色银盘高挂在天上洒下银白的月光。 “我们往前走一点儿吧,看到那块凸起的石头了吗?那里距离千佛塔近些。”姬尤再回首同众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挂了柔和的笑。 除了姬尤,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来过千佛塔,所以他们都信了姬尤的话,跟着姬尤往前走了走。 他们在那块凸起的石头旁坐了下来。 敛君凭空点出一团幽冥之火,没有柴火,地上却跳跃着一团蓝色的火苗。 “千佛塔要怎样才能帮助孤竹沐雪脱离魔道?”敛君开口问道。 姬尤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紫竹上仙朝敛君翻了一个白眼:“你也听过千佛塔的传说不是吗?相传千佛塔内有一颗佛舍利,能够驱……”紫竹上仙说道一半,忽地停住,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敛君,一阵悲哀一阵愤怒不断的变换着脸色。 “怎么了?紫竹?”众人不知他怎么了,纷纷疑惑的看着他。 紫竹上仙动动嘴唇,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没什么。”说完后转身朝着一旁走去。 依偎着敛君的兰君觉得紫竹上仙的神色不对,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口,她晃了晃敛君的手臂,提给他一个眼色:“夫君!” 敛君明了的站起身,循着紫竹上仙的脚步走了过去。 “你又发什么脾气,到底怎么了?”敛君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谁也没有惹他,发什么神经甩什么脸色。 紫竹上仙语气沉重的说道:“相传,千佛塔内的佛舍利能净化心魔。” 话至于此,不需再多说什么,敛君已经明白了紫竹上仙的意思,堕魔本不是魔,而是受心魔所困。难道紫竹以为,孤竹沐雪来千佛塔是为了拿到佛舍利来净化他的心魔吗? 敛君扬起唇角,黯然而笑。 他不愿逃离心魔,那虽痛苦,却也似乎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如果连这份痛苦都消失了,还如何证明他曾心爱的那个女子的存在? 他在魔道挣扎的痛楚,是她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唯一的痕迹。 “看来我们之间,几千年的纠缠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她既然到千佛塔求佛舍利,那么得到后她自然就能够驱除心魔,再度飞仙,如今,你我在这里不过是瞎操心罢了。” 他竟还能说着这般凉薄的话,当初孤竹沐雪是为谁堕入魔道? 一团怒火直冲大脑,紫竹上仙恨恨的回头,却看到一道凄凉的目光,看到敛君那双眼后,他心中的怒火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一个问题,吾一直都不明白,当时分明是你去仙界求亲,指了姓名要与沐雪结成连理,为何成亲后,却来了这样一个大反转?” 敛君很是意外的瞅了紫竹上仙一眼,若说外人疑惑便也罢了,他身为孤竹氏族人竟然也不知道,敛君冷冷一笑,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打算。 月亮慢慢的越爬越高,很快就近了中天,月亮的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比月亮更大的金盘,将银盘环抱其中,边上还透出许多金光。 金光从夜空中直射下来,缓缓地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柱,光柱照落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圆形宝塔。 浮屠出现的位置却不是姬尤说的那样在他们的身边,而是在他们来时停留的位置,距离此处尚有百里。 当众人惊觉姬尤骗了他们之后,脚踏之地,生出手臂粗的树藤,带着尖锐的刺朝着众人袭来。 见众人惊慌抵挡这一意外情况的时候,姬尤微微一笑,没了踪影。 “这怎么回事?姬姑娘?”兰君的脚踝被树藤缠住,刺入皮肉中,脸上带了痛苦的神色。 黑芒一闪,梵雪依砍断围上来的几根树藤,接着隔空砍断了缠在兰君脚上的树藤:“你没事吧?” 傅兰君摇摇头,在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抵挡着涌过来的树藤。 脚下的土壤中不断的有树藤涌出,斫砍不及,梵雪依脚下用力,腾空一跃,本想跳开树藤的围绕,哪知空中忽然伸过来树根藤蔓将她的身子紧紧的缠了起来。 藤上的刺刺入手腕,一个不稳,手中的鬼祭掉了下去。 带刺的藤蔓缠绕,多处被刺伤,白纱衣被鲜血浸染,斑驳不堪。 “雪依!” 妖瞬见此一幕,心中着急,抛出冥尘朝着梵雪依身下的藤蔓刺来,不等冥尘砍断藤蔓,白光一闪,梵雪依便从空中掉了下来。 “兰儿,你没事吧!”身后响起敛君的声音,他砍断藤蔓之后,直接越过下落的梵雪依跑到了傅兰君的面前。 跟在敛君后面的紫竹上仙接住了下落的梵雪依,他不敢停留怕被藤蔓缠住,便一直飞身上前,眼看就要越过疯长的藤蔓,眼前却忽地冒出一朵血红的莲花,发出如刺血芒,将他挡了回来。 “姬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迫落到地上的紫竹上仙低声嘀咕了一句。 梵雪依从紫竹上仙怀中脱身而出,再次召唤了鬼祭砍断周围的藤蔓。 “虽然不知道姬尤的动机,但眼前的一切已说明了她的目的,不是吗?”梵雪依又砍断一根伸过来的藤蔓,拉起紫竹上仙向后退了两步。 这些藤蔓不停的从地下冒出来,怎么砍都看不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抛开鬼祭,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咒,随后伸手在空中一抹,跟着刚才画好的符咒,半空中又生出许多符咒来,最后围成了一个圈。 “去!” 她一声大喝,符咒燃起烈火朝着四周飞去,周围的藤蔓被引燃,蔫了下去。 丝毫不做停留,在放出符咒之后,梵雪依在脚下画出了一个定型阵法,这时被点燃的藤蔓已烧做了灰烬,洒落下来。 灰烬落入阵法中,绿光大盛,并沿着阵法上空延伸出去,不消片刻,所有的藤蔓都停止了生长和扭动。 梵雪依再次召唤出鬼祭砍断周围的藤蔓,和紫竹上仙一起来到了紫硕神君的身边,很快,敛君和傅兰君也走了过来。 “那个姬尤竟然骗了我们,区区蔓阵怎能杀得了我们?”发怒的敛君有些不屑的说道。 受了伤的傅兰君轻轻摇头,担忧的看着千佛塔的方向:“也许她并不想杀我们,只是想要困住我们。” 紫竹上仙赞同的点点头:“蔓阵的四周,她还布下了结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梵雪依不由得问道。姬尤只是魔皇镜沙随手指派的一个为他们带路的人,他们无怨无仇,她有什么动机要这样做呢? 妖瞬面色凝重的说道:“去千佛塔就知道了。” “她在千佛塔?”兰君问道。 妖瞬用灵力在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望着千佛塔的方向说道:“千佛塔出现的时候,她忽然消失,定是用了瞬移之术,发动瞬移需要相联的东西做链,我们乘坐红莲来的时候,只在那里停留了一下。” 事实也正如妖瞬说的那般,姬尤是施展了瞬移之术来到了千佛塔的面前,在劝说众人向前走的时候,她便已经悄悄将一朵红莲留在了千佛塔前。 借由留下的这朵红莲,姬尤轻而易举的就来到了千佛塔前,她注视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千佛塔,残忍的咧嘴一笑。 “孤竹沐雪!”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而沉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寒冷肃杀,连夜风都跟着凉了些。 金光最盛的时候,千佛塔的大门也缓缓敞开,姬尤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很快,随着月亮的一动,大门重新关闭。 八面七级浮屠,每一层的窗外都有一尊佛的石像,死死的堵住了窗口,肃穆之余,多了一分死气。 月亮一点点的西移,很快便偏移了正中,千佛塔开始变得虚幻起来。等到梵雪依和妖瞬他们来到的时候,千佛塔已经只剩下一片虚影。 敛君走上前欲要推开千佛塔的大门,手却穿过了千佛塔的虚影。 “怎么会这样?”事关孤竹沐雪,紫竹上仙见此不由得有些着急。 妖瞬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月亮,说道:“我们来晚了。” 眼前的千佛塔就像是浸泡在水中的虚影一样,轻轻一点,涟漪连连,水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眼前的千佛塔已经没有了踪影。 “啊?”梵雪依惊叹一声,看着眼前平阔的原野,讶然道,“消失了……” 震惊之余,妖瞬摘下腰间的玉佩,对着玉佩说道:“镜沙,镜沙。” 黑玉佩在黑夜中忽然发现盈盈的亮光,光芒忽强忽弱随着紫硕神君的声音而变化,他是在通过这块玉佩在联系魔皇镜沙。 过了一会儿之后,玉佩有了反应,再次亮了起来,魔皇镜沙的声音从中传来了:“喂,你又饶人好梦。” “姬尤将我们困住,一人进了千佛塔,也许你该解释一下。”紫硕神君冷冷的说道。 ------------ 146:全部进入千佛塔 魔皇镜沙惊讶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 刚才的话,镜沙一定已经听清楚了,妖瞬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魔皇镜沙小声嘟囔起来:“怎么会这样?” 不理会镜沙的惑然,妖瞬直接问道:“千佛塔已经消失,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进入千佛塔吗?” 这一次玉佩那头很久都没有传来声音,想必这个问题已经是他们魔族的秘密是不能够轻易对外言说的。 果然,魔皇再次开口的时候问的便是:“只有你一人在那里吗?” “不,全部都在。”妖瞬如实的说道。 众人紧盯着紫硕神君的玉佩,而玉佩那头再次沉默,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在众人以为魔皇镜沙不会告诉他们的时候,玉佩忽然传来一阵炙热。 妖瞬连忙将玉佩扔到了一边,还未落地,便出现了一个玄色大袍的健壮男子,没有梳理的头发随意的散着,遮去了半张脸。 魔皇镜沙抬手将头发撩到一边,阔步走来,步伐带起微风,衣发随着飘动,王者的气势油然而生。 他走到妖瞬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将接住的玉佩收进怀里:“这玉吾就收回了。” 魔皇镜沙的出现,令气氛多了一分紧张,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的看着魔皇。 “错过了时机啊!”魔皇镜沙语气轻松的说道,“等下一次不好吗?” 做场众人,除了梵雪依,其他的都是有着上万年寿命的神魔,对于他们来说,一年的时间不过是眨眼间,等上一年,似乎没什么大碍。 唯有妖瞬微蹙了眉头,他曾答应仙王花前世二十年后为他护海,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七神器还没有一丝线索,为梵雪依寻找记忆的时间只剩下十七年,他不想再此耗去一年时间。 妖瞬的态度难得的软了下来,说道:“拜托了,镜沙。” “给吾一个理由,吾就帮你。” 曾经的妖瞬,就是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低一下头,冷傲如他,竟然低声下气的拜托他,魔皇镜沙有些得意的笑起来:“给吾一个理由。” 空中有灵气的波动,紫硕神君隔断声音的传播,在魔皇镜沙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魔皇镜沙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吾就送你们进去,在那之前,吾要封掉你们的五感。” “不行。” 魔皇镜沙刚刚说完,就遭到了敛君的拒绝,虽然坠入魔道数千年,但他毕竟曾是神界的神将,是魔族的敌人,也视魔族为敌人。 不论是谁,封掉五感后都将是一个废人,没有了视觉、没有了听觉、没有了嗅觉、没有了味觉、没有了触觉就是封掉了自身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封掉五感后,无疑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能够置他于死地。 敛君根本不会相信魔皇镜沙。 这样的回答在镜沙的意料之中,他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去正好,可以省去吾许多功力。” 敛君对紫硕神君说道:“紫硕,不能够相信他,他可是魔界之皇。” 正因为他是魔皇镜沙,才能信。 “堂堂魔皇,不会趁人之危吧?”为了让敛君相信,妖瞬再次强调了镜沙魔皇的身份,不管怎样,毕竟身为一界之主,虽然他相信他的缘由只是因为他是镜沙。 面对妖瞬询问的目光,魔皇镜沙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魔族卑劣,什么样的事情做不来,我们就罢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天帝之子,如果他在封了你的五感之后,用你要挟天帝会怎么样?”敛君担忧的说道。 欲加的污蔑换来镜沙的一声冷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吾帮你进千佛塔,除非你开口求吾,否则吾绝不帮你。” “哼,谁会去求你。” “吾信魔皇大人。”紫竹上仙忽然开口说道,千佛塔已经消失,现在唯一能够让他们进去的就是眼前的魔皇,这是最后的机会,为了沐雪,不信也要信,只能相信。 敛君一眼就看穿了紫竹上仙心中的想法,冷哼道:“愚蠢至极。” 紫竹上仙;冷言嘲讽道:“是啊,吾是不如你这般聪明,即使是愚蠢,也是对情义的愚诚,对沐雪,吾不似你那般,她是吾珍惜的朋友。” 敛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夫君,为了孤竹姑娘,值得冒险一试。” 傅兰君也出言相劝,敛君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妖瞬上前一步说道:“敛君,拜托魔皇先送你进去,若他有何不轨,本君会出手相救,只是不知,你信不信得过本君?”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敛君的脸上,等着他的回答。 为了孤竹沐雪去犯险,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不值得的,但他无法拒绝傅兰君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魔皇镜沙立刻说道:“快,求本皇。”他不屑的朝敛君勾了勾手指。 敛君心高气傲,无法容忍这样的侮辱,眼看就要激烈的言语反击魔皇,妖瞬抢先一步拦住了敛君。他回眸瞅了一眼魔皇镜沙,他很少有这样耍弄人的时候,妖瞬无奈的轻叹一声:“本君代他求你,求魔皇大人出手将他送进千佛塔。” 本来就不过是玩笑而已,难得妖王瞬在一天之内向他示弱两次,魔皇镜沙也就很愉快的点头了。 魔皇出手一同封住了敛君和傅兰君的五感,随即又封了紫竹上仙的五感,接着又要过来梵雪依的五感,梵雪依察觉后,连忙抵抗。 由他人封闭五感,需要本人放下所有的抵抗才行。 梵雪依心生抗拒之意,没有被魔皇镜沙封住五觉,惊讶的说道:“你骗我们。”按照刚才妖瞬的意思,是先送敛君过去,一个个的送过去,而不是现在这样。 魔皇镜沙一愣,将几人送入千佛塔,根本不需要封印五感,封印他们的五感不过是不想他们知道另一条进入千佛塔的路而已。 千佛塔内危险重重,妖瞬伸手拦在了梵雪依的面前:“镜沙,将她留在外面吧!” “那……瞌睡咒?” 魔皇镜沙的提议得到了妖瞬的默认,在他出手之际,梵雪依连忙躲在了妖瞬的身后,拉着他的衣服坚定的说道:“我要去。” 此时,她才想起妖瞬曾说的他们曾经和魔皇镜沙是故友的事情来。 “他是在护你,塔内太过凶险,你还是留在外面的好。”魔皇镜沙劝道。 千佛塔内的佛舍利可谓是件至宝,无数的生灵心生贪念,千方百计的进入千佛塔,为了得到佛舍利,从千佛塔诞生至今,除了世代魔皇,进入的还从来没有出来过。 由满月与金月交叠而产生的门只能从外进入,而不能从塔中离开,只有知晓千佛塔另一条路的魔皇,才能够自由的出入千佛塔。 千佛塔内聚集了数十万年来想要夺取佛舍利的人,神鬼妖魔皆有之,他们困在塔中互相争斗,能活下来的都是修为非凡的。 想要取得佛舍利,就意味着要与塔内的神鬼妖魔为敌。 妖瞬不想梵雪依去涉险,故而要她留在塔外。 这样的决定在梵雪依看来,并不是守护, 宝*书*网 w*w*w*.*x*b*a*o*s*h*u*.*c*o*m 在她眼中,守护要互相的才有意义,一味的被保护,她不想要做他生命中那样的存在。 “不,我要去,答应孤竹族长的人,是我和千皇,既然许下了承诺,就要履行诺言,师傅,您不想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梵雪依口齿伶俐的反击。 妖瞬的目光黯淡下来,信守承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承诺便是那日她曾说“此生灵魂不灭,便与瞬永生相依。”可她连自己曾说过这句话都忘了。 见他低眉,梵雪依以为他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她进去,梵雪依紧紧握住了妖瞬的手:“师傅,我已经决定,不论里面有什么危险,都要进去寻找孤竹沐雪,如果您真的不想让徒儿进去,只需如魔皇大人所说,一个瞌睡咒就能将我留在外面,但是……” 梵雪依抬眸对上妖瞬的眼,坚毅的说道:“我的决定还是要去。” 妖瞬恍惚的看向梵雪依,他想要保护她,却怎滴忘了她自己的想法?若是从前,这种事,他是做不出的吧! 梵雪依见妖瞬不说话,以为妖瞬执意要将她留在外面,有些气恼却又无奈的闭上眼,准备接受魔皇镜沙的瞌睡咒。 “让她进去吧!”耳中飘进妖瞬清冷的声音。 梵雪依惊喜的睁开双眼,有些意外的看着妖瞬:“师傅?” 妖瞬避开了梵雪依的目光,仰头看向了天边的月亮,他与她之间,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冰块,你可要记得,吾欠你的人情,你要吾拿七神器的线索来还,这次帮你,是你欠吾的。”说着便封了梵雪依的五觉。 妖瞬接住倒下的妖瞬,缓缓的将她放在地上,对镜沙说道:“知道了。” “七日后,吾会去千佛塔接你们,至于姬尤,见了,便替吾杀了她吧!” “当时还你这次人情。” “那还是算了。”魔皇淡淡的说道,“她的命还不值这个价,算了,吾自己处理好了,这就送你们进去。” ------------ 147:危机重重千佛塔 话音刚落.魔皇镜沙就封住了妖瞬的五觉.当所有人的人失去五感像木头般站在原地的时候.一柄通身雪白的刀出现在了镜沙的手中. 这柄裂梦刀与断天剑一样.是界王才拥有的神兵. 裂梦刀碎裂成为无数个白色光点.光点在镜沙的面前重新聚集.最后成了幻化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雪白的长发和衣裙无风自飘. “小梦.打开道路吧.”镜沙对着眼前的器灵女子说道. 小梦缓缓睁开双眸.瞥了一眼四周失去五感的众人.最后望向了镜沙:“您确定要这样做吗.我的主人.” 镜沙看着紫硕神君微微扬起嘴角.叹息般的说道:“芸芸众生.难得遇到对胃口的人不是吗.送他们进去吧.”一生中.能有一两人成为挚友.实在是件幸事. 如今的妖瞬不是狼王也不是妖王.他所求的一切不过是白雪一人.他与他.沒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咯. “遵命.我的主人.” 当小梦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小梦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型.在阵法的中心凭空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通往千佛塔的门. 召唤出门后.小梦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镜沙走上前将她揽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休息. “再坚持一下.小梦.”虽说小梦是打开通道的钥匙.但支撑这个通道需要耗费她巨大的灵力.每打开一次.她都会在碎梦刀中沉睡三月.通往千佛塔的门已经出现.镜沙朝着紫硕神君伸出手.一条黑色的铁链才袖中钻出困住了紫硕神君将他扔进了门里.接下來是梵雪依、紫竹上仙、傅兰君和敛君. 将所有人都扔进去之后.小梦虚弱的说道:“我的主人.您不去吗.” “吾可沒有闲情陪她玩.”镜沙抬手抚摸着小梦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话音刚落.阵法、门和小梦都化成光点消失.裂梦刀重新出现在镜沙的手中.镜沙将他收回空间令之后.便利用瞬移回了魔宫. 原本充满圣光的千佛塔.因为聚集了众多的前來争夺佛舍利的妖魔鬼怪.圣光早已被黑暗的邪气所取代. 千佛塔的底层是聚集了妖魔最多的地方.相对于千佛塔上层的妖魔鬼怪.底层的都是一些修为较弱的.但也只是较弱而已.千万年的厮杀.他们的修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上升. 地处游荡的妖魔发现了倒在千佛塔内的众人. 失去五感对周围的一切失去感知的他们成了妖魔最好的食物. 敛君刚刚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敛君睁开眼后.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也转向敛君看了一眼. 敛君下意识的一掌劈开了绿眼睛的主人.随后感到手臂传來剧烈的疼.他猛地坐起來忘了过去.手臂被咬掉了一大块肉.鲜血直流.再看刚刚那被他一掌劈开的妖怪正伸着舌头舔舐着残留在嘴边的血迹. “小小的妖.活得不耐烦了.”敛君怒吼一声.召唤出大刀青龙.一刀将刚才的妖怪劈成了两半.绿色的汁液溅洒开來.发出腐烂的恶臭. 敛君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回头看到同样倒在地上还未恢复五感的众人.他们的身上已经趴满了啃噬他们的妖魔. “兰儿.”敛君大喊一声.一刀挥过去将妖怪们全部斩杀.却看到众人的身上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保护着他们不被妖怪伤害.敛君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坐在他们的身边等到众人醒來. 傅兰君醒过來的时候.敛君正在咬着从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条在包扎伤口.见他受伤.可吓坏了傅兰君.连忙上前问他怎么了. 随后.众人相继醒來. 妖瞬是最后一个醒过來的.他看了看受伤的敛君.再看看安然无恙的众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镜沙再送他们进來之前.在每个人的身上施下一层保护结界.唯独沒有为质疑他的敛君布结界. 梵雪依看到敛君手臂上的伤之后.回头朝着妖瞬看了一眼.妖瞬会意的点头从空间令中拿出了几株仙草. 这几株仙草确实是梵雪依所需的.她未开口尽是看他一眼.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灿烂一笑.接过妖瞬说中的仙草朝着敛君走了过去. “兰姑娘.让我來吧.” 傅兰君朝边上挪了挪.为梵雪依腾出空來.梵雪依蹲下身.在敛君伤口的周围画上一个阵符.将仙草放进阵法中.白光一闪.敛君的伤口便完全愈合了.就像从來沒有受伤过一样. 梵雪依起身让开后.傅兰君拿出手绢将敛君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掉.看到完好的皮肤.她对梵雪依投去感激的一笑:“多谢梵姑娘.” “不用客气.”梵雪依刚刚说完.耳边便传來一声响. 一只飞在半空的魔兽要偷袭梵雪依.被妖瞬一招击中.死了. 紫竹上仙施展照明咒.照亮了周围. 黑暗中.众人对于身处的千佛塔并沒有太多的感触.紫竹一照亮.当众人朝着四周看去的时候.无不吓了一跳. 黑色的石墙封闭了整个空间.连个窗户都沒有.当照明术闪亮的瞬间.有无数只妖怪从众人的身边溜开.隐藏在各个黑暗的角落.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对于妖魔数量之多.众人都是有所体会的. “这个妖魔的数量.”梵雪依惊讶的说道.“实在是……” “大家靠在一起.不要走散.”妖瞬开口提醒. 紫竹说道:“神君说的沒错.我们大家靠在一起.开始找通往顶层的楼梯吧.”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紧随着他们的脚步移动. 傅兰君挽着敛君的手.打量着四周.不由得收了几分力道. 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敛君问道:“怎么了.” 安静的空气像是凝结一般.傅兰君不确定的摇摇头.说道:“沒什么.” 隐藏在黑暗中的手朝着他们一点点的爬进.而众人毫无所觉.他们朝着前方一直走.但是这塔内仿佛走不到头一样.走了许久.都沒有看到通往高层的楼梯或者通道. “这千佛塔.未免有点儿太大了吧.”虽然走了许久仍旧有一种看不到尽头的感觉.梵雪依叹道. 敛君接过话说道:“从外面看这千佛塔并不是很大.这里面应该是另外一个空间.所以才会这样.” 空旷的佛塔内.里面忽然飘起了雾气.照明术所散发出來的光芒被雾气阻隔.可见范围越來越小.众人紧张的聚在一起.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千佛塔.对这里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四周仍旧静悄悄的.雾气越來越浓.最后照明术完全不起作用.即使近在咫尺都变得看不清脸庞. “大家抓住身边的人.不要走散.”敛君说完后.紧紧的抱住了傅兰君.另一只手朝着身旁的紫竹上仙伸去. 一片朦胧之中.他们都抓住了身边的人的手. “师傅.”梵雪依拉紧了身边人的手.忽然觉得妖瞬的手冰凉的异常.她朝着边上看去.浓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忽然用力甩了甩手.大声说道.“你不是师傅.”妖瞬整个人的温度是比常人低些.但却也不是这种令人心发颤的温度. 那只手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 此时妖瞬也发现了端倪.灵力在身边旋转要吹开这浓雾.却见眼前的浓雾在面前化成了人型.五六个白雾人将妖瞬围在了中央. 妖瞬剑指一挥.灵力从指尖流出.化为利剑朝着眼前的白雾人割去. 锋利的剑刃像是在水中化了一下.白雾人晃了晃.依旧站在眼前. “啊.” 就在这时.传來了梵雪依的一声惊呼.妖瞬立刻紧张的叫道:“雪依.” “师傅.救我.” 扣着梵雪依手腕的人将梵雪依朝着黑暗中拉去.力量之大超乎想象.梵雪依挣脱不开.只能被那人拖到了黑暗中.着一些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身体. 梵雪依召唤出鬼祭朝着身边挥去.只听两声惨叫.啃咬自己的东西停止了. 她又释放出照明术.将周围的一切照亮.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石室中.四周皆是墙壁.沒有窗更沒有门. 梵雪依一怔.这样的地方她是怎么进來的呢. 浑身上下都传出疼痛感.梵雪依看了一眼.白色的衣衫已经全是鲜血染出的牙印.她捋开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有着深深的牙印.看來刚才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咬她的. 梵雪依手持长剑看着四周说道:“谁.出來.” 密封的石室很小.长宽不足半丈.却似有两丈高. 灰色的石壁上开始沁出白色的液体.像是人出汗了一般.液体越來越大.最后竟然出现了眼睛.每一个白色的液珠上都有一只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梵雪依. 顿时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珠布满了整个密室.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梵雪依.令她头皮一阵发麻. ------------ 148:没有塔顶的佛塔 层层冷汗从额头冒出来,屏息凝神的盯着墙上的“眼珠”,那些“眼珠”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就这样过了许久,精神的高度紧张让梵雪依感到很是疲累,在对视下那些“眼珠”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于是梵雪依就干脆闭上了眼睛。 刚刚闭上眼睛的梵雪依立刻感到四周有一种冷气传来,梵雪依不敢大意,召唤出鬼祭朝着面前就劈了过去,灵力卷起飓风气势汹汹个的朝着前方打去,但墙上的“眼睛”丝毫没有损伤,刚才那一刀就像是劈到了空气中,并没有半点反应。 鬼祭作为冥界的神兵,它的威力梵雪依还是相信的,如此剧烈的一击却没有半点儿反应,难道说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种幻想吗? 如果是幻想,那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恐惧感是怎么回事? 梵雪依试着往前走,靠近其中一面墙壁之后,梵雪依不敢贸然上前,她先是伸出手来试探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指竟然真实的感觉到眼前墙壁冰凉的触感。 梵雪依吓得立刻往后退。 她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就在这时,四周的墙壁开始朝着梵雪依移动。 一种死亡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握着鬼祭的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水,梵雪依强忍着恐惧,逼迫自己镇定,如果眼前的墙壁是真的而不是什么幻觉,那么过不了一会儿,等到这些墙壁不断的移动压迫,她就算不被挤死也会因为窒息而死,那为什么刚才鬼祭的以及并没有起到半点儿的作用? 如果眼前的这一切只是幻象,那么她刚才怎么会触摸到墙壁呢? “不管了,与其苦恼,不如再试一次。”看着越来越近的墙壁,梵雪依不能干愣着什么也不做,她再次扬起鬼祭朝着面前的墙壁劈了过去,仍旧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攻击直接穿过了墙壁。 这时的墙壁距离梵雪依已经很近了,那些墙壁上的“眼珠”已经触碰到了梵雪依的身体,恶心的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墙壁分明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而攻击对它们又确实无效。 四周的墙壁已经紧紧的贴到了梵雪依的身上,墙壁上的“眼珠”重新变成了白色的粘液粘在了梵雪依的身上,忽然之间梵雪依想起来,自己不光是拥有灵力,同时还拥有内力,如果灵力能够穿过这些墙壁的话,那么内力的攻击对他们是不是有效呢? 梵雪依如此想着,丢掉了手中的鬼祭,调集内力汇聚掌心朝着墙壁发去。 “啊!!” 这一击果然有效,墙壁立刻朝着后面退去,同时,竟然还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在梵雪依疑惑着惨叫声是从何而来的时候,她看到面前的墙壁上逐渐出现了自己刚才那一掌的手印,渐渐显露出了红色。 这是……血? 梵雪依见此,再次聚集内力朝着墙壁一掌打了过去,掌力落在墙壁上,比刚才更加惨烈的喊声响了起来,随后,整个房间都开始剧烈的震动。 这个房间定是什么活物! 梵雪依握紧手中的鬼祭,眼眸中射出凛冽的光如同手中的刀光一样,砍在肉墙之上,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啊!!!”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就放我出去。” 肉墙并没有理会梵雪依的威胁,反而变的气急败坏,只听一声沉闷的:“杀了你!”随后,肉墙上长出一双双手臂,最后生出了利爪,朝着梵雪依掐了过来。 既然知道了是活物,梵雪依心中便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看着面前一双双的手臂,围绕在梵雪依周围的杀气更盛,一刀挥出去,斩断了数十双手。 肉墙在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后,手臂更加疯狂的朝着梵雪依身上扒,凶狠之态根本不容梵雪依一点点的去砍,她看了房间,发现只有四周长出了手臂,而脚下和头顶并没有。 她回想起刚才肉壁上长出眼睛的时候,似乎只有顶部没有,梵雪依朝着房顶过去,忽觉得眼前的房顶雾蒙蒙的并不是那么真切,在又一次的砍周围伸过来的手臂之后,梵雪依脚下用力一跃朝着顶部飞了出去。 事实正如同梵雪依所料,房顶只是一层雾蒙蒙的幻象,就在梵雪依快要跳出房间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伸过来一根红红的如同青蛙一般的舌头,缠住了梵雪依的脖子。 呼吸一下子困难起来,梵雪依从半空落了下来,缠住她脖子的舌头为她上了绞刑。 梵雪依扬起鬼祭一割,割断了绕在脖子上的舌头,手中的刀又随即刺在了肉墙之上,借此重新网上一跃,飞了出去。 从来没觉得原来冰凉的石板竟然会有亲切的感觉,梵雪依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刚才自己跳出来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的神龛,大大的肚子,模样酷似麒麟,却又有许多的不同。 “吃进肚里的东西乖乖的等着被消化就好了,怎么能够跑出来呢?” 神龛的嘴一张一合,说出一句透心凉的话来。 刚才那个肉墙组成的房间,竟然真的是眼前这个巨大的神龛。 “既然是个吃人的妖怪,就不要幻化出一副神圣的模样。”离开了神龛的肚子,应该能够使用武灵之术了吧,梵雪依调运灵力聚集在刀中,朝着神龛就是一刀。 神龛巨大的身姿是很难躲过的,而神龛也并没有打算去躲,它大嘴一张,将梵雪依的攻击吃进了肚子里。 那圆鼓鼓的肚子白光一闪,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好吃!”神龛很是满足的说了一句。 梵雪依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材质像是石头一样的分不出表情的妖怪,它的肚子竟然能够吞下灵力。 “吃妖怪吃的久了,吾都腻了,这塔内好久没有出现过人类了,乖乖的被我吃了吧!”神龛说着,忽然长大了嘴,朝着梵雪依冲了过来。 “你做梦!”梵雪依向后退了半步,用内力将手中的鬼祭甩了出去。 鬼祭急速的朝着神龛的眉心刺去,丝毫没有给他躲开的时间,这一击正中眉心,随后神龛便发出了剧烈的嘶吼。 “不可能,这不可能。” 神龛从眉心开始,一片片的皮肤沿着脸颊裂开,最后竟然从皮肤里面喷射出无数的光点,梵雪依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灵力的气息。 这些光点就是由灵力聚集而成的,从天而降的光点像是雨水一般洒落下来,落在身上,竟然有一种腐蚀皮肤的功效。 梵雪依在四周设下一个保护结界,那些光点落在结界上,便一点点的和结界融合在了一起。 在痛苦的喊叫声中,神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梵雪依撤去结界,循着模糊的印象朝着刚才的地方走去。 “师傅……紫竹……兰姑娘……敛君……”梵雪依一边走一边喊道,“师傅……紫竹上仙?” 喊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人回答梵雪依,她四下寻找,忽然发觉身后有一个人,往后看了一眼,只见敛君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神情十分痛苦。 “敛君?”梵雪依小声呼唤着,轻轻走了过去,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伸手在敛君的面前晃了晃,敛君却像是根本看不到她似的,神情依旧很是痛苦,双目盯着远方,似乎没有什么焦距。 梵雪依伸手欲触碰敛君,忽然间手却被拽住被拉到了一边。 刚才被拉走到神龛肚子里的事情,梵雪依还记忆犹新,立刻反手拉住了抓在她手腕上的手。 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梵雪依疑惑地叫道:“师傅?” “别碰他。”妖瞬十分严肃的说道。 梵雪依顺着妖瞬的目光看向敛君,问道:“怎么了?” “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心魔里,只能他自己走出来,如果在他沉浸幻境中的时候,有谁碰了他的肉身,他会灰飞烟灭的。”说着就在敛君的周围设下了一个保护结界。 刚才还好好的,她忽然被拉到了神龛的肚子里,敛君又困在了心魔中,梵雪依不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妖瞬摇了摇头。 梵雪依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忘了我们进塔的目的。” 他们进入千佛塔为的不过是帮助孤竹沐雪拿到佛舍利,让孤竹沐雪重归仙道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梵雪依朝着妖瞬点了点头。 “那我们开始找通往塔顶的楼梯吧!” 就在梵雪依再次准备寻找的时候,妖瞬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还没有发现吗?” “?”梵雪依一时没有明白妖瞬的意思,“发现什么?” 妖瞬缓缓转过身,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里根本就没有塔顶。” 此言一出,梵雪依便愣住了,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分明看到这千佛塔有七层高,怎么会没有塔顶呢? “怎么会?” 妖瞬没有回答梵雪依的问题,而是直接朝着中央的一个巨大石柱打了过去。 ------------ 149:在二楼的飞耳王 当灵力靠近石柱的时候.原本晦暗无光的石柱竟然发出了金子一样的光芒.紧接着便有一个门出现在了柱子中. “这是……”梵雪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通往千佛塔更上一层的入口竟然就藏在柱子里. “如果在同一个高度还能够被称为楼层的话.那么.这里就是通往二楼的入口.” 原來刚才众人分散的时候.妖瞬因为是紫硕神君的身子.体内拥有天神的灵力.被几个妖怪抢來抢去.最后闹大了动静.竟然引來了更高级的妖怪來.也正是那个妖怪.让妖瞬发现了原來通往上一层的入口是在房间正中的柱子中的. 妖瞬和梵雪依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门走去.要进去时.梵雪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的不用管他们吗.” “不用的.” 两人进入二楼后.在柱子上的门随后就消失了. 二楼的整体布局和一楼差不多.和一楼的昏暗相比.稍微亮了那么一点点.似乎是知道他们回來一样.二楼中竟然站着许多的妖怪.一排排一列列的似乎在等候他们. 梵雪依立刻召唤鬼祭握在了手中. 一个黄脸青发的妖怪走了过來.梵雪依连忙做防御之势. 凌然大跌眼镜的是.那个青发妖怪走到了妖瞬面前竟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刚才手下的小弟对着紫硕神君多有得罪.还希望紫硕神君不要介意.在下飞耳.是本层的王.” “王.”梵雪依说道.“莫非这千佛塔内每一层都有一个王.” 飞耳王笑了笑.直起了身子接着说道:“也许是这样的吧.” 妖瞬也有些疑惑的接过话:“也许.” 飞耳王点点头:“因为在这里的人都是从來沒有去过三层的人.” 梵雪依顺着飞耳王的手朝着周围望去.站在这里的妖怪数量和在一层所见的妖怪数量相比.大大的减少了许多.她也能够明显感觉到站在这里的妖怪.他们的实力都不是一层那些妖怪所能够比的. 沒有人说话的时候.整个二层都安静的一场.似乎连呼吸声都沒有. 飞耳王的目光闪闪躲躲的.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 妖瞬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问道:“你想说什么.” 对于妖瞬的问话.飞耳王显得有一些吃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说道:“不愧是紫硕神君.本王确实有一事想要紫硕神君帮忙.” 这样的回答在妖瞬的预料之内:“什么事.” “这千佛塔中有一个红衣女子.只要紫硕神君能够将那个红衣女子抓回來.在这二层.神君想要什么.本王就给神君什么.”飞耳王眯着眼睛说道. 听完之后.梵雪依忍不住的低头轻笑. 从刚才梵雪依和妖瞬走进來之后.站在飞耳王身边的一个独眼怪就一直盯着梵雪依流口水.估计是太久沒有见女人.也许是怀念人类的鲜美味道.总之一直都在盯着梵雪依.梵雪依这一笑.自然也就沒有逃过他的眼睛. 独眼怪紧盯着梵雪依.凶神恶煞的说道:“你笑什么.” 梵雪依抬头一愣.她自己还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呢.怎么就被人家看到了呢.她见飞耳王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來.就看了看妖瞬. 目光相接.一切都不言而喻. 梵雪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了几分嘲讽.她口齿清脆的说道:“师傅乃是天界神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会在乎你一个连千佛塔的三层都沒有去过的妖怪.” 飞耳王之所以叫做王.就是因为在千佛塔内的二层中.他是绝对的霸主.此刻被一个小丫头如此的轻视.顿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只要兴致來了.梵雪依倒也是个不嫌麻烦大的人.她继续笑道:“你这里的东西有什么能够献给师傅的呢.” “小丫头.你也太目中无人了.”飞耳王双目变得猩红.身上的凌厉之气瞬间猛涨单倍.齐齐的朝着梵雪依逼來. 梵雪依根本來不及闪躲.便中了飞耳王的定身术. 她暗自运行灵力.竟然一点儿作用都沒有.身体还是一动不能动. “哼.”飞耳王得意的看了一眼梵雪依. 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雕刻繁复的椅子.飞耳王大袍一甩.坐在了上面.冷眼看着妖瞬. 梵雪依修为不高.定住梵雪依并不是什么本事.当妖瞬试着解开梵雪依身上的定身术的时候.却发现有一层无形的力量在抵抗着.无论如何竟然都化解不去. 这样的事情.妖瞬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到妖瞬脸上的神色变得认真.飞耳王更加得意了. “怎么样.紫硕神君.现在能不能答应本王了.” 妖瞬沒有回答.如果就这样轻易的妥协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他就不是妖瞬了.随着一次次的尝试.当初曾经发生在圣池边上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那双紫色的瞳眸再一次的变成了黑色.黑夜一样的. 在不断的尝试中.妖瞬发现这股力量并不是稳定的.而是时强时. 他开始对这股力量产生了怀疑.如果这真是飞耳王做的.拥有连他都化解不开的力量的人.怎么会连三层的门都打不开呢. 最后.妖瞬的目光落在了梵雪依的身上.他吩咐道:“雪依.收了你的灵力.” 梵雪依沒有给他任何的回应.那股力量也依旧还在.妖瞬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说他猜错了.这股力量和梵雪依也沒有什么关系. 疑惑中.妖瞬回头看了一眼飞耳王.却见飞耳王神情凝重.不自然的看着他.竟然是有几分惧怕的样子. 这样的神色反倒让妖瞬肯定他刚才的推测沒有错.于是再一次的说道:“雪依.为师会救你.收了你的灵力吧.” 梵雪依仍旧站着一动不动.紧张的飞耳王稍稍放心了些.他的定身术却是如同妖瞬猜的那样.会因为中术者本身的反抗而阻碍其他人对她的解救.在施展定身术的同时.他是剥脱了那些人的听觉的.所以梵雪依根本就听不到妖瞬在说什么.就算是妖瞬找到了这个术根本的所在.也不能够解救梵雪依. 飞耳王在心中如此宽慰着自己.所以神色也就逐渐放松了些. 哪知道梵雪依竟然动了.并且闪电般的朝他甩出一记飞刀. 就算她听不见声音.她还是能够看得到的.从妖瞬的口型变化中.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梵雪依扔出去的鬼祭并沒有取了飞耳王的性命.而是刺中了他头上的那只大耳朵. “这……不可能.”就在飞耳王准备拔下鬼祭的时候.鬼祭却消失不见了.随后.飞耳王的整个耳朵便开始红肿起來.薄薄的耳朵充血一样的变得数倍大. 飞耳王开始有些害怕. 梵雪依阴测测的笑道:“怎么样.本姑娘加的这点儿料还是可以的吧.” “你做了什么.”飞耳王的耳朵本來就大.现在已经肿胀到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步了.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的耳朵说道.“好姑娘.快给我解药.” 梵雪依双手抱胸一脸不想理人的样子. 飞耳王双膝一屈.跪了下來.他一跪.其他人也就跟着跪了下來. 整个大殿中.还站着的竟然就剩下了妖瞬和梵雪依. 飞耳王的耳朵还在不断的增大.梵雪依说道:“如果我不出手.你的耳朵很快就会爆炸的.所以你现在來告诉我.你说的那个红衣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飞耳王急切的说道.“我只知道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眉心有一个莲花一样的红痣.至于她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红莲.”梵雪依看了一眼妖瞬.她本还以为飞耳王口中的红衣女子是孤竹沐雪.原來竟然是姬尤吗. 梵雪依继续问道:“她怎么惹到你了.” 说道这个.飞耳王的神情立刻变得气愤起來:“一年前.这个女人捣毁了我精心建造的宫殿.就在我追捕她的时候.她竟然跑到三层去了.我……” 见飞耳王咬牙切齿的模样.梵雪依忍不住的笑道:“一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沒有能够打开三层的入口.” 飞耳王听出了语气中的嘲笑.憋红了脸不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中央的石柱再一次的闪起了光.紫竹从里面走了出來.他的脸上不见一丝喜色.看到面前的一幕也沒有半分的吃惊. “姑奶奶.要爆炸了.你快点儿……你快点儿.”飞耳王拖着月累越大的耳朵.忍不住的吼道. 梵雪依取出一个飞针朝着飞耳王的耳朵刺去.飞针刚刚刺进去.那膨胀的巨大的耳朵就像是气球放了气一样憋了下去. “敛君和兰君呢.”妖瞬看到紫竹走进來二话不说就要运力想要打开三层的入口.开口说道. 紫竹手中的动作一顿.灵力也颤动了一下.平如死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涟漪:“他从心魔中走出來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沐雪为什么沒有死.” ------------ 150:竹双生莲有并蒂 痴情总比无情更伤.妖瞬一时也无语. 沒有了爆耳的威胁.飞耳王起身想要朝着一边走去.梵雪依手下用力狠狠一拉.飞耳王立刻又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灵力化为纤细的丝线连接着银针的针孔.丝线的另一头.缠绕在梵雪依的手指上. “飞耳王.你不是想要跑吧.”梵雪依明知故问. 分明是温和的笑意.落在飞耳王的眼中却充满了危险.眼中露出一丝丝的恐惧.飞耳王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怎么会呢.” 根据飞耳王的描述.他口中的红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姬尤.但是姬尤分明只比他们早一点來到了千佛塔.难道说这塔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令梵雪依很是在意. 孤竹沐雪进入千佛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塔内和塔外的时间真的不一样.那么在塔内追寻孤竹沐雪的消息将会变得更加的困难. 更或者.飞耳王口中说的那个红衣女子和垂柳精口中的红衣女子是同一个人.那红衣女子和孤竹沐雪又有什么渊源呢. 她继续问道:“在此之前.你有沒有见到过一个叫孤竹沐雪的女子.” 像是为了配合梵雪依的话.妖瞬抬手拿出一幅画像.一幅浮在半空中的画像.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银白的光.画中女子分明在笑.笑的眼睛都弯成了天边的月.却透着一股沧桑的心疼.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众妖看到孤竹沐雪的画像之后.一个个的露出了犹如瞥见死神的惊恐.就连飞耳王也不例外. “你见过她.”看到飞耳王这种模样.紫竹连忙走了过來.一把揪住了飞耳王的衣领.说道.“你见过她.她在哪.” “魔……魔……姬.”飞耳王断断续续的说出两个字. 众人都是一愣.尤其是紫竹. 妖瞬收了画像.走上前问道:“魔姬.你是什么时候见的她.如今她又在何处.” “她……去了塔顶.” 梵雪依问道:“她和你刚才说的那个红衣女子有什么关系.” 飞耳王摇摇头说道:“这个……吾就不知道了.” “你们为什么叫她魔姬.”紫竹开口问道. 提起这个问題.飞耳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回想起当年见到孤竹沐雪的模样.分明是一身仙骨.却处处透露着强大的魔气. 他们进入千佛塔到如今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千佛塔内魔气冲天.然而在和孤竹沐雪身上所散发出來的魔气比较之后.千佛塔的魔气竟然不过是九牛之一毛. 千佛塔内的妖魔.有一些是从上古时期留下來的.但是在孤竹沐雪的魔气面前.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俯首.他们这些妖魔并不知道孤竹沐雪的名字.于是便叫她魔姬. “她……身上的魔气……太……太强大了.” “我们必须找到沐雪.”紫竹低着头无比郑重的说了一句. 空中细细银光一闪.梵雪依收回了飞耳王身上的银针.说道:“我们走吧.只要我们不断的往上走.就一定能够遇到孤竹沐雪和姬尤.还有那个红衣女子.” 佛舍利就在塔顶.他们只要不断往上走.就一定能够遇到. 三人合力打开了通往三层的大门.大门关闭时.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他们刚刚进來的石柱上.缓缓打开了门. 仙雾袅袅.金光湛湛. 七朵石莲围成一个圆.孤竹沐雪站在其中.偶尔出手朝着石莲击去.然而不论她进行多少次攻击.石莲都完好无缺的围在她的周围. 虚空之中.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门缓缓打开.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來.红衣曳地.步步生莲. 孤竹沐雪警觉的抬头望去.当她看到女子的脸的时候.猛地一怔.不可置信的呢喃:“姬淑.” 看到孤竹沐雪困在石莲阵中.姬尤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缓步走上前.笑吟吟的说道:“孤竹沐雪.我终于找到你了.” 眼尾上挑.狠狠地盯着姬尤.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长有一张和姬淑一模一样的脸.散发的气质却完全不同.孤竹沐雪说道:“你不是姬淑.你是谁.” “竹有双生莲亦有并蒂.”姬尤走上前.缓缓张开了双臂.红色的光点从她身上散发出來飘落在七朵石莲之上. “啊..”比以往更甚的灼烧感从皮肤传來.孤竹沐雪吃痛叫出了声.浓郁的杀气从身上散发而出.“你是姬淑的孪生姐妹.” 柔和的面孔上透出冷冽.姬尤问道:“姐姐的尸首在哪.” “哈哈哈……哈哈……”还沒听完姬尤的话.孤竹沐雪便大笑起來.“哈哈……姐姐.哈哈……姐姐.” 神经质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姬尤冷冷地问道:“你笑什么.” 孤竹沐雪止住笑声.讥诮道:“你是來给姬淑报仇的吧.并蒂莲.哈哈……双生姐妹.你能感应到姬淑的死.怎么感应不到她的尸体在哪呢.” “你……”眼前这个被黑色魔气围绕的女子.眸中有一种令人可怖的力量.令人遍体生寒. 孤竹沐雪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姬尤.笑道:“困住我的这七朵石莲.便是你的姐姐.” 姬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当莲失去所有的灵魂的时候才会变成毫无生命的石莲. “姐姐……孤竹沐雪.我杀了你.”红光在姬尤的手中聚成一把长剑朝着孤竹沐雪射來. 孤竹沐雪轻轻一闪.躲了过去.剑光射在石莲半空中.石莲结成的结界也发出了一阵红光.似是发现了什么.孤竹沐雪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容. 她继续刺激姬尤:“姬淑死后.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姬淑为什么要杀我.为了一个人而想要增进自己的修为.我很好奇.那个人是谁.”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要知道你今天会命丧于此就行了.” 数朵红莲在姬尤的头顶绽放.红光大盛. 红莲在姬尤的指挥下.花瓣一片片散落.朝着孤竹沐雪攻去.千万朵花瓣同时攻击.形成了红色的河流.冲刷而去. 孤竹沐雪很快就被这花瓣海给淹沒.她低头咯咯笑了起來. 在姬尤的攻击下.姬淑遗留的七朵石莲逐渐变成粉末飞散.孤竹沐雪被困在这石莲阵中.一直沒有逃脱.幸得姬尤寻仇而來.误打误撞反倒帮了她. 沒有了石莲阵的束缚.孤竹沐雪腾空而上.墨发飞扬.她咧嘴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姬淑的妹妹哟.真是谢谢你.哈哈.”孤竹沐雪身影一闪.已经來到了姬尤的面前.她一把抓住了姬尤的脖子.邪笑道.“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姐姐好不好.” 姬尤还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孤竹沐雪扼住了咽喉:“额……” 姬尤的身上闪过一阵红光.孤竹沐雪立刻在脚下张开了抑灵阵:“想逃.” 孤竹沐雪手下不断用力.很快姬尤就翻了白眼.她大手一甩.破布似的将姬尤朝一边一扔.正准备给她最后一击让她魂飞魄散之际.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响了起來:“阿弥陀佛.” “谁.”孤竹沐雪朝四周望去.不见一个人影.仍旧只有金光雾气在无声弥漫. 远不层层雾气之上.一座门楼出现在雾气之上. “佛舍利.”孤竹沐雪渐渐露出笑脸.朝着门楼走去.已然忘记了被她扔到一边的姬尤. …… 房顶像是苍穹一般望不到顶.水晶般的细线从上面垂落.吊着一个个散着光的梭型灯笼.梦幻唯美. 他们走进三层已经有一会儿了.一只妖怪都沒有见到.周围也沒有什么看得见的物体.脚下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一踏进去.就再也看不大自己的脚.视线中除了白雾之外唯一能够看大的东西都是掉在空中的灯笼.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到了最后.头顶的灯笼也被白雾遮盖.即使是近在眼前的东西也看不到了. 为了避免白雾灼伤眼睛.梵雪依闭上了眼.让妖瞬拉着她往前走. “师傅.三层是这个样子.我们怎么着通往四楼的门.” “走吧.总会找到的.”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梵雪依再次开口问道:“师傅.你知道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吗.” 妖瞬停下了脚步.吃惊的说道:“央山.” 什么.她们在千佛塔内.怎么会走到羽宿宫. “这怎么可能.” 妖瞬朝前走了两步.梵雪依连忙拉住了妖瞬的手.唯恐丢了他. “你看.” 三层中除了白雾.真的能够看到什么东西吗.梵雪依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不是她以为的浓的化不开的白雾.而是央山.央山后山.央山后山上的竹楼. “这是怎么回事.师傅.我们不是在千佛塔中吗.”梵雪依问道. 妖瞬也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这时.从竹楼上走下一个妇人.健康的肤色.慈祥的笑. “雪依.神君.回來了.”兰熙走过來打开院门.笑道.“饭已经做好了.快进來吃法吧.” ------------ 151:我不会为你去死 “娘.” 距离上次看到这张笑脸是多久了. 母亲的温度.母亲的味道.她有多久沒有感受过了. 那日冬雪飘飘的低矮坟墓在梵雪依的记忆中逐渐消失.她迈开双腿.急不可耐的朝着兰熙扑了过去. 久违了.母亲的温暖啊. 兰熙轻拍着梵雪依的后背.关心的问道:“傻孩子.怎么了.” 泪水从眼眶中涌出來.面对兰熙的问題梵雪依却不知怎么回答.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就想哭了呢. “别傻站着了.快进來吃饭吧.”兰熙说完就拉着梵雪依往屋里面走. 梵雪依回头看了一眼紫硕神君.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跟在后面走了进來. 吃饭的时候.兰熙不时的给两人夹菜.聊些家长里短.一直到吃完饭.气氛都十分融洽. 回到房间后.刚刚准备休息.外面就传來了悠扬的笛声.她推门出去.看到紫硕神君正坐在栏杆上吹笛. 月华如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气. 看着眼前如画的紫硕神君.梵雪依忍不住走了过去:“师傅.” 笛声停了.紫硕神君转过身來问道:“怎么了.” 梵雪依摇了摇头.她并沒有什么事.在这样静谧的夜.也沒什么可说.静静的感受这月夜的安静就好了. 她倚在门框上抬头朝天边的月亮望去…… 若心在当下.若忘记了追寻那失去的记忆.此生.她再也沒了其他奢求.在山中隐世而居.不牵扯尘俗纷扰之事.有娘亲.有师傅.这样的生活就够了. 不知何时空中起了雾气.迷蒙的雾气中有隐隐约约的红. 空中浮动着梅的冷香.伴随着冷笑一同飘荡的.还有朦胧的琴声. 纤纤细指在琴弦上拨动.随着妖瞬的靠近.琴弦忽地一断.弹琴的女子急促起身.喊道:“瞬.” 此时雾气散尽.终于看清了弹琴的人.花影之下.一袭长裙莹莹白雪般的白.乌发披散.素净的不沾一丁点儿的颜色. “你终于.回來了.”白雪自庭前走下.在妖瞬面前站定.“你终于肯來见我了.” 她抬手欲要抚上他的脸颊.却被妖瞬扬手挡下.白雪一脸的诧异.只听妖瞬冰冷的说道:“你不是白雪.” 白雪微微蹙起了眉头.疑惑的问道:“我不是白雪是谁.瞬.你怎么了.”她好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怎么就不是白雪了呢. 她皱起的眉头牵动了他的心.使他有一瞬的动摇.但他内心清楚的知道.白雪已经死了.眼前的人再怎么像.也不会是当年的那个白雪. 当年.已是三千多年前了啊.世界上不会有重复的时间. “梅园重逢.已是三千多年前的事.”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愕.白雪微微颤抖了一下:“瞬.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那次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啊.你说你不会再回來了.我还以为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自从进入紫硕神君的身体.即使是月圆之夜.身体也不会再有什么不适合悸动.只是曾经.他怕这月的圆满. 随着时间越來越深的咒印.明明才是初十.明明距离十五还有好几天.他却咬伤了她.那鲜血的味道.真的很令人陶醉. 苏浅死了.白雪不能再因同样的原因死去了. 所以当时.他毅然的离开了.他说过:我走了.我不会再回來了.保重. 话虽这么说.他却常常悄悄的去人间.远远地看着.他以为她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她开口叫住了他. 那一天.沒有月亮.梅花开的很盛.几里外都是梅香.红色的花瓣好似染血的朱砂.她坐在庭前弹琴.弹久了的琴弦终于拨断. “弦已断.今夜的曲子就弹到这里吧.”拂去衣上梅花.她转身回房.却停在了门前.“我不知道你惧怕什么.又在逃避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但是.不管你面对的是什么.我都无所畏惧.” 他一直相信.若他当时就那样离开.她不会再开口挽留. “瞬.你到底怎么了.你还要离开吗.” 妖瞬轻轻推开眼前的人.这不是白雪. 他转身离开.走了一阵却又回到了梅园里.梅园中.白雪还在.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來.” 她朝着他笑.他却抽出了刀.直中心脏. “为什么.”白雪缓缓倒在了他的身上.他抱着她轻轻一声叹息.即使是假象.他也不想这样做.但他更不想困在一个虚假的美好里.尽管现实也许满目疮痍. 雪白死后.身体逐渐消失.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土崩瓦解. 梅园不见了.又变成了那个白雾弥漫的三层. “雪依.”施展灵力吹散身边的白雾.妖瞬看到了晕倒在地的梵雪依.梵雪依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准是陷入了美丽的迷梦之中. 妖瞬在两人周围设下一个保护结界.随后伸手点向了梵雪依的眉间.进入了她的梦境. 春日的央山.处处透着春的气息. 密林中不时闪出剑光.“他”正在这一招一式的指点着梵雪依练剑.阳光下的两人.都露着闪亮的笑脸.远处竹楼内的兰熙正坐在凉亭内做着女红. 这就是令她沉迷的梦境. 妖瞬走上前去.叫道:“雪依.” 梵雪依和“妖瞬”都注意到了妖瞬.两人停了下來. “师傅.”梵雪依不是很确定的叫道.“怎么会出现两个师傅.” 妖瞬走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责备:“雪依.怎么又一次陷入了幻梦之中.兰熙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兰熙死了.梵雪依回头朝着竹楼中的兰熙望去.她不正好好的坐在那里吗.怎么会死了呢. “你在胡说什么呀.你是谁.”隐隐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但她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妖瞬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梵雪依身后的“妖瞬”. “你觉得他才是真的.如果你愿意沉沦在幻梦之中.那就沉沦下去吧.” “师傅.”梵雪依走上前拉住了妖瞬的衣服.这个完美的演绎了痴情与无情的人才是真的师傅.梵雪依转过身看了一眼兰熙.下定了决心.问道.“我该怎么做.” “我与兰熙.二人之中.有一人是幻梦的核心.杀了他便可.” “杀了……”和妖瞬一样.尽管知道了是假象.但是亲手杀掉自己爱的人.对梵雪依來说.仍旧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不管幻梦的核心是兰熙或者妖瞬.她都不想杀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我……” 知道她不忍心.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手來做.妖瞬说道:“只有你自己动手才可以.” 再一次毁掉这样完美的梦境吗. 梵雪依颤抖着双手召唤出了鬼祭.就在她拿刀朝向“妖瞬”的刹那.“妖瞬”忽然朝着竹楼飞去.就在梵雪依准备追过去的时候.沒想到“妖瞬”已经将剑刺向了兰熙.兰熙消失了.紧接着就看到“妖瞬”自尽而死. 两人死后.梦境便开始崩塌. 站在一边的梵雪依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梦境中的人.怎么会主动的去消除环境.梵雪依扭头朝着妖瞬看去. 妖瞬的神色同样怔怔的.刚才“妖瞬”朝着兰熙出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妖瞬”笑了.难道说是因为他进入了梵雪依的梦境从而影响了她梦境中的“妖瞬”吗. 不过话说回來.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他的死才能成全她的话.他会毫不犹豫. 随着梦境的梦崩坏.妖瞬忽然顿悟她当年对师音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我不会为瞬去死.” 因为他把她的生命看的比自己的更加重要.无论发生什么.他宁愿死去的是自己.也要让她好好活着.所以她不会为他死. 可后來.她终究是为救他而变成如今的样子.性情、记忆、全部失去. “雪.快修炼成神吧.”修炼成神.和他一起共享岁月.修炼成神.寻回过往的一切. 妖瞬说完后.梵雪依的梦境也全部崩塌.周围落下晶莹的光片.他们朝下坠去.落地的那一刻.两人才醒觉.同时朝着天空望去. 那从天空坠下的美轮美奂的灯笼.每一个里面包裹着至少一个人. 诡异的气愤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光是想想这么多的尸体掉在头顶.都让人不寒而栗.梵雪依忍不住朝着妖瞬靠了靠. “别怕.我们去五层吧.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即使害怕.也不能退缩.他们既然答应了孤竹氏要将孤竹沐雪带回去.无论如何就一定要带回去. 妖瞬召唤出冥尘.冥尘化成人形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冥尘身为沒有肉身的器灵.目光不会被凡物迷惑.在这吹不散的白雾之中.正好派上用场. 他四下看了一圈之后.妖瞬问道:“察觉到什么.” 冥尘伸手朝着前方指了指:“那里.有一个石台.” ------------ 152:诡异的波涛怒海 “我们过去。”妖瞬拉住了梵雪依的手,带着她走了过去。 冥尘将他们带到了石台边之后便消失了。 就在妖瞬准备注入灵力打开通往五层的门的时候,忽然发现石台之上,有一个红色莲花的印记,见妖瞬动作迟疑,梵雪依也注意到了石台上的红莲。 “是姬尤!” “雪依,站远一点儿。”心中忽然有一中不好的预感,妖瞬将梵雪依拉到一边,这才动手准备开启五层的门。 紫色的灵光从妖瞬的手中散发而出,当推开门的刹那,一股红光从门内涌出,像是有意识一般的缠住了妖瞬。 梵雪依见此,心中着急,立刻出手想要将妖瞬身上的红光引走,红光反倒朝着梵雪依袭来。 “雪依,快离开。” 眼看红光就要缠到梵雪依,梵雪依离开闪身向后退了两步,再回头时,红光正带着妖瞬消失,她伸手欲要拉住妖瞬,下一秒眼前却没了人影。 梵雪依呆呆的站在原地,那股红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师傅!师傅!”梵雪依抬脚走进了五层。 蓝色波涛汹涌,梵雪依有点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只见茫茫蔚蓝碧海,只有一条仅容一人下脚的石路架在海面上朝着内部延伸而去。 梵雪依定了定神,朝着四周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她将手放在嘴胖朝着大海大喊:“师傅,你在这里吗?” 你在这里吗? 这里吗? …… 海面上回荡起梵雪依的回音,此刻她才发现眼前的海面剧烈的翻滚,却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她开始怀疑眼前的大海是一片幻境,她蹲下身掬起一捧海水,微凉的触感从掌中传来。 这是真的水! 这片海竟然不是幻觉吗? 最后梵雪依决定走上石桥去大海深处看个究竟。 一开始的路是很平顺的,海浪到了石桥边上的时候就自己停止了,就好像那些海浪害怕这座石桥一样,但是随着继续往里走,海浪越来越大,海水已经溅湿了梵雪依的衣裳,越往前走越难,有几次她险些被海浪掀飞到海里。 “师傅,你在这里吗?”梵雪依一路走一路喊,根本没有半个人的影子,“有人吗?喂……” “你是在找我吗?” 静默之中,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梵雪依吓得险些摔进海里,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石亭,雕的莲花底座,八角飞檐,亭中一个莲花台,一个白衣女子正弓着身子,一手放在莲花台上,一手支着腮帮。 她一直在沿着石路往前走,前方怎么会忽然多出来一个亭子,一个人? 果然还是幻觉吗?梵雪依摇摇头想要驱走眼前的景象。 “能走到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诶,你是谁?”女子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梵雪依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不是幻觉?” 女子嘲讽地勾起嘴角,反问道:“你说呢?” 一双嫩绿色的眼眸,似是雨后的嫩叶,却违和地透着凛冽的寒光,梵雪依打量了女子片刻,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孤竹沐雪?” 孤竹沐雪神色猛地一敛,杀气外露:“你到底是谁?” “这么说,你真的是孤竹沐雪。”见她神色突变,梵雪依便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朝着孤竹沐雪抱拳施了一礼,说道,“我叫梵雪依,是紫硕神君的弟子,这次来千佛塔,就是为了寻找姑娘。” “紫硕?”孤竹沐雪皱起了眉头,她实在不记得自己跟紫硕神君有什么相熟,满脸疑惑,“找我?” 梵雪依点了点头:“雪依受恩于孤竹族长,便答应孤竹族长找回他们的圣女……” “呵……”孤竹沐雪不屑的嗤笑一声,“圣女?我从来都不是孤竹一族的圣女,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 “姐姐才是孤竹氏的圣女,她早就死了。”言语间,嘲讽逐渐变成了疑惑,“这么多年过去了,孤竹氏新一代的圣女还没有诞生吗?” 对于孤竹沐雪的话,梵雪依一句也听不明白,她问道:“孤竹姑娘,你在说什么呀?” “怎么?你不知道?呵……我不是什么圣女,也不是什么竹仙,只是一个堕仙,一个魔,你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说什么要将我带回去?真是可笑。” 面对孤竹沐雪的冷嘲热讽,梵雪依只是淡淡一笑:“我确实知道的很少,但是我知道,大家想要你驱除心魔,重回仙界,他们需要你,这次来的,不止我和师傅,还有紫竹上仙,大家都在期待着你回去。” 孤竹沐雪冷眼轻笑一声,朝梵雪依说道:“你过来。” 梵雪依琢磨不清楚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稍微迟疑了一下,但她想,就算孤竹沐雪不愿意跟着她回去,也总不至于要害她,便朝着孤竹沐雪走了过去。 等到梵雪依来到孤竹沐雪面前之后,孤竹沐雪忽然抓住了梵雪依的手,梵雪依心中一惊,立刻就往后撤。 “别动!”孤竹沐雪厉斥一声,“你不是想要我回到仙界去吗?那就别动。” 她动不动跟她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吗?梵雪依满眼疑惑的看着孤竹沐雪,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把你的手放在这个石台上面,千万不要离开。”孤竹沐雪很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 “看到前方了吗?”孤竹沐雪回头朝着身后指了指。 梵雪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方海浪仍旧无声的翻滚着,石路仍旧笔直的通往前方,而路的尽头,却是一扇门。 “只有一个人留在这里按住桌子,那扇门才会出现。” 梵雪依也已经明白过来:“那是通往下一层的门?” “没错,那就是通往六层的门,我要得到佛舍利,否则哪也不去,帮我开门吧,梵雪依。” 孤竹沐雪再次拉住梵雪依的手,这一次梵雪依没有挣脱,而是任由孤竹沐雪拉着她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你得到佛舍利想干什么?为了敛君?” “你怎么知道敛君?”听到敛君的名字,孤竹沐雪的脸色大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是啊,他们肯定都告诉你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梵雪依说道。 孤竹沐雪颇有兴趣的问道:“什么事?” “敛君,还有傅兰君都来了。” 话音还未落地,孤竹沐雪身上的杀气就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她双目猩红的瞪着梵雪依,咬着牙说道:“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如果她那么爱敛君,听到敛君到来的消息不应该高兴才对嘛?梵雪依很是费解。 激烈的杀气激起了孤竹沐雪额边的头发,她忽然一把扼住了梵雪依的咽喉,梵雪依立刻反抗,于是手便离开了亭中的石台,一瞬间,亭子消失变成了路的一部分,两个人在路上打了起来。 “孤竹姑娘,我们只是想要帮你。” 孤竹沐雪收回手落在了路上,但看得出怒气仍在。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就帮我守住六层的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孤竹姑娘,这千佛塔内太危险了,要找佛舍利的话,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好吗?”千佛塔内每一层都充满了危险。 说话间,梵雪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指着大海深处说道:“你说,刚才那扇门通往几层?” “六层啊!”孤竹沐雪说道。 “怎么可能?”梵雪依有点儿想不明白了,一层和二层是妖怪,三层是令人沉迷的幻境,这里是五层,那四层呢?她直接从三层来到了五层,为什么跳过了四层。 见她神态异常,孤竹沐雪问道:“你怎么了?” “孤竹姑娘,四层里面有什么?” 四层里面有什么,她不是刚从四层上来吗,孤竹沐雪蹙起了眉头:“怎么这么问?” “我和师傅在三层找到了通往四层的石台,上面有一朵红莲,师傅打开门后,就消失了,我走进门中,就到了这里。”梵雪依将事情告诉了孤竹沐雪,她在千佛塔内待的很久了,也许能够给出解释。 孤竹沐雪轻笑一声:“呵……姬淑的红莲。啊!紫硕去了四层吗?姬淑的妹妹还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呵呵……” “姬淑?”梵雪依问道,“你杀了姬尤?” “原来她叫姬尤吗?我不知道她死没死,不过……”孤竹沐雪语调一转,伸出手朝着梵雪依的胸口一点。 她忽然出手,梵雪依来不及闪躲,便被她在胸口上点了一下。 孤竹沐雪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笑着:“你若放其他人进入六层,我就让你变成一棵竹子。” “啊!!!” 孤竹沐雪的手指轻轻一弹,梵雪依的胸口立刻剧烈的疼痛起来,疼出一头冷汗。 “你做了什么?”梵雪依微微拉开衣襟朝着胸口望去,原本长有红梅痣的左胸上长出了尖尖的竹笋,衣服都被撑出一个小小的尖尖,如同即将破土的植物嫩芽,“你……” ------------ 153:巡回扭曲的空间 孤竹沐雪冷酷的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可以让你变作一棵货真价实的竹子,所以……留在这里乖乖的为我打开门,也为我守住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沐雪,你忘了吗?”在孤竹沐雪转身准备朝着门走去的时候,梵雪依忽然说道,“你忘了,和敛君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了吗?你夺佛舍利是为了他对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你们可以回到过去,只要你回头。” 梵雪依的话大大的刺激了孤竹沐雪,说什么只要她回头就可以回到过去,她想要好好爱敛君,是敛君不要她的啊! “人类,你以为你是谁?你又知道什么?我要做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惹怒了孤竹沐雪,梵雪依也是要遭殃的,胸口的竹笋长得更大了,后心口也长出了笋芽,强忍着疼痛,梵雪依说道:“我是白雪啊!” “你说你是谁?”孤竹沐雪暂时冷静了下来,白雪,当年那个白雪吗? “白雪,当年和妖瞬在一起的那个白雪,所以沐雪,请你相信我,我们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师傅曾说他们也是相识的旧人,眼前的女子是一个为爱痴狂的令人心疼的人,梵雪依将手放在刚才石台的位子上,石台、亭子、门都重新出现了,“我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沐雪,等你归来,告诉我,当年我们的故事,好吗?” “呵……”孤竹沐雪请抬起嘴角,笑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然会告诉你,我的朋友。” 孤竹沐雪转身离开了,沿着石道。 梵雪依的目光一直跟着孤竹沐雪,原本一切都还很顺利,但是她忽然发现,不管孤竹沐雪怎么往前跑,通往六层的那扇门都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者之间的距离一点儿都没有缩短。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梵雪依疑惑的时候,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无声的海涛忽然同一时间恢复了声音,整个五层都被海浪声充斥着,拥有了声音之后的海浪似乎不再害怕石道,一次次的拍打着冲刷着石道,似要将它冲塌。 “沐雪,小心啊!”看着孤竹沐雪单薄的身影,梵雪依有些担心的喊道。 海浪还在不断的冲击着,海中又隐约出现了巨大的阴影。 阴影潜伏在海浪之下,移动速度非常快,梵雪依只能够看到他们的影子,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难道说,在海中移动的是海兽类生物? 梵雪依在四周设下一个结界防患于未然。 她控制灵力浓度、形状和位置的不同,构造出一个巨大的望远镜,将远处孤竹沐雪的情况全部收到眼底。 梵雪依预想的并么有错,在海中快速移动的那些黑影就是海兽类,一直鳞片斑斓的海兽从海中飞跃了出来,张开大口朝着孤竹沐雪扑了过去。 她看了眼手下按着的石台,在按住石台之前,并没有这些海兽类出现,如果她将手拿开,攻击孤竹沐雪的海兽是不是就会消失?可如果她拿开手,通往六层的门就会消失。 汗珠从额头沁出来,一颗颗的往下掉。 这千佛塔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 远处传来了孤竹沐雪痛苦的叫声,她被一只巨大的海兽打到了海中,溅落的水花很快就淹没在海浪之中。 “沐雪,孤竹沐雪!” 右侧掀起五米高的海浪打在了亭子上,千钧一发之际,梵雪依在周围设下结界阻挡开了海水,不然肯定会被海浪冲到海里去。 当巨浪退去的时候,梵雪依的结界也已经撑不住,很快就碎裂了。 危险是真实的,真实的威胁着她们的生命。 孤竹沐雪从海水中露出脑袋,气喘吁吁:“……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佛舍利,即使……丢了性命,我也要得到,我一定会得到。” 她摊开手掌,泛起一片红光,掌心出现了一块血红色的如意,她伸手一挥,周围的海浪纷纷退了开。 孤竹沐雪游到了石路上,爬了上去。 她颤巍巍的站定,目光执着而坚定的盯着远处的门。 “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要得到,谁都不能阻止我。”一行清泪从眼眶中涌出来,“敛君,我一定会成全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 前方的路依旧坎坷,孤竹沐雪再次义无反顾的朝前跑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海浪一遍遍的打来,有一个浪头翻过,梵雪依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前方的“望远镜”还在,朝门跑去的孤竹沐雪也有些撑不住了,跑的太久终于疲惫了,连动作都缓慢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一直海兽跃起来攻击她的时候,她才没有躲过,被那海兽一下子咬中了肩膀。 后来她虽然也打跑了那只海兽,但梵雪依看见她蹲了下来,久久没有站起。 身后的门打开了,紫竹上仙从门里面走了进来,他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但还是一步步走到了梵雪依的身边,他从梵雪依的“望远镜”里看到了孤竹沐雪,见她蹲在地上不动,便紧张起来,加快脚步要往前方走去。 “紫竹。”梵雪依连忙拉住他,紫竹上仙此时的脸色实在不好,整张脸霜一样的白,“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过去帮沐雪?” 梵雪依解释道:“是这个石台,人一但离开,通往七层的门就会消失,沐雪已经朝着那扇门走了好远了,不能功亏一篑。” 梵雪依拉起紫竹上仙的手放在了石台上:“你受伤了,就留在这里不要让那扇门关掉,我去帮沐雪。” “好。” 把门的控制交给紫竹上仙之后,梵雪依就冲着前方的石路跑了过去,海浪太大了,常常看不到脚下狭窄的石路。 走在石路上,被海水冲击着,头发衣服早就湿了一个透心凉,但奇怪的是,海中的那些海兽从来都不攻击梵雪依。 这虽然令她很纳闷,但她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赶到孤竹沐雪的身边,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梵雪依召唤出鬼祭来,同时又在身体周围设下一个屏障,以防海中的海兽跳出来忽然攻击。海浪不断的拍打着,她一路朝着孤竹沐雪跑了过去。 奇怪的是,她才跑了一会儿就追上了孤竹沐雪,而之前孤竹沐雪明明在她的注视下跑了那么久。 不过在这千佛塔中,奇怪的事情那么多,这一点儿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奇怪了,梵雪依来到孤竹沐雪的身边,伸手欲要将她扶起来:“沐雪,你没事吧!” 孤竹沐雪咬着牙轻哼了一声,梵雪依这才发现,她不光是肩膀被海兽咬了一大口,连腿上也在滋滋的冒血。 “怎么伤的这么重?” 梵雪依立刻动手点住了孤竹沐雪腿上的几个大穴,然后驱动阵法准备为她疗伤。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孤竹沐雪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梵雪依,最后终于收回目光轻叹一声:“你真的是白雪。” “别说话了,你伤的这样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梵雪依治好了孤竹沐雪腿上的伤口之后,又开始为她的肩膀治疗,“佛舍利就在七层对吧?你就留在这里,我去帮你拿。” 是她要拿到佛舍利,怎么能够假借别人之手,孤竹沐雪连忙阻止:“等等。” 但梵雪依是下了决心的要帮助孤竹沐雪,在治好了她的伤口之后,就朝着前方的门走去了。 孤竹沐雪想要追过去,但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刚才一路走来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更何况又流了那样多的血。 海浪和海兽还是会不时的攻击,但是和攻击孤竹沐雪的时候相比,对待梵雪依明显是温柔的。 就这样,她平顺的走到了通往六层的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通过这扇门就是六层了,不知道六层中会有什么东西。 当梵雪依踏进去之后,她就愣住了,同样的狭窄石道,汹涌碧海,怎么六层的景象和五层一模一样呢? 她抬头朝着路的尽头望去,看到石路的中央有一个凉亭,亭中站着的是紫竹上仙,再往前看去,隐约能够在后半段的路上看到孤竹沐雪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她分明走进了门中,怎么会回到五层来? 梵雪依立刻扭头往后看去,身后那扇来时的大门早已没了踪影,她正站在石道上,周围的海水翻腾着,却不靠近石道。 “紫竹上仙,紫竹?”梵雪依迈开腿朝着亭中的紫竹上仙跑了过去,这五层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空间扭曲了,还是时间扭曲了呢? 来到亭中之后,梵雪依一把扳过紫竹上仙的身子。 紫竹上仙诧异的回头,一脸的意外:“雪依?你……你不是……从那里去六层了吗?”他指着前方的“望远镜”诧异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紫竹上仙不是幻觉,也不是定格的画面,而真的是紫竹上仙,她在进入六层的门之后又回到了五层中。 如果说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那么那扇门根本就不是通往六层的入口。 ------------ 154:抱着必死的心情 “沐雪!”梵雪依抬头看到孤竹沐雪已经站起来,准备继续往前跑了,便大喊道,“不要再往前走了。” 她刚抬脚上前准备赶到孤竹沐雪的身边,身后身后猛地出来一阵不寻常的风,吹乱了她一头长发。 梵雪依回首望去,看到身后有一扇门打了开来,敛君和傅兰君从里面走了出来。 敛君似乎受了很重的上,傅兰君扶着他吃力的往前走。 来到近处,看清了两人的神色,敛君一脸的恍惚,双目无神,呆呆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傅兰君神色哀戚,脸色憔悴,看到两人,开口打招呼。 “梵姑娘,紫竹上仙。” 从他们走进来,梵雪依的目光就一直在两人的身上,走近了之后更是发现敛君身上除了在一层刚进来时的一点儿伤之外,再没有了其他的外伤,她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兰君将目光看向一边避开了梵雪依询问的目光,目光哀伤的好像能开出丁香来。 梵雪依拉起敛君的手,探向了手腕处的脉搏,发现他也没有什么内伤,既然不是受伤,他这副模样又是为何,梵雪依疑惑了。 她朝着紫竹上仙看了一眼,紫竹上仙的眼中同样的是不解,朝敛君问道:“敛君,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紫竹上仙的声音,敛君稍稍有些回神,他朝着紫竹上仙瞅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却在低头的时候看到了位于紫竹上仙前方的“望远镜”他从“望远镜”中看到了孤竹沐雪的身影,无神的目光立刻绽放出光芒。 “雪影!”他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傅兰君,朝着前方走去,险些将傅兰君推入到海里去。 傅兰君伸出了手,却并没有挽留,而是悲伤的低下了头。 “敛君?”梵雪依看着他蹒跚而去的身影有些不放心,“傅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兰君摇摇头又抬头,看着前方,竟然有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那么只能是心理受到了什么刺激,梵雪依猜测问道:“傅姑娘,你在幻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傅兰君一震,朝梵雪依看了一眼,随后苦笑,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知道进入千佛塔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自己不曾来过,不进入那幻梦之中,她就不会知道原来她的心中竟然藏着如此深的妒忌,如果不是进入那幻梦之中,她就不会知道那真相,那惨白的真相。 此刻的傅兰君,已经不是进入千佛塔之前的傅兰君了。 “滚!” 前方忽然传来了孤竹沐雪的声音,敛君蹲坐在她的面前。 “夫君。”傅兰君见此,紧张的跑了过去,梵雪依也跟了过去。 “孤竹沐雪,求你住手吧,如果你是为了我,我求求你住手吧,我心甘情愿的困在我的心魔中,我不想要忘记雪影。” “不要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夺佛舍利是为了你吗?敛君,够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也用不着管我的事!” 两个人都有些歇斯底里,用灵魂在怒吼。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敛君起身拽住了孤竹沐雪,吼道,“如果不是雪影的心在你的胸腔跳动,你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干?” 他总是能将语言化成利剑给予她最沉痛的攻击,但这一次,她不只是痛心如绞兀自哀痛,而是给予他同样的反击。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拥有姐姐的心,她也不会死!”孤竹沐雪冷眼睥睨,“不要总是自以为是,敛君,如果你是来阻止我的,我会杀了你,如果你是来帮助我的,哼……我不需要!”说完便冷酷的转身而去。 敛君拽住了孤竹沐雪的袖子,非常认真的说道:“你夺佛舍利,真的不是为了我?” 孤竹沐雪冷笑一声,甩开了敛君的手:“少自以为是了,我夺佛舍利,完全是为了自己。” “沐雪!” 当她再次迈开脚步向前的时候,傅兰君从后面叫住了她。 孤竹沐雪回头看了一眼傅兰君,眸中闪过一丝妒恨,冷冷的问道:“你有事?” “我想帮你。” “省省力气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孤竹沐雪继续往前走去,她走一步,傅兰君也走一步,梵雪依跟在傅兰君的身后也跟一步,敛君停在原地,神色再度恍惚。 “沐雪。”梵雪依开口叫住了孤竹沐雪说道,“别再往前走了,就算这样走下去也不会走到六层去,我刚才进入那扇门,最后却又重新回到了这里,就算继续往前走也没有用的。” “你不明白。”孤竹沐雪双目盯着前方的门,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这遥远凶险的路途是他的历练,他在召唤着我,佛舍利就在那里召唤着我。” 她一定是中了什么魔障了,就在梵雪依再次开口准备劝说的时候,傅兰君开口了:“她说的没错,我也听到了。” 梵雪依大惊。 孤竹沐雪猛地回头瞪了傅兰君一眼。 “贪、嗔、痴、爱、憎、恨。”傅兰君说道,“只有心怀强烈欲念的人,才能够听到,那佛舍利的召唤。” 梵雪依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门,她在心中一遍遍的念着要恢复以往所有的记忆,不久后,便隐约听到有人在念“阿弥陀佛”她又在心中默念了许久,那句“阿弥陀佛”变得更加清晰了。 忽然,一阵寒风带着冷雨从前方吹来,却不是海面掀起的浪花,而是孤竹沐雪在三人的面前树起一道水幕结界,挡住了几人前进的路。 孤竹沐雪对梵雪依说道:“白雪,你若真心帮我,就帮我阻止他们。” “沐雪,你别这样,我们都会帮你的。”眼看着孤竹沐雪离开,梵雪依出手想要打破眼前的结界,却不料一波海浪真的掀了过来,只有先顾全自己的安慰。 当海浪过后,前方的石道已经没有了孤竹沐雪的身影。 道路还在直挺挺的向前延伸,门还在路的尽头,但是路上却没有了孤竹沐雪的影子。 “难道说?不会吧!沐雪!”梵雪依出手想要打破眼前孤竹沐雪设下的结界,试了两下结界都没有反应。 “梵姑娘,你让一下。”傅兰君说道。 两人贴着身子前后换了下位置,一朵兰花在傅兰君的指尖绽放,她朝前轻轻一推,花朵散开,散成了千万片朝着结界而去。 花瓣融入结界中带着结界一起消失了。 结界消失后,傅兰君没有直接上前,而是说道:“夫君,其实你爱的,只是孤竹雪影的一片魂,而不是我,对吗?” 敛君双目渐渐有了焦距,从海面移到了傅兰君的身上,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作何回答。 “其实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傅兰君哀叹一声,“可怜生者悼亡魂。” 砰……哗啦…… 海面上忽然掀起数丈狂澜,一朵巨大的红色莲花从海里钻了出来,众人都是一惊,但很快发现,红莲之上,站着三个人。 妖瞬站在中间,一手扶着孤竹沐雪,一手扣着姬尤的香肩。孤竹沐雪已经晕了过去,姬尤则是神色痛苦的想要挣脱妖瞬的钳制。 紫色的长发被水浸湿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只是神采依旧飞扬。 “师傅。”见到妖瞬完好的出现,梵雪依激动的叫道。 红莲带着三人来到石道旁,敛君看到奄奄一息的孤竹沐雪,颤抖着走了过去。 “沐雪……沐雪。”敛君从妖瞬怀中拽过孤竹沐雪的身子,急忙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他虽然厌她,恨她,也经常恶语伤她,可当她真的闭上眼睛安静的时候,他感到了害怕。 妖瞬说道:“你放心,她还活着。” 得知孤竹沐雪还活着,敛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抚摸着孤竹沐雪那张和孤竹雪影一模一样的脸庞,淡淡说道:“如果这是你唯一的执念,那我成全你。”随即将孤竹沐雪放在了地上,起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傅兰君拦在了敛君的面前,问道:“夫君,你要做什么?” “她要佛舍利,我去帮她拿到。”敛君绕开了傅兰君,朝着前方走去。 “七色堇!” 敛君决然而沉痛的说道:“对不起,兰儿,我不叫七色堇,我叫敛君。” “七……”傅兰君想要追上去,刚抬起脚,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 “雪依,留下来照顾兰君和沐雪。”妖瞬说完,释放出无数细线般的灵力将脚下的巨大红莲缠绕在石路上,随后又对姬尤施展了定身术,这才放心离开。 他们二人走后,梵雪依来到孤竹沐雪的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傅兰君渐渐止住了泪水,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情绪,沿着石路走了过去。 见她要走,梵雪依立刻问道:“傅姑娘 ,你要去哪里?” “帮她拿到佛舍利。” “等一下,师傅让我们留下。”梵雪依叫住了傅兰君,“傅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敛君在幻梦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 155:竹一生只爱一人 泪水再次从眼眶中涌出来,傅兰君仰头努力的不让它流出来。 在那梦幻之中,她看到了这一切的前缘后果。 千万年来,孤竹氏圣女为族人阻挡灾厄,终身不能动情更不能婚配,竹无心,情动则死。 那一年,拥有标志的女婴诞生了,一对双胞胎,两棵双生竹,姐姐孤竹雪影,妹妹孤竹沐雪,但名字对于她们来说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在外,他们就是孤竹氏的圣女,这便是他们的称呼。 她们是孪生的双生竹,没有人知道抵挡灾厄的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抵挡族人的灾厄,让他们能够自由的相恋结婚,她们孤身终老,这本是她们二人的命运,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天界神将敛君去往仙界求生骨水,在池畔遇到了孤竹雪影,两人一见如故,跟不改生情的孤竹雪影,因为动了青丝,身体每况愈下。 竹一生只爱一个人,只开一次花,花开即死。 竹生花花开即死,这七个字就像是一个诅咒,阻挡着竹仙们的幸福,作为替族人抵挡诅咒的圣女却没能够抵挡自己的诅咒。 孤竹雪影动了情,所以要丢了命。 那时的敛君天不怕地不怕,他明明知道孤竹氏的诅咒,却逆天而行,来仙界提亲。 孤竹族长自然不会答应,当时敛君求婚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 他为爱勇敢轰轰烈烈的求婚,而孤竹雪影缠绵病榻,眼看她一天比一天衰弱,只要她青丝不断,便无力回天。 孤竹雪影每天都拉着妹妹的手,问她敛君的情况,自己却不敢以这病容去见他一面,久而久之,孤竹沐雪却也喜欢上这个张狂的不可一世的天界神将。 而孤竹沐雪也逃不过竹生花花开即死的命运,她也开始一天天虚弱下来,此时的孤竹雪影已经病入膏肓,临死前,她将自己的仙元送入了孤竹沐雪的体内。 神奇的是,孤竹沐雪竟因此慢慢好转了起来。 情动而不死,同时还能为族人抵挡情动的诅咒,对于孤竹氏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打破了这个诅咒。 敛君求婚只说是要娶孤竹氏圣女,族人便以为是指还活着的孤竹沐雪,而敛君根本不知道孤竹氏圣女是一对双生竹,他见到孤竹沐雪,便以为是孤竹雪影,一世间,倒也像是你情我愿,情浓意浓。 既然孤竹沐雪不会因为心动而死,而他们又是两情相悦,孤竹族长乐的成全他们,便点头应允了这门亲事。 婚后,敛君得知自己爱的人是姐姐雪影,娶的却是妹妹沐雪,难以接受,最后竟堕落成魔。 孤竹沐雪对他已是情根深种,竟也随着他一起坠入魔道。 想当年,孤竹雪影在窗台养了一盆兰花,那便是傅兰君的前身,她死时,一缕精魂落在了兰花之上,这便成了傅兰君的魂。 孤竹雪影死后,敛君和孤竹沐雪在孤竹雪影生前的房间内发生争执,最后翻手将那盆兰花打落。 随后敛君入魔,那盆兰花不知怎滴也随着他落到了魔界,最后在魔界凝成人形,这便是傅兰君。 她是孤竹雪影的一缕精魂,敛君爱她的,也只是因为她是孤竹雪影的一缕精魂,那她爱敛君是否也是因为孤竹雪影爱敛君所以爱敛君…… 在幻梦之中,她看到了孤竹雪影,清水出芙蓉不食人间烟火,一脸温婉的笑,一双通透的眸。 只看一眼,她便明白敛君为何对她那样执着,因为她值得,她拥有那样的美好,值得一个人为她去执着,哪怕坠落成魔。 “也许我就不该遇见七色堇……”傅兰君哀痛的说道,“不,是敛君。” 被妖瞬绑在一边的姬尤忽然开口叫道:“梵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松一松绳子?神君的缚仙锁绑的太紧了。” 听到姬尤的声音,梵雪依的注意被她吸引过来,看了看妖瞬绑她的绳子,完全没有帮她松绳子的打算,而是开口质问道:“魔皇让你将我们送到千佛塔内,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没有想骗你们,是我记错了位置。”姬尤解释道。 梵雪依轻笑一声:“这样蹩脚的借口,你自己相信吗?”围困阻止他们的荆棘,千佛塔外的红莲,无不说明她是故意的。 “千佛塔内危险重重,我只是为你们着想。”姬尤仍旧挤着笑脸说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进来?你进来是为了什么?” 姬尤目光逐渐沉了下去,声音也沉了下去:“为了陛下,陛下明明知道你们是来帮助孤竹……孤竹姑娘来夺佛舍利的,为什么还要放你们进来。你知道吗?如果千佛塔内没有了佛舍利,千佛塔就会消失,到那时,困在这千佛塔中的所有妖魔都会被释放,魔界将会遭受一场巨大的浩劫,所以我想阻止你们,哪怕违背了陛下的命令,哪怕被陛下责罚,我也在所不惜。” “真的吗?”她言辞有理又真挚,梵雪依开始有些相信了。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违背陛下的命令,陛下是我们的皇啊!” 两人说话间,傅兰君再次向前朝前方走去。 “傅姑娘。”梵雪依连忙阻止傅兰君,她发现傅兰君脸色有变,便扭头顺着傅兰君的视线看了过去,妖瞬和敛君已经走到了通往六层的门前,却被一团蓝色的光晕挡着,无法再向前。 “我要去帮他们。” 看到这种情况,梵雪依也是想要去帮助他们的,但是现在孤竹沐雪昏迷不醒,不能够丢下不管,一脸的为难。 与此同时,姬尤一点点的朝后移动,最后噗通一声跌进了海里。 听到声响,梵雪依一惊:“姬尤!傅姑娘,麻烦你照看一会儿沐雪。”不管梵雪依答应不答应,梵雪依交代了一句之后,就跳入海中去救姬尤。 跳入水中拉到姬尤的一刻,姬尤挣脱了妖瞬的束缚,在水中生出数朵红莲将梵雪依困在了其中。 “梵姑娘,你是陛下的客人,我不会伤你。”在梵雪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一遍遍的加固了围困她的红莲封印。 “姬尤,你要干什么?”梵雪依也急了,召唤出鬼祭,狠狠地朝着眼前的红莲劈去。 然而围困她的红莲封印实在太多,梵雪依一时也不能全部劈开。 姬尤看准时机,抓紧时间跃出海面,朝着昏倒在红莲之上的孤竹沐雪打去。 发起灵式的动静惊动了向前走的傅兰君,她回过头看到姬尤的攻击直朝着孤竹沐雪,脚下不由自主的变幻了方向,朝着孤竹沐雪奔来。 她朝着姬尤发起一记攻击,却没能够阻止她,情急之下,她只能抓着地上的孤竹沐雪滚落到海里去。 “傅兰君,她是敛君的妻子,你为什么会救她,难道不是应该要杀她才对嘛?”姬尤生气的说道。 “是啊!”傅兰君抱着孤竹沐雪从海面中露出头来,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我应该是想要她死的,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既然你做不到,就让我来做啊!”姬尤一记灵力弹朝傅兰君打去。 傅兰君抱着孤竹沐雪根本躲不开灵力弹,只能硬接。 姬尤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孤竹沐雪的,一击发出之后,接连又是一击,傅兰君阻挡吃力,便推开了孤竹沐雪躲过了攻击。 攻击掀起巨大的水花。 孤竹沐雪缓缓睁开了双眼。 姬尤又是一掌打过来,傅兰君出手却晚了一步没有接到攻击,孤竹沐雪生生受了一记攻击,吐出一口鲜血。 情急之下,傅兰君脱口而出:“妹妹!” 众人都是一愣,但此时却不是出神的时候,姬尤的攻击再一次的发出。 梵雪依还被困在红莲封印之中,傅兰君和孤竹沐雪二人便联手与姬尤打了起来。 海面上被三人掀起万丈狂澜。 孤竹沐雪伤的很重,而姬尤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个人对两个人,根本占不了一点儿上风,但是仇恨的心支撑着她。 “我一定要为姐姐报仇。”精致的妆容早已经散乱不堪,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姬尤瞪着孤竹沐雪,“孤竹沐雪,我一定要杀了你。” “背叛魔皇,你也活不下吧,为了杀我,配上自己的命,值得吗?”如果没有受伤,孤竹沐雪一定懒得跟她废话,就凭她是姬淑的妹妹,她就不会放过她。 她与姬淑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恩怨,仅仅是因为她是从仙界而来的堕魔,对于真正的魔族来说,是提升法力的绝佳“食物”。 是姬淑要杀她,她才出手杀掉了姬淑。 如果一开始姬淑不去找上孤竹沐雪,她是不会死的,这些姬尤心中都清楚,但姬淑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姐姐,是唯一的亲人,她被人杀死,作为妹妹,她理当为她报仇。 而姬淑找上她的原因,又是那么单纯的令人心疼。 “你不懂的,孤竹沐雪,你只需要为姐姐偿命就行了。” ------------ 156:你要好好活下去 爱,是恨的开始。 爱,是仇的根源。 爱,才是一切的原罪。 在魔界,谁都知道后位悬空是因为魔皇镜沙的心中有一个忘不掉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她是人族的一个公主。人类寿命短促,魔界中没人了解她也是正常的。 魔皇镜沙的心中只有一个女人,但身边却有一群女人。 他拥美人入榻,只是为欲,不为情。 他不动情,却不能阻止那些女子对他生情,对他动情的女子中,姬淑便是一个。 魔皇镜沙不喜欢女人争风吃醋,闹的他心烦,姬淑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从不吵也不闹更不会去主动争夺恩宠,因为她知道,镜沙的宠是挣不来的。 魔皇镜沙需要她时,她便全身心的侍奉,需要她时,她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心里虽然清楚魔皇镜沙的性子,但是一旦动情,就会忍不住的要更多,她想要魔皇镜沙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些,哪怕是利用她,她怕只怕,自己没什么是魔皇镜沙需要的,更没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 美貌、身体,看久了,享受久了,他是会腻的。 她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永远留在魔皇镜沙身边的东西,后来她琢磨了很久,最后决定成为魔皇镜沙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最锋利的刀,这样他就不是丢弃她。 姬尤知道后,曾经劝过她:“姐姐,你是知道陛下的,那是一位只能仰望而无法得到的人,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我想站在陛下的身边,而不只是承欢于身下。” 姬淑努力的修炼,提高自己的修为,仅仅是为了做一个对魔皇镜沙有用的人。她太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了,便去诛杀隐在魔界各地的堕魔。 孤竹沐雪只是姬淑目标中的一个,但是她失败了,她死在了孤竹沐雪的手中。 她死后,魔皇镜沙甚至没有一句悼慰的话,姬尤不怪他,因为他本来就是那样的,姬尤恨的,是杀死了姬淑的孤竹沐雪。 她与姬淑生为并蒂莲,姐妹双生,一同长大,她们心有灵犀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喜怒哀乐,她不允许对自己如此重要的姐姐就这样死去,她要报仇。 “也许我懂。”双生竹与并蒂莲,同样的姐妹双生,孤竹沐雪看着姬尤,她们同样是妹妹,对孪生姐姐的那种感情,她又何尝没有感触? “但懂又如何?白白的把命送给你吗?我还有必须要得到的东西,要做到的事,才不会死在你的 手中。” 孤竹沐雪祭出了血如意,朝着姬尤一挥,便将姬尤扇到数里之外。 姬尤所过之地,红莲遍生,她咳出一口鲜血,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 她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了,而孤竹沐雪还没有死,她不甘心,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要杀死孤竹沐雪。 姬尤盘坐在红莲上,手中不断的结着印,孤竹沐雪已经开始朝她走来准备给她最后一击。 这时,梵雪依终于全部劈开了姬尤的封印,她在海中看到了姬尤结的印,她游出水面后,看到孤竹沐雪朝着这边跑来,立刻大喊道:“沐雪,不要过来!” 但是为时已晚,孤竹沐雪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姬尤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在孤竹沐雪朝着她发动攻击的时候,迎了上去。 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使出这最强的也是最后的一击——叹秋。 刀刃一样的风围着姬尤吹了起来,红色的风掀起了周围的海水,将孤竹沐雪卷到了其中。 梵雪依想要上前,却被海浪吹得更远,根本不能够靠近他们。 吹起的风中的红色,是姬尤身上的鲜血,叹秋是摧毁一切的风。 “沐雪。”看到这边有危险,站在亭子中的紫竹上仙很是担心。梵雪依见他想要上前,立刻阻止到:“紫竹,守在那里,手不要离开石台。”她担忧的看了一眼远处,妖瞬和敛君还没有进入六层的门。 身边的风浪持续了很久才停息,当孤竹沐雪再次出现在梵雪依的视线中的时候,她人是好好的,倒是傅兰君倒在了海中。 “怎么回事?”梵雪依朝着孤竹沐雪游了过去。 孤竹沐雪呆呆的抱着傅兰君的尸体,面如表情。 “姐姐!”良久之后孤竹沐雪终于回过神来,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河水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姐姐!” 孤竹沐雪叫傅兰君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梵雪依上前探了探傅兰君的脉搏,已经停止了。 死去的傅兰君的脸上带着微笑,很是安详的样子,随后恢复了本态,一株枯萎的兰草。 “姐姐。”孤竹沐雪无比珍惜的捧着兰草,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最后时刻,是傅兰君挡在了她的面前,救了她一命,呼啸的风浪中,她清楚的听到一句话:妹妹,好好活下去。 在最后的时刻,傅兰君体内孤竹雪影的残魂占据了意识的主导。 梵雪依想开口劝孤竹沐雪,但这种事情根本就无从劝起,为了珍惜的亲人,舍弃自己的性命,只要对方好好活下去。 这种心情,她非常的理解,梵雪依拍了拍孤竹沐雪的肩膀,便潜到海里去寻找姬尤去了。 她在海中潜行查找了许久,并没有找到姬尤,海水中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 最后梵雪依放弃了,刚才姬尤最后那同归于尽的招数已经取走了她的姓名。 远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梵雪依从海中冒出头来,看到远处门的地方,敛君和妖瞬都没了身影。 难道说他们掉到海里去了? 梵雪依游到岸边,爬上了石道,她朝着门的地方跑过去,一脚踩到了被海水大湿的石道,却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 忽然吃痛,梵雪依倒了下来,整个人都倒在了石道上,被海水沾湿的地方都传来一股疼痛。 “啊!!”孤竹沐雪的惨叫声忽然传过来。 梵雪依望过去,只见她整个面部都纠结在一起,梵雪依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海水,难道说…… 她解下腰间的腰带甩给孤竹沐雪,将她拉了上来,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稍作安慰之后,便试探的将手放进了海中。 被海水包围的手指果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师傅。”海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梵雪依紧张的看着前方,施展灵力,朝着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既然下面的海水不能够触碰,那么就走天上。 但是梵雪依才刚刚飞了一会儿,就感到前方一股强劲的飓风阻挡着她,她本来还想着迎风而上,然而风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将她从空中打了下来。 梵雪依摔到了石道上,又是一阵刺痛。 但是意识到情况危险的她根本顾不得这些,心中牵挂的全部都是妖瞬。 忍着脚下的剧痛,开始朝着前方跑去,孤竹沐雪见她往前走,忽然醒过神来似得也开始跟着梵雪依跑了起来。 随着不断往前跑,两人早已疼的脸色惨白,但是依旧坚持着往前走。 梵雪依的目光一直看着远方,最后看到妖瞬和敛君和海中浮了出来。 他们两个出来之后,便直直的朝着门的方向而去,奇怪的是,刚才还在阻挡的那团蓝色的光晕没有了,他们两个人顺利的走进了六层。 梵雪依他们还没有追上他们,他们两个就进入了六层。 原本孤竹沐雪和梵雪依就快赶上他们到达六层的时候,但是在妖瞬和敛君进入门之后,眼前的石路忽然之间 变得很长很长,身上沾到海水也没有刚才的那种刺痛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 孤竹沐雪也停了下来,有些绝望的说道:“门关了,所以我们需要重新走过。” “你说什么?” “这是门的试炼,佛舍利的试炼。”孤竹沐雪说着说着抱头蹲了下去。 梵雪依以为她不舒服,便问道:“沐雪,你怎么了?” “兰君死了,姐姐永远消失了,敛君,敛君他,他进了七层,这千佛塔,没上一层,危险就会多一层,敛君,他真的想要帮我拿佛舍利吗?太危险了,太危险了,白雪,太危险了,他不能去啊!” “你冷静点儿沐雪,你别这样。” 孤竹沐雪一把抓住梵雪依的手,说道:“不能让他去拿佛舍利,绝对不能。” “沐雪,你别激动,我们一起去拿佛舍利。”梵雪依安抚着。 “他会恨我的。”眼泪刚干又流了出来,“白雪,我……我终于想明白想要放下,想要成全他的,可是……兰君……傅兰君她……她死了,我该怎么面对,怎么面对敛君?” 看着泪流满面婴儿一般无助的孤竹沐雪,梵雪依也为她感到心痛,但是除了深深皱起眉头,什么都做不了。 看到妖瞬和敛君他们走进门内,紫竹上仙便也离开了石台,来到了两人旁边,关心的问道:“沐雪,你怎么了?” 见紫竹走过来,梵雪依坚定的看着他:“紫竹,沐雪就交给你了,我放心不下师傅,帮我开门。” ------------ 157:愿以吾之血供养 到此时,任谁都深刻体会到这千佛塔的可怖之处,紫竹上仙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好。” 门再次打开之后,梵雪依踏上了通往门的路途,不断扑打过来的海水和随时可能攻击的海兽,到了最后,刺骨的海水。 当梵雪依终于爬到门前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再往前了。 双腿已经满是鲜血,前方触手可及的就是通往六层的门,梵雪依倒在门边,伸出了手,最后却放弃了,依她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进去也只是帮倒忙吧! 如果六层通往七层的路和五层通往六层的一样,她就必须要肚子完成,就算是进去了也不能够帮到他们。 当她放下手的刹那,海水消失了,脚下的石路开始延伸,蔓延了整个五层,随后石道上,长出了草芽,青草迅速的生长蔓延,很快的整个五层都成了青青的草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空中有金粉洒下,洒落在了梵雪依的身上,她感到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查看了一下发现在金粉洒落之后,伤口全部都痊愈了。 梵雪依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现在感觉,笑了笑:“放下执着,立地成佛吗?”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紫竹上仙和孤竹沐雪,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有“望远镜”的缘故,在梵雪依身上发生的一切,紫竹上仙都看的清清楚楚,她身上的伤口因为金粉全部消失了,而他和孤竹沐雪同样的接触到了金粉,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是因为我在最后放弃的缘故。”梵雪依来到孤竹沐雪的身边,叹道,“我来试一试,能不能够治好沐雪的伤吧。” 她再次查看了一下孤竹沐雪身上的伤口:“伤的真的很重呢,紫竹,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灵药?” 紫竹上仙摇了摇头,他们长居仙界,无纷无争,根本用不到那种东西。 “我试试吧!”就算是没有灵药也是可以用自己的灵力来给孤竹沐雪疗伤的,梵雪依说道,“紫竹上仙,如果一会儿我撑不下,麻烦你把灵力传输给我。” 随后梵雪依在孤竹沐雪的身边画出了医疗阵,将灵力灌入进去引发了阵法。 因为没有其他提供灵力的东西,所以引动的时候,梵雪依还非常担心自己灵力太少不能够引动,于是就加大了灵力的输出,谁知引动阵法之后,孤竹沐雪的怀中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光芒被牵动后,便释放出巨大的灵力代替了梵雪依。 “这是什么?”竟然阵法已经被引动能够自己运行,梵雪依也就犯不着再浪费自己的灵力,收回了灵力,坐在阵法旁看着孤竹沐雪。 紫竹上仙摇摇头,说道:“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灵力。” “等沐雪醒过来,也就有答案了吧!”梵雪依扭头对紫竹上仙说道,“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 紫竹上仙倒也不客气,朝着梵雪依伸出了手。 不久后,孤竹沐雪真的醒了过来,她看到眼前的一切,一个猛醒,紧张的说道:“这是哪?” 看到她终于醒过来,梵雪依和紫竹上仙都非常的开心。 “你醒了?” 看到梵雪依和紫竹上仙在身边,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这是……” 梵雪依答道:“这是五层。” 孤竹沐雪猛地想起了什么,腾地站起来:“敛君,敛君。” 孤竹沐雪凭借着印象朝着之前门的方向走去,她刚刚迈出第一步,脚下的草便枯死露出了底下的石头。 “沐雪,你冷静一点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五层的景象是根据人的心境来变化的,如果你放弃佛舍利,放弃前进,她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你执着的要得到佛舍利,她就会变化出苦难来考验你,既然师傅他们两个已经去拿佛舍利了,我们就相信他们,在这里等着。”梵雪依拉住孤竹沐雪的胳膊,阻止她前进。 “不是这样的。”孤竹沐雪甩开了梵雪依的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有人要得到佛舍利,她就变幻出苦厄,那么,敛君他们就危险了啊!放弃佛舍利就解除危险,她这是在麻木你。” 不管周围的世界如何坍塌,孤竹沐雪的脚步都十分的坚定,坚定不移的朝着前方走去。 很快,整个五层的草地都枯萎了,脚下的石道崩塌,周围又翻涌起了海水,与之前不同的是,没有出现亭子,也没有控制门开合的石台。 脚下的石道已经全部消失,他们三人掉到了海里。 孤竹沐雪狠狠地看着四周,就像是在什么人。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孤竹沐雪从怀中掏出血如意,“我要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血如意在孤竹沐雪的手中发出血一样的红光照亮了整个五层。 红色的光芒逐渐缠绕到了孤竹沐雪的身上,最后凝聚在她的背后张开,变成了一个翅膀的形状。 紫竹上仙也释放灵力腾空而起,漂浮在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孤竹沐雪:“沐雪,你拿的可是血如意?五百年前,从人类手中抢走血如意的绿衣少女竟然是你。” “没错,是我。”孤竹沐雪说道,“血如意,这世间最强大的法宝之一,我很想知道,血如意和佛舍利,究竟哪个更加厉害。” 孤竹沐雪将手指放入口中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血如意的上面,血如意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的盛大。 “沐雪,不可以啊!”了解血如意的紫竹上仙在见到孤竹沐雪的做法之后,脸色大变。 “血如意哦,吾愿以吾之血供养,以吾之灵魂侍奉,赐给我不败的力量吧!” “沐雪,你疯了吗?” 紫竹上仙上前,希望能够从孤竹沐雪的手中抢走血如意,但晚了一步,孤竹沐雪的双眼已经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她轻轻一挥手,就将紫竹上仙甩出了数里之外。 “紫竹,沐雪。”不清楚情况的梵雪依紧张的看着两个人,当她看到孤竹沐雪的双目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回过神时,孤竹沐雪已经消失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紫竹?”梵雪依施展出御风术,来到了紫竹上仙的身边问道。 紫竹上仙咬着牙痛心的说道:“血如意这种不是沐雪能够掌控得了的。” “怎么回事?” “我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血如意的记载,上古时期,人间各个部族争斗不休,血流成河,血如意就是那个时候被人发现的,它的力量非常强大,能够跟各界的守护神器相比拟,因为它通体红色,所以被认为不详,而事实是,拥有过它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后来血如意失踪了好久,直到五百年前,人类找到了血如意要将他当作贺礼送给天帝,但是半途中,却被人盗走了,那时人们以为是小妖青璃盗走的,还将她带入天宫受审,亏得紫硕神君救了她,没有想到偷走血如意的,竟然会是沐雪。沐雪刚才跟血如意定下了契约,现在的沐雪,根本承担不了血如意强大的灵力和邪气。” 和灵器签订契约借用灵器的灵力,是要以自身为媒介的,也许灵器的灵力非常强大,但是人的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我们快去找沐雪。”梵雪依也紧张起来,“可是,她去哪里了?” 紫竹上仙说道:“我猜,她应该是直接用灵力打开了通往六层的门。” “那我们也去。”梵雪依说道。 “可是……怎么打开门呢?”紫竹上仙颓然的说道。 梵雪依也蔫了下去,五层原本的门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门在哪里,更没有那个力量打开门。 “怎么办?” 紫竹上仙的眉头更是皱的都能打结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只能相信他们,等他们了!” 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两人内心都十分的疲惫,梵雪依落到海面上,发动了涟冰决将脚下的海面冻成了冰。 “就在这上面休息一下吧!” 到最后,两人也只能坐在冰上面等待。 如果只能等待,就算心里着急也是没有用的,梵雪依调整了一下情绪和紫竹上仙聊起了古籍的事情。 “对于古籍,你好像很了解。” “嗯!”紫竹上仙随口应了一句。 “我记得上次在仙界的时候,你能够找打开世七神器的消息,紫竹,有件事,想拜托你。”梵雪依极其认真的说道,还不忘朝着紫竹上仙行了一个大礼。 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紫竹上仙问道:“什么事?” “离开千佛塔后,能不能帮我和师傅,寻找开世七神器?” 紫竹上仙讶然的看着梵雪依,开世七神器,哪一个不是传说,就算他们已经找到了摇光,那也只是运气好碰到了他们孤竹氏而已。 “你们找开世七神器做什么?”紫竹上仙问道。 “为了寻回我失去的记忆。” ------------ 158:成全了谁的执念 茫茫海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海面上翻腾的海水逐渐平息下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劈裂的声音,紧接着整个海面就像是沸腾了一样开始肆意的滚动。 脚下的冰层已经断裂,梵雪依和紫竹上仙被迫离开海面重新御风到半空中,就在梵雪依腾在半空惊讶的看着海面的时候,背后忽然收到袭击,她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妖,没有魔,连空间都没有。 整个五层的空间都在剧烈的扭曲,梵雪依连忙来到紫竹上仙的身边,拉住了紫竹上仙的手臂。 紫竹上仙说道:“梵姑娘,空间在扭曲。” “我们离开这里。”梵雪依神色凝重的说道。 “离开?”如果空间都扭曲的话,他们还能够去哪里呢? 梵雪依肯定的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吗?这千佛塔,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链接五层和六层的门消失了,我们就趁着现在去找师傅他们。” “可是如果被卷入无名的空间……” 梵雪依当然知道紫竹上仙在担心什么,但是就算是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见得安全吧。 “赌一把。” 随后,梵雪依便释放出自己全部的力量朝着面前的空间打去,竟然还真的被她打出一扇门来,门刚刚打开,梵雪依和紫竹上仙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往后退了好几步。 等她站定往门里看的时候,看到了孤竹沐雪的身影,内心暗叫一声幸运,立刻跻进了门内。 孤竹沐雪所在的塔顶,空间更是崩塌的严重。 一片金光之上,孤竹沐雪抱着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敛君,一头墨发散下,随着风正肆意飘散,黑色的魔气正在她的身边弥漫,一点点侵蚀着塔顶的金光。 妖瞬倒在不远处,同样的浑身伤痕,一袭白衣早已破烂不堪。 不远处,一颗聚集了金光的珠子安静的被仍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死?啊!!”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空间扭曲的更加厉害。 受伤的妖瞬看到了梵雪依和紫竹上仙,拖着虚弱的声音说道:“快将舍利子放回原位。” 这时两人也明白过来,千佛塔内空间的扭曲就是因为佛舍利离开了他原有的位置,继续下去,也许整个千佛塔都会消失,届时塔内困了千万年之久的妖魔逃出,将会是整个魔界的一场巨大浩劫。 梵雪依立刻捡起地上的佛舍利,四处搜索者原本放置佛舍利的地方在哪里。 紫竹上仙看到了树在孤竹沐雪和敛君身边的一个石台,立刻动手将佛舍利从梵雪依手中拿了过来,朝着石台跑了过去。 孤竹沐雪完全沉浸在敛君死去的悲伤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跑过去的紫竹上仙,紫竹上仙很顺利的将佛舍利放回了原位。 佛舍利被放回原��立刻在妖瞬的身边画起了治疗阵,并将孤竹沐雪和敛君画在了其中,佛舍利也被括在其中,她拼尽全力引动阵法,并且引动了位于阵法中的佛舍利。 佛舍利散发出金色光芒,几人的上在一点点的被治愈。 而梵雪依也因为体力透支虚弱的倒在了妖瞬的身边。 妖瞬温柔的扶了扶她的头发,她这才看见妖瞬捂着的腹部,竟然有一个巨长的伤口,里面的内脏都露了出来。 梵雪依抬头看他,他的脸色白的吓人,也仅仅是白的吓人而已,这样深的伤口,他却还如此的平静。 许是看透了梵雪依的心思,妖瞬说道:“不怕,你的回生阵是很厉害的。” 在回生阵中,连梵雪依刚才引动阵法所消耗的体力都在逐渐恢复,她往妖瞬身边靠了靠,最后依偎着他轻轻唤了声:“师傅。” “沐雪,你冷静一点儿。”看着魔化越来越严重的孤竹沐雪,紫竹上仙着急的大叫。 孤竹沐雪身边的魔气已经快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她如痴了一般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质问听得人心疼,梵雪依超妖瞬问道:“师傅,敛君他……” “为佛舍利,死了。”回想起敛君临死的模样,妖瞬一贯淡然的声音也沾染了些哀伤,“他死前,对沐雪说‘我知道我欠你太多,现在,终于能成全你了。’” 梵雪依又说:“所以,沐雪她,真的是为了敛君才来找佛舍利的?” 妖瞬缓缓点了点头。 “为什么?敛君,我是为了你啊!”孤竹沐雪死死抱着敛君,“我终于明白不管我等待多久,不管我作何改变,你都不会爱我,我明白了啊!我想,在我彻底消失在你生命里之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你个傻瓜,你以为继续沉沦魔界是爱姐姐,可我比谁都了解姐姐,她爱的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神将敛君,我想把你还给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你觉得你欠我,连累我,可爱情里,即使是入魔,也是心甘情愿的啊,你以为我想要得到佛舍利,你想成全我的执着,可你知不知道,我的执着从来只有你,我要佛舍利是为你,可你却为帮我夺佛舍利而死,哈哈……你以为你是为了我,哈哈……多么可笑。” 孤竹沐雪癫狂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千佛塔,催人泪下。 “你我相识就是命运的捉弄,结束,还是逃不了命运的捉弄,哈哈……敛君,敛君……” “够了,沐雪,在这么下去,你会被魔气完全吞噬的。”紫竹上仙大吼着想要上前却抵挡不过那些环绕孤竹沐雪的魔气。 眼看着孤竹沐雪被魔气吞噬,梵雪依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有了。” 稍微恢复了点儿体力的梵雪依站起身,将自己变换成孤竹沐雪的模样,缓步朝着孤竹沐雪走了过去,魔气自然也将她挡在了外面。 “妹妹。”梵雪依对着孤竹沐雪开口说道,“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妹妹,好好活下去。” 目睹了傅兰君死去的梵雪依一直重复着她死前的那句话。 “姐姐?”孤竹沐雪终于注意到了梵雪依。 魔气开始逐渐消散,孤竹沐雪忽地含泪笑了起来,和刚才笑的不同,这次似乎没有那么多悲伤而是真的在笑。 “白雪,又让你费心了,呵呵……”还能认出梵雪依来,很显然,她其实很清醒。 紫竹上仙也半跪在孤竹沐雪的面前说道:“沐雪,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孤竹沐雪用力抱紧了敛君的身体,悲伤的说道:“我想再抱他一会儿。” “沐雪……”只要一刻不用佛舍利驱除心魔,紫竹上仙就不放心,唯恐一不小心,孤竹沐雪又会变成刚才那副样子。 “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再抱他一会儿,我不会,不会再继续沉沦魔道了,爱死了,恨也死了,连执念都死了,孤竹氏还需要我,我会回去的。” 孤竹沐雪说完后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默默的不说话,孤竹沐雪更是抱着敛君一动不动,就好像已经化成了雕像似的。 她抱着他,将他们的故事在脑中重新上演,相识,大婚,入魔,相依,背叛,死亡。 她一遍遍的回想着,丰源镇中他和她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也只有那时,他们才是“夫妻”,而不是被爱恨纠缠的敌人、陌路人。 她将永远记得,某个春日,小鸟喳喳乱叫的春日,她做菜不小心切到手时他那心疼的眼神。 许久之后,孤竹沐雪终于放开了怀中的敛君,缓缓站了起来,来到了佛舍利的面前,虔诚的跪了下去,叩首,叩首,再叩首。 当她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魔气已经散尽,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已经变成了令人愉悦的仙气。 周围佛塔空间的扭曲也终于停止恢复了原状,朵朵莲花在脚下盛开,整个七层都开出了莲花。 孤竹沐雪采下脚下一朵莲花,往空中一掷,门出现了。 莲花通过门落到六层去了。 透过门后,莲花的光芒逐渐消失了。 “千佛塔内的妖魔,还是渡不了啊!”孤竹沐雪看着门,感叹的说道。她转过身,再次抱起了敛君的尸身,“敛君,永别了。” 孤竹沐雪用灵力消解了敛君的身体,直到怀中空无一物,她才放下自己的手:“我不带你走了,希望你的灵魂能在这里得到佛舍利的净化,我也不会再来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竹林一步。” 说完最后道别的话,孤竹沐雪对大家说道:“我们走吧!” 离开了塔顶之后,孤竹沐雪又在七层外设下了一道结界,也许,是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敛君的灵魂吧! ------------ 159:孤竹氏圣女归来 四人走出千佛塔的时候,魔皇镜沙竟然就在千佛塔外。 看到他们走出来,镜沙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等到他们走近,镜沙朝妖瞬笑道:“就你们几个出来,你把姬尤杀了?” “所以陛下又欠本君一个人情。”妖瞬说道。 镜沙白了妖瞬一眼,说道:“你要的东西,吾找到些线索,去吾的宫殿住些日子吧。” “雪依,你将紫竹和沐雪送回仙界吧。”妖瞬对着梵雪依说道。 梵雪依立刻点头,这正是她所期望的,正好可以向孤竹沐雪问一问当年有关白雪的事情。 于是,两人就这样分开,梵雪依和紫竹上仙还有孤竹沐雪三个人回到了仙界。 这一次去竹林,可以不用变装了,因为孤竹沐雪的归来,竹生花花开即死的诅咒便也就消失了,男女之间便不用再互相防着,生怕心动了。 当孤竹氏的族人看到孤竹沐雪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论男女老幼,都像个孩子似的雀跃欢呼,一片热闹生机。 “回来了,圣女回来了!” 这句话在竹林中不断的回荡。 看到众人脸上的笑容,孤竹沐雪也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们在竹仙的簇拥下,来到了孤竹族长的住处,孤竹族长在族人的搀扶下,来到门口迎接他们,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站在门口扶着两个小童,一看便知是身体不好。 孤竹族长看了一眼梵雪依,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欣慰和感激的笑容。 当他看到孤竹沐雪之后,眼中隐约泛出了泪光。 孤竹沐雪走到门前,双膝一屈,在孤竹族长面前跪了下来。 “族长,沐雪回来了。” “好,好。”孤竹族长颤巍巍的想要下阶梯来扶孤竹沐雪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岁月催人老,神仙又何尝不一样? 现在的孤竹族长就像是一个平凡的老人,除了儿女平安,再无更多的苛求。 “族长爷爷,你怎么了?”孤竹沐雪也发现了孤竹族长的身体不是很好,站起来扶住了孤竹族长。 孤竹族长拍了拍孤竹沐雪的手臂,叹息道:“沐雪啊,爷爷老了,就算是神仙,也有寿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啊,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看到你能回来,爷爷就很开心了。” “爷爷您别胡说,您一定能再活个几十万年的。”孤竹沐雪说道。 孤竹族长已经有几十万年的岁数了,已经到了大限,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远了,就连继任族长,也早在一千年前就选定了的。 孤竹族长笑道:“你重新回来,这是个高兴的日子,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来人啊,都去准备准备,我们今天就为沐雪接风洗尘。” “好。”围在周围的竹仙们又是一阵欢呼。 众人纷纷散去准备宴会去了,剩下几个人就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刚刚坐下,孤竹族长就对梵雪依说道:“这次,沐雪能够回来,多谢梵姑娘了,紫硕神君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呢?” “师傅还有要事,就令我先回来了。” “哦,这样啊,那日后见到紫硕神君,一定要替老夫跟他说声谢谢。” 梵雪依点头:“您放心,一定的。” 几个人在屋中闲聊了一阵子,这仙界的时间与凡间不同,梵雪依都感到肚子饿了,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外面还是晴朗的白天。 一个扎着小辫的小童从外面欢快的跑了进来,说道:“族长爷爷,族长爷爷,宴会准备好了。” “好,梵姑娘,沐雪,我们走吧!”孤竹族长说着抬手示意身边的小童将他扶起来。 孤竹沐雪见此,连忙站起来走到了孤竹族长的身边,抢着要搀扶孤竹族长。 看大孤竹沐雪,那个小童似乎有些怯懦,连忙松了孤竹族长让孤竹沐雪去扶。 出了门,没走多久,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白色的云朵之上,架起了一张张长桌,上面满是珍馐美酒,竹仙们站在桌旁,看到孤竹沐雪他们走过来,一齐施礼:“族长,圣女。” 孤竹族长缓缓抬手,说道:“不用拘礼,沐雪回来了,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高高兴兴的庆祝吧,庆祝吧!” “哦哦哦!开宴会了,开宴会了。”孩子们欢快的跑来跑去。 孤竹沐雪扶着孤竹族长在最前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眼前这群带着微笑的人就是她的族长,即使她沉沦魔界多年,他们对她都没有丝毫的怪罪,以最宽大的胸怀等待着她归来。 就算是当年唯一一个对她说了狠话的族长爷爷,此刻都一脸慈祥的为她夹菜。 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宴会开始了,孤竹族长身体不好,经受不住这样的热闹,呆了一会儿就让小童带着他回去休息了。 后来,孩子们也闹够离开了。 剩下一群年轻人,不停的唱啊跳啊。 等到他们终于肯歇歇了,下一场宴会却又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孤竹氏内部的宴会,而是将神界和仙界的好友都叫了来,就更是热闹了。 梵雪依本来不是主角,却也因为是紫硕神君的徒弟,而一直被人围着,又热热闹闹的闹腾一阵子,有些神仙终于感到疲倦准备回去了。 就在众人一个接一个离席的时候,一群女神簇拥着一个妇人走了过来。 妇人一身贵气,看穿着模样是神界的人,她来到之后,朝着孤竹沐雪简单的表示祝贺之后,便直朝着梵雪依走了过来。 梵雪依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朝自己走来,连忙拉住身边一个小竹仙:“仙人,请问那一位是谁啊?” “不是仙界的呢,不知道。”小竹仙摇着脑袋说道。 这时,那妇人已经走了过来:“你就是梵姑娘吧!” 梵雪依连忙松开小竹仙,点点头,态度恭敬的问道:“不知您是?” “花羽宫绮罗,紫硕神君的侍妾。”绮罗说道。 在听到绮罗的回答后,梵雪依不由得一怔,她再一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师傅的女人呢!心里有些难过,梵雪依掩饰似的低下了头。 “我听说,神君在魔界?”绮罗似乎没有注意到梵雪依脸色的异常,继续问道,“他怎么样了?” “之前,魔宫出了一个叛徒,师傅帮魔皇除掉了那个叛徒,现在魔皇在魔宫招待师傅呢,您不用担心。”梵雪依有些支吾的说道。 “魔皇?”对于魔皇镜沙,绮罗似乎有些不放心,“神君怎么会……” 梵雪依说道:“您,不用担心的,师傅他不会有事的。” “我当然相信神君。”绮罗笑着拉过梵雪依的手,坐到了一边,“梵姑娘,跟我说一说神君在魔界的事情吧!” “这……”面对绮罗,梵雪依本来就不是很自然,现在绮罗又拉着她说话,梵雪依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娘娘。”孤竹沐雪就在此时走了过来,低头一笑,“您是要问梵雪依神君在魔界的事吗?” “圣女有什么要说?”绮罗问道。 孤竹沐雪说道:“不瞒您说,紫硕神君是为了寻沐雪才去的魔界,而沐雪脱离魔道一事的具体细节,不想多说,也不想多传,紫硕神君助我这份恩情,沐雪会记在心里,但魔界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请娘娘成全。” 事情牵扯到孤竹沐雪,绮罗忙说道:“圣女严重了,我只是有些担心神君而已。” “魔界的事情一了,师傅一定会回来的。”妖瞬既然披着紫硕神君的身份,从魔界出来后,就必定会来到神界汇报一番,毕竟一个神界的神君去魔界呆那么久,太不令人放心了。 “也罢,神君神通广大,定然不会有事的。”绮罗从随身跟来的丫鬟那里取来一串珠子,递给梵雪依,“梵姑娘拜师在神君门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小小串珠就送给你了。” 师娘送礼,岂有不收之理,梵雪依别无选择的收下了手串:“多谢娘娘。” 见梵雪依手下手串后,绮罗便带着人离开了:“我们走吧!” 等到他们离开后,孤竹沐雪便从梵雪依手中将手串拿过来销毁了,又重新用灵力幻化出一串一模一样的手串递给了梵雪依。 梵雪依有些不明白:“沐雪,你这是……” “神仙也好,妖魔也好,人类也罢,感情都是相似的。”孤竹沐雪说道,“防着总是没错,紫硕神君……其实,并不是紫硕神君吧!” 虽说孤竹沐雪是故人,但是师傅并没有告诉孤竹沐雪他就是妖瞬。 孤竹沐雪见梵雪依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既然你是白雪,那么他,应该也就是妖瞬了。” “沐雪,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当年的事情?”既然说到了这里,也就不用再找时机了,梵雪依直接问了出来,“妖瞬和白雪,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事?” 孤竹沐雪疲惫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高空:“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了。” ------------ 160:冥帝相刑的礼物 那时的记忆里,不光有妖瞬和白雪,还有敛君! “沐雪?”对于过去,她还是想要知道更多,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故友,怎么能什么都不问呢? 孤竹沐雪扭过脸静静的看着梵雪依,平静的眼眸中,竟然有一分冷意:“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不一样。但不管世事如何变幻,你只要记住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更够分开妖瞬和白雪。” 他们已经分开了三千余年,她更是失去了对过往所有的记忆。 不过,他们现在也算是重新在一起了呢,虽然……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但总归还算是在一起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想起刚才的绮罗,那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就算那是紫硕的女人,但这三千多年来,妖瞬都和他们扮演了夫妻的角色,“你也说,我和以前的白雪不一样,师傅喜欢的,是以前的白雪吧!” 梵雪依的目光一点点哀伤下去。 “能告诉我,以前的白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和现在的我到底哪里不同?” 孤竹沐雪看着梵雪依说道:“不同的地方太多了,白雪她,不像是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梵雪依想起之前千皇说过的话,她过去却是在各个空间穿梭的。 “整个世界似乎都不在她的眼里,却又似乎就在她的眼里,当她在乎什么的时候,那便是一切。”孤竹沐雪看着梵雪依说道,“妖瞬也是一样的,他们两个人的眼里,似乎只有对方,正是那样的眼神,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够分开他们,即使是这个世界。” 梵雪依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在妖瞬身边的这些日子,她并没有感受到孤竹沐雪话中所说的只有彼此,反而,她常常觉得,看不透妖瞬,他分明就在身边,却又飘渺,但她内心却有有着另一种声音。 总之,她还是相信的,她和妖瞬是不会被分开的。 仙界孤竹氏的宴会持续了足足有两个月,才终于消停。 就在梵雪依准备离开回央山的时候,孤竹一族又有事情发生了,孤竹族长去了。 随后,孤竹氏又开始准备老族长的葬礼,新族长的继任大礼。 忙忙活活又是好久,虽说这些事本不用孤竹沐雪操心,但是她与老族长感情深厚,也是忙着照顾葬礼。 于是,梵雪依又在仙界逗留了一段时间。 经历了这许多事,当梵雪依回到央山羽宿宫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两年。 然而令她吃惊的并不是时间,而是央山的满目疮痍。 时值秋日,本该是绚丽多彩的央山从半山腰开始直到山顶都被烧的黑漆漆的,山道上到处都是崩塌的痕迹,再往上走,山道干脆被摧毁,不能再向前。 梵雪依施展出御风之术朝着羽宿宫飞去。 羽宿宫大多数的建筑已经摧毁,前面的几个大殿更是直接成了废墟。 梵雪依一路察看,朝着后方走去,过了长华殿,来到永青殿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是羽宿宫的结界,就在她准备破了结界进入的时候,永青殿断壁后,露出两道目光。 “是梵姑娘,梵姑娘。” 两名弟子从断壁后走出来,打开了结界。 “梵姑娘,您终于回来了?神君呢?” 梵雪依走进结界内,重新修补了结界:“师傅尚有要事未归,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冥帝相刑带人攻击了羽宿宫。”提起冥帝,那名弟子打了个惊悚的寒颤。 “冥帝?”梵雪依快速的转动着大脑,“是为了禾颜冥君!快,带我去见无疆。” 梵雪依神色紧张,那名弟子也跟着慌张起来,连连点头,另一名弟子就留在了此处,继续看护结界。 一路上,为梵雪依引路的那名弟子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没说的吗?” “无疆宫主他……” “无疆怎么了?”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众弟子聚集的地方,那名弟子推开一扇门,说道:“您自己看吧!” 梵雪依走进去后,发现长老们还有青璃都在这里,青璃坐在床头看不见神色,床上躺着一个人。见到梵雪依走进来,众人都朝她打招呼,青璃也回过头来,投降梵雪依的目光有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梵雪依,我问你,到底是谁杀了禾颜冥君?”青璃语气冰冷的逼问道。 梵雪依无惧的走上前来,反问道:“你觉得六界之中,有几个人能够杀得了禾颜冥君?” 六界之中能够胜过禾颜冥君的自然是大有人在,但是冥帝找到了央山羽宿宫,自然不是其他的外人:“是紫硕神君?” 梵雪依一愣,青璃连师傅都不叫了吗? 她摇摇头:“不是!” “那是谁?”青璃一把抓住梵雪依的手臂,让她与自己对视,“如果不找出凶手,整个羽宿宫都会被冥帝摧毁。” 禾颜冥君的死和冥帝的怒火都不是他们区区凡人能够解决的,杀死禾颜冥君的是赤元神君,这边牵扯到了神界,如果两界为此相斗,那便是天下浩劫。 不过……既然冥帝找上了羽宿宫而不是去找神界,说明他尚不清楚禾颜冥君死去的真相。 “这件事,我需要询问师傅。”这件事牵扯复杂,梵雪依说完后便转移话题,“无疆他怎么了?” 无疆宫主似是高烧昏迷,眼下是重重的黑眼圈。 梵雪依发现有些无疆宫主有些异样,她一把掀开了盖在了无疆宫主身上的被子,看到他本该是断肢的腿,竟然完好。 “这是……”当日紫硕神君的大火,是连他的腿骨都烧坏了啊,最后只能从膝盖的地方截去双腿,“这是谁的脚?” 玄天长老走了过来,叹息般的说道:“这是冥帝相刑的礼物。” “冥帝的礼物?”冥帝攻打羽宿宫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送礼物,梵雪依便想探查一下无疆宫主的腿。 青璃却阻止了她:“你别动他,你不配!” 冥帝送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礼物,梵雪依稍微用力一推,便推开了已经和凡人无异的青璃,她来到无疆宫主身边探知了一下之后,惊讶的站了起来。 “是千鬼颂!”梵雪依看着昏睡的无疆宫主,皱起了眉头,她动手挽起了无疆宫主的裤子,腿上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皮肤下红色的血管却看的十分清楚,小腿上的血管已经开始像个花苞似的凸起。 青璃见她扳着无疆宫主的腿看来摸去的,生了火气:“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整个大腿上的皮肤也都是黑色的,梵雪依便掀起了无疆宫主的上衣,发现他腹部的皮肤也在逐渐变黑。 “最多七天,没有解药,无疆他……他……” 玄天长老问道:“梵姑娘,无疆他会怎么样?” “等到他的皮肤全部变成黑色,血液里生出鲜花,他的灵魂便会万劫不复。”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千鬼颂?胡说八道!”青璃狠狠地瞪了梵雪依一眼,便去整理无疆宫主的衣服去了。 冥界和人间多年相安,只有一些古籍上对冥界还有记载,玄天长老问道:“梵姑娘,你怎么断定这就是千鬼颂?” “我……”梵雪依一时竟然答不上来,她想了想,竟全然想不起来。 她的记忆如此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这千鬼颂牵扯到了什么人,所以她才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何得知。 “我想不起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弟子从门外慌张的跑了进来,“长老,不好了,他们又打过来了。” 玄天长老脸色一变,气愤的说道:“实在可恶,我们走!” 六大长老一同朝外走去,梵雪依也跟了出去。 原来永青殿的结界已经被打碎,几个羽宿宫的弟子的尸体横在地上。 “相刑呢?”六大长老按照一定的规则站好之后,站在最前方的玄天长老大声喝道。 攻击他们的是两个一群年轻的小鬼,听到他这样直呼冥帝名号,立刻变了脸色:“老不死的,竟然对冥帝无礼,兄弟们上,记住,别打死了这群老东西。” 被一群小鬼这样轻视,六大长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对付这样一群小鬼不需要拼尽全力,六大长老散了开来,一人对战五六个小鬼。 有小鬼朝着梵雪依而来,她立刻召唤出鬼祭,大手一挥,那个小鬼便魂飞魄散无影无踪了。 “鬼祭,是鬼祭,快走!”其他小鬼们感受到鬼祭的气息,立刻慌了神,立刻撤了回去。 等到那群小鬼全部离去,梵雪依也收起了鬼祭,来到玄天长老身边问道:“冥帝真的亲自来了吗?” 玄天长老叹了口气:“老夫可以肯定,冥帝真的在,第一天他亲自带着人攻击了羽宿宫,双方打得激烈,毁了半个央山,随后,他就在央山的周围布下了结界。” “结界?”梵雪依疑问道,“上山时,我并未感到有什么结界啊?” ------------ 161:我们的女主死了 “你当然感知不到任何的结界,因为这个结界是允许进来而不允许出去的单向结界。”玄天长老说道。 这样一来,梵雪依便明白了,为什么面对冥帝这样的对手,他们还是死守在央山上,而不是下山逃亡。 那些小鬼已经离开,结界也已经重新修复,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前方传来一股强大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绿色的嫩芽从脚下的废墟中生长出来,快的生长,随后叶子枯萎死去,却生出了妖冶的红色花朵。 一个身披白色锦袍,上绣曼珠沙华的男子踏着花朵一步步走来,诡异妖冶至极。 刚刚修复的结界在他的面前丝毫不起作用,在距离还有几丈远的时候,就自己碎裂开了。 相刑缓步走过来,睥睨着梵雪依:“你就是那个拥有鬼祭的女人?” 梵雪依立刻神色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别说是防御就算是真的动手,相刑也不放在眼里,直接命令道:“交出鬼祭。” 她记得师傅曾经说过,鬼祭和冥尘是冥界的一对双生神兵,向来是冥帝的兵器,师傅还说过,不让她去查鬼祭和冥尘的事情,到了后来,她也逐渐明白了为什么师傅不肯使用冥尘和断天剑,但是她仍旧使用鬼祭防身。 从她苏醒,鬼祭就在她的身上,师傅更是因为鬼祭才找到了她,梵雪依不会轻易的将鬼祭叫出去,脚下便后退了两步。 一般兵器法宝之类的东西都是放在个人的空间令之中,每个人的空间令都有自己开锁方式,就算是主人死了,外人也不会轻易得到里面的东西,破解空间令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冥帝相刑不打算那么费力去解开一个空间令。 他伸手朝着身边一指,毫不费力的杀掉了一个被他指着的羽宿宫弟子。 即使知道冥帝身为一界之主,实力非常,但是亲眼看到之后,还是被震撼到。 六大长老联合发起防御阵式,一个个紧张的看着冥帝。 “不交出鬼祭,孤就将他们一个个的杀死。”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羽宿宫弟子神色痛苦的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这一次冥帝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你……”又有人死去,梵雪依心中气愤,却发现冥帝脚下的曼珠沙华再次动了起来,她连忙说道,“不要,我给你鬼祭。” 她说完之后,冥帝脚下的那些花果然都不动了。 梵雪依极不情愿的召唤出来鬼祭,然后扔给了冥帝:“刀给你,放了我们。” 冥帝接过刀之后,一眨眼便不见了人,下一秒却出现在了梵雪依的身边,手指并拢,灵力附着在上面形成一把锋利的刀直朝着梵雪依的心脏刺去。 梵雪依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呆呆的看着贴在眼前的冥帝,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变得越来越黑,梵雪依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看着梵雪依闭上双眼,冥帝相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是灵他感到吃惊的是,主人都已经死了,鬼祭上的契约竟然还没有解开。 “这怎么可能?”主人都已经死了,灵器中的契约还存在,这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难道说,她还没有死利索? 相刑看着倒在地上的梵雪依,轻轻一挥手,一股蓝色的幽冥之火在梵雪依身边燃烧起来。 眼看着火苗将梵雪依的身体吞噬,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就连羽宿宫的六大长老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天色一点点的暗了下来,幽明之火很快就将梵雪依的身体烧成了灰烬。 这时,天空中忽然飘来一个清冽的声音:“你是不可能解开契约的,相刑!” 只见相刑的身边,忽然多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紫色的长发正随着秋风飘舞。 “紫硕?”似乎是嫌弃似的,相刑朝着一边挪了两步,和妖瞬分开了些距离。 “就算梵雪依死了,鬼祭上的契约也不会消失。”当年白雪与鬼祭签订的是灵魂契约,只要白雪灵魂不灭,鬼祭就永远是她的,不管她死去多少个肉身,鬼祭都是属于她的,更何况,梵雪依根本没事。 相刑收起鬼祭,傲慢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离开人界。”妖瞬冷冷的说道。 相刑微微一笑,将鬼祭放进了自己的空间令中:“你认为这可能吗?” 随后,两个人便在羽宿宫中交起手来。 两股强大的灵力互相冲击,在余波的冲击下,整个央山都在颤抖,像是地震一般。 “紫硕,你一直守在央山,孤且问你,谁杀了禾颜?”交手中,冥帝相刑不忘询问妖瞬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妖瞬躲开相刑的攻击,在一颗落羽杉的树梢站定:“禾颜冥君之死,与人间无关。” “什么?”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似乎也在猜测之中,试问人间有几个人能够杀了禾颜冥君呢?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在禾颜的死跟天界有关了?” 无数的血红色花丝凭空出现,缠绕住了妖瞬,花丝还在不断沿着他的身体朝他的脸上爬去。 妖瞬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黑色的短刀,朝着花丝砍去,那些花丝很快就被砍断掉落了下来,枯萎消失不见。 冥帝相刑看到妖瞬手中的刀后为之一振,瞪大了眼睛震震的说道:“冥尘!” “千沙途一战,妖王死后,本君就捡了这把刀,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呢,冥界的神兵与冥帝过招,应该不错吧!”妖瞬装作第一次使用冥尘的样子,出口刺激相刑。 如此一来,冥帝相刑也认真了起来,召唤出自己的兵器,和上届冥帝辛是一样的武器——死亡镰刀。 看到死亡镰刀之后,妖瞬眯起了双眼,三千多年前,他就是死在了这把死亡镰刀之下。 握紧手中的冥尘,拼尽一切力量朝着相刑冲了过去。 “紫硕,交出冥尘,否则孤取你性命。”相刑矫健的避开了妖瞬的攻击。 妖瞬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能否取本君性命,试过才知道。” 两人再次交起手来。 整个央山因为两人的交手,再次受到摧残,许多的百年古树因此而倒。在这么打下去,整个央山都会被他们夷为平地。 “紫硕,告诉孤,是你杀了禾颜吗?”相刑已经红了眼睛,看着妖瞬似要将他吃进肚子里去。 “你痛恨帝辛,却还是没有逃脱。” 相刑听到这句话后,浑身为之一怔,攻击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妖瞬:“你知道什么?” 妖瞬的语气仍旧冰冷,也依旧肯定:“禾颜与你而言,是挚友还是情人?” 情人! 两个字给予了冥帝相刑剧烈的冲击,年幼时,母亲垂泪自怜的场景在眼前重现,他不正是因为那个男人喜欢男人而痛恨他的吗? “孤怎么可能跟他一样?”相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别开玩笑了!” 妖瞬突然说道:“相刑,我们做个交易吧!” 相刑看了一眼妖瞬,问道:“什么交易?” “本君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杀了禾颜冥君,也可以给你冥尘和鬼祭,但本君要冥界一样东西。”妖瞬说道。 居然舍得拿冥尘和鬼祭做交换,相刑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东西?” 妖瞬开口说道:“冥界的海晶石。” “你要海晶石做什么?”冥帝相刑不解的问道。 妖瞬将手中的冥尘朝着冥帝一扔,说道:“这是本君的事。” 相刑看着手中冥界的一对神兵,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舍得?” 妖瞬没有回答相刑的问题,而是直接告诉了他杀死禾颜的人:“杀死禾颜冥君的是赤元神君,这仇究竟报不报,怎么报,你可要三思啊!” 冥帝相刑没有直接回答什么,而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妖瞬,他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了,现在总算是发现了奇怪在哪里,赤元神君分明是他的大哥,他非但不包庇,反而还告诉他是赤元神君杀死了禾颜冥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君不想干什么,只想得到海晶石。”虽然这么做对不起冥尘也很有可能引得神界的人怀疑,但是妖瞬敢肯定,冥帝是不会为了禾颜冥君的死而去找神界开战的,“带海晶石来,本君便解开鬼祭和冥尘中的契约。” 冥帝相刑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儿,妖瞬是说道:“不用急着做回答,冥帝大人可以考虑考虑,鬼祭和冥尘就先存放在您那里。” 说完之后,妖瞬便转身朝着羽宿宫走,走了两步之后又转过身朝着冥帝伸出了手:“千鬼颂的解药。” 相刑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笑道:“罢了,要那宫主的性命也没什么用。”之后便将千鬼颂的解药给了妖瞬。 妖瞬拿着解药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冥帝相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162:丢失冥尘和鬼祭 像是走过了无边的黑暗,梵雪依从梦中醒来。 妖瞬正坐在床边,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看到范雪一直睁开双眼,十分柔和的说到:“醒了?” “师傅!”在梦中她似乎做了一个和可怕的梦,此刻见到妖瞬,立刻扑到了妖瞬的怀里,“师傅,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死了。” 妖瞬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最后说到:“那不是梦。” 梵雪依一怔,头皮开始发麻,她看着妖瞬,颤抖着声音 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傅,你说什么?那不是梦?” 她推开妖瞬,查看了自己的身体,这捏一下,那里捏一下,都会感到疼痛,看来并不是做梦什么的。 看到他的动作,妖瞬不由觉得好笑,他为梵雪依掖了掖被子,说道:“现在脑袋应该还很沉,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师傅,到底怎么回事?我梦到我死了,那么真实。”梵雪依神色紧张的拉住了妖瞬的袖子,死死拽着不放手。 妖瞬靠着床边坐下,拍了拍梵雪依的手臂,让她松开手,又将手放回到被子里。 “吾不会走,吾在这里陪着你。”妖瞬说道,“其实,自从千皇那次将吾带到异世开始,吾设在你身上的映月之术一直都没有解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映月之术?”不知为何,梵雪依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是以前听过吗? 妖瞬继续说道:“映月之术还可以升级为水月之术,在冥帝对你下手的时候,水月之术正在施展,吾是天上的月亮,你是水中的月亮,只要吾没事,你就会没事。” 这些原理性的东西,梵雪依是一听就懂,她接过话题说道:“就算是水中的月亮一时被搅混,也还是会恢复的?” 妖瞬点了点头,抚着梵雪依柔顺的头发:“是的,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也没有赶过来,让你承受了这样的惊吓,不要怪吾。” 梵雪依摇摇头,挪了挪身子,将脑袋靠在了妖瞬的膝盖上。 “很累?”妖瞬问道。 梵雪依迷迷糊糊的说到:“有点儿。” 她合上双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一个人走在白茫茫的沙滩上,渐渐地,身边出现了一些人的影子,那些人越来越清晰,最后有一个人竟然和她打了起来。 那人招招狠厉,梵雪依无奈只有跟他动手,但是身体很疲惫,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 一团耀眼的光束在头顶亮起,梵雪依已经没有力气去躲避了,只能眼看着那光束砸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奇怪的是,梵雪依并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讶然的抬头,却看见,眼前的人变了,变成了一个白发男子,鲜血从他的口中吐出来。 也许是在梦中的缘故,梵雪依知道眼前的白发男子是用了映月之术,将本该她来承受的攻击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梵雪依从梦中惊醒,她还靠在妖瞬的腿上。 “做恶梦了?”妖瞬拿出一方手帕为梵雪依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梵雪依看着妖瞬,说道:“师傅,我梦到,一个白头发的男人。” 在听到梵雪依的话之后,妖瞬整个人一怔,良久之后,他施展出幻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问道:“是不是这样的?” 梵雪依看到妖瞬的脸变化后,吓的一惊,心中却不害怕。 妖瞬随机就又解除了幻术。 “你在梦中见到的,是这样的人吗?” 梵雪依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了谁?” 看着精神仍旧有些惊慌,没有缓过来的梵雪依,妖瞬心疼的将她抱在了怀中,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在梦中看到的,是曾经的吾。” “妖瞬?”梵雪依反应过来,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妖瞬伏在她的肩头,说道:“叫我瞬。” 当晚,妖瞬抱着梵雪依同室而眠。 月亮弯弯,挂在天边。 第二天的时候,有弟子来报,说冥帝来了。 妖瞬要梵雪依躺在床上继续休息,然而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梵雪依已经丝毫没有了睡意,变起了床,同妖瞬一同出来了。 羽宿宫弟子看到两人从同一房间出来,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与冥帝相刑见面的地方还是在永青殿的废墟上。 “你想好了?”相刑是一个人来的,妖瞬开门见山的说到。 相刑看着妖瞬身边的梵雪依,心中有些恼火,昨天他分明已经烧死了她,她为什么还能够站在这里,鬼祭的契约不除,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看出了冥帝心中的不快,妖瞬说道:“这是本君如今唯一的徒弟,幸好她性命无忧,昨日之事,本君也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不知道冥帝大人是否带来了海晶石?” 在最后关头,相刑做了最后一次迟疑,这海晶石虽然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是千万年来,没有人能够懂得运用,作为一件高能量的法宝,他并没有形成器灵,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鬼祭和冥尘不同,这两把刀是冥界代代相传的神兵,当年双刀的丢失,让冥界颜面扫尽,如今有机会能够夺回,一块海晶石不算什么的。 “雪依,解开你和鬼祭的契约。”妖瞬说道。 “诶?”梵雪依吃惊的看着妖瞬,他不会不知道鬼祭对她来说的重要性,竟然叫她解除和鬼祭之间的契约,“师傅,为什么?” 梵雪依看到鬼祭和冥尘在冥帝的手中,边准备将鬼祭召唤回来,被妖瞬拦下了。 “雪依。”妖瞬目光严厉的瞪了梵雪依一眼。 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梵雪依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妖瞬,将自己和鬼祭之间的灵魂契约解除掉了。 “现在鬼祭的契约已经解除,把海晶石给本君,本君会解开冥尘的契约。”妖瞬说道。 相刑看着契约纹消失的鬼祭,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却忽然一怔,他发现鬼祭中竟然没有了器灵。 “鬼祭的器灵呢?”相刑质问道。 没有器灵的神兵根本就不能够再称为神兵了,一把神兵主要的威力就是因为有器灵的存在。 妖瞬召唤出了冥尘的器灵。 “本君说的话,你也许不信,关于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一问冥尘吧!” 冥帝半信半疑的问道:“冥尘,鬼祭呢?” 冥尘的神色有些黯然,他扭头看了一眼妖瞬,十分悲伤的说到:“鬼祭早就不在了。” “你说什么?”冥帝根本不相信冥尘所说的话,器灵和器之间的性命是相通的,两方谁收了损害死去,另一个就会跟着消失。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就发生在身边,冥尘也是不信的,他说道:“当年鬼祭的主人是还冥辛陛下,鬼祭和冥辛陛下一样被封印,后来封印松动,冥辛陛下未冲出封印的时候,鬼祭便被妖王瞬拿走了,他想要重新封印鬼祭,后来,白雪看中了鬼祭,便将鬼祭要了过去,因为鬼祭已经和冥辛大人制定了契约,只能听从冥辛大人的性命,所以白雪是没有办法得到这把刀的。后来白雪就将鬼祭的器灵从鬼祭的刀身中分离了出去,与鬼祭重新制定了契约。” 听到这里,冥帝眯起了眼睛:“冥尘,对于这一切,你知道的很清楚嘛,那你或许也该告诉我当年千沙途一战后,妖王瞬的下落,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主人为什么会变成紫硕神君。” “呵呵……”不等冥尘回答,妖瞬便笑了起来,“冥帝大人真是搞笑,这冥尘现在还是本君的契约武器呢,冥帝大人交给本君海晶石,本君就解开与冥尘之间的契约。” 经过刚才鬼祭的事情,妖瞬的诚意已经显露的很足够了。 所以这一次,相刑很爽快的将海晶石抛给了妖瞬。 妖瞬接过海晶石,掂量了很久,这才说道:“好,冥帝大人,本君这就解除与冥尘之间的契约。” 说完后,就真的要解除了冥尘之间的契约。 冥尘的神色变得十分的哀伤,通过契约的方式对妖瞬说道:“主人,真的要将契约解除吗?” 妖瞬的语气也有些低沉:“冥尘,相信吾,等到集齐七神器,找回了雪的记忆,吾一定会去接你。” 冥尘对着妖瞬微微笑了笑,传声道:“如果白姑娘恢复了记忆,请您一定要让她帮冥尘斩断羁绊。” 器灵终身不能够离开寄身的器,而白雪能够做到,让器灵和器分离。 白雪曾经说要帮他摆脱刀的束缚,但他拒绝了,只因他想留在妖瞬的身边,如今看来,他错了,他只是一个器灵而已。 “还请主人答应。”见妖瞬迟迟不说话,冥尘再一次的传声道。 妖瞬朝着他凝重的点了点头,最后,契约解开。两人身上的联系没有了。 妖瞬刚刚和冥尘解除契约,冥帝就迫不及待的和冥尘定下了契约,随后,咧嘴一笑,问道:“冥尘,现在孤以主人之名命令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到了紫硕神君手中的?” ------------ *第163章:走在路上被坑了 “当年千沙途一战,紫硕神君到达的时候,妖王瞬已经死了,紫硕神君捡到了我,并且签订了契约。”冥尘低着头,眼角余光看着身后的妖瞬,说道。 再次提起当年千沙途的一战,冥帝相刑又问道:“这么说,整个千沙途之战你都有参与,那么告诉孤,老家伙死了吗?怎么死的?”虽然口中叫着老家伙,但是相刑的神色明显蒙了层哀伤。 他口中的老家伙是指冥帝辛。 冥尘摇摇头:“当日妖王瞬死后,契约自动解除,我晕了过去,醒来已在天宫之内,主人成了紫硕神君,那之间的事情,没有印象。”这次冥尘说的倒是实话,妖瞬死后一直到他从紫硕神君体内醒来,中间的记忆,他是没有的。 现在冥帝和冥尘已经签订了契约,器灵若是欺骗主人,是会受到契约的惩罚的,所以对于冥尘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相刑看了看眼前的紫硕神君,这也是当年千沙途一战的经历者,是否要问他关于冥辛的死呢?相刑抓了抓脑袋,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有,便带着冥尘和鬼祭离开了。 随后,笼罩在央山上的结界也消失了,相刑已经带着冥界的人回去了。 央山经过这样的浩劫之后,可谓元气大伤,整个山毁了一半,羽宿宫也有许多建筑变成了废墟,需要重建。 只有一个人因祸得福,无疆宫主获得了双腿,终于摆脱了轮椅,能够站起来了。 对于妖瞬将鬼祭和冥尘交出去的事情,梵雪依很是不解,后来妖瞬向她解释,海晶石就是七神器之一的开阳,梵雪依这才释然。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开始重建羽宿宫。 梵雪依的傲天决也已经练到第十重境界,很快就能拥有成神的资格了。 这一天,去山中寻找木材的弟子许久没有回来,梵雪依变去山中寻找,妖瞬自然也跟了过来。 曾经茂密的央山丛林,已经变得不像个样子。 走在路上,梵雪依还说:“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啊,羽宿宫重建之后,要开始在身上多种些树呢!” 来的时候,梵雪依和妖瞬对失踪的弟子们进行了探知,但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整个央山之上,竟然都没有那些弟子的痕迹。 然而在半山腰清理山道的弟子们都说,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人下山,更别说是好几个人了。 于是两人又重新折返到山上,在山中寻找。 “师傅,你说,他们真的还在山上吗?”找了一阵子之后,梵雪依有些累了,也更担心了。 妖瞬说道:“感应不到。” “哎!”梵雪依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梵雪依只顾着东张西望的寻找,也就没有注意到脚下,她走着走着忽然踩空,朝着地下跌落。 情急之下,妖瞬本能的伸手去拉梵雪依,却反被梵雪依带了下去。 他们一路往下坠落,妖瞬拉住梵雪依将她拉入怀中,准备施展灵力带着她出去,却发现释放出来的灵力被这个“井”给吸收了。 央山之中,何时有了这样一个洞? “师傅。” “别怕。” 既然不能够接住灵力飞上去,就只能任他下落。 四周一片黑暗,梵雪依紧紧的抱着妖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到了地上,妖瞬试着释放出照明术,但灵力总会被吸收,连照明术都不能够施展。 于是两人就只能够抹黑前行。 地洞中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由于什么都看不见,每走一步,他们都十分的小心。 “呀……” 忽然,山洞中传来了一声叫声,梵雪依立刻束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戒备的看着黑暗。 妖瞬紧紧拉着梵雪依,唯恐在黑暗之中,忽然有个什么东西跳出来。 声音就响了一声,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梵雪依的手中已经开始出汗了。 “师傅,你……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吗?”梵雪依咽了口唾沫,出声说道。 即使是很小的声音,在这黑暗安静的洞中,都显得无比的大,妖瞬弯腰将梵雪依抱在怀中,轻声说道:“别怕。” 梵雪依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靠在妖瞬的胸膛上,原本还快速跳动的心脏,好像在忽然之间得到了一种安定的力量,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呀……”的声音再次响起。 声音刚刚想起,妖瞬立刻拉着梵雪依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他们跑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又消失了,整个地洞就像是一个迷宫一样,七拐八拐的,很快妖瞬就判断不出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了。 “师傅,你说,这洞到底是怎么来的?” 妖瞬没有回答。 他们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又等到一声“呀”,他们再一次的朝着声源跑去,然后再一次的跑丢,再一次的站在了原地。 “师傅,我们这样追下去,会不会有危险?”梵雪依担心的说道,“在这洞中,我们的灵力都会被吸收……” “不。”妖瞬肯定的说道,“我们必须找到洞形成的根源,不然出不去,呆在这里一样危险,如果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收这里的灵力的话,那么,他自身的灵力也一定能够吸收。” “什么意思?”梵雪依听得有些糊涂了,不太明白的问道。 妖瞬示意她不要出声:“嘘。” 梵雪依立刻摒住呼吸,不再话说了。 那个声音还没有响起,妖瞬拉着她在洞跑来跑去,虽然已经不是狼妖,但是作为兽的直觉还是有的。 不断的在洞中走着,梵雪依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紧紧拉着妖瞬。 最后,他们竟然走到了一个拥有光亮的地方,光线虽然很弱,但是足以令他们看见周围的东西。 “呀呀……” 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变得无比的清晰。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洞的尽头,一片巨大的白色的毛仍在地上,上面有一处小小的凸起,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妖瞬再次试着释放出灵力,起初,灵力被正常的释放,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了。 这一次,妖瞬真切的感受到了灵力流逝的方向,被白毛下那个凸起给吸收了。 “这是什么东西?”那个凸起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就好像是人的呼吸一样,梵雪依紧张的说道。 妖瞬走上前,欲要将白色皮毛掀起来。 “师傅。”梵雪依立刻紧张的拉住了妖瞬,万一这下面是个什么非常危险的东西呢? 妖瞬拍了拍她的手,走了过去。 “好吃。”忽然一个犹如幼童般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梵雪依一惊,只见白色皮毛下面那个凸起动了起来。 “师傅,让开。”梵雪依立刻上前将妖瞬往后拉,同时,习惯性的释放出了灵力,灵力刚刚释放,就消失了。 那个凸起不断的朝着他们蠕动:“呀呀呼……好吃。” 梵雪依拉着妖瞬往后退了好几步,远远的望着那个凸起。 那个凸起终于冲白色的皮毛下爬了出来,露出了圆滚滚的身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朝着妖瞬和梵雪依眨啊眨。 山洞中,空气一时静止。 他们莫名其妙的掉到这个洞里,灵力还被吸收,一直都是很紧张很紧张的心情,觉得最危险的东西,此刻露出了身形,竟然是一个毛茸茸的大白球。 梵雪依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那只大白球,瞅了瞅妖瞬又瞅了瞅梵雪依,忽然说道:“好吃。” 随后,就朝着梵雪依扑了过来,分明是一个连脚丫子都看不到的大肉球,动作却十分迅速,直朝着梵雪依的脸扑了过来。 “啊……”危机之下,梵雪依再次忘了灵力会被吸收的事情,释放出大量的灵力,要攻击那个袭来的小肉球,却突然感到胸前一重。 小肉球一脸满足的趴在她的胸口,说道:“吃饱了。” “啊?”梵雪依彻底傻了,站在原地任由它靠在自己的胸口。 妖瞬有些不爽的将小肉球拎了起来,小肉球本来想靠在梵雪依的胸口睡觉的,现在被妖瞬拎起来,它满眼无辜的看着妖瞬,眨了眨眼睛,最后说道:“吃饱了,吃不下了,呀呀呼,要睡觉,睡觉!” 直到此时,梵雪依心中的紧张和恐惧才完全消除,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小家伙,你会说话啊!” 小肉球想扭过头来,奈何根本就没有脖子,只能斜着眼睛看了梵雪依一眼,忽然大哭起来:“呜呜呜……娘亲……” “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个肉肉的小白球明显是能够听得懂人说话的,但梵雪依又没有见过有关这种生物的记载。 妖瞬拎着小肉球,将她打量了一遍之后,说道:“好像是已经灭绝了的食灵兽。” “食灵兽?”这个名字梵雪依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妖瞬用手指戳着小肉球的肚子说道:“食灵兽,是一种最没用的兽。” “你没用,你才没用,你全家都没用。”听到妖瞬这么说,食灵兽不乐意了,挥舞着短的不能更短的小手要打妖瞬。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164:萌萌哒球球登场 “看。”妖瞬说道,“除了吃灵力之外,一点儿用都没有,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所以才灭绝的。”说着,妖瞬便动手去捏食灵兽的身子。 食灵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师傅……”梵雪依见他这样,还真的以为妖瞬会捏死它,连忙伸手过去。 妖瞬将食灵*给了梵雪依,之后对着食灵兽说道:“不许再吃了,还有,你之前吃的灵力呢?” 食灵兽十分害怕的往梵雪依怀中缩了缩,伸出小爪乖乖的朝着一边指了指。 妖瞬顺着食灵兽指的地方走了过去,梵雪依发现,只要有食灵兽的地方,四周都会稍微亮一些,她说道:“喂,小家伙,你还能当灯使吗?” 食灵兽高傲的哼了一声:“你才能当灯使呢!” “诶……”梵雪依戳着它圆鼓鼓的小肚子,说道,“那这周围的光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食灵兽撅起小嘴,十分不高兴的说道。 前方出现了岔路口,妖瞬停了下来,问道:“人在哪个方向?” 遇到妖瞬的目光,食灵兽打了个寒颤,伸出手朝着左边指了指。他们继续往前走,梵雪依跟在妖瞬后面逗着食灵兽。 “这个洞是你挖的吗?” 食灵兽一脸傲娇的闭着嘴不说话,梵雪依轻叹一声,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乖乖回答,不然……” “不是我。”梵雪依的话还没有说完,食灵兽就十分乖巧的回答道。 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萌了,梵雪依忍不住笑了,她安抚着怀中的食灵兽,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那你告诉我,这个洞是怎么回事啊?” “是娘亲吧,呀呀呼。”食灵兽说道,“我睁开眼就在这里了,好久都吃不到东西,好饿哦。” 梵雪依想起刚才见到食灵兽的时候那个白毛,她问道:“刚才盖在你身上的,就是你娘亲?” “嗯。”食灵兽说道,“娘亲……很暖和。” “找到了。” 说话间,他们在洞中找到了失踪了的那些羽宿宫弟子。他们昏倒在洞中,身上没有伤,只是灵力虚脱晕倒了。 妖瞬回头看了一眼食灵兽:“看来,你吃的不少啊。” 食灵兽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唔唔的说道:“吃的不多,不多。” 这个洞七拐八拐的,就像一个迷宫一样,梵雪依说道:“我们怎么上去呢?” 妖瞬看了食灵兽一眼,说道:“只要他不吃灵力,上去就简单的多了。”说着,妖瞬在他们的周围设下一个结界,随后,一掌朝着头顶打了过去。 顿时,地动山摇,山洞坍塌了下来。 “啊啊……”食灵兽吓得大喊起来。 还真是直截了当呢。梵雪依对食灵兽说道:“抓好我的衣服哦。”随后就放开了手。 梵雪依和妖瞬,拎起那些羽宿宫弟子的衣服,将他们提了起来,随后便朝着头顶打开的大洞飞了上去。 食灵兽害怕的拽着梵雪依的衣服,其实它很像松手的,碰到这样简单粗暴实力强悍的两人,心中还真是害怕,但是它又不敢松手,最后,就跟着梵雪依他们一起来到了地面上。 到达地面之后,食灵兽一直往梵雪依怀里拱。 *的感觉从胸口传来,梵雪依脸色一红,放下羽宿宫的弟子后,就将食灵兽从怀里揪了出来,有些生气的问道:“小家伙,你干什么呀。” 食灵兽闭着眼睛,有点儿虚弱的说:“刺眼。” 有羽宿宫的弟子走过来,看到妖瞬他们之后,立刻跑了过来。 “神君,您找到他们了?” “带他们回去吧!”妖瞬说道。 很快就有弟子过来将晕倒的弟子们带走了。 因为他们只是流失了大量灵力,而根本没有性命之忧,于是,妖瞬也没有跟过去,带着梵雪依直接回了后山的竹楼。 在日光下呆了久了,食灵兽的眼睛也适应了外面的强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又开始眨巴眨巴的。 这毛茸茸的食灵兽实在是太过可爱,从外面走回去,一路上,梵雪依竟然对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生了喜欢的心思。她抱着食灵兽跑到妖瞬的面前,问道:“师傅,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食灵兽一听,不乐意了,它自以为自己是个英俊潇洒的神兽呢,怎么能够被人养着呢,当即说道:“不要。” “诶?”梵雪依有些失落的皱起眉头,但是这样一个除了吃灵力就是吃灵力的家伙,强把它留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正好,丢了它吧!”妖瞬说道,“丢出央山。” 梵雪依抚摸着食灵兽的毛说道:“小家伙,只是你希望的吗?” 梵雪依作势要将食灵兽丢出去的时候,食灵兽立刻大叫:“呀呀……不要啊,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梵雪依坏笑着看着食灵兽说道。 “哼……”食灵兽冷哼一声,朝着妖瞬一指,“你也就欺负我厉害,你怎么不去欺负他!” “那是我师傅,我为什么要欺负师傅啊?”梵雪依戳着食灵兽的小肚子说道,“跟着我吧,以后管你吃饱。”梵雪依询问的朝着妖瞬看过去,妖瞬一句话不说就上楼了。 和妖瞬在一起久了,对他的性子多少也清楚一些,梵雪依知道,对于这种小事情,妖瞬是不会真的插手的,如果她要养,妖瞬是不会反对的。 梵雪依笑道:“小家伙,你有名字吗?” 食灵兽说道:“没有,呀呀呼。” “没有名字啊。”一听食灵兽说她没有名字,梵雪依就来了兴致,“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啊。”之后就开始想了起来。 食灵兽白了梵雪依一眼:“你能取出什么好名字?” 梵雪依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在质疑她取名的能力么……她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看你像个大肉球似的,要不就叫大肉球吧!” 此话一出,食灵兽立刻火冒三丈,蹬着两个小腿往上蹦:“难听难听,好难听。” 梵雪依掩着嘴轻轻笑着,等到笑够了,这才捉住食灵兽上蹿下跳的身子,说道:“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不过,你长的圆鼓鼓的,就像是一个球,叫你球球好了。” 食灵兽愣了一下,很快又跳了起来:“不要,不要,这还是球啊!” “那叫肉球好了。” 球球一下子蔫了下来:“还是叫球球好了,呀……” 一脸委屈的样子招人心疼,梵雪依抱起球球,开心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羽宿宫中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萌萌哒的小家伙,干活的时候,竟然不觉得那么累,大家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些,梵雪依更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将笑容挂在脸上。 看到她整天很开心的样子,妖瞬也欣慰许多,对待球球的态度也很平和。 当年与仙王约定的二十年,如今已经过去八年。 妖瞬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将已经到手的七神器都拿了出来,褪去了伪装之后,所有的神器都是一个弧形玉玦。 呈紫色的摇光、呈蓝色的开阳、呈黄色的天玑,呈橙色的天璇。 每一块上面都有着复杂的纹路,既然七神器的名字是和北斗七星的名字一样的,如果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组合在一起会怎样呢? 妖瞬将摇光和开阳拼在了一起,发现他们上面的纹路果然是能够拼合衔接的,天璇和天玑也是这样。 妖瞬坐在一边,将有关七神器的事情全部从头过滤了一遍。 每一件神器,除了千皇交给梵雪依的天璇,其余所有的神器都伪装成了其他的东西,但正如魔皇所说,所有的神器都没有器灵。 按照常理来说,灵力如此强大的神器,必定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吸引一些灵魂碎片在它内部聚合,之后形成只有灵魂状态的器灵。 除去从千皇那里得来的天璇,其余的神器几乎是均匀的分部在六界中的,仙界的摇光、冥界的开阳、魔界的天玑,而妖界没有器灵的神器…… 妖瞬想到这里,忽地一怔,他召唤出断天剑,断天剑为历代妖王所有,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器灵,没有器灵而又发力强大,难道说,断天剑也是开世神器之一? 心中有了猜测,便想着要去证实这种猜测,妖瞬发力想要折断断天剑,但断天剑尤其是他能够轻易折断的? 失败之后,妖瞬换了一种方法重新尝试,白雪曾经说过,时间所有的物体都震动,不论是多么坚硬的东西,只要给予它同样的震动,就会变得脆弱不堪。 妖瞬在反复尝试之后,终于折断了断天剑。 断天剑折断后,剑身竟然也跟着碎裂,最后出现了一块绿色的玉玦,妖瞬惊喜的拿起:“这是……天权。” ------------ 165:当年惨烈的真相 妖瞬立刻将天权拼到了天玑的旁边,上面的纹路,完全吻合,如此一来,开世七神器就聚集了五个了。 只要得到开世七神器,白雪恢复记忆就有希望了。 就在这时,敲门上响了起来。 “师傅,吃晚饭了。”是梵雪依的声音。 妖瞬将开世神器收好,开门走了出去。 梵雪依看到妖瞬脸上竟然带着难掩的喜悦,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他高兴成这样。 “师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梵雪依问道。 “对啊。”妖瞬摸了摸梵雪依的头,说道,“开始七神器已经找到了五个,你很快就能够恢复记忆。” 本来能够恢复记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梵雪依竟然开心不起来,她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在追寻的不就是那失去的记忆吗?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妖瞬那因此而开心的笑容的时候,她会感到……难过? 暮色已经降临,妖瞬和梵雪依坐在一起,就在他们准备动筷子吃饭的时候,玄天长老来了,他站在结界外,对着妖瞬做了一个揖。 能让玄天长老过来找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妖瞬立刻放下筷子,刚刚走到门外,便发现玄天长老的脸色不对劲,妖瞬立刻问道:“怎么了?” “神君,不好了……”玄天长老刚一张口,便虚弱的站不住了,妖瞬连忙扶住了他,将他带到了竹楼里面。 妖瞬带着玄天长老刚一进来,球球就捂着鼻子说道:“好臭啊!” 梵雪依伸手在球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之后,立刻朝着玄天长老走过来。她伸手搭在了玄天长老的脉搏上。 “怎么样?”妖瞬问道。 梵雪依皱着眉头,十分的不解,从玄天长老的脉象来看,一切正常,怎么会虚弱到站不住的地步呢? “神君,羽宿宫三千弟子,救他们。”玄天长老说完之后便推开了妖瞬,召唤出兵器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 “啊!”梵雪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师傅。” “走。”妖瞬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施展御风之术朝着前方羽宿宫飞去。梵雪依紧随其后。 球球看到他们都走了,立刻大叫起来:“别走啊,你们别走啊,这个人好臭!球球不要跟他在一起。”他也施展出御风术朝着梵雪依他们追过去,却被竹楼上的结界挡住了,急的他大叫。 天色更加暗了,这个时辰本该点上灯笼的,然而整个羽宿宫的灯都是暗的,显然是因为没有人点灯。 在外面都看不到羽宿宫的弟子,考虑到这个时辰本来应该是吃饭的时间,他们朝着饭堂走去,果然发现了羽宿宫弟子的痕迹。 许多弟子被杀倒在了地上,还有许多弟子正朝着自己人挥动手中的刀。 妖瞬大惊,立刻使用定身术将他们都定在了原地。梵雪依跑到他们面前为他们诊脉,结果和玄天长老一样,没有任何的异常。 她又将灵力探入他们的体内查看了一番,同样什么都查出来,梵雪依感到后背开始发凉,她朝妖瞬说道:“师傅,没有异常。” 妖瞬随手解开了身边一个弟子的定身术,问道:“认识本君吗?” 那个弟子神色呆滞的看了妖瞬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妖瞬,嘻嘻!” 妖瞬浑身一怔,他现在用的是紫硕神君的身子,知道他是妖瞬的只有少数人,眼前这名弟子怎么能够叫出他的名字呢?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那名弟子挥动手中的剑朝着妖瞬砍了下来,直到进处,妖瞬才察觉,他立刻又对那名弟子施展了定身术。 “师傅。”梵雪依跑过来一把抓过妖瞬的手臂将他拉离了那名弟子,她害怕的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师傅你……” 妖瞬抬手示意梵雪依不要再说了。 “雪依,回小楼去。” “你在说什么呀,师傅。”遇到这种情况,她怎么能够一个人躲开呢? 妖瞬再一次说道:“回去。” 有危险就一起面对,她不能够丢下妖瞬:“师傅!” 妖瞬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回去!” 梵雪依的语气也比刚才更加坚定,大喊一声:“瞬!” 妖瞬怔住,他扭头看了一眼梵雪依,一直都听她喊师傅,连他也习惯的以为自己是她的师傅了吗?她是白雪啊! 他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要在一起,梵雪依拉住了妖瞬的手。 “哈哈……哈哈……” 一个带点癫狂的苦笑声从饭堂内传来,是青璃的声音。 青璃一手挡着脸从饭堂内走了出来,一路上,都在不停的笑,到了外面,她终于放下了挡着脸的手,一张因狂笑而有些变形的脸露了出来。 青璃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更何况已经化为凡人的青璃不可能挡得住他的定身术,妖瞬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是青璃。” “师傅,我怎么不是青璃啊?”青璃止住笑容,故作娇柔的说道,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一步步的走上前,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说,这个样子美吗?” 有夜风吹过,吹落了几片树叶。 妖瞬和梵雪依静静的站着没有回答。 青璃恼怒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美吗?” “像个疯子。”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不是青璃,精神也不太正常,妖瞬故意开口刺激他。 “那……”青璃的声音变得清冷起来,他看着妖瞬,问道,“你觉得你美吗?” 这一次,妖瞬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我是谁?哈哈……”青璃狂笑过后,目光猛地一变,恶狠狠地说道,“妖瞬,你还本君身体。” “紫硕!”明白了来人身份之后,妖瞬立刻拉着梵雪依往后退了两步。 紫硕问道:“怎么?你害怕吗?”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离开青璃。”妖瞬将梵雪依护在身后,用灵力幻化出一柄长剑。 紫硕讥讽的问道:“你关心吗?你刚才让这个女人回去,不就是想着在那之后杀了这些人吗?因为这些人知道了你……你是妖瞬,哈哈……” 梵雪依一阵心悸,她看向妖瞬,问道:“师傅,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妖瞬倒也不加掩饰,直接就承认了。 现在的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他的身份还不能够暴露,既然这些羽宿宫弟子知道了真相,那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梵雪依不可置信看着妖瞬,他竟然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吗? “把身体还给本君,本君才是真正的紫硕。”紫硕怒吼一声,竟然解了弟子们身上的定身术,他们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朝着妖瞬和梵雪依走了过来。 妖瞬再一次的问道:“你对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紫硕颇为神经质的笑着,“去问白雪吧,也许她能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提到白雪,妖瞬下意识的朝着梵雪依瞥了一眼。 梵雪依就更加疑惑,这些弟子变成这样,与她有什么关系? “啊!白雪应该死了吧!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还是本君告诉你吧!”紫硕说道,“在你眼前的,可不只是羽宿宫的弟子哦。” “这怎么可能呢?”梵雪依看着眼前朝他们发动攻击的人,一个个的分明就是羽宿宫的弟子,在羽宿宫待了待了这么久,她认得他们的脸。 “他们,是跟你参加千沙途一战的——妖啊!” “你在胡说什么?”当年千沙途一战的结局,是全灭啊!除了他,没有人活着出了千沙……想到这里,妖瞬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朝着梵雪依看了过去。 当年三军尽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再惨烈的战争,总也有幸存下来的人,而当年的千沙途,只有他和真的紫硕神君活了下来,如果说,眼前这个侵占了青璃身体的人还能叫做紫硕神君的话。 “哈哈……你不明白吗?妖瞬!”紫硕笑着问道,“要不要本君再说清楚一点。当年千沙途一战,白雪不仅杀光了虎王和冥帝的叛军还杀光了你的部下啊!” 羽宿宫的弟子又是一剑劈过来,梵雪依一时没有挡住,被刺中了肩膀,倒在了地上。 不分敌我的将所有人都杀光,她曾经,是这样的人吗? 妖瞬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有紫硕的脸上还带着笑容:“还不明白吗?这些人的身体里,灌入了当年那些对你忠心耿耿的部下的冤魂啊!” 故人的脸孔一个个在妖瞬脑海中闪过,蛇君,妖泽,舅舅…… 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那年那一战,谁跟着他去了千沙途,谁又留在了夏都,谁又在他死前就已战死。 他以为,这个世界除了白雪,他已谁都不在意,原来不是么…… “这个……”紫硕将一个羽宿宫弟子拉到自己的身边,指着自己说道,“就是这个身体的父亲,蛇君夜封寒!” ------------ 166:火烧央山羽宿宫 光阴在脑海中倒流,往事一幕幕在脑中出现。 “妖瞬,为什么……为什么……”被灌入了蛇君魂魄的弟子朝着妖瞬走来,满脸的痛苦不甘。 从两人相识开始,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当年他要夺妖王之位,夜封寒不知明里暗里帮了他多少。 妖瞬一时恍惚了,眼前这个人是当年那个一脸嬉笑的那位故人吗? 趁着妖瞬神情恍惚的片刻,紫硕突然朝他打了过来。 梵雪依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她甚至还没有开口提醒妖瞬,身体就先冲了出去挡在了妖瞬的面前。 “啊!!” 紫硕一掌打在了梵雪依的后心,顿时有一种火燎的感觉蔓延全身,似乎灵魂都在灼烧。 这一声惨叫将妖瞬拉回了现实,他慌忙抱住梵雪依:“雪依。” 火烧的感觉逐渐褪去,梵雪依想要抬手去摸妖瞬,抬了抬手,手却抬不起来。妖瞬愕然的发现,有一只“手”抬了起来,但是梵雪依的手却只是往上抬了一点点。 妖瞬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朝紫硕瞪过去:“你做了什么?” “奇怪……”紫硕却不理会妖瞬,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普通人,应该一掌就把她的灵魂剥了出来啊!” 妖瞬的心一沉,他没有猜错,刚才看到的那层光一样的“手”就是梵雪依的灵魂,妖瞬立刻抱起梵雪依朝着山下奔去。 “想跑?”紫硕朝着这边瞪了一眼,立刻追了上来。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周围的一切迅速的朝后掠去。 梵雪依虚弱的靠在妖瞬的怀中,说道:“瞬,我会死吗?” 妖瞬立即答道:“不会!”她作为一个神练者,灵魂不灭,就算是真的死亡,但谁知道下一次找到她的转生,会是什么时候。 两人跑出了央山之后,妖瞬往后看了一眼,紫硕好像没有追上来。 他便抱着梵雪依落到了一条河边。 梵雪依觉得眼皮很沉,整个身子也没了力气,好想睡一会儿。 紫硕不是没有追上来,而是压根没有追,他看着妖瞬和梵雪依离开之后,吃吃一笑:“逃吧,妖瞬,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君都一定要毁了你和你的一切。” 紫硕在央山放了一把火点燃了羽宿宫剩余的房屋建筑。 都是木构的楼阁,很容易就烧了起来,房屋点燃后又引燃了周围的树木,冲天的火光从央山传出。 留在羽宿宫的弟子们大多数被灌入了冤魂,只有极少数法力高强的人勉强保持着清醒的甚至,但面对着冲天大火,却也是没有力气再去逃了。 一片火蛇乱舞中,紫硕哈哈大笑。 大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紫硕也浑不在意,这只是那个叫青璃的人的身体而已,烈火焚烧中,一团黑气离开了青璃的身体。 黑气在空中凝聚,隐约有人的形态,一双发光的眼睛显得尤为可怖。 梵雪依已经晕了过去,妖瞬害怕她会就这样死去,将得到的开世神器放在她的胸口,连续布下了好几层结界。 他几乎将他毕生所学都用来设置这些结界,最后又设了一个障眼法,如此他还不放心,又在周围设了迷阵。 直到他认为安全了,这才起身朝着央山而去,之前他就已经看到央山的火光了,他要去找紫硕,好好地决战一场。 紫硕不断的在央山半空飞来飞去,吹起的风让火燃烧的更旺。 千沙途一战中,他的灵魂被白雪抽出,为了避免魂飞魄散,他不断的吸收着聚集着战场上的灵魂碎片,那些多是一些记载了怨恨的灵魂碎片,也只有他们死前的那股怨恨,支撑着那些灵魂碎片持久不散。 渐渐地,他终于有了肉眼能够看到的形态,却是一团怪物一样的黑气。 多少年来,他不断的回想着当日白雪将他的灵魂抽离的情形,一遍遍地模仿着白雪的动作,却也终于学会了将人的魂魄从身体抽离的方法。 他恨,他迫不及待的找妖瞬报仇,却发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只能逃走。 他逃到了妖界,妖瞬的故乡。 他原本想要毁掉那里,毁掉夏都,毁掉狼妖一族,毁掉妖瞬珍爱的那满山坡的曼珠沙华。 后来,他从冥帝那里得知,妖瞬竟然为了一块海晶石和冥尘解除了契约,随后他又从夏都那里得知,妖王之剑断天剑已经断裂。 没有了断天剑和冥尘的妖瞬,就好像是没有了猎牙的残狼,他这才又一次的来找妖瞬,希望能够报仇。 紫硕在央山上空飞来飞去,他忽然发现,后山上有一个被结界保护起来的竹楼还未被大火侵蚀。 他有些生气的落到了竹楼前方。 “呀!!!” 紫硕刚刚落到门前,球球便大叫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吓人的东西。 自从妖瞬和梵雪依离开之后,他试了几次都冲不破这小楼外的结界,便放弃了,他将竹楼内花草中的灵气全部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就在他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惬意的躺着晒太阳的时候,外面忽然冒出了火光。 这可吓坏了球球,他本能地开始往地上挖洞,希望钻到洞里躲过一劫,谁知洞还没有挖好,就看到外面来了个吓人的怪物。 “呀呀!救命啊救命啊!”球球大喊着,挖洞的速度更快了。 紫硕冷哼一声,一掌打破了外面的结界。 就在紫硕准备走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受了一击,一双发光的眼睛转到了背后,朝后面看去。 大火中,妖瞬披了一层灵甲,持剑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没走?”紫硕问道。 “这才是你的真实模样吗?”妖瞬横在在手,随时准备出击。 “真实?”紫硕倏地跑到了妖瞬面前,妖瞬立刻一剑砍来,紫硕又往后飘了飘,他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紫色的长发,紫色的瞳眸,俊美的脸,一派玉树临风,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啊,谁喜欢如今这种鬼样子? “你占了本君的身体,还敢跟本君说真实,妖瞬,你该死!”紫硕大怒。 一阵黑风朝着妖瞬卷来,妖瞬立刻挥剑抵挡。 黑风散后,一堆灵力弹接踵而至,妖瞬连续两个后翻躲了过去。 “紫硕,这样攻击,你就不怕毁了你的身体吗?” “呵呵……”紫硕笑笑,“这样的攻击,你应该躲得过去啊!” 他不知道当初白雪夺魂时那一招叫什么名字,于是他就给他起了一个名字——离魂手。刚才打斗期间,紫硕已经在暗中准备好了离魂手。 看到紫硕不动,妖瞬便主动发起了攻击,两人再一次交战在一起。 但很快,妖瞬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紫硕如今的身体是一团黑气,不论他怎么攻击,似乎都不能够伤到紫硕分毫。 尽管发现了这个事实,妖瞬心中倒也不怕,紫硕想要夺回身体,就定然不会下手伤了他。 紫硕轻蔑的瞥了妖瞬一眼,一掌打在了他的心口。 一股灼热的力量从胸口涌进来,整个人感觉就像是火烧一样,妖瞬立刻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他开始感到调动体内的灵力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哈哈……”见到妖瞬慌张的样子,紫硕非常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妖瞬,厉害吗?这就是当年白雪剥离本君魂魄时所用的招数,现在,让你也尝尝吧!” 见紫硕再次攻来,妖瞬再也 不敢硬碰硬,只能不停的闪躲,却在闪躲间一不小心猜到了球球挖的洞,一脚踩进去,倒了下去。 “哇!谁踩到我了?”球球在洞中大喊一声。 眼看紫硕就要攻击过来,妖瞬连忙将脚从洞中拔了出来。 刚刚拔出来,紫硕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妖瞬当即朝着一滚。妖瞬滚开之后,球球正好从洞中爬出来。 球球刚爬出来,就看到那团黑气伸出一个人一样的手朝着自己的打过来,吓的大叫:“啊!!” 随着球球的大叫,紫硕聚在手中的灵力全部消失了,打在球球身上的只是最为普通的一掌。 就算是没有任何灵力,这样大力气的一掌对球球来说都是十分要命的攻击,他被紫硕一掌打在身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滚,滚了好远。 如果不是肚子中那股翻腾倒海的呕吐感,球球一定会疼的大声叫唤。 “呕……好臭!”球球趴在地上,不断的往外伸着舌头呕吐,却什么都眉头呕出来。 他吐了好久,肚子终于舒服了些,他指着紫硕说道:“太臭了,呀呼呼,男主人,快打死他。” 妖瞬朝球球望去,之前玄天长老进来的时候,他也说了好臭,他一边躲避紫硕的进攻,一边朝着球球跑过来。 球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妖瞬抱在怀中了。 攻击对现在的紫硕是无效的,妖瞬只能被动挨打,如果不想挨打,就只有让紫硕不能打人,刚才球球吞掉他攻击的时候,妖瞬便想到,如果让球球吞掉紫硕全部的灵力,那么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 167:攻击对他没有用 “球球,吞了他的灵力。”妖瞬命令道。 球球一下子傻了,那个人的气味那么臭,刚刚不小心吞下去一点儿就恶心的他反胃,男主人竟然还让他吃进去。 “什么?”刚才那种气味,只是想一想,就又想吐了。 妖瞬狠狠瞪了球球一眼,严厉的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去吞了他的灵力。” “想要吞掉本君的灵力,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紫硕快速的朝着妖瞬他们攻击了过来。 妖瞬一剑砍断了紫硕的手,黑气散去,这一招算是落空了。 被砍散的黑气重新凝聚在一起,形成手的样子,紫硕再一次的朝着妖瞬施展离魂术。 既然球球不肯开口吞紫硕的灵力,妖瞬又没有对付紫硕的法子,只有抱着球球朝山下逃去。 看到妖瞬又打算逃跑,紫硕非常不屑的说道:“哼,堂堂妖王,竟然只想着怎么逃跑吗?” 这种时候,根本不是讲究面子名声的时候,而且妖瞬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他抱着球球一路往下跑,紫硕追了上来。 “去,拦住他。” 妖瞬跑的比紫硕稍微快了那么一些,紫硕一伸手,一团团黑气从身体中剥离。 黑色的气团的速度比起妖瞬不知道快了多少,似乎一瞬间就追到了妖瞬的面前。妖瞬也停了下来。 “跑有什么用呢?乖乖的把本君的身体还回来不就好了吗?”知道妖瞬拿他没有办法之后,紫硕开始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看着向来镇定,喜怒不形于色千年不变冰山脸的妖王瞬在他的追捕下,仓皇逃命,这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球球?”妖瞬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要球球去吞噬紫硕的灵力。 球球痛苦的捂着嘴巴摇了摇头,他宁愿去吃屎都不愿意去吞那团黑气的灵力。 其实灵力也是有味道的,比如那些生长在洞仙福地的灵花灵草,那是味道极好的,还有一些灵果的味道都是非常不错的,植物基本上都是好吃的,因为他们多数没有成型的灵魂,所以也就没有善恶,这类的味道都是很不错的,不管是神仙人鬼妖魔,只要他的灵魂纯净,味道都是不错的,只要他的灵魂太过污秽,那么灵力都是极难吃的。 眼前这团黑气,他从来就没有闻到过这么难闻的灵力,别说是吃了,让他在他百里之内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然而妖瞬和梵雪依的灵力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是记忆中根本没有的味道。 无奈之下,妖瞬只有再次跟紫硕交手,上次他来央山时,还没有这种实力,不知道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实力提升既然如此巨大。 也或许,是他自己丢了断天剑和冥尘的缘故。 普通的攻击对紫硕来说实在是没有效果,不管妖瞬尝试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交战闪躲中,妖瞬忽然想起来,如果他用结界将紫硕这团黑气困住,然后在里面放火烧呢? 说干就干,妖瞬还真的在紫硕的周围设下了一个结界,随后放出天火去烧。 “啊!!”大火燃起后,妖瞬听到了紫硕的惨叫声,还没有等他松口气,叫声就变成了笑声,“哈哈……妖瞬,你以为这能对付得了本君了吗?本君告诉你个秘密吧!” 结界内火光被黑气覆盖,紫硕狂傲的说道,“本君怕的是鬼祭和冥尘,这一对冥界神兵,对灵魂是有着斩裂的力量的。其他攻击,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 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击。 央山接连受创,如今又造他们两个绝世高手在这里厮杀,树木全部被砍断,植被被破坏,飞沙走砾,伴着狂风,竟有了一种荒漠的苍凉。 虽说紫硕不会伤了这具身体,但是妖瞬的灵力逐渐开始撑不住了。 天色暗了下来,风更加狂妄了。 空中闪过一道红光,竟然是赤元神君从天而降。 面对曾经的大哥,想起现在自己这幅鬼样子,紫硕本能的想要躲,却在听到赤元神君的话之后顿下了脚步。 赤元神君来央山,自然是来找妖瞬的。他下界的时候,发现央山被毁,几乎没有一个活人,所以在见到妖瞬之后,自然的叫了一声:妖瞬。 他长袖一挥,周身的结界扩大了数倍,将妖瞬笼罩在其中,暴风雨要来了,风吹的太狂了一些,到处都是土灰,赤元神君的结界隔开了那些狂风和飞沙。 结界扩大之后,将紫硕也连带着笼罩在了其中。 发现妖瞬气喘吁吁之后,赤元神君这才发现原来要妖瞬的对面还有一个紫硕,他看着那团黑乎乎的气团,还有那发红的眼睛,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紫硕像是受了点击一般,不停的颤抖。 妖瞬语气淡漠的说道:“他是紫硕。” 这个答案令赤元神君一愣,他再次看向那团连个人形都没有的黑气团。 “你是紫硕?” 紫硕声音有些激动的叫道:“大哥。” 赤元神君显然有些不相信,他问道:“你五千岁的时候,大哥送你一件礼物,是什么?” “仕女图。”紫硕说道,“是你从仙界大胡子上仙那里要来的,里面一共花了十三个美人,各具风韵。” “花羽宫中,你最喜欢的侍妾是哪一个?”赤元神君接着问道。 “没有最喜欢的,因为我总是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紫硕答道。 赤元神君笑了,却还不如哭好看:“你真的是紫硕。” “是我,大哥。”紫硕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大哥,帮帮我,帮我抓住妖瞬,我要把我的身体夺回来。” 妖瞬立刻后退了两步,以他现在的状态一对二,必输无疑。 “夺回来之后,继续用这具俊美的皮囊和天帝第七子的身份去四处风流吗?” 妖瞬和紫硕谁也没有想到赤元神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紫硕尤为吃惊。 “大哥,你在说什么?你不帮我吗?” “帮,为什么不帮呢?”赤元神君说道,“但你要答应大哥,夺回身体之后,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就知道风花雪月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大哥还是会帮他的,紫硕连忙点头说好。 一个紫硕就已经十分棘手,再加一个赤元神君,妖瞬竟只剩下了逃跑的份,他传音给一旁的球球,让他离开。 “赤元神君,还不曾问你来央山做什么。” “只是听说冥界找回了冥尘和鬼祭,想向你问问是怎么回事而已。” 妖瞬嘴角微扬:“你很在乎那对刀吗?” “这样的神兵,六界之中,没人不在乎吧!” “那如果吾告诉你,冥尘和鬼祭还在吾手中呢?”妖瞬冷冷一笑。 “那又怎样?”紫硕忽然插嘴说道,“对大哥来说,重要的是我。” “赤元,你身边的,真的是紫硕吗?”妖瞬一边在身后悄悄画着灵符,一边说道,“他是当年千沙途一战不甘灭亡的三界冤魂的组合,就算吾的灵魂被他从这具躯壳中驱除,他真的能进入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吗?” 紫硕残忍的笑道:“会不会,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男主人!” 紫硕出手之后,一直不肯吞噬他灵魂的球球忽然蹦跶出来挡在了妖瞬的面前,张口将紫硕的灵力吞了下去。 他虽然很凶,但是刚才生死关头,他让自己先跑,球球感动的泪水都掉了出来,他霸气的说道:“男主人,我球球保护你。” 一个圆鼓鼓的皮球一样的小家伙说保护他,妖瞬一笑,就算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他堂堂妖王,也是不会轻易低头的,就算是死,也该是有尊严的死。 “球球,你让开。”妖瞬命令球球离开,随后对着赤元神君说道,“赤元神君,你最后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赤元神君忽然有些迟疑了,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紫硕神君而已,然而紫硕如今的样子,如果真的像妖瞬说的不能够进入他的身体怎么办? 到那时,难道要向六界宣布,紫硕神君死了吗? 灵符和开世神器都已经准备好了,妖瞬已经没有必要和他们继续浪费口舌了。 他拎起前方的球球朝着一边躲去,刚才的灵符开始朝着紫硕飞去。 速度之快,不等他们察觉,灵符已经贴到了紫硕的身上。 “这是什么?”紫硕大惊。 妖瞬不想赤元神君知道他手中有开世神器,只能尽量隐蔽的使用。 “光牢。”金光从紫硕头顶自上而下,像囚牢一样将他笼罩其中。 紫硕被困在光牢之中,无法挣脱,开始求救于赤元神君:“大哥,帮我打破这个东西。”然而赤元神君却站着没有动。 “大哥……大哥!”紫硕有些害怕了,之前禾颜冥君的死他已经知道是赤元神君为了掩护妖瞬的身份而杀的了。 “大哥!”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他吧! 妖瞬可没有空去等赤元神君的决定,此刻紫硕正被光牢束缚着无法动弹,他需要趁此机会给予他最重的一击,或许不能够将他致死,但能伤到他就够了。 ------------ 168:你来娶我好不好 妖瞬动手打破了赤元神君的结界,外面的狂风带着尘土飞了进来,遮挡了视线。只是这样他还不放心,释放灵力搅动起更加狂烈的风。 他迅速的从空间令中掏出五件开世神器,对着紫硕摆开,随后,催动了神器。 开世七神器玄妙至极,竟能随着妖瞬的心愿,开始割裂组成黑气的灵魂脆片。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立刻传来。 黑气开始涣散,有许多散入空中消失不见了。但还剩下很大一部分执念深重的灵魂碎片,一时间,竟还不能够全部割裂他们。 “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啊,救救我!”紫硕开始朝一旁的赤元神君求救。 就算他刚才有迟疑,但此时听到亲弟弟这样的哀求声,赤元神君还是出手将贴在紫硕身上的灵符拿了开。 妖瞬看到赤元神君过来,立刻收起了开世神器。 “大哥……大哥……”紫硕颤抖着声音叫着赤元神君。 赤元神君瞥他一眼,说道:“还不快走。” 紫硕点点头,立刻飞离了央山。 狂风中,赤元神君的目光十分坚定的说道:“妖瞬,本君不管你和紫硕之间要怎么斗,但是,在本君面前杀他,本君做不到。” 妖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弯腰将球球从地上抱到怀中,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赤元神君就请回吧!” “还有一件事,母后想你了,最近,以紫硕神君的身份回天宫一趟吧!”说完后,赤元神君便离开了。 “男主人,什么叫以紫硕神君的身份啊?” 球球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在央山地下的洞中,从来没有出来过,对于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小脑袋瓜中是什么概念的。 这种事情对他一个食灵兽没有必要解释,妖瞬摸摸他圆滚滚的身子,说道:“没什么,去找雪依吧!” 妖瞬施展御风之术,很快就回到了当初梵雪依的身边。 他打开设置的阵法和结界,刚刚看到梵雪依,梵雪依便一下子冲了过来抱住了妖瞬。 “瞬,我刚刚梦到我死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梵雪依紧紧抱着妖瞬,带着颤抖的哭腔,“我好害怕真的就这样死掉,有一句话我想跟你说,我怕……” “呀呀呼,呀呀呼。”两个人紧紧拥抱,可挤坏了在妖瞬怀中的球球,他挣扎着想要推开两人,奈何力气太小根本分不开他们,推着推着他忽然发现,梵雪依的胸口软绵绵的,不像妖瞬那样隔人,便伸出小爪子多抓了几下。 梵雪依感到异样,赶紧松开了妖瞬,一低头,正好看见球球咧着嘴朝她笑。 “小家伙,到一边去。”梵雪依有些恼的揪住他的毛就把他往一边扔了过去。 球球大叫着被扔到一边去了。 “呀呀……女主人。” 刚才的气氛被球球这么一搅和,全没了,但这句话她一定要说,即使她现在的修为已经到达了仙的境界,但万一那天出现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敌人她完全没有办法抵抗,就此死去该怎么办。 她一定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瞬,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噼啪!” 天边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空,狂风呼啸而过,携带者雨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在他们落到妖瞬和梵雪依身上时,妖瞬将手一抬,在头顶设下一道屏障,遮去了风雨。 她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可是妖瞬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淡了,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就算彼此心知肚明,可既然说出来了,就总得给点儿回应吧! 妖瞬俯身朝着梵雪依的唇盖了下去。 被丢掉的球球走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用小爪子捂住了眼睛,却也不忘露出两个缝隙。 渐渐的,风停了,雨依旧哗哗的下。 天黑了,得找个地方过夜,妖瞬说道:“走吧!” “去哪啊,呀呼呼。”球球的腿太短了,跑到他们脚下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沾了泥。 妖瞬将他拎起来举到雨中用雨水冲了冲,有幻化出风将他的毛吹干,这才递给了梵雪依。 “去悬崖上的山洞吧!”妖瞬说道。 说起那个山洞,梵雪依立刻想到那次青璃给她下媚毒,他们二人在山洞中缠绵的画面,不由得脸一红。 他们来到悬崖边往下跳的时候,球球吓得哇哇直叫。 他们落到山洞外凸起的巨石上,球球见此,才安静下来。 山洞内和一开始没什么不同,还是只有几件破陶罐,一个铺了兽皮的石榻。 梵雪依拿起其中一个还算完好的罐子去外面接了点儿雨水,想起没有火,正准备用灵力烧的时候。 妖瞬已经从空间令中拿出了一个浴桶,里面还有正冒着热气的热水。 “哇。”球球看见热水,两眼冒光,立刻朝浴桶飞来,妖瞬伸手挡住了他,将他扔到了地上。 球球开始使用卖萌战术,可怜兮兮的直看妖瞬:“男主人。” 对妖瞬来说,卖萌根本没有什么用,他在浴桶外施展了个结界,又在结界外施展了障眼法让外面的球球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走吧!”妖瞬对着梵雪依说道。 “啊?”梵雪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妖瞬在邀请她鸳鸯共浴吗? 梵雪依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像是踹了一个小兔子一样,脸也红的很。妖瞬带着她往浴桶边走的时候,她一时都低着头,实在是不敢抬头看。 “把衣服脱了,进去。” 听他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似乎并不觉着这有本不妥,也没有什么难为情。 “……”梵雪依虽然羞的很,但一想他二人又不是没有过肌肤之亲,别说是被看见,就是真的在发生什么,她也会愿意的吧! 想到这里,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梵雪依解开腰带,缓缓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她小心翼翼的朝着妖瞬看了过去。 却发现妖瞬根本没有要看她的意思,他低着头专心在的在地上画着什么阵法,他邀她共浴,却连看一眼都不看,是她太没有吸引力了吗? 梵雪依低头看着自己发育良好的身子,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浴桶中冒着白茫茫的水汽,哪知进去之后发现水竟然是凉的。 水虽然是凉的,却没有令人产生不适,微凉的温度,就像秋日的月光一样沁人心脾,连身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她躺在浴桶中,舒服的呼出一口空气。 妖瞬画好了治疗阵并且引动它。 顿时有亮光从战法中发出,将梵雪依笼罩在其中,阵法加上这浴桶中的水,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梵雪依微微笑着,最后在浴桶中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浴桶中,而是躺在山洞里的石榻上了。 与她相拥而眠的,正是妖瞬。 暴雨已经停了,外面竟然有盈盈的月光。 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妖瞬,梵雪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好看的柔滑的紫发。 一种平静宁和的感情充斥着她,此刻,她是如此的心满意足,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真想,以后的每一天,睁开双眼的时候都能够看到他。 她看着妖瞬熟睡的脸,最后竟然看得痴了。 紫色的睫毛眨了眨,妖瞬睁开了双眼,一双紫色的眸子盯着梵雪依,轻声问道:“看什么呢?” 梵雪依还沉浸在心中的宁和幸福之中,她梦呓般地低喃:“瞬,你娶我好不好?” 妖瞬眼中露出一丝意外,梵雪依却未察觉,仍旧问着:“娶我好不好?” “好。” 其实只要人在身边,两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都无所谓的,她叫他一声师傅,不是一样留在他身边么。 可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答应她也就是了。 梵雪依当然不知道在妖瞬心里竟然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只见他答应了自己,心里便乐开了花,一把抱住他,扑在他怀里,嗅着那一身冷香睡着了。 夜里,她又做梦了,梦到她和妖瞬拜了堂,还梦到他们有了宝宝,她和妖瞬喜欢的紧,似要把他捧到天上去。 天亮了,梦也就醒了。 东升的太阳公公钻到山洞里叫她们起床。 球球最早醒了过来,见阳光竟径直的朝着洞里,红彤彤的大太阳似乎就在洞外,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日出,顿时高兴的“呀呀呼”的大叫。 妖瞬和梵雪依也醒了过来,两人一兽出了山洞,来到央山。 昨晚狂风暴雨也就没能看清央山的模样,现在一看,那个巍峨耸立了几千年的央山羽宿宫竟然就这样成了一片废墟。 羽宿宫已经被烧成灰烬,别说是屋子连一块完好的木板都没有。 央山也全然变了模样,茂密的树木不见了,溪流断了,瀑布没了,山顶歪了,这一个窟窿那一个大坑,竟成了一座废山了。 梵雪依咽了口唾沫:“瞬,我们还要……重建……羽宿宫吗?” 妖瞬看一眼身边的梵雪依,因这央山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一千多年来他守在此地,如今人已在身边,这央山,这羽宿宫,毁了就毁了吧! ------------ 169:这里的人都没脸 “算了!”妖瞬说道,“我们去一趟洛城,央山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办就交给人皇简安澜处理吧,随后,你就在梅园住下,吾去一趟天宫。” “瞬。”梵雪依急忙忙地接过话来,“你……不是忘了,昨天晚上答应我的……答应我的事吧!” 虽说不是真的紫硕神君,但披着紫硕神君的身份,要娶她,怎么着也得带着她见见公公婆婆吧,竟要把她一人丢到梅园去。 “当然记得。” “那……不带我去见一见天帝和天后吗?你现在既然是紫硕神君,娶妻这种大事,应该会很隆重吧!” 妖瞬看她眼中闪着的光亮,不忍让她失落,便点了点头,说道:“好。”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情到浓处,竟有些小女孩儿的雀跃,她踮脚对着妖瞬的脸颊亲了一口。 “呀呀呼,女主人羞羞。”一旁的球球连忙抓住机会打趣道。 他们施展御风之术,紧紧半天的时间就飞到了洛城。 在进洛城之前,他们先到城外梅园看了看。 梅秀已经完全恢复了,见妖瞬和梵雪依来,还亲自下厨为两人做了些酒菜为他们接风洗尘,球球吃不了普通食物,却喜欢极了梅秀身上的一股梅香,粘着梅秀不肯离开。 他说梅秀身上的灵力好吃,心地肯定善良,她长得有好看,一定能够修炼成仙。 每当球球这么说的时候,梅秀就只是笑,一句话也不说。 球球从来没有到尘世间转过,在梅园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 吃过晚饭后,梅秀开始收拾碗筷,梵雪依要帮忙,梅秀却不让,妖瞬也让她多陪自己坐一会儿,梵雪依便留了下来。 梵雪依和妖瞬两人坐在堂前,身前的小桌案上面还摆着酒壶和酒杯。 妖瞬侧卧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梵雪依躺在他的怀中,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说来也奇怪,明明还没有恢复记忆,看这里却觉得亲切了许多,连这院中铺着的石子都觉得亲切。” “许是因为你知道了自己就是白雪,所以才会这样吧!” 洗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的梅秀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浑身都是一僵。 当晚,妖瞬和梵雪依自然还是同室而眠。 梅秀站在老梅树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间的窗户:你竟然,是白雪吗? 黑暗中,梅秀红唇一张一合,念着什么咒语,不一会儿,一小团黑气从地上冒了出来飘到了梅秀的面前。 梅秀对着黑气说道:“去告诉神君,梵雪依是白雪。” 那团黑气围着梅秀飘了一圈之后,就飞出了梅园。 一阵秋风吹过,梅树下的人儿也不见了。 在妖瞬的怀中,整晚睡的都很踏实,梵雪依醒来见房间内没有球球的身影,还以为他早已经醒了跑去外面玩了。 但直到梅秀做好早饭,球球都没有出现。 梵雪依这才发觉球球竟然一夜未归。 “你不用担心,他也许只是在外面玩的太开心而忘了回来了。”梅秀宽慰道,“一会儿,我出门去找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梵雪依说道。 梅秀看了一眼妖瞬,问道:“你不陪神君去宫里吗?” “为师一人去就可以了。”只是向简安澜说一声央山羽宿宫被灭的事情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想要让梵雪依留在梅园,这种事情直接跟央山脚下小镇上的官员说一声就可以了,根本就用不着亲自跑这一趟。 之后,妖瞬就一个人去了洛城,梵雪依和梅秀在外面寻找球球的踪迹。 她们发动了探知感应遍了整个梅林,都没有发现球球的身影。他们一路追踪球球的气息,出了梅林。 “球球这个家伙,不会是跑到城中玩了吧!”梵雪依说。 梅秀说道:“说起来,球球到底是种什么生物,从来不曾见过呢!” 梵雪依一笑,无奈的说道:“师傅说是一种已经灭绝的神兽,靠吃灵力为生的食灵兽,虽说靠吃灵力为生,但本身的灵术并不怎么强,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于是就慢慢灭绝的,我见他长得实在可爱,便也就将他留下了。” 梅秀忽然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么说,岂不是很可怜?” “诶?”梵雪依不解其意,有些疑惑。 “连个同类都没有,从生到死都是孤零零的。” 经她这么一说,梵雪依也开始觉得球球有些可怜。 此刻正飘在河水上随波逐流的球球忽地打了个阿嚏,他揉揉粉红的小鼻子,心想,在水里睡了一夜着凉了吗? 昨晚他本来在梅园里捉蛐蛐玩,后来走到了河边,月光的河水泛着淡淡的银光,实在美丽诱人,他就想跳进去游个泳,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还顺着水流漂了许久。 球球蹬蹬脚丫子,想从水中出来,才动了一动,就看到远处走来几个小毛孩儿,他们看到漂在水上的球球,两个眼睛都亮了。 梵雪依和梅秀找到球球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小毛孩儿关在一个笼子里,被他们用木头棍戳来戳去。 四处打滚逃窜的球球看到了梵雪依立刻大喊道:“女主人,女主人,快来救我呀!” 梵雪依颇为无意的叹了的口气,真不知道这个家伙除了卖萌还有什么本事,估计也是没有了,多少有点儿能耐,都不会被一群凡人小孩儿欺负。 梵雪依走了过去,抓住了孩子们戳向球球的木棍,冷冷的说道:“不要再欺负他了,他是我的。” 此言一出,球球立刻满眼崇拜的看着梵雪依,他果然没有跟错人,妖瞬和梵雪依虽然有时候会凶他,但也总是护着他。 那些小孩儿看了看梵雪依,又看了看梅秀,忽然像看见鬼一样扔下手中的木棍跑回了村子。 前后表情的变化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巨大,弄得梵雪依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呀呀呼,女主人,关他怎么回事,快救救我啊!”球球挥着小爪子说道。 梅秀看着眼前的村子,似乎没有半点儿生气,便提议道:“不如去看看?” “也好。”对于刚才那些小孩儿眼中的恐惧,她也有些在意,便点了点头。 “不要去,不要去。”那些小孩儿都好粗鲁哦,球球可怜巴巴的望着梵雪依,希望她不要去,他不想再看到那些小孩儿了。 “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梵雪依用手戳了戳球球的脑袋。 球球立刻护着脑袋撇嘴:“你和那群小孩儿一样坏。” 村子很大,有着很多人家,但家家户户却都大门紧闭,也没有一点儿人生,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和鸡鸣提醒着他们,这里还有人住。 “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不出来。”梵雪依抱着球球疑惑的走在前方。 她看到一个窗户后面似乎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她刚一扭头,那双眼睛便隐去不见了。 “秀儿,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梵雪依问道。 梅秀一脸的淡然,说道:“放出灵力探知一下,就会知道,从我们进来开始,就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每一扇门后,都有人。” “什么?”梵雪依有些吃惊,她释放灵力开展探知,果然发现村民们都躲在门口便看着他们。她瞬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些村民是怎么回事?中邪了吗? 梵雪依凝聚起精神灌入灵力之中,看到那些躲在门后的村民们,每一个人竟然都是没有脸的,也没有眼睛,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是能够感到目光的存在,梵雪依惊出了一身冷汗。 察觉到她的异样,梅秀问道:“雪依,你怎么了?” 梵雪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说道:“这附近定是有什么妖怪在,这里村民的脸全部被取走了。” “取走人脸的妖怪?”梅秀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我在这里许久,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取走人脸的妖怪啊?” “主人。”这个时候,球球忽然开口说道,“那里有点儿臭。”他伸手指着一个半掩的柴门说道。 梵雪依和梅秀互望一眼,点了点头,朝着那扇门走了过去。 她们来到门前敲了敲:“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她们,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梵雪依察觉到四周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汪汪!”房间内穿了狗叫声。 梵雪依她们轻轻走了过去,不敢贸然开门,便通过门缝往里面瞅。 只见一个模样秀美的美人儿正在房中转着圈,她穿了一条绣花长裙,化着精致的妆,模样十分娇媚。 “相公,你说我这样美不美?” 梵雪依顺着美人儿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木床上竟然用铁链绑着一条狗,而那条狗,竟然有着人一样的脸。 一个美人儿叫一条长着人脸的狗叫相公,这是怎么回事? 梵雪依感觉她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不够美?除了一些小孩儿和老人,奴家已经把全村女人的脸拿过来了,都集中了这么多人的脸还是不过美吗?那,从明天开始,奴家就去偷洛城里女人的脸,相公你说好不好?” ------------ 170:初入天宫遇绮罗 梵雪依实在是想吐了,屋中的景象也太恶心了。 那美人儿竟然去和那条狗身子的脸亲吻。 “女主人,我们走吧,好臭啊!” 梵雪依推开门冲了进去,里面女人和狗被她吓了一跳,梵雪依二话不说打断了绑在狗身上的链子。 链子打破之后,那只狗立刻冲了出去。 “不要。”女人惊慌失措的想要阻拦,狗轻而易举的越过了女人的身子,冲到了门外,一头撞到了墙上,死了。 女人慌慌张张的跟出去,看到狗撞死之后,大喊:“不!” 她跑到狗身边,将他抱起来,发现他是真的咽了气,女人狠狠地瞪向梵雪依:“你都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啊?” “雪依。”梅秀见梵雪依再次准备施展灵力,想要阻止。 梵雪依指着女人,说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个村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被这个女人害的。” 不管她到底算是人也好,妖也好, 只要她危害别人,那么就杀了她。 “你杀了他,我要报仇。”女人放下狗的尸体,疯了似的朝着梵雪依冲了过来。 球球揪着梵雪依的衣领趴在她的胸口,说道:“女主人,女主人,这个女人是疯子,她喜欢那条狗。” 梵雪依随口应了一声,她已经看出来了,那种痴狂的目光,她还是认得的。 在女人冲到梵雪依面前之前,梅秀突然出手,从地上钻出数根树藤将女人的脚缠住了,令她不能够动弹。 “放开我,你们杀了刘郎,我要杀了你们。” 梵雪依摇摇头,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人呢?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无脸的女人忽然冲了过来挡在了女人的面前,她扑通一声跪倒了梵雪依的面前。 “姑奶奶,我求求你,不要杀她,求求你不要。” 竟然还有受害者会为他求情,这让梵雪依感到有些意外。 “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有意害我们的。” “初生的婴儿并无善恶之分,没有人是生下来就是恶的。”梵雪依并不准备放过那个女人,既然是她犯下的过错,那么她就应该承担结果。 “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没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阿福陪着她,后来这孩子就……这孩子就喜欢上阿福了,可阿福不是人啊!”无脸的女人哭哭啼啼开始说起了那女人和够的故事。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难道……”梵雪依本来想说难道让整个村子里的人就这样整日躲在这村中,不出去见人吗?但是转念一想,她杀了那个女人就真的能够让全村子里的人恢复以前的脸吗? “你起来,我有什么错?”被困住的女人挣扎着,根本没有一点儿醒悟的样子,“我不过是爱上了我爱的人,我不过是想要变得更加美丽而已。” 梵雪依无奈叹口气:“他不是人。” “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也不是人。”被困住的女人看着梵雪依身边的梅秀说道,“她是妖吧!” 梅秀一笑,香风拂面:“妖又如何?”她手下用力,那些树枝困的更紧了。 球球也义愤填膺的喊道:“把脸都还给村民们。” “还给他们?我拒绝。”被困住的女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灵力,直接取了那女人的性命。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梵雪依回头望去,看到妖瞬正站在不远处,手正往回收。 女人死后,她的脸开始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长满麻子的脸,而那些没有脸的村民们,脸上开始有了五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脸。 梵雪依也不再管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直接朝着妖瞬走了过来。 虽然夺人脸的女人已经死了,但是妖瞬的脸色仍旧凝重,他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背后定还有什么人。” 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人类入魔事件吗? 梅秀走了过来,说道:“神君,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事?” 梅秀摇了摇头:“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但听流窜到此的小妖们说,妖王死了,现在妖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您去看看嘛?” 妖王瞬啊,去看看你的故乡吧!梅秀眼中明明带着笑,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妖瞬停顿了片刻,说道:“雪依,我们去天宫吧!” “诶?”对于这样的结果,梵雪依十分的意外,妖瞬毕竟曾经身为妖王,竟然会对妖界的事情不管不问,“师傅,我们不去妖界看看吗?” “乱就由着他乱去,你管得了吗?”妖瞬倒是看得开,什么妖界,什么六界,生死存亡与他何干。 就这样,妖瞬拉着梵雪依带着球球离开了。 对妖界并不在乎吗?梅秀看着妖瞬他们远去的身影,沉了下眼眸,那团黑气再次围绕到了她的身边,梅秀说道:“两人去了天宫,妖瞬,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白雪。” 一路朝着上方,穿入云层,云彩就在他们的脚下,因为两人的速度比较快,为了不让自己被吹下去,所以他们在身边都是设下了结界的。 风吹不进来,视线是出的去的。 梵雪依此时的修为已经不算弱了,但是还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天空上飞过,虽然景色是一样的,都是蓝天和白云,但因为有了心情去欣赏,而那些云又千变万化,所以一路上倒也不乏味。 况且,有球球在,想要乏味都不能。 球球是个会打洞的食灵兽,还是一个初生的没有见过外面世面的食灵兽,所以,一见到白云之上的景色,那叫一个新奇,心情那叫一个好。 “呀呀呼,女主人,你看那里,那朵云好像球球啊!”一路上,球球都“呀呀呼”个不停,现在更是兴奋的蹭着梵雪依的胸口大呼大叫。 梵雪依揪住球球脖子后的毛(作者你确定他一个球,会有脖子?)将球球拎在手中,不让他曾豆腐。 “圆形的云多了去了,这整个天空上的云都想你。”她有心打趣球球,便伸手指这一处说道,“你看,这里的云也像你,哎呀,你看,那里的云也像你。” 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妖瞬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梵雪依的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就像是这头顶的日光一样。 好晃眼,好吵! 妖瞬甩甩头将自己的情绪甩走,继续御风飞行。 他们终于来到了天宫,整个天宫坐落在一片巨大的白云之上,墙壁是红色的,屋顶是金色的,阳光照在上面,显得金光万丈,好不晃眼。 “参见紫硕神君。”守门的将领看到妖瞬,立刻行礼说道。 妖瞬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带着梵雪依和球球走了进去。 赤元神君对他说,天后想他了,所以叫他回天宫一趟,既然是这样,就没有必要回花羽宫了。 自从进入天宫之后,梵雪依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天宫对她来说充满了诱惑,但是她知道妖瞬并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装作紫硕神君的样子去应付这里的神。 球球倒是兴奋的很,梵雪依本来还想劝他不要说话,哪知妖瞬更加干脆,一个瞌睡咒,让球球睡了过去。 直到妖瞬带着梵雪依来到天帝和天后居住的永生殿,梵雪依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走进殿中,有一个侍神拦住了梵雪依。 “你不能进去。” 梵雪依看了一眼妖瞬,她是跟着紫硕神君一起来的也不行吗? 那个侍神看到妖瞬也停了下来,立刻恭敬的说道:“神君,请您不要为难小神。” 妖瞬无奈的说道:“跟本君来。” 既然他不能够带着梵雪依进入永生殿,便带着梵雪依离开了,她第一次来天宫,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想了想,准备将她带到蓝战神君那里去,托他照看梵雪依一会儿。 谁料想,在他们去找蓝战神君的路上,看到了绮罗。 绮罗正带着羽宿宫的几个女神在天宫散步,看到了妖瞬,连忙走了过来,对着妖瞬盈盈施礼:“臣妾参见神君。” 妖瞬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声音冷清的说道:“起来吧!” 绮罗立刻起来,上前挽了妖瞬的手臂,紧紧贴着他,笑语盈盈:“你好久没有回来了,臣妾最近研制出一种新茶,神君去试试?” 梵雪依被绮罗挤到了一边,却也不说什么,只是低了头跟在妖瞬的身后。 她知道这些都是紫硕神君的女人,现在妖瞬扮演的就是紫硕神君的角色,妖瞬和她们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份而逢场作戏,但是亲眼看到这种情形,心中还是很不开心。 妖瞬轻轻推开绮罗的手臂,说道:“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去。” 绮罗立刻变了脸色,她将目光落到妖瞬身后的雪姬身上,说道:“神君,怎么带着梵姑娘一起来了?” 她套近乎似的走到梵雪依的身边,亲切的拉起了梵雪依的手:“梵姑娘,我上次送给你的手链怎么不见了?” ------------ 171:神秘客白衣流景 绮罗的脸上分明在笑,却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看她这样,梵雪依一时间只觉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味道。绮罗因为紫硕神君对她产生了一种敌意,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紫硕神君根本不是紫硕神君,认不出眼前的人却又因为眼前的人而吃醋,说她是爱紫硕神君呢?还是不爱呢?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绮罗娘娘,您送的手链,不就在这里吗?” 梵雪依扬了扬手,五彩的串珠发着彩虹一样的光。 绮罗脸上仍带着冷漠的笑容:“本宫送你的那条手链是神界的五彩石做成的,蕴含了大量的天地灵气,你这一串……却不像是啊!” 当然不像,因为根本就不是同一串嘛!梵雪依摸着手中的手链,当初绮罗送她的那一条被沐雪弄碎了,现在手腕上这一条是沐雪的灵力幻化出来的。 “呀……”绮罗满脸惊讶的看着梵雪依说道,“不会是……把本宫送你的那一条弄碎了吧,所以便弄了一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却不知道,这神界的五彩石是根本模仿不来的。” 见绮罗一脸咄咄逼人的样子,梵雪依哑口无言。 妖瞬拉了一把梵雪依将梵雪依拉到怀中,面无表情的对绮罗说道:“一条手链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走!” 说着也不等绮罗说什么,妖瞬就拉着梵雪依离开了。 绮罗的笑容一下子全部都僵在了脸上,她没有想到在侍神面前,妖瞬竟然会这样不给她面子,她一时有些头晕,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瞬,这样丢下她真的好吗?”虽然知道绮罗是有意要为难她,但是妖瞬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妖瞬有些厌烦的说道:“她只是太闲了,不用理她。”没事做的女人就是这样,总要再找点儿什么事情来。 他就是不想花羽宫的那些女人们看到梵雪依从而找她的麻烦,所以才想着将梵雪依带到蓝战神君那里去。 穿过层层的玉宇楼阁,终于来到了蓝战神君的神殿,妖瞬拉着梵雪依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来往的小神们见到妖瞬立刻朝着他行礼。 妖瞬礼貌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之后直接来到了正殿。 敞亮的大殿内,就放了一对招待客人用的罗汉床,其余的一件家具都没有,这样的空旷难免显得有些寒酸。 之前在央山见过一次蓝战神君,只觉得他是个平易好相处的人,甚至还有点儿自来熟,看他穿着也是一身贵气,眉宇间也藏着一股傲气。 她本以为他的的神殿应该跟外面看上去那样金碧辉煌的,没有想到他的品味竟然如此的独特。 妖瞬和梵雪依走进大殿中。 殿中,蓝战神君和一白衣少年相对而坐,双目紧闭,就连他们进来了也还是一动不动,两个人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师傅,他们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再用意念比试。” “比试?”梵雪依有些吃惊。 原来这蓝战神君平日好斗,将大殿弄成这个样子,也是为了方便关上门打斗,但毕竟是一界神君,跟他比试的人水平通常也都不错,这大殿根本经不住他们折腾。 在被天帝狠狠的骂了几顿之后,蓝战神君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用意念来比试,这样一来,就不会伤害到现实中的任何东西了。 “他们还要比多久,我们要等到他们比试结束吗?” 梵雪依扭头去问妖瞬,却见妖瞬微蹙着眉头一脸的沉思。 “六哥。”妖瞬独自朝着蓝战神君和白衣少年走过去,说道,“有事跟你说。” 此时蓝战神君和白衣少年在意念中,是一片茫茫荒漠,飞沙走日,在风沙中比拼,有一中收不出的酣畅淋漓,他似乎是听到了妖瞬的声音的,但是根本就不想理会。 妖瞬又叫了两声蓝战神君,在蓝战神君一直都不回应之后,妖瞬开始叫一旁的白衣少年:“流光,流光。” 只有蓝战神君亲口答应照顾梵雪依,他的心中才放心。 “六哥,流光……” 妖瞬一遍遍的叫着他们想要把他们叫醒,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娇气十足的女孩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叫他们做什么?” 两人回头,看到一个翠绿色长裙的少女掐腰站在大殿门口,嘟起的小嘴说不出的娇嗔。 少女的两腮被气的鼓鼓的,大步走进来指着妖瞬说道:“你干什么一直叫他们啊,你知不知道忽然把人从意念中叫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你是……”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和那白衣少年有些相似,但妖瞬并没有见过她,认不出来她。 “哼。”少女嘴一撅,十分不高兴的说道,“认识流光,竟然不认识本姑娘,实在是可恶。” 妖瞬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少女看上去和流光会长得那么像,根本就是姐弟,怎么会不像呢? “流景姑娘?” 流景笑了笑,斜眼看着妖瞬:“还算你有点儿眼力,看你的样子,刚才又叫蓝战六哥,你是紫硕?” 梵雪依发吃一惊,在天宫之上,谁见了他不得尊称一声紫硕神君,这女孩儿竟然直接叫他们的名字,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妖瞬笑了笑默认了。 “你找他们有什么事情吗?非要把他们叫醒才行?”流景问道。 “……”妖瞬刚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衣流光先开口了。 “姐姐!” 见弟弟醒了过来,流景立刻笑嘻嘻的上前坐到弟弟的身边,兴奋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你赢了?” 白衣流光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站起身对着妖瞬拱了拱手:“白衣流光见过紫硕神君,刚才姐姐无礼,您别介意。” 妖瞬立刻还礼:“流光公子客气了,流景姑娘不拘束真性情,实属难得。” 妖瞬夸了她这么一句,白衣流景立刻骄傲的仰起了头。 白衣流光见此,立刻将她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说道:“姐姐,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你怎么能将七位神君一个个的得罪光呢?” 怎么能说是她将七位神君得罪光呢?她实在好不冤枉,白衣流景露出了无辜的神情,解释道:“我怎么得罪他们了?分明是他们得罪了我!” “咳……”醒过来的蓝战神君看到白衣流景正站在自己的大殿中,险些控制不住的上前将她打一顿,他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冲动。 “六哥。”听到蓝战神君的声音,妖瞬立刻说道,“小弟有件事摆脱。” 蓝战神君颇有深意的看了看白衣流景,又轻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妖瞬回头看了一眼梵雪依,蓝战神君也跟着向梵雪依看了一眼。 “下界央山已毁,雪依无处可去,小弟要来天宫看望母后,便将她一起带来了,但不想她住到花羽宫去,所以,就拜托六哥照看几日。” “没问题啊。”蓝战神君撇撇嘴,满眼的揶揄,他勾过妖瞬的脖子,搂着他在耳边说道,“是怕你那堆女人欺负她吧,她虽然修得了仙身,但和那堆女人比,修为还差得远呢。” 不用猜此时的蓝战神君也是一脑子的香艳剧情,妖瞬推开他,说道:“多谢六哥了,小弟这就要去永生殿,回来在跟你聊。” “等一等。” 妖瞬刚刚要走,蓝战神君就将他拉了回来,妖瞬不解。 蓝战神君指了指正在说话的白衣流景和白衣流光两姐弟,问道:“你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出现在天宫吗?” 白衣流景和白衣流光是上古神族的一脉,他们的先祖离开了神界四处云游,向来神秘更是少有出现在天宫,是神族中最古老的一支血脉。 他们认得白衣流光也是因为一万年一次的万花会,他们白衣一家为了看热闹,偶尔会过来。 万花会刚刚过去几百年,他们怎么又忽然出现在了天宫之中?妖瞬疑惑的看着蓝战神君。 蓝战神君忽然抖了抖身子,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声的在妖瞬的耳边说道:“父王他们正合计着将这流景嫁给我们兄弟中的一个呢!” “原来是这样。” “什么叫原来是这样?”都说了是他们兄弟中的一个要娶白衣流景,按照年龄来看的话,最后可能的就是紫硕神君,他竟然还这样平静,“她最有可能嫁给你,你怎么这副表情呢?难道你喜欢她?” 蓝战神君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的下巴都给惊讶的掉地上了。 “你想多了。”刚才还挤眉弄眼的说他和梵雪依,这一会儿怎么又怀疑起他和流景呢? 蓝战神君依旧拉着妖瞬不让他走,继续说道:“紫硕啊,你知不知道,这白衣流景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任性又刁蛮,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这里有问题……”蓝战神君刚刚抬手往自己的脑袋指了指,就听到一声大叫,吓得立刻停了手朝着白衣流景看去。 白衣流景拉着弟弟的袖子,指着蓝战神君:“你听到了吗?流光,是他们先惹本姑娘的!” ------------ 172:重建央山羽宿宫 白衣流景握着拳头,白光从她的手中闪出。 白衣流光见此,立刻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姐姐姐姐,有话好说,别动手。”原来之前白衣流景来蓝战神君这里和蓝战神君一言不合打翻了蓝战神君珍藏了千年的桃花酿,于是作为赔罪,白衣流光来到这里跟蓝战神君比试。 “你都说你姐姐我脑袋有问题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智商这一点儿可是白衣流景的逆鳞,谁也摸不得,一模就发毛。 “喂。”蓝战神君好斗却也是有原则的,能不跟女人打他就不会跟女人打,他见白衣流景打过来,立刻躲到了妖瞬的身后。 白衣流景的一拳被妖瞬生生的受下。 他们斗来斗去,最后竟然是妖瞬遭殃,梵雪依跑过去一把拉开流景,关心的问道:“师傅,你怎么样?” “为师没事,你在六哥这里好好待着,等为师回来。” 看着妖瞬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的离开,流景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动了真格,她看着自己的拳头,实在是疑惑,受她一拳,怎么会一点儿事都没有呢? “喂,你等一等。”白衣流景立刻追了出去。 蓝战神君撇着嘴一脸的不忍看的样子,拉过梵雪依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随他们去吧,来,陪本君喝酒,诶,流光你也来。” 梵雪依挤出一个微笑坐了下来,永生殿距离这里很远,中间被层层的楼阁阻挡,但梵雪依还是不停的往外看,似乎真的能够看到妖瞬似的。 她此时的心是有些慌乱的。 妖瞬现在还是紫硕神君,他要娶她就必须得到天帝和天后的应允才可以,她虽然修得了仙身,未入仙籍就还不是很正的仙人。 “这位姑娘,你在看什么?”流光见梵雪依不停的往外瞅,好奇的问道。 梵雪依回过神连连摇头。 在蓝战神君这里待着,绮罗他们果然没有前来找梵雪依,整个下午梵雪依都和蓝战神君、流光喝酒。 也是这时候,梵雪依才发现,原来这神界的天宫竟然也是有黑夜的,她本来以为会和仙界一样,是永日之地呢! 晚上的时候,妖瞬从长生殿里回来了。 因为天色已晚,他便留在了蓝战神君这里,蓝战神君喝了些酒头晕晕的很像早点儿去休息,奈何被妖瞬拉着,只能陪着他熬。 听说白衣流景和神界联姻的事情终于定了下来,天色刚黑,白衣流光就离开了。 修得仙身不久,梵雪依还保持着人类的习惯,到了晚上困意袭来,便趴在妖瞬的腿上睡着了。 妖瞬见梵雪依睡着了,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在确认她是真的睡熟了之后,方才说道:“六哥,有件事要同你说。” 蓝战神君醉眼醺醺的看着妖瞬,说道:“什么事?” 妖瞬说道:“我来时,央山被毁,我想请你帮我重建央山。” “被毁了?”人间的央山在六界都是有名气的,怎么说被毁就被毁了呢?蓝战神君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哦,原来那天见到人界的光,是因为央山被毁了吗?” 先是冥帝后是紫硕,央山接连受创,妖瞬点点头。 “你想怎么重建?”蓝战神君问道。 妖瞬说道:“用灵力修复山体,至于羽宿宫,我已通知了人皇,等到人间去的时候,应该会已经按照原本的模样修建好了,之后再通知羽宿宫散落各地的外加弟子。” “哎,哥哥真不明白,既然毁都毁了,你又何必对一个央山那么执着呢?这神界还不够你待的吗?”许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蓝战神君是说话没了把门的,思维也没有了把门的,“七弟啊,六哥怎么忽然觉得,你从千沙途一战醒过来之后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你以前有那么在意央山吗?” 妖瞬见蓝战神君说起当年的千沙途一战,有些紧张,但他此时醉了,说的也只是醉话而已,妖瞬笑了笑,说道:“之前是觉得住在神界久了,想去人间找点儿新鲜的东西,现在么……” 妖瞬摸了摸梵雪依的头,说道:“六哥,我要娶她。” “啊?”此言一出,蓝战神君惊得将口中的酒都吐了出来,他长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妖瞬,最后,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你果然,还是把自己徒弟给吃了。” “除此之外,我还会娶白衣流景。” “什么?”听到白衣流景的名字,蓝战神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打了个寒蝉,接着又嘻嘻笑了,“娶流景好,你娶了流景,哥哥们就安全了,哈哈……” 妖瞬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语气也依旧平静,似乎对这件事情丝毫不在乎。 “我不想让雪依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会在央山举办和雪依的婚礼,到时候,还请你前去祝福啊。” “嗯……”蓝战神君捏着下巴说道,“你看上去很在乎这小丫头,既然如此,又为何娶白衣流景呢?” 妖瞬端起一杯酒仰头饮下,想起白天在长生殿的时候,天帝和天后一同反对他迎娶梵雪依,后来终于同意了,但却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迎娶白衣流景作为正宫。 紫硕神君向来风流,花羽宫中的女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一个是正宫,对于白衣流景来说,也只有正宫这样的位置才能够配得上她的身份。 更何况之前妖瞬接下的白衣流景的那一拳,让白衣流景对他充满了好奇,相对于和其他神君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是比较缓和的。 一切原因综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这不过是娶她的条件而已。”妖瞬继续抚摸着梵雪依的头发。 蓝战神君倒吸一口凉气,觉得眼前这个弟弟更加奇怪了,游遍花丛的他怎么会不懂的女人的心思呢?就算他娶了梵雪依,梵雪依也会他同时娶了白衣流景而跟他闹。 “呵呵。”不过这个弟弟行事向来与他人不同,蓝战神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妖瞬原本是想带着蓝战神君去央山的,但他昨天喝的有点儿太多了,竟然还醉着。 妖瞬害怕在天宫中待了久了会被梵雪依发现白衣流景的事情,也不等蓝战神君醒过来,就带着梵雪依离开了神界。 在下界的路上,碰到冷紫竹和孤竹沐雪。 “紫竹?沐雪?”在神界下界的路上碰到他们,这让妖瞬感到很奇怪。 两人停了下来朝他打招呼:“紫硕神君,梵姑娘(雪儿)” “我们得知央山出事,变过来看看,没想到整个央山竟然被灭了,想着你可能去了神界,便打算过来。”紫竹开口解释着为什么能够在路上遇到。 “你们找本君有事?”妖瞬问道。 孤竹沐雪微微一笑,颇为神秘的说道:“来给你送东西,好东西。” 平白无故的送什么好东西?妖瞬有些不解,却正好让他们两个帮忙重建央山,便说道:“有什么事情,先到了央山再说吧。” 随后,四人就来到了央山上。 央山上,原来羽宿宫的位置,有不少的人在忙碌着,一座宫殿已经初具模型,神界一天,人界一年,人皇简安澜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还烦劳两位帮本君恢复这央山旧貌。” “这……” 紫竹和孤竹沐雪此时才知道原来竟是上了妖瞬的当,被他带到央山当苦力来了。 不过两人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给妖瞬而不是紫硕神君送礼,所以这小小的忙便顺手帮了。 被截断的山道重新恢复,山峰也有了山峰的样子,乱七八糟的碎尸也都堆放好了,孤竹沐雪长舒一口气,说道:“山体是恢复了,这山上的古树青草可不太好弄啊。” 妖瞬朝着孤竹沐雪看了一眼,谦和的说道:“还有劳圣女了。” 孤竹沐雪微笑着点了点头,施法催生山中原本就有的植物种子,其中生长最明显的就是竹子,一株株翠绿的竹子破土而出,很快的就长成了。 加速植物的生命进程是违逆天地法则的,孤竹沐雪施法后立刻盘膝而坐调整内息,抵御法则的惩罚。 “好厉害啊。”光秃秃的央山瞬间变得一片青葱,梵雪依由衷的赞叹道。 妖瞬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有件喜事,结束了再走吧!” “什么喜事?”紫竹立刻问道。 梵雪依红了脸庞低下了头。 孤竹沐雪冰雪聪明,她一看梵雪依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何时,便笑道:“这么说来,我这好礼送的还真是时候了?” “本君和雪依会在央山大婚,如果可以,就留下吧!”妖瞬说道。 遇到这种喜事,紫竹连连点点头:“自然是要留下的。” 随后他们便来来到了正在修建中的羽宿宫。 负责重建羽宿宫的是洛城的一位高官,在他听所了紫硕神君要成亲这件事情之后,这个消息便像风一样快速的传遍了整个人间。 人皇简安澜送来亲笔贺书,并且要求加快修建羽宿宫的进程。 ------------ 173:你要娶流景姑娘? 妖瞬从修建羽宿宫的人中挑出了一部分人来在原来被烧毁的竹楼的位置重新修建了一座竹楼。 距离竹楼不远处的茅草亭也被烧为了灰烬,叫了几个人过来,一下午的时间就重新修了一座。 与此同时,召集令也已经传遍了整个苍云大陆。 散落在大陆各地的羽宿宫弟子们收到消息后纷纷赶往央山。 暮色降临,吹来阵阵凉爽的夜风,一块块竖起来的石碑林立。 梵雪依站在石碑前,一言不发。 这是墓碑下埋葬的尽是羽宿宫的弟子,青璃、无疆宫主、玄天长老……所有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妖瞬站在远处看了许久并不上前,似乎是无法面对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这里埋葬的羽宿宫的弟子的尸首,而那些被紫硕强行灌入的故人的灵魂又到了哪里去了呢? 他发出沉痛的一声叹息,心中虽然清楚,人死后,那些灵魂也不过就只是一个人曾经的一部分,而不再是那个完整的人,所以他并不是悲伤,他在意的,是紫硕口中的事实。 当年千沙途一战,妖界全军覆没,而不分敌我的造成这一切的真的是白雪吗? 梵雪依在墓前站的久了,感到夜风有点儿凉,转过身看到了妖瞬。 “瞬。”梵雪依直接扑到了妖瞬的怀里,“我还是没有想起我是谁,但不管我记不记得那些往事,能嫁给你,我都很快心。” 妖瞬抱着她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就算她已经修成了仙身,寿命也终究是有限的,几千年后,她迎来大限,在那之后,是不是又会忘记所有的往事,而他们已经没有了鬼祭和冥尘了。 失去记忆后的她和曾经的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没有任何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他很难认出她,也许,六界中又会掀起一个后女的传说。 开世七神器,现在他们的手中已经有了五个,神界中附和强大灵力和没有器灵特点的神器只有一方铜鼎,妖瞬已经用结婚需要礼器的借口从神界取了下来,他打碎了那方铜鼎,里面果然藏有一块青色的玉玦——玉衡。 如此一来,开世七神器他们就拥有了六个,在需要一个就能够找回梵雪依的记忆了,妖瞬抱紧了她,说道:“吾一定会帮你找回那些记忆的。” 时过境迁,再次听到妖瞬说这样的话,梵雪依感到的已经不是喜悦,而是痛苦。 她开始有一种错觉,妖瞬口中的她是另外一个人,而她,只是那个人的影子,难道说,她过去的那些记忆对于妖瞬来说就这么的重要吗? 又过了几日,位于前方的长华殿已经修好了,简单的装修也进行的差不多了,除了个别出需要精心雕琢的地方,整个长华殿和之前已经没有太大的却别了。 殿堂已经修好,妖瞬和梵雪依的婚礼便准备开始了。 要嫁人时,梵雪依才发现,她身边的亲朋好友实在少的可怜。 妖瞬都定了日子,梵雪依这才发现自己连嫁衣都没有,便准备拉着孤竹沐雪去山下买嫁衣。 她们二人下了山,小镇上人不多,收不上热闹,也说不上不热闹。 “雪……依?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认识的人了吗?这可是成亲的大事啊!”孤竹沐雪跟在梵雪依身后陪着她逛街,还是叫白雪习惯些,叫雪依实在是有些别扭。 梵雪依停下脚步,回过身说道:“倒还真的不认识什么其他的人,原本呢,还有一个千皇,可是后来他走了,现在想想,我的朋友……秀儿算是一个吧!” “秀儿?”孤竹沐雪摇摇头,她没有听说个这个名字,不过既然是成亲这样的喜事,自然是越热闹越好,她提议道,“那个秀儿在哪,我去帮你把她找过来吧!” “诶?”可以这样嘛? 孤竹沐雪对着梵雪依点点头。 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也确实孤单,梵雪依笑道:“好啊,她在洛城外的一个梅园中,她是一个梅花妖。” “好,我这就去帮你把她叫过来。” “诶。” 孤竹沐雪说完之后就不见了身影,梵雪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是来陪她买嫁衣的好吗,现在嫁衣都还没有买好,她就一个人开溜了。 最后,还是梵雪依自己挑选了一件嫁衣。 站在成衣店中,看着那许多的嫁衣,梵雪依又想到了兰熙,当日她和冬寒成亲时,是兰熙陪着她出来挑选嫁衣的啊! 可流云宗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她总不能去把简静公主请过来。 梵雪依叹口气,拿了嫁衣独自一人回了羽宿宫。 自从妖瞬将消息发出去之后,短短几日,羽宿宫中就聚集了一堆外加弟子,央山上,再次热闹了起来。 在成亲前,妖瞬问:“雪,现在的你已经修得了仙身,要不要入仙籍呢?” 若是之前妖瞬问起,梵雪依说不定就同意了,但是买嫁衣的时候她想起兰熙,如果将户籍转入仙界,那么她和兰熙就算是分开了呢! 虽说只是一个户部的记录,但是保留人籍至少在律法上和兰熙还是母女的关系。 梵雪依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一个户籍而已。” 她的神色恬淡,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洒脱的感觉,这样淡然的神情才是白雪会有的,妖瞬扬起嘴角,开世七神器还差一个就齐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婚礼说开始也就开始了。 神界除了蓝战神君和赤元神君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人了,仙界中的有紫竹、孤竹沐雪还有前不久飞升的九月,人间的宾客就多了去了,多也是梵雪依没有见过的,还有作为妖的梅秀也出现在了羽宿宫中。 梵雪依自己买的那件嫁衣根本就没有穿上,在婚礼前一夜的时候,妖瞬去找她,从空间令中取出了一件嫁衣给她,是北海鲛人织就的绡衣,上面缀连着数十颗珍珠和水晶,比起梵雪依买的那一件,不知美了多少。 喜庆的鼓声响起,响彻整个央山。 梵雪依在梅秀和孤竹沐雪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长华殿的台阶。 她透过薄纱将殿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大殿之中,宾客坐在两旁,蓝战神君和赤元神君当作长辈坐在主位上。 妖瞬一身红色的喜服站在殿中,静静等候着她,他满头的紫发被红色的玉石冠起,带着微微的笑容,说不出的绝美。 他们是按照人间的礼仪来准备的,先是拜堂,然后是在拟定的婚书上按手印,之后就是送入洞房了。 就在他们拜完天地之后,人皇亲自捧了婚书递到了妖瞬和梵雪依的面前。 就在他们二人准备按手印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喝:“慢着。” 殿中参加观礼的宾客纷纷朝着外面望去,妖瞬和梵雪依也回头朝着外面看去。 出现在外面广场上是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白衣少女,这两人不是外人,正是梵雪依前不久在天宫刚刚见过的白衣流光和白衣流景。 白衣流景大步流星的走进正殿,满脸的怒容。 蓝战神君看到他们之后,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紫硕神君答应了天帝迎娶白衣流景,本来他和梵雪依婚礼的事情是瞒着白衣流景的,她应该不知道才对呀! 赤元神君脸上倒是平静,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紫硕,你怎么能这个样子。”白衣流景刚刚走进来就对着妖瞬大声指责。 “本君本来就是要娶雪依的。” 白衣流景气的脸都红了,她走上前来指着妖瞬的鼻子说道:“你……什么叫你本来就是要娶她的,是你自己亲口答应娶我的 。”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梵雪依大惊,她拿掉了头上的盖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妖瞬。 这件事情妖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确实答应了天帝这门婚事。 白衣流景见妖瞬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气的话都说不好出来了,胸口起伏着,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跟在她身旁的白衣流光站了出来,脸色冰冷的质问:“紫硕神君,对这件事情,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你……”白衣流景实在是气急了,才不管之前是不是答应过弟弟不能用武力,直接召唤出了自己的兵器龙鞭,“你们这些个神君欺人太甚,一个个虚伪不堪,你们以为,我们苍岭白衣的名号是可以随意侮辱的吗?” 白衣流景抬手就是一鞭。 妖瞬拉着梵雪依往后退去,躲开了她的鞭子:“流景姑娘,本君并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本君是答应娶你为正宫,本君会做到。” “呵……”白衣流景气极反笑,在答应了和她的婚约之后,娶别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徒弟,然后跟她说什么正宫不正宫。 听到妖瞬亲口承认的事实,梵雪依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妖瞬一步步往后退去。 “为什么?你答应了娶流景姑娘?” 妖瞬点了点头。 仿佛有天雷劈到梵雪依的心上,令她一阵眩晕。 ------------ 174:婚礼上新娘跑了 她不明白,他不是说好了要娶自己的吗?怎么还要跟白衣流景成亲? 不管他爱的是梵雪依也好,白雪也好,他是最在乎最爱她的呀!怎么能够娶别人的女人,还这样的满不在乎。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面对梵雪依那近乎崩溃的眼神,妖瞬终于开口解释:“本君若不答应娶她,父君就答应本君娶你,你想要本君娶你不是吗?” 梵雪依愕然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娶她而去娶别的女人。 “是,我是想让你娶我,那是因为我爱你,想做你的妻子,可你能够去娶别的女人?成亲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玩笑吗?谁都可以娶,娶谁也都无所谓?” 只要两人心在一起,是否嫁娶,是否得到世俗的承认,又有什么要紧?婚姻,不过是一种束缚的外力,不过是一种令世人认同的行为,两个人在一起终归是两个人的事情,因为感情,而不是因为一纸婚书。 妖瞬不加掩饰的皱起了眉头,表达着他的厌恶,以前他厌恶世俗,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为什么白雪也变得这样世俗?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一种悲哀的失望在妖瞬的眼中蔓延开来,她说她不明白,白雪怎么会不明白…… 梵雪依看着他,最后忿然离去。 孤竹沐雪见此, 立刻追了出去:“雪。” 事情发展到现在,婚礼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虽然每个人心中都是一阵感慨和唏嘘,但是没有人敢开口说紫硕神君的不是,整个长华殿静悄悄的,甚至都没有人敢离开。 妖瞬见梵雪依跑出去,也抬脚想去追,却被白衣流景和白衣流光拦下。 赤元神君见事情闹得有些大,他们这些恩恩怨怨也不宜暴露在世人面前,便开口让大家都散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皆如遇大赦一般,纷纷离去。 梵雪依跑出长华殿后,就直接朝着山下跑去,孤竹沐雪在后面追着,直到梵雪依快下山了,这才加快速度拦在了梵雪依的面前。 “雪依,等一下。” 泪水弄花了妆面,眼中还是湿润的,梵雪依看着孤竹沐雪,冷冷地说道:“雪依?在你眼中,也只是将我当作白雪吧,白雪才是你的朋友,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什么叫我和白雪,什么叫我们,你就是白雪啊!”虽然现在的她和曾经的白雪有着太多的不同,但她终究还是白雪啊! “我不是,我不是。”梵雪依十分痛心的说道,“我不是白雪,我是梵雪依,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刻意的忽略,忽略他时而露出的疑惑的厌恶的神情,我不知道以前的白雪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我们肯定不同,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对我露出那种神情。” 想起妖瞬的神情,梵雪依无力的蹲了下来:“他好自私,在他的心里,有一个白雪,满足他所有的期待,当我无法回应无法满足他的期待,他就对我弃之不顾,就像我们初见的时候,他转身就走,那么的决绝,没有一丝留恋,他真的好自私好自私,我已经不想知道那些丢失的记忆是什么样了,我是梵雪依,我现在只想做好现在的自己。” 孤竹沐雪淡淡的吐了一口气,这忠诚度的悲伤和她曾经的心痛相比,实在不算什么,她的语气仍是淡淡的,说道:“所以呢?你是打算离开吗?” “不离开又能怎样呢?永远活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吗?或者说,为了满足他所有的幻想和期待永远地丢失我自己?”梵雪依擦掉脸上的眼泪,缓缓站了起来。 孤竹沐雪忙问:“你去哪?” 梵雪依茫然地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天地之大,总会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雪依。”孤竹沐雪叫住她,想起当年所见的一幕幕,说道,“关于和妖瞬和白雪,他们具体的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所认识的妖瞬和白雪,是白雪在牵着妖瞬走。” 梵雪依回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白雪要往东,妖瞬就陪着她往东,白雪要往西,妖瞬就陪着她往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白雪想去,妖瞬就会义无返顾,相比你现在而言,当初的妖瞬,更像是白雪的影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人如妖瞬和白雪一般,明明是两个人,却像是一个人一样,他们心意相通,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开口一个眼神足矣,他们像是爱人一般形影不离却又像知己般平淡如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逃避从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孤竹沐雪摊开手,红光一闪,血如意出现在了手中,她将血如意递给梵雪依,“按照紫竹说的,这血如意很有可能是开世七神器之一的天枢,本来是想当作你们的结婚贺礼送给你们的,如果你要回去,就把他给妖瞬,如果你要离开,就带着他一起离开吧,当护身的法器用。” 也许妖瞬是因为白雪才爱她,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全是白雪,而孤竹沐雪却是不管她是白雪或是梵雪依,都是对她好的,连辛苦抢来的血如意都给了她。 梵雪依叫道:“沐雪,能不能别走,陪我说说话。” “想聊什么?”孤竹沐雪问道。 梵雪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要聊什么,孤竹沐雪就陪着梵雪依发呆, 两人盯着远方的天空,从西斜盯到日落。 “呀呀呼,呀呀呼……” 球球一蹦一跳的从山上跑了下来,他看到梵雪依惊喜的大叫:“女主人。”却不料蹦的起劲,从梵雪依面前飞了过去,他赶紧急刹车,又跳了回来。 “女主人,女主人,没事了没事了,那个白衣流景不嫁男主人了。”球球说完见梵雪依没有一点儿反应,蹦到她的怀里,用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瞪着她。 “她嫁不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 “啊?”球球惊讶的大叫,他用两个肉爪子搭到梵雪依的胸口,说道,“女主人,你不是已经知道男主人是为了娶你才答应娶那个白衣流景的吗?他只是这里有问题,想法和常人不一样,但他终究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啊!”球球想伸手指自己的脑袋,可手太短身子太原,怎么也够不着,只能作罢。 梵雪依不作理会,球球就转向孤竹沐雪:“圣女大人,圣女大人,你快劝劝我们家女主人啊。” 孤竹沐雪摊摊手表示自己不掺和。 球球气呼呼地对着她哼了一声,继续劝梵雪依:“女主人,你们本来就在一起嘛,什么娶不娶也没太大区别,男主人他只是不在乎这些而已,他心里是有你的。” “是啊,他只是不在乎而已。”梵雪依叹道,“这天地间,他在乎什么?他连跟了他几千年的冥尘都能随便送给冥帝,他还在乎什么?” “冥尘?”球球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那是妖瞬佩戴的武器,他说道,“男主人好像是为了神器啊,只要凑足了开世神器,你就能恢复记忆了呀,说到底,男主人是为了女主人你嘛!” 也许以前她会觉得是为了她,现在只觉得他为的是曾经的那个白雪,说爱她,可为什么又总纠结着她的记忆不放? 梵雪依听球球说的心烦,将球球拎起来扔到一边去了。 球球落在地上滚了一身土,他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说道:“女主人,你太坏了,人家不过是来劝劝你,不理你了,哼。” “雪依。” 球球的话音刚落,梅秀就从一个大树后走了出来。 “秀儿姐姐。”球球很是亲昵的跳到了梅秀的怀中。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球球说的没错,神君他就是这个性子,可也确实太伤人了,她明明在乎你,你也在乎他,你们之间的症结似乎也只能着岁月来解决了,如果只是想要离开的央山的话,那就和我回梅园吧。”梅秀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白肉球,笑道,“我们把球球也带走,他很喜欢梅园呢!” 梵雪依十分感动的看着梅秀:“谢谢你,秀儿。” “梅花……”孤竹沐雪盯着红艳的晚霞,缓缓开口,“雪姬,为什么你的胸口总会长出一颗梅花痣?为什么梅花对你来说,那么特别?” 梵雪依一下子怔住了。 为什么梅花对她来说,这样特别?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丢失了全部的过往,可为什么这梅花痣还存在? 她想起当日千皇也是通过这梅花痣认出她的,说明这梅花痣早在认识妖瞬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我曾经问过你的。”孤竹沐雪回过头看着梵雪依的眼睛,说道,“你说那里有一个人,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忘的一个人,我问你他是谁,你笑了笑,说他是你的夫君。” 梵雪依说道:“你骗我!” ------------ 175:埋藏千年的真相 她胸口的梅花痣是为了一个人,她的夫君? 孤竹沐雪看着她迷惑茫然的神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她只是在刚才发呆看夕阳的时候,忽然想起白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他曾存在过的唯一证明,这梅花痣便是他刻在我灵魂中的痕迹,如果有一天,这颗梅花痣消失了,那我就不再是雪姬,如果我不再是雪姬,我会恨我自己的。 消失在她记忆里的人,不只是白雪一个人吧! 胸口有些疼,梵雪依抚着胸口,沉默了许久,最终决定回羽宿宫,她要将血如意交给妖瞬,她要找回她丢失的记忆,她想知道到底谁是谁的影子。 梵雪依回到羽宿宫的时候,羽宿宫中早没了妖瞬的影子。 “……师傅!”她想了想,紫硕神君也好,妖瞬也好,她现在还是叫他师傅最为合适,“师傅!师傅……” 她没有叫来妖瞬,倒是叫来了紫竹。 “紫竹,神君呢?”孤竹沐雪问道。 紫竹答道:“和赤元神君蓝战神君他们两个一起回天宫了。” 梵雪依想起球球刚说的妖瞬不娶白衣流景了,便有些紧张的询问:“怎么回事?” “你们走后,白衣流景姐弟便和神君他们打了起来,这件事,毕竟是神君不对在先,更何况,白衣一族是上古遗留的神族,身份尊贵,那白衣流景更是心高气傲,扬言说不嫁了,还要和神界的众神们永远划清关系,再之后,天后来了,将他们全部带回了天宫。” “糟了。”孤竹沐雪担心的说道,“以天帝的性子,定会重罚神君。” 听到重罚,梵雪依不免有些担心:“重罚?” 孤竹沐雪说道:“陆承神君曾经因为恋上一个魔,并为她数次触犯天条,天帝大怒,封了他的法力夺了他的神躯,将他丢到冥界经历了千世轮回,这才让他重归神界。” “可神君并没有爱上魔。”梅秀说道。 “惹了上古神族的遗脉,同样的使神界掩面丢尽,你们以为,天帝对紫硕神君会比对陆承神君仁慈多少吗?” “瞬。”梵雪依低唤了一声,便匆忙朝着神界而去。 都是她害的,她虽然怨他怪他却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飞入云层,遮住了视线,梵雪依忽然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拂去周边的云,看到自己正跌在妖瞬的怀里。 “雪依?” “瞬,你没事?”梵雪依见他人好好的,身上没伤,神色也还不错,便放心了。 妖瞬有些不解的抱着她,看着她一会儿惊一会儿喜的:“你怎么了?” “沐雪说,天帝会因为此事重罚你,还可能将你丢去冥界历千世轮回,所以我……” 妖瞬咧嘴轻轻笑了:“如果天帝能控制轮回,早该吾并未他儿子了。” 梵雪依一怔,想了想也是有理,这么书她是被孤竹沐雪给骗了。 他们从空中落下来之后,孤竹沐雪一脸的笑,面对梵雪依的指责,她只是笑着说:“你这是关心则乱,让完整的灵魂从头进入轮回,那怕是真神才能做到的。” “真神?” “嗯。”孤竹沐雪点头。 紫竹接过话去,说道:“传说中真神与天地同寿,不伤不灭,拥有永远的生命,是永恒的存在,与神界的神可大不一样。” “哦!”梵雪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接着又想起了孤竹沐雪给自己的血如意,便从怀中逃出来递给妖瞬,“对了,这个。” 之前在千佛塔,妖瞬也见过血如意,只是当时并没有将他和开世神器联系在一起,如今开世七神器他已经得到六个,当梵雪依拿出血如意的时候,七个神器居然产生了共鸣,他也就顿时明白了。 妖瞬出手破坏了血如意本身,一块红色的玉玦从里面飞出,正是开世七神器之一的天枢。 如此一来,开世七神器终于集齐了。 “多谢,沐雪!”妖瞬开口致谢。 孤竹沐雪笑笑:“你们曾成全我一次,我成全你们一次,不欠了。” 妖瞬带着开世七神器进屋去,他又忽然回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就在外面等吧!” “师傅。”事关她的记忆,梵雪依怎么能像个外人一样呆在外面呢? “尤其是你。”当日仙王花前世只说聚齐开世七神器,并没有说具体要怎么做,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况且这开世七神器很明显的是能够拼合在一起连接成一个的,不到万无一失,他不敢拿她去冒险。 妖瞬带着全部的开世神器进了屋,并在房间周围设下了结界。 看到屋内的结界,孤竹沐雪对紫竹说道:“紫竹,我们也来。” 开世七神器相传是创世神创造世界时所用的神器,一会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世人知道妖瞬聚齐了开世神器,不知道会掀起什么狂风暴雨,他们要遮去这里所有的灵力波动,不让世人知道。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妖瞬按着顺序,将七块玉玦围城了一个圆。 七块玉玦上的纹路拼到了一起,开始有白光在上面流动,随后,七神器从桌上浮起,在半空中,纹路上光芒的流动加快了。 七块玉玦形成了一个整体,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芒互相交融呈现出白色,最后圆形的玉环竖了起来。 通体的白色,圆环中间却是无尽的漆黑。 在找寻七块神器的过程中,妖瞬不断的翻阅古籍,有关创世神创世时的记载,有多处都出现了观世镜的说法,他看着眼前这个玉环,惊讶的道:“观世!” 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一身休闲服在河边走夜路的千皇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长叹一声在风里。 “妖瞬……他集齐了啊!”千皇面向河面,再叹一声,“哎!当初把天璇给阿雪,到底对不对呢?心怀希望的一直搜寻下去,比起真相,会不会好些呢?” 相传创世神手中的观世镜无所不知,能够照到世界每一个角落,包括人心。面对传说中的神器,妖瞬伸手摸了一下。 观世镜像是感应到了妖瞬内心所求,环中的黑色逐渐淡去,三千多年前在千沙途的一幕展现在他面前。 那是他被冥辛一刀劈死之后的画面。 他看到两行清泪从白雪眼眶流出,仰天发出凄厉的嘶叫,随后,虎王妖桀一剑刺穿了她的胸口…… 画面一幕幕的变换着…… 最后,他看到血肉模糊的白雪终于倒下,出现了另一张脸,那是她的灵魂,这张脸,才使她真正的模样! 她从眉心抽出一缕自己的魂魄,当作魂引种在了紫硕神君的躯壳中。 妖瞬看到自己已经碎裂的七零八落的灵魂开始循着她灵魂的气息在紫硕神君身上聚合。 而她所种下的那片魂魄,就像是针线一般,将他的灵魂串联到了一起。 他看到她笑了。 可下一秒,她的灵魂开始碎裂,消失。 她哭了:“不。” 他听到她的不舍,看到她的留恋。 然而最后,她终于还是魂飞魄散,消失在大千世界里。 随后,观世镜中的画面开始快速的变幻,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脸,各种各样的人生。 每一个,都承载了她的灵魂碎片。 自从他醒来回到央山之后,大多数承载了她灵魂碎片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或是妖魔,都会聚集到他的身边来。 他看到,有一世,一个承载了她灵魂碎片的魔来到央山,最后,被他亲手所杀。 就这样,一世又一世。 每当有两个或以上拥有她灵魂碎片的人一同死去,那两片灵魂就会聚集在一起。 许多年后,所有剩余的灵魂终于聚到了一个被群狼吓死的女孩儿身上,那便是梵雪依。 观世镜中的画面还在不停的变幻…… 妖瞬颓然的跌坐到了地上。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眼泪从眼眶中滴落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最基本的一条天地法则。 如今他的存在,是她违逆天地之道换来的,是她的魂魄在凝聚着他本该七零八落的灵魂。 他身上的这缕魂魄,便是她丢失的所有记忆。 只要他死了,将魂魄还给她,她就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所有的痕迹都会回来。 只要他死了,白雪就能回来! “吾是谁?”妖瞬抱着头哭泣起来,“吾是谁?雪的魂魄,紫硕的身体,吾还是吾吗?吾是谁?谁又是吾?” 他抬手抓着观世镜,痛苦的说道:“吾还是妖瞬,却又不只是妖瞬了,对吗?” 观世镜中出现了他的灵魂,银白的发,黑色的眸,是他曾经的模样,可他全身都被一条细小的线缝合着。 妖瞬笑了:“只要灵魂不灭,便永世相依,呵呵……我们的灵魂却成了这个样子,呵呵……变成这个样子的吾,还是妖瞬吗?缺失了一缕魂魄的她,还是白雪吗?那句誓言,是白雪和妖瞬的誓言,是我们的吗?” “雪!”妖瞬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他可以还一个完整的白雪,可当初她宁愿违逆天地法则也不愿没了他独存于世,他又该……救她吗? ------------ 176:绝对不能忘记的 活着的,永远是痛苦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妖瞬也已经没有了白雪吧! 他只是一个带着妖瞬的情感,妖瞬的记忆,妖瞬的思想,是妖瞬却又不是妖瞬的人。 而梵雪依,根本不是白雪! 白雪的情、白雪的心、白雪的思想都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梵雪依充其量不过是白雪留在世间的遗产而已,就连他,也是白雪的遗作。 他这样活着,白雪不会回来,白雪回来,他就必须死。 “这就是违逆天地法则的惩罚吗?不能共生!”妖瞬痴笑着,最终睡了过去。 醉梦中,他梦到了白雪。 央山初见,他是狼身,她背着药篓在路上看到他,清冷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能将他的灵魂看透一般。 “跟我走吧,我会救你的。” 他伤愈,去林中找她,她正吊在悬崖上采药,目光像潭水般澄澈,令人感到惬意,她竟然知道他是来道别的,微微一笑。 “小白,保重!” 再相遇时,她正在与人在林中厮杀,浑身是血站都站不稳了,眼睛仍旧射出摄人的光,非身死不罢休的坚决。 当时他偶然路过,救下了她,她却看着化为人身的他,微微一笑,眼中所有的逞强都消散去了。 “是你。” 咒印越来越严重,明明还不到月圆之夜,他却开始难以自控,咬伤了她,他说再不回来却又忍不住去看她。 残月夜,琴弦断,她转身回房,却又停下脚步,对藏在树影后的他说道: “……不管你面对的是什么,我都无所畏惧。” 水氤氲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她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轻轻一笑。 “……此生灵魂不灭,便与瞬永生相依!” 百花竞放,蜿蜒小道,面对师音质问,她双眸一片清明。 “我不会为瞬去死……” “我不会为瞬去死……” “我不会……” 一阵剜心的疼,妖瞬从梦中醒了过来。 那个说着不会为他去死的人,终究还是为了救他而死了。 一个人的思想死了,她就死了,即使还活着,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白雪回来,也让妖瞬回来。”妖瞬双手抓着观世镜,狠狠地问道。 观世镜中所有的影像在忽然之间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妖瞬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定住了,他看着观世镜,久久无法动弹。 最后,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颓然的放下了手。不能共生,这是违逆天地法则的惩罚,没有办法解除是吗?这就是对触犯了法则的人的惩罚。 “哈哈……”还真的是最残酷的惩罚啊,她和白雪无非是想陪着对方相依相伴,所以他就让他们无法共生于世。 妖瞬将观世镜收了起来,他打开门走了出来。 听到开门声,梵雪依、孤竹沐雪、紫竹、梅秀和球球都望这边看来。 “……”梵雪依本来是想上前的,但是看到妖瞬的脸色好奇怪,好奇怪啊,于是就站着没有动。 妖瞬一步步的朝着梵雪依走来,他伸手搭在了梵雪依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顿时,浑身的血液都一齐朝着大脑袭来,冲昏了梵雪依的理智,她一把打开了妖瞬的手。 妖瞬仍旧喃喃着:“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她不知道他从开世神器那里得知了什么,可这一句句一声声敲击在心上,敲得她心滴血,梵雪依忍着怒火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妖瞬一愣,接着喃喃:“你不是她,你永远都……永远都不要……不能恢复记忆,你……永远都不会是她,她死了……她死了……” “是!”说到底他终归只是把她当作白雪的影子,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不是她,我怎么可能是她,我当然不是她,妖瞬,我恨你!” 愤怒充斥着她,她无暇去想妖瞬所说的她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脑中一直回响着哪一句“你不是她”。 她为什么要是另外一个人?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过那些过去,她根本就没有失忆,她是梵雪依,流落到流云宗的梵雪依。 梵雪依捂着胸口一口气冲下了央山朝着南方跑去。 她来到一条河边,潺潺的河水倒映着月亮的光。梵雪依扒开衣服看着自己胸口上的梅花痣,如果……如果不是孤竹沐雪说起这颗痣,她早就拿着血如意离开了。 开世七神器究竟告诉了妖瞬怎样一个结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的心疼,她恨,恨妖瞬只将她当作一个影子,恨自己为什么不记得那些往事。 这颗梅花痣代表着什么?为什么能够成为别人识别她而不是其他人的标志,她不想知道了! 梵雪依幻化出一柄尖刀,朝着自己的胸口剜去,她要这痕迹剜掉,从此,她只是梵雪依,而不是白雪或者其他人的影子。 就在刀尖接触梅花痣的刹那,梵雪依的手不受控制的将刀扔了出去,梅花痣闪出红光,很快的蔓延了全身,所过一处,一阵刺骨的疼。 这梅花痣是雪姬对他全部的爱和回忆,即使失去了记忆,却也在潜意识中保护着它不受谁的伤害,包括她自己。 梵雪依疼的倒在地上,泪水纵横。 身上的痛疼逐渐消失了,梅花痣还在,只是比起最初,似乎淡了一点,梵雪依无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她为什么会哭? 这梅花痣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为什么会哭,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里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冥冥之中,是她背叛了什么吧,所以她自己才会这样不受控制的惩罚自己。 眼泪不受控的流了一夜,就连梦中,也在不断的流,她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是她忘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 一夜过去,妖瞬没有来追她,球球也没有,孤竹沐雪也没有,梅秀也没有。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师傅,没有爱人,没有朋友。 整个世界,她孑然一身。 一对双飞燕从眼前而去,梵雪依扭头盯着它们,许久,许久,知道飞去天空化为两个黑点,再也看不见。 天地之大,她该去哪里呢? 她漫无目的的走了几天,在一家茶馆中歇脚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提到一句“岭北”,她忽然想起兰熙曾经说过她本是玄清门门主宫卓的独生女儿。 如果实在无处可去,那就去岭北吧!去看一看梵雪依年幼时曾生活过的地方。 于是,她便朝着岭北出发,自从她那天想要剜掉胸口的梅花痣之后,心口时常会疼,好几次,她都是从梦中疼醒的。 她想承认自己的是梵雪依,只是梵雪依。胸口的疼就一次次的提醒她她不是,她有着不能忘的过去,有不能忘的人,她不能忘了他们逃避似的躲到梵雪依这个名字里去。 有一次在走在路上,胸口又疼了起来,实在疼的厉害,她跪倒在地眼泪都出来了。 “够了!就算我不是梵雪依又怎样呢?就算有些东西我不能忘又怎样呢?我记不起来,我也想不起来,就让我忘了,让过去那个我死了不久好了吗?” 她越是挣扎,心口越是疼痛,她不想做谁的影子,不想做谁的转世,她只做她自己不好吗?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让她重新来过不好吗? 为什么,连自己都不允许自己忘记? 被她遗忘的那个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过去? 疼痛一波接着一波,梵雪依晕倒在了路边。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简单的家具,朴素而平凡。 “有人吗?”梵雪依叫了两声没有人应,她便下了床朝着外面走去,“有……” 寻常人家的篱笆小院,院中有一棵青梅树,挂满了青色的梅子,一个穿着灰布衫的男子背对着她坐在树下,听见她的叫声也不回头,只淡淡的说道:“你醒啦!” 他的声音平淡而温暖,有一种镇定人心的作用。 梵雪依走了过去绕到了男子的面前,他正在挑拣竹筐里的红豆,挑出坏掉的豆子放在手边,多了,就一把抓起朝着身后的梅子树一撒,顿时有一堆麻雀从树上飞下来抢着吃那些红豆。 “是你救了我吧,多谢。”梵雪依朝着男子鞠了一躬。 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看着梵雪依,看的她直发麻,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这才问道:“怎么了?” 男子这才回过神,伸出了手示意梵雪依坐下说话。 梵雪依坐下后,男子问道:“鬼祭呢?” 他一个乡野之人,怎么会知道鬼祭?梵雪依立刻紧张起来。 昨日他在路边发现她的时候,看到她捂着胸口喊疼,他便看了一眼看到了她胸口的梅花痣,刚才问她鬼祭不过是想试探她一下。 看她神情,他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却不敢贸然确认,便再次问道:“你是……白雪?” 梵雪依一惊之下,站了起来:“你是谁?” ------------ 177:千沙途一战真相 “我是无忧,您不记得了?” “无忧?无忧是谁?”对于这个名字,梵雪依没有一点儿的印象。 自称无忧的男子低下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多年妖瞬都一个人守在央山,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不记得了对吗?” 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谁,似乎对他们的事情很了解,看上去却又不像是什么坏人。 梵雪依重新做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鬼祭的器灵。” 什么?梵雪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器灵是不能够离开孕育自己的灵器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器灵,还是鬼祭的器灵! “您既然什么都忘了,为此事感到吃惊也不足为奇,我确实是鬼祭的器灵,是您亲手从鬼祭中放出来的,就连……无忧这个名字,也是您取的。”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孩儿拎着食盒推开了篱笆门,刚一进来便欢快的叫道:“公子,我回来啦!” “呐,福老板送的豆沙包。”男孩儿将食盒放到地上,从里面端出来两蝶还热乎的包子。 “流儿,去将放在厨房柜子里最上面那一格的茶叶拿来,给姑娘沏茶。” 流儿拎起空食盒一甩,干脆的接道:“好咧。” 梵雪依此时也发现无忧有些不对劲,从刚才开始他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扎了根一样,定神一看,他做的是一把木制的轮椅。 “你的腿?” “没事。”无忧笑道,“是这身子太虚了,自从割断了与鬼祭的联系,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再过几百年或者一千年,我应该就会死了吧!” 无忧的笑干净而纯净,带着一丝暖暖的伤,他说是她将她从鬼祭中放出来的,梵雪依满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无忧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 “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是您给了我自由,给了我人生。”如果不是她让他脱离了鬼祭,至今他都应该还困在鬼祭中。 生于灵器,困于灵器。 这是作为一个器灵的悲哀。 无忧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也不记得自己有过多少主人,每一个旧主死后,便会有其他人得到鬼祭成为他的主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受制于主人的意志。 他没有自己的人生,甚至连死都不能。 流儿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给他们放到了桌子上,之后就坐到了无忧的旁边,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公子,公子,今天给我讲神魔大战。” 茶气飘香,梵雪依的胸口忽地又疼了起来。 “哪天有空了再给你讲,你去外面玩吧!” 流儿撅了撅嘴,不开心的说道:“切……公子真没劲。” 流儿撇着嘴走远了,无忧对梵雪依说道:“你有心结?” 在他一双平静的眸子的注视下,梵雪依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些,胸口不那么疼了,她失落的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又该是谁……” 梵雪依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她迷茫的看着无忧,问道:“……你知道,我的胸口,为什么总是会长出一颗梅花痣吗?” 无忧摇了摇头。 梵雪依有些失落。 “我们相遇之前的事,我不知道,但从你我相遇一直到你死在千沙途,这中间的一切,我都陪着你经历了。” 梵雪依微惊:“陪着我?” 无忧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当年,妖瞬施在帝辛身上的封印减弱,他放出部分力量引你来到梓凌洞,将当年妖瞬和苏浅的往事讲给你听,离间你和妖瞬的关系,可你却毫不在意,至今,我仍记得你当初的回答。” “什么回答?” “当初,帝辛告诉你,妖瞬最爱的人是苏浅而并非是你,你说:‘难道就因为我们曾经深爱某些人,便就失去了再爱的权力了吗?’”提起当时的情形,无忧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爱情是自私的,许多爱情中都容不得半分杂质,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那样宽容的回答。 梵雪依细细地回味着无忧的话,她按着胸口,猜测的说:“曾深爱过某些人,所以……这胸口的梅花痣,是因为我曾深爱着某个人,那个人不是妖瞬,对吗?”因为她的深爱,所以她想要剜掉这梅花痣的时候,才会那么疼,她不允许她遗忘掉。 “也许吧!”对于她的往事,无优是丝毫不知的,他只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您的胸口就已经有这样一颗痣了。” “那个苏浅,你认识吗?”梵雪依又问道。 无忧愣了一下,如果她不再是当初的白雪,告诉她只会平添她的烦恼吧!但对于她,无忧不能撒谎,他不能对自己的恩人撒谎。 “认识,那是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一个悲伤的故事。” 梵雪依看的出来,关于苏浅,无忧并不想多说,便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帝辛告诉了你他在妖瞬身上下咒的事,你果然什么都不怕的在月圆之夜去找了妖瞬,帝辛本想让妖瞬用同样的方式杀掉你,从此痛不欲生,不料你竟没死,而妖瞬也不再惧怕咒印。所以,帝辛便想杀了你。” “当时封印虽然松动,却仍旧禁锢着帝辛,帝辛只将我送了出来,让我杀了你。”说道这里,无忧低下了头,这便是他痛恨自己身为器灵的原因,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哪怕他不愿意,却也要去执行。 “我在杀你的时候,被妖瞬看到,我是和帝辛定下灵魂契约的刀,主人的命令已下,就必须执行,除非主人收回命令或者毁掉鬼祭。” “妖瞬自然会护着你,就在他要毁掉我的时候,你走了出来,你说你好喜欢这把刀,让妖瞬放不要毁了鬼祭。我当时还想,我和帝辛有契约在,你就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你不让妖瞬毁掉鬼祭,我就会杀掉你。令我没想到的是,你毫不畏惧的走到我面前,笑着问道:‘你想要自由吗?’” “自由,这个词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梦,渴望着却又永远得不到。你说你能割断我与鬼祭之间的联系,毁掉和帝辛的灵魂契约,让我自由,你也能得到鬼祭。开始我还不信,但你却真的让我自由了,当我得知自己再也不用依靠鬼祭的那一刻,我真想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来报答你的恩惠。” 无忧的眼中跳动着火光,再看梵雪依时,目光也炙热了许多。 “后来呢?”梵雪依问。 无忧笑了笑:“你并不要我回报什么,我却不想欠你什么,最后在我的请求下,你抽取了我的一缕魂魄带在了身上,只要你需要我,我便能感知到。” “所以相当于……你也经历了千沙途一战。” “是的,我陪着你在千沙途战到了最后一刻。” 一切的因由都始于千沙途之战,可六界之中却没有谁能够说清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妖瞬,都说不完全,梵雪依激动的拉起了无忧的手。 “告诉我,当年到底……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无忧垂下了眼眸,回忆起三千多年前那个尸骨如山的千沙途…… 妖王瞬带领的妖兵和虎王妖桀带领的叛军在千沙途对垒。 那时的帝辛已不再痴迷于妖瞬美貌,对于妖瞬,他剩下的更多的是恨。 号角吹响,战鼓响起。 两军开始厮杀,妖瞬和帝辛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宿命一战。 白雪以人类之躯手持鬼祭游走在战场之上,她身法诡异,招式奇特,大多数的妖兵都不是她的对手。 虎王妖桀看到之后,亲自过来对战白雪。 两人交手,开始还不分上下,时间久了,白雪身为人类的劣势就显了出来,她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动作就有些迟缓。 虎王妖桀看准了时机,施展出王者印,准备给白雪致命的一击。 不远处的妖瞬看到这一幕,情急之下,将曾经过白雪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再次施展了映月之术,将王者印的攻击全部用白雪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和帝辛正在激战,忽然受了一击王者印,防守出了破绽,帝辛此时恨他非常,瞅准时机毫不留情的一镰刀砍了下来。 妖瞬只觉喉咙一热,吐出一口鲜血,他和帝辛僵持许久,终于打破了平衡,帝辛一刀砍下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刀,妖瞬已没了还手之力,他看着远处的白雪,恋恋不舍的倒了下去。 白雪亲眼看到妖瞬被杀,整个人都傻掉了一般,站在原地。 “为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再用映月之术吗?瞬!” 忽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妖桀趁着她出神的时候,一剑从背后刺来,刺穿了她的心脏。 白雪却浑不在意,目光仍旧死死盯着妖瞬。 “瞬……瞬……瞬!” 独自一人不知活了多少年,终于,终于遇到一个人,一个想要和他相依永远走下去的人,她以为,她不必再承受永生的孤独,为何最终,还是这样? 妖瞬,为什么,你会死? ------------ 178:违逆法则又怎样 明明知道的啊! 明明知道她是万世转生灵魂不灭的神练者,明知就算她死了也还会在其他人身上转生,为什么还要舍了命救她,最后却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不需要谁为她而死,她只需要有人为她而活,可为什么,他要为她死! “啊!!瞬,瞬……” 白雪来到妖瞬的身边,抱着余温尚存的尸体,冥辛见她竟然还活着,便准备给她最后致命一击。 当他扬起镰刀的那一刻,白雪猛地回头,他看到了黑夜般漆黑的眼睛,白雪的眸子变成了纯黑色,就连眼白也都成了黑色,两个眼睛,就像是两个黑黑的大窟窿,看不到她的情绪,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气。 “冥帝,我要你死。”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白雪用鲜血在胸口快速的画了还原阵,被妖桀刺穿的胸口竟然慢慢愈合了。之后,她又抽出一部分灵魂化为刀片的样子,割断了自己的痛觉神经。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十指交叠在胸前,大喊一声:“封印,开!” 冥帝辛看着她做完这一切,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战栗,连手中的幻灵镰刀都拿不稳了。 雪姬朝着幻灵镰刀伸出手,冷声道:“来。” 下一秒,幻灵镰刀就真的到了雪姬的手中,她持刀向冥辛砍去,冥辛想躲,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他惊恐的看着雪姬,她绝不只是一个人类,绝对不是。 “你是……神……炼……”说话间,幻灵镰刀已经砍到了冥辛的身上。 他大叫一声,身体终于能动了,他连连后退躲开了雪姬的攻击。 雪姬毫不畏惧的继续向前,她的手中长出一根根闪着光的线将自己和幻灵镰刀绑在了一起。 “幻灵镰刀,只伤灵魂不伤身,你也是神练者吧,冥帝。”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冥辛,“但你的神炼之路,到此结束了!” “你我都是神练者,孤又怎么会轻易……”败在你的手中,冥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察觉了自身的异样。 神练者之所以是神练者是因为灵魂强度比常人高出许多,而且灵魂之间有固定的联系,所以才不会轻易死去。 但神练者终究不是不灭的真神,他也只是不会轻易死去而已。 “这怎么可能?”冥辛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撕裂,顿时慌了,幻灵镰刀是他用自身灵魂炼化而成,怎么会伤到他自己的灵魂? 雪姬傲然说道:“虽然同为神练者,但我比你更接近……真理。”又是数刀砍下,冥辛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从没有灵力没有法力的未世一步步走来,当没有了自然之力,人们用智慧去探寻宇宙的真理,这一点儿,是冥辛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她的。 在和冥辛的战斗中,雪姬忽然看到了冥辛身上那碎裂的一片片灵魂碎片。 她能看到他人的灵魂了? 她距离真神又进了一步! 可那又如何?成为真神不死不灭,在漫长的岁月中,永远的孤独下去…… 永远——每想到这个词,雪姬都会忍不住惧怕。 千千万万亿亿年,无穷无尽的时光,地球会老去,日月会陨落,而神却会永永远远的活下去。 成为神,多恐怖啊! 她早已放弃神炼之路,只求顺其自然,一世世的活下去也好,有瞬在,她就不会再孤独。 可瞬死了,她要杀了眼前的这个人,要为瞬报仇,其他的事,她都顾不得去考虑。 当雪姬终于将冥辛的灵魂一片片撕裂,消除他灵魂的印记,让他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手中的幻灵镰刀也碎裂消散了。 她满意地松了一口气,她为妖瞬报仇了! 可当雪姬回眸,看到妖瞬的时候,她再次惊恐的拧起了眉眼。 她看到,妖瞬的灵魂正在飞离他的身体,一个人的灵魂化为千万片碎片,从此再难聚合。 “不,妖瞬,我不要你死。” 她拼命的想要跑到妖瞬的身边,却有无数交战的妖兵阻挡着她的道路,妖桀手下的人四处大喊着“妖王死了,妖王死了。” 蛇君夜封寒振臂一呼:“叛徒妖桀杀死吾王,为吾王复仇。” 这场战争并没有因为妖瞬的死去而结束,反而因为他的死演变的更加惨烈。 雪姬抱着妖瞬的身体,看着他的灵魂一点点飞散,内心也一点点被绝望浸染,她的眼睛的颜色在不断变换着,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慕容离死去后,那种永远离开她的恐惧和冰冷再次袭来,永远……永远离开……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再也没有! 她惧怕,惧怕妖瞬也和慕容离一样,永远离开她,她本已为自己早已放下执念,随遇而安,她本已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坐看云淡。 可妖瞬出现了,既然出现了,她就不能再一次的去承受那种永远失去的痛苦。 慕容离死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炼神之路的人,甚至每次转生都需要借助真神巫殇的力量,面对慕容离的死,她无能为力,她恨死了她的无能为力。 可如今不一样,她已不再像当初那样弱小,巫殇说,死而复生是违背天地之道,然而,违背天地之道又怎样,违逆这万物运行的法则又怎样? 她要妖瞬活,她只要妖瞬活。 雪姬尝试着将妖瞬飞散的灵魂碎片一片片的拉到妖瞬的身体里去,但是没用,她尝试着将那飞散的灵魂封印在妖瞬的躯壳中,灵魂碎片在他的身体里却也只是无序的游动。 如此一来,妖瞬的躯壳只是变成了他灵魂的囚牢。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为他聚魂让他重生……一定有! 长时间的厮杀,双方都变得疲惫不堪。这时,天空降下大片大片的白云,紫硕带着神兵从天而降,想要收渔翁之利。 紫硕看到雪姬跪在地上对着妖瞬的尸体不断的比划,心中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大手一挥,数万神兵从天而降,而紫硕更是一击摧毁了妖瞬的身体。 雪姬整个人傻了一样呆掉了。 救人心切,她刚才竟然忘了施下结界,而此刻,妖瞬尸身被毁,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妖瞬碎裂的灵魂从眼前飘过,向着大地向着天空四处飞散。 “……瞬……” 绝望的海水翻滚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死了?瞬……死了!”她忽地抱着脑袋痛哭起来,“死了!死了!他死了,死了……啊!!!” 嘶吼声逐渐低沉下去,雪姬站了起来,她冷眼看着众人,说道:“我要你们所有人,为瞬陪葬!” 她抬眸朝众人望去,目光所过之处,一片死尸。 修为弱的妖兵和神兵根本经不住她的精神攻击,全部死去,部分修为高的,还能勉强站立。 当她周围的人全部倒下的时候,雪姬也站立不稳的晃了晃,她扶着额头咬牙切齿,凭她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吗?根本还不能持续使用精神攻击。 不能用就不能用吧! 雪姬用尽全部的力量,将整个千沙途围了起了,谁也逃不了,都死在这里吧! 她召唤出鬼祭,飞身向前,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她的手被打折了,灵魂便分成一缕缕的细线缠绕在躯壳上,牵引着手臂机械的继续厮杀。 头被打中,眼珠掉了,*露出来了,不要紧,什么样的伤都不要紧,不要紧。 白雪的这具躯壳对此时的她来说,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不会痛的傀儡。 不分妖神,不分敌我,杀,杀,将他们所有的人都杀掉! 脚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千沙途的白沙被血液浸染,一片鲜红。 当所有的人都倒下的时候,一片灵光飘到了雪姬的身边,竟是妖瞬的一片灵魂。 雪姬终于清醒了些,喃喃地唤着妖瞬的名字。 忽地,她感到卫水之中竟还有一丝生气,她跳入卫水中,扒开一堆尸体,找到了藏在其中瑟瑟发抖的紫硕神君。 “你还没死?” “不要,不要……”眼前这个血肉模糊,处处露着白骨杀也杀不死的人不是他认识的白雪,而是灭世恶魔,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脸上的泪水不受控的往外流,妖瞬不断的摇头,祈求着,“被杀本君,别杀本君……” “紫硕!!”看着面前的人,雪姬睚眦欲裂,“是你毁了瞬的身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不要杀本君……本君帮你救妖王,救妖王……”紫硕喃喃地说道。 雪姬顿住了:“你说什么?” “本君还你一个妖瞬,冥界往生河畔的泥,能够塑造肉身,别杀本君……” “泥土?”雪姬歪着头愣了一会儿,忽地笑道,“泥土怎么配得上瞬?是你毁了瞬的身体,就用你的身体来代替吧!” 随后,雪姬便硬生生的将紫硕的灵魂从他的躯壳中拽离,完整的拽离了他的躯壳。 她跪倒在紫硕的身躯前,说道:“瞬,如果,你真的在乎我,那么,就一定要找到我……” 雪姬从眉心抽出自己的一片灵魂封印在了紫硕神君的身体中。 “循着我的气息,到这里来,瞬,一定要到这里来。” ------------ 179:何苦困死在过去 她看到刚才飘荡的那片妖瞬的灵魂碎片进入到紫硕神君的身体,宽慰的笑了。 白雪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倒了下去。 雪姬看着自己已经能隐约显出来的灵魂,咧了咧嘴,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 然而,下一秒,她的灵魂便开始变透明,并且碎裂。 不,不能这样! 此生灵魂不灭,便永世相依。 她不想独留于世,所以才拼尽一切不顾天地法则复活妖瞬,可她又怎么忍心独留瞬一人在这世上? 最初的最初,当真神巫殇问她是否愿意踏上神炼之路的时候,是否愿意历世修神的时候,她无所畏惧的点头,那时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也什么都不在乎。 后来慕容离死了,她想陪他去死,然而那时的她除了生没有其他的选择。 后来巫殇也死了,再没有谁强迫她继续修神继续活下去,但她在神的路途上已经走了太远了。 她想死的时候死不了,后来不想死了,如今她只想活下去,可为何……要让她死! 雪姬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她又听到了当年巫殇的那句话:“一旦违逆法则,它会给你最残酷的惩罚!” 她想要与妖瞬共生于世,所以,最残酷的惩罚就是用她的命去换妖瞬的命吗?他和她,不能一起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朵乌云飘来,天阴了下来,无忧讲完了。 梵雪依垂着头一言不发,原来她失忆是因为抽离了一缕魂魄去救妖瞬吗?他们曾经是那样惨烈而真实的爱过吗? “妖王瞬死的时候,我感到你的变化,想去帮你,但当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张开了结界,我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将所有的人屠戮殆尽,之后,你的灵魂飞散,我缠绕在你身上的那缕魂魄便也就回来了。” “我……”妖瞬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梵雪依问道,“一个人怎么样才能算是一个人……而不是另一个人?我是谁?我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吗?如果是,为什么我和她如此不同,为什么我记得她所做的一切,如果我不是,那我又是谁?究竟怎么样,才能区分一个人,他只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无忧,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区分,我是谁?” 无忧垂下了眼眸,一个人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也许世间没有人能够说清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了盘中的豆沙包上,无忧拿起一个包子,说道:“这是流儿从福记带来的豆沙包,他的用料极其考究,用的是城南李叔家的精磨面粉,红豆用的是这一带上好的红豆,滤掉豆皮,一锅豆沙放半罐白砂糖,面皮是福记的老厨张师傅擀的,老板娘亲自包的。” 她问的是如何区分一个人是这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怎么讲起包子来了? “你想说什么?” “你尝一口,很好吃的。”无忧将手中包子递给梵雪依。 梵雪依接过去拿在手中并么有吃。 无忧接着说道:“我问你,如果这包子的面粉换了别家的面粉或者用的不再是精磨的而是粗磨的,红豆用的不再是这一带种的红豆,而是换成了岭北的红豆或者不再用红豆而是绿豆黑豆,如果他不在滤掉豆皮而是直接带着豆皮,他放的不是半罐白砂糖而是整罐白砂糖或者不再用白砂糖而是黑砂糖,如果擀面皮的不再是张师傅而是换了别的师傅,面皮因此擀的更薄了或者更厚了,包包子的不是老板娘而是换了别的丫头老妈子包的陷多了或少了。其中一个发生了变化,那么,他还是福记的包子吗?他还会是这个味道吗?” 梵雪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却又飘渺非常,抓不到。 “妖王瞬披着紫硕神君的皮囊,他是妖瞬呢,还是紫硕呢?” “当然是妖瞬啊,虽然是紫硕神君的身体,但他是妖瞬的灵魂啊!”梵雪依理所当然的说道。 无忧接着问道:“他的灵魂是因为你的一缕灵魂聚起来的,多了你的一缕魂魄,他的灵魂还是妖瞬吗?” 梵雪依愣住了,她丢了一缕魂魄没了记忆,妖瞬说她不是她,那妖瞬呢?多了一缕她的魂魄,她还是妖瞬吗? “啊……”她想到她和妖瞬都不再是当年的那两个人,胸口忽然又剧烈的疼起来。 “你是因为想抛弃过去,所以才会心痛吗?”无忧担忧地扶了梵雪依一把。 “嗯!”梵雪依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无忧坚定的说道,“虽然,这个灵魂不允许我抛弃过去,但事实证明,我也好,妖瞬也好,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啊……”胸口更加剧烈的疼起来。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妖瞬,凭什么还要我是当初的白雪。”梵雪依站了起来,却因为疼痛连走路都走不稳。 无忧立刻推动轮椅追了过去:“你要去哪?” “央山羽宿宫,我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非要困死在那已经过去的过去里。我不是白雪,可他也不是妖瞬。” 没否认一次自己,胸口都会疼上一份,可她仍旧强撑着,现在的梵雪依已经认定了她不是白雪,所以……无论胸口有多疼,她都会继续否认下去。 不顾身后无忧的挽留,梵雪依御风朝着羽宿宫而去了。 看着她消失,无忧低头一笑:“可就算失去了一缕魂魄,一个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吧!现在你执着的样子和当初救妖瞬的样子又有多少区别呢?” 梵雪依御风而行,在心中一便便的质问着为什么,每当她这种想法加深一份,疼痛就加深一份,有几次都险些昏厥。 快要到达央山的时候,梅秀出现在了梵雪依的面前。 这时的梵雪依,因为胸口的疼痛而满头冷汗。 “秀儿?”梵雪依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 梅秀看到梵雪依,一脸欣喜:“我刚从央山下来,准备回洛城去,雪依,你终于回来了,你原谅神君了?” 梵雪依摇摇头,算不上原谅吧,她说道:“我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 梅秀看到梵雪依脸色苍白,扶过她说道:“你怎么了?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我……”胸口更加疼了,梵雪依低头看了一眼,长在胸口的那颗梅花痣竟然在流血,梵雪依身体摇晃了一下,倒在了梅秀的怀中,这梅花痣到底代表了什么?她到底忘了谁? “你别说话了,睡一会儿,我送你去央山神君那里。”梅秀抱着梵雪依,施展出御风之术,她朝着央山飞了一会儿,看到梵雪依昏倒在她怀里之后,便立刻停了下来,略一犹豫了一下,换了方向,朝着南方飞去。 半途中,梅秀停下来为梵雪依施了一个瞌睡咒,防止她在途中醒过来。 飞离了人间,步入了妖界,昏暗的天空令梅秀眉头一皱。 已经接近仙的境界的她实在受不了这妖界,实在无法想象神君他那样冠绝天下的人,在这里是怎么待下去的。 在来之前,梅秀已经通过黑气团通知了紫硕,此时,她径直朝着妖王宫而去。 几千年来妖界内斗外斗不断,往日恢宏的妖王宫早已不复当年恢宏模样。 途中的曼珠沙华早已没了踪影,就连天空都在笼罩着一种阴暗。 梅秀带着梵雪依来到妖王宫外,立刻有一团黑气在她的面前汇聚,最后黑气中睁开了一双发光的眼睛。 每每看到紫硕神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梅秀都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神君!” 一句神君,对紫硕来说是十分受用的,他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梅秀的头,接着将梵雪依从梅秀的怀中接了过来。 “神君,你的伤还好吗?”梅秀关心的问道。 提起身上的伤,紫硕就想起当日在央山上和妖瞬的战斗,赤元神君竟然不帮他,他狠狠的说道:“告诉妖瞬,让他来玉风顶寻本君。” 紫硕怒哼一声,带着梵雪依离开了。 梅秀皱着眉头,隐隐有些担心,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央山之上,妖瞬还沉浸在真相中惊愕不已,梅秀慌慌张闯进来,大叫:“神君,不好了,不好了。” 妖瞬死气沉沉的低着头,没有反应。 梅秀来到妖瞬身边,伏在他的膝上:“神君,紫硕神君,大事不好了,雪依被抓走了。” 妖瞬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这个样子可怎么行,带走梵雪依为的就是能够引他过去啊,梅秀用力的抓起妖瞬的手,叫道:“神君,您在想什么呀,白雪被带走了!” 听到白雪的名字,妖瞬终于有了一点儿反应,他抬头看了梅秀一眼。 梅秀说道:“我下山的时候碰到白雪,看到他被一团黑气带走了,她被带走了!” “黑气?”妖瞬霍地站了起来,“紫硕。” 有一股恨意从梅秀的眼中一闪而过,梅秀接着说道:“我瞧瞧跟了过去,那团黑气将白雪带到妖界玉风顶去了。” “……”妖瞬神色紧张的往前走了一步,却又退了下来,“她又不是……” “神君,秀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真的有危险啊!” “你回去吧!”妖瞬推开了梅秀,竟然转身回屋去了。 ------------ 180:火起原来是狼君 梵雪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一个山顶,精钢制成的锁链上覆盖了灵力封印,她试了试,根本就争夺不开。 她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她记得她要上央山,然后遇到了梅秀啊! “秀儿……秀儿,你在哪?” 耳边之后风在呼啸,四周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 梵雪依扯着嗓子喊道:“秀儿……你在哪?梅秀,喂!有谁在吗?” 一缕黑气出现在空中,最后汇聚在了一起,梵雪依一惊:“紫硕!” “哟!白雪……”紫硕飘到了梵雪依的面前,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本君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是白雪,你不是很厉害吗?一人屠戮数万妖神兵,怎么如今,连一个锁链都挣脱不了。” 梵雪依扭头甩开紫硕的手,不失傲然的问道:“你是想报仇吗?” “想,当然想,如果不是你,本君就还是身份尊贵的受人敬仰的紫硕神君,而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呆在妖界这样肮脏的地方,躲在妖王赞的背后。”一缕黑气缠上了梵雪依的脖子,紫硕狠狠的说道,“本君恨你,比恨妖瞬更甚,但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本君还要你将妖瞬引来,然后将你们一起杀掉。” 梵雪依的目光透出一股哀伤:“妖瞬是不回来的,再说了,你怎么舍得杀妖瞬,他现在用的是你的身体。” “哈哈……”紫硕狂笑道,“那又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本君要你们死,要你死,要妖瞬死,要你们的灵魂化为飞灰,永远消失。” 这回轮到梵雪依笑了,她已经知道她是神练者的事,当年千沙途一战灵魂飞散,她不还是在三千年后凝聚了现在的灵魂? “你能做到吗?” “呵呵……”紫硕阴恻恻的笑道,“白雪啊白雪,你以为这几千年,本君都在干什么?”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紫硕又是一阵冷笑,他一遍遍的抚摸着梵雪依的脸,说道:“本君实在是想不到,你竟然会是白雪。” 紫硕手下忽地用力,捏住了梵雪依的下巴:“当年你送给本君的礼物,现在本君就还给你。” “你要干什么?”梵雪依惊悚地问道,眼中满是恐惧。 “你说呢?”紫硕一挥手,绑在梵雪依手上的锁链断开了,还没有等梵雪依反应过来,紫硕就紧接着一掌打在了梵雪依的身上。 上次那种灼烧的感觉又来了,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一个“人”从梵雪依的身体里被紫硕拉了出来,那“人”浑身半透明,模样与梵雪依有着天壤之别。 梵雪依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梵雪依是疼醒的,银白色的火焰围在她的周围,竟然连她的灵魂都点燃了。 “紫硕,你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紫硕放声狂笑,兴奋的没一缕黑气都在颤抖,“是真的,是真的,这灭神之炎是真的,是真的……” “什么灭神之炎?紫硕,你放了我!”每一寸肌肤都传来剧烈的痛苦,梵雪依无力的倒在地上。 “白雪,你还不知道吗?这灭神之炎是能够灼烧灵魂的,你看,你的肉身是不是没事?”紫硕笑呵呵地说道,忽地语气一转,变得十分阴翳,“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肉身吧?你和妖瞬一样,都是窃取别人身体的贼,虚伪的可恶的贼。” 梵雪依顺着紫硕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真的看到了倒在一边的“梵雪依”,她连忙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顿时惊慌的不知所以。 “其实白雪也是你借来的肉身吧,你看看你,哪里像白雪?亏得本君当时还想将你带回花羽宫,你这样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本君。” 疼痛和难以接受的事实,不断的冲击着雪姬的神经,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却没有半点的恐惧。 死亡笼罩着她,她竟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任灭神之炎将自己点燃,可她还有不舍,口中喃喃地念着:“瞬!” 远在万里之外的妖瞬忽然感到一种炽热的灼痛,在他体内的那缕雪姬的魂魄正在发烫,他面色骤然剧变,不顾一切的朝着妖界飞去。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雪姬的位置,他体内的那缕魂魄在牵引着他。 妖瞬御风行了本个时辰,觉得体内那缕灵魂越来越热,似要融化一般,以他现在这样的速度半日之内是到不了妖界玉风顶的。 “映月之术,开!” 妖瞬停在树梢上,解开了他施在冥帝相刑身上的映月之术,当日将鬼祭和冥尘交给相刑的时候,他施展了映月之术,相刑的那两道契约,说到底还是签在了他的身上。 冥尘和鬼祭终于又回到了妖瞬和梵雪依的手中,妖瞬片刻不敢耽搁,立刻用两柄刀做链,施展瞬移来到了梵雪依的身边。 对于忽然出现的妖瞬,紫硕一点儿惊讶都没有。 “瞬?”她心里念着妖瞬,妖瞬就出现了眼前,雪姬无力的一笑,她应该是快死了,所以才出现了这种幻觉。 妖瞬看到雪姬如今的模样,先是一惊,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眉心的疤痕不正是当年抽取灵魂的结果吗? “妖瞬,你终于来了,本君等你很久了。” 妖瞬回眸,冷冷看了一眼紫硕:“紫硕,又是你。” “当然是本君,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本君最有资格杀你们了,不是吗?”紫硕很好心的伸手指了指雪姬,“你再不快些救她,她的灵魂就会燃烧殆尽,到那时,这个世界上,才是真正的没有了白雪。” 妖瞬心中焦急,也不管是不是陷阱就开始施法想要灭掉雪姬身上的火。 就在他施法的时候,紫硕来到他的背后,一掌落在了妖瞬的身上,妖瞬的灵魂顿时有一种从紫硕神君的身体里冲出来的冲动。 冥尘从妖瞬的空间令中飞了出来,幻化成人性,二话不说朝着紫硕攻击过去。 紫硕一看是冥尘,立刻惧怕的收回了手。 “冥尘,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和冥帝相刑结下了契约,为什么还会出现帮助妖瞬? 雪姬看着妖瞬担忧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她微微笑了:“瞬,不要管我了,你走吧!” 事到如今,那个问题,她已经不想再问了。 妖瞬白雪,是也好,不是也好,她能在死前见上他一面,就很满足了。 “不能。”妖瞬收手,冲到了雪姬的身边,看着她既不是梵雪依也不是白雪的脸,只觉得万剑钻心,疼的很,而这痛分明就是无由来的说不清的。 “吾一定会救你出去,你答应吾的,还没做到!”妖瞬紧紧抱住了雪姬,灵魂不灭,永生相依,他怎能让她的灵魂就此消逝? 紫硕呵呵地笑着:“妖瞬!白雪!你们两个一起死吧!” 一个无形的结界在两人的身边张开,紫硕要将他们困在其中,直到灭神之炎将他们烧的魂飞魄散。 妖瞬也开始感到了灭神之炎,他紧紧抱着雪姬,长叹一声,如果不能活着永世相依,那就一起灰飞烟灭吧! 灰飞烟灭,就不用再去为他们是谁的问题去纠结,去痛苦。 妖瞬和白雪,就让他们一起伴随着火焰,消失吧! “烧吧……烧吧……哈哈!烧吧……”看着越来越旺的火焰,开心的大笑,“本君几千年的心血全在这里了,烧吧……将你们烧成飞灰!” 生命中曾发生过的事,跑马灯般的在眼前一幕幕回放。 妖瞬…… 她生命中的月光,想要与之共生的存在! 千皇…… 她慢慢长生中的挚友,嬉笑怒骂无限快哉! 巫殇…… 她神炼之路的引渡者,一生都困在真相和谎言之间的真神! 慕容离…… 她深爱的人,化为胸口的梅花永生的铭记! 她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灭神之炎,焚尽世间一切痕迹,独留纯粹! 雪姬和妖瞬的灵魂被大火吞噬,却又在大火中重聚。 正所谓凤凰浴火,涅磐重生! 违逆天地法则而带来的惩罚在这一刻彻底终结,她二人于死地重生,于灰烬中绽放。 烈烈火焰中,白发飘飘,漆黑的眸子犹如无尽的黑夜,雪姬看着眼前的人,终于扬唇一笑。 面前的女子虽是从未见过的容颜,却是他熟悉的眼,犹如月下雪原,透着微微的光,带着淡淡的凉,妖瞬缓缓张开了上臂。 身子一倾,雪姬扑到了妖瞬的怀里,在他耳边淡淡说道: “瞬,我回来了!” 【全文完】 沐雪:诶,写了这许久,终于完结了。 其实早在三千年前的千沙途,妖瞬和雪姬的故事就该画上句号的,但沐雪脑袋一抽,就又编了这几十万字,虽然自我感觉编的挺失败的。 妖瞬的灵魂附身到紫硕神君的身体上,本来觉得是个不错的梗的,但是写《狼君》的途中,实在是为难,换身份这种事情,最怕大家分不清谁是谁。 到这里,雪姬系列也算是大终章了,当然了,沐雪实在大爱慕容离,所以有了第二卷【两难】。 【两难】卷的故事情节紧张比较快,读起来会比较爽,但沐雪不敢肯定没有看过雪姬和慕容离故事的人是不是能够看懂。 主线故事就此完结,从明天起,千皇和创世神花前世的耽美番外开始放松,加油吧,呀呀呼! ------------ *梅秀 “不可能,这不可能!” 烈焰之上,妖瞬和雪姬若无旁人的相拥在一起,紫硕不断的摇头,身边的黑气狂乱无序地飞舞。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千辛万苦寻来灭神之炎为的就是将妖瞬和白雪的灵魂焚烧殆尽,怎滴弄巧成拙成全了他们两个? 他要毁灭他们两个,倾尽一切向他们报仇。 “呀……” 紫硕将全部的灵力都集中在一处,天地都为之变色,朝着雪姬和妖瞬而去。 雪姬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轻轻抬起了手,切断了眼前的时空,紫硕的攻击落入时空断层里,没有伤到雪姬和妖瞬分毫。 紫硕一下子怔住了,他惶惶地看着眼前一对绝色的璧人,他们怎么可能强大到如此地步?轻轻挥手就斩断了时空? 衣袖一佛,灭神之炎全部熄灭,雪姬和要妖瞬缓缓走下玉风顶。 紫硕颤抖着一步步往后退去,他看着逐步逼近的雪姬和妖瞬,如同当年白雪从一堆死尸中找到他一般,恐惧,无边的恐惧! 眼前的黑气团是紫硕的灵魂吸收了大量的蕴含怨念的灵魂碎片而成,可谓邪恶至极。 然而对于曾坠落深渊在地狱挣扎的雪姬和妖瞬来说,世间的正邪对错,他们是不相信也不在意的。 正如有光必有影一样,有正必有邪,他们保持一种平衡,方是大千世界。 “白雪……妖瞬,本君……本君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们。”明明的已经惧怕的浑身颤抖,但仇恨却还不允许他退缩,在恐惧的时候,人的仇恨也就更加真实。 恐惧、仇恨充斥着紫硕的头脑,他已不再奢求能够夺回原来的身子恢复神君的身份了,现在的他只想着和雪姬妖瞬同归于尽。 紫硕幻化出一柄长剑,朝雪姬刺来:“一起死吧!” 愚蠢的家伙!雪姬冷笑一声,抬起了手,她虽不在意所谓正邪善恶,也不在乎紫硕这条命,既然他非要缠着他们复仇,那就送他归西好了。 “小姐,不要啊!”梅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挡在了紫硕的身前。 看到梅秀,雪姬收回了手,如今她已经什么都想了起来,灵魂也化为实体,和妖瞬一同踏入了真神境界,从此不死不灭,法力无穷。 梅秀,那株曾挂住她的发带弄散了她头发的梅树,那株被她养在梅园甚为喜欢的梅树。 “小姐,妖王大人,放了紫硕神君吧!” 雪姬开口问道:“秀儿,你喜欢他?” 梅秀低下头,缓缓答道:“是!” 自然修炼,百年成妖,而梅秀却因着白雪和妖瞬的缘故,早早地便有了自己的意识。 当年发生在梅园的一幕幕,她多少是记得一些的。 她隐约记得白雪在梅园中抚琴侍弄花草,她隐约记得妖瞬隐在梅树上静静地看着白雪。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紫硕神君满头魅惑的紫。他的发,他的眼是世间最动人心魄的东西。 紫硕神君的身边,有一种干净澄澈的灵气,与凡间所感受到的气息完全不同,能大大加快她修炼的进度。 梅秀第一次化为人形的时候,白雪已跟着妖瞬去了妖界,整个梅园都冷冷清清的,少有人来。 当时的她,是个女娃娃的样子,粉嫩嫩的小脸清秀而漂亮。 紫硕神君再一次降临人间洛城,梅秀感受到那股令她舒畅愉悦的气息,便溜出梅园,溜进了赤金宫。 那时初练成人,模样单纯,心思更单纯,她一个梅妖闯了赤金宫,被人类的灵师发现,要捉拿她,她心里害怕,便寻着紫硕神君的气息一个劲地跑,最后撞到了他的怀里。 紫硕神君微微一笑,随口说道:“咦?哪里闯进来的小妖?” 他模样俊秀,笑起来实在是好看,梅秀看的呆了,傻乎乎开口便道:“我……我喜欢你。” 这下可逗乐了紫硕神君,他哈哈笑了一会儿,人类的灵师追了过来,梅秀立刻拉住紫硕神君的衣服躲到了他的身后。 “这小妖是本君带来的,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什么吧!”紫硕神君救了她的性命。 梅秀看着紫硕神君的脸,世人都说六界最美的是妖王瞬,但她偏偏觉得紫硕神君最好看。 “本君救你一命,你打算怎么谢本君啊,小妖?” “我……”紫硕神君的声音将她从痴醉中唤了回来,支支吾吾的说道,“以……以身相许。” “哈哈……”虽然是个妖,年纪也还小,但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紫硕神君点点头,笑道,“好。”随后他又弯下腰在梅秀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妖,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君的东西了。” 那额头的轻轻一吻,彻底俘获了梅秀的心。 后来虽也知道了他本性风流,会出现在梅园也是为了俘获白雪芳心,但她已经深陷无法自拔。 再后来,经过了千沙途一战,她听说他昏迷不醒,便没日没夜的修炼,渴求早日飞仙,能有资格去神界看他一眼。 两千年后,他醒了,他回到了梅园。 但梅秀明显感觉到,那个紫硕神君已不再是当年吻她的那个紫硕神君了。 她猜到了事情真相,也找到了真正的紫硕,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度翩翩的神君而是变成了一团丑陋骇人的黑气,她也还是心怡于他。 世上痴情人便是如此吧,爱了便是爱了。 他要复仇,他要杀妖瞬,她便帮他,即使是对付梅园的主人白雪,她也帮他。她也希望着,有一天,他能够变回来,变回那个风流倜傥的紫硕神君。 梅秀看着雪姬,一脸的恳求:“小姐,一切错,错不在紫硕神君,一切根源,在于小姐,今天的一切,是您一手造成的,秀儿得知您是白雪小姐,知道神君要杀您,还将您带来,是秀儿的错,可神君无错。这种事,若是您,您恨吗?” 让一个女人为他跪地求饶,紫硕愤愤地将她拉起:“梅秀,你起来。本君还未输呢?” 雪姬傲然的说道:“跟我斗,你赢不了。” 梅秀含泪恳求的目光唤起雪姬心中的怜悯,她将紫硕神君的身体取过来,叹道:“我欠你的,还给你。” 手中释放出银白的光晕围绕在紫硕身边,他身上的黑气逐渐的消失,剥离怨念比刀山火海还要痛苦,紫硕不断的发出凄惨的叫声,梅秀在一旁看得担心不已,当紫硕的灵魂从自己身体里苏醒的那一刻,梅秀喜极而泣。 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过出乎意料,紫硕的心中分明还在因这件事而怨恨白雪和妖瞬,但他却怎么都恨不起来,那种感觉实在怪异。 紫硕瞪着妖瞬和雪姬,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对于紫硕神君,雪姬和妖瞬更是懒得说什么,雪姬最后怜惜的看了一眼梅秀,叹了口气,离开了。 她对紫硕神君的这份情到底是苦的还是甜的,时间会告诉她答案,不过若紫硕神君再来扰她,她可没那么多的怜悯给他。 秋风飒爽,落叶飘飘,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秋季。 白雪和妖瞬站在一处山崖上,眼前是茫茫世间,悠悠天地,她却觉得眼中没有什么东西。 天地万物,一切都淡淡的,没有悲也没有喜。 如今,他们达到真神境界,六界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也就再不用惧怕身份被揭穿,他们无心六界俗事,六界之中也无人能奈他们何。 这种感觉,是自由! 比风更加的自由…… 雪姬拉着妖瞬的手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我们该去哪呢?离开这个位面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吧!” “吾杀了仙界的护海蛟龙,吾答应了仙王,为他护海三千年。”妖瞬说道。 雪姬一笑:“我陪你。” 他就知道,如果她恢复记忆的话,一定会陪他,妖瞬又说道:“吾答应仙王时对他说二十年后再去,如今二十年时限未到,去看看镜沙?” 最后一句话,妖瞬是疑问的语气,雪姬虽然恢复记忆归来,但模样终归不再是当初的白雪,她摇了摇头。 “镜沙是还简宁公主吧!”雪姬叹道,“见了镜沙,该怎么面对呢?告诉他我是白雪,然后被他缠着问为何我能重生,有何方法复活简宁?简宁已经死了,不会活过来了,又何必再给他一次绝望,还是就这样吧,不告诉他我还活着,他就不会起妄念,也就不会失望了!” 妖瞬说道:“好,那我们就直接去仙界。” 两人刚准备出发,远处就传来一声声的“呀呀呼”,球球那浑圆的身躯正艰难的朝他们飞来。 来到两人面前,球球一愣,等着两个大眼睛无比呆萌。 他伸出粉嫩的小肉爪指着雪姬和妖瞬:“女主人,男主人?” 雪姬朝着他一笑:“球球。” 球球立刻咧嘴乐了,他蹦到两人身边围着他们转圈圈,嘴里嘟囔着:“难怪味道会不同。” 他一跳跃到了雪姬的怀中,十分兴奋的说道:“这是真神吧,这是真神吧!” 雪姬摸摸他的头,笑问道:“你怎么知道真神的?” 球球得意的说道:“我们食灵兽的祖传记忆哦!” 一阵白光闪过,欢声笑语渐远了…… ------------ 第二卷:两难 ------------ 【雪姬】第一章:重逢 【慕容离是谁,参见另一本书《离王妃》,雪姬每一世胸口都会有梅花痣,根源在于慕容离……他们一段姻缘,他最迷恋是她胸口的梅花纹身,自此,梅花痣烙入灵魂,世世在胸口绽放。】 慕容离死后的很多年,我都活的像个行尸走肉。 那个时候的我几乎每天都会想:为什么我会是神炼者?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便可以陪着慕容离一起同生共死,并且应了那句话:生同寝,死同穴。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然而我却忘了,若非巫殇渡我成为神炼者,许我与竹梓潇在异世再续一段情缘,我早已死在那场暴风雨中,和那架直升机一起坠入海底做了鱼饲料,准确来说,是我做了鱼饲料,直升机做了海底垃圾。别说陪慕容离同生共死,压根连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仔细回想,在慕容离一世的生命里,我共死过两次,第一次是为救竹梓潇被丁若尘打的灰飞烟灭,那时的我对竹梓潇用情尚深,执着得不得了,非要得到他不可。第二次是患了这病那病早早地病逝了,纵使我医术高明,常以神医自诩,却也没能从病魔手下多捞几年,只因那一世我作孽太深。 我偶尔也会想,像我这样的人,按照世人的道德评判观点,应该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但却因我是神炼者的缘故,死后总是可以借新尸转生。 世人寻仙问道以求长生,却不知长生之苦,我多希望我真能做了那永世不得超生之人,长眠不起,与世长辞。 我虽这样想,却也不会像巫殇那样“找”死。 一开始的我,并没有特别讨厌长生,那时候的我特别想活,因为世上还有一个慕容离陪着我爱着我。 我若死后,慕容离他定会思我念我,而我因是神炼者,总会转生,总会有和慕容离再相见的那天。 但也正因为我是神炼者的缘故,在历世修神的路途上,不断地参悟天地法则,所以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这世间最基本的一条真理,那便是时间的一维性,说得文艺点儿,那就是:逝者如斯,一去不返。 世人误传的时间静止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流动变化的参照物罢了,更没有谁强大到令时光逆流。 在我第三次转生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出现在慕容离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他佝偻的身影和苍白的须发,我忽然间就悟到一个事实: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离我而去,这一去,即是永远,而我,仍旧会借由与我灵魂契合的新鲜尸体不断的转生下去。 所以在我回到嘉山的木屋找到慕容离的时候,我哭了,哭的悲天动地,哭的气势汹汹,那也是我最近的一次嚎啕大哭了。 哭完之后,我便开始试着接受这个事实,但当慕容离真的在我面前阖上双眼的时候,我还是崩溃了。 开始的时候是无限的思念,接着变成蚀骨的痛苦,到了最后竟演变成了堕落,若非要用语言来形容那时的我的话,我想应该是这四个字最适合:荒淫嗜血。 我越是用酒精用**用毒品用杀戮来麻痹自己,越是思念,越是痛苦,越是清楚的知道慕容离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纵然斗转星移,纵然桑田沧海,永远即是永远。 很多年我都是这样堕落的过活,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袈裟拿着锡杖的大和尚说出了卡夫卡的名言:你可以逃避这世上的痛苦,这是你的自由,也符合你的天性。但或许,准确地说,你唯一能逃避的,只有这逃避本身。 唯一能逃避的,只有逃避本身。 慕容离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我接不接受这都是事实。 那一世,我出家了,在深山找了家尼姑庵,整日吃斋念佛,种菜种瓜。 之后的许多世,我都是如此。 拂尘在手,缁衣加身,世人尊称我一句师太,羡我不惹红尘。 都说红尘最苦,我说最苦是长生。 悠悠岁月几千年,我终于接受了慕容离的永远死去。也渐渐明白:生死更迭,乃天地运行之道, 纵然把一切都看得透彻,执着仍旧是我灵魂的底色。 尤其是遇到妖瞬之后,我是彻彻底底的又执着了一回,为救妖瞬一命,我不惜违逆天地法则拼尽所有,却落得一个不能共生的惩罚。 好在那都已经过去,如今我与妖瞬都已是不死不灭的真神,在这天地间相依,在未来的无尽岁月里相伴。 虽说与瞬永生相伴,却也不是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 前阵子瞬又被仙王花前世叫去仙界下棋了,花前世是个棋痴,两人往往一下,就要几十年。 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四处游历,偶然来到北海,却意外的发现北海之上一座长满了梧桐的无人小岛。 我向来喜欢梧桐,喜欢它开花时,那一片片梦幻的紫。我对梧桐的感情可以追溯到第一世。 那时我是一个不知父母是谁的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孤儿院的院中种有一棵梧桐,梧桐的旁边是一颗槐树,在两棵树间绑上一条绳子便成了一个简易的秋千,那是我童年快乐的源泉。 后来有一年春天,那颗梧桐没有发芽,直到夏天仍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院长妈妈找了人刨出来一看,根早已腐烂,我为此还伤心了许久。 再后来,我喜欢上竹梓潇,他也是一个特别喜欢梧桐的人,常常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边上的那棵梧桐树下发呆。 犹记得第一次遇到慕容离的时候,他就是从一颗开满了繁花的梧桐树后走出来的。 所以当我看到北海这座长满了梧桐的无人小岛后,当即就决定在这里住下。 我砍了些梧桐树搭了间屋子,又挑了一颗凤栖梧桐为自己打造了一架七弦琴。 当我终于把一切家具安排妥当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梧桐花落的季节。 在满地的残花之上,我架起了琴,奏了一曲《思君赋》,这是慕容离死后,我相思难抑为他而作的曲子,可惜,他永远都听不到了。 慕容离不是我第一个爱的人,却是我第一个深爱并且一直深爱的人。 然而深知天地法则的我,自慕容离死后就没有奢望也没有企望过还能再见他一眼。 在经历的无数岁月中,偶尔也会见到有着慕容离灵魂碎片的人,但那都不过只是一片残魂而已,一片被岁月沾染了其他气息的曾经属于慕容离的灵魂碎片。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慕容离还有再回来的一天,所以当千皇带着慕容离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惊呆了,恍若一直木鸡。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雪姬】第二章:激战 最惹人泪落的莫过于久别重逢。 风,似乎也有情。它轻轻吹来,吹动了慕容离的满头乌丝,吹动了慕容离的紫墨长袍,之后吹过我的眼睛,吹落了身后的一片梧桐。 死不可复生,这也是天地法则中的一条。 当年我违背天地法则为瞬聚魂,便引得六界动荡,还被惩罚不能与瞬共生。 慕容离是死在我面前的。 之后的千万年间,我也是亲眼看到他七零八落的灵魂碎片,他死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所以灵魂碎片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也就是说,慕容离是万不可能复活的。 但是他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一身紫墨色长袍,手拿一柄折扇,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暗自施展神眸,透过他的躯壳去看他的灵魂,仅是一眼,我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千皇带来的这个人,就是慕容离,丝毫不差,千真万确。 “离……” 慕容离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走上前将我拥入怀中,轻声说道:“是我!” 我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岁月太长,我已记不清他死后我转生了多少次,活了多少年,只知道已经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他的声音了。 慕容离将我抱得很紧,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低落在他的肩头。 在慕容离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我渐渐忘记了身旁的所有,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当年。 记得我当年被丁若尘杀死之后,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两年后。 醒来之后的我宁愿留在燕国也不愿去华国找竹梓潇,曾经因为我对他的执念引发了一世仇怨悲欢,那一世,我不想再执着,我想如果有缘,我们终是会再见的。 又过了三年,燕国皇上寿辰,华国派来的祝寿使者是三皇子慕容离和逍遥侯竹梓潇。 那时,我是百花楼花魁,名动天下的名妓。 我想,如果,没有那首《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竹梓潇他是认不出我的。 而慕容离…… 我曾经在他面前的灰飞烟灭,后来更是换了身份容颜,而慕容离他竟然一眼便认出了我来。 我想他一定是爱我极深,故而才能凭借一双眼睛认出我来。 “咳咳!” 就在我沉湎往事的时候,千皇忽然轻咳了起来。 说起千皇,他可谓是将“风流”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花言巧语情话绵长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此一个人,万不会因为看到我与慕容离相拥而尴尬。 我抬头望去,看到了一脸贼笑的千皇,我正不解,他轻轻挪开了身,于是身后一身白衣翩然的妖瞬便落入了我的眼中。 我猛地一怔。 慕容离许是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僵直,他松开怀抱缓缓转过身来。 几个人就这样在风中对立着,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雪,这位是?” 我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身旁的慕容离已经开口:“我是雪儿的夫君,慕容离。” 我看到妖瞬皱起了眉头,而他的目光也从慕容离的脸上移到了我的腰间。 自从我与慕容离成亲开始,每当我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总是会放在我的腰间,轻轻地拦着我,很是亲昵。 看到妖瞬深深皱起的眉头,我下意识的想要解释:“瞬,不是……” 但话一出口,便立刻醒觉,我扭头朝慕容离看过去,果然看到他愠怒的目光。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从未想过慕容离会有复活的这天,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妖瞬一起出现在我的面前。 现场的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 我焦灼地不知如何是好。 千皇瞥了一眼旁边的琴架,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到了矮凳上,抬起一只手支在琴架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我。 “呀呀呼,终于追上了,女主人,你知道吗?这次和仙王下棋,是男主人赢了,呀呀呼,好棒!” 球球的声音忽然传来,打破了寂静。 随后一道白光似的扑到了我的怀中,还不忘用他那肉乎乎的小脑袋磨蹭我的胸口。 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揪起它的耳朵将它甩出去,还不忘送一句:“滚球。” 球球很是好奇为什么我今天会任由它吃豆腐而不扔他走。 小脑袋冒出来看到了一旁的慕容离,惊奇的问道:“女主人,这人是谁?” 球球的话更加刺激了慕容离,他阴狠地瞥向妖瞬,淡淡开口:“雪儿,他是谁?” “我……”我该如何回答? 妖瞬、慕容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我该如何向他们介绍彼此? 难道要我说:离,这是我深爱的人,妖瞬。瞬,这是我深爱的人,慕容离。 “女主人,你怎么不说话啊?”球球见我迟迟不答,便好心地得意地朝着慕容离说道,“这是我家男主人哦!我家女主人的……” 球球把话说到一半变成了手势,两个粉嫩的小爪子在胸前弯起两根手指动了动。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一阵黑风从身旁极速地飘过朝着妖瞬而去。 “离,不要啊!”我惊呼出声,但为时已晚。 北海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战做了一团,强烈的灵力掀起了飓风,引得海水不断翻腾,一个巨浪打过来,将整个岛上的梧桐花尽数打落。 千皇打了响指,在我和他的身边设下了一个结界,挡住了汹涌而来的海水。 “瞬、离,住手!”我将球球丢到一边,朝着两人大喊。 尽管四周满是海浪和疾风的呼啸,我想他们还是能够听到我的声音的。 但是,两人的战斗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不知他二人谁释放的攻击落到了海面之上,被激起的海水从天而落,好似一场太阳雨。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雪姬】第三章:去留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吓死娘了。” 任由兰熙抱着她恸情大哭,少女木然的站在原地,此刻的她脑中仍旧是空白的,根本不知道这妇人是谁。 感受到少女僵直的身体,兰熙很是紧张地松开她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是摸她的脸又是扳着她的身子看她有没有受伤。在看到少女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之后,兰熙更加疑惑也更加担忧了。 “雪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茫然地看着兰熙真诚的眼睛,直到确认她口中所说的雪依就是指自己,方才点点头,说道:“我……我没事!” 看到梵雪依没事,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冬寒走上前去说道:“兰夫人,二小姐,我们回去吧!” 兰熙点了点头,人都找到了,有什么事回去再问也不迟。再说这山中,到了夜里确实不安全。 于是冬寒便举了举火把示意众人下山,围在周围的流云宗弟子见终于能够回去了,也纷纷举着火把嚷嚷道:“回去啦回去啦!” 梵雪依任由兰熙紧紧拽着她的手,跟着众人一起下山。 夜更深了。 冬寒和三名弟子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还有七八个弟子在后面断后,将兰熙和梵雪依护在中间。 一路上,梵雪依都漠然的走着,其实她心中疑惑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出现而减去半分,反而更多。 但是梵雪依什么都没问,只是漠然地跟着众人,她看着前侧方兰熙的身影,这个拉着她手的妇人,是她的娘亲吗?为什么她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感觉,她用那含泪的眼担忧的望着她的时候,她觉得感动,感动之中,却还有一种心酸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上山时四处寻找,下山时是一心下山,所以速度比起上山时,快了许多,一行人很快便走出了山林,来到了山下宽敞的大路上。道路笔直地申往前方,众人沿着道路向前方走去。 月亮渐渐升的更高了,月光照亮了整片山野,为万物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显得极其梦幻。 “嗷——呜——” 身后刚刚走出来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狼啸,紧接着无数匹狼叫了起来,一时间,狼哞声此起彼伏。 今晚,是满月呢! 刚才那个提议下山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用手拉了拉衣领,嘴里嘟囔了一句:“满月之夜,群妖乱出,亏得我们找到了人,要是再找下去……” 一阵风忽然吹来,火把上的火苗摇晃了两下,那弟子又打了个哆嗦,闭上嘴不说话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异常的阴冷,梵雪依忽然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她警惕地望着四周告诫众人:“大家小心。” 看到梵雪依一脸戒备紧张,兰熙担心的问道:“雪依,怎么了?” 就在兰熙说话的时候,梵雪依感到那股阴冷朝着这边直扑而来,她下意识的推开了身边的兰熙。 “小心!” 梵雪依推着兰熙和兰熙一起倒在了路上。 不明所以的众弟子正感到惊讶,甚至有人心里开始嗤笑,以为是他们的二小姐傻劲又犯了。 兰熙刚刚站立的地方忽然扬起了尘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落到地上一样。 众弟子看到这一幕,立刻紧张的拔起了腰间的佩剑,没有谁到了此时还以为是梵雪依犯傻,一个个握着长剑戒备的望着地上。 然而地上,什么都没有! ------------ 【雪姬】第四章:质问 thu jan 29 21:22:50 cst 2015 “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离喃喃着说道,“与卿携手,白首不离?原来你我许下的不过都是一世的诺言,又怎能期许生生世世?雪儿,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 这句话不断的在我脑中回响,当慕容离转身离去的时候,看着那他无比寂寥决绝的身影,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冷的吓人。 想当年,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要批判我这个肆意挑动两国战争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那时他忽然回京闯入朝堂,身上穿的,还是带血的盔甲,脸色苍白的吓人也阴翳的吓人。 但当时箭在弦上不能回头,我只好按照原来编排好的剧本,一步步演下去,说了许多话来伤他。 我本就欺骗了他,说了那么多话后,倒也真激怒了他,他咬牙切齿的在我耳边说:“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既冷血又无情的人。可笑的是,本王竟会爱上你这种女人。” 他当时甩手离去的模样,至今仍是我的噩梦,是我最不愿意想起的曾经。 可他当时终究是放不下我,只身匹马带着浑身的伤痕追出了长平,追上“我”的囚车。 可是现在呢? 千万年后,他还会像当初一样回头吗?他刚才的样子,分明是真的恨极了我,他定以为我辜负了他,背弃了他,不再爱他。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不要走,离!” 当我终于找回我的声音开口挽留的时候,海面上空空旷旷,早已没了慕容离的身影。 曾经那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时隔万年后,再次袭来,我怕的发疯。 就在我准备去追慕容离的时候,妖瞬拉住了我的手臂,神色淡然的说道:“雪,那个人……是他?” 如此冷漠淡然的神色,是妖瞬一贯的表情,我忽然看不透瞬的心思,第一次看不透瞬的心思,也许……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 我如实的点了点头,轻轻抬手脱离了瞬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瞬,我必须去追他!” 瞬没有挽留我,他一如既往的顺着我,尊重我的决定。 “呀呀呼,男主人,你怎么让女主人走了?你快去拦住她啊!” 球球焦急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回头,所以也就不知道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的犹疑。 但最后,瞬没有追上来,而我,追上了慕容离。 是时已经入夜,我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皎洁的月色照落满地的斑驳。 月影照落在离的背影上,他一定知道我在追他,所以停了下来,但却久久不肯回头。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月夜林中,斑驳的月影落了一地,只是当时我是站在前方留下背影的那个人。 “离,我……”我想要向他解释我与瞬之间的事情,但是一开口,却又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好解释。 气氛一时僵了起来,只能听到风轻轻吹过的声音。 “你决定了?” “什么决定?”我本来有些不明白,但转念想起刚才离所说的跟他走,我立刻摇了摇头,“我曾经答应过瞬,只要灵魂不灭,便会永世相依。” 慕容离猛地转过身一把抓起我的肩膀,抵着我的额头说道:“那你追来干什么?是要告诉我你已经将我忘的一干二净,和他在一起多快乐多甜蜜是吗?” “不是的!” 我打掉了慕容离的手,痛苦地看着他,我觉得忽然之间我好像丢失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满满的疲惫纠结和痛苦。 “既然不是,那你准备告诉我什么?” 慕容离走上前轻轻擦拭着我的泪水,但却惹出了我更多的眼泪。 “雪儿,自从我重生之后,我无数次地想象着和你重逢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我们是在哪里相遇?可我想了千万种场景却都没有想到会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你的身旁。当年,你是因为竹梓潇才答应了巫殇,踏上了历世修神之路,但是当竹梓潇心中有你的时候,你却又亲手放弃了他,甚至不惜发动两国战争,用生灵涂炭的代价。你告诉我,如今,我是不是变作了另外一个竹梓潇?” 离,你究竟让我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你不是竹梓潇也不会变作竹梓潇,竹梓潇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一个只属于年少的梦。 人总会长大的,长大后便会发现曾经年少时有些梦是荒诞的,得不到的时候执着的想要得到,得到后会发现一切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我拼命的摇头,想要否认他的话,是他让我明白什么事真正的爱情。 当年挑动两国战争之事,我们和好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也曾说过相信不相问。我竟不知道原来他心中竟是一直这样想的,都是为了竹梓潇,我吃吃地笑了起来,离啊离,你怎么会如此想我? 当年,如果我不杀掉燕国公主,华国朝堂里的老家伙一定会继续逼他休掉我去娶燕国公主为王妃,如果我不挑起两国的战争,当年他为娶我而交出去的兵权便不会如此轻易地回到他的手中,如果不是我挑起两国战争,血玉也不会成熟,我无法送竹梓潇回现代,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瓜葛。 “离,你忘了吗?我们曾经说过,即使有一天我们中间的一个对另一个刀剑相向,我们也要相信彼此。你还说过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可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泪水模糊了眼睛,我已看不清眼前慕容离的脸,四周只剩下一片蒙蒙的黑暗。 ------------ 【雪姬】第五章:噩梦 “是,我们曾说过,可你忘了,你也曾说过,不再伤我。” 慕容离狠狠地说出这些话,我看到他的眼中也闪了泪花,他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 我猜他一定是哭了。 “我真傻。”慕容离忽然笑了,带着哭腔的笑,笑的我心疼。 “我以为你会和当初的我一样,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 “不要再说了!”不等慕容离说完我便打断了他。 初见时,我并不喜欢慕容离,但他眸中那抹被自信沉着所掩盖的残冷与对权力的追逐,却是我所喜欢挑战的。 那种看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眸在面前一点点黯淡下去的感觉,那种胜利的快感,曾经,是我最喜欢的。 但慕容离眼中那缕猎人的眸光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情感,我慌了。 因为我已经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喜欢我。 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那种跟他人有牵扯的感觉。就好像一旦和别人扯上关系,就不能再自由随意的来去。 那时的我自以为孤身一人便是自由,但是我的心早已困在了过去——竹梓潇。 面对慕容离的深情,我知道,只有给他最重的一击,他才会放弃。 所以,我曾对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慕容离,你是给不了的……一夫一妻,是我们根深蒂固的观念!” 我当时的意思很明显,纵然你慕容离爱我至深,我想要的,你却给不了,而竹梓潇,纵然心里爱的不是我,却能够给我我所想要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慕容离记在了心里。 后来,我被丁若尘所杀。 在慕容离亲眼见证了我的死亡之后,他仍旧选择孑然一身,纵然和当初一样,仍旧不断的有女人被抬进他的离王府,夫人更是比当初我们初见时多了四五个,但他却是夜夜独眠。 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在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我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那样的生活。 曾经的所有,我都铭记在心,此时想起当年往事,心痛的难受。 “为什么不要再说?”慕容离讥讽的语气从前方传来,“我说错了吗?你是个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如果付出得不到回报,那么干脆就不付出,这才是你,不是吗?” “不是的!”我快步走到慕容离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而他的眼中是我不曾见过的怀疑,我很是痛心的说道,“离,你已经不再相信我,对吗?” “呵呵……”慕容离痴痴地笑了两声,问道:“相信?你知道你自己看那个男人的眼光是一种怎样的眼光吗?” 看瞬的目光?我摇摇头,不管我看瞬的目光如何,我始终是爱着他的呀! “离,我爱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慕容离的脸上却浮现出轻蔑的冷嘲。 “到底要如何,你才肯相信我?”面对你最爱的人,他却不相信你,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几乎是用一种嘶吼的声音将这句话说出口。 “你说你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好。”我喃喃地点头,“你要证明是吧,我就证明给你看。”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与慕容离之间竟然会有需要证明的一天。当年我在他的眼皮底下做过的荒诞事何止一二,即是衣衫不整地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同一张床上,到了他那里,也不过是一个嗔怒的目光,眼底却是与我一般无二的笑意。 我抓住了慕容离的肩膀,踮起脚凑上前,我们的眼睛距离很近,近到我能感到彼此睫毛相撞的**感。 眼睛的颜色在改变,从墨黑瞬间转变成炫紫,我对慕容离,施展了魅瞳。 慕容离死后的那些年,对我来说就是噩梦,我浑浑噩噩地活的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很少想起那些日子,但如果这些能够让他相信,我是爱他的话,我愿意再一次走入那噩梦之中……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雪姬】第六章:小偷 梵雪依的意思冬寒在瞬间明了,他赞赏地看了一眼梵雪依之后,立刻持剑上前朝着蜱虫怪正面攻去。 站在一旁的兰熙却非常担心,如果在冬寒攻击的过程中,蜱虫怪猛地恢复本态,他们岂不是又重新面临危险。 “雪依!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时间理会兰熙的担心,梵雪依已经咬破自己的手指蹲在地上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抑灵阵式。 可是阵式画好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灵力反应。梵雪依不解的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就在她惶惑之际,站在身后的兰熙也蹲了下来,将身上的灵力聚集在手中,一掌落了下来。 在接收到兰熙灵力后的抑灵阵式立刻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其实兰熙在出手之前心中是有疑惑的,刚才六名弟子合力发动的巨大阵式才只是勉强抑制住蜱虫怪,而如今梵雪依画这么小一个抑灵阵式能够起什么作用呢?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兰熙大吃一惊。 抑灵阵式通常都是在地面或墙壁等介质中固定死的,也只能作用位于阵式之中的生命体,而梵雪依所画的抑灵阵式所发出的光芒竟然沿着一定的轨迹直直地朝着蜱虫怪而去。 此时蜱虫怪也意识到了其所处境况的危险,立刻收回所有的攻击化作了本态消失在了空气中。 恢复本态之前他还朝着梵雪依大喊:“没用的,小丫头,今晚我一定会喝光你的血。” 蜱虫怪的重新消失,令众人再次恐慌起来,心中更是懊悔为什么撤去了抑灵阵式,只有梵雪依一个人扬起了嘴角。 只见她迅速地沿着刚才在面前所画的抑灵阵式在自己的身边画了一个圆,随后起身一跃离开了刚才蹲着的地方。 “呲啊!!!” 忽然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引得远处好不容易停息的狼哞又再次响了起来。 一时间,山林中各种野兽的声音混淆在一起,不断传来,真可谓是鬼哭狼嚎。 梵雪依面前的抑灵阵中,出现了一个忽闪忽闪的红色光点儿,凑近点儿看的话,就会看到光点之中,是一只痛苦挣扎的黑色蜱虫。 梵雪依撕下一片衣角把禁着蜱虫怪的红色光点儿包了起来。 她没有赌错,不管这虫怪是否恢复本态,一定不会放弃攻击她。 梵雪依看着被困住的蜱虫怪,得意的说道:“我看你要如何吸我的血!” “臭丫头,你放我出去。”蜱虫怪在光点儿中大声嚷嚷着。 众人这才醒觉原来梵雪依已经将蜱虫怪捉住,众人扶起受伤倒在地的两名师兄弟朝着梵雪依走来。 “娘,现在没事了,可以放手了。” 兰熙依言收回了灵力,地上的血色抑灵阵式随后便消失了。 蜱虫怪已经抓住,接下来就是如何除掉它了,看到冬寒他们走过来,梵雪依也迎了过去。 “大师兄。”梵雪依来到冬寒面前将手中的布袋一扬,说道,“借你手中的剑砸碎它可好?” 虽然刚才攻击蜱虫怪时,被梵雪依骗了,但是看到她那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冬寒心中那一丝不愉快便一扫而光,很是爽快的应了一声:“好!” 长剑散发出幽冷的寒光,冬寒单手举起剑,梵雪依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布袋往剑前一递,好让冬寒一剑刺中蜱虫怪。 然而就在冬寒举剑欲刺的刹那,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布袋中的红光逐渐消失,紧接着梵雪依便发出一声惨叫,丢掉手中的布袋,双手捂着左眼痛苦地跪倒在地。 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惨叫,兰熙立刻被这一幕吓得懵了。众人也破不明所以,只有冬寒反应最快,在梵雪依跪倒在地的刹那,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剑,单手掐起涟冰决。 “臭丫头,竟然敢用血色抑灵阵,但是你忘了,我本是蜱虫,以吸血为生,又怎么会被你的鲜血困住呢?哈哈……” 蜱虫得意的声音从梵雪依的眼中传来,复仇的快意令蜱虫怪的声音极其放肆,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的瘆人。 “涟冰决!” 冬寒伸手朝着梵雪依的额头一点,从他的指尖开始,梵雪依的身体迅速地被冰封。 “啊……你竟然……”蜱虫怪得意的笑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意外而又不甘的叫声。 这时兰熙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冬寒的手,带着哭腔问道:“冬寒,你把雪依她怎么了?” 冬寒立刻劝慰兰熙:“兰夫人,你放心,二小姐不会有事的。” 蜱虫怪趁机进入梵雪依的身体,冬寒情急之下,用涟冰决将梵雪依整个人冰封起来,为的就是蜱虫怪不能够再继续吸食她的血液。 既然蜱虫怪只是位于梵雪依的左眼中,那么身体的其他部分不需要冰封,于是冬寒又掐起涟冰决消去了梵雪依其他部位的冰封。 解除冰封后的梵雪依冻的瑟瑟发抖,兰熙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梵雪依的身上,自己也蹲下抱着梵雪依的身子为她取暖。 “二小姐,你没事吧!”冬寒也担心的问道。 梵雪依讥讽地扬了扬嘴角,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她伸手握住了冬寒的手,坚定的说道:“大师兄,麻烦你将蜱虫怪一起挖出来。” “不可以!”挖出蜱虫怪,就意味着要将她的眼睛一起挖出来。冬寒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了。 左眼忽然又传来一阵剧痛,梵雪依轻轻哼了一声,兰熙和冬寒立刻紧张的凑过来问她怎么样。 梵雪依缓缓抬起了头,兰熙本就在梵雪依左侧,她这一抬头,立刻便看到了梵雪依的整个被冰封的左脸在萎缩。 “啊……”兰熙惊讶滴捂住了嘴巴。 听到兰熙的惊呼,冬寒也朝着梵雪依的左眼看来,当他梵雪依整个左眼窝已经凹了下去时,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没想到这蜱虫怪的生命力这样强,都已经被冰封住了,还在吸食梵雪依的鲜血。 梵雪依看到冬寒惊愕的神情,便猜到这冰封根本没有彻底蜱虫怪,刚才左眼传来的疼痛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再次用力的握紧了冬寒的手,看着冬寒点点头,示意他快点动手。 冬寒不忍地将脸别到一边,手握紧了剑柄,沉声道:“好!” 虽然深知非这么做不可,但兰熙仍旧不忍的叫道:“不要!” 冬寒的剑已经出手,剑尖对准了梵雪依的眼睛,深深地刺进去又轻轻的一旋,一块被冰封着的眼球便已经落到了地上。 “不……” 在一旁的兰熙亲眼看到自己女儿的眼睛落在地上,心理承受不住地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 【雪姬】第七章:厮杀 tue feb 03 21:20:52 cst 2015 走着走着听到前方传来喧闹之声,接着一声“咕噜噜”的空腹响传来,我揉了揉肚子,已不记得所长时间没有进食,只知道现在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我抬脚朝前走去,过了拐角,我看到一个小小的木棚靠墙搭着,三五桌人,正热热闹闹地划拳喝酒,老板忙的围着灶台一直转个不停。 我从刚才小偷哪里得来的钱袋中掏出一个金锭扔到了桌案前。 “来点儿吃的,一坛酒。” 许是老板做买卖这么些年,也没见过一整块金子,满脸惊愕,就连说话也带了几分口吃:“姑……姑娘,我我们……找不开姑娘!” “都给你了。” “诶!”老板高兴地应了一声,热情的问道,“姑娘您要吃点儿什么?我们这……” “随便!” “……”被打断了话的老板脸色一僵,随即笑道,“好。”紧接着就开始在灶台边忙活起来。 老板娘送来一坛温好的酒:“姑娘,天寒,您先喝点儿酒暖暖身子。” 原本在旁边吵闹喝酒的一桌男子忽然没了声音,三个人都静静地往瞅着这边,最后掏钱扔在桌上,朝老板说道:“老板,钱放桌上了!” “诶。”正在忙活的老板立刻过来将钱收了,恭送三个大汉,“三位慢走。” 揭开酒封,直接捧起酒坛子灌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肠胃。 “咳咳……”许久没喝过这般烈酒的我竟被呛出了眼泪。 可当眼泪流模糊了双眼的时候,耳畔似乎又传来慕容离那霸道的嗓音:喝酒可以,不许一次喝这么多。 我已不知道此时落泪是为何。 我爱酒,只因我想求一个“醉”字,但我却不敢醉,只有在遇到了慕容离之后,才安心的痛痛快快地醉了两次。 以前不敢醉,害怕醉,是因为害怕醉后没有可信任的人照料,让敌人有机可乘,但此时,我却一点儿都不害怕,醉了也好,也许醉了,就可以再见一次慕容离。 老板娘见我咳个不停,便好心说道:“姑娘,您慢点儿喝,我们自家用粮食酿的酒,酒性可烈的很。” “没事的!” 我捧起坛子又是一阵猛灌。 每一次醉,慕容离总是会在我的身边,这一次,他还会在吗? 我趴到桌上,任由无声的泪水流成河。 旁边另外一桌的正在划拳的四个男人,似乎以为我醉了,划拳的声音消失了,紧接着抽刀的声音响起。 老板慌乱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几位,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老家伙别管,带老婆滚回家去。”持刀走在前端的男子粗暴的说道。 老板立刻带着老板娘颤颤巍巍地躲到了一遍。 我冷哼一声,见财起意么…… 轻轻伸手摸到了藏在靴子里的短刀,这身衣服还是慕容离去世的那天打猎的装束,藏在靴子中的短刀也没有取出。 我感到那几个人走到了近前,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先发制人的甩动手中的短刀,前面两个人立刻被我割破喉咙倒了下去,连挣扎和反抗都没有。 后面两个人虽然有时间逃跑,但是却被眼前同伴的死吓得不能动弹,我毫不留情的割掉了两人的头颅。 原本热闹的酒垆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灶膛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老板和老板娘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像看一个魔鬼般看着我。 然而他们怎么看我,我都不在意,将刀刃在袖子上擦了擦除去血迹放插回了靴子内,我再次坐下来捧起酒坛灌了起来。 自从我上一世因为身体不好病逝之后,这一世慕容离便将我的身子养的极好,每日什么样的搭配更健康更养生。 他一双指点江山的手愣是为我变成了一双厨子的手。 谁知这身子竟还真被他养的金贵了,空腹灌下这许多酒竟然不舒服起来。 我轻轻瞥了老板一眼:“吃的呢?” “有……有…有!”老板犹如惊弓之鸟般慌忙站起,来到灶边,拿起勺子准备舀锅里煮的鱼。 此时,前方却响起一阵马蹄声,听着似有十几匹,是朝这边来的。 不一会儿,果然有十几匹马停在了面前。 我抬眸望去,马上坐着的是十几个衣饰相同的青壮,看着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卫队,期间还夹杂着几个寻常布衣,我认出这几个人就是一开始离开酒肆的那三个人。 “就是这个女人,我亲眼看到她拿出有我们王府标志的金块。” 领头的男子扬手一挥,剩下的人立刻围成一个圈向前走来。之后他又策马上前,面上极其周到的说道:“姑娘,请随我到府上走一趟。” 我嗤笑一声,不屑的将钱扔了出去:“拿回去吧!” 那人接了钱,打开钱袋查看了一番之后,说道:“姑娘,这里的金锭缺了不少,还是您亲自去我家主人面前解释一番吧!” 我朝那人望过去,他的脸上写满了坚定,看来不带我走是不会罢休了,但我着实讨厌被人强迫着去做什么,他既然非要带我走不可,我却偏偏不想去。 我仍旧抱着酒坛,催促老板:“老板,我的菜呢?” 老板也是被吓坏了,我一说,便要端着盘子上前,却被身后一个男人拦住。 “姑娘,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别让兄弟们用强,万一伤着你,可就不好了。”那人继续劝说道。 我拎起酒坛朝他一扔,晃晃悠悠地扶着桌子站起来:“你做事太罗嗦了,要上是吗?呵……一起来吧!” 那人眉头一皱,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双腿用力一夹马肚,朝我攻来。 纵然这一世我不曾修炼武功,但是缺失的不过是那深厚的内力而已,对于招式,纵使身体不熟练,但毕竟每招每式都是铭记于心的。 我轻易的躲过了那人的攻击并且抽出了藏在靴子间的短刀刺中了他的心脏。 当我抽回刀,温热的鲜血立刻喷到我的脸上,惺惺的,甜甜的。 众人见到他们的老大被杀,立刻一同攻了过来,我冷冷地打量着他们,好久没有畅快地打杀一场。 我扬起一个残冷的笑容,转手将刀反握在手中,与众人厮杀起来。 ------------ 【雪姬】第八章:入狱 激烈的厮杀,充斥在鼻腔内的血腥味令我暂时忘记了失去慕容离的悲伤。 这场厮杀不过是随兴而起,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必杀的仇恨或是利益冲突,所以当他们中有人撤离去般救兵的时候,我并没有追。 也许,内心觉得就这样在这场厮杀中死去也好。 随着闪烁的刀光剑影,这场厮杀逐渐接近终点,而我,是胜利的那一个。 “雪姨?” 然而当最后一个人在我面前倒下的时候,我看到了满脸讶异的平儿。 智平是银和海棠的女儿,她遗传了海棠全部的温柔与宽厚,遗传了银的俊逸和自由。 最近一次见平儿还是在琛儿的封后大典。 平儿要比琛儿大一岁,在琛儿很小的时候,三国还未统一,我与离忙着一统江山的大业,便经常将琛儿送到海棠小筑去。 就算没有一统天下的愿念,我也是不愿让琛儿在宫廷内长大的,在宫廷中,皇子的身份过于尊贵,周围的人对他百般呵护唯唯诺诺,让他缺少了成长中该有的磨练与打击,这并不能让他健康的成长。 琛儿的童年可谓是在海棠小筑和海棠他们一家人一起度过的,闲暇时,我也会陪着琛儿在海棠小筑住上一阵子。 后来三国统一后,夜阑国与燕国旧部以“清君侧”为名举兵。 大臣们纷纷提议废后,慕容离不同意,最后决定退位,由琛儿继承大统。 我想我与慕容离定是天下间最自私的父母,为了自个儿双宿双栖便将那动乱未平的万里河山丢给了年仅十岁的琛儿,况且琛儿身患痴病,每当发作时,便犹如一个智障。 那时平儿虽也年幼,却继承了银全部的聪慧智谋,她和睿谦、银他们一起护住了华国的万里河山。 平儿与琛儿算是青梅竹马,本也该走到白头,但是,那时天下未安,动乱四起,一个皇帝的婚姻注定要成为平衡各方势力的武器。 自从被丁若尘剜去一只眼毁去容貌挑残了手脚之后,我的内心是极为脆弱的,和以往相必,慕容离护我护的更深更小心。 他本就有毁天灭地的霸气,为护我更是将整个江山弃之不顾。 但琛儿与离不同,他心怀一股仁义,断然放不下这天下百姓,合并三国时已有太多的生灵涂炭,他不愿再起战事。 所以一切平和的权势手段都为琛儿所用,自然也包括他那后位,那他后宫。 平儿是个有坚持的女孩子,她与琛儿心意相通,助他步步谋划,但她却没有在他身边给自己留位置。 琛儿多次求她留身**都被她拒绝。 待到天下逐渐平定,她便离开了长平,虽然离开了琛儿,她却迟迟未嫁,至今仍是孑然一身,我至今犹记得海棠与我说起这件事时那一声长长的叹息。 “雪姨?是你吗?”平儿走了过来,看着脚下横七竖八的死尸,说道,“看来琛儿说的是对了,离伯伯他已经……” “死了!” 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痛再次萦绕心头,慕容离死了!死了! “雪姨,跟我回去吧,你知不知道,琛儿很担心你,通知我派出无双阁的人来找……” “就在那里!” 平儿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另一杂乱的声音扰乱,原来刚才跑掉的两个是去报了官。 县官连官服都没穿,套了个大氅带着一群匆忙的衙役来到了这里。 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夫妻,在看到官府来人之后,立刻跑过去恐惧未消地说道:“大人,她……她杀了好多人。” 跑掉的那个在看到平儿之后,单膝跪地拜了下来:“参见阁主。” 我心中一惊,他喊平儿为阁主,难道说,我刚才杀的,竟全部都是无双阁的人? 无双阁,本是慕容离所创,银是副阁主,在慕容离退位与我隐迹江湖之后,更是全权交给银打理,后来阁主一位自然地落在了平儿身上。 从慕容离夺嫡到慕容琛平定天下,无双阁不知出了多少力,我竟然杀了无双阁的人? “你怎么了,雪姨?”平儿见我神色悲戚恍惚,便担心的问道。 这时县官从马上下来走到跟前,满口官腔的问道:“王阁主,您认识这凶犯?” 我甩开了平儿扶着我的手,果断地说道:“不认识!” “雪姨!”平儿心中有些着急,却也熟知华国律法。 县官刻意忽略掉平儿的话,笑道:“既然王阁主不认识此人,那此人本官就带走了。” 说完后,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冷酷地招了招手,几个衙役走上前来,熟练地为我戴上了镣铐。 “等一下。”平儿厉声说道,“周大人,此事另……” “平儿!”我知道平儿要说什么,她是想利用自己的权势保我一命,但我确实……做错了不是吗?更可况,对于生,我已没有了那样的执着。 “周大人,在狱中请善待雪姨。”在我一声厉斥之后,平儿改了口。 走了两步之后,我猛然想起琛儿,便顿足回首说道:“平儿,此事不许告诉他,否则,我便屠了此城。” “来人,去叫人来把兄弟们厚葬,另外把那几个人也葬了,找到他们家属,慰以重金。” 平儿三两句交代完事情之后,竟然同我一道来到了狱中。 “平儿,你又何必跟来?”隔着栅栏,我对平儿说道。 “雪姨,你又何必如此?”平儿说道,“你明知道,只要你愿意,你一句话,我也好,琛儿也好,我们都能救你。” 身处囹圄这一刻,我却忽然有所感悟。 “我从来都不是个尽责的母亲,从怀着他的时候我就不是一个尽责的母亲,平儿,你知道吗?就在刚才那一刻,我才忽然想起,这是琛儿治下的江山,我再怎样肆意胡来,都不该让他为难,更何况,这里难过。”我捶着自己的心口,哽咽道,“如果我知道那些人是无双阁的弟子,就算他们直接把我带到这监牢里,或是杀了我,我都不会反抗的。” 慕容离死后郁积多天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奔流出来。 “我好难过,好难过!” “雪姨,你不要这样,如果离伯伯还在世,他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心中的痛就像是吸毒的人犯了毒瘾一般,越想要停息就越不能停止。 “平儿,临死前能看到你,我很满足了,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平儿低下了头,沉默良久之后,说道:“至少,让我为你收敛入棺。” 我轻轻一笑:“皮囊而已!”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雪姬】第九章:逼婚 如此近的距离,梵紫依已经被那干尸吓破了胆,她哭得更凶了,口中也只是不断地喃喃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女儿知错了!呜呜……” 见女儿哭得如此凄惨,一旁的长公主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一把拽过梵紫依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朝着梵青云说:“这尸体一看就知道是妖怪所为,你一个劲地怪紫依干什么?瞧你把孩子吓得。” “诶?”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总管徐浪忽然开口了,他一脸疑惑地瞅着众弟子,颇为不解的说道,“下午跟着兰夫人出去找二小姐的不是有十二个人吗?怎么差了一个?” 听徐浪这么一说,梵青云也反应过来,他瞅着众人疑惑的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梵雪依蹙眉向着那个背着天影尸体的弟子望去,那名弟子缓缓走了出来,将背上背的一件长袍放到地上打开,被蜱虫怪撕碎的天影的尸体就被包在里面。 支离破碎的残肢带着血迹暴露在众人的眼前,原本就受了刺激的梵紫依在看到天影残碎的尸体之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长公主转身扶住了梵紫依下坠的身体,怨恨地瞪了徐浪一眼,竟然此时提醒这个,还真是不安好心。 可转念一想,紫依这一晕可真是个好机会,于是便大喊了一声:“来人啊!” 然而偌大的流云宗里却没有一个下人出来,长公主又叫了两声仍旧没人应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下午梵青云要训斥紫依的时候,长公主唯恐女儿紫依在下人面前丢了颜面,所以特意嘱咐了所有的下人去清扫后山的训练场了,就连做菜的老妈子也被赶过去。 唯独徐浪,原本跟着众人走了结果半道儿又折了回来。 虽然平日里徐浪做事说话都恭恭敬敬进退有序,可出于女人的直觉,长公主总觉得这个徐浪怪怪的,她支开所以的下人原本是想给女儿紫依留个脸面,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忽然出现了一个台阶可下,却成了有台无阶。 然而只是没有下人而已,根本难不倒自幼生活在宫廷的长公主,只见她眸色一转,多了几分慌乱,一边摇着梵紫依的身子一边哭嚎道:“紫依,你别吓娘啊,你醒一醒啊……” 已经晕过去的梵紫依自然不会应声,长公主抚摸着梵紫依的额头,喃喃道:“紫依别怕,娘带你回去,哈……”说完之后扶起梵紫依便要往里走。 梵雪依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黑青的梵青云,此时他正在气头上,怕是不会轻易让梵紫依离开。 从进门到现在,梵雪依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思索着这前因后果,从梵青云的怒火全冲着梵紫依一人来看,她之所以会孤身出现在深山里,是因为梵紫依,梵雪依瞅了一眼倒在长公主肩上的梵紫依,对她无爱无恨无悲无喜,没有一点儿感觉。 事情也果然如梵雪依所想,在长公主扶着梵紫依要离开的时候,梵青云冷冷地开口了:“站住……” 长公主停了脚步回过头,有些讨好的朝着梵青云说道:“青云,紫依都吓晕了,这事儿今天就到这儿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 “明天再说?”梵青云挑眉冷眼看着简静公主,抬手指着身后的众弟子,“你看看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你竟然说就到这儿吧?我今天就要梵紫依给大家一个交代!” 梵青云说完后怒气冲冲地朝着长公主走去,长公主急忙护住梵紫依,像个护崽的母鸡一样挺起了胸脯,斥问道:“梵青云,你想怎么样?” 护女心切的长公主再次与梵青云唱起反调,梵青云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却极力忍着。 他之所以能够混到今日,流云宗之所以能在安南占一席之地,在某种程度上,还要归功于他这位公主老婆。梵青云不敢把长公主怎么样,却又实在气愤。 梵青云膝下无子,却碍于长公主的威势不敢娶其他女人,当初将兰熙带回流云宗,她便闹了大半年,那半年里,流云宗天天无宁日鸡飞狗跳的,后来梵青云实在忍受不下去了,这才告诉了她事实真相。 知道事情真相后的长公主虽然不大闹了,但仍旧三天两头的找他们母女麻烦。 后来梵青云在一个因为山妖侵袭而被灭的村子里发现了冬寒,他见冬寒骨骼精奇,为人敦厚便将他带回流云宗收入门下,冬寒孝顺,他是把冬寒当儿子看的,如今冬寒为此事断臂,他自然气愤至极。 “你问我,我想怎样?我倒想问问你那宝贝女儿她想怎样!” 梵青云直接出手将一缕灵力注到了梵紫依的体内,晕倒的梵紫依渐渐醒了过来,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还站在院子里下意识的往地上瞅了一眼,干尸和残肢都还在,她立刻往长公主怀里一缩,大叫道:“啊……娘!” “不怕,紫依不怕。”长公主抱着梵紫依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梵紫依,不许躲,我要你自己亲眼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若不是你把雪依丢在山上,她的脸怎么会毁?冬寒的手怎么会断?他们又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死?”梵青云怒火攻心,激动的连胡子都抖了起来。 梵紫依仍旧躲在长公主怀中不敢扭头去看。 原本没有注意到梵雪依的长公主抬头看了一眼梵雪依,原本是左眼眼珠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被冰封的血窟窿,整个左脸的肌肉也萎缩得变得干巴巴的。 这丫头的脸变成这样,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吧!长公主心里解气,嗤笑一声,说道:“他们死伤都是妖怪所为,怎么能怪紫依?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或者说实力不济,十几个人遇到个妖怪便变成这副模样,真是差劲!” 这些弟子都是梵青云亲手教出来的,他本来就气的不轻,现在长公主又这么奚落他弟子的修为,奚落他的弟子不就是等于奚落他吗? 气急的梵青云再也不顾及长公主的身份,对着她破口说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紫依她怎么可能养成这样骄纵的性子,今天,我就要好好管管她,让她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梵青云上前将梵紫依拉了过来,扬手就要打,这下彻底惹毛了长公主,她调运灵力抬手一把抓住了梵青云的手,怒斥道:“要打紫依,我看你敢?” 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梵青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一怒之下甩手召唤出了自己的佩剑。 ------------ 【雪姬】第十章:断腕 fri feb 06 08:00:00 cst 2015 忽然之间,我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到了桌旁。 “二少夫人。” “都下去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她们却一动不动,仍旧一脸为难的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模样都好生委屈。 这样的表情我看着心烦,一挥袖将桌子上一对喜烛打落在地,喜烛落地灭掉,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低吼一声:“滚!” “是。”几个丫鬟不敢再迟疑,站起身抹黑离开了喜房。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我无力地轻叹了一口气,对慕容离的思念就像是眼前的黑暗一般将我紧紧包围,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 我捂着胸口倒在桌上,手肘碰到了桌子上的成了四喜糕的盘子,发出一声清脆的清响。 轻轻抬头看到了盘子后的酒壶,我将酒壶一把抓过来拿掉瓶盖仰头灌了一口,虽说一般精致小巧的白瓷酒壶装不了多少酒,但眼前这个酒壶里的酒却是尤其的少,才喝了两口就没了。 我正纳闷的时候,却忽然感到头有些晕,和醉酒的感觉一模一样,但曾爱酒如痴千杯不醉的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一世的身体如此的不胜酒力。 我倒下去打掉了桌子上的瓷盘,手中的酒壶也因手上酥软无力而落到了地上,酒壶落地后,声音有些低沉,不像是空瓶。 此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刚才的酒味道有些不对,难道说酒中有“料”? 头昏的厉害,不能我分辨出是中了哪种药便已经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子也乏的很,我想揉一揉昏沉的脑袋,刚抬起手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这一下比任何头部按摩都管用,我瞬间清醒过来。 虽然心中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地扭头想要确认一下。 当我看到身边真的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的时候,一股杀意从心底升起瞬间冲上了大脑。 但此世我并非是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只是一个被逼嫁的毫无缚鸡之力的闺中小姐,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头发散乱地开散在枕头上,珠钗发簪一类的全部没有。 就在我四处摸索想要找到一个利器杀了他的时候,男人忽然侧身睁开了眼。 他柔情万丈地看着我,身手抚上了我的头发,带着一份初醒的慵懒,说道:“雨霞,你醒了。” 这身子的主人是被家中逼婚而死,而且又有一个江生要带她逃跑,再加上昨晚这男人在合卺酒中下药,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深爱柔情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即使我对他恶面想向,也不会显得反常。 是的,我不能让他发现反常,猎人捕杀猎物的时候总是会耐心的等到猎物放松的时候,此刻,我便是猎人。 我用力的一把推开男人,起身下了床,感到脚下的异物,低头一眼,是昨天的大红喜服,但我却仿佛看到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来人啊!”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们看到我就这么一…丝…不…挂(ps:隔开反倒显得更隐晦,其实我是个纯洁的人)的站在房中,立刻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二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小丫鬟诺诺地开口询问。 “更衣!” “是。”两个丫鬟仍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就在两个丫鬟准备去拿衣服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忽然开口了:“等一等。” 两个丫鬟立刻停下了脚步,叫了一声:“二少爷。” 我转过头看向床上的男人,只见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游走,最后颇为揶揄的说道:“准备一下先让少夫人沐浴。” 我低头朝着自己身上望去,斑驳的血迹和白色的粘液粘在腿上,着实显得污秽。 林家二公子动了动,看样子是要起床,我轻轻推到了一边的梳妆台上,伸手摸到了上面放着的金簪,本想穿了衣服之后杀他的,不过此时既然有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我将金簪握在手中朝着他缓缓走来,他看着我向他走去竟然还笑了:“雨霞。” 人在赤…身…裸…体的时候没有衣物遮挡视线,找错致命点的机率会大大降低,当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猛地扬起书中的金簪,对准了他的心脏刺了下去。 但是我小瞧了这林家二公子,如此近的距离和速度,他竟然还是反应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似要碎裂般的剧痛从手腕传来,他拿走我手中的金簪扔到了一边。 金簪落在地上,两个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跪在一旁默不作声。 “雨霞,你就真的这么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吗?” 林二公子用一种悲伤的绝望的目光紧盯着我,那样强烈的情感使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这样的目光是那么的熟悉。 胸口又传来一阵抽痛,我想到了慕容离,曾几何时,他也曾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那么爱、那么恨、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刹那间,我便打消了杀他的念头。 “你说话啊!” 随着怒吼,他手中的力道更大了,我听到了手骨碎裂的声音,很疼,但却远不及我心中失去慕容离的痛。 “你放手。”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林二公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捏断了我的手腕。 他连忙松开手,紧张的捧着我的手,一脸心疼和懊悔的说道:“雨霞,你……我……快去叫大夫!” “…是!是!”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也被他刚才那句凶兽一般的嘶吼给吓坏了,连忙起身去请大夫了。 ------------ 【雪姬】第十一章:雪舞 mon feb 09 14:35:41 cst 2015 “心疼。”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林二公子当即怔住了,眼中迸射出一股狠戾的光芒。 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误以为我放不下那个叫江生的男子,于是暗中派人找到了江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好好一个书生变成了一个痴痴颠颠的疯子,每次见了穿红衣服的女子,便要冲过去咬上两口,一时间,城中的女孩子出门再也不敢穿红衣服了。 不管那江生疯也好,癫也好,与我都没有半分关系,因为,我不是他们口中那个爱江生爱到殉情的李雨霞。 我是雪姬,爱慕容离的雪姬。 在林府中,时常能够看到林大公子,每一次他都行色匆匆,微微蹙起的眉头像极了慕容离思考问题的时候,我常坐在画亭中远远地看着他走过,这般不远不进莫测飘渺的距离,令我心安,我骗自己,那便是慕容离,他还活着,在我的生命里。 终于有一天,我从这幻梦中惊醒,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那是在梅花开的最红艳的时候,像血一般。 我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门,踏雪赏梅,街上冷清的可怜,跟在身后的丫鬟也颤抖着低声抱怨,雪实在太大了,冷冽的北风肆意的呼啸将雪花吹做了片片冷刀刮在脸上。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全部的冷清,一队官差策马而来,领头的一手执缰,一手高举一个卷轴,看他们服饰,是从国度长平而来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二少夫人,快躲开啊!” 眼看马队就要到跟前,丫鬟连忙将我拉到了一边。 马队走远后,风雪中,我恍惚听到一句:文帝驾崩,天下大丧。 我心中一惊,祈祷着这是幻觉,但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去验证它,我甩开丫鬟的手,跟着街上的马蹄印一路来到了府衙。 等我跑到的时候,马队刚刚从府衙出去,就在我打算继续追的时候,一行提着木桶拿着刷子和黄纸的衙役从府衙里走了出来。 我跟着他们来到告示处,在他们贴完离开后,我怔怔地走上前,只见那黄纸上赫然写着几行大字: 先帝驾崩,感念先帝功绩恩德,追封文成,着令天下三年内不行喜事,以祭先帝! 一瞬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蹲坐在地,扬起一片雪尘。 琛儿!琛儿死了!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随后,我便晕了过去。 琛儿出生的时候,足足三天三夜才肯离开我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那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大的痛楚,但这痛楚是甜蜜的,因琛儿久久不肯降世,慕容离罢了早朝日日陪在我的身边。 当时整个长平被一片黑云笼罩,阴风四起,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皆言是妖孽降世。百官齐聚武安门,要为此事上书。 幸得一凡大师出现,一句话堵了百官的嘴,转了百姓的看法,此后整个长平都开始烧香祈祷,祈祷琛儿能够平安降世。 第四天清晨琛儿终于出来的时候,笼罩了长平三日的乌云在瞬间散去,一道明媚的晨光从乌云中斜照入宫中,史书用五个字记录了这件事:天裂降帝君。 年华易逝,眨眼间竟连琛儿都去世了。 我的夫,我的儿,都不在这世间了。 悲伤难抑,从梦中抽泣着醒来,双眼睁开后看到了屋中前来探望的林大公子和大少夫人,林大公子的眉眼还是那么像慕容离,微微地蹙起,带着一份心疼,一份心忧。 我抬手将床头桌几上的花瓶打碎,瓷瓶碎了一地,残余的水渍反射着晶莹的光。 “滚!” “弟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大少夫人一脸的关心说着就要上前,我猛地一眼瞪过去,她吓得止住了脚步。 林大公子上前拦住大少夫人的肩,轻声说道:“夫人,这里有二弟照顾就行了,我们回去吧。” 我仍沉浸在琛儿离世的现实中无法自拔,痛苦的喃喃:“死了,都死了。” “雨霞,你到底怎么了?别这个样子吓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林二公子蹲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心疼的说道。 “酒,你去拿酒好吗?”此时我好想醉,醉的时候,生死爱恨都会变成一场醉梦,醉了,就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相思愁”。 林二公子眉头一皱,似是想劝我:“云霞……” “你说过,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去做。” “好!” 从此,我便日日与酒为伴,虽然公婆不止一次责骂过,可若我要喝酒,他们又有谁挡得住我?更何况那林二公子千般宠我,我开口要酒,他纵是眉头都拧成了结,终究还是会从我。 一世情义定,三世相思苦,每每醉了,便能暂时忘了这忧愁,可酒醒后,却是千万倍的痛苦。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梅花落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世界一片素裹,我仍旧坐在画亭内,一杯杯地无止境地灌着酒,雪花从外面飘落进来,很快消融了。 北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我脱掉了外面的棉袍跑到了雪地里,这可吓坏了丫鬟:“二少夫人,您做什么啊?快把衣服穿上。” 张开双手,雪花飘落在脸上、手上,融化后的凉意透过单衣透进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肌肤都传来一阵颤醉。 “二少夫人,外面这么大的雪,我们穿好衣服回去吧!”丫鬟焦急的劝道。 我一脚踹开了她:“滚开。” 丫鬟在雪地里打了个趔趄,最后抱着我的棉衣跑开了。 整个天地,只剩下雪花轻轻飘落的声音,我长舒一口气:终于安静了。 接着几分醉意,于雪地中,梅花下,翩翩而舞,脑海中反映出熟悉的场景,慕容离,当日我在那一棵红梅下起舞的时候,你是不是正醉倒在花园里?你曾要离我而去,却终究舍不得,如今,我想你,你又在哪里? ------------ 【雪姬】第十二章:火葬 “那紫硕神君一听这功法没有名字,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为这功法取个名字可好?’堂堂天界神君要为他取名字,阿卓自然十分乐意。那紫硕神君便说‘就叫傲天决,取笑傲九天之意,你觉得如何?’这名字很是对阿卓的胃口,他当即点头,称赞不绝。” “可是,天不随人意……”兰熙的脸色忽然黯淡下去,“自得了紫硕神君的称赞之后,阿卓他比以往更加的痴迷钻研了,常常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在你七岁那年,他终于走火入魔修炼不慎受了重伤。后来这消息不知怎地竟然传了出去,就在一个和现在差不多的秋夜,一群黑衣人闯进了玄清门。” 此时外面忽然吹起一阵疾风,吹得门窗吱呀作响,梵雪依看到兰熙的身体忽然一震颤抖,似是又回到了当年的噩梦之中。 “娘,米饭焖好了,我们回屋边吃边说吧!”梵雪依轻柔地开口,将兰熙从那噩梦中唤回。 兰熙回过神看到梵雪依一脸柔水般的笑意,内心的冷意逐渐散去,她点了点头和一起盛了米饭和白菜端到了兰英阁。 两人在桌前坐下,梵雪依先为兰熙夹了点儿白菜放到她的碗中。兰熙拿起筷子却并不动饭菜,而是接着陷入了往事。 “当年,阿卓打遍了岭北和安南,名声大噪,有不少修炼之人都觊觎‘傲天决’,虽然玄清门随着阿卓的名声逐渐庞大起来,收了不少弟子,但是阿卓平日里只顾自己研习哪里顾得上教导弟子,整个玄清门其实就是阿卓一人在撑着,他受了重伤,对那些觊觎‘傲天决’的人就是个绝佳的机会,玄清门的其他人根本用不着忌惮。” 后来兰熙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梵雪依起身坐到了兰熙的身边倚靠在了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肩以示安慰。 兰熙接着回忆:“那些潜伏在一旁窥伺良久的人终于出手了。与今晚的明月不同,那晚是个阴天,月亮隐在厚重的云层后,一点儿朦胧的光都透不出来,夜黑得可怕……” 兰熙的眼中闪着跳跃的光,就好像那夜玄清门被踏碎的灯火。 既然是窥伺良久,那么就必定是做足了功课的。 一群黑衣人摸清了玄清门夜间的巡逻防守,他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有目的的直朝着宫卓和兰熙居住的后堂而去。 也许是天意,在此之前,一个丫鬟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兰熙和宫卓曾经游玩直景州时共同烧制的一对瓷娃娃给摔碎了。兰熙本不是个刻薄的人,但那对瓷娃娃是她的心头好,再温和的人也难免发怒,兰熙一怒之下便罚那丫鬟跪在堂前且两天不许吃饭。 玄清门中有一弟子,对那丫鬟情愫暗怀,在得知丫鬟被兰熙惩罚跪在堂前不许吃饭后,晚饭的时候背着众人悄悄留下一些,等到夜间别的师兄弟都睡了之后,便偷偷的爬起来去给那丫鬟送吃的。 纵然黑衣人调查的再清楚,却也预料不到这些巧合的意外。黑衣人与那名去给丫鬟送东西吃的弟子无意间撞到了一起。 黑巾覆面,黑衣蔽体,趁夜潜入,对不知来人是何身份,但这身打扮任谁一看也便知是敌人。 在生死关头,那名弟子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没有像多数人那样仓惶,以至于在仓惶中乱了心神,最后被人秒杀。 他在看到黑衣人的下一秒便扔掉了手中的食物,发动了“钟鸣”。钟鸣是一种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音攻之术,施术者将自身灵力以波的形式释放出来,以震碎敌人内脏为主要的攻击目的。 在古时,苍云大陆还不叫苍云大陆的时候,各个部族首领为挣称人界之皇而烽烟不断,因为“钟鸣”攻击范围大,气势广的特点,在战场之上,颇受青睐。 此时这名弟子施展“钟鸣”当然不是为了用这攻击范围广阔的术来击败黑衣人,而是为了提醒整个玄清门,大敌来袭。 黑夜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名弟子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一声,随着轻轻一声“锵”的入鞘声,便倒了下去。 幸得他发动了“钟鸣”,人虽死了,灵脉中的灵力却还惯性地流动着,一时无法阻断。 “钟鸣”所散发出来的声音吵醒了整个玄清门的人,于是一场夜袭在瞬间变成了一场面对面的夜战。 刀兵相接之声,灵力激战之色,原本安静的玄清门顷刻间变得像过年一样热闹。 被吵醒的宫卓一听外面惨叫声连连,便知大事不好,他麻利地披衣下床抽起床头的长剑便准备出门。 这时兰熙也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 也许是隐隐感觉到什么,走到门口的宫卓忽然又回到屋中从隐藏在纱帐后墙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卷轴交给兰熙。 “带着‘傲天决’去找女儿,躲起来。” 这是宫卓对兰熙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兰熙再次见到宫卓的时候,他就像那对被丫鬟打碎的瓷娃娃一样,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再也拼凑不成一个活生生的宫卓。 不止宫卓,那一夜之后,玄清门、兰熙还有雪依他们都像那个瓷娃娃一样,由光洁完整变得破碎不堪。 “唔唔……” 眼泪从眼眶汹涌而出,兰熙扭头趴在梵雪依的肩上失声痛哭,就像那时伏在宫卓的尸首上一样的痛哭。 梵雪依无声地任由兰熙靠着直到她哭的累了,气息逐渐平稳了些,这才替她揩去脸上的眼泪。 兰熙轻声抽泣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长叹道:“那一年,你才七岁。在目睹了那夜的厮杀之后,便开始痴痴傻傻。” “那……我们又是如何来到这流云宗的呢?”往事悲伤,梵雪依虽然不忍兰熙再悲痛下去,而她又实在好奇,忍不住地问道。 “玄清门被灭,而那群黑衣人却没有找到‘傲天决’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在把人杀光后,他们将玄清门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最后其中一个持刀的黑衣人终于发现玄清门中没有你我的尸体。”兰熙神色哀伤地说道,“当时,我就带着你躲在房顶的暗格中。” 说起暗格,还带着泪的兰熙忽然笑了:“那暗格还是你爷爷小的时候背着你祖爷爷造的,造的实在巧妙,不管从外面哪个方向看,就是看不到那暗阁的存在,我听阿卓说,你爷爷年少时就是躲在那个暗阁里逃过了你祖爷爷给他请的教书先生。” 梵雪依也忍不住笑了笑,听兰熙所说,那暗阁应该是利用了光线的反射所设的障眼法,躲进暗阁玩失踪逃过了教书先生,她那位爷爷还是另辟蹊径。 ------------ 【雪姬】第十三章:酒楼 ed feb 11 08:00:00 cst 2015 再一次的转生之前,又一次看到了巫殇的无量空间,永远充斥着整个空间的白烟黑雾,不管怎么翻腾变幻,终究只有白烟和黑雾。 “我明白了。” 正在施法为我转生的巫殇颇为讶异的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我浅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为自己创造出这样一个空间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除了变。这些白雾黑烟不断变幻,却又什么都没变。” 巫殇的世界没有变,而我的世界却已变得翻天覆地、面目前非,慕容离、慕容琛、飘零、媚姨、阿龙、老猴子、银、海棠、智平、丁若尘、慕容睿谦、郁婷、季悠然……所有这些曾爱的、恨的都已相继离世。 坐在酒馆的我听着身旁的人大声谈论着慕容旭的死,我忽然很伤感,又一个曾经认识的人死去了。 眼前出现了当年沈凝芷最后一次找我说话的场景。 那是在慕容离和我刚刚举行过帝后登基大典之后,沈凝芷理所当然地成为华国的皇太后。 看着她走进我的寝殿,我并不很欢迎她,一副慵懒地侧卧在榻上,也不请她这位年轻的皇太后坐下,只是冷冷地说道:“您走错地方了吧!” 我本以为她又是来“警告”我什么的,却没想到她在屏退了左右殿内的宫女太监之后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一怔,这不像是她会对我说的话,我坐起身,很是不解的望着她。 “当日在你脊背上钉下那三枚骨钉,如今,我很后悔。”她缓步走上前来到我榻前坐下,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肚子。 当时我正怀有琛儿,因为沈凝芷曾经对我的种种,侍奉在一侧的小陶看到这一幕后,有几分惊惧地想要上前挡下她的手。 我阻止了小陶,因为那日的沈凝芷实在不同寻常——当然该是不寻常的! “好想看到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孩儿,会不会像慕容离。” “沈凝芷,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那一刻她眼眸的黑像是化不开的墨,就在我猜测她来意的时候,她忽然在我榻前跪了下来。 我大惊:“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次来是要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想求你,无论日后慕容旭犯了什么过错,你都能放他一命。” 我凝眉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慕容旭他……” “不。”就在我刚刚开始怀疑慕容旭有夺位之心的时候,沈凝芷立刻说道,“他不会的。” 沈凝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很显然,就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毕竟慕容旭是先皇所立太子的嫡长子,是比慕容离更具备继承大统资格的嫡长皇孙。 “就算……万一……日后慕容旭他真的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慕容离总也会念在我的份上,放过他,这个世上,唯一可能会杀害他的人便是你,所以我求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绕他一命。” 我端起手边的茶,拿起盖子轻轻拨了拨茶叶,看着那沉沉浮浮的叶子,我缓缓说道:“听说,你将慕容旭送到卫州去了,只要他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永远不回长平,我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沈凝芷一惊,笑了:“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 沈凝芷缓缓站起离开,走到半道儿却又停下,说道:“雪姬,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瞒着慕容离做任何让他伤心的事。” 我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殿门。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沈凝芷,当天下午我就从慕容离那里听说她自缢的事情,我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清晨她对我说的那番话,是遗愿。 沈凝芷是慕容旭的亲姨母,却也是慕容旭的继奶奶,因为沈凝芷做了他爷爷的皇后。 沈凝芷的姐姐沈凝诺死前就留下慕容旭一个孩子,沈凝芷一生最在乎的,除了慕容离,怕也就是慕容旭了。 她临死前将慕容旭送往卫州,希望他远离朝堂,而慕容旭终究是辜负了沈凝芷的一番心血。 在琛儿即位的第二年,慕容旭便回到了长平,又在两年后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只不过他太小看了患有痴病的琛儿,最终以失败告终。 那场宫廷政变的最后,是身患绝症的慕容睿谦揽下了所有的罪责被赐以毒酒而死,而慕容旭却成了平定叛乱的功臣委以重任。 从那之后,数十年,慕容旭都忠心耿耿地辅佐国政,再也没有发生像当年那样的事情。 慕容旭,按辈分该唤我一声婶婶,在我眼中,也算是小辈,如今他也入了尘土。 仰头饮下一口烈酒,我终于明白巫殇所说的那种感觉了,曾经的所有的在你生命中刻下印记的人一个个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更痛苦的是,你会带着这记忆永远地活下去。 这便是巫殇作为永生的神的痛苦,如今,我也终于尝到这痛苦,还真是苦涩难当。 邻座谈论慕容旭的几个大汉不知何时谈论到了当年那场宫廷政变,毕竟那是慕容旭一生中的大转折,那样的大起大落才配得上人们酒后的吹嘘。 “……说起这睿王,那还真是个老油条。”其中一个男人放下酒碗万分感慨的说道。 “可不是。”另一个男人也开口附和。 另外一个男人凑上前兴致勃勃的小声说道:“我跟你们说啊,我听说当年武成帝登上皇位那也是谋逆……” “啊?”几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男人。 我坐在旁边轻轻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慕容离是在谋逆也是在复仇,他害死了几乎整个慕容氏的人,在他即位时,整个慕容氏,除去慕容睿谦和慕容旭,其余的人,无一幸免。 (ps:雪姬与慕容离这一世的故事,才是沐雪烂熟于心的故事,就算是每个配角,也是如此。哈……又算是回忆了一章呢!补充一下,武成帝是慕容离,文成帝是慕容琛。呀呀呼,凝芷,沈皇后死的这么悲情,表打我!嘻嘻!雪姬系列无比美好,秉承着虐死男女主的信念,亲爱的们,支持一下吧!) ------------ 【雪姬】第十四章:疯杀 fri feb 13 21:41:46 cst 2015 “说起武成帝那可是千古一帝啊!” “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在武成帝登基的时候,当时的十位皇子,就只剩下一个七王爷——睿王!” “你是说……” “没错,这睿王平日里就跟离王交好,你看这到了最后,离王登基,皇子中就剩下一个睿王,后来武成帝和妖后归隐之后,这睿王就成了辅政大臣,那手中可是有……相当于皇帝的权力啊!” “哎!我常听老人说啊,这距离权力越近,对权力的欲…望就会越大,这些皇家的事啊,我们就不要聊了。” 我听着这个人的感叹,微微一笑,如果这些人能够听这一句劝而不是继续饶舌的话,我想他们一定会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然而,可惜了——他们污蔑了我在乎的人。 “切,这有什么,这里天高皇帝远,这些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还不准老百姓说道两句啊。” “就是,诶!你接着说啊!” “说到哪了?” “说道睿王成了辅政王啊!” “对,这睿王成了辅政王,大权独揽,而当时的文成帝还只是个光屁股娃娃。”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当时文成帝登基的时候,有十岁了吧,十岁还光屁股那是我们这穷乡僻壤。” “诶我说你这人,干嘛这么较真啊!我这不是为了凸显当时文成帝的年幼嘛!” “得得得,你俩别吵,接着说接着说。” “哎,你们别老打断我,再打断我,我可就不说了。” “好好好,你说。” (ps:雪姬开始发疯变神经了!哟呵呵!!【贼笑】) “文成帝年幼,所以这睿王就生了谋逆之心,想要将文成帝从那把龙椅上拉下来自己当皇帝。却忘了这慕容氏还有一个慕容旭,而且是个少年英才,攻破了睿王的阴谋。” “不是……这不就是事实嘛,这跟睿王是不是老油条有什么关系?我发现你这人就是在说屁话。” “我哪里说的屁话了,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吗?这睿王,早在年轻的时候就看准了离王会夺嫡成功,而且因为他跟离王交好,自然也就知道离王和离王妃的感情,后来离王当上皇帝一统天下,夜阑国和燕国的旧臣不甘啊,所以这睿王就窜动他们谋反,你们都不会忘了武成帝是为何退位的吧!” “因为夜阑国和燕国旧臣举着‘清君侧’的牌子……啊!我明白了,你是说睿王早就料到武成帝会为了季皇后退位,所以……” “你说对了,他先是谋划了武成帝的退位,接着筹划从文成帝手中将皇位夺过来。” “照你这么说来,这睿王还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从武成帝到文成帝潜伏这么多年,可惜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啪!”我一掌拍在桌子上,惊得四周的客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喂,你认识睿谦吗?凭什么说他老奸巨猾,凭什么说他心怀不轨。” “哟!”刚才推演慕容睿谦谋反的那个大汉笑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你说我不认识睿王,难道你认识?还叫那么亲,睿谦?” 另外三个男人被大汉夸张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哈哈……” 我认识睿谦吗?我当然认识啊!我至今犹然记得那一天,睿谦死的那一天,我和慕容离去天牢看他,我实在难以理解,他与慕容旭并没有什么过深的瓜葛,怎么会为了顶替慕容旭的罪名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睿谦,其实这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的方法解决,不一定要用你的生命来做收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嫂,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解决,但是这样做是好的收尾,琛儿年纪太小,又刚登基不久,需要在朝中树立威信,而旭儿,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本就命不久矣,这么做,能够一下帮助我两个侄子,我何乐而不为呢?”睿谦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光。 “傻瓜,你光想着他们两个,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史册会如何记载你,你会成为一个被后世人……”慕容离话说道一半换了措辞,“你会落得一个篡位者的骂名,琛儿这个孩子,他怎么能够答应你呢?简直胡闹!” “呵呵……三哥,平心而论,琛儿虽然年幼,却是个一点儿都不输给你的帝王。”睿谦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身后之事,我只求生前事,不求身后名。” 且不说这件事已成定局,光是慕容睿谦那份坚决,也不是我和慕容离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他既然执意要替慕容旭背上这份骂名,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睿谦,我们可以找一个死囚易了容来代替你,你不用自己饮下毒酒。” “谢谢三嫂,我……”慕容睿谦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开始变得忧伤,“我身患绝症,本就无药可救没有多少天活头,我想早一点去陪飘零。” “睿谦……你……”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睿谦。无法相信事隔多年他竟然还对飘零念念不忘。 想当初睿谦和老猴子两个人都对飘零动了情,最后飘零选了身为神偷的老猴子,放弃了睿谦这个身份尊贵的睿王,我当时是赞同飘零的,因为就连我都觉得睿谦对飘零,不过是一时年少的冲动而已,况且他身在皇家,身边的牵绊太多,不若老猴子能够给飘零全部的安全的爱,没想到,睿谦他竟然至今还念着飘零。 “哼……”睿谦的脸上忽然又浮现出当年那股狂傲之气,“这下老猴子该羡慕我了,我终于比他早了一步。” 我笑了,这样的睿谦是那么的可爱,他是个好弟弟。 我瞪着眼前的几个人,嗤笑道:“我认不认识慕容睿谦,你们几个去地府找到他问问不就好了?不过记着……如果在他身边看到一个头戴百花的年轻妇人,就千万不要去打扰他们两个,否则的话,睿谦是会很生气的。” 其中一个大汉在听到我说“地府”之后,神色开始有些紧张:“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我说啊……”我走上前,轻轻笑道,“见到睿谦,替我向他问好,就说三嫂想他了,也让他替我捎句话,我想离了。” “你……你……疯子。” 我从那个大汉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笑容狰狞,目光痴狂,确实很像是一个疯子,只不过,我是思念成疯。 大汉的目光中开始有了恐惧,我从腰间抽出的匕首朝着大汉的心脏捅去。 随着匕首的拔出,红色的人血喷溅了我一脸,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粘在刀上的血,温的。 “杀人啦!” 四周的人立刻骚动起来,尤其是那三个刚才和这个大汉坐在一起谈论慕容睿谦和慕容旭的,吓得腿都抖了起来。 “你……你……你别过来。”男人颤抖着声音在我摇尾求饶。 鲜血的味道令我暂时忘记了思念的痛苦,我笑着上前,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条流动的血管,里面那红色的液体,是能够令我暂时忘记忧愁的良药。 ------------ 【雪姬】第十五章:木簪 月光洒在脸上,似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梵雪依躺在床上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月亮在夜空中了无痕迹地走出一个圆弧,随着东方渐白,一轮朝阳渐渐升起,淡淡的月色逐渐隐匿在明亮的日光中,没了身影。 昨晚她似乎做了什么梦,却朦朦胧胧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脑袋有些沉沉的。 初阳斜照,将一抹金黄日光洒到了梵雪依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隔着轻薄的纱幔瞅了一眼外面的日光,懒懒地转了个身,却看到兰熙大睁着双眼正空洞的望着上方。 “还困?”听到动静,兰熙扭头温柔的将手放到梵雪依的头上,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轻柔地为梵雪依按捏着脑袋。 梵雪依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娘”。昨夜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此时难免想要赖床。 “那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娘早好了早饭再来叫你。”兰熙宠溺的说道。 “嗯!”梵雪依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接着睡去了。 兰熙摇头轻笑,起身穿了衣服和鞋,又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干净的素色碎花连衣棉裙和一双白锦做面的鞋,这是她准备一会儿陪梵雪依上山拜谢紫硕神君用的,拜谢神明,自然要穿的得体些。 在兰熙找全这一切之后,这才下楼去做饭。 原本紧闭着双眼睡觉的梵雪依在听到兰熙下楼的声音之后,睁开了双眼,因为她听到了朝着兰英阁轻微的脚步声。 听步子的声音,来人不像是个修炼之人,这兰英阁是兰熙和梵雪依居住之地,平日里应该没有人过来啊。 梵雪依起身来到床边,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朝着楼下望去。 果然有人来到了兰英阁,微微发胖的身体,灰白的头发,很是祥和儒雅的山羊胡,来者正是昨晚梵雪依见过一面的流云宗总管徐浪。 今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没有用,梵青云便说要召集整个流云宗的人去后面的承元广场,说是要杀了梵紫依以死告罪。 在被蜱虫怪重伤的两个弟子中,有一个在昨晚半夜里死去了。 从徐浪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兰熙立刻解下围裙来到楼上叫了梵雪依,两人跟着徐浪一同来到了承元广场。 前往承元广场的路上,有许多的下人和弟子们看到了梵雪依的脸,他们各个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远远地避开。 梵雪依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脸上冬寒的冰封还在,必须要尽快解除,否则冻的久了,肌肉坏死,她这半张脸才是真正的毁了。 他们来到承元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有了很多人,梵青云正坐在广场前的主座上,梵紫依一个人于秋风中跪在广场前。 广场的周围站满了流云宗的弟子,断了一臂的冬寒也在其中,他远远地看到梵雪依走来,朝着她轻轻点头算作问候,梵雪依也朝他笑笑,之后跟着兰熙和徐浪来到了广场前方梵青云下首的座位上,解开冰封的事稍候再去找冬寒吧! 徐浪将她们两个引到座位上之后,又离开了。 流云宗的人陆续来齐之后,站在铜锣前的弟子扬起锣锤敲了一声,整个承元广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梵青云的身上,只见梵青云朝着前方站起了身。 随着梵青云的目光,众人的目光也朝着承元广场的入口处望去。 徐浪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行人和三口棺材,八人抬一口,一行人来到广场中央后,徐浪挥了挥手,抬棺材的弟子们便稳稳地将棺材放到了地上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宗主,三位弟子已经请到。”徐浪朝着梵青云拱手作揖禀告道。 梵青云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徐浪先是退到一边,接着绕到了广场前。梵雪依朝着梵青云右边的空座瞅了一眼,那是徐浪的位子。 然而梵青云站着,就算他们有坐也都是站着。 “孩子们,师傅对不起你们。”梵青云挥手扫了一遍全场的流云宗弟子之后忽地跪了下来,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梵青云一跪,众人便也就跟着跪了下来,眨眼间,整个承元广场上,除了躺在棺材里的三个弟子,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 “为师养女不教,平日对紫依太过骄纵,以至于她养成了如今的性子,引起这样的惨祸,作为师傅,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大家,今日把大家招来,就是为了为了公开处决这逆女,给大家一个交代。”梵青云说完后一改脸上的悲痛为拒绝,大手一伸,说道,“徐浪,拿刀来。” 总管徐浪递上一把锃亮的大刀。 梵雪依抬眸望去,大刀寒光闪闪,刀锋也甚是锐利,当梵青云接过刀之后,梵紫依已经哭得成了个泪人,满口求饶,但是梵青云仍不为所动。 难不成他真舍得杀了自己的女儿? 忽然意识到缺了谁的梵雪依朝着四周望去,此时流云宗的弟子已经跪着上前在在为梵紫依求情了。 扫视了全场之后,梵雪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长公主果然不再这里,许是因为不忍看这太过逼真的戏吧! “师傅,求您三思啊!” “您就放了大小姐吧,杀他们的是虫妖,大小姐无辜啊!” “求您不要动手,师傅,不要啊!” “……” “……” 整个承元广场上,一片求情之声,梵青云那只举起大刀的手臂被冬寒一手死死地拦着,僵在空中始终落不下来。 如果梵青云真要杀梵紫依以谢罪也用不着摆这么大阵仗了。将人都召集全了,无非是博仁义之名顺便堵了大家的口让大家对此事无话可说。 ------------ 【雪姬】第十六章:入宫 听到埙声方才那只受伤的红狐从床底缓缓走了出來 我朝他招招手:“你过來” 那只红狐歪了歪脑袋缓缓抬起爪子朝我走來我蹲下身将它抱起它一身红毛与鲜血的颜色一致瞧了许久才发现伤口是在后腿上 我抱着它來到衣柜前将放在衣柜顶端的药箱拿了下來打开药箱里面的药早已发霉腐烂只怕那洁白的纱布上面也藏满了细菌 我取了纱布将小狐狸放在桌上对他说:“我去把纱布洗一下在这里乖乖等我” 小狐狸有灵性的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答应了可是当我洗好纱布回來的时候室内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狐狸的踪影 我颓然的扔掉手中洗好的纱布故人一个个离去这小狐狸竟然也不愿留在我的身边 当晚我于梅花树下雪地中眠 这身子无论我如何糟蹋都再无人嗔骂毫无意外的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之中雪一直下 忽地一片血红的梅花随着凛冽的寒风落到了我的脸上 “咦”我有些奇怪这梅花怎滴是暖的 等我终于清醒一些看清眼前的“梅花”竟然是那只溜掉的红狐难免有几分惊喜我抬手挠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轻笑 “小狐狸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就叫梅……梅花” 北风不再呜咽的时候雪花不再曼舞的时候我的烧退了我抱着“梅花”下山了 长平城内依旧繁华人來人往熙攘不绝皇城依旧威严肃穆在无数的风云翻涌之中傲然挺立阳光洒在灿瓦之上泛出金色的光芒诱惑人心 我朝皇城走去被守城的门卫兵拦下 “烦请两位通报民女姬氏偶获烈焰灵狐欲进献陛下” “梅花”从怀中钻出來灵气十足的晃动着小脑袋霎是可爱它通体红色沒有一根杂毛真如烈焰一般 两个门卫兵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你等着”说完便转身去请示守城的头领 日头一点点西移从正午到黄昏他们一级级的请示我便站在皇城外一动不动地等着直到傍晚天空又飘起细小的雪花才有一个守将领着一个太监走了出來 年迈的太监來到的面前盛气凌人的说道:“那个要进献火狐的人就是你” 我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把狐狸给我你可以走了”老太监说着就伸手欲夺我手中夺走“梅花” “梅花”扭动着身子不安的往我怀中钻我抓住它轻声说道:“别怕我很快回來接你的”我将“梅花”交给老太监 老太监接过梅花后我说道:“我住在庆元大街梅花弄(此处读long四声)” 老太监微微一滞想是对我说这一句颇为不解当他开口想要再问什么的时候我已转身离去慕容澈见过“梅花”他会认得它的 夜幕降临灯火初上 庆元大街处在长平城的市中夜晚才最是热闹的时候酒肆勾栏挂满了灯笼将整条街都照的犹如白昼 我驻足站在熙攘的人…流中抬头看着左侧灯火通明的百媚阁花枝招展的卖笑女子满面春光的香客人们对于酒色的欲…望根植在人性深处历经多少代都不曾改变 “百媚阁”三个草书大字犹如龙飞凤舞秀气婉约之中不失一分英气是当初我亲手所題 我转身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便有龟奴上前挡住了路:“不好意思这位夫人我们百媚阁不接待女客” “叫老鸨來见我” 龟奴有些为难的笑道:“呵呵……这位夫人……” “怎么了”就在此时一个打扮鲜艳的中年妇人捏着手帕婀娜地走了过來她抬眸打量了我一眼 我也瞧了她一眼只不过看的不是脸而是手她右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枚镂刻了六瓣雪的银戒这戒指是飘雪阁身份的象征 “飘花零落媚姿色雪舞九天洒无疆” 老鸨听到我的话后脸色变得恭敬起來抬手做引:“夫人请随我來” 我跟着老鸨往后堂走去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有院中那颗梅树长得更粗壮了枝头开着灿烂的红花 原本这院中还有一株腊梅的可对那嫩黄的花朵儿我实在喜不起來便令人砍了在原來的位置上栽了一棵梧桐冬寒飘雪那颗梧桐的枯枝之上堆满了白色的雪 我随老鸨进了后堂的一间会客雅间关上门后老鸨神色认真的问道:“不知道夫人找我飘雪阁有何事” “将近几十年飘雪阁与朝中的资料全部给我” 老鸨变了脸色:“夫人所要的我们是不卖的” “谁说我要买了”我抬眸释放出神眸黑色的瞳眸逐渐变为红色继而转紫 随着我眼睛眸色的变化老鸨的脸色也变化着最后倏地跪拜在地:“属下画扇参见阁主” 当年离开飘雪阁之时媚姨曾经问我若百年后飘雪阁后人该如何识我我随口说道当他们记住一个眼睛会变色的女人就行了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回來也就未将那戏言当真不曾想他们竟真还记得 随后几天画扇将我要的资料全部交给我并通知了散落各地的飘雪阁头领我令她将无双阁阁主请來谁知画扇竟告诉我在王智平死后无双阁便交给了太后冰颜冰颜去世后又交给了当今皇帝慕容澈 无双阁这把刀已不再像当初那样锋利所以即使慕容澈有无双阁在侧华国仍旧风云四起江山动乱 我重新回到了梅花弄院子里沒有了飘零沒有了媚姨沒有了阿龙沒有了老猴子异常的冷清冷清的让人发疯 第五天的时候官兵敲开了院门我刚从房中走出來“梅花”就从外窜进來迫不及待的窜进了我的怀里 仍旧是那日的老太监脸上沒有了当日的嚣张神色他恭谨地立在院中说道:“皇上有旨请夫人随老奴入宫” “请公公稍候片刻” 我转身朝百媚阁走去唤來了画扇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來不及见那从各地赶來的飘雪阁十二月便坐上轿撵入宫了 世事变迁在诸多变化之中皇宫是变化最少的一个宫殿楼阁一如当初 慕容澈安排我住在吟霜苑我拒绝了:“我要住凤梧宫” “那是皇后的寝殿”对此无礼的要求慕容澈很是生气 我淡淡说道:“让皇后去住太后的永和宫” “不行”慕容澈拒绝道“这简直就是在胡闹你若不住吟霜苑便出宫好了面对如今形式朕尚且无力应对你一女子又怎会拥有扭转乾坤之力你若嫌弃吟霜苑不好离宫便是” 面对慕容澈的怒火我并不害怕轻轻扬起一个笑容淡然说道:“如果你想要我留在宫中帮你保住皇位就让我去凤梧宫这华国皇宫我只住凤梧宫” 说完后我抬脚便要离开“梅花”却跳下來拦住了我的去路两只小爪子在胸前晃了晃像是在作揖祈求我留下 身后的慕容澈笑了他见到“梅花”后对他喜欢的紧取名“火火”整日好吃的好喝喂它此刻也多了几分把握:“火火已经吃惯了御膳房的山珍海味不会跟你走了” 我毫不在意的笑笑:“我若走了也不会再回头帮你” 管你是不是姓慕容管你是谁的子孙我爱的只是慕容离一人在乎的仅是我儿慕容琛 慕容离从未深爱过这片土地这片河山这万里江山于他的意义不过是一场成全成全了他的霸业和雄心可这一切并不是他所执着的归宿 琛儿仁心深爱百姓但这苍生的生死对我和慕容离而言不过是操纵大局的棋子可保可弃 江山一盘棋要的只是胜利至于胜后棋盘如何上面的棋子如何谁在意呢 既然不在意便沒有依恋我昂首离去不带一丝的犹疑 “皇上求您快去追啊”一个曾经伺候过冰颜的老麽麽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來她看到我要离去很是痛心疾首的劝说道“皇上皇太后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不能让她走您快去追啊” 慕容澈心存疑惑一动不动 “那枝梅花簪是当年武成帝送与季皇后的”情急之下老麽麽脱口而出“皇上求您快去把人追回來” 当日嘉山木屋之中我曾对慕容澈说这梅花簪是我的如今听到老麽麽说这梅花簪是慕容离送与当年的我的慕容澈终于动容他快步走來拦在了我的面前:“你真是这梅花簪的主人” 我抬眸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缓缓开口:“要我帮你无需知道我是谁” 慕容澈注视我良久终于做了决定:“好朕给你凤梧宫也会给你留在宫中的身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雪姬】第十七章:苍州 ,! 慕容澈给我的身份是狐妃,就如同答应我的那般,他再没有问过我身份的事情。 因换过几任主子,凤梧宫的摆设与当年我居住在此的时候,略有不同,我当即下令恢复凤梧宫当年的样子。 折腾了几天之后,凤梧宫彻底大变样,变回了当初的模样。 熟悉的摆设,场景,每一处,都能看到当年我与慕容离缱绻的影子,可惜,只是影子。在这座凤梧宫中,我沉湎于往事,任思念排山倒海。 在他们重新修整凤梧宫的时候,我看到一架琴,宫女们说,琴的名字叫做“思君”,是当年张皇后之琴,张皇后不受宠,便日日以琴瑟相伴,日日弹奏着哀怨之曲,后来终于忧思成疾,年纪轻轻的便去了。 论起辈分来,张皇后,算是我的孙媳妇。 我将“思君”留了下来,一夜醉酒后,晓风之中,思念加身,苦不堪言,拎过琴来,信手而弹: 一樽清酒几多愁独倚危楼帘卷西风月似钩无语泪流烟光散落点点愁素手执弦一曲《欢殇》水月流梦惊晓风酒醒**等闲度流年如水回首相顾千年越天涯望断谁人识?何时休? “啪…啪…啪…” 琴音了时,有稀疏的掌声响起,我回首望去,看到慕容澈正独自一人站在阶梯之上,身上穿的是上朝的朝服。 “你曾言助我江山永固,却日日雪月风花,真当自己只是我的狐妃吗?” 我轻轻醉笑,慵懒地说道:“大树不是一锨挖倒的,想除去云同和墨亦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急什么?”慕容澈怒步上前,说道,“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臣下来报,云同已在苍州一带起兵,当年夜阑国旧部,一呼百应,两边夹击攻我华北。” 我起身走到慕容澈的面前,酒劲还未全消,有些站立不稳,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以作支撑:“打得惨烈吗?” “那是自然。” “你亲眼所见吗?” 慕容澈察觉到我言外有话,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当他们打得再激烈一些,天下跟谁姓,百姓们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安稳地过日子,当年琛儿善待百姓,华国在民间已有口碑,让他们两国遗族闹去,闹得激起民愤了,再出手。” “不行。”慕容澈掷地有声的说道,他将我的手从肩上拿下来,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前往苍州,一个月内平定此事。” 我笑了,原来他是不信我。 “呵呵……用此事来试探我吗?好啊!我就用我的方式,为你平定此事,不需一月,十天足够。” “十天?”慕容澈脸上的怀疑更甚,说道,“纵使快马加鞭,日夜不休,从这里到苍州也需要七日路程,你竟说十天?” “对。”我笑道,“十天之后,我带着捷报出现在你面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将无双阁交予我。” 话音未落,慕容澈便是一僵,无双阁向来隐秘,对于我知道无双阁一事他很是惊愕。 “你怎么会知道无双阁在我手中?”慕容澈疑问道,“再者,这跟无双阁有什么关系?” 我摇头轻笑,就算无双阁逐渐势微,当年慕容离和银所积攒的巨大势力也不是短短几十年败光的,所谓树大根深是也,其他书友正在看:。 “你无需管这有什么关系,将无双令牌给我,十日后,我为你平定苍州之乱。” 慕容澈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点头:“好,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有些意外的问道。 “梅花簪,将发簪留下,我给你无双令牌,待你归来后,我再还你发簪。” 慕容澈的目光坚定,一副不会退步的样子,我不舍的取下头上的发簪交给慕容澈,然后说道:“令牌。” 对于是否将令牌交给我,慕容澈仍旧有几分犹疑,不过仍是从怀中取出令牌交给了我。 那日离开嘉山木屋的时候,我将陶埙带在了身上,收好无双令牌之后,我吹起了陶埙,随着苍劲婉转的埙声,天空中逐渐开始有百鸟盘桓。 鸟儿们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朵乌云,遮去了晨光。 “这是……”慕容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百鸟齐聚的场景。 见到还能召唤来这么多的飞鸟,我很是欣慰,当年钻研音攻之术所下的心血没有白费,只是不知当年那群驯鸟人可还在? 我轻轻瞥了一眼慕容澈,蹙眉问道:“你身为无双阁的主人,难道就没见过驯鸟人操控百鸟吗?” “……”慕容离面露窘迫之色。 酒劲逐渐消退,我冷笑一声,推开慕容澈朝着前方走去。 “你要去哪?” “出宫。” “令牌……” “不用。” 我丢下惊讶的慕容澈,施展轻功,离开了凤梧宫,我的轻功是老猴子所授,最终胜他一筹,是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风在耳边呼啸,身轻如燕,惊鸿掠影。长平城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幸得这一世生做了一个江湖女子,武功虽然平平,却足以使施展出当年实力,毕竟,我不喜硬功,最擅长不过医毒、暗器、轻功和音攻。 百鸟本在我身后随行,然不过片刻功夫,他们也被我甩在了身后。 无影楼、飘雪阁、无双阁,都曾效力于我和慕容离,只是不知如今,我若归来,他们可还愿追随于我。 消息一路散布,暂且不去追问结果,若他们还愿为我效力,自会解读消息赶至苍州。 当我来到苍州的时候,已是第四天,苍州城内,乍看之下,并无异样,细看之后,就会发现街上带甲巡逻的士兵一批接着一批。 我寻到隐居在苍州城内无双阁分部,走了进去。 无双阁、无影楼和飘雪阁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在匾额的右下角会依照地区的不同,刻上一朵小小的花朵。 飘雪阁旗下多为青楼,当初提出以花来做暗号,一年四季十二月,每一月都有不同的花,起初只有飘雪阁以此为号,后来银知道后,非要依葫芦画瓢的按到了无双阁,好看的:。 到了后来,三国纷乱之时,需要更多的力量,我便将无影楼重新聚集起来,专攻暗杀。 苍州的无双阁分部是一家普通规模的鞋店,我刚刚走进来,便有一个少年上前招呼:“姑娘买鞋?” “不买。” 少年脸色一僵:“那……姑娘来此?” 我亮出了无双令牌,少年一见令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下了逐客令:“姑娘,不买鞋就请回。” 少年这等态度,很明显是不想与无双阁扯上关系,我心中微感疑惑,口中语气却仍是淡淡的:“既然不想继续呆在无双阁,又为何留着当年匾额?” “你……”少年一时语塞,脸憋得袖袖的。 “咳咳咳”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的声音,“小江……是谁啊?” 被叫做小江的少年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他恶狠狠地对我小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你快走。”说完就转身进了内堂。 我站在外面,将他在内堂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爷爷,没人,刚才就是一小狗跑进来了,我已经将他赶走了。” “你说谁是小狗?”我走进内室,倚着门框说道。 小江被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我后,立刻露出厌恶的神色。 昏暗的内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躺在床上,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是个独眼龙:“姑娘是?” 我将令牌亮出来,问道:“云同在哪?” 老者激动无比的想要坐起来,试了两次后都没有坐起来,最后小江看不下去,无比的气恼的哼了一声。小江脸色虽然不好,但扶起老者的动作却极其轻柔,唯恐弄疼了老者一般。 后来我得知,老者年轻时因为执行上头交代的任务,失去了两条腿和一只眼睛,然而尽管如此,对无双阁仍旧忠心耿耿,小江是老者捡回来的孩子,因为他目睹了老者残疾后的凄惨,而无双阁又不如往昔,在小江的心中,是痛恨无双阁的。 小江本想将匾额换掉,无奈碍于老者的坚持,便一直挂着。 我从老者那里问了云同的下落,云同是个谨慎的人,揭竿而起却怕丢了性命,堂堂夜阑国皇室后裔,竟然藏在一个屠宰场里。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尤其在面对这种散兵游勇的时候最为有用,与纪律严禁的军队不同,对于他们来说,头领便是他们的灵魂所在。 但是我小看了云同,从他出生起,夜阑国便已经不复存在,高傲的血统让他无法忍受寄人篱下的生活,从他懂事起,便开始暗中召集旧部,秘密训练军队了。 我一直跟着云同,希望找到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为他施加幻术,然而我跟了他一天一夜,他的身边总是数名高手跟着。 一弯残月爬上枝头,我跟着云同来到了城外的校场,分明天色已晚,却仍有数千名精兵在此处操练。 看着数千把闪着寒光的刀锋,体内的鲜血像是沸腾一般翻涌起来。 ... ! ------------ 【雪姬】第十八章:皇陵 闪烁的刀光激起了体内嗜血的欲念。 本想暗中接触云同一人,由他攻破整个叛军,可是此刻,我只想酣畅淋漓的大战一番。 这样想着,我也真的这样做了。 一人之力再盛,难敌三千,我并未和他们正面交锋,接着月光飞舞的暗器,防不胜防的毒粉,便是我制胜的武器。 一夜刀兵鸣响,我踏着数千名士兵的尸体,缓步走向了云同。 “你是何人?”面对生死,云同展现出一种无畏的勇气。 我惨淡一笑,我是谁? “我不知我究竟是谁。” “就算杀了我,也无法阻止夜阑的军队进攻华北。” “墨亦城是吗?”云同的话有几分道理,叛乱的是夜阑国与燕国两大国遗族,就算我杀了一个拥有夜阑皇室血脉的云同,还有一个燕国皇族后裔。 云同冷笑一声,满脸傲气的说道:“就算杀了墨亦城也一样,当年武成帝和妖后硬生生地将三国归一,看似天下一统,实则祸患深藏,我与墨亦城不过是……” “我明白。”我开口打断了云同的话,我何尝不明白,天下格局只是一场王者的棋局,然而此刻,我没有心情去和他们玩这场游戏,没有慕容离在侧,乐趣已失一半,更何况,如今的我,因为慕容离的去世,心灵疲惫。 我既答应了帮助慕容澈,却并未说明要用哪种方式,我心中已有打算,用不着别人在我耳边说三道四。 刀出鞘,快速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回鞘。 “你……” 云同倒下了——死不瞑目。 当我准备离开苍州城的时候,无双阁无影楼各路人马已经到了苍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每个人都有对权财的野心。 原本双方旧部,有多数人是愿意追随于我,但当我将我的计划告诉他们之后,绝大多数人倒戈,将他们手中的武器指向了我。 其中便有那个鞋店的小掌柜小江,他是被老者苦口婆心劝来的,也是在我说完我的计划之后,第一个对我举起长剑的人。 “你这样做,与恶鬼瘟神有何区别?要我们追随于你,简直痴心妄想。” 我笑了。 “善恶本就互相依存,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善如何?恶又如何?” “不能让无双令在这种人手中,夺回无双令。” 人群中,不断有人正义凛然地呼喊着,可他们又有谁能够问心无愧的说,抢夺无双令牌,不是为了占为己有? 我心中并无畏惧,面对气势汹汹的众人,我只说了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切都今非昔比,眼前的无双阁弟子,不是当年的无双阁弟子,刀剑翻飞,血雨飘洒,我的心中并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当我屠尽最后一个反对我的人,现场已成一片尸海,血腥味弥漫着,充斥着整个鼻腔,我竟开始喜欢上这种腥甜的味道。 剩下的人顿时对我卑躬屈膝跪拜在地。 我瞥了他们一眼,轻轻说道:“去吧,三天后,我要叛军全军覆没,疫病传遍整个华北。十日后,如果消息传不到长平,我会让你们看到比这残酷百倍的人间地狱。” 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异口同声应道:“是。” 我来到苍州不过两日而已,苍州城已变成一座充满恐惧和血腥味的死城。 第十天的时候,我回到了华都长平,慕容澈孤身一人在凤梧宫等我。 南方的雪化得很快,几日不见,凤梧宫中已看不到一片白雪,寒风之中,慕容澈在梅花树下点炉煮酒。 从远处望去,身披着紫墨长袍的他的背影像极了慕容离。 “天寒地冻的,为何不在殿中?”我走过去端起一杯酒灌入口中。 慕容澈神情激动的转过身,大喜过望:“你回来了?” “云同已死,苍州之乱已平。还我发簪。” 不等我将话说完,慕容澈脸上的笑容便沉了下去,整张脸也似一方深潭:“你真的去了苍州?只用十天的时间!” “十日内,会有其他的消息传来,你的江山谁也夺不走。我的发簪在哪?”我伸出手向慕容澈要发簪,眼前却忽地一黑,不省人事。 我是疼醒的,醒来的时候,看到殿中站满了御医,慕容澈黑着一张脸坐在殿中,一言不发。 “发簪。”我支撑着想要坐起身,却感到浑身酸疼,动弹不了,沧州一行,无数厮杀,原来这身子早已是伤痕累累。 “你醒了?”慕容澈欣喜的跑到的我的面前,坐在床沿,笑着将我扶起。 我执着的开口:“发簪。” 慕容澈掏出发簪,为我戴到了头上。 随后他命令在场的人都退出去,整个寝殿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一下沉默了。 “你杀了他们?”沉默良久,慕容澈开口问道。 “杀戮,是最简单有力的方法。”我抬眸看着他,淡淡问道:“你心疼?” 慕容澈摇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各方势力复杂,不是光靠杀戮能够解决的。” 这是的华国,朝中势力确实无比复杂,慕容澈怀疑其中有大臣互相勾结,却不知是谁,也不知他们打算如何动作。 既答应保他皇权永固,自是一保到底,这个时候,神眸的好处再一次展现出来。 这种象征着神练者身份的瞳术,分类繁多,我所觉醒之红色媚瞳,可控男女**,紫色魅瞳,可施展迷离幻术,使人难分现实虚幻。 我利用魅瞳,通过幻术为慕容澈除去了怀有异心的朝臣,然而数天之内,多人身亡,朝中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华北瘟疫的消息传来后,整个天下都笼罩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恐惧,是最容易被控制的一种情绪,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慕容澈也被这种情绪所奴役,竟然与宫中宦官一起谋划着如何除掉我。 他们最后决定用毒除掉我。 我自认为天下没有我识不出解不开的毒,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慕容澈竟然将毒投在了熊熊烈火之中,而这把火,就点在皇陵。 皇陵之中,有慕容离的尸骨! 得到消息后,我只身闯进了火海之中,因为我知道,慕容离的棺是一副冰棺,烈火之下,冰棺必然融化。 皇陵起火,这件事本就诡异,但又想到一般无人胆敢在太岁上动土,就没有细想。 潜入墓室的我,看到了躺在棺中的慕容离,和几十年前去世时毫无变化。 我狼狈地背着冰棺逃出了火海,却看到早就等在外面的慕容澈。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我都明白了。 “果然如此。”慕容澈叹道,“现在可以告诉朕你到底是谁了吗?妖—后—季—雨—彤!!” “哈哈……”我哈哈大笑一阵,说道,“别这样叫我,季雨彤那是你祖奶奶,你是要我认你这个曾孙子吗?” 慕容澈双眼眯起,透射出残冷的目光:“你这妖孽,休要胡言乱语。” 他的眼中尽是冰冷,杀意已决,我也开始意识到身上的毒开始发作了。见我皱眉,慕容澈得意的笑了。 “朕知道你医毒双绝,对你下毒是不可能,所以只能让你不得不中毒。” “这就是你烧皇陵的理由?”我狠狠地瞪着慕容澈,咬牙切齿道,“你要我助你皇权永固,你却费尽心思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我。” “是。”慕容澈神色冰冷的说道,“因为朕没有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你究竟是助我江山永固,还是要动摇我大好河山?” “当灾难降于世间,人们的恐惧会是你收服民心铸造威严的最好时机。”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纵使我说的是真,但在世俗的道德看来,这是一件丧心病狂天人共讨的事情,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也不求谁能明白或认同我的所作所为。 “慕容澈,你今日放火烧了离的陵墓,他日,我要你尸骨无存。” 慕容澈原本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此刻听到我亲口证实,心中仍是难免一颤,他咬牙用力的说道:“要朕尸骨无存,你须得有命来夺朕的命,朕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魂飞魄散。” 我忍不住笑了,挫骨扬灰?我止住笑,冷冷地看过去,缓缓说道:“我又不是没有被挫骨扬灰过,如今不一样活了过来?” 我看到慕容澈打了一个寒颤,他挥手示意手下的人上前。 身后是滔天烈火,身前是一众高手,我又身中剧毒,没有解药,我知道这一劫我逃不过,但我不能让他们伤了慕容离的尸首。 “慕容澈,你听着,日后我若得知慕容离尸身因此事被毁,我会灭了你慕容氏,乃至整个华国,你若能保得他尸身,此仇我便只寻你一人。” 话音一落,众人的长剑便同时刺入了我的身体。 皇陵的火烧的更旺了,慕容离的冰棺开始融化,清澈的水流从冰棺上蜿蜒而下,好像慕容离在哭。 我最后伸手抚摸了一下离的冰棺,心中的痛比身体更甚。 慕容离啊慕容离,你既爱我不渝,为何不能永远? 闭上眼的前一刻,苍穹中,恍惚有白雪飘落…… ... ------------ 【雪姬】第十九章:求佛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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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巫殇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哀伤,我问:“你想借此证明什么?” 她叹息一声,说道:“爱情,与皮毛骨肉无关。如何?赌还是不赌?” 忽然之间,有很害怕,那时的我,就是一个丑陋的废人,连我自己尚且厌恶至极,更何况他人?我不想赌。 “若我说不赌呢?” 巫殇一笑,很是任性的说道:“我已经决定要赌,所以,你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 我又问:“如何算赢?如何算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巫殇说道:“他若厌你、弃你,我便要集万世苦难于此生,令你杀子弑夫,一世成神。若他爱你如昔,我便等你两千年的时间,两千年内,我不会插手你的人生。” 曾经,我最恨别人操控我的命运,后来我赢了,可这两千年的时间我该如何渡过? 慕容离曾绘我三世容颜,我却不能陪他一世终老。一世的情欢,独留我千年的思念。原来,没有他的永生竟是这世间最残酷的刑法! 如今的我倒希望巫殇能插一足,若真能一世成神,看淡世间变作巫殇那般模样,我是极愿意的,至少那般,不会再受思念之苦,而且是无望的思念的痛苦。 再一次的转生,重生在一个有趣的人的身上——慕容澈的皇后。 我欲杀慕容澈,却重生为他的发妻,我无意追寻她是为何而亡,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只知这皇后的身份,倒省去了我一番周折。 事隔经年,皇后仍居住在永和宫,我下令搬回了凤梧宫。 也许是因为上一世重生的我居住过凤梧宫,慕容澈在知道“皇后”搬回凤梧宫后,便来凤梧宫质问:“在永和宫住的好好的,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我看向他,多年不见,慕容澈留起了胡子,显得苍老许多。 “从我第一次入宫开始,我便一直住在这里,当然还要住在这里。” “你不是皇后,你是谁?” 慕容澈这般敏感,一眼便看出我不是他的皇后,我轻轻一笑,道:“昨天我潜入皇陵去看了看离,尸身未毁,慕容澈,你保住了慕容氏,可你保不住你自己。” “是你!”慕容澈惊惧的睁大了眼睛,“你要杀朕?” “我已经在杀你了。”我笑的轻蔑,看着他柔声说道,“你有三天的时间处理身后之事。” “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从你踏进凤梧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中了我的毒,三日后会死,所以不要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去准备后事吧!” 慕容澈大怒,出掌袭来:“朕杀了你!” 我闪身躲过了慕容澈的攻击,讥笑道:“杀我,能有什么用?就是你当年杀了我,才使这天下动乱,重分三国。” “是你不仁!”三分的天下戳中了慕容澈的痛楚,他激动的说道,“是你散播瘟疫,毁我百姓,杀我百官。” “仁?你若要做仁人,就不该做君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乃无为之治,你若想有为,须真当百姓为刍狗,同时,当百姓为父母。”我走上前说道,“当初我答应你助你皇权永固,是你不信我,如今的一切,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他人。” “哈呵呵……”慕容澈苦笑了两声,说道,“三天的时间,好,好,我会拖你一起入地狱。” 话虽这么说,可三天后,我仍活着,三年后,我依旧活着,只是,活的不太好,幸好有红狐“梅花”陪我,可后来有一天,年迈的“梅花”在吃一只鸡的时候,不小心给鸡骨头卡住,因此去了。 彼时,我已成为了太后,仍旧居住在凤梧宫,岁月悠悠,长夜漫漫,尤其是“梅花”去世后,我倍感寂寞…… 再后来,我开始利用我太后的身份,开始下旨在全国境内寻找模样与慕容离相似的男子,只要有一分像者,便成了我的入幕之宾。 糜烂的生活,很快便耗尽这身子的精气。 再生一世,仍旧如此。 之后不知多少世,我都是这样堕落的活着。 有一世,我遇到一个和尚,他长得于慕容离出奇的像,我便日日缠着他,要他还俗,要他与我在一起。 可无论我如何引诱,他自坚定不移。 我终于失去耐心,对他施展了媚瞳,任他修为再高,仍抵不过媚瞳的力量,在一个春日,桃花开的灿烂,我与他在一座庙宇中,佛像下,一夜缠绵。 我本以为经此一事,他会修为尽毁,哪知他醒后,见我与他赤身相拥,不慌不惊,只淡淡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曾听人讲修行,他说,每当心中生出一丝欲念,便要念一句阿弥陀佛,你念阿弥陀佛,是否对我生出欲念,我们再来一次如何?”我从他背后环上他的腰,咬着他的耳垂轻轻说道。 若是寻常男子,早该乱了阵脚,动了情…欲,他却只是缓缓转过身,用一种慈悲的祥和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施主,你本有青莲之心,何苦让着欲念毁了自己?” 这样圣洁的神色,不是慕容离会有的,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我揶揄道:“你这么说,难道是心疼我?那你看这样好吗?你还俗,娶我。” “阿弥陀佛。”和尚说道,“施主所爱并非贫僧,纵使贫僧还俗,也解不了施主爱欲之苦。” 好一个剔透的和尚,瞧出我心中另有他人。 “施主,人都有逃避痛苦的天性,这是众生的自由,但施主可曾想过,或许,众生唯一能逃避的,只有这逃避本身。” 和尚的话,我听着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卡夫卡的一句名言吗? “你可以逃避这世上的痛苦,这是你的自由,也符合你的天性。但或许,准确地说,你唯一能逃避的,只有这逃避本身。” 恍惚间,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我松开和尚,问道:“求佛,真能脱离红尘苦海?” 和尚颔首说道:“施主若要求佛,贫僧可授施主佛法。” 我愣愣地点头,应了声:“好。” 从此,和尚便日日为我讲经授法,难以捉摸的玄之又玄的佛经渐渐引起了我的兴趣,细细探究,其中奥妙,当真无穷。 十几年后,和尚受邀担一山主持,僧庙不收女尼,他便写下书信一封,荐我去一处尼姑庵。 我去了,那是一座与世隔绝的位于大山深处的尼姑庵,庵中仅有两位女尼,从此我便在此住下,又十几年后,两位女尼仙逝,我竟成了这庵中主持。 佛法对于相思,是一剂良药。 但我相思已入骨,不论我念多少遍佛经,做多少功课,慕容离的身影仍扎根在我心中,挥散不去。 之后多世,我一转生,便会寻附近的尼姑庵出家,世世如此。 后来我发现,每一世,我的转生,原本胸前无痣的,在我灵魂入主后不久,胸口心脏的位置都会长出一颗梅花痣。 我不知这梅花痣是何意?一世死后,重生前,我便问巫殇:“为什么?每一世,我的胸口都会长出一个状如梅花的红痣?” ... ------------ 【雪姬】第二十章:出离 巫殇神色忽地一滞,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抬手朝自己的手腕看去,我也朝她的手腕看去,皓腕洁白如玉,什么都没有,我不解的看着她,为何她能那么入神? “这里……”巫殇说道,“曾有一匝红线,可我活的太久,渐渐的,它就不见了。” 巫殇的眼眸开始变成了海一般的蔚蓝色,是因为哀伤悲痛牵动了神眸,所以眼睛才会变色。 “我清楚的记得他的脸庞,他的一颦一笑,但我曾爱他的那种感觉,我想不起来了,所以,这圈红线便消失了,那是我们年幼时,他亲手为我系上的……” 我抚上胸口,脑中闪过与慕容离在一起的画面,每到冬日,有我们缱绻的地方,似乎都能看到梅花的影子。 我笑了:“这是因为……爱入灵魂吗?” “别忘了他,忘了,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忘,此后的每一世,胸口都会长出梅花痣,即便是我已将这世间的佛经全部念的滚瓜烂熟,却都只是空有。 拂尘一甩,似乎真的扫去了一身红尘,但我心,仍在红尘之内。 只不过,我不再痛了,不再相思了。 慕容离仍在我的心中,但他带来的已经不再是痛苦了,我与往日的回忆,终于和平共处了。 渐渐的,我开始对一切都不在乎,万物不入心中,便不离心中。 我仍旧世世出家,直到有一世,我睁开双眼看到一片黑暗,我是在一副棺材里,我立刻伸出手拍打着棺盖,若让他们这样把我埋下去,我须有再死一次。 “开棺,我还活着。” 抬棺的人发觉了棺材的动静,棺材被放了下来。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片嘈杂声,大概是在商量着如何将棺材打开,钉在棺盖上的钉子是没有钉冒得,有个成语叫做盖棺定论,就是因为棺材这一钉订下去,就再打不开了。 就在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响起了斧劈木头的声音,十几下之后,棺材被劈开,一丝光亮从外面透了进来。 外面传来了人们破涕而笑的欢呼声:“太好了,小姐,小姐没死。” 他们是送葬的队伍,我却瞧见他们每个人的身上穿的不是白色的孝服,而是大红的喜袍,若非我在棺材中醒来,看到这样的一幕,还会以为他们是哪家娶媳妇的迎亲队伍。 “不好了,不好了,温婆婆,霸虎的迎亲队伍来了,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人惶惶张张地跑过来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说道。 我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只有我第一次转生的时候,因为那时还不是神练者,受到了身体原主人的残魂影响,得知了身体原主人的全部记忆,之后的转生,就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情况。 所以面对眼前的这一幕,其实我的心中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只想着一会儿问一问,这附近哪里有尼姑庵,我要继续出家修佛。 “快,小姐,您快进去。”温婆婆伸过手来便将我我刚刚从棺材里探出来的头往棺材里按。 温婆婆身边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哎呀,温婆婆,现在让小姐进棺材干什么?” “不让小姐进棺材,难道让小姐进霸虎的花轿吗?”温婆婆也是一脸的焦急。 “温婆婆你真糊涂,老爷让我们将小姐的棺材抬给霸虎,是因为小姐自尽了,尸身而已,而今小姐还活着,你这……这这这……你还要小姐进棺材,难道要将小姐活埋了不成?” 远方的人马越来越近,激起一片飞尘,我坐起来,手肘搁在棺材盖上,支着腮帮子看他们吵,脑中寻思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这可如何是好?”温婆婆犯难了,“难道,我们真的让他娶走小姐不成?对……快!我们带着小姐往回走,快逃。” “逃,你能逃到哪里去啊?这附近百里都是霸虎的地盘儿,逃回去,他敢带人屠村啊!”中年人痛心疾首的说道。 温婆婆急了:“那怎么办?将小姐交出去吗?” “哎!”中年人叹息一声,“为了村子,也只能如此了。” “李大道,你说什么?老爷待你不薄,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如何向老爷交代啊!”温婆婆怒斥中年男人。 就在两人争吵之际,霸虎的人马已经走到眼前了,一个长着络腮大胡子的粗莽大汉身骑挂了红绸的枣红马走在前方。 他看到我之后,脸色一变,用马鞭指着李大道说道:“说好了今天去你们虞庄迎亲,你们不好好在家等着,这是个什么意思?啊?一个个的穿着大红衣裳,却把虞薇扔进棺材里,你们虞庄嫁闺女都是坐在棺材里出嫁的吗?” 李大道立刻陪着笑脸说道:“虎爷,不是这样的……” “别说了,接夫人。”霸虎大手一扬,跟在后面的一群草莽汉子,便闹哄着上前,温婆婆连忙喊人护住我。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此时,我已经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我缓缓从棺材中站起来,淡淡说道:“你们不用争了,我不会嫁也不会留,我会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在场皆惊。 原本婚论嘈杂的现场立刻变得安静下来,霸虎瞪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小娘子,这可不是你决定的。” “是吗?”我纵身一跃跳出了棺材,朝着一边的山林跑去。 双方人马反应过来后,立刻追来,他们骑马,我步行,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很快便追了上来,我看到一侧正好是一条河,毫不犹豫的跳到了水中。 双方在岸上立刻躁动起来,我隐约还听到温婆婆说我不识水性,可我已不是他们的小姐虞薇。 在水中潜行了许久之后,我爬上了岸,在山中转了一天之后,发现了一个小山村,当时天色已晚,本想去村中借宿一宿,却发现村中有火光冒出。 走进一看,竟是一队山贼骑着马在四处抢夺防火。 百姓的惨叫哀求之声不绝于耳。 我本欲离开,却听到村中传来婴儿的啼哭,我本以为我可以像当年一样,无视众生悲欢,以万物为刍狗,可修佛多世,慈悲之心竟然渐长,面对无辜的婴儿,我做不到熟视无睹。 我走进了村子,然而还不等我作何动作,便有一衣着体面的老者抓住了我的手。 “小薇,你回来了。”老者说完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我顿时错愕,老者痛哭道,“爹对不起你,爹求你,嫁给霸虎吧!” 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个村子便是虞薇生活的村子,霸虎是这附近山中的山大王,经常来周边的村子里烧杀抢掠,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虞薇,被虞薇美貌吸引,便要强娶虞薇。 哪个做父母的能够忍心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凶残的山贼呢? 虞家不同意,霸虎就不断的骚扰村子,最后无奈,虞老父同意了,哪知这虞薇性情刚烈,竟然因此自尽了。 虞老父悲痛之下,决定将女儿的尸体抬给霸虎,好让他知道是他逼死了自己的女儿,而我却借用虞薇的身体重生,在棺材中苏醒过来。 我将虞老父从地上搀扶起来,说道:“我不会嫁人的,我要出家。” 老者一怔,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怔怔半响,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些山贼开始注意到这边,发现了我的存在,口中嚷着:“人在这儿,人在这儿。” 山贼们骑马绕成一圈,将我和虞老父围在其中。 “虞小姐,请跟我们上山。”山贼说道。 我不卑不亢:“我若不呢?” 山贼嘿嘿一笑:“我们烧了虞庄。” 我环顾四周,着实惨不忍睹,每一个人都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我,无奈之下,我点了点头。 随后我便跟着几个山贼到了霸虎建立在山间的山寨,还未进寨子,山贼们便高兴地呼喊着:“夫人来咯!” “呜呜……快开门,虞小姐被我们带回来了。” 守着寨们的山贼们立刻打开了寨门迎接,霸虎也很快听到了消息,在我来到寨中的时候,霸虎已经跑着出来迎接了。 看得出霸虎很喜欢虞薇,见到我之后,咧开笑的嘴就没有合上过。 “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来这里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骚扰虞庄,如果你要我,今晚我留下便是,但我不会嫁你。” 我三言两语将我的意思说明白,霸虎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我说完了,霸虎也说道:“为什么?既然你都答应了做我的女人,为何不嫁我?我若要了你,你不嫁我,你还能嫁谁?” “谁也不嫁!” “为什么?” “我要出家,我要修佛。” “修佛?就算你要修佛也可以嫁给我啊,我在山里给你建一座佛堂。” 我笑笑:“修佛,为的就是出离红尘,既然如此,我又怎会嫁给你?” “修佛修的是心,大道平常,在哪不一样,人不常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只要你有心,出不出家不过都是个形式嘛!”霸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涨红了脸颊。 我却愣住了,霸虎所言句句有理,我若真能够达到佛的境界,即使身在尘世之中,心也会在红尘之外。 ... ------------ 【雪姬】第二十一章:战场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Copyright©2013 263中文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这一世,我嫁给了霸虎,成了一个山贼的压寨夫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从此,我便再也不出家做尼姑了。 之后的每一世,我的胸口仍旧会长出梅花痣,但我已不像当初那样思念慕容离了。每一世,我都借着别人的身体,扮演着别人的人生,婚姻嫁娶,也都不再强求。 但我因是神练者的缘故,无法生育,也因此上演出无数几世婚姻不幸,老来凄惨,但这些我都不在意的。 对很多事,我都不在意。 神眸仍在施展,我曾经历的一世又一世,无巨细的传入慕容离的眼中。 身上的魂衣开始消散,露出洁白的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一朵梅花绽放。 “离……”我抓起慕容离的手放在胸口,“如果我的心中没有你,这梅花就该消失才是。” 慕容离看着我,仍是哀伤的神色,他甩开了我的手,神色也变得狠戾起来,最后痛声言道:“这是你给我的证明吗?” 我一怔,不明白慕容离这话是何意。 “我看的……”慕容离逼上前,忽然伸手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道,“不是爱,你是在提醒我,我的存在,给了你太多的伤,这些伤永远横隔在你我之间,是如今的我,跨越不了的。” 不是这样的,我拼命的摇头。 “离,我没有这样想,没有。” “那就回到我的身边。” 回到慕容离的身边?那……置瞬于何地? “你在想他?”慕容离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我,正俯身看着我的眼睛。 “我……” “呵呵……”慕容离笑了,很是凄惨,他想来自信,眼角眉梢都透着夺人的光彩,这样落寞的神色极少在他的脸上出现,“在我的怀中,你却想着另外一个男人,雪儿,你要我如何?” “我……” 我无从解释,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无论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无所谓,但唯独这一点,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慕容离长长叹息一声,做了如当初一样的决定,“走吧!” 恐惧在瞬间将我笼罩,我抓紧慕容离的手,道:“走?去哪?”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就当我从没出现过。” 慕容离闭着眼睛不看我,字句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我看到他的手在颤抖,用力握紧的手显露出泛白的骨节。我知道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他说的话并不是真心的。 “我怎么可能当你没有出现过,离,我不走。” “好。”慕容离缓缓睁开了双眼,“这是你说的,你现在不走,永远都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我笑了,这般狠戾霸气才是我识得的慕容离。 这样的话,慕容离曾说过一次,可他扔给了我离开的机会,可我不愿离开,因为我心中清楚,若选择离开,这一走,便是永远,我曾承受过一次永远失去他的痛苦,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我不会再食言,你若要离开……” “你会怎样?” “我不知道,或许……会杀了你。” 我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如此的真实。 “呀呀呼!!” 就在我与慕容离情不自禁相拥而吻的时候,球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个白球猛地扑到了我的怀中。 “女主人,不好了,呀呀呼!”球球急躁的在我怀中蹭来蹭去。 我按住它的脑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球球转动眼珠子看到站在一边的慕容离,瞪了他两眼,接着才急急地说道:“你走了之后,赤元神君便来了,然后……然后男主人就和赤元神君走了。” 妖瞬曾借紫硕神君之身,期间被赤元神君识破,两人却也因此结下一段难解之缘,即使是妖瞬成为真神之后,与赤元神君也多有来往。 我眉头一皱,说道:“这又如何?” “呀呼呀呼……”球球急躁地叫了两声之后,说道,“那是因为……我……我……我隐约听到赤元神君说……说到神魔大战啊!” 这个消息着实令人震惊,神魔大战,天帝居然还念着要一统六界。 “球球,你是说,赤元神君要妖瞬助他夺取魔界?而妖瞬答应了。” 球球拼命的想要点头,它身子圆的没有脖子,这一点头,竟滚到了我胸口。我深深蹙起了眉头,自从成为真神之后,对于六界之事,我与妖瞬是不插足的。 站在一边的慕容离却忽然笑了起来。 “雪儿,想来这便是宿命,我与妖瞬之间,你必须做出抉择。” 今日出现了太多的意外,慕容离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笑着,一双黑色的魔翼在身后张开遮去了日光,三根的翼骨,没有羽毛的黝黑的发亮的翅膀,是魔族皇室的特征。 太多的惊愕,我不敢相信的直摇头,慕容离竟是借了魔的身子。 “或许从来都没有人知道,魔皇镜沙还有一个体弱的弟弟,南祭。”慕容离说道。 “你……便是南祭!” 慕容离没有否认,只说道:“我不可能放任魔界不管。” 好一个宿命,原本与我无关的神界攻击魔界的一场大战,竟然就这样将慕容离和妖瞬两个人牵扯其中。 随后,我和慕容离一起来到了望蜀,神界大军与魔界大军集结的地方。 一眼望去,整个望蜀都是整齐划一的军队,魔皇镜沙亲自压阵坐在阵前,魔族气势冲天,而神兵前方,是赤元神君和妖瞬,天帝并未出现在这里。 相隔百里之外,球球看到了妖瞬,兴奋的扯着嗓子大叫:“男主人!男主人!” 看到我之后,妖瞬在瞬息之间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看到慕容离也是一怔:“魔?” 慕容离走上前,挑衅般的将我拉入怀中。 神与魔的战场之上,神魔还未开战,两人便已是剑拔弩张。 妖瞬瞥了一眼慕容离放在我腰间的手,复而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我无法再次承受失去慕容离的痛苦,可是,我能承受妖瞬的离去吗?我不能! 慕容离看出了隐藏在沉默中的犹疑,他冷笑道:“雪儿,你还是下定决心吗?那么就让我们来替你做出抉择吧!” 慕容离看了妖瞬一眼,两人眼中的神色竟是心照不宣。 “沙,在两军开战之前,我们来一场预热怎么样?”慕容离回头朝魔皇镜沙说道,他扬起的眉角宣告着自信。 魔皇镜沙却有些不放心,他与妖瞬也曾算是有些交情,他蹙着眉头说道:“瞬,你一定要帮神界吗?” “这是吾答应赤元的。” 既然是老相识,妖瞬有多少实力,镜沙心中也是有数的,他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却被慕容离拦下。 “沙,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 镜沙瞬间疑惑了,他疑惑的看着我们三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我与镜沙也算是旧相识,只不过相识之时,我是人类白雪,长相并不是如今的样子。 “好!”看了半天之后,镜沙笑了起来,拍着慕容离的肩膀说道,“南祭的眼光不错,竟然和妖瞬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哈哈!” 气氛越来越紧张,他们已经召唤出了各自的武器。 球球急的抓耳挠腮:“呀呀呼,女主人,你快说句话啊!要打起来了。” 我沉默着并不言语,两个我爱的人,为我而战,我该如何做? 皇帝不急太监急,球球猛地一跳,扑到了妖瞬的身上,伸着肉嘟嘟的爪子指着慕容离大声嚷道:“你凭什么和男主人抢女主人啊?” “雪儿,你说凭什么呢?”慕容离笑道。 神兵和魔军也有了动作,一场旷世之战眼看打起。 这时我的心就像是被猫抓了的线团,乱作一团,我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两人说道:“住手!如果你们两个要打,先胜过我再说。” 我上前轻轻踏了一步,银色的冰开始从脚下蔓延,与之一同蔓延的还有惊愕与恐惧。成为真神之后,灵魂与自然想通,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汲取着自然的力量,我将体内的力量放出,立刻便会有灵气填补进来。 很快,整个望蜀变成了冰雪的世界。 大多数修为差的神魔已经变成了冰雕,但仍有一部分在支撑着。 “你们两个要打是吗?带着神界与魔界的份一起,对吗?”我冷冷的看向两人,“如果真要打,就与我打吧!” 我尽自己所能,召唤出所有能够召唤的一切,原本宽阔的望蜀在站满了神魔两界的大军之后,又增现我所召唤的数万生灵之后,显得异常逼仄。 妖瞬、慕容离,既然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那么干脆就不要做抉择。 整个望蜀的气氛诡异到极点,冰雪在不断的侵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被我召唤出的生灵也开始了嗜血的收割。 那些神兵和魔军因为被我冰封而无法动弹,一刀割过去,碎裂一片。望蜀,登时变作了死亡的地狱。 “呀呀呼,女主人,不要再施法了,球球受不住了。”空气越来越寒,即使躲到了妖瞬的怀中,球球还是颤抖着哀嚎道。 ... ------------ 【雪姬】第二十二章:约定 妖瞬见此,立刻施法在球球的身边设下一个保护结界,将球球护在其中。 “你们若要打,就先和我打,若赢得了我,我就让你们打。”我将体内的灵力全力的释放,更多的人被冰封,最后连赤元神君都开始有些承受不住的打颤。 慕容离等人也开始纷纷施法抵御寒冷,刚才还气势浩荡的三军,此时多以成为一动不动的雕塑,寒冷的坚冰让整个望蜀变成了一座充斥着寒气的冰冷地狱。 我对着那蔚蓝苍穹,用尽肺腑之力,发出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直指云霄。 “帝恒,收起你的野心,退兵,” 白云依旧悠然,对我的呼喊毫无反应。 赤元神君呼着寒气,打着颤说道:“神……神界……不会收……收兵。” 我淡淡瞥了过去,妖瞬微微挪了挪脚步,站在了赤元神君的面前,无言的宣告着他的保护,我无心为难赤元神君,冲着苍穹再喊一声:“帝恒。” 天际有五彩祥云浮现,一身灿服飘摇出现在了苍穹之上。 “你是何人,”帝恒对于眼前的情景,明显感到震惊,他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会……” “帝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太高看了自己,小看了别人,下旨收兵,否则,我损你三万神兵。”对于帝恒,我从來沒有什么好感,所有言语间也就丝毫的不客气,只有冰冷的威胁。 碍于天帝的身份,我如此不给他面子,帝恒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聪明如他,还是很清楚此刻的局势,一拂袖,降下一团神光,将冻的发抖的赤元神君笼罩其中,缓解了冰寒之气,接着故作淡然的说道:“回神界。” 赤元神君缓和过來后,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颇为不甘。 我转过身看向后方的镜沙,镜沙一脸平静,似乎并未收寒气影响,我轻声问道:“你可愿让这场战争终止,” 镜沙很是随意自然的摆摆手,说道:“随你吧,” 就在我开始收回法力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划过一抹金黄的流光落在了我的面前。千皇那吵嚷的声音响了起來:“不能终止,不能终止。” 千皇站定后,说道:“好好的一场战争,你干嘛要阻止啊,我都好几千万年沒有见过规模这么大的战争了,你竟然叫停,你对得起我吗,” 我朝着身旁随手一指,指到了一个亡灵骷髅身上,它将盾牌丢在一边,正抱着一个魔兵的肩膀啃噬,发出“咯咯”的怪异声响,感到我和千皇的目光,它当即一怔。 千皇也很是不解:“怎么个意思,” “你不是想看旷古之战吗,你一人与他们打一场,其威力也比得上这神魔之战了。”我向千皇开玩笑。 千皇挑挑眉毛,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凝视着我。 我亦疑惑。 “阿雪。”千皇极为认真的说道,“果然……你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是我吧,在我面前就像是个百变小天后,在他们面前却像是……额……像个多愁善感的怨妇似的,果然,你还是嫁给我吧,” 又是这一句话,我无奈的翻个白眼:“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我开始施法,将召唤释放出來的生灵与寒气全部收回,脚下的冰雪快速的消融,水珠顺着小草的茎叶滑下,片刻的功夫,整个望蜀地区就像是经历了一个四季轮回。 那些曾经被我封印的生灵们感到我再次要封印他们的意念,其中一部分恶灵想要开始反抗,然而还不等他们对我扬起手中的武器,脚下便已经出现了我的封印阵式,顿时,哀嚎遍野。 等到所有的生灵被封印殆尽,望蜀的冰封也彻底消解。 慕容离缓缓睁开双眼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我,如今的我所拥有的力量,对他來说,是那么的强大和陌生,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南祭,我们回去。”镜沙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弟弟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魄似的看着我,便也顺着慕容离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 “雪儿,你阻止这场战争,是因为认为我魔界必输吗,”慕容离痛心地问道。 我低下头,看着脚下绿油油的草地,轻风吹來,草叶随风而摆,摇曳的身姿,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望蜀是个美丽的地方。 轻轻一声叹息,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我抬头看着慕容离,字句清晰的说道:“且不说神界大军,单是瞬一人,整个魔界也抵不过。” 如今妖瞬已是不死不灭的真神,与天地同息,他既答应了赤元神君,必定会全力以赴,若双方真的打起來,魔界必亡。 慕容离有些不信,蔑然轻笑。 已经缓和过來的球球在妖瞬的怀中激动的挥动着爪子说道:“女主人说的是真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实力相当,当初男主人死去时,女主人一怒之下几乎灭了整个妖界呢,” 当年千沙途一战,确实这般收尾,那段岁月,慕容离是缺失在我的生命中的,他听到球球这么说之后,复问道:“你说什么,” “这算什么,那时女主人为复活男主人违逆天地法则才叫帅呢,你说什么过去,你那些狗屁过去怎么抵得……” “球球。”我沒有想到球球竟然知道这段往事,更沒有想到他竟然说了出來,我怒斥球球一声,弄了杀气。 球球立刻惊悚的毛都炸了起來,慌乱地往妖瞬怀里钻。 妖瞬伸手轻柔地抚摸着球球的身子,安抚着它。 “雪儿,她说的可都是真,”慕容离压低了嗓音沉沉地说道。 我低下头,用蚊蝇般大小的声音嗫嚅道:“是真的。” 我知道,每当我承认一件我曾为妖瞬所做的事情,对慕容离來说都是一种伤害,可我不能欺骗于他,我曾经骗过他瞒过他太多次,每一次都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害,我不会再伤害慕容离,这是我的誓言。 慕容离再一次笑了,他点着头笑道:“同样的情况,你选择接受我的永远死去,却选择复活他,即使以违背天地法则为代价,对吗,” “你死后,我曾想过的,可那时的我是那么的无力,我只能求助于巫殇,可巫殇说,死而复生是违背天地法则的,即使是神祗,也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 说起违背天地法则的惩罚,我至今仍旧害怕,我救活瞬的代价,是我与他永远不能共生于世,若非造化弄人,机缘巧合,或许我至今还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的人。 “可你救了他。”慕容离苦笑道。 “就像当年不想失去你一样,我不想失去瞬。”我带着悲腔缓缓说道,“离,那时的我,沒有复活你的力量,而遇到瞬的时候,我拥有了。如果……如果一开始,你就不曾离去过,我不会爱上瞬,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慕容离的笑终于带了几分开心,他说道:“你是在后悔爱上那个男人吗,” 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妖瞬始终站在一旁,抱着球球不发一言,我顺着慕容离的目光朝身后望去,看到了一脸淡漠的妖瞬。 他微侧着头抚摸着球球,银色的长发随意的散下,遮去了半张脸庞,他的眼睛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放在球球那白绒绒的皮毛中。 我摇摇头,说道:“从生命伊始,到而今,我从來沒有后悔过的两件事情,一是遇到你,二是遇到瞬。” “你骗我。”慕容离语气狠戾的说道,“雪儿,我跟你说过,你若选择留下,如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一直沉默的妖瞬忽然开口说道:“她若要离开,你留不住。” 原本已经平息的火药味因这一句话,在两人之间重新点燃。 “是吗,”慕容离笑道,“那我倒要试一试,我究竟留不留得住。” 说完便要动手,在慕容离出招之前,千皇抢先一步抓住了慕容离的手腕,呵呵地笑着:“诶……你见到阿雪了,答应我的事也该实现了吧,” 慕容离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比刚才动怒时还要阴沉,忽然之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离,你答应了什么,” 千皇笑的很是诡异,朝我嘻嘻一笑:“阿雪,这是他自愿的。” “你在说什么,离究竟答应了你什么,”我太熟悉千皇了,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倒霉,各种各样的出人意料的“霉”。 千皇不再理会我,而是对慕容离说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跟我走,去见他吧,” “好。” 慕容离答应一声便要跟着千皇走。 场面这般的逆转,令我忧心不已,我欲追过去,却发现千皇已经隐匿了气息,千皇身份神秘,即使我已是真神之身,在他面前,仍显得低矮一截。 就在我十分担忧的时候,空中传來了慕容离的声音:“雪儿,我为你一步步走到今天,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爱你。” ------------ 【雪姬】第二十三章:望蜀 “南祭。”看到千皇和慕容离不留下一丝痕迹的凭空消失,魔皇镜沙有些着急,最后将气火朝向了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刚才那个人又是谁?他将南祭带到了哪里?” 两人忽然消失,我也很是担心,面对镜沙的质问,回答也少了几分耐心:“我若知道两人去了哪里,早追了上去,还会留在这里吗?” “你……”镜沙没问出什么话来反倒被噎住了,便朝瞬问道,“妖瞬,这女人究竟是谁?” 妖瞬抬头淡淡地答道:“白雪。” “你说什么?”镜沙当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指着我说道,“她……她……她是白雪?” “是。” “什么?”再次得到肯定的镜沙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喃喃道,“这气质确实很像白雪,你是白雪的转世?”他忽然上前抓起了我的双肩,说道。 我现在心情烦躁的很,根本没有心情跟魔皇镜沙叙旧,他的手刚落到我的肩膀上,我便扬手打了开:“想知道什么去问冥尘吧!” 镜沙的脸色有些僵,手也停滞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 球球觉着可怜,便从妖瞬的怀中冒出一个大脑袋,好心的提醒道:“魔皇陛下,您不要生气啊,我家女主人就是这个脾气,那个……” 镜沙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他笑了笑:“哈哈,没事的,都是老相识,妖瞬。”镜沙叫住了妖瞬,说道:“你知道魔宫在哪,你们两个若是要来,吾敞门欢迎。” 妖瞬朝镜沙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在神界撤兵之后,魔界很快也撤兵了,整个望蜀恢复了原本属于他的宁静,清爽的风再次吹来,我踩在柔软的像是白云一般的草地上,漫无目的。 慕容离的重生,扰乱了我所有的生活。 我走到一处山坡,从这里看夕阳,看的最清楚,最美丽,西落的太阳映红了半边天空,妖冶而瑰丽。 我坐在草地上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进了进去。 我……到底该怎么办? 妖瞬无声无息的走到身后,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球球的肚子,示意球球过来,对于刚才那个充满杀意额目光,球球仍旧心有余悸,摇着脑袋不敢过来。 妖瞬戳着球球的手指忽地长出常常的指甲,球球看着眼前的狼爪,立刻吓得汗毛直立,它身子一抖从妖瞬怀中蹦了下来,滚到了我的身边。 肉乎乎的身子不断的撞着我的腿,我抬头看了眼球球,将它从地上抱起,站起身凝望着面前的妖瞬。 夕阳的光辉洒落在妖瞬身上,将他一身白衣染成了火焰的颜色。 “你的心乱了。”妖瞬走上前,伸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自然的向前一靠,倚在了妖瞬的胸膛:“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算是做好的结果。” “爱他?”妖瞬轻声问道。 “爱他。”我点点头,心中涌出甜蜜而又苦涩的感觉,“他在我的心中生了根,可是,隔开我们的,是这千万年的时光。” “不是时光。”妖瞬说道,“是我。” 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从妖瞬的口中说出来,我还是有几分意外,意外的同时,也有一丝丝害怕。 瞬,瞬是个…… 将不完美演绎成为完美的人,我与瞬之间的关系,真如我们之间的那句誓言:灵魂不灭,便永世相依。 对于我们来说,相互依偎比爱情更重要。 爱情尚有许多猜忌与阴谋,而我与瞬更多的,像是知己,不,是另一个自己。 爱情像是烈酒,历久而弥香却也可能会变质,就像我与慕容离,我心中有他,他心中亦有我,可是……品尝到的,却已不再是记忆中的醇香。 然而,也真如妖瞬所说,如果,我不曾遇到过他,那么,我与慕容离定然会像当初一般。 妖瞬开口问我:“还记得苏浅吗?” “记得。” “那么,还记得当初你做了什么吗?” 我的眼睛开始湿润,我叹息道:“记得。” 苏浅对于妖瞬,就像是慕容离对于我。 当年冥辛困住苏浅的一缕魂魄,当他冲破封印从梓凌洞出来的时候,重塑了苏浅的身体,起初,我和瞬都以为是苏浅回来了。 仍然记得,当时在奈何桥之上,我为救苏浅回来,不惜舍掉自己性命。 “雪,你所做的 ,我也可以。”妖瞬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着他,笑道:“那你可记得,当时你做了什么?” “记得。”妖瞬点头。 当年的苏浅只是一缕残魂,就在我因为苏浅而性命堪忧的时候,妖瞬忽然来到了奈何桥,他毫不犹豫的将冥尘刺入了苏浅的胸口。 我至今记得他那时的话:“浅浅,你已死了,不该再出现。” 苏浅的那一缕残魂在历经冥辛千年的熏染之后,早已不是当年的苏浅,瞬为救我,毫不犹豫毁掉了苏浅在这世间最后一抹身影。 “当年你做得到的,我做不到。”我摇头说道,“我眼前的慕容离不是一抹残魂,他是我的离,完完整整。” “这不是我想要说的。”妖瞬看着我,极其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当年你做到的,我也做得到,只要你一句话,我做得到。” 只要我一句话,只要我做出选择,无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吗? 我摇摇头:“我做不到。” 我转过身,面朝晚霞,看着那一轮红日渐渐西沉,我再次重复道:“我做不到,当年那句誓言,那个承诺,我是真心许下的,所以,违背它,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到,瞬,我不想要离开你。” “你必须做出抉择,这是慕容离要求你的。” 清风吹动发丝肆意的飘摇,我轻轻叹息道:“我心好乱。” 以往,只要在妖瞬在我的身边,我的心,就会像是一汪静水,波澜不惊,可是现在,我在瞬的身边,可我的心,也翻腾如江海。 当太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黑夜开始降临。 我将球球朝着瞬一丢,说道:“瞬,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看到妖瞬的身体微微一僵,若是以往,我是绝对不会对瞬说出这样的话的,因为,我既是他,他即是我,可在如今这件事情中,瞬,是化在我之外的。 “呀……”球球似乎想说什么,发出了声轻响,妖瞬伸出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安静,随后,便抱着它离开了。 曾经的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是没有慕容离的永生,可后来,我遇到了妖瞬。 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世上最残酷的时候,莫过于两人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要我做出抉择。 这一晚,我横卧在望蜀的草地上,在月光下,一遍遍的思考着这件事情。 可当月亮隐入西山,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我仍旧没有得出答案。 迎着晨曦,我深深叹息:如果这世上有两个我,该多好。 “你可以撕裂灵魂,创造出两个你来啊!” 身后忽然传来了魔皇镜沙的声音,我坐起身,看着他。 褪去了昨日的戎装,头发也只是随意的一扎,身上一件旧布衫松松垮垮,在风中胡乱地飘来飘去。 他一手拎着一个酒坛,另一只手托着两个酒碗。 “你……真的是白雪吧。”镜沙走来我身边坐下,然后转身将碗朝我面前一送,说道,“来一碗,如何?” 我从他手中拿过一只碗,他拎起酒坛为我倒了一碗。 “我珍藏的千年桃花酿。”镜沙有些炫耀的对我说道。 我轻轻一笑,端着碗放到鼻下闻了一闻,笑道:“这分明才九百三十五年,距离千年,还有好几十年呢。” “哈哈……”镜沙大笑道,“你果真是白雪。” 我喝了一口酒,入口醇香,甚是不错,我三两口将一碗酒送进肚子里,朝着镜沙再次伸出了手。 镜沙复拎起酒坛为我倒了一碗,倒酒的时候,我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担心南祭。”镜沙倒好酒放下酒坛,说道,“昨晚,你和妖瞬没有去魔宫,所以我就只能跑过来问一问,昨天带走南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叫千皇,很久很久以前,在另外一个位面遇到的。”我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不死不灭的真神了,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那……你知不知道,他会带着南祭去哪里?”镜沙忧心的问道。 我摇摇头,千皇行踪飘忽,神秘至极,每次遇到,他也总是每个正经样子,不是在脂粉堆里,就是在万花丛中,除了他的风流,我对他,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认识慕容离的,又是如何知道我与慕容离的往事,从而将他带到我面前的。” 镜沙有些困惑饿了:“你们不是朋友吗?” “是,可是我们从来不问及彼此的过去。” “他会带南祭去哪里呢?”镜沙叹息一声,很是担心的说道。 我笑了笑,宽慰道:“你放心吧,离一定会回来的,这一点,我还是很相信千皇的,我也……很相信离。” ------------ 【雪姬】第二十四章:斗鸡 我一个人在人间游荡,尘世的喧嚣,令我暂时忘记了这一切。 六界之中,繁衍生息最快的便是人界,几十年不见,苍云帝国大大小小的城池发生了许多变化,我走在一个新兴的陌生的城池中,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 被陌生包围的我仿佛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咬他,咬他。” 街道旁忽然传來一阵热闹的叫喊声,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每个人都低着头亢奋的叫喊着。 闲赋的人聚集在一起开个小赌,以作娱乐。 我走了过去,也想凑个热闹,男人们长得高壮,我踮起脚仍旧看不不到里面的情形,玩心一起,收也收不住,我便将自己的双腿伸长,等到整个人快有两米高的时候,这才停下,我低下头,正好从人们围起來的圆圈上看到下面的情况。 两只羽毛光滑艳丽的山鸡斗在一起。 一般斗鸡都是羽毛稀少,为的是减少被对方啄伤的机会,而这场斗鸡,确实两只羽毛异常鲜亮的山鸡。 地上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童,口中正吆喝着:“快下注,快下注。不让白看哈。” “我赌小白。” “我压大花。” 沒有下注的人纷纷下注。 小童一一收了钱,放到两边,他忽然抬头对我说道:“喂,你压哪个,” 这时周围的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刚才他们聚精会神的看斗鸡,根本沒有发现头顶多了我这么一个人。 苍云大陆中,两米高的人并不少见,众人也沒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又低头为两只山鸡加油助威去了。 “诶,我鸡鸡王的斗鸡可不是白看的,开场子就要收钱的。快,你压哪个,小白还是大花,” 听到小白我就笑了,曾经在不知道妖瞬姓名之前,因他一身雪白的毛发,我便唤他小白,对于“ 小白”这个称呼,莫名的感到一种亲切呢。 我指着底下两个斗得激烈的山鸡,他们身上的羽毛分明都是五彩色,我便开口问那小童:“他们两个,哪个是小白,哪个是大花,” 小童伸出那双黑黢黢的小手,指着其中一个处于下风的山鸡说道:“呐,看到沒有,她的头上有一缕白毛,她就是小白,另一个就是大花咯。” 我朝小白仔细的望去,却意外的发现,她虽然处处闪躲,看似处于下风,但是每一次都避开了要害,似乎是在故意示弱。再看大花,炸着毛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气势熊熊,仔细看下去,就会发现,大花的动作已经不如刚才那般迅猛了。 “诶,你倒是快下注啊,再过一会儿,就要截止下注了。”小童出声提醒道。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赌小白赢。” “赌多少钱,”小童仰着手朝我要赌资,我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可这场斗鸡又实在是提起了我的兴趣,便取下手腕上的玄苍目扔给小童,说道,“我就压这个。” 玄苍目滚落到小童的脚边,小童捡起來对着日光瞅了瞅,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我鸡鸡王开赌场从來不收石头,只收现钱。” 凡间小儿认不得眼前的玄苍目,竟然将它当作寻常石头。 玄苍目蕴含天地之灵气,法力无边,五百年前,出现在人间,因此引來了人间的一场血雨腥风,我偶然路过,见到世人拼死争夺此物,便顺手取了來,见他其中花纹像极了眼睛,想起仙界似乎有那么一个名叫玄苍目的宝贝,听说也是长得像极了眼睛。 人间掀起这场血雨腥风的时候,并沒有听到仙界有丢东西的传闻,我便也就将他视另一颗珠子,因懒得起名字,姑且也将他叫做玄苍目。 就在我准备向小童解释这玄苍目的威力的时候,那只一直收敛实力装作不敌的小白忽然扑扇着翅膀上前,啄走了小童手中的玄苍目。 小白啄走玄苍目之后,立刻钻过人群,跑了。 “诶,”小童被自己捉來的山鸡咬了一口,啄伤了手指头,鲜血直流,心中很是不快。 “你这只臭鸡,给我站住。”小童大叫一声,快速的收了地上的银子,又欲将大花抓起來装进篓子里。 这般情景,周围的人不干了,纷纷拦住小童。 赌了大花赢的人纷纷伸出手朝小童要钱:“鸡鸡王,你别跑啊,我赢了还沒给钱呢。” “谁说你赢了,小白跑了,这场比斗沒有结果。”小童将银子护在胸口叫嚷着,就是不肯将银子退还。 街角立刻乱作一团,我朝街上望去,早已沒有了那只唤作小白的山鸡的身影。 对于这只山鸡,我越发敢兴趣,恢复了本來身高之后,便开始施展出灵识寻找那只山鸡。 最终,我在一个巷道的尽头找到了那只山鸡,她正用翅膀捏着玄苍目瞅來瞅去,那模样和神态,像极了一个人。 我好奇的走过去,小白立刻有所察觉,她将玄苍目一口吞进肚子里,有些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 也许这只山鸡是一只有见识的山鸡精,我心中如此向着,蹲下身之后才发现,她长得与一般山鸡完全不同。 她的脑袋虽然长得和鸡差不多,但仔细看去,她的尾巴是分了叉的像是鱼尾一般,身上的羽毛也隐隐有铭文。 我笑了笑,原來是一只落魄的凤凰。 “你是凤凰吧,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托着腮问道。 “足足……”小白叫唤了两声算是对我的回答。 我微微一怔,凤凰生來便是神鸟,法力无边,这只凤凰竟然连句人话都说不成,我轻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一把。” 自从成为真神之后,施展什么灵术,都不再需要式,我仍旧保持着原來的姿势看着小凤凰。 小凤凰很快便恢复了真身,恢复了真神之后,小凤凰足足有两米多高。 她欢快的鸣叫了一声之后,化作了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身披七彩凤羽衣,华贵无比,她欢脱地在我面前转了两个圈,挽起我的手臂说道:“姐姐你真厉害,竟然能够破解冥帝的咒语,我叫沐兮,姐姐你叫什么啊,” “雪姬。” “雪姬。”沐兮歪着脑袋念了一遍之后说道,“很好听的名字呢,诶,雪姬,沐兮,雪姐姐,我们两个的名字是谐音诶。” 她装作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却从她的眼中察觉出一丝狡黠,我伸出手淡淡说道:“我的珠子呢,还我。” 沐兮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嘻嘻笑了两声之后,转身就跑。 我立刻抬脚去追,她虽善飞行,速度一流,但是在我的面前,这些都不过是小儿戏。我站在沐兮的面前,淡淡说道:“那珠子你若喜欢,说一声,我送你便是,可你为何拿了就要跑,” “送我,”沐兮一脸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会送我,” 面对沐兮,我忽然來了玩乐的心思,想要逗一逗她,便说道:“其实送你也沒什么,但你一声不吭就将我的东西拿走,是不是太失礼了,” “什么你的东西,这本來就是我们的东西。”沐兮撅着嘴说道。 我有些不解:“你们的,” 沐兮有些忸怩的说道:“对啊,当年,我一不小心将这玄苍目弄丢了,当我來到人间寻找的时候,发现玄苍目已经被人拿走了,从此,再也沒有了下落,原來是被你拿走了,还说什么这是你的东西。” “这真是玄苍目,”沐兮的一番话令我大感意外,我沒想到这珠子竟然真的就是玄苍目。 沐兮同样感到意外,她沒有想到我竟然不知道这就是玄苍目,愣愣地应了声:“对啊。” 我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带回去吧,” “诶,你肯给我,” “本來就是偶然所得,现在物归原主,有何不可。” 沐兮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再次來到我的身边说道:“雪姐姐,你真是一个好人。” 我与沐兮聊了起來,发现这个小丫头很是讨我喜欢,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的好,便答应跟着沐兮一起去仙界的凤凰岛。 有沐兮在,我沒有施展空间转移之术,而是跟着她慢慢的御风而行,就在我们离开人界踏入仙界界门的时候,忽然从仙界中传來一股强烈的波动,引得一阵天旋地转。 在剧烈的震动下,沐兮摇摇欲催,我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这一波震动,威力巨大,我似乎已经看到人界翻江倒海的场景。能够造成这等波动的,至少也要六界君主这样的水平。 “这是怎么回事,”沐兮一脸的疑惑。 我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六界之中能够造成这种波动的人不多,几位君主,几个真神而已。 我与瞬便在这几个真神之中,瞬的性子冷清,不轻易插手或者招惹些是非,但是认真起來,却也是谁也阻止不了,执拗的很。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刚才的那阵波动和妖瞬有关。 ------------ 【雪姬】第二十五章:暖床 我和沐兮跨过界门來到仙界之内。 刚刚进入,就感到强烈的飓风迎面吹來,其中夹携着大量的灵力,并且都是沒有任何其他气息的天地灵气。 “瞬。”我不由得担心起來,只有真神才能够隐去自身的一切气息属性,与天地同一。 沐兮在一边叫嚷着:“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样,雪姐姐。” 我不顾一切朝着灵力飓风的源头而去,在仙界玖宫玲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纠缠着打斗在一起的,果然有瞬。 与瞬交手的人,是千皇。 慕容离也在,他正一脸悠闲的站在一旁,惬意的扇着扇子。 我抬手一扬,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手中发出,朝着千皇和妖瞬两个人袭去。 两人朝两边散开,躲开了我的攻击。 “雪儿,” “雪,” “阿雪,” 三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看着这三个人,两个挚爱,一个信友。 “为什么,你们两个在这里打什么,” 妖瞬冷冷的答道:“你可以问问他,他要带慕容离去哪里。” 我想起之前妖瞬与我在望蜀所说的话,他是为了慕容离才和千皇交手的,瞬不会轻易做出决断,我疑惑的望向千皇,问道:“阿黄,你要带离去哪里,” “这与你无关。”回答我的是慕容离,他收起扇子握在手中,一脸淡漠的说道,“这与你无关,回去吧。” 看着前后态度截然不同的慕容离,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我笑着用他的话來还击他:“我生于天地,天地是我家,我在哪里,与你无关。” “……” 慕容离沒话说了。 我转向千皇,咄咄逼人的问道:“阿黄,我问你,你到底要带慕容离去哪里,你要他做什么,” “我说过了,这与你无关。”慕容离的脸色沉了下來,拦在千皇的面前冷着脸对我说道。千皇一脸不关我事的耸耸肩。 我盯着慕容离的眼睛,他的目光是坚定的,看來他是真的不想让我知道他來这里的目的,我却不依不饶,我还不信,他能拿我怎么样。 “我在问阿黄问題,与你沒有关系,让开。” 慕容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上前捏住我的肩膀,附在我的耳边,狠狠的说道:“我说,离开,”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既然慕容离要对我冷漠到底,我也冷冷回击。 我与他,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那个……”千皇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阿雪啊,我要带慕容离去哪里,你可以问妖瞬啊。” “那为何你不能告诉我,” 千皇的脸色忽然严肃起來,接着又轻轻笑了,笑的有些无奈,他用一种叹息似的声音,对我说:“我答应过‘ta’,不能告诉你。” “‘ta’,”我一时弄不清楚千皇所说的‘ta’是‘他’还是‘她’。 “他说的ta是花前世。”这时妖瞬开口说道。 妖瞬來到我的身边,将手搭在了慕容离捏着我的肩膀的手上,他看着慕容离,说道:“你不该去。” “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几个人像是打哑谜似的说來说去,唯独我有些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慕容离跟着千皇來到仙界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千皇一件事,现在千皇带着慕容离來见仙王花前世,瞬却來阻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千皇带慕容离來仙界,是为了见花前世,因为花前世……” “闭嘴。”不等妖瞬说完,慕容离便激动的打断了妖瞬的话,“不许在往下说了。” 妖瞬的眼中露出丝丝笑意:“看來吾猜的沒错,你真的是來给花前世……” “闭嘴。”慕容离再一次喝住了妖瞬。 我似乎能够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却弄不明白这其中一个关键的东西,我着急的对瞬说道:“瞬,说下去,给花前世干什么呀,” 妖瞬迟疑了一下,最后捡了一个较为好听些的词汇给我:“暖一次床。” 顷刻之间,像是有千万架飞机从我头顶额翁翁飞过,我不敢相信这样荒诞的事情,但慕容离越來越沉的脸色告诉我这是真的。 我感到我整个大脑都乱作了一团,甚至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经历了无数世的我,对这等事情,不像世俗那样看不开,甚至我自己也曾做过一些更荒唐的事情,可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我心爱的慕容离身上,发生在我的眼前,我还是手足无措了。 “……”我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我问慕容离,慕容离却不言语,最后回答我的还是妖瞬:“如果吾沒猜错,这是千皇带他來见你的条件。” 我仍旧难以接受,我扭头看向千皇,问道:“为什么,” 千皇沉吟良久,脸上逐渐露出了我所不熟悉的脸色,他看着我,简单的答道:“恕难相告。” 我笑了,无奈的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夕之间,我所认识的人,全都变了,我的世界,也全倾覆了。 “为什么,”我嘶吼着,无力的嘶吼着。 就在这个时候,仙王花前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仙雾缭绕中,花前世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无声无息的就这样出现了。 花前世仍是慈祥老者的模样,以前我很喜欢他身上的这种干净的慈祥,而这一刻,我却恨极了他:“花前世,你一个老翁,为什么要慕容离做这种事情,” “老翁,”花前世摇头轻笑,“非也。” 话音未落,花前世的容颜便开始逐渐变化,一头的银发开始变成了黑色,脸上的皱纹也消失不见,皮肤开始变得光滑,就连胡须也一点儿一点儿的缩回下巴消失不见。 刚才还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转眼间,变作了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花前世模样秀丽,带着几分阴柔,若不是知道他是男子,这一眼看过去,还有些难以分辨雌雄。 妖瞬被称为六界第一美人儿,而花前世此时的模样,其俊美程度与妖瞬差不了多少。 不同的是,妖瞬性子冷清,目光冷峻,不着女装,不扑脂粉,一眼还是能够看出他的性别的,而花前世则不同,即使他穿着男人的衣服,仍旧能给人他是女人的错觉,若不是胸前平平的毫无突起,光看长相与神态,还真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外貌长相而已,所以可以变化。”花前世淡淡说道,“慕容离,与我走吧。” 慕容离深深皱起的眉头说明了他的态度,但他之前答应过千皇,所以他还是放开了我的肩膀,一步步朝着花前世走去。 什么承诺,什么约定,我们并非君子,为何一定要遵守信义,我跑到慕容离的面前拦住了他,说道:“离,你不想去的对吧,既然这样,走吧,管你曾经答应过他什么,我们走吧。” 千皇漠然的开口说道:“与真神的承诺,是具有契约作用的,他既然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除非……我改变注意。” “那你快说啊。”我焦急的叫道,“阿黄,那你快改变注意啊,让慕容离和我离开这里。” 千皇低下头,有些失落的说道:“对不起,阿雪。” 千皇游戏人间,我还从來沒有见过他有什么要坚持的事情,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游戏,他带着游戏的心态遨游在红尘的游戏中,所以,我开口真心的祈求,千皇还从來沒有拒绝过我什么,今天,这是第一次。 千皇为人神秘,我认识他几十万年,在多个位面相遇,多少个岁月,都不曾知晓他半点儿过去,此刻的他,更是将这种神秘发挥到了极致,我哀求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千皇,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放慕容离离开,吾跟你走,可好,”就在场面僵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妖瞬忽然对花前世说出这样的话。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我更是震惊的妖瞬,他脸上的神色并沒有什么起伏,就好像刚才说的话,只是今晚吃什么那样简单,他淡然的对我说道:“这种事,我并不在意。” 话虽这么说,可是如何不在意,妖瞬曾经经历的种种苦厄,不都是因为这张绝世的脸而招來的“情”“欲”二字吗,他曾数千年不近女(男)色,不都是因为在意吗,在意这两个字带给他的种种伤痛。 我想开口阻止,瞬却比我更快一步,在我情难自抑的时候,妖瞬已经对花前世说道:“仙王,如此可好,” “若孤答应,他日,还能愉快的下棋吗,”花前世发问,妖瞬颔首。 “不,瞬。”我上前拉住瞬的手臂,朝花前世怒道,“花前世,你不要太过分。” 妖瞬的手搭在我的手上,轻轻将我的手推开,认真的说道:“雪,这是我做的决定。” 看着瞬的眼见,我知道,此事瞬的心意已决,我是劝不了他的,也是不能劝他的,他每一个认真做下的决定,纵使我心疼,也是不能阻止他的。 ------------ 【雪姬】第二十六章:梦蝶 仙气缭绕的云端,一片片白茫茫的柔软。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层云铺就的路途,头顶之上,是湛蓝如洗的天,远方,是不会坠落的日。 “雪儿。” 慕容离追了上來,唤着我的名字。泪水在眼中打着旋,忽然之间,我好想消失,消失了,这一切难題便会迎刃而解。 我转过身,看着慕容离,眼泪刷地滴落下來。 泪珠落在云端之上,长出绿色的嫩芽,随后迅速生长,最后铺满了脚下的云彩,白色的云朵变作了绿色的草地。 许是天空中的飞鸟,在这里留下一粒种子,我的眼泪中蕴含有大量的天地灵气,种子便接着这滴泪迅速的生长。 慕容离走上前,抬手拭去我的眼泪,问道:“你是在为他而哭吗。” “我不知道,我的心就像这一地的草藤,枝蔓横生,难以梳理清楚,我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我也清楚,瞬在我的生命中是怎样的分量。”我叹息一声,说道:“当年,我费劲气力淡忘你,终于接受了也习惯了再也沒有你的日子,天地之大,幸好还有巫殇陪我,后來……巫殇死了,这世上,又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后來,我遇到了阿黄,呵……总算有了一个不会随着时光而离去的朋友。” 我深深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说道:“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永恒的人,他可以陪我一起静止在时间的河流里。” “这个人,是妖瞬。”慕容离开口询问,但目光却透露出几分肯定,他上前一步叹息道,“我说过,我不会给你第二次离开我的机会。” 慕容离俯身吻了我,带着几分霸道和狠戾,夹杂在甜蜜中的疼痛让我更加真切的认识到,不管是慕容离还是妖瞬,在他们的心中,和我一样都是二选一。 离去或留下。 得到或放手。 眼泪无声地沿着脸颊不停的流,慕容离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不要再哭,不要再想,忘掉这一切,只记着现在的感觉就好。” 撕裂彼此身上的衣服,我与慕容离深深地纠缠在一起,身体不断传來的酥麻感终于渐渐取缔了心中的那份烦恼。 南祭体弱,常年卧床,他的手比当初慕容离的手柔软许多,我记得,当年慕容离的手,因为练武和干活而长满了老茧,粗糙的恨,有时他微微用力,将那双手划在我身上的时候还会有些微疼。 此时他的抚摸,却像是一个柔软的梦,我靠在他的怀中,很快就睡着了。 神,是不需要睡眠的。 而我,却在慕容离的怀中打了一个盹儿。 睡梦中,那种悲哀的情绪已经淡去。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湛蓝的天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顶破旧的纱帐,身边缭绕的云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床薄薄的棉被。 我连忙坐起身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独自一人躺在一间小木屋里。木屋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每一个物件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这里是当年嘉山上的那间木屋。 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我拿起衣服要穿的时候却发现衣服是破的,我仔细看了看裂痕,裂痕是新的,这些衣服是刚刚被人撕破的。 我将棉被裹在身上,朝外走去,刚刚走出门,便闻到一阵烟味,我扭头望去,发现一间搭得简易的小屋里,正往外冒着炊烟。 我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看到里面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男人正在不断的往锅底添着柴,感到身后有人,男人转过头來,是慕容离,他在看我之后,哑着嗓子说道:“依诺,你在干什么。” 我此时身上裹着被子,有些窘迫,连忙后退了一步,有些脸红的说道:“你以为我想这样跑出來啊,还不是你昨天…把我衣服都扯烂了……” 慕容离一脸无辜的说道:“有吗。我不知道,你那些衣服本來就很奇怪的。” “你。”我的衣服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好了,等一会儿吃点东西,我下山去给你买。”慕容离走过來抱住我的额头亲了一下,却把他手上的灰抹到了我的脸上。 “你干什么呀。”我抬手想要擦一把脸上的灰,一抬手,裹在身上的被子却是要往下掉,我连忙抱紧被子转身回房了。 房间内有一张很大的镜子,我來到镜前,瞅了瞅脸上的灰,拿起那些碎裂的衣服擦了起來。 镜子中逐渐露出一个女子的脸,脸颊桃花一般的绯红,眼角眉梢都是弯的,有一种小女人的媚态。 吃够早饭之后,为了给我买衣服,慕容离下山了。 我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忽然身后传來脚步声,我惊喜的回头:“离。”而出现在院外的,并不是慕容离,而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妇人,“飘零,怎么是你。慕容离呢。” 妇人笑着走进來,拉着我坐下:“在回答你的问題之前,能让我先问个问題吗。雪儿,我真的很吃惊,你终于想通了。” 随后飘零告诉我,慕容离临时有事绊住,不会來了,他让飘零取了我的衣服带过來给我。我换好了衣服之后,就跟这飘零回到了百媚阁。 心中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我坐在百媚阁后院的凉亭中,托腮思考者,脑袋却像是停止了运转一样,怎么转都转不动。 我起身站到一边,看着亭边种的花草,忽然一双手环在了我的腰间,我吓了一跳,回首望去,看到是慕容离,不禁有些责怪:“忽然出來吓人一跳,就这么好玩吗。” 慕容离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这次可是大大方方的从门那里走进來的。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有人來了都不知道。雪儿,昨天说的话可还记得。他已经下了旨,三天后,我们就成亲,到那时,你会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而我,将会是你的夫君。” 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总是一种怪怪的感觉。 一眨眼,便到了我与慕容离成亲这天,媚姨和漂亮早早地便开始为我打扮,就在他们为我上妆的时候,一个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來:“阿雪…阿雪……” 随后阿龙跑了进來。 “哎呀。”媚姨大叫一声,跑到门口堵住了阿龙,“你怎么能到这里來呢,快出去。” 阿龙不理会媚姨的阻拦,够着头对我说道:“我看到迎亲的队伍了,马上就要到梅花弄了。” 外面奏响的喜乐声越來越近,媚姨和飘零为我蒙上了盖头,然后在两边搀着我出了闺房。透过红纱,我隐约能够看到前方院中站着的一身喜服的慕容离。 秋风中,慕容离笑着对我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坐在花轿中,被人们抬到了离王府,我与慕容离进入喜堂,拜了天地。 “送入洞房。”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飘零便扶着我要拐入喜房,可猛然之间,我发现了什么。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曾经都发生过,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而今日的喜堂却有所不同。 我抬手掀开了自己的盖头扔到了一边,我看着慕容离,充满悲伤的说道:“庄周梦蝶,慕容离,你以为,后來经历的所有都是梦吗。” 慕容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接着模样开始变化,最后变作了南祭的样子,他既借了南祭的身体重生,这一世死前,他的脸都会保持南祭的样子。 这些日子的种种,都是重现了当年我与慕容离第一次成亲时的场景。 “呵呵……我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够回到过去。” “过去。”我难过的盯着慕容离,他造了一个梦,一个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梦,然而梦终究是梦,庄生也好,蝴蝶也罢,沒有谁的梦可以一场做到一生,更何况,是永生呢。 “你造出一个过去的梦的给我,然后告诉我说,我们回到了过去,你信吗。当初我嫁你是怎样的心情。你娶我,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你记得吗。”我有些激动的说道,“我记得,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当时嫁给你时,心怀着一份甜蜜,一份尝试,一份疲惫,一份恐惧,一份憧憬,还有一份未完全察觉的爱。” 梦做的再像现实,可他终究是梦,后來的事已经发生,我们又怎么能回到那什么都沒有发生过的过去。 “这不是梦。”慕容离淡淡的说道,看着我的目光有一丝坚定又有一丝疯狂。 忽然之间,我又一种不好的预感,太扭头朝堂中望去,刚才还空空的太师椅上,沈凝芷正绷着一张脸坐在上面,我又连忙朝下面观礼的人群看去,竹梓潇就隐在人堆里。 慕容离沒有骗我,这不是梦。 “你……你带着我穿越了历史。”我不可置信的说道。 慕容离上前将我抱在怀中:“我想和你回到过去。” “你疯了。”我猛地一把推开慕容离,他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两步,“时间的一维性是最基本的一条天地法则,打破天地法则会受到残酷的惩罚,你知道吗。” ------------ 【雪姬】第二十七章:乱空 “我不在乎。”慕容离说道,“你可为他违逆天地法则,我也可以。” 原來慕容离在意的是我曾经为了救瞬,违背天地法则的事情,他要与我回到过去,回到那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过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离。”我痛心疾首的说道,“违逆天地法则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代价,但那对违逆的人來说,一定是最残酷的,当初我虽然救了瞬,却不能与他共生,若非机缘巧合,恐怕至今我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你有沒有想过,你要带我回到过去,天地之道会给你怎样的惩罚。” “不,不会的。”慕容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恐惧,他上前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唯恐一不小心我就会永远消失。 我的心中也很害怕,天知道会降下怎样的惩罚,我紧紧环着慕容离的腰,心中很痛,却分不清究竟是为何而痛。仿佛数万年的爱恨情仇悲喜嗔怒全部涌现胸口,以至于我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 “你是何人。慕容离呢。”忽然,沈凝芷开口说道,此时我和慕容离的模样都不是当初她所认识的模样,故而大怒,“來人,将他们拿下。” 王府的的侍卫和一些來参加婚宴的武将在听到沈凝芷的命令后,立刻上前,将我和慕容离围住。他们上前來准备捉拿我们的时候,伸出的手却从我们的身体中穿过,就好像我与慕容离只是一个沒有实体的全息投影。 身边的世界开始崩塌,王府开始扭曲变形,在场的人们哭喊做一团。所有的人都吓坏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我紧张的握紧慕容离的手,惶惶的说道,“空间,在扭曲。” 慕容离明显也有些慌了。一种巨大的恐惧萦绕在我的心头,违逆天地法则,倒回时光,会扰乱既有的历史以至于使整个未來混乱,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对慕容离的惩罚,而是……时空的崩毁。 身边一个武将的头被卷入了另一个空间,不等将他整个身子卷走,空间的相接便停止了,那个武将硬生生的被时空切断了身子,我施展出神眸,看到那个武将的灵魂和他的身子一样,截成了两半。 方才还喜气洋洋的王府,顿时变作了可怕的地狱,惨叫声不绝于耳。 忽然头顶被一片阴影所笼罩,我抬头望去,一个哥特式教堂的屋顶就落在眼前,一个法国教父从上面落了下來,我大吃一惊,就在我准备出手相救的时候,上方的空间又接入了另一个时空,那个教父落入时空接口不见了。 “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來,我看到媚姨的双脚消失了,飘零正焦急的拉着她的手臂。 “媚姨。”看到媚姨遇险,我欲救媚姨,却发现此时近在眼前的飘零和媚姨和我已经不在同一个时间刻度上。我释放出的念力久久到不了她们的身边。 我一直遵守着天地法则,因为这是天地运行之根本,一旦扰乱,必有大动乱。然而在这个场合中,有许多我在乎的人,眼看时空紊乱,他们有生命危险,我如何见死不救。 就在我想要出手的时候,却忽然想起,这一切本是因为扰乱时间所知,如果我为救他们,再次扰乱时间,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想的后果呢。 我迟疑了。 “凝芷。” 时间和空间在不断的交接、割断、跳跃,每一个人都受其荼毒,忽然慕容离大喊一声朝着沈凝芷跑去。 我应声扭头,看到沈凝芷身边的空间正在不断的被黑暗吞噬,而慕容离正在奋不顾身的想要去救她,连忙大喊:“慕容离,不要过去。” 沈凝芷身边的黑暗,是來自某个空间的星空,那已不属于大地的范围,我不知道乱流会将她带往哪里,我只知道,这样的时空扭断比人站在地上接入到另一个时空,更加危险。 最终慕容离沒有跑到沈凝芷的身边,他踏入了一片广袤的草地。 这时,时空的乱入,已经看不出王府本來的样子。 我脚下的大地忽然消失,整个人开始往下坠落,我在身边施展出断空之术,自成一个空间,隔断了外界的乱流。 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作一片丛林,两只三角龙正在悠然的吃着林中的灌木。艳阳晴好,斜射进來,形成一道道梦幻的光柱。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就是三角龙咀嚼吞咽的声音。 直到两只三角龙吃饱了,准备离开这里去前面的小溪喝点儿水的时候,我仍旧在这片原始的丛林中。 难道说时空乱流停止了。 我刚刚冒出这种想法,就被一阵猛烈喷出的热空气顶上了天空,大量的白烟遮挡住了视线,下面还传來轰轰的声音,施展神眸透过大量的烟雾,我看到下面,是一座真在喷发的火山。 我想离开这里,因为时空乱流的缘故,不敢轻易使用瞬移,便使出御风之术朝一边飞去。 飞离了白烟的范围,眼前逐渐出现了人影,我在一条小河边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男一女,我看着眼熟,便飞过去靠近一些。 当我飞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我看见,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离和沈凝芷,只不过他们的模样比我认识他们的时候,更显的年轻一些。 我眼前的一幕,是他们两个的过去。 “慕容离,不要恨了也不要争了好吗。”沈凝芷拉着慕容离的袖子哀求的看着慕容离。 慕容离只是那样站着,目光盯着远方的虚空,他的眼眸中一片漆黑,沒有半点儿色彩和波澜,有的,只是黑夜一般的冷漠,而他的眉头却是微微地蹙着,很显然,他的内心并不是沒有一点儿波澜。 “带我走,好吗。”沈凝芷沒有太多的把握和自信,她低着头绝望的哀求,“我不想嫁给皇上,我想做你的妻子,我们离开长平,离开这些打杀争夺,我们寻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我为你洗衣做饭,为你生儿育女,我们……” “凝芷。”慕容离打断了沈凝芷的憧憬,波澜不惊的说道,“现在整个相府都在寻你,跟我回去吧。” 沈凝芷沉默了,她的眼中闪出了泪花。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变成了摩天大楼,一对年轻小伙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对面前的长发姑娘求爱。 我连忙跨过眼前的空间,四下寻找沈凝芷和慕容离的场景碎片,我看到一抹影子,立刻追了过去。 再看到他们的时候,沈凝芷已是泪流满面,她蹲坐在河边,抱头痛哭,渐渐的哭够了,她三两下抹净脸上的泪水,再站起身的时候,眼中已是悲怆的坚定:“慕容离,我会成全你。” 慕容离悲伤的说道:“如果有來生……” “如果有來生。”沈凝芷打断慕容离的话,决绝的说道,“不要再让我遇到你,永远都不要再遇到你。” 一阵风吹來,抹去了眼前的景象。 我忽然感到有些悲凉,一段情,葬了沈凝芷的一生,她入宫之后,不断地为慕容离清扫着通往皇位的路,却在他功成之时,自缢而亡。 慕容离和沈凝芷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陌生的人,陌生的场景。 一座中学的门前,学生们放学了,一窝蜂地涌出校门,年轻的父母在人群中瞅着自己的孩子,一个男孩儿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妈妈,高兴地举着手中的奖状跑了过來,却沒有注意到路上一辆行事怪异的汽车。 “砰……” 一声响后,无数声尖叫,男孩儿倒在了血泊中,那辆车却沒有要刹车的迹象,仍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朝着前方的人群冲去。 车祸现场逐渐淡去,眼前变成了黑夜,一群年轻人围在篝火旁边又唱又跳好不快活。 “娘,爹,唔啊啊……”一个男孩儿的哭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回头望去,看到一个破旧的茅屋前,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的眼前是断裂的一只手还有一头非洲猛狮。 忽然之间,我明白过來,眼前出现的一幕幕场景,一个个时空,有的是现存的时空断层,还有一些是历史的场景碎片。 面对这混乱的时空,那只非洲公狮很明显也很害怕,焦躁,它狂躁的朝面前的男孩儿长出了血盆大口,我立刻冲到男孩儿面前将他护在怀中。 非洲狮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它用力的咬合,却沒有咬出一口血肉,我本就脱离肉身,以魂态示人,所以非洲狮这一口,对我來说,完全沒有任何伤害。 我转过身伸手在狮子的额头轻点了一下,将镇定的情绪波动传到它的脑中。 狮子立刻安静了下來,我摸了摸它那头漂亮的鬃毛。 男孩儿在我怀中哭个不停,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濮靖。”男孩儿抽噎着说道。 我朝他笑笑,切断了他身边的时空,将他和狮子留在其中:“不要哭了,也不要害怕,这只狮子它会守护你的,他叫守靖。” “真的吗。”男孩儿问道。 我点点头:“真的。” ------------ 【雪姬】第二十八章:草原 安抚了男孩儿之后,我便离开了这里。 我释放出念力想要恢复周边的时空,却沒有想到时空的乱流是如此的厉害,在我施法的时候,一个时空快速的出现又快速的消失,剪断了我指尖的一片灵魂,我立刻追了过去。 追寻着一片灵魂不断的穿越时空,无数个历史的场景碎片从身边划过,场景碎片中夹杂着一个真实时空,我一不留神被卷了进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袤的沙漠,粗犷的风从远处吹來,刀一般的割打着脸庞,狂沙随着狂风飞舞,远处的沙丘不断的消减,而另一处则是在慢慢堆积成沙丘。 我环顾四周,除了黄沙还是黄沙,沒有历史碎片也沒有混乱的空间对接。 “嗷,,呜,,”忽然之间,前方沙丘之上凭空冒出一匹狼。 真神是可以闻鸟声听兽语的,这匹狼是在质问我是何人,为何來到这里,我朝着他恭敬的拱拱手,说道:“在下雪姬,时空乱流将我卷入这里,我并无心打扰。” “嗷呜,,” 灰狼叫我回去,我也沒有留下的打算,便道了一声告辞,准备撕裂时空离去,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翁翁的飞机声响,我抬头朝天边望去,施展出神眸,看到那空中飞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机型,我已经多年沒回过现代时空,他们已经进入科技未來时代。 我通过神眸看到飞机的构造,里面人类的穿着和武器,其科技含量都到了一定的程度。 (注:最初设定的时空分为始界、度界和未界,按照人们能否直接运用自然元素的力量來界定,这里是指人们不能自己运用自然力量沒有什么天赋异禀的未界,比如我们现实中生活的这个世界,按照设定就属于未界。) “呲……”那只灰狼愤怒的对着天空中的飞机呲牙裂齿,恨不得将它咬碎。 一匹毫无生机的沙漠中出现一匹狼本就奇怪,现在这只狼竟然和飞机上的人有仇,这就更奇怪,我看到飞机上的人微微开了舱门,一个人蹲在舱门口,扛着一架火箭炮对准了那匹灰狼。 虽说类似火箭炮,但是我知道那男人肩上扛的绝不是我曾经熟知的火箭炮,其威力要比火箭炮强大许多。 “狼兄,小心。”我迅速來到灰狼的身边,设下断空,飞來的火箭炮射入了另一个空间之中。 飞机上的人看到一炮落空,有些意外,他们的飞机中,有精良的监控设备,很快,我和灰狼的身影便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仪器中。 我听到他们激动的喊道:“是雪狼女。” 随后更多的人出动,带着等多的武器对准了我和灰狼。 “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头问灰狼,“你一匹沙漠里的狼,怎么会招惹他们。” 此刻我的神眸还未收起,如此近距离的和灰狼在一起,我看到了一个被禁锢的灵魂,不禁有些吃惊,眼前的这匹狼竟然是一个披了血肉的亡灵。 “嗷,,呜,,” 灰狼沒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叫來了更多的灰狼,我看到空无一物的沙漠上,一群狼凭空冒了出來,他们对着天空中的飞机无不呲牙裂齿,愤恨难当。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又问了一次,他们仍旧沒有回答的打算,只见他们用力一跃,跃上了千丈高空,最先跃起的狼为后來的狼充当垫脚石的角色,他们一个个的踩踏这同伴的脊背,最后一只狼竟然跃上了万里高空,它朝着那架飞机张开大口,一个红色的光弹从口中喷射出朝着飞机打去。 飞机朝着旁边一躲,躲开了狼的攻击。 夺过一击的人们刚刚要放松,飞机内就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警告过你们,不要再踏进这里一步。” 听到女子的声音后,飞机里的人大惊,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但是他们很快镇定,兴奋的说道:“要來的就是这里,要杀的就是你。” 我看到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出现在了机舱内,看到女子的人们吃惊的朝着监视器看去,监视器上仍旧放着我和灰狼的画面,他來來回回瞅了好几遍,惊叹道:“有两个雪狼女。” 白发雪狼女和人们在飞机里开始了搏斗,雪狼女穿着普通的衣衫,与人们交手所使用的是自然之力,我疑惑的蹙起了眉头,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位面,怎么还会有人能够使用自然之力。 一份好奇引着我再次施展出神眸,开始探知雪狼女的过去。 我看到两个年轻女孩偷偷摸摸地走在一片树林中,其中一个就是雪狼女,这时的她拥有一头火霞一般的红发,涟涟绝艳。 另一个女孩不时地张望着四周,拉着雪狼女的衣袖,悄声说道:“帝姬,我们回去吧,” 雪狼女立刻变了脸色,低声斥责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回去。” “帝姬……”少女一脸委屈的哀求道。 雪狼女有些不耐烦的打掉少女的手:“哎呀,你放手。” “婚典一会儿就开始了。”少女苦着脸说道,“他们找不到您,会责罚我的。” “所以我才带着你一起走啊,”雪狼女伸手在少女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少女立刻抱住了额头崛起了小嘴。 她们两个穿过树林之后,來到了一片空地,雪狼女这踩踩那看看,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少女还是有些害怕的叫道:“帝姬。” “哎呀,你烦不烦啊,” “万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少女怯怯的问道。 相对于少女,雪狼女一点儿都不担心:“不会啦,这里平常都沒人守着,更何况现在。他们一定都在婚礼现场,谁会想到我们会來这里啊。” “可是……” “啊,找到了。” 雪狼女像是发现了什么,蹲在了地上,我拉近灵识,看到地上有一块被杂草淹沒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我认出其中一部分很像是打开空间之门的铭符。 打开空间之门穿越时空,有几种方法,其中一个是血玉,催动一块成熟的血玉可以打开一次空间之门,随后血玉会消耗完消失,另一种便是铭符,利用符咒借引自然之力可以打开空间之门,而施术者却要接受自然之力的反噬,还有一种,就是修炼到一定程度,像我这般,便可直接撕裂时空,甚至于还能创造时空。 找到了铭符之后,雪狼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了石柱的中心。 鲜血沿着纹路四散走去,当鲜血充满整个纹路形成一个回路的时候,石柱之上,出现了一个球形的漩涡。 “诶,走啦,”雪狼女硬拉着不情愿离开的少女跨入了空间漩涡之中。 她们降落在了一片草原之上,雪狼女惊奇的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阳光下的草地泛着一片盈盈的光芒,雪狼女新奇的在草地上又跑又跳。 “萌萌,你知道吗。这是草原诶,草原,我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够站在这里,啊哈哈……太美了。”雪狼女开心地躺在草地上,嗅着清新空气的方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帝姬。”少女萌萌轻声叫了一声雪狼女,雪狼女睁开眼,看到头顶一个马嘴,心中一惊,滚到了一边。 一人一骑出现在雪狼女的面前,雪狼女看着他,是个年轻的男子,长得谈不上俊朗,却异常的刚毅。 “你是谁啊。” 有马蹄声进,一群人骑着马围了过來。 少女萌萌害怕地躲在了雪狼女的身后:“帝姬。” 雪狼女安抚着她,说道:“不怕不怕。” “阿泽,你确定这就是刚才发生异象的地方。”领头的长须老者对最初感到的男子说道。 阿泽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这里。” 雪狼女疑惑的看着众人,很明显,他们的语言并不想通,雪狼女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族长骑马上前围着雪狼女看了看,这两个人他从未在草原上见过,发色与常人有异,就连她们的服饰也都是从未见过的样式。 雪狼女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沒好气的问道:“喂,你看什么看。” 双方言语不通,族长自然不知道雪狼女说了什么,在雪狼女开口的时候,他也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能说人话吗。”雪狼女说道。 年长的族长皱着眉头,终于发觉他们交流不畅,但他看來看去,两个文弱的女孩子,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人物,更何况是从天而降的人。 最后族长下了命令:“请他们进大帐。” “是。”阿泽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应了一声,翻身下马,來到两人的面前,准备带她们上马。 雪狼女听不懂他们的话,看到他们一个个不苟言笑的样子,还以为是來抓自己的,不等他们靠近,便施展出灵术,指尖发出一抹红光弹开了阿泽他们。 看到雪狼女施展灵术,族长大惊,连忙从马上下來,匍伏在地:“神灵。” 看到族长趴下,其余的人也纷纷下马匍匐在雪狼女的脚下,空中恭敬的喊着:“神灵,” (ps:利用时空错乱,会一步步的解开雪姬系列中所有出现过的人物始末,) ------------ 【雪姬】第二十九章:狼缘 雪狼女这下更疑惑了,但是看着所有的人都匍匐做虔诚状,不解的朝萌萌耸耸肩。 随后雪狼女和萌萌就跟着他们去了大帐,他们待雪狼女极好,呆的时间久了,雪狼女也能听明白一些他们的话语。 虽然他们将雪狼女供奉着,什么都不让她做,但她却是个闲不住的人,很快的便和草原上的人们打成了一片,跟着他们一起去放牧。 青青草原之上,雪狼女骑着马來到羊群中,她看到阿泽正在吹着一个常常的管子,却不认得那是什么,她在手中聚起一个小小的灵力球朝着阿泽的后脑扔去。 “啊,”被人背后袭击,阿泽很是生气,他回过头却看到了雪狼女天真的笑脸,脸上的怒气渐渐也就消了,“你怎么來了。” “你刚才吹的,那是什么呀。” 阿泽扬了扬手中的胡笳,说道:“你说这个。” “对啊,” “这个叫胡笳,要看看吗。”阿泽说着将手中的胡笳递给了雪狼女。 雪狼女学着阿泽刚才的样子,手按住圆孔,然后放到嘴边吹了起來,第一次沒有吹出声音,第二次吹出來了,却不成调子,阿泽忍不住地笑了。 “你笑什么。”雪狼女娇嗔道。 阿泽忍着笑,说道:“來,我教你啊,” 阿泽策马要往雪狼女那里走,两匹马的码头碰到一切,始终不够近,阿泽就用力扯着脖子來跟雪狼女一点点讲解。 雪狼女看着阿泽吃力的样子,咧嘴一笑,直接从马上飞身而起。 “你干什么啊。”看到雪狼女再使神通,他们已经不像最初那么诧异了,正所谓是见怪不怪。 雪狼女看到阿泽坐正了身子抬头,便缓缓朝阿泽的身前落下去,最终落在了阿泽的怀中,她得意的笑了,拿着胡笳扭回头朝阿泽说道:“这样就近多了,來,你教我。” 雪狼女回头却发现阿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雪狼女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诶,你怎么了。” “我……”雪狼女天真烂漫的笑脸就在眼前晃悠,阿泽忍不住上前亲了她一口。 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的雪狼女愣住了。 阿泽见此,立刻慌了,他慌张地从马上摔了下來,匍匐在地,慌忙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神灵,请你不要怪我。” 看着他傻呼呼地在地上跪拜自己的样子,雪狼女忍不住笑了,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神灵,所以就算你亲了,也沒什么的。” 阿泽抬头,两人会心地笑了。 就在这是,羊群忽然躁动起來,阿泽立刻紧张的从地上站起來,说道:“不好,是狼。” 阿泽骑上另一匹马就往羊群中跑,这时羊已经被咬死了好几头,而跑进來的两只狼仍旧贪婪的撕咬着其他的羊。 阿泽拿出背后的弓箭,搭箭上弦,“嗖”地一声射中了其中一只狼,另外一只狼见此,立刻上前想要拖着受伤的狼一起走,阿泽又搭上了箭要再射一箭,奈何受惊的羊群挡住了视线,他不敢轻易下手。 终于瞅准了时机,将箭射了出去,却沒有射中,两只狼扭在一起呜呜地叫着,另一只狼无论如何也不肯独自离去,受伤的那只狼便就拼尽最后的力气打了一个滚,将射在身上的箭往下一压,刺穿了整个身子。 到此时,另一只狼才不舍的离去。 阿泽搭箭欲再射,被雪狼女制止:“你已经射死了它的伴侣,就放了他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伴侣。”阿泽收起弓箭,下马问道。 雪狼女眨了眨,说道:“直觉咯。” 那次回去之后,雪狼女有事沒事总要缠着阿泽,让他告诉自己哪里有狼。 “哎呀,你快告诉我嘛,”雪狼女说了一下午的好话,阿泽还是不肯松口,雪狼女终于有些怒了。 “你找狼做什么啊。” 整整一个下午了,阿泽终于肯和她说话了,雪狼女嘻嘻地笑道:“你看着草原多无聊啊,除了放放牛放放羊吹吹曲子唱唱歌,就沒事可做了,那次遇到狼,好刺激啊,狼要吃羊,人要护羊,杀狼,这多有意思啊,” “有意思。你竟然说这有意思。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阿泽有些气恼的说道。 雪狼女却是艺高人胆大,“危险吗。我不觉得啊,” “总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要问,你问别人去。” “我才不去问别人呢,你们都害怕狼,怕他会吃人,所以就以为狼也会吃我,其实我不怕的啊,再说了,你都不告诉我,别人就更不会告诉我了。” 阿泽不解的问道:“什么叫我不告诉你,别人就更加不会告诉你。” “因为……”雪狼女面带羞涩挪着步子一点点儿的靠近阿泽,“我们……”她说着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阿泽想起來日子自己所做,立刻有些不自然的躲开了,迟疑的说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可以啊,”雪狼女笑道,“告诉我哪里能找到狼。” 阿泽不情愿的伸手往旁边一指,说道:“一直往那个方向走,乱石林那里住着一群狼。” 随后雪狼女就一个人跑到了乱石林中,她悄悄的隐藏起來,果然看到许多狼,狼群中,她忽然看到一只很眼熟的狼,她仔细看了两眼之后,发现这匹狼就是曾经偷袭他们羊群逃跑的那一只。 雪狼女大喜,从此日日都來看它,却发现它总是形单影只。 渐渐的,她发现,原來是一种极其痴情的动物。 从此以后,雪狼女更加喜欢狼了,渐渐地,草原上的人们开始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她,但是她找到了新的同伴,别人的眼光倒也无所谓。 直到有一天,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两个红发人从天而降,他们直接降落在了草原人们居住的地方。 原本在帐篷里和萌萌在说笑的雪狼女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拉着萌萌出帐去看,却看到了自己黑着脸的爹娘。 “怪不得找不到你,原來你真的离开了元境。” “娘,呵呵……”雪狼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堂堂一个帝姬,竟然跑到这种地方,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快跟我回去。” 雪狼女往后退了两步,坚定的说道:“我不回去,我喜欢这里。” “你大胆,”雪狼女的父亲怒斥道。 “我不会回去的,更加不会嫁给那个什么狗屁国师。” 雪狼女的父亲很是生气的说道:“那是凌国的国师,这是止战唯一的办法。” 为了政治而牺牲自己的婚姻戳中了雪狼女的逆鳞,雪狼女也大怒的说道:“止战。当初是你们要打的啊,周围的国家都被你们吞并,现在就剩了我们大演和凌国,你们接着打呀,打赢了凌国,父皇您就一统天下啦,岂不更好。干什么要止战啊,” “你这逆女,在胡说什么。”雪狼女的父亲是真的生气了,他怒道,“今天就算是抓也要把你抓回去。” 当他朝雪狼女扬起手,我却猛然发现,他所用的,竟然是紫阳诀。 大演…… 我脑中闪过了君墨的模样,眼前的雪狼女和她的父母亲,竟是君墨的先祖吗。 在大演皇发出紫阳诀的同时,雪狼女便开始朝着乱石林迅速的跑去。见大演皇动真格,萌萌为了护雪狼女,上前想要拦住大演皇,却被大演皇一掌给打死了。 “萌萌,” 雪狼女心中更为悲愤,头也不回的跑到了乱石林。大演皇和皇后追上的时候,雪狼女正抱着一匹狼在哭。 “跟父皇回去。” “我不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走。” “好,你不走,我就一个个的杀了那些人,杀了这些狼。” 一听说大演皇要杀人杀狼,雪狼女立刻怒道:“你敢。” “有何不敢。”大演皇霸气十足的问道,“你走不走。” 这样的王者威严,丝毫沒有一个普通父亲该有的慈祥,雪狼女觉得心中委屈,她哭泣道:“你杀了萌萌。” “她是为你而死的,你若不走,这里的人也会跟萌萌一样。” 雪狼女气急,奈何根本打不过大演皇,面对他,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大演皇见雪狼女迟迟不愿走,掐起紫阳诀就要朝着旁边的一匹狼打去。 “不要。”雪狼女立刻拦在了大演皇的面前,终于妥协,“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离开时,她最后忘了一眼这片土地,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回來的,为了她喜欢的草原,为了她喜欢的狼,为了她喜欢的人。 画面一转,变作了一间喜房之内,雪狼女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床上,袖中藏着一柄刀。 房门被推开,一个微醺的男子走了进來,他晃晃悠悠的朝着雪狼女走过去,口中念着:倾倾。 当他掀开雪狼女的盖头,准备一亲芳泽的时候,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刺进了他的胸口,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雪狼女,最后唤了一遍:倾倾。 杀了新郎之后,雪狼女起身狠狠地咒怨道:“都是因为你,” ------------ 【雪姬】第三十章:君倾 ,!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指名道姓的要娶自己为妻方止战,她就不会被大演皇和皇后逼回来,就不会离开那片她喜欢的草原。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杀死凌国国师之后,雪狼女忽然发现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白玉佩,她将玉佩从国师的腰间拽下来,仔细的看了看,紧接着又将自己戴在脖子里的一块玉坠拽了下来,两块玉一大一小,规格不一,但花纹却是一致的。 雪狼女颤巍巍的将自己的玉放到国师玉佩的中心,比对好位置之后,两块玉竟然化作了一块。 “汀哥哥……” 她年幼之时,曾认识一个少年,她不知少年是何身份,只知道少年单名一个“汀”字,他总是会带着她去城里玩,给她买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她若调皮受伤了,他会心疼,她若做错了事,他也从不会责骂,只会温柔的对她说,下次注意。 后来,他要离开,她哭着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最后,他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将玉佩的心取了下来,告诉她,等她长大后,他回来寻她,会娶她。 雪狼女颓然的蹲坐在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握着玉佩,看着躺在地上死去的人,忽地嚎啕大哭。 “我等了你二十年,你迟迟不来,我以为你忘了我了。”雪狼女趴在汀的身上泣不成声,“析师?哈哈……为什么你要改名字,汀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汀哥哥,为什么不?” 可不管雪狼女如何质问,死去的人都不会再醒来。 她仔细的会想这桩联姻的始末,最初的时候,她记得,最初她曾接到一封凌国送来的信,可因为凌国国师析师是不认识的人,那封信她看也没看,便烧了。 “汀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醒一醒啊!”新房之中传来了雪狼女凄烈的哭喊声。 哭声引来了丫鬟,丫鬟叫来了侍卫,喜服还未换下的雪狼女便被凌国皇帝架上了行刑台,她双臂张开被绑成了一个十字,下面是堆起的柴堆。 凌国皇帝亲自监斩。 身边有大臣不断地劝说着皇帝:“皇上,她毕竟是大演过送来和亲的帝姬,如果杀了她,两国再起干戈,该如何是好?” 凌国皇帝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她和析师已经拜过堂,既然嫁入凌国为妇,就不再是大演国公主,对杀夫之妇施以火刑,是国之律例,点火。” 皇帝一声令下,下面便有人点燃了柴堆。 “报——”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传入刑场,一个男人疾步的走到凌国皇帝面前,连跪拜行礼都来不及,急匆匆说道,“皇上,礼县附近的一座山忽然喷出数丈高的熔岩,请皇上速派法师,否则,周边十几个县,难逃灾祸啊!” 皇帝无力的坐到软榻上,叹道:“国师已死,凌国之大,谁还有这般才能能够阻止火山爆发。” “这……”顿时所有的人脸上都埋上了一片阴云。 雪狼女缓缓抬起眼眸,对着凌国皇帝说道:“我可以。” “你说什么?”皇帝惊讶地站起身。 身边有大臣劝道:“皇上不可轻信,她定是想陛下饶她一命,所以才编这谎话。” “我可以。”雪狼女再次开口说道。 皇帝思忖片刻,做了决定:“把她放下来,派人跟她一起前去礼县,若能阻止火山喷发最好,若是不能,直接把她推入熔岩之中,让她尸骨无存。” 雪狼女被人送行刑台上架下来,架到了礼县火山附近,熔岩正在以千军俺当之势吞没着下面的村落城镇。 她取出那块玉佩,一遍遍的抚摸着,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墓碑,忽然,一行清泪从眼眶流出,最后滴落在玉佩之上,一股剧烈的寒气顿时从玉佩中发出。 “去吧!”她扬手轻轻一扔,玉佩飞速的朝着火山口而去,最后落到了火山口中。 玉佩落入后不久,火山口停止了往外喷射岩浆,更甚者,山体的表面竟然开始结冰,最后,寒气将整座火山笼罩,一片片的雪花从天际洒落下来。 “白头峰。”当大雪笼罩山体,我认出了眼前这座火山,我曾到过这里,我重生在一个因受天劫而死的雪妖身上,我还曾到过火山顶上的冰湖。 冰湖中,有一块被称为“冰之心”的玉佩,是为天下至阴之物,当时身为雪妖的我,潜入水底后,竟也被“冰之心”的寒气所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依靠君墨的紫阳诀来驱寒保命。 那时我曾想,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故事才能形成这样一颗绝望而冰冷的心。 我曾见过时间太多的悲欢离合,雪狼女的故事算不得最凄惨最悲伤,但她的感情却是最真挚,所以,才能创造出这样寒冷的“冰之心。” 后来,雪狼女因为救民有功,凌国皇帝撤销了杀她的命令,她再次来到那片依恋的草原,然而空间不同,时间的运转速度不同,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百年,阿泽早已不在人世了,眼前的这片草原也不再是她曾熟知的那片草原。 人们肆无忌惮的捕杀着狼群,不再敬畏,草原之上,鼠祸成灾,人们过度的开垦导致草原的毁坏,最终成为一片沙漠。 她恨极了毁掉这一切美好的人类,一片黄沙之中,她仰天悲啸,狂风吹卷这黄沙而来,很快将她淹没。 我猛然一惊,难以相信地看着飞机之上的雪狼女,原来她也是一个亡灵。 我出手将飞机从天空中拉了下来,跑进去对那几个人类施展出读心术,原来他们想要在这片沙漠中建造一个地下军事基地,而雪狼女痛恨毁坏自然的人类,故而现身阻止了他们。 故而,雪狼女的事情便传开了,政府做足了准备,要杀掉雪狼女。 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雪狼女将这最后一个人也杀掉。 “你是谁?和他们是同伙吗?”雪狼女冷冷问道。 我轻轻一笑,说道:“如果我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刚才就不会救你的狼了。” “在下雪姬,曾有幸到过白头峰,到过大演国。”我说道,“我听他们称你为雪狼女,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名字,可否将真实姓名相告?” 雪狼女迟疑地说道:“君倾。” “好名字。” “好有什么用?”君倾哀伤的说道,“名好命不好,如今,我只想和这群狼安静地待在这片沙漠里,就连这样的心愿都不被允许……” 一个黑影落在了我们的身上,我抬头望去,看到天空中竟然有数十架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飞机,远远地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是成群迁徙的大雁。 君倾欲要上前再杀,我抬手拦住了她。 “想不想回到草原,安静地和这群狼永远一起?” “你什么意思?” 君倾疑惑不解,她不需要很明白,这般可怜的人儿,我想送她这样一份礼物,我将自身凝聚的天地灵气散发出来,渐渐地,脚下的沙漠开始长出草芽,最后,整片沙漠都变回了绿油油的一片。 头顶上的飞机越来越近,我已经感到他们将枪口对准了我和君倾,我将这片草原与原来的空间撕裂开,变作了单独的一个小空间,天空的那些飞机自然也就不见了。 “这是……”君倾惊讶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你……” “我曾有幸潜过火山口冰湖,见到过那块玉佩。” 脚下的大地忽然开始晃动起来,我抬头朝天空看去,看到原本蔚蓝的天空变成了一片猩红,我不由得眉头一皱,时空的乱流,果然还在继续。 “这是怎么回事?”君倾问道。 “时空乱流。”我在空间的四周设下保护结界,以免君倾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随后道了声保重便离开了。 离开之后,我却不知道该往何方去,一片虚空之中,我原地坐下,释放出念力,将周围的空间混乱全部镇压。 这是一件费力的事情,一开始灵力的释放和填补还能够保持平衡,后来,身边的灵力被吸收干净,灵力得不到及时的补充,为了维持术的继续进行,我只好消耗自身储存的灵力,当身边的空间终于不再胡乱地对接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有些头晕。 仍旧有大量的历史场景碎片在眼前晃来晃去,我一抬头,一场婚礼映入眼帘。 我本不打算看的,但是这一暼,我瞧见站在t台上等待新娘的新郎的脸——竹梓潇。 当年,我拼了命的想要得到他,将他带到异时空,却又在得到之后,逐渐明白,他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奈何他的人,他的名字都在心中生了根。 我又一心要将他送回,拼尽一切也要割断与他之间的羁绊。 我想将他原来的生活换给他,这么久过去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回去之后的他,是不是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最后有那个幸冠他之姓的女人又是谁?是戚青青吗? 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婚纱挽着老父的手臂一步步的走向竹梓潇。 “这是我养了二十七年的宝贵女儿,从今天起,我将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老夫依依不舍的说道。 竹梓潇点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一辈子对她好。” 我浅浅地笑了,一辈子,曾经以为会一辈子的梦最终都散了。 ... ! ------------ 【雪姬】第三十一章:相识 等我休息够了,便寻另一处空间混乱的厉害的地方,施展法术,是他们恢复平静。 至于那些历史场景碎片,他们原本是一些定格在时间长河中的光影,他们就算是毁掉,也沒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对于现在和未來來说,历史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在无数的碎片中,我看到了与千皇初识的场景,那一世的我转生在一个普通农户里,父亲有一个“不干净”的差事,每天清晨的时候,进城中挨家挨户的倒泔水,等到全部忙完的时候,往往已经到了未时。 有一次父亲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无奈之下,只有我这个独女出手推着臭气难闻的泔水车进城去收泔水。 一个女孩子家的体力远不及父亲,泔水才收了一半,就已经到了中午。 我推着泔水车,停哪哪的人不乐意,纷纷赶我走,我又累又渴,便将车子推到一个无人的小巷,打算去买碗茶吃,一辆泔水车而已,反正也不用担心被人偷。 我丢下车子就上了街,我來到一个茶摊上要了一碗茶,刚刚坐下便听到旁边一个人在吆喝着卖“鲛人的眼泪”。 这个人便是千皇。 千皇一头短发,混身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來的贵气,那时他身上衣服的料子也是我不曾见过的,手上带着一串蓝色的串珠,正托着几块蓝色的石头在吆喝。 当即有很多人围了上來,他们看着这蓝色的石头稀罕,纷纷问价。看到聚來的人这么多,千皇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他伸出一把手。 “五文钱,”人群中有人说道。 千皇不屑的摇头,再次晃了晃手,又有人说道:“五两,” 千皇又摇了摇头,这下底下的人不猜了,有些退却的说道:“不会是五十两吧,这么贵。” “你懂什么呀。”千皇有些不乐意了,他拿起一块蓝色的晶石杵到众人眼前,说道,“这是蓝宝石,很罕见的,售价,,五千两,” 此言一出,围在他摊子上的人纷纷离开了,对于这些百姓來说,一两银子便够他们一个月的花销,五千两,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我见他言行有趣,在当时,所有人都留长发的时空里,他竟然敢一头短发來示人,我低头将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说道:“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你的东西,你想要发财,不如将这些东西送到宫里,皇帝见了稀罕,一个高兴就赏你很多金银财宝咯,” 千皇将蓝晶石抛起來又接住,淡淡说道:“我不是为了银子。” 这下有意思了,我笑道:“出來卖东西不是为了银子,那你是为了什么,” 千皇嘻嘻一笑:“为了银子,多肤浅,我是为了真爱。” “真爱,”他看起來智商正常,不像是疯人在说疯语,我有些不解了,问道,“真爱怎么卖,” “呐,这个。”千皇捏着蓝色晶石说道。 我起身走了过來,将他手中的晶石拿了过來,瞅了瞅,笑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蓝宝石,这是胆矾。你拿这个來哄骗大家,还说什么鲛人的眼泪,你倒是很诗意啊,” “哦,被你看出來啦。”千皇咧嘴笑笑,仍旧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他说道,“闲着无聊,偶尔发现竟然还有这些东西,就拿出來玩咯。” “你还沒告诉我,这真爱怎么卖,” “你要卖真爱,”千皇两眼立刻放出光芒,他指着我手中的胆矾,说道,“买这个家伙,” 我随手一扬,将胆矾扔给千皇,笑道:“谁稀罕你这玩意儿,我只是好奇真爱怎么卖而已,你怎么知道一个人心中有沒有真爱,如何卖,卖了之后又会如何,” 真爱这种东西本來就虚无缥缈,我本來以为千皇能够当即答出怎么卖,哪知道千皇两手一摊,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爱。” 我嗤地一声笑了:“你不是不要银子,要真爱吗,你连真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确定來买你胆矾的人有沒有真爱支付给你呢,”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寻找啊,我摆个摊子呢,其实就是因为闲着无聊,看着这些人连胆矾都不认识,见到这愿意儿大惊小怪的我就觉得好玩。” 我摇摇头,叹道:“把别人的愚蠢当作自己的笑料,你还蛮高尚的嘛,”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偶然看见了千皇放在地上的玻璃瓶,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沒有看到的话,我与千皇大概就不会相识成为好友了。 看到玻璃瓶的我走了又倒回來,从千皇的椅子下面取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半瓶蓝色液体,从瓶口的地方往下吊着一根绳子,绳子下端浸在溶液里,上面附着着蓝色的晶体。 我看得呆了,惊讶的说不出话來。 “这是教学用的硫酸铜溶液,”当时我真的感到无比的惊愕,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唐朝人玩电脑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谁,” “你是谁,” 我和千皇同时问道。 对我來说,看到一个拥有硫酸铜溶液并且知道怎么析出晶体的人,实在是太过奇怪,而对他來说,遇到一个能够叫出这东西是什么名字的人也很是奇怪。 因为我和千皇都清楚,在当时的位面,是根本沒有被盛放在玻璃瓶中的硫酸铜溶液的。 我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千皇双手抱在胸前,笑了笑,说道:“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也能够知道你是谁。” 说完之后,千皇的黑眼珠就不见了,整个眼球变成了灰色的漩涡。那个时候的我,神眸觉醒也有些年头了,对神眸也有一定的了解,种类不同的神眸不过是眸色的变化而已,千皇这样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有些吃惊。 忽然,千皇的脸色一变,疑惑的说道:“神练者我见过不少,可你这般看不到未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千皇一句话提醒了他,他的眼睛变成这样是在看我的过去未來,隐私被人窥探,自然是很紧张的,但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千皇。 千皇的眸色便正常之后,便一把拉起我的手,说道:“诶,阿雪,嫁给我吧,”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开什么玩笑,我不管你是神还是什么,离我远一点儿,我该继续干活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我叫千皇。”千皇连忙挡在了我的面前,嘻嘻地笑道,“怎么样,我给自己起的名字不错吧,” 我不理他,饶过他就要走,千皇再次拦在了我的面前,说道:“那泔水有什么好倒的,你嫁给我,我助你立刻成神。” 在经历了巫殇之死后,对于历世修神一时,我已不再强求,甚至可以说,我已经不想要成神,那时的我,随遇而安,生死有命。 巫殇一死,这世上便也沒有谁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沒有人证明的过去,就像是从來沒有存在过一样。 我开始封印自己的记忆,这样一來,每一次的转生,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会从头经历一切,不会为过去所累,也不会因过去而伤。 可是随着修为的逐渐增长,渐渐靠近神的境界,我的封印术已经封印不了自己的记忆了,甚至就连过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变得非常清晰。 千皇说,我是他第二个看不到未來的人,我便好奇的问他:“我是你第二个看不到未來的人,那另外一个是谁,” 千皇少见的沉静地一笑,说道:“那一个,别说未來,我连他的过去都看不到,不过,就算看不到也沒什么,因为用脚丫子想想就能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过去。” 他的回答说的玄乎,我再次问他到底是谁的时候,千皇不做声了。 那时,我还想着,神祗能够看到被人的过去未來,等我成神的时候,我一定要看一看千皇的过去,而当我真的成为神祗的时候,我才发现,原來神,是无法探知神的。 “喂,阿雪,” 千皇的声音忽然传來,我抬头朝前方的历史场景碎片望过去,却发现眼前的场景碎片早已经换成了一场悬崖边的厮杀。 就在我要回头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來到了我的面前,千皇正带笑看着我。 对于千皇的忽然出现,我有些吃惊,时空乱流开始的时候,就连念力的传递也收到了影响,可以说对一切都失去了感应。 “你怎么找到我的,” 千皇一脸的轻松,淡淡的说道:“这天底下,沒有什么是我找不到的,走吧,我带你回去。” “去哪,” “回去啊,闹出这么大乱子,忘了你的妖瞬了,” 千皇不会无缘无故出來找我回去,我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就是眼前这件咯,”千皇眼中射出灿烂的光芒,很是赞赏的说道,“慕容离这下子真厉害,字天地诞生一來,我还从來沒有见过谁敢这么玩的,六界之主已聚齐五位,正在一处商量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与千皇的初识,沒有编出更多的故事,虽说懒得换女主角,但是雪姬的故事毕竟已经编了四大部,详细描述的共有六世,与之有感情戏,可以称之为“主要男主”的便有慕容离、君墨、妖瞬三个,实在不能再编更多了。) ------------ 【雪姬】第三十二章:联盟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Copyright©2013 263中文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你是说……天帝恒、妖王赞、魔皇镜沙、冥帝相刑和仙王花前世他们正在商量着怎么应对这次事件?” 千皇摇了摇手指头,说道:“说错了,五个人里没有花前世。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人皇?”对此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人界力量薄弱,总是在神族的“庇佑”下,人皇只是天帝恒控制人间的傀儡,如今位面混乱,人皇竟然参加会谈,这说明人间出了一个了不起的皇帝,让我大感意外。 “对啊,我新女朋友。”千皇很是得意的说道。 我更加意外了:“是位女皇?” “对啊!”此时千皇的眉毛都在飞舞,脸上也带着光彩,“简然,她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我笑了:“你从未窥视过她的过去未来?” “对啊。”知道一个人的命格,便失去了所有的惊喜,千皇忽然变得黯然,“其实,什么事情都能看透,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更悲哀的是,想要看清的却看不清。” 千皇的话,倒提醒了我,他虽然看不到我与妖瞬的未来,但是他应该能看到慕容离的未来啊,我问道:“你能看到离的未来吗?” “你是说慕容离?”千皇点头说道,“当然能看到啊!” 一听千皇说能够看到,我连忙拉起千皇的手,急切的问道:“他的未来是怎样的?” 如果知道了慕容离的未来,就能知道我三个的未来,在这个两难的问题面前,我将拥有指引。 “和一个与你模样一模一样的女子浪迹天涯。”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什么叫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千皇不能看到我的未来,如果他那女子是我的话,千皇应该看不到才对。 一股巨大的悲哀萦绕心头,险些站立不稳,幸好千皇扶住了我。 “这么说,最后,我是负了离吗?”为什么?我曾慕容离至深,最不愿最不愿做的事便是再伤他。 千皇说道:“你若不想负他,就选他咯,要知道,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只不过你若要选他,就要辜负妖瞬了。” “我不会辜负瞬,若是辜负他,我就不是雪姬了。” “你不能辜负这个,也不是辜负这个,那就不要选择了,你们来个一妻二夫,做运动的时候,还能来个夹心三明治,这妖瞬也是个可攻可受的家伙,长得那么魅惑,我见了都要垂涎三尺,这慕容离可是有福了。” 千皇以前最见不得颠倒阴阳的事情,天地、男女、阴阳是自然运行的根本法则,若是见了哪对男男、女女,他总是很容易生气,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令人讶异。 “真是一脑子的**。” 我抬手朝着千皇的脑袋敲过去,却被他抓住:“既然不会三个人在一起,你又做不到二选一,伤害另一个,那就谁都不要选好了,嫁给我,行吗?” “你又开玩笑了。”我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说了一堆,尽是馊主意。” “我是认真的。”千皇说道,“从我第一次说这句话到刚才,没有一句是开玩笑的,对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很认真。” 我笑了。 我仍记得当日千皇在读取了我的过去之后,他对我说:“我忽然觉得,你跟慕容离,才是真的真爱,我见过太多太多的爱情,还没有一个是你们这样的。” “你疼吗?”我问千皇,千皇茫然摇头,我笑道,“你如果真的爱我,你这里,一定会疼,一定会痛。”我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道,他若真的爱我,见我在慕容离与妖瞬之间这般痛苦挣扎,不心疼才怪。 “为什么?”千皇仍是不解,“难道说,真爱,会让人感到心痛吗?” “难道,你从来不知道心痛得感觉?” “不,我知道。”千皇开始变得恍惚,“可是我不爱他。” 我从来不知道千皇的过去,可此时他的脸上是我不曾见过的惶惑痛苦,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面对时空乱流,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谁,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准确定位了吧!” 千皇渐渐回神,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笑了笑,说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是阿雪,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我。” “好啦,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们回去吧!” 我挽起了千皇的手臂,千皇开始施展瞬移之术,眨眼间,我们便来到了天宫。 时空乱流威力巨大,即使是天界也不能幸免,我看着往日巍峨的天宫变作残缺扭曲的废墟,感到甚是好笑。 我朝着前方五位界主看去,除了一个女子面生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熟面孔。人类寿命百年,太过短促,这个位面形成以来,已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人皇了。 “阿然。”千皇见到人皇简然之后,大步走了过去。 帝恒脸色一沉,有些不太欢迎:“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来他还在为之前我搅乱神魔大战的事情生气,我淡淡笑道:“天帝大人,既然你们现在坐在一起,就说明在这场浩劫面前,大家打成了共识,要联手抵御,既然如此,又何必介意多一个我?难道说,您认为,我的实力不济,所以,没有资格参与制止这场浩劫吗?” “白雪,听你这么说,难道你有注意?”镜沙开口问道。 我走过去幻化出一把椅子和他们坐在一起,说道:“还是先说说你们商讨的结果吧!” “并没有什么结果。”妖王赞开口说道,“从来没有人遇到过这样规模的时空乱流,它无影无形又威力巨大,根本无从下手。” 相刑说道:“要孤来说,我们应该先找到这场事故的元凶,抓到元凶,这场浩劫或许就会停止。” “不会的。”我说道,“事实已经如此,就算抓到元凶也不能改变什么,此时应该商讨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追究责任。” “她说的没错。”简然开口说道,“我们现在该考虑要怎么样才能让时空秩序恢复。” “我有一个主意。”千皇忽然出声道,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千皇的身上,他嘻嘻笑道,“我们重新塑造时空。” 镜沙说道:“你这是什么鬼主意!重塑时空?我们暂且不说以我们的修为能够创造出怎样的时空,就算创造出来,你能保证重新塑造的时空不会卷入时空乱流里吗?” 千皇顿时哑然。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用法力来维持时空的稳定。”简然说道。 “哼……”帝恒蔑笑道,“用法术维持,会累死的。” 会议陷入了僵局,没有人知道该如何阻止。这时相刑说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够阻止这场浩劫。” “谁?”大家争相问道。 相刑神色凝重的说道:“创世神!”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千皇之外都是长叹一口气。 帝恒说道:“创世神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能够确认它的真实性,就算他是真的,我们有如何去找创世神?” “或许……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让这场浩劫自己平息。”千皇说道,“你们慢聊,这难得一见的热闹,我得好好凑一凑。” 话音未落,千皇便不见了踪影。 “治病要找病因,孤还是认为我们要找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既然能够引发这场浩劫,应该就能阻止这场浩劫。”相刑说道。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认可了相刑的说法,他们开始分派各自的任务,拯救生灵和追击肇事者。 听到他们说要找慕容离,我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表面脸色平静如水,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面对这五界之主,就算我开口也阻止不了,更何况,慕容离还不知道在哪里。 眼前的时空混乱只是扰乱时间的结果,还不是天地法则对慕容离的惩罚。 惩罚…… 我猛地一惊,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慕容离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阿黄……”我连忙跑出去找千皇,只有他能够找到慕容离,但是我追出来的时候,茫茫云海,早已经没有了千皇的踪影。 我何时变的这般没用,竟然会觉得束手无策。 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背后环绕而来,我回首看到了妖瞬的脸庞,看到妖瞬没事,我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呀呀呼,女主人。”球球从妖瞬怀中跳出来扑到了我的怀里。 妖瞬将我从地上扶起,理了理我的头发,轻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这时我看到妖瞬手臂周围的灵魂正在微微的跳动,这是受伤后,灵魂在自己的修复。他定是感应到我的难过,所以才发动瞬移来到了我的身边,而时空的乱流伤了他。 “是离,他打乱了时空之序。”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妖瞬摇了摇头。 “你一直在仙界?” 妖瞬点了点头。 妖瞬一直呆在仙界,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说明仙界没有收到时空乱流的影响,一片混沌之中,我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我拉起妖瞬的手,肯定的说道:“我们去仙界。” ... ------------ 【雪姬】第三十三章:寻死 随后,我与妖瞬一同來到了仙界,在混乱的时空中穿梭,耗费了我们许多的灵力,來到仙界后,我们现在界门处的山丘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朝着仙王苑而去。 一路所见,果如妖瞬所说,整个仙境和往日一样平静,丝毫沒有受到时空乱序的影响。 在经过一处仙亭的时候,一个绯衣少女忽然冒出來,欣喜的叫道:“诶……雪姐姐。” 我定睛一看,是前不久在一个位面遇到的那只小凤凰,沐兮。 “雪姐姐,你是來看我的吗。上次你一來就跑了,让沐兮担心了好一阵儿呢,”沐兮熟络的挽起我的手,说道,“这次,就不要急着走了吧,陪我在仙界玩一阵子。” “呀呀呼……”球球忽然从我怀中冒出來,吓了沐兮一跳。 随后沐兮笑道:“好可爱的小圆球啊,” 我拎起球球往沐兮怀中一塞,说道:“沐兮,让球球陪你玩吧,我还有些事情。” “女主人,球球不要,球球要跟你。”球球遇到陌生人时会有些小胆儿,吵闹着要跟我走。 妖瞬回头说道:“你若不怕危险,就跟來。” 球球顿时无语。 我与妖瞬來到仙王苑的时候,却发现外面蒙罩了一层结界,结界之外还有数名上仙守护,我们刚一走近,便被拦住。 一个白胡子上仙客气的说道:“瞬公子,雪姑娘,仙王大人正在闭关,不见外客。” 妖瞬立刻表示怀疑:“方才吾还与他下棋。” “您走之后,仙王大人便闭关了。” “哪会有这种事。”我上前一步朝着结界内大喊,“花前世。” 我将灵力灌入声音之中,全力一喊,穿透力极强,可以穿透一切禁音结界,近在咫尺的几个上仙受不住,开始摇摇欲晃。 白胡子上仙立刻朝我招手,说道:“雪姑娘,您别喊了,如果您是为了时空乱流一事前來,大可放心,仙王大人说了,再大的风浪也有平静的时候,今日日暮之时,便是时空乱流停止之时。” “他这么说,有何依据。” “这个……老头子就不知道了。”白胡子上仙摇头说道。 我还想追问,却忽然感到心口一疼,众人围攻慕容离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我不由得一愣,我本以为时空错乱,他们不可能找到慕容离,沒想到这么快就…… “瞬,离有危险。” 感应到慕容离有危险之后,再也顾不得仙王的事,我带着妖瞬一路朝着慕容离所在的地方而去。 爱成痴,爱成魔。 时间的错乱,空间的混乱,导致了太多的人间惨剧,无数的人因此而亡,各种天灾随之发生,有的生灵因此灭绝,有的生灵变异为异种,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而这一切的元凶,是我。 当我和妖瞬找到慕容离的时候,他正与众人打得火热,因他是南祭的模样,魔皇镜沙临时倒戈,站在了慕容离的一边。 即使有了魔皇的帮助,终究还是寡不敌众,他与镜沙浑身上下尽是血淋淋的伤口。 “慕容离,” 看到慕容离受伤,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不顾后果的朝着众人一刀甩了过去,他们纵使修为极高,但要接我一击,仍不免有些困难。 帝恒几人只是微微轻伤,而修为最弱的人皇简然,竟然因我一击魂归离恨天,我记得千皇曾说这是他的女朋友,欲出手相救,却为时已晚。 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随后,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南祭死了。 而慕容离的灵魂却脱离南祭的躯壳逐渐以实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灵魂实体化,是真神诞生的标志。 我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是悲是喜。 永生本是最苦,得一心人相携相伴,倒也不怕。 我看看妖瞬,又看看慕容离,这是我们三人的劫,这个世上,我们三人若只存两人,不管是哪两个,都可平安无事,可悲就悲在,我们三人共生。 “阿然,”感知到简然的死,千皇出现在了眼前,他愕然地看着我,似有怨恨。 这两难的抉择,折磨得我快要发疯,如果慕容离不曾出现,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我如何能怨。离为我而來,我亦想见他一面,可是往日时光,我们当真回不去。 可我们三人,又无法相安。 “啊,,,” 我们三人无法相安,若死去一个,便可解去这万千忧愁。 我施术封锁自身与外界所有的联系,飞身离去,也不顾那些剩下的人会如何,这一刻,我只想死去。 原來,所有的事都会随着时光改变,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会寻死的人,也开始萌生了自尽的念头。 我想扬起唇角嘲笑自己,却笑不出來。我要寻找当年巫殇跳下的诛神阵。 相传,神不自灭,想要死,唯一的办法便是由另外一个神诛杀,两位互相厮杀的神祗,或共死,或一死一伤。 巫殇便是受尽了永生之苦,她想死,故而寻了我,渡我成神。 岁月任荏苒,数千年过去,我仍是一名神练者,而巫殇,却不想再寻死了。我与巫殇俨然已成挚友,任他千年万年,有彼此相伴,又有何惧。 然而天不遂人愿,当我再次用血玉打开一个空间之门的时候,映入我们眼前的,是一片荒芜。 乌云在头顶遮住了日光,从早到晚,干涸的大地连一个草芽都看不到,无数的骷髅亡灵在吞噬着仅存的人类。 我与巫殇穿梭多个位面,如此惨淡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 我们走在干裂的大地上,偶尔听到几声鸦鸣,顺着声音望去,看到的也尽是死去的飞鸟,他们的身躯死去了,灵却还在,一双眼滴溜溜的转着,盯着我们,好像随时都会出手攻击。 我与巫殇都很是疑惑,那个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后來,在我们身边聚集的亡灵越來越多,当我面临危险的时候,巫殇大多袖手旁观,除非濒死,否则她不会出手帮我。 就在我感到越來越吃力的时候,一只闪着寒光的箭刺中了一只亡灵乌鸦,我看到那支箭竟然是由骨头做成的骨箭,不由得感到惊讶。 一个瘦弱黝黑的男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弓弩,他搭上了另一只骨箭,朝着飞鸦射來,又一只飞鸦落地。 其余的亡灵乌鸦扑闪着翅膀离开了,男子却不放弃,连忙又搭上一只箭,这次一箭射下双鸦。 我心中感到奇怪,这些亡灵乌鸦在看到我们的时候,立刻就扑了过來,想要啄食我们的血肉,可是面对这黝黑的男子,他们却纷纷逃离。 “不洒黑药,也敢出门,你们两个挺大胆的啊,”男子捡起射落的亡灵乌鸦走了过來。 我疑惑的问道:“黑药,那是什么。” “你们是何人。竟然不知道黑药。”男子很是震惊的问道。 巫殇走上前,礼貌的说道:“我叫巫殇,她叫雪姬,你可以称我们为时空的旅行者,我们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來的。” 这样就自己亮了底牌,我心中一惊,如果他们把我们当作怪物抓起來该怎么办呢。 哪知道,男子非但沒有表示怀疑,还无比憧憬的问道:“另一个时空,是不是有花草树木,河溪海洋。你们快随我回家,我要告诉婆婆,让她设宴款待你们。” 就这样,我们跟着那个黝黑的男子來到了他的家。 我们跟着男子來到了一座城堡之中,玉石堆砌,金银镶嵌,虽然有多处倾塌,但其技艺不可谓不精湛,其装饰不可谓不华丽,不可谓不堂皇。 拥有这样的建筑,足以说明这里曾有非常发达的文明,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心中大为不解。 巫殇却开始沉思,从來到城堡,到见到男子的家人,从始至终,她一句不发。 男子所为的设宴款待,原來就是将那些射落的亡灵乌鸦和上一团黑黑的泥浆,面对这样的盛宴,我顿时感到反胃干呕。 然而他们却吃的津津有味,其中一个瘦骨如柴的孩子还不断的感叹,好久沒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我无法想象,这些人,在这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后來得知,他们是这个空间仅存的人类,其余生灵全是亡灵,这里万物不生,他们只能依靠那些还带有血肉的亡灵尸骨來维持生命,可亡灵数量有限,就这样吃了几代人,有肉的亡灵便不多了,他很难饱餐一顿。 而且那些亡灵也是需要食物的,他们会攻击人类,餐食人类的尸体。 我深深皱起眉头,这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狱。 巫殇开始释放神力,让周围的土地长出了花草。 我仍记得,那些人在看到那绿色的草芽之后,激动的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本以为,有了植物,便不用再狩猎亡灵为食,哪知道,他们时代都不曾吃过瓜果蔬菜,身体早已承受不了这些东西。 很多人病倒了,年迈的婆婆也因此去世了。 ------------ 【雪姬】第三十四章:顿悟 时值危难之际,亡灵趁火打劫,开始攻击人类,幸好有巫殇在,才使得那些人免去了危险。 从此之后,他们便奉巫殇为神灵,对她毕恭毕敬。 呆的久了,也开始了解了他们的故事。 那个位面原本是有神灵庇佑的地方,能够与神灵沟通的人,被称为神巫,神巫是除却国王之外,威信最高的一个人。 可后來,神灵失去了踪迹,众人请进王宫的神巫也是个冒牌货。 沒有了神灵庇佑,那些有野心的人们便开始肆无忌惮,皇帝孱弱,国家很快陷入了一片困境。 这个时候,真正的神巫出现了,她和他的丈夫带着军队來鼓动大家反抗,反抗贵族的欺压,同样扬言要反抗那虚伪的神灵。 那个神巫便是他们后來的女皇叶裳,叶裳拥有神巫之力,却从來沒有感应到过神灵的旨意,她披荆斩棘,救万民于水火。 当一切尘埃落定,天地大庆,叶裳也登基为皇。 可就在叶裳加冕的那天,消失了百年对人间不闻不问的神灵忽然出现了。 沒有人知道神灵跟他们的女皇叶裳说了什么,只知道,从一天开始,拯救了这个国家的女皇叶裳又亲手将这个国家推入地狱。 自神灵在登基那天降临之后,女皇叶裳便和神灵打了起來,他们打了三个月,威力巨大的攻击摧毁了整个国家。 从那之后,神灵和女皇叶裳一同消失了,而这个位面也便变作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些往事对我來说,只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而对巫殇來说,却是刻骨铭心的经历。 后來,我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女皇叶裳竟然就是巫殇,我曾听巫殇说过,她仅历三十余年便修至真神境界,成为了不死不灭的神祗。 那时,她的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痛楚。 她问道:“你想听吗,我的故事。” (沐雪:本着只有更虐沒有最虐的原则,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会出现在巫殇的故事里,希望不久后,它能正式跟大家见面。) 随后,巫殇同我讲述了她三十四年的人生,短短三十四年,其曲折却是我从所未见。 她不断地追寻一个真相,可真相背后却是另外一个骗局。 当年,她杀了那个神灵之后,无法面对这一切的真相,便离开了这里,陷入到了沉睡之中,直到我第一世临死的执念将她唤醒。 我陪着她走遍了那个位面,最后,回到了她的家乡,,巫境。 传说巫族是创世神的后代,他们可以开启遗传的记忆,从而得知世间所有奥秘。 因为当年巫殇与神灵一战,巫境亦被摧毁,故地重游,我们意外的发现,巫境本身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循着巫境走了一圈,巫殇笑了。 “你发现什么了,” “从何处來,到何处去。”巫殇痴痴地笑道,“巫境是创世神诞生的地方,既有生,便有死。” 我大惑不解:“你在说什么,” “这是一个还原阵法,神祗的诞生,是因为聚灵,大量的自然之力提升了灵魂的质量,直到不需要肉体,到达不死不灭的境界便是神祗,而这个阵法的作用便是祛灵,简单來说,这是一个灭神的阵法。” 一直认为,只有神祗才能灭掉神祗,在听到巫殇这段话的时候,我大感意外,随之而來便是一种不安:“巫殇,你想做什么,” “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皆是我的过错。欠下的,是要还的。” “巫殇。” “真是可悲又可笑,哈哈……我本无心修神,他们却步步逼我成神,我欲寻死,世间却无取我性命之人,当我终于想要活下來的时候,却又到了我该死的时候。” 随后巫殇便走入了灭神阵,引动了阵法。 她身上蕴含的全部灵力,足以令这个位面重获生机,大地回春。 巫殇临走前,曾对我说:“对不起,将你引入这条不归路。” 这条路,确实不归,所以,我來到了当年的巫境,欲为自己寻一个归处。 可当我终于來到当年的地点,一切已是沧海桑田。 当年的巫境是被群山环绕的盆地,而今在我面前的,则是一片浩瀚**。 海浪拍打着海岸,海风吹拂着脸庞,我义无反顾的跳入大海之中,在海底苦苦寻觅,却寻不到当年的灭神阵。 我浮出水面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再潜进去的时候,千皇的声音从半空传來:“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的。” “你说什么,” “灭神阵只能发动一次,巫殇死后,这个世上便沒有灭神阵了。”千皇叹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会寻死。” “时空乱流停止了,” “停止了,” 我和千皇坐在沙滩上,静静地望着天边的太阳,落下、升起又落下。 当朝阳再次从身后升起的时候,一片花瓣随着晨风飘到了海里。我却在忽然之间顿悟,想明白了所有的问題。 “我懂了。” 千皇不解:“你懂什么了,” 我朝千皇一笑,说道:“你所看到的未來。” “你是说,我看到慕容离的那段未來,” 我点点头,随后我和千皇一起撕裂空间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便解开了身上的封锁,当他人能够探知到我的存在,沐兮和球球立刻跑來了我的面前。 “女主人。”球球双眼冒着泪花一下扑到我的怀里,焦急的说道,“你快去千沙途,男主人他们要在那里一决死战。” “他们说,如果雪姐姐你做不出决定的话,就由他们來做选择,活下來的一个陪雪姐姐永世。”沐兮也附和着说道。 我淡然一笑:“是吗,” 球球急的抓耳挠腮:“女主人,你就不着急吗,” 我不再理他,而是对千皇说道:“阿黄,能不能帮我去冥界往生河畔取些泥土來,直接带去千沙途便可。” “你要那个做什么,” 既然要,自有我的用处,此时却不便于千皇说明,我郑重的说道:“拜托了,千皇。” 自从我称呼千皇阿黄开始,就再也沒有叫过他的全名,千皇见我如此,也不再多问,点头说道:“好,” 待千皇走后,我也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呀呀呼。”球球连忙蹦到了我的面前,说道,“女主人,你糊涂啦,这不是千沙途的方向啊,” “去千沙途之前,我要前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呀,能比阻止男主人他们的决斗还重要,” 我蹲下身理了理球球身上的毛发,转身对沐兮说道:“沐兮,你喜欢球球吗,” 沐兮连连点头:“喜欢,这小肉球可有意思了。” “那好,如果日后,我与瞬都不在了,你便帮我照顾球球吧,” 球球打了个寒颤,磕磕绊绊的说道:“女……女主人,你……你在说什么啊,你们不要球球啦,” 我将球球朝沐兮一扔,说道:“如果想凑个热闹,就带他去千沙途吧,” 之后,我便全速來到了仙界仙王苑。 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仙王花前世正坐在亭中,琢磨着一盘棋。我走近一看,黑白双方已陷入僵局。 “你说,该如何分出胜负呢,”花前世问道。 我随手捏起一个白子放在了一片白子中间。 花前世瞅了一会儿,他捋着胡须说道:“你这一招,是自毁。” 我笑着坐了下來,说道:“执白子的您,执黑子的还是您,白子胜也好,黑子胜也好,说到底都是您胜了。” “照你的说法,不管谁胜,孤都输了。” 我只是笑笑不做回答。 “孤听闻,妖瞬和慕容离要在千沙途决一死战,你为何不去阻止,反倒來孤这里。”花前世有些好奇的说道。 “我只是有个问題,想要请教仙王大人。” “什么问題,竟比他们二人还重要,你说吧,” 我看着花前世的眼睛,淡淡问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该称呼您仙王大人呢还是创世神大人,” 花前世眼中的淡然消失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问道:“何出此言,” 冲他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便知道我猜的沒错。 “相传,创世神从‘无’中诞生,创造大千世界,他手中有一面镜子,名为观世,可照尽世间每一个角落,无所不知。” 花前世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你从何听來这些东西,” “您忘了,引渡我的神祗是巫殇,创世神的后裔。”我淡淡的说道,“死不可生,时不可逆,是为天地之道,所以,我一直很好奇,慕容离为何能够重生,我曾苦求巫殇,求她复活离,她拒绝了,不是因为她不敢违逆天地法则,而是根本束手无策,慕容离的灵魂早已七零八落,况且沒有联系,如今他完整地出现了,请问,谁会拥有这种能力,” 花前世养身一趟,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继续,” “打破天地法则聚魂重生却又不用受天地惩罚的,会是谁呢,依我愚见,唯有创造出天地的创世神大人可以免去天地法则的惩罚,那么问題來了,创世神大人为何要救慕容离,” ------------ 【雪姬】第三十五章:终章 “为何呢.”花前世复问道. “容我斗胆猜测.一切根由在于千皇.”我微微一笑.说道.“在这场时空混乱之时.千皇曾在无意间说过一句话.” 花前世目光一滞.随即恢复正常.淡然问道:“什么话.” 花前世这一闪而过的情绪.验证了我全部的推测.我笑道:“您认识千皇.” 看到花前世不说话.我笑了:“离打断时间秩序.时空陷入一片混乱.唯独仙界无恙.我和妖瞬來寻您.却被阻挡在外.大胡子上仙说.日暮之时.乱流就会停止.他当真停止了.那是因为您出手了.创世大人出手了.这时空.还能继续乱下去吗.” 花前世提醒我:“你刚才说的是千皇.” “插播一下我对您身份的推论而已.您既然这么想听千皇.那我就接着说千皇.”我接着说道.“千皇身份神秘.纵使我与他相交多年.对我來说.他仍是充满了迷.那日在面对时空乱流的时候.千皇曾说‘自天地诞生一來.我还从來沒有见过谁敢这么玩的.’千皇敢这么说.说明他是与天地同寿的.” 说的有些口渴.我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 “记得我初遇千皇时.他要看我的过去未來.奈何只看到过去.沒有看到未來.他说我是第二个他看不到未來的人.我问他另一个是谁.他说那个人不但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來.不过猜也猜得到那个人的过去是怎样的.您不觉得他口中的这个他指的就是创世神吗.” 面对我的问題.花前世沒有回答.而是说道:“继续说下去.” “前些天.我封锁自己所有的联系.去了巫境.即使是离和妖瞬也无法感应到我.但是千皇找到了我..一些连真神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但千皇做到了.这世界之大.却沒有什么事情是千皇不知道的.您不觉得他很像传说中创世神的观世镜吗.” “千皇曾经教我如何斩断器灵与器之间的联系.试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呢.”我停顿了一会儿说道.“那是因为.千皇本身.就是器灵.您说.我说的对吗.” “继续说下去.” “千皇.就是创世神手中的观世.”我看着花前世轻轻叹道.“我不敢妄自猜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千皇为什么要脱离观世.离开你.但我很确定.他就是观世的器灵.” 花前世叹息一声.终于承认了我说的所有.他说道:“其实.对我们的关系.你已经做了猜测.” “当然.”我笑道.“因为这才是问題的关键.” “你说.” “长生.是件多么无聊的事情.你虽诞生于虚无.却创造出这大千世界.其中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兴衰荣辱.你既能将他创造出來.便说明这些东西全在你的心里.其实你并不想看上去的那么云淡风轻.或许.这是你追求的境界.但这不是你.” 花前世浅浅一笑.叹道:“你说的沒错.这是我追求的.正因为不具备.所以才追求.” “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有一些灵魂碎片聚集到观世镜中.这便是千皇.漫漫岁月.太过孤寂.你爱上了自己亲手创造的这面镜子.爱上了千皇.” 花前世笑了笑.算是默认. 我继续说道:“千皇曾多次对我说.嫁给我吧.他是认真的.对千皇來说.我真的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所以.深爱千皇的您.对我.自然也就上了一份心.爱是会生恨的.您说呢.” 花前世沉默着.沒有搭话. “您不恨千皇.您恨我.所以.便想出这么个法子來折磨我.”我深深叹息一声.这对我來说.的确是最大的折磨.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解释了前因后果.问題依然存在.究竟是妖瞬还是慕容离.”既然真相已经解开.便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花前世轻轻扬唇.露出一个带有恶意的微笑. “这还真是个A或B的问題.” 若非A或B.此或彼.花前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复活慕容离.给我摆这么个难題. 花前世淡淡笑道:“你可以不做选择.任他们厮杀.胜者为王.” “对创世大人來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论他们谁死了.我都会痛不欲生.” “所以说.还是你來选择比较好.还是B.” 我淡然而坚定的说道:“我选C.” “C.” “现在.他们两人都在千沙途.创世大人何不跟我去看看.我选的C究竟是什么呢.” 花前世眯起了眼睛.说道:“他们都不是能够忍受第三者的人.” 我笑了.花前世定是想到了千皇曾说的.谁也不选.我们三个人一起地老天荒.我站起身.说道:“是啊.所以您亲手导演的的这场戏才有意义.亲眼去看看您这场戏的最终结局.如何.” 花前世仍旧躺在软榻上.沒有起身的打算. 我既然要让他亲眼看看结局.他不想去也要去.既然他在乎.我便用千皇引他:“千皇很喜欢凑热闹.尤其是我的热闹.” “好.”花前世终于站了起來.“孤就看看.你如何完美的解答孤给你的难題.” “好啊.请.” 当我和花前世來到千沙途的时候.妖瞬和慕容离已经打了许久.千皇、沐兮和球球都在一边看着.看到我和花前世前來.球球立刻蹦到了我的怀中. “参见仙王爷爷.”沐兮很礼貌地朝花前世打了招呼.“雪姐姐.” 我将球球从怀中拽出來.扔给了沐兮. 本來想上前打招呼的千皇.在看到花前世之后.脸色僵硬起來.最后将头扭向了一边. “嘣……” 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妖瞬和慕容离退到两旁. 慕容离问道:“雪儿.你是來阻止我们的吗.” “不.”我摇摇头.很是平静的说道.“不管你们做.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但是我希望你们先停下.听听我的抉择.” 这一刻.面对所有人疑惑目光.我的心却非常的平静.像天空一样. 我缓步走到了慕容离的身边.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这张脸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我的心仍旧是平和的.但眼睛仍然泛出了泪花. “雪儿.”慕容离扔掉了手中的长剑.紧紧将我抱在怀中.激动的说道.“你最终的决定……” 我怕他再报太多不现实的希望.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离.你听我说.认识你.是我雪姬一生最大的福分.能得到你的心.相爱一世.更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真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凑上前最后吻了一次慕容离的唇.说道.“我爱你.永远爱你.” “雪儿.你要做什么.”慕容离察觉到了什么.紧张地想要抓住我.“雪儿.” 能认识慕容离得他真心相对.当真是我最大的福气. 离开慕容离之后.我又飘到了妖瞬的面前. “雪.你……”妖瞬眼中同样是不解的神情. 我扑进了妖瞬的怀抱.靠着瞬的胸膛.我总是能感到安心.我对他说:“那句话.我是认真的.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失信于你.日后.这一花一草.都是我.我会永远环绕在你的身边.希望你不要再感到孤单.” 灵魂.本就是念的集合.当我不再拥有执念.视万一同一的时候.我.便沒有在存在的意义.因我即万物.万物即我. 身体在一点点的消失.灵魂开始化作碎片附着在万物之上. 花前世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 “花前世.你诞生于虚无之中.却困在红尘之内.我自大千世界而來.欲归往虚无之处.” “这不可能.”花前世激动的走上前.说道.“神不自灭.你是不可能死的.” “谁说我死了.我常在想.永生的尽头是什么.我想.我明白了.不是吗.”我笑着闭上了眼睛.从此.我将与万物共生. ****** 千沙途畔.卫水潺潺. 雪姬逐渐消失殆尽.沒有一丝踪影. 妖瞬忽然笑道:“我明白了.” 众人惊愕的发现.妖瞬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和刚才的雪姬一模一样. “不.不.”慕容离痴恨地冲过來.想要留下一丝痕迹.却是徒劳.他忽地跪倒在地.痛苦的哭喊.“雪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就这样抛下一切.你怎么可以.” 这时千皇忽然想起雪姬來之前让自己去冥界往生河畔取的泥土.往生河畔的泥土可做塑身只用.为灵魂提供寄居之所.千皇连忙将泥土取了出來. 忽地.只见闪着盈盈白光的灵魂碎片.逐渐在泥土中聚集.很快.一个婷婷少女出现在了千皇的面前.千皇惊愕的发现.少女拥有和雪姬一模一样的脸庞.他想起自己曾看到的慕容离的未來.忽地释然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少女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眸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慕容离.她跑到慕容离的面前.将他扶起. “慕容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里.” 慕容离愣愣起抬起头.在看到少女之后.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雪儿.雪儿.” 少女挣扎着推开了慕容离.疑惑的问道:“谁是雪儿.” “雪儿你.” “我.”少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之后伸手摸了摸慕容离的额头.“你发烧了吧.我是刘依诺啊.” 原來.雪姬最后将自己所有关于慕容离的记忆和情思剥离了出來.寄居在往生河畔的泥土中醒來.便是眼前的少女. 想明白一切的慕容离凄然地笑道:“对.我发烧了.那你陪我去看大夫好吗.” 少女笑着瞅了一眼四周.桦林、白沙、河水. “这里像是有大夫的样子吗.感冒而已.沒什么大不了.我去前面林中给你找些草要來.等我.” 等到少女进入桦林后.千皇迟疑的开口:“慕容离.她……只是阿雪的一片残魂.你……” 慕容离似悲是喜的笑了笑.说道:“一缕残魂又如何.只要是她.我便爱.” ########### 沐雪有话说:只有雪姬一片残魂相伴的长生不灭.便是慕容离扰乱时间秩序的残酷惩罚. 永永远远伴着一片残魂.却沒有完整的那天... 至此.雪姬系列后续沐雪YY完毕.其实沐雪也很困扰.慕容离和妖瞬两个人都是沐雪最爱的男主.究竟该怎样安排他们三人的结局才是美好. 生之极.是为永生.永生是苦.永生之极.是为虚无.虚无是恒. 无生有.有归无. 妖瞬是雪姬生命中的一轮月.他二人最后与天地同化.可谓永世相依.可谓永恒.这正是她二人之间的感情诉求.化彼此为永恒.永远相伴相依. 慕容离是雪姬生命中的一团火.融化她心中所有的冰.奈何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比起当初的携手白头.如今的他们更适合痛苦纠缠共坠地狱.慕容离的执着.雪姬的徘徊.都在损耗着彼此的情感和生命.他们可以同焚而亡.却给不了彼此生的希望. 如果时间真能静止.让雪姬和慕容离永远留在他二人并肩看天下或携手归隐之时.该有多好. ------------ 第三卷:轮回 ------------ 【续章】第一章:缘起 看着慕容离和刘依诺离去的身影,千皇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慕容离对于雪姬是真爱吗。所以,即使那刘依诺只是她的一缕残魂,他也爱。如果这是真爱,那妖瞬当初追求的灵魂的完整又算什么呢。爱一个人,究竟如何才算是爱一个人。真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題困扰了他许多年,他始终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是器灵的缘故吧。都说器灵沒心,他也是沒心的吧,沒有心便不懂得爱。 千皇摇了摇脑袋,准备离开。 眼看着在乎的人再一次转身,花前世忍不住开口:“观世。” 千皇停下脚步,不耐烦的说道:“我叫千皇。” 观世是他一手打造的镜子,他作为观世镜的器灵,便也沿用了这个名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讨厌这个名字了呢。 他是灵,他不是那面叫观世的镜子。 “你又要离开这里吗。”花前世的眼中浸染了悲伤,面对千皇,他总是这样的力不从心。 “是你亲口说的啊,找到慕容离全部的灵魂碎片,然后带他去见阿雪,你就放过我。”千皇转过身,不屑的一笑,“创世神大人亲自违背天地法则复活慕容离,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几乎要毁了这个界面,操控别人的命运,掌控众生生死的感觉很爽吧。哼。” 千皇本不是刻薄之人,但他眼睁睁看着好友消失在眼前,又见花前世出尔反尔,心中实在气愤。 这一次他沒有再回头,甩袖离去。 他与花前世的孽缘,要追溯到上古时期,花前世从混沌中觉醒,得无上神力,创造了世间万物。 花前世独自一人住在云端之上,俯瞰世间。 自从人类诞生后,不断上演各种悲欢离合,这一切花前世都看在眼里,生活倒也不是很无聊。 但看得久了,他也就腻了,从头至尾的一览全局,实在是无趣,于是他打造了一面镜子,一面可看尽世间一切事的镜子。 镜子中呈现给花前世的影像,是经过挑选、加工和剪辑的,有了铺垫有了悬念,比起之前不知精彩了多少。 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有灵魂碎片围绕着观世镜聚合,千皇诞生了。 也许是因为每日都照着花前世的缘故,有意无意中千皇的外貌和花前世一模一样,就像是镜中自己的影像复活了一样,花前世也觉得十分有趣。 因为是器灵,器不毁,灵不灭,可以说千皇拥有永恒的生命,花前世十分欣喜,他开始教千皇天地法则,万物运行之道。 千皇虽然是照尽一切世间的镜子,但最初的他,懵懵懂懂,并不懂万物内在纹理。 花前世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千皇都记在心里,他憧憬着这个男人,他一手创造出世间万物,实在了不起,但更令千皇佩服的是花前世所制定的天地法则,世间万物按照法则运转,自成一体,不需要谁去维持天地秩序。 他崇拜花前世,尊敬花前世,他虽然能看尽世间,但他的眼中却只有花前世一人。 他二人相依相伴远离尘世住在云端之上,世间的事看的多了,心中便也生了一缕情丝,再看世间的悲欢离合,花前世竟也有了感触,或微笑或叹息。 千皇见他笑的好看,又不忍他蹙起眉头,便总是挑些欢乐的好事给花前世看。 有一天,花前世那双堪比星月的眸子充满笑意的看着千皇,他笑的好看,声音也非常好听:“你怎么全找些欢乐的事给孤看。难道世间沒有灾厄悲伤了吗。” 似乎被看透了心思,千皇有些无措,低着头倔强的说:“大人,您创世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世间充满欢乐,为什么要造那些苦难出來。” 花前世看着千皇,深邃的目光似要把他吸进去似的:“有了黑暗,人们才能察觉到光明,有了悲伤,人们才能察觉到欢乐。” 千皇似懂非懂:“您是说,有了黑暗才有光明,有了悲伤才有欢乐。” “曾有一个人画过一个图。”花前世说着在空中一挥手,一乌一白两片云在他面前汇聚成太极的模样,“他是孤所见过理解天地之道最深的人,世间一切法则尽在这黑白图中。” 花前世叹息一声:“可惜啊,人类寿命只有百年而已,故而孤赋予了人类修身的潜力,她们可以一步步参悟法则获取力量成为不死不灭的神。免得再有这样的人才被岁月吞噬。” “既然您这么喜欢人类,我们何必一直住在这云端,我们去人间吧。”千皇不停的观看着尘世,早已喜欢上尘世的缤纷多彩,他也不想花前世无悲无喜的孤独守在云端,便激动的提议道。 花前世看着千皇激动的有些绯红的脸,心中一颤,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就降落到了人间。 如果……如果一开始能够预知他们的未來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千皇想,他是绝对不会开口提來人间的。 在人间的那段时光,是千皇最后悔最不敢去想的往事,但对花前世來说,却是最美好最难忘的时光,这段时光中,唯一的不完美,是巫月。 回溯到那段时光,千皇和花前世降落到人间最初的时光。 他二人有着相同的绝世的脸,一身云衣不染纤尘,落在人群中,就像是一团光一样,闪耀的令人挪不开眼。 他们走在街市上,街道很快就堵了,三岔河集市上出现了两位绝世美人的消息风一样的席卷了全国,无数男女老少赶过來,只为看一眼这流言中的美人。 千皇和花前世已经站在街道上被人看了一下午了,花前世本想出手佛开这些人,却被千皇阻止了。 “只要他们还有爱美之心,您佛开一波还会有下一波,不过……”千皇为难的咧着嘴角,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和花前世,“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当时人类社会的生产力还不过高,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树皮麻衣,他们俩一身云衣轻飘飘,丝滑滑,软乎乎,那种差别实在太过巨大了。 人们整日劳动,风吹日晒的,皮肤大多粗糙,衣服头发也少有个干干净净的,他二人修为高强,皮肤模样皆是完美的不像话。 花前世低声问道:“你说,我们怎么办。” “幻化变装。”千皇指着面前的一个男人说道,“我们变成他们的样子就好了。” 虽说人类是创世神按着自己的模样造的,但在他眼中终究还是蝼蚁一般,让他变成这些丑陋肮脏的蝼蚁。他可不大情愿,花前世皱起眉头朝千皇看去。 千皇心中倒沒什么想法,不觉得人类低贱也不觉得神灵高贵,在他眼中有智慧的生灵都是一样的,他照着人们的穿戴给自己换了身麻衣,又把皮肤变黑,还变化了模样。 “大人,怎么样。”他转过身,急切的询问着花前世的意见。 模样自然是不如之前好看的,但千皇眼中的光亮和脸上的笑容却比之前更美,花前世有些呆了愣愣地点了点头。 花前世也幻化了外形之后,人群已经乱成一团了。 人们口中叫嚷着:“美人呢。美人怎么不见了?” 距离的比较近的几个,将他们幻化的过程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有些恐惧,大叫一声:“妖怪啊。”就挤着往外跑。 妖啊魔啊怪啊的,瞬间传遍整个集市,人们争先恐后的离开就像他们争先恐后的前來。 人们跑得急,便不免发生些踩踏,一些老人孩子走的慢跑不动的,被推着翁着,死伤一片。 花前世嗤鼻冷笑,有些不屑又有点儿失落。 人类作为他创世神最杰出的作品竟然如此的愚蠢实在可悲,但终究也只是普通的生灵自然不如他高贵的创世神又有点儿不屑。 千皇哈哈笑着,十分开心:“一会儿拥着來一会儿又挤着走,这人间实在是有趣,大人,您觉得呢。” 花前世见他眼泪都快笑出來了,便说:“你开心就好。” “开心,开心,当然开心,这人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有妖魔乱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部落头领那里,他便派了巫师來捉妖。 在人民群众的指引下,老巫师很快就找到了千皇和花前世,老巫师头戴这彩色的羽毛,身上挂满了龟壳和彩石,身上还描绘着花哨的纹路。 老巫师的孙女也跟爷爷一样的打扮,脸上还有几分稚气尚存,她挺直了腰板努力的装个大人的样子。 千皇好不容易止住笑容,一看到他们立刻又大笑起來。 “大人,你快看这两个人,和其他人打扮不一样,花里胡哨的好像两只孔雀哦。” “妖魔,休得胡说。”前方一声娇喝,那少女正气愤地指着他。 千皇一愣,接着就笑了:“你们这样穿好看,比这些好看,我也要穿成这个样子。”千皇嫌弃抓了抓自己身上灰不溜秋的麻衣,一瞬间,就变成了巫师的打扮。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开心的说道:“看到的跟亲身感受到的,果然不一样,大人,您觉得呢。” ------------ 【续章】第二章:世间 花前世沒有说话,只是觉得千皇自从來到人间后,脸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过,笑的他双眼发晕。 老巫师已经开始拿着符咒念念有词,小女孩儿见他们两个说说笑笑的实在不将爷爷放在心里,实在气愤:“喂你们两个,好歹害怕一点儿好不好嘛。” “为什么要怕你。”千皇嘻嘻一笑,见女孩儿羞红的脸,竟然忍不住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女孩儿的脸更红了,爷爷作为巫师,从來都是受人敬畏的,这样无视他们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女孩儿娇喝一声,燃起了手中的符咒:“妖怪,受死吧。” 符咒燃尽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只猛虎,猛虎长啸一声便朝千皇扑來,气势汹涌。 花前世站在千皇左前方,伸手微微一点儿,老虎便消失了,什么都沒有留下。 “小小人类,莫要猖狂。”居然能够利用符咒來借引自然之力,这点儿力量花前世虽然不放在心上,但终究是多看了小女孩儿和他爷爷两眼。 千皇呵呵一笑:“你这点儿攻击,可是沒有用的哟。” 小女孩儿的脸颊涨的更红了,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被她爷爷拦住,老人家神态平和,看着千皇和花前世丝毫沒有准备动手的样子。 语气十分和善的说道:“恕老朽眼拙,两位是什么人。” “我们。”千皇指着自己扭头看向花前世。 花前世说道:“神。” 听到这话,千皇顿觉眼前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怎么就实话实说了呢。 老者一怔:“神。” “哼,怎么可能,你们这些妖魔。”小女孩儿执着的喊道。 千皇摊摊手:“我们说的是真的,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们也就沒有办法咯。” “这个世界上的神,只有一位。”老巫师皱起了眉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人,手中捏了符咒,“老朽听说你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神。” “你说的沒错啦,神只有一位,所以我不是神啊,我是创世大人身边的……” 千皇开口解释,被花前世拉住了,他抬眼睥睨着老巫师和小女孩儿:“人间,远远看这就好,我们不必置身其中。” “可是大人……”只有在人间才不会孤寂啊,他看到人间喜事时眼中都带出了笑意了呢,千皇拉着花前世的手说道,“这样多才的人间,亲自体会才有意思啊,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都是精彩的啊,大人。” 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都是精彩的吗。 花前世歪着脑袋想了想,世间那些夫妻添了新生命的时候,寻到伴侣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幸福啊,幸福的令人羡慕。 万物生灵都是这般,人类更是将短暂的生命演绎的淋漓尽致,花前世点点头,怔怔地说道:“也许是这样吧。” 见花前世打消了重回云端的打算,千皇开心的露出了笑脸。 “那个……老头儿。”千皇无惧的走到老者面前,笑道,“这件事情只告诉你们听哦,那位大人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神创世神,而我,是创世大人造的镜子,观世。” “还有你。”千皇一爪子落到小女孩儿的头上,将她的头发揉的一团糟。 脸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红再一次显露出來,小女孩儿抓住千皇的手,怒目瞪了他一眼,他的手凉凉的,凉的小女孩儿一惊,他的手那么凉,但笑容却是那么的阳光,她的脸涨得更红了,羞涩的低下头任由千皇摸着她的头。 之前看到人类有人会去摸别人的头发,他的身边只有创世大人,摸不得,现在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千皇不由得感叹道:“头发真的软软的,好舒服呢。” “这……”从头至尾老巫师都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千皇和花前世似乎真的沒有什么恶意,而且对他的符咒丝毫的不畏惧,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们一个是创世神一个是创世神大人的镜子。 “诶,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摸她的头摸了好一会儿,她好像都沒有什么反应,千皇终于有了自觉,将手从小女孩儿的头上拿开,弓着腰问道。 “我……”小女孩儿张口欲要告诉他,又看了眼自己的爷爷。 老巫师朝着千皇施了一礼,说道:“在下巫东,这是孙女巫月。” “你叫巫月啊,名字不错哦。”千皇又摸了摸小巫月的头。 “那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巫月嘟着嘴问道。 千皇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呀,我叫观世,观尽世间一切事。” 巫月脱口而出:“那你岂不是很可怜。” “诶。”千皇愣住了,他知世人所不知,怎么会可怜。 花前世一直都看着千皇,见他表情呆在脸上,走了过來,老巫师立刻上前两步恭敬无比的说道:“创世神大人。” 花前世漠然说道:“别叫孤创世神大人,在外面的话……唤孤……花前世吧。”创世神只是一耳光身份而不是一个名字,世间万物,他最爱花的美丽,花是他一手创造,且叫做花前世吧。 “两位,随老朽去见我们族长吧。”老巫师朝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前世点了点头。 老巫师带路,花前世跟在老巫师的身后,巫月也要转身跟过去,千皇一把拽住巫月。 “小月儿,你等等,你刚才说我可怜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怜了。” 巫月说道:“如果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你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心里想什么,那还有什么意思,你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枯燥了。沒有意外,也沒有惊喜,这还不可怜吗。” 千皇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好像……有点儿道理,沒想到,你年纪不大还蛮厉害的嘛。”他一手又落在了巫月的头上。 巫月憋红了脸,低着头道:“看啊,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想什么,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千皇点点头,说道:“说的一点儿都沒错,我刚才确实感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意外,诶,那这样好了,在人间的时候,我就封印我的力量,这样,我就能像个平常人一样跟你们生活,体验人间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巫月问道:“所以……你们真的是神。” “对啊,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千皇说道,“不过,不要轻易对别人说哦,小月儿。” 最后那句小月儿听着实在甜腻,巫月点点头:“知道啦。” 几个人走在路上,阳光照在身上,似乎有一种金色的光芒。 最初的最初,似乎永远都是美好的不像话,也只有这样,最后的破碎才会那么惨烈。 千皇和花前世跟着老巫师巫东和巫月來到了他们的部落,老巫师将他们的身份告诉了族长,族长显然不相信,让花前世展示神力來证明他是创世神。 竟然敢怀疑他,他可是创造万物的神。花前世又怎会为了取得区区凡人信任而去证明什么。 他瞪了一眼老巫师,这老头儿分明答应了千皇不会告诉其他人他们的身份,转身却告诉了族长,花前世扫视一周,面前是这个部落的族长,周围坐着几个长老,他微微扬了扬嘴角:“你们人类的不信和多疑实在有些讨厌呢。” 对于看尽世间百态的千皇來说,这样的神情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他们刚刚來到世间,都还沒有怎么体验世间的精彩,不能就这样结束啊,千皇走到花前世面前,嘻嘻笑道:“大人,您别生气,这些俗人交给我吧。” 千皇还在笑,然而无声无息之间,在人们看不到的隐秘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千皇篡改了那些人的记忆。 这样一來,他们两个就不是引起轰动的美人或妖魔,而只是一对走失了自己部落的兄弟。 “來,我们部落可是很友好的,你们两个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两个年轻人,如果你们能够留下來那就太棒了,我们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男子。”刚才还质问花前世让他放出神力证明自己是创世神的族长一转眼便换了一种身亲,十分亲切的对他们说道。 千皇拉着花前世的手臂,嘻嘻笑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留在人间就好,他实在不想回到那孤寂冷清的云端去。 花前世无奈的摇摇头。 千皇立刻转身对着族长说道:“多谢族长收留我们,我们兄弟十分感谢。”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千皇篡改了记忆,但他却保留了巫月的记忆,这时的巫月正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突变,千皇忽然看向巫月,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一幕落在花前世眼中,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碍眼。 一离开族长的房子,巫月就追了过來,她拉住千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爷爷和组长他们……” “嘘。”千皇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她小点儿声音,然后将她拉到一边,悄悄的说道,“如果让大家知道大人的身份实在很困扰,所以我就改了大家的记忆……” 巫月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千皇:“你……” ------------ 【续章】第三章:共浴 “嘘。”千皇摸着巫月的头说道,“你就看着吧,我沒有说谎。” 如果将全部的人的记忆全部改变,在那样虚假的世界里也沒有什么意思,这个小丫头倒是招人喜欢,就留着她的记忆吧。 从此,千皇和花前世两人就在人间留了下來。 凡间五谷,喜怒哀乐,真是多姿多彩,比起在云端无聊的日子欢乐太多。 随着待在世间的时间越久,花前世脸上的表情越來越多,千皇为花前世这一变化感到高兴,每天更是带着他去体验人间的新鲜事物。 几年过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有一次,瘟病席卷了这里,巫月的爷爷不分昼夜的为人诊病治病,很快就累倒了。 巫月伤心极了,曾经爱笑的女孩儿每天都一脸低沉的样子。 千皇见巫月伤心,便去找花前世。 明月高高悬挂在天边,花前世坐在山岗上欣赏着无边的夜色,大多数人家都已经休息了,只有少数人在外面走动。 千皇找到花前世在他的身边坐下:“大人,我们……救救他们好不好。” “用不着去救他们啊,这瘟病过一阵子就会自己消失了。”世间万物都有他们的命数,灾难、重生,自然会自己处理,根本不需要他们神來动手,更何况,他们也从來沒有插手过人间这些事情啊。 “我……”跟在花前世身边许多年,千皇还是了解他的,他一定会对人间的灾厄视而不见,就像人类的书上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趋狗,神,也是不仁的。 可千皇他们生活在这里许久,对这里的人都有了感情,还有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笑嘻嘻的女孩儿,千皇说道:“大人,我们救救巫东好不好。” 花前世一愣,原來他并不是相救人类而只是想救一个人,他扭过头看着千皇,讶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巫东死了的话,巫月会伤心啊,您看看她最近,总是哭丧着脸,实在丑死了。”想起如今巫月的样子,千皇便忍不住拧了眉头。 花前世见千皇皱了眉头,自己也皱了眉头,他什么话都沒有说,起身离开了。 “创世神大人……” 依照千皇的力量,帮助人类度过这场灾难只是举手之劳,但他既然和花前世在一起便來问他的意见,如今花前世一声不吭的离开,千皇倒犯难了,他是自己出手救人呢。还是等着花前世表态呢。 他是观尽世间一切的镜子,却唯独照不到花前世的心。 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够读到花前世的内心。 千皇失落的回到了部落,他去看巫东的时候巫月正在给巫东喂药,但是很明显的那药救不了巫东。 听到身后的声音,巫月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她看到千皇后,两行清泪流了出來。 “观世……”巫月带着哭腔说道,“你不是说你们是神吗。救救爷爷好不好。救救族人们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说着,竟然朝千皇磕起头來。 千皇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小月。” “观世,我求求你,救救爷爷吧,求求你了。”她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但爷爷还是沒有半点儿起色,哪怕只是一缕飘渺的希望,她也要抓住他。 乌黑发亮的眼睛闪着泪光,千皇实在不忍看,终于点了头。 他动动手指头就去了巫东身上的病,但巫东年纪太大,他的肉身已经活不久了。 千皇除了巫东身上的病之后,赶紧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巫月,颇为紧张严肃的说道:“小月,我救你爷爷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创世大人,还有……你爷爷他毕竟年纪大了,就算是沒什么病也活不了太久的,毕竟你们人类的寿命也才几十年。” “嗯,我不会乱说的,谢谢你观世。”她不奢求爷爷能够长生不死,但求他无病无灾的老去就够了,巫月扑到千皇怀里破涕而笑,接着便去看巫东了。 千皇挠挠脑袋,他之前还不如不问花前世呢,直接救了巫东也不会有现在这种违背花前世的意愿而带來的罪恶感了。 从观世镜诞生以來,花前世就再也沒有观世的力量,以至于千皇竟然不知道他作为创世神,是真的无所不知,千皇救活巫东的事情,花前世都看在眼里。 夜色昏暗中,花前世隐身其中,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很别扭的情绪呢。 瘟病还在继续,但千皇眼中的担忧之色已然不见了,他关心的真的只有巫东一个人而已,花前世看着千皇,再看巫月,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來越强盛了。 最后,花前世还是出手驱走了瘟病,巫月不再只围着千皇,每天也开始用很崇拜很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围着他了。 但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并沒有因此平复多少。 情感像是细菌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悄无声息的滋养。 有过去几年,巫月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族里有小伙子向巫月示爱,巫月总是拒绝,渐渐的,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小伙子们都不见了,但巫月每天仍旧乐呵呵的,丝毫不在意。 枫叶如火的季节,巫月放牛回來,千皇立刻凑了上去:“诶,小月,就你自己啊。” “对啊。”巫月睁着一双大眼,“不然呢。” 千皇问道:“那些围在你身边的男孩儿呢。” “谁知道。”巫月嘟囔一声,绕过千皇继续拉着牛往回走。 “我听说,画火要成亲了,这样一來,你就成了族里年纪最大的姑娘了,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巫月瞪他一眼,吊儿郎当叼着一根草,手上还拿着一根晃啊晃的,巫月轻哼一声:“你闲的吧。” “对啊,我很闲。”千皇不明白巫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脸了,十分认真的回答。 “既然你闲,就去把牛拴好。”巫月将手中的绳子狠狠的往千皇手中一递,说道,“这是画火姐姐结婚要用的,别弄丢了。” “诶,你干嘛去。” “你管我。” 巫月跑到一棵树上,坐在树杈上,折了一根树枝,一片片的摘着上面的叶子往下扔,扔一片嘴里就念一句。 “笨蛋观世……傻瓜观世……笨蛋观世……傻瓜观世……” 就在她无限循环的“咒骂”的时候,树下忽然传來一声:“你在做什么呢。” “啊。”声音忽地响起,巫月受惊,她转身想去看看是谁來了,却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來,花前世上前一步,将巫月接到了怀中。 被花前世搂着腰,巫月刷地脸红了,脚挨到地面后立刻从花前世怀中跑了出來,支支吾吾地说:“创世……额……花前世。”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花前世问道。 “沒……沒什么呀。”巫月忸怩的说道。 然而花前世可观人心,又怎会不知道此时的巫月心里在想什么,她在想一个人,,千皇。 花前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在知道巫月的心意后,心中有些不快,便來吓吓她,她还真吓得从树上掉了下來。 “那个……花前世,沒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巫月扔掉手中的树枝,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花前世皱起了眉头,他能读世间生灵的心,为何偏偏读不了自己的,也读不了千皇的呢。 难道因为自己是神,他是器灵,所以就读不了吗。花前世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过了几日,族中举办了画火的婚礼,她嫁的是族长的儿子,一个魁梧有力的年轻人,全族的人都在为他们欢呼。 燃起了篝火,火焰好像能冲到天上去,人们围着篝火跳舞,简单的动作却有着十足的感染力。 整个场地上,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人们大口的吃着,尽情的笑着。 新人们在众人的哄闹下当众亲吻。 接吻后露出的娇羞和严重浓浓的爱意都刺激着花前世。 在年轻人闹腾着要看画火和新郎洞房的时候,花前世神差鬼使的朝着千皇看了一眼,他虽然幻化了容貌,但花前世仍旧能够看到他原本的那与自己几乎沒有差别的脸,,还真是越看越美。 族人们闹腾了一整夜,当晚就直接露天睡在了地上。 巫月躺在距离千皇不愿的地方,靠着千皇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之后,一身的尘土,实在是太脏了,千皇看着自己一身黑黢黢的像个泥蛋似的,哈哈大笑,他和花前世之前在云端的时候,何曾这样葬过。 其他的人也醒了,他们叫着千皇和花前世去河中洗一洗。 千皇立刻点头同意了,他看向花前世询问他的意见,花前世也点了点头。 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河流出发,他们跳入河水中,享受着河水的冲洗和鱼儿的亲吻,沐浴着风和日光。 “昨晚那场婚礼,还真的热闹呢。”千皇游到花前世的身边,感叹道,“热闹欢乐,实在是畅快,好像整个灵魂都是舒服的,您觉得呢。” 河面上蒙起一片水汽,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亮,花前世的目光落在千皇的身上,黑而发亮的皮肤,健壮的肌肉,充满了生的活力,定睛再一看,白皙的胸口,绝世的脸庞,一时间,看的他心神荡漾。 ------------ 【续章】第四章:生子 花前世摇了摇头,淡淡回应了一声。 但他逐渐发现,他见到千皇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苏苏的痒痒的,就像是一只蝴蝶轻扇着翅膀若有若无的接触。 而他见到巫月的时候,心情也会变得很奇怪,他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着那天画火成亲的场面。 终于,花前世自己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 在单身的女孩儿中,巫月已经成为年纪最大的那一个,巫东拉着她的手聊天,总是问她什么时候能嫁人,巫月每一次都闪闪躲躲不回答。 巫东已经成为族中最年长的老者,头发已经全白,皮肤就像是树皮般,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唯一的宝贝孙女。 爷爷成天催,身边也越來越多的异样目光,巫月下定决定要向千皇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约了千皇在月出时在后面山坡的槐树下见面。 但是当晚出现在那里的却是花前世,当巫月在心中做出这个打算之后花前世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代替千皇听了巫月的邀约,代替千皇出现在了约会地点。 这一天,勾月弯弯,繁星满天,花前世撤去了幻化的伪装,一身云衣洁白而飘逸,乌黑的长发随着夜风飘摇,他站在树下,迎着月光,完美的简直令人窒息。 巫月來到山坡看到这一幕,被他绝代的风华震惊了,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她想起來,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也是因为听说了水上集市出现了绝色的美人,后來他们隐去美貌幻化成普通人的样子引起了人们的恐惧,以为是妖魔,这才请了她的爷爷去。 原來这就是他们的真面貌吗。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表白心迹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消失,巫月开始退缩,他这样完美的神灵,怎么是她能够去亵渎的呢。 巫月不再向前,反而一点点的向后挪去。 花前世扭脸看向她,一个目光,巫月立刻又定在了原地。 “你……” 花前世走上前,俯身盯着巫月,忽地一笑:“你喜欢我,是吗。”他学着千皇的样子说道。 心意被识破,巫月怔怔地点了点头,被美貌震惊到的巫月根本沒有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千皇。花前世得逞的扬起嘴角,俯身朝着时巫月的唇压了上去。 巫月早已沒有了思考的能力,被他吻下來整个脑中都是空白,当巫月回过神來的时候,巫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花前世脱下了,但她沒有回绝,在她的心里,此刻,她是在与爱的人缠绵悱恻。 第二天的时候,两人回了部落,一路上,巫月的心被娇羞填满,也就沒有发现花前世。 他们回去的时候,被千皇看到,花前世将事情跟千皇说了一遍,只不过将巫月约的主角变成了自己而已。 千皇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夏日河水暴涨,长河泛滥,巫月他们所在的部落在也长河流域之中,这个时候,胡前世向巫东提出了要娶巫月的请求。 所有的人都很意外,最为意外的是这件事情的女主角巫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花前世,她将自己和千皇那晚在槐树下的事情告诉了花前世,换來花前世一笑:“那晚的那个人,是孤。” 爱情能够使人无所畏惧,即使面对的人是创世神花前世,巫月大怒将花前世骂了一顿。 那时民风开放,一夜合欢并不能阻挡巫月什么。 然而那即将來临的水患,终于巫月妥协的理由。 这一切的一切,千皇并不知晓,他只知道,对于天灾一样放任不管的花前世主动帮助了他们,对人间俗事呈观看态度的花前世娶了一个凡人做妻子。 巫月虽然对花前世抱着仇恨的心,但两人终归是夫妻生活在一起。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千皇仍旧欢乐的过着他的日子,当他终于发现巫月变了的时候,动用观世的力量去看她,却再也读不到她的心。 “奇怪,难道许久不用,我……”千皇感到十分的奇怪,花前世出现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现在是孤的妻子了,你想读什么。” 花前世对着千皇笑了笑,千皇也对花前世笑了笑。 过了两年,巫月怀孕了,在一个大雪纷纷的冬日,她生了一个儿子。漫长的冬天他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袍,谁也不知道巫月怀孕的事情,所以当巫月生产的时候,众人都十分意外,但意外之后,便是惊喜。 只有一个人,从头至尾都皱着眉头。 等到夜半无人的时候,花前世站到巫月的床前,冷冷的问道:“孩子是谁的。”他是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创世神,他不允许谁來给他抹黑。 巫月抬眸回以冷眸:“我倒希望这是别的人的。” “你什么意思。” 巫月苦笑,反问道:“你说呢。” 答案再明显不过,花前世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冲到婴儿面前想要确认,婴儿的身体忽然发出了光芒,那光芒中拥有他的气息,婴儿不哭也不恼,看着花前世甜甜一笑。 花前世最终还是甩袖离开了。 和区区人类能够结合什么的,实在不能容忍,那孩子身上所拥有他的力量,也不可原谅。 夜幕下,旷野中,花前世制定了一条新的天地法则,万物生灵之灵魂,非种下魂引不能聚魂,灵魂强度不一,绝不能种下魂引。 那个孩子是意外,新的法则已经制定,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制定天地法则引起了万物震动,巫月若有所感的抱着孩子出了门。 她心中害怕,害怕她会失去这个孩子,巫月连鞋都沒有來得及穿,一路跑到了千皇的房间里。 千皇被她急匆匆的样子吓坏了:“你怎么了。” 巫月的脸被风雪冻的通红,怀中的孩子亦是,巫月用一种极尽悲伤的目光看着千皇,忽然跪了下去:“观世,救救这个孩子。” “他怎么了。”千皇也紧张起來,连忙将巫月从地上扶起來,他让巫月做到床上,驱走了屋内寒气。 室内顿时像春天一般暖和,地上还生出了草的嫩芽。 但巫月无心欣赏这冬日的青草,她将自己和花前世的事情,前前后后全部告诉了千皇。 “……观世,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得到我又这样对我……他是……”话未说完,眼泪还挂在脸上,他们就发觉门口站了一个人,,花前世。 “创世神大人。” 花前世的目光冷冷的,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千皇立刻拦到了他的面前。 花前世的目光柔和下來,伸手摸了摸千皇的脸,有些感伤的说道:“观世,你以为孤会杀了那孩子吗。” 千皇不敢说什么,但他的担忧已经从他的目光流泻了出來。 花前世一皱眉头,拉起千皇的手腕便带着离开了凡世。 他们离开后,巫月这才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花前世拉着千皇在云端上一直走,一直都,茫茫的云海哪里都一样,他也不知道要拉着他去哪,只是一直走。 千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了一阵子,他终于开口:“创世大人。” 花前世停下,转身,伸手将千皇往前一拉,吻上了他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连翻腾的云海都平静了下來。 “创……世大人……”千皇被吓傻了。 内心仿佛有一团乱码,花前世放开了千皇,看着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手抚摸着他的脸,手指碰到他的唇,忍不住用指肚去研磨。 他再次倾身上前时,千皇猛地清醒过來后退一步:“创世大人,您做什么。” “观世,在你心里,是怎么看待孤的。” “啊。”千皇有些懵,但还是答道,“您是创世之神,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存在,又是创造了观世的主人,观世对您,自然是十分尊敬和崇仰。” “尊敬……崇仰……吗,”花前世按着额头,无力的叹道,“回镜子里去吧,” 千皇实在搞不懂他忽然之间是怎么了,但他的话他还是听的。 回到镜子里之后,花前世过了许久都沒有再叫他。 心中的疑惑越长越旺,弄得千皇也终日不能安,他通过观世镜看到巫月的孤独终老,当初那个孩子继承了巫月的姓氏,他又看着他成长,老去,他看着巫族一步步壮大,看着人间一点点变化,他看到祭月帝国的诞生,他看到巫族中有人修炼到神的境界,他看到神指引着巫族扩大祭月帝国,他看着…… 他在观世镜中一点点的看着,人间的兴衰荣辱,从这兴衰荣辱中,他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是花前世却沒有再教过他。 千皇是个闲不住的,更何况天天让他看着这人世繁华,他却只能困在镜子之中。 他终于再一次从镜子中看到了花前世的脸,他的模样变了,目光多了几分憔悴,千皇一遍遍的叫着他:“创世大人,创世大人……创世大人……” 【沐雪:是否记得雪姬踏上历世修神之路就是因为真神巫殇。这一章算是交代了“巫族是创世神后裔”这句话,这算不算是又填了一个前文中挖的坑。还有还有……为什么雪姬从始至终只有慕容琛一个孩子,因为她是神练者跟普通人灵魂强度不同,这算不算是又填了一个坑。】 ------------ 【续章】第五章:真爱 “观世……” 一声低喃,千皇立刻从里面跑了出來,还是外面的世界舒服,他扶住憔悴的花前世,一脸关心:“创世大人。” 花前世一下栽到了千皇的怀中,千皇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力量弱了许多,也发现原本只有一个的世界,被他生生割裂成为许多位面。 如今的他们所在的空间和巫族人所在的空间并不是同一个。 “大人,您这是……” 花前世抬头看他,这张脸这个人怎么如何看都看不够呢。 “观世,你会永远陪着孤,不离开吗。” 千皇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是他创造出來的神器,自然会永远跟着他,只要他别再像这次这样将他困在观世镜里,一关就是许多年。 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啊,花前世微微一笑,感到心满意足。 可是,花前世还想要更多…… 荷花盛开的季节,河岸上绿草青青,花前世和千皇在池边散步,情之所至,花前世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千皇,将他抱在怀中吻了上去。 千皇一下子懵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吻他,他仍旧不知所措。 “永远陪着孤,观世。” 他的目光是他从來沒有见过的温柔与脆弱,千皇一时心软,就顺着他做了下去。【作者乱入一下,他们做了什么,自己发挥想象去……】 花前世的精神逐渐好了起來,再也沒有沒有像之前那样怪异过。 他们终日相伴,聊天地万物,谈天地法则。 天地法则是花前世亲手制定,是万物运行之道,千皇崇拜的看着他,一心都放到了天地法则中去了。 相对于初生的时候,千皇成长了许多,他已经不只是能够看到世间万物了,他开始能够体会法则在万物中的运行。 他想参悟全部天地法则去靠近那个孤独的创世神。 然而…… 当他参悟了他所说的天地阴阳男女之后,当他参悟了他所说的太极之后,有一次悱恻缠绵,情到深处,千皇却皱着眉头问道:“创世神大人,您在做什么。” 情……欲消退,【一遇到禁词就要加标点,一加标点作者就出來乱入】花前世看着身下的人,千皇正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花前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观世,你说过,不会离开孤。” “我是在问您,您在做什么。”千皇悲愤的问道,“您曾同我讲过,天地阴阳是天地运行之道,阴阳交融繁衍,您告诉我,您在做什么。” 花前世无法面对千皇的质问,起身一挥手,两人身上已穿好了云衣。 随后,花前世消失了。 若是以往,千皇定会急忙忙地到处找他,但这一次,千皇不想去,他不明白,这是他亲手制定的法则,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海高山,雪原火林,花前世驾着凤鸟游遍世间,这缤纷多彩的世界,在按照天地法则独立的运转着。 他矛盾极了,亲手制定的天地法则,自己的情感,他高低该怎么选择呢。 经过西海的时候,花前世发现海中有一种自行演变出來的物种,,鲛人。 生命之初,他们不分雌雄,后來才会因为情感倾向而分出男女,有时候,即使已经确定了性别,他们还可以转化。 花前世笑了,他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重归云海,寻到千皇一把将他抱在怀中。 “观世,孤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你不用在感到困惑。”他笑着,身体开始变化,头发更长了,胸口凸了起來,有了前凸后翘的曲线。 “您在干什么。”千皇惊恐的看着花前世,“您是要将自己变成一个女人吗。” 花前世笑笑:“万物伊始,一片混沌,并无阴阳与雌雄,孤是创世之神,有什么做不到,如果天地阴阳是万物之道,孤就变成女子,有何不可。观世,孤爱你。” 千皇惊慌地摇头,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憧憬尊敬的那个创世神,不是……他惶惶然回头,回到了镜子中。 “观世。”花前世伸手欲留却沒有留住。 他看着自己,他只是要遵循天地之道而已啊。他错了吗。他是创世之神,怎么会错。他怎么会有错。 千皇抱膝躲在镜子中,一幕幕姻缘喜事在面前晃过,这才是对的啊。 “观世。”花前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千皇回头看到他的幻影,女人的模样已经褪去了,他还是原本的样子,“孤是教过你天地阴阳,但孤沒有教过你,这天地间除了法则之外,还有一种名叫爱的东西,爱是超越一切的,性别,种族,都是可以超越的。” “爱。”千皇双目迷蒙看着他,有些不信。 “是啊,你看那拉伊俄斯和克里西波斯,再看那许仙白娘子,面对真爱,谁还在乎那么多。” “那么。”千皇问道,“什么是真爱呢。什么是真爱呢。” 真爱是什么。 花前世一愣,穷尽世间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去描述什么是真爱,但他确信自己的心,是真爱,这就是真爱了。 他情深款款地拉起千皇的手:“观世,孤对你便是真爱。”当时娶巫月,也不过是因为逃避对他的感情,但后來,他看清了,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千皇。 看着他的脸,千皇第一次觉得他让人难以忍受。 他仍在介意性别的问題,他想将自己关到镜子里去,但花前世一个命令他就非得从镜子里出來不可。 千皇对他的芥蒂仍在,然而花前世却已经收了情爱的荼毒。 终于,心目中的那个创世神消失殆尽,千皇一边迷茫着,一边厌恶着,一边忍受着信仰坍塌的落差。 他开始觉得,器灵,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方式。 他想证明花前世错了,他也想知道他所说的真爱是什么,他拼命的参悟天地法则,想要去解释这一切。 这一切还沒有找到答案,他便发现了能够切断器与器灵联系的方法,他要从花前世的身边逃走,永远的离开。 用魄凝聚的刀斩断了他与观世镜的联系,他迫不及待的离开观世镜。 从此,他不再是观世了,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千皇。 他要去真爱诞生的人间去寻找什么叫真爱。 花前世发觉千皇不见了,立刻追了过來。 “观世,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你。” “……”花前世十分受伤的说道,“你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离开孤。” 千皇悲愤的回眸,瞪着他说道:“你还是当年那个创世神吗。”见他无言以对,千皇继续说道,“我所知道的创世大人,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深谙世间真理一身清风不惹半点儿红尘,他有智慧,他有情操,他高尚,他完美,你呢。” “孤……”他张口张了半天,除了一个“孤”什么都沒说出口。 千皇一声叹息,撕裂空间踏入了另一个位面之中。 他游戏人间,听人说,爱,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浪迹花丛,四处寻找。 可他流浪无数岁月,仍是沒有体会到那种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 他听人说,孤独,会令人想要找个永恒的相陪,他一直都不理解孤独是个什么东西,世间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有趣的事,怎么会孤独呢。 直到他遇到一个看不见未來的神练者雪姬。 他问她真爱是什么,她扶着胸口的梅花痣,久久不言。 万年长生,他偶尔会陪着她,在雪姬的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 她说他喜欢他,喜欢他的不会悲伤,喜欢他的只会笑,喜欢和他一起笑尽这世上一切可笑的东西。 一直以來平静如水的心有了些波澜。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缠着她,看她演绎一世世的悲欢。 从她如水的眸子里,他似乎读懂了某种东西。有一次,他在一个位面中看到花前世,他沒了惊世的容貌,也沒了那不可一世的傲然,他白发白须一身布衣,就像是凡间最普通的老者。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 花前世看到他,十分的意外:“观世。你不怪孤了。” 千皇别开脸去不看他:“我叫千皇。” 花前世眼中的惊喜消失了,变得有些落寞,他低下头,轻叹一声:“坐吧。” 他下厨为他做了一桌菜,菜是花前世亲手种的亲手摘的亲手炒的。 这是在一片树林中,竹杆围成篱笆,上面爬满了牵牛花,院中有一小片菜畦,种着青椒、黄瓜等蔬菜,院中有颗枣树,树下还拴着一条老黄狗。 千皇将这里打量了一遍,问道:“您是想要做一个凡人吗。” 花前世摇摇头:“孤只是学着像人类口中的圣贤那样生活,孤如今的模样也像极了书中那些圣贤吧。” 千皇想笑却笑不出來,只说道:“圣贤是不会这样问的。” 满桌菜香,千皇最终还是一口沒动,他站起身说道:“希望您能真的成为人类口中的圣贤。” 花前世伸出手,终究沒有开口挽留。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花前世努力的平静心境,却仍旧忍不住偶尔去看千皇两眼。 在他的窥探中,他总是能够看到一个名叫雪姬的女子,他一次次的开口向她求婚,一次次的强调自己是认真的。 花前世害怕了,他怕在千皇的心里有人比他更重要。 ------------ 【续章】第六章:复生 花前世开始注意到那个叫雪姬的女人,他发现他竟然看不到她的未來。 世间所有人,包括一些真神,他都能够看到过去未來,可为何,她仅仅只是一个神练者,他却看不到她的未來。 花前世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他开始关注雪姬,这个对千皇來说特别的存在。 他窥到她的过去,在她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名叫慕容离的男人。 他也很想知道,真爱,到底是什么。 花前世开始在各个空间中游荡,他不断的寻找着慕容离死后飞散的灵魂碎片,当他终于集齐慕容离那碎裂成千万片的灵魂的时候,雪姬却在和一个叫妖瞬的人许着生生世世的诺言。 他冷笑,这就是拥有真爱的人吗。 花前世费劲心思将慕容离的灵魂重聚,唤醒他当年的意识,又将那灵魂中一世世的痕迹当作历练交还与他,最后,为他寻了个上好的身体。 魔皇镜沙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弟弟南祭,体弱多病从不外出,他将慕容离的灵魂放入其中,竟也能很好的融合。 他又寻到了千皇。 “孤想请你去看你一样东西。” 正在一个仙岛上悠闲度假的千皇爬起來,摘掉太阳眼镜,问他:“请我看什么。” “雪姬。” 一听到雪姬的名字,千皇立刻就急了:“你对阿雪做了什么。” 花前世将云衣变成休闲服,走到沙滩上,说道:“她已经挣脱了天地法则的惩罚,恢复了记忆。” “妖瞬呢。”她失去的一缕魂魄用來给千皇串联魂魄,如果她恢复记忆,妖瞬会死的吧。 花前世摊摊手:“他沒有死,两人因祸得福修得了真神境界。” 千皇微微松了口气。 “你很在乎她。”花前世问道。 千皇沒有解释,只说:“当然。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你知道我不想看到你。” “等一等。”花前世叫住千皇,“如果孤说,只要你答应为孤做一件事,孤就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呢。” 真的永远都不会在出现吗。千皇回眸,想起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得创世神就十分的不爽,就算他是拥有看尽世间一切的力量,也无法捕捉到创世神的窥探吧。 如果他能遵守诺言,那实在最好不过。 千皇问道:“什么事。” “带一个人去见雪姬。” 千皇有些不相信,只是带一个人去见雪姬,他就会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思忖了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 千皇跟着他回到了上次与雪姬分别的位面,花前世将他带到了魔界王宫。 昏暗的石室中,一个柔弱不堪的男子躺在灵床之上,昏迷不醒。 “南祭。”千皇疑惑的问道,“你带我來见他做什么。他不是病了许久吗。” “你在仔细看看。”花前世提醒道。 千皇动用观世的力量再次仔细的看了下躺在那里的人,这哪里是魔皇镜沙的弟弟南祭,分明就是雪姬记忆中念念难忘的夫君,,慕容离。 “慕容离。”千皇惊愕的看向花前世,“你复活了慕容离。这是违背天地法则的,花前世,你到底要做什么。” 对他连称呼都变了吗。花前世淡漠的答道:“孤和你一样,只是想知道什么叫真爱而已。” 千皇急了:“这跟复活慕容离有什么关系。” “雪姬不是曾告诉过你那梅花是真爱吗。”花前世冷笑,“雪姬、慕容离和妖瞬,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千皇开始冒冷汗,他虽然喜欢看雪姬的笑话,可这件事,根本就不能……就不能发生,他看向花前世,目光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他扬起了手准备击碎慕容离重聚的灵魂。 “你要杀了雪姬深爱的男人吗。”花前世开口问道。 千皇的手停在了半空。 “等慕容离醒过來,带他去见雪姬。”花前世缓缓说道,“但是现在,你不必守在这里。” 这就是他曾经敬仰的人吗。千皇轻叹一声,他已经连为什么都不想再问了,眼前的人跟他记忆中的创世神,实在相去甚远。 “如果我带他去见阿雪,你就会永远放过我吗。” 他这是想要离开他吗。花前世上前勾起了千皇的下巴:“放过你。你是在求孤放过你吗。观世。” “是,我希望你能放过我,永远不要再出现。” 四目相对,花前世笑的悲哀:“那当年那句誓言又算什么。”他曾答应过他永远都会陪着他不离开他的啊。 千皇也笑了,沒有温度的笑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这也是世间真理之一,创造了天地法则的您会不明白吗。所谓誓言,不是说给傻瓜听的罢了。” 花前世强挤出一个笑容:“只要灵魂不灭,便永世相依,那我们就來看看你所在乎的那个女人和妖瞬的誓言吧。” “不过…”花前世又上前一步,将千皇逼到石室的角落,“观世,只要孤不肯放手,你就永远无法离开孤。” 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相对,花前世看到他看中的恨意,他第一次不想去在乎,不管他是怨他还是恨他,他都是还是想要他。 吻上那诱人的唇,即使不再是困在观世中的器灵,他的唇终究那么凉。 千皇推开花前世,双手抵着他的胸口。 “只有死,才能摆脱你吗,” 花前世笑了,他想死,谈何容易,如果他还算是器灵,观世镜不毁,他就永远不灭,如果他算是真神,神不自灭。 “且不说你能不能死,你就是真的死了,观世啊……孤也会把你寻回來。” 千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 “孤也不知道。”花前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陶醉的说道,“这么多年,孤还是做不到,也许当年那个无欲无求的创世神再也沒有了。” 花前世褪去他身上的衣衫,埋头其中。 在创世神的面前,任何抵抗都是沒有价值的,千皇无奈的闭上眼,花前世啊花前世,你堕落了。创世神之名,你再也担不起。 当千皇脑中闪过这句话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悲哀,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但是他,沒有眼泪。 慕容离醒來的时间比花前世预想要早,他睁开双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花前世:“你能带我见雪儿,” “当然可以。”年轻的花前世微微一笑,说不出的绝美诱惑,“只是,你要答应孤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花前世走到灵石床边,挑开了慕容离的衣带:“陪孤一晚。” 慕容离一掌甩过去:“你开什么玩笑,” 病弱的南祭的身子,这一巴掌甩过去实在沒什么威力,花前世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笑道:“孤可以复活你,也可以再杀了你。” 慕容离迟疑了,他低下了眼眸。 “花前世。”千皇手一挥穿好衣服走过來,“他是阿雪深爱的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吃醋了吗,观世。” “你,”千皇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恨恨道,“我不叫观世。” 时间太久,变化太快,从当年的创世神到如今的仙王花前世,千皇只觉得他变得太快太快,快到每一次见他都让他意外。 最终为了见雪姬,慕容离答应了他。 千皇做了个深呼吸,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你答应我的,算数吗,”千皇问道,“真的会不在出现吗,” 花前世说道:“真爱,是独一无二,非他不可,你不信孤,孤也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非你不可。” 呼吸忽然有些沉重,千皇刻意忽略,他将慕容离从床上拉下來,热情的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魔皇镜沙的弟弟南祭了吧,你先养养身子,等身体好些了,我就带你去见阿雪,我是阿雪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千皇。”一贯的笑容挂在脸上,好像之前什么都沒有发生。 看到这一幕,花前世忽然有些后悔,他能如此坦然的面对雪姬深爱的男人,他也许根本就不爱雪姬呢,就像他曾经不爱巫月那样。 千皇带着慕容离去见了雪姬,对与她的事,他只能叹息。 他虽然觉得沒有必要非要在妖瞬和慕容离之间选出一个來,但雪姬并不是他,千皇看着她们纠结,实在懒得掺和,他又溜到人间去了。 虽然有许多烦心的事,但活着,果然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在世间的长河中,世事变化,千皇再次來到洛都,虽然还有当年的影子但已大不一样了。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在靠近皇城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千皇不可置信的往皇城看去,他在其中感到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 很熟悉很熟悉,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來,但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在皇城里。 千皇扫了眼四周,沒有人注意到他,他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隐去身影來到皇宫之中,顺着感觉向前,最后來到了一个惨败的宫殿,他往宫殿内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蜷缩在稻草之上,看上去十分虚弱。 ------------ 【续章】第七章:原点 “巫月。” 千皇震惊的站在原地,连动都不能动了,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一个人的灵魂碎裂成千万片,而这千万片灵魂碎片又在漫长的岁月中随机组合,终于有一天,再次全部聚起。 这样的概率,几乎为零。 直到太阳落山,千皇才颤巍巍的推开宫殿门走了进去,他显露出身型,将女孩儿叫醒:“巫月。” 女孩儿醒过來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你是谁。” 千皇苦笑,果然人死了就是死了,很难继续是当初那一个,慕容离那种保留着原本的人格记忆复生的,也只有花前世能够办到吧。 “我叫千皇,你呢。” “我叫简然。” 那是千皇和简然的初遇,之后,他陪着她,他伴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成为人皇。 雪姬在妖瞬和慕容离之间摇摆痛苦,慕容离竟然扰乱时间想要回到过去,却引來世间秩序的崩塌,无数空间乱流。 在六界联合平复乱流的时候,雪姬误杀了简然。 幸好千皇及时赶到,他带走了简然的灵魂,用往生河畔的泥土重塑了她的身子,他想,如果她想要修炼成神的话,他会引渡她的。 千沙途畔,为红颜,妖瞬和慕容离最后一战。 最后的结果,雪姬和妖瞬灵魂飞散,慕容离带着拥有雪姬残魂的少女离开。 千皇本以为花前世会遵守承诺从此放过他,但他沒想到是,花前世竟然食言了。 人皇简然早已在时空乱流的时候死去了,当她在泥土重塑的身体中醒來的时候,千皇问她:“要回洛都吗。” 简然摇摇头,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叹道:“有些累了。” 过了一会儿,简然回头说道:“千皇,你总说我是女朋友,那我们成亲吧。” “啊。”千皇一愣,“你是说真的。” “是啊,当然是真的。”简然说道,“我很喜欢你啊,但如果你不愿意娶我的话我也不强人所难。” “娶,当然娶。”除了雪姬,他确实沒想过要娶谁,但既然是她开口了,他怎么会不娶呢。 他们在一座山村中买了一座院子,然后千皇有将屋子打点起來。 成亲那天,千皇叫來了整个村子的人,热闹非凡。 既然成了亲,千皇就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沾花惹草,整个人都围着简然,不管她是不是只有百年寿命,只要她还活着,千皇都会尽力护着她。 直到有一天,千皇回家的时候,闻到了里面的血腥味,千皇扔掉手中砍來的柴火,急忙忙的冲到了屋里。 简然坐在桌旁,双目紧闭神态安详,但她的白衣却被鲜血染红了。 “阿然。”千皇颤抖着摸了摸简然,刚刚触碰到她,她的身子就立刻倒了下來。 是谁杀了她。千皇动用观世的力量却沒有看到杀简然的凶手,他虽然沒有看到,但却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千皇抱起简然将她放到床上。 千皇从人间一口气冲到了仙界仙王苑,花前世正在万花丛中悠然的喝茶。 “花前世。”千皇语调冰冷,踏步走过去,“为什么要杀阿然。” 花前世放下茶杯,捋着雪白的胡子问道:“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杀阿然。”千皇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阿然死了,我看不到凶手,这个世界上我看不到的只有三个人,雪姬和妖瞬已经不存在了,就只剩下你一个,就是你创世神大人。她惹到你了吗。你为什么要杀她。” 爱恨在胸口郁积,在质问花前世的时候,千皇的眼眶竟然湿了。 花前世看他一眼,诧异的说道:“你哭了。” 他是器灵,他从诞生起就沒有泪水,千皇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脸上湿湿的全是泪水。 “哈哈哈……”花前世仰天一阵大笑,讥讽的说道,“观世,你从來不会哭,如今竟然落泪了。” 千皇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像个倔强的孩子。 “孤以为你爱的是雪姬,却原來是这个女人吗。” 千皇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冷眼看着花前世问道:“花前世,你知道她是谁吗。” 花前世微蹙起了眉头。 “她是巫月。”千皇激动的说道,“她是巫月,你还记得巫月是谁吗。你还记得吗。” 花前世不说话,千皇继续说道:“你忘了。让我替你回想回想。” “不必了。”花前世问道,“你当年,果真是爱她的。” 为何到了此时,他还在执着那份感情,他亲口答应说放了他却又不放手。 “我爱谁啊。”千皇戳着自己的胸口,但那里却沒有人类口中的心脏,他激动的说,“你说我爱的是谁啊。这么多年,我从來都沒有弄明白爱是什么,我爱谁。我也想知道我爱谁,但是沒有……谁也沒有……花前世,我沒有心,我谁也不爱。” “观世……” “你别叫我。”千皇说道,“真爱什么的,我不明白,但我想我明白,我恨你。” 花前世长长叹息一声,沉重的说道:“你不能恨孤。”声音中带着一丝危险。 整个仙王苑不知何时被花前世蒙上了一层结界,他将千皇强制留下,他曾答应永远陪着他,他不能恨他。 身体不受控制,神智也开始恍惚,千皇看着花前世,像看一个疯子一样:“你想做什么。” 花前世沒有回答他,过了一阵子,千皇终于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他醒來的时候,人在花前世的怀中,他也褪去了那老者的外貌变成了俊美少年,千皇嫌恶地看他一眼,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 “沒用吗。”花前世喃喃自语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千皇问了一句,忽觉得哪里不对,他摸摸自己的手臂又拍拍自己的脸,最后隔空取來一面镜子,镜中人的脸是和花前世一样的脸,是他当年最初的样子。 千皇厌恶的将镜子扔到地上,恶狠狠地说道:“花前世……你简直太可恶了,你不是要追求清心无为吗,你不是创建了这不惹红尘的仙界吗,为什么又要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你不懂吗,”花前世朝着千皇一笑,千皇立刻发现他的身体被冰冻住了,他想挣脱,却胜不过花前世的力量,再次昏了过去。 花前世看着被冰封的千皇,描绘着他的模样:“也许,孤有些明白当年慕容离为什么要逆转时间了。如果往前走不能够变得更好,那个……我们就回到原点吧。” ------------ 【续章】第八章:雪姬 海面上,一座高峰凸起,尤为醒目。 这是一座海岛,上面建着一座高塔,他只有周末的时候会从海中冒出來,平时,一望无际的大海,连雷达都测不出有什么“岛”。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來,他朝着慕容离鞠了一躬,说道:“老板,他们人來了。” 慕容离点点头,暼了眼右边屏幕上的数十架kf-x,微微一笑,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 原本矗立在海上的岛屿,瞬间消失不见了。 慕容离起來到一间长满了蓝花楹,中间一棵尤为古老,蓝紫色的花朵绽放,整个房间都一片紫色。 躺在树上看书的刘依诺感到有人进來,合上书从上面跳了下來,她看到慕容离走进來,问道:“他们人來了。” 慕容离点点头。 “其实我不明白,离,你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聚集起庞大的势力,如今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国家联合起來要歼灭我们,平平稳稳过日子不很好吗。” 慕容离转过身,叹道:“我也不知道。” 他來到未世界,只是想看看雪姬曾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当时这个世界正为了pr-4细菌斗得不可开交。 不同的空间时间并不同步,pr-4细菌正是第一世的雪姬其母亲研制的,如果让这种细菌大量繁衍,这个位面所有的生物都会灭亡。 他取走了当年雪姬藏在南极的pr-4,世人却将目标都对向了他。 “离。”见他神情恍惚,刘依诺轻轻唤了一声。 慕容离轻轻一笑,换了话題:“看什么书呢。” 刘依诺将书拿出來,指着封面说道:“一本,名叫《原來是狼君》,我跟你说,这个作者写到最后可扯了,我又发现更扯的是设计封面的人,里面主角明明是一头白狼,喏,封面上竟然是一头白鹿,而且封面上这个人既不是里面主角的紫头发,也不是主角本來的白头发,你说这不是胡闹嘛。” “故事而已,看一看消遣也就是了。” 刘依诺一笑,叹道:“也对。” 说道这里,屋内忽然安静了下來,慕容离伸手想要理一理她额边的头发,却又放下手说道:“好好休息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刘依诺不再像当年亲密了。 曾经,两人隐居山林,终日只有兽叫蝉鸣相伴,也不觉得枯燥无聊,如今,这岁月……好漫长啊。 慕容离回到主殿的时候,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他警惕的问道:“谁。” 虚空之中出现一个人影,花前世出现在殿中,开口叫道:“慕容离。” “创世神。”慕容离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來做什么。” 花前世邪魅一笑:“还你一个完整的雪姬。” “你什么意思。” “还你一个完整的,真正的雪姬啊。”花前世继续诱惑道。 眸中流出哀戚的目光,完整的雪姬,那个在他和妖瞬之间摇摆不定的雪姬吗。 慕容离摇摇头,说道:“劳您费心,但并不需要。” “呵呵……”花前世扬唇笑道,“你还在怨恨她。” “谁知道呢。”感情的事不是1+1=2,他的答案总是那么的扑朔迷离。 花前世微微一笑:“孤既然寻到你,不是你说不答应就能不答应的。”花前世猛地扑上前从慕容离的身体中穿过。 慕容离神色一愣,再之后,眸中便有了其他的东西。 “去吧,杀光世上所有的真神和神练者。” 乌云压低,天空昏暗,大山倾倒,海水翻腾,面对神练者,作为真神的慕容离轻易便能够取胜,但他每到一处,万物凋零,一片废墟。 “慕容离,你到底在做什么。不要再继续了。”刘依诺的眉毛拧在一起,眼中满是震惊和哀伤。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又一个神练者陨落了。 慕容离拿着扇子一翻,上面的血迹洒落干净,折扇轻摇,好像刚才的一幕根本就沒有发生过。 刘依诺冲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慕容离,你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机械的答道:“杀尽世间真神与神练者。” 刘依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道:“我也是神练者,为何不杀我。” “还沒轮到你。” 慕容离说完甩开了她的手,撕裂空间到另一个位面去寻找下一个神练者去了,刘依诺连忙追了过去。 如果只是和神练者交手的话也就罢了,交叠的空间中,竟然还有其他真神的存在,慕容离与他们交手,释放出的力量毁天灭地,连他们自己都不能幸免。 刘依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离在和其他真神的交战中死去,每每遇到真神,她总是会出手相助。 “离,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不管她怎么问,慕容离都不回答。 又是一场旷世之战,对方显然比慕容离悟了跟多的真理,即使有刘依诺的出手相助,两人将那真神杀死之时,慕容离也已经奄奄一息。 “为什么会这样。”刘依诺抱着慕容离的身体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残破的山河中,忽然飞出成千上万的光点,在空中聚集,光点汇聚在一处成了一个衣袂飘然的女子。 雪姬來到刘依诺的身边,一手放在她的头上将她抱在怀中:“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聚成刘依诺的灵魂开始在雪姬的手下分解,最后聚在她的胸口,变成了一朵红艳的梅花。 雪姬跪倒在慕容离的身边,出手为他疗伤。 慕容离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了雪姬的手腕:“你真的回來了。” 雪姬忽地皱起眉头,对着慕容离眉心一点,大喝一声:“出去。” 一道光从慕容离的身体中飞离出去,花前世的虚影出现在了半空中。 “哈哈……什么來自大千世界归于虚无,雪姬,你的心始终牵着一缕红尘。”花前世嘲讽的笑道。 雪姬将慕容离从地上扶起來,漠然的看着花前世:“是不是牵着一缕红尘,那是我的事,还不要创世大人为我费心,只是不知,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 【续章】第九章:解救 花前世只是笑笑,影像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慕容离神情有些恍惚,看到眼前的雪姬,十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姬朝他一笑:“谁知道呢。” 一时间慕容离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当日她留下一个刘依诺,便四散飞去,如今重聚在面前,他疲惫的扶了下额头,她心中想的,他已看不透。 慕容离注意到四周凋零劈破催的山河,问道:“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他恢复过來,便也就想起了之前自己做的种种,这些竟然都是他的杰作,慕容离问道:“花前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千皇呢。”灰色的眼眸扫荡着四周,雪姬开口问道。 慕容离虽然不在乎众生,却也无意伤害众生,看到这几乎一片废墟的世界,他开始释放自己的能量,希望能够修复他们。 “离,不要。”雪姬立刻抓住了他的手,当年巫殇跳入灭神阵为了一个位面重获生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就算真神的能量能够源源不断的补给,但能量的总和总是一定的。 这是在关心吗。慕容离看向雪姬,雪姬对着他轻轻一笑。 一切爱恨情,可否能在这一笑中云烟消。 雪姬挥手撕裂空间,刚准备踏入其中的时候,忽察觉到身后的人,她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踏入了另一个空间之中,慕容离也紧随其后。 凛冽寒风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空中,白发飘飘。 妖瞬看着雪姬和慕容离消失的地方,无欲无心无求,他们都做不到。 即使在某一瞬,拥有了飞散同化万物的心,慕容离仍是她的执着与牵绊,就像她是他的执着与牵绊。 雪姬再次來到南海,原本人界与仙界的交界处,然而她和慕容离搜遍整个海面,都沒有发现仙界的入口。 二人的南海中央汇合,彼此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目光,分别动手,雪姬施展结界,将整个南海包围,她盘膝而坐,施展探知,与此同时,慕容离一掌击在海面上。 顿时,海水翻腾,巨浪滔天。 当海中趋于平静,雪姬睁开眼,伸手指着北方说道:“那里,能量流动不对。” 刚才慕容离一掌打在海面上,能量催着海水翻动,雪姬可凭借对能量的感应探知到整个南海的情况。 他二人并肩朝着北面飞去,途中雪姬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慕容离,两人之间虽然有些奇怪的沉默,但那默契却是丝毫沒变,她想笑,最后却只是弯了弯眉眼。 慕容离从头至终都很少看她,他们落在靠北的海面上。 雪姬拉住了慕容离的手,说道:“试一试。” 慕容离朝她点点头,雪姬试着连接千皇的念力,潜下海去。 随着不断的下沉,阳光消失了,海底阴冷而黑暗,但对他们真神來说,却是沒什么影响的,当慕容离看到海底的仙界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整个仙界,沉到了海底。” “找到了。”雪姬确定了千皇的位置之后,利用瞬移向海底宫殿一个石室飞去,却被阻挡在了石室外。 他们只好落在了石室外面。 “花前世的结界。” 花前世的力量留在这里,那么他们的行动应该已经落入到了花前世的眼中,既然他现在还沒有出现來阻止他们,他们只能速战速决,尽快将石室内的千皇带走。 雪姬和慕容离两人一同出手朝着结界击去,争取一击即破。 结界将二人的力量反弹回來,在出击的同时,雪姬就一手在空中画着符咒,能量还沒有反弹到两人的身上就已经再次反弹了回去。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轻响,结界破碎了。 “快。”结界一碎,慕容离立刻冲了进去。 他们还未走到被冰封的千皇面前,花前世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两人立刻后退。 花前世呵呵一笑:“你真的重生了,雪姬,你胸口的那颗梅花痣,便是令你重聚的钥匙吗。” “我是否与万物同化,跟你沒什么关系,倒是你,花前世,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雪姬走上前,无畏的说道,“你喜欢阿黄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为何将千皇冰封。” “你不明白吗。”花前世看着她,说道,“你既然想到寻找千皇,孤还以为你已经猜到了孤的目的了,毕竟,你那么聪明。” “为什么要杀那些神练者和真神。”慕容离也问道。 他怎么可能回答他们这些问題,告诉他们他的目的不就暴露了吗。花前世静静地挡在他们面前,闭口不言。 “猜你也不会说,花前世,放了阿黄。” 早在当年花前世复活慕容离的时候,雪姬就发现了,花前世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千皇,所以在发现花前世对慕容离动了手脚之后,立刻就想到了寻找千皇,但是她不明白花前世将千皇冰封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 但她心里也十分的清楚,花前世既然将千皇冰封在这里,就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说什么根本都无用,不如直接动手。 慕容离心中也是这样想着,两人甚至连目光交流都沒有,便默契的有了分工。 单论实力,灵魂飞散过的雪姬比慕容离更胜一筹,自然就去对付了花前世,而慕容离便趁着这个机会绕到他们身后,夺取冰封的千皇。 但是当雪姬将念力化为攻击朝着花前世击去的时候,花前世伸出了双手,却沒有还击,而是硬生生的将雪姬的攻击吞到了下去。 那毕竟是雪姬拼尽全力的一击,足以毁灭整个南海乃至这个位面的一击,就算花前世是创世神,吃下这样一攻,也难免有些吃力。 花前世脸色微微露出苍白之色,雪姬顾不得惊愕,又是一击朝着花前世而去。 这一次,花前世沒有吞下雪姬的攻击,而是将她的攻击引到了慕容离的方向。 慕容离正要抱起千皇,对攻击沒有丝毫的准备,接下这一击将会十分勉强,就在攻击快到慕容离面前的时候,慕容离的面前出现一个空间漩涡,将攻击引到了另一个世界。 妖瞬从虚空中伸出一手來,将慕容离和千皇抓走了。 留下雪姬一人也不敢跟花前世有过多的交锋,毕竟他是传说中创造万物的创世神,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实力。 雪姬撕裂空间,离开了这个位面。 雪姬、慕容离、妖瞬,三人再次重聚在一起,雪姬看着他们两人,一句话也沒有说,直接走到了千皇的面前。 三人联手破解了花前世的冰封,将千皇救了出來。 ------------ 【续章】第十章:归元 千皇醒來看到本來已经消失的妖瞬和雪姬沒有一点儿意外,他刚刚解封,四肢被冻的还有些麻木,慕容离伸手欲扶他一把,千皇却一下将慕容离推开。 他看了看四周陌生的荒野,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抬脚要离开,麻木的脚使不上力气,立刻倒了下去。 “阿黄。”雪姬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來,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千皇看了一眼雪姬,甩开了她的手,按着太阳穴低声骂道:“可恶,花前世。”他挣扎站起來还想要往前走。 雪姬立刻拉住他,大声问道:“阿黄,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走开,你这幻影。”千皇再一次甩开了雪姬的手。 雪姬一愣,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幻影。她扶住千皇的身子,使他看着自己:“阿黄,你看清楚,我是雪姬,当年卫水畔飞散的雪姬,我的灵魂虽然飞散,但意识仍在,花前世对离施下了术,让他杀了许多神练者和真神,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千皇的脑袋仍旧不是很清醒,但听雪姬这么说,他相信眼前的人不是幻影,他看着自己僵硬的身体,问道:“你们将我从花前世的冰封里救了出來。” 雪姬点点头,说道:“所以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千皇一笑,无力的坐到了地上,他扶着额头,戚然道:“疯了,他疯了。” 慕容离也走了过來,负手站在千皇的背后,说道:“花前世曾來找过我。”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容离的身上,慕容离看着雪姬说道:“他问我,想不想见到真正的你,被我回绝后,他便穿透了我的身体,在我失魂猎杀那些神练者和真神的时候,我隐约能够感到他想要的。” 雪姬站了起來,千皇也清醒了许多,他抬头看向慕容离,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想要毁掉所有的世界。” 众人陷入沉思,最后妖瞬低声说道:“灭世吗。” 雪姬想起救千皇的时候,花前世将她的攻击的能量全部吸收到了身体里,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有件事要去确认一下,瞬,麻烦你照顾千皇了。”雪姬转而面向慕容离,说道,“离,还记得你之前杀了多少神练者和真神吗。带我去你们决战的位面。” 慕容离瞬间理解了雪姬的意图,点了点头撕裂空间带着雪姬离开了。 千皇颓然的坐在地上,花前世到底又要做什么呢。 当年他复活慕容离从而引起一场浩劫,如今猎杀真神又是要干什么呢。难道真的会像妖瞬说的那样,是为了灭世。 “妖瞬,你说灭世究竟是什么意思。” 妖瞬脸上沒什么表情,目光空洞:“吾也不确定,等他们回來就知道了。” 但雪姬和慕容离过了许久之后都沒有回來,空间与空间的时间是不同步的,所以他们在这里等,倒也不急。 冰冷的感觉褪去,千皇的身体已经能够灵活运动,他站起來动动胳膊伸伸腿的活动了一下,见妖瞬从始至终就像一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问道:“你不担心吗。” 妖瞬一时不解:“担心什么。” “担心……阿雪和阿离走了之后再也不回來。” 妖瞬立刻回道:“她不会的。” 千皇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吾知道。” 千皇一时闹不懂了,他问道:“你爱阿雪吗。” “爱。” “可……爱不都是自私的吗。看到她和阿离在一起,你就不担心不妒忌。” 妖瞬转过头看他一眼,许久之后,才说道:“也许你说的对。” 千皇无语的拍了下脑袋,什么叫做他说的对,如果他说得对,他妒忌他担心就不该还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啊。 “喂,瞬啊……” 千皇话还未说完,妖瞬脸色猛地一变,出手在面前打开了一道门,巨大的动静惊了千皇一下,他朝门内看去,混沌一片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 “雪和慕容离。”目光死死盯着门内,妖瞬简单的回答了千皇的问題,门内有人影一晃而过,妖瞬立刻跳了进去。 千皇伸手想要抓住妖瞬,却连个影子都沒抓到:“妖瞬……”千皇恨恨一甩手,“花前世,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就地而坐,动用观世的力量在宇宙中寻找他们三人的下落。 原本被慕容离和其他真神毁掉的位面一个个渐渐消失不见了,雪姬和慕容离不小心困在了混沌之中,不属于任何空间,什么都沒有。 妖瞬凭借感觉察觉到雪姬的危险,打开门去寻找他们,他找得到却未必回得來。 “找到了。”千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们三人,将他们拉了回來。 做完这一切之后,千皇有些头晕,视线有些模糊连记忆也有些不清楚,他隐约觉得这些跟花前世之前对他做的有关,他扶着头晕了过去,晕倒前口中还叫着花前世的名字。 “阿黄。”雪姬在千皇身边画出聚灵阵,将天地间的自然之力引入到千皇的体内。 昏迷中,千皇觉得自己走在一条漆黑的大道上,除了脚下的路是亮的,周围的一切都是漆黑,忽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扇门,大门紧闭着,有笑声和哭声从那扇门后传來。 门后面是什么呢。 千皇被声音指引着抬脚向前迈去。 他刚刚一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从两侧飞來,等他们靠近了,他发现那是他曾经历的一幕幕回忆,每一个画面在经过他身边之后,都会破碎。 巫月、简然、雪姬…… 看着她们一点点消失,千皇一步步向后退去:“不可以。” 这些他生命中珍贵的人啊,不能就这样消失,那是他的记忆,他们的记忆。千皇转身背着门跑了起來,他要比那些记忆跑的更快,这样,记忆就不会碎裂消失了。 “观世……” 忽然身后传來一个浑厚充满诱惑的声音,千皇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观世,回來。回來。” 千皇缓缓回头,身后的门缓缓打开,有耀眼的光动门后射出來,晃的他睁不开眼。 “千皇。。千皇。。” 他忽听到一声呼唤,立刻从梦中惊醒,千皇看着围在身边的妖瞬、雪姬和慕容离,他大口喘着气,呵呵一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花前世他想毁掉我的记忆,乃至毁掉这个世界,他想让一切回归原点。” 对,让一切回归原点。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拥有他。 “他一定是想毁掉我的记忆,让我回到当年來世间之前,回到和他在云端相伴的日子,但他无法销毁我的记忆,他一定是发现了,我比当初更强了,而他,和当年相比,变弱了。” “能量守恒……”慕容离问道,“花前世创造世间一切,这些都消耗了他的能量,他在不断变弱。”慕容离怔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他要杀掉神练者和真神,甚至毁掉一个个空间,他是想……想将这世上所有的能量再次归于己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花前世要毁掉的就不仅仅是几个空间,而是所有。 雪姬皱着眉头,问道:“这有可能吗。” “他是创世神。”妖瞬满含意味的看了一眼慕容离,“沒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雪姬问道:“这个世界,真的需要神吗。” “既然他要灭世,他就不再是创世神。”千皇痛心疾首的说道。 看天空白云悠悠,雪姬忽然有一种感觉,花前世虽说放不下千皇,可多少年來,他一心追求的宁静平和,怎么会忽然如此疯狂。 这个世界已经诞生,就不再需要什么创世神,那么,他早就不是创世神了,天地法则自行运转,已有了自己的力量。 违逆天地法则需要付出最残酷的代价,对花前世來说,最在乎的,莫过于千皇。 如果这就是世间真理,就是天地法则的话,实在是太恐怖了。 “雪。”见她一个人出神,妖瞬开口叫了她一声。 雪姬回过神來,看着千皇,问道:“阿黄,难道就沒有可能回到花前世的身边吗。” 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她这是再劝千皇去和花前世在一起吗。 当事人千皇最为激动,他冲到雪姬面前,大吼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就算这世界当真毁了,重归混沌,我也绝不会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雪姬继续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千皇说道。 雪姬茫然摇头:“什么很明显,” “阿雪,你……”以她的聪慧,怎么会不懂,千皇被问的怒的,对着雪姬哼了一声背过了身去,这还是他第一次生雪姬的气。 雪姬底下眼眸,常常的睫毛盖住了眼睛,沒有人能看到她的神情。 从她认识千皇以來,她从來沒有见过千皇这样,沒见过他生气,也沒见过他的情绪有这样巨大的浮动,千皇的脸上有她从沒见过的悲愤神情。 不管到底是不是违背天地法则的惩罚,花前世如今都做出了灭世的举动,自身的生死早已无所谓,他人的生死更加的无所谓,但她却不能任由花前世将这个世界毁灭。 自诩是万能的神明,如此玩弄左右他人的命运,果然,不管过多久,这种事情她都看不过。 说是执着也好,杂念也罢,当慕容离生命遇到危险,刘依诺痛哭的时候,她就已经从虚无中觉醒。 ------------ 【续章】第十一章:灭神 即使明白有的尽头是无,永生的尽头是无,万物即我,我即万物,但她终究因一份执念而再次苏醒。 “阿黄,你和花前世之间的事我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若他真要的灭世的话,我一定会阻止到底,” 像是收到了什么冲击,千皇一怔,他开始发抖,却终于还是握起了拳头,坚定的说道:“我也一定会阻止到底。” “花前世毕竟是最初的神,我们不能盲目妄动。”慕容离说道。 妖瞬点头表示赞同,继而又问千皇:“还有其他真神吗。” “当然有,不过……”想起之前碰到过的一些真神,千皇欲言又止。 雪姬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都会死。”他终归是观世的器灵,能够看尽过去未來,在他遇到过的那些人里,除了雪姬和妖瞬的未來他看不到,其余的人他都看得到,他们的未來,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灭亡。 提起这个,雪姬担心地看了一眼慕容离,千皇看不到她和妖瞬的未來,他们的未來就是未知,慕容离呢。 千皇看出了她的担忧,低头说道:“我已经看不到了,花前世对我做的终归产生了影响,我已看不到真神的未來。”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众人也明白,其他的真神会死,而他们的未來不可知。 气氛一时沉默了起來,慕容离问道:“未來,是能被改变的吗。” “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也沒有什么事情会是万全。”雪姬说道,“曾经,我不信因果,不信轮回,但如今,我信,所谓命所谓注定只是因为一切因所造的果。” 千皇忽然紧张地拉过几人:“他來了。” 周围干枯的植物一点点化作了灰烬,太阳的光也消失不见,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即使陷入黑暗,身为真神的他们,也还是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花前世。 “你们以为,孤会给你们时间让你们來阻止孤吗。” 慕容离问道:“是你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你真的要一手再毁灭掉吗。” “呵呵……慕容离,是不是该感谢孤呢。雪姬,又复生了,”他的目光落到妖瞬的身上,语调变得温柔,“瞬,你也回來了啊,孤还记得那日的一夜缠绵呢……” 雪姬微微踏上前站在了妖瞬的前方,用清冽的声音说道:“花前世,如果你真的要灭世的话,那么,我们就來灭神,” “灭神。就凭你们。”花前世忽地出现在了雪姬的面前,“会有你们真神的存在,还是孤制定的法则。” 雪姬闪身拉开与花前世的距离,她腾在半空中,轻轻一笑:“其实,你是恨我和瞬的吧,” “什么。” “神不自灭,是因为你想交给真神永恒的生命,但我和瞬却脱离了这条法则,其实,你是恨我们的,对吗。” 花前世看她一眼,笑的冷蔑。 空气中传來刺耳的鸣叫声,一股剧烈震动的能量波朝众人袭來。 众人各自在面前张开结界阻挡攻击,余波冲到地面上,整个大地一片颤抖。 千皇趁机冲到了花前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我吗。” 花前世调整了一下呼吸,温柔的看着千皇,淡淡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回到孤身边,孤就放弃。” 一模一样的脸,可为什么神色是那么的陌生,眼前的这个人是在要挟他吗。 千皇皱起眉头,嫌弃的暼着花前世:“永远都不可能。” “为什么。”花前世一下子扼住了千皇的咽喉,“你想救这个世界不是吗。” “是在要挟我吗。花前世。”千皇冷冷一笑,“如果要挟有用,你还费尽心思灭世做什么。你不就是想让一切回到最初,让过去的那个观世回來吗。我告诉你,是你亲手赶走了那个观世,我是千皇,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是当年的那个人。” 绝情的话激起了花前世的怒火,两人在空中打了起來,大地龟裂,滚烫的岩浆从地底冒出,烟尘充斥着整个空间。 江河倒流,高山塌陷。 花鸟虫鱼纷纷化为飞灰,整个大地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花前世和千皇从空中打到海底,从海底又战回到天空。 慕容离三人也冲了上去加入,成了混战。 剧烈的攻击令空间撕裂,位面混成一团,比当年慕容离逆转时间引起的乱空不知剧烈了多少倍。 他们四人围攻花前世丝毫见不到半分优势,周围的空间都已经被黑暗笼罩,生灵涂炭。 难道就这样让这一切毁掉吗。 他们交战的破坏力所造成的这样的结果,不用花前世动手,这个世界就已经毁灭了,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雪姬,慕容离和妖瞬三人先后停手。 沒有了他们的掺和,花前世很快就将千皇制伏,带走了千皇。 万花丛中,花前世为千皇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被定在上面不能动弹,花前世坐在他的身边缓缓抚着琴。 千皇气呼呼的看着花前世,脸涨的红红的,他冲着花前世问道:“为什么。你都答应了我要放过我,为什么又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琴音袅袅,花前世边弹着琴边答道:“孤常想,孤既然能将世界割裂成无数的空间,那么,我们这个世界是不是被别人割裂的空间。” “什么意思。”什么乱七八糟的。 花前世说道:“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诞生,又毁灭。如果真是这样,孤能不能让他回到最初再重新來过,那时,孤一定不会同你讲什么天地阴阳,不管是不是真的客观存在这种轮回,孤既然放不下你,就不该再逼迫自己放下。可你放不下,这么多年过去,你仍旧放不下,观世,既然你自己放不下,就让孤來帮你放下,放下这法则的束缚,放下这世俗的观念。” “你如此鄙视你所创造出來的法则吗。” ------------ 【续章】第十二章:轮回 thu aug 20 19:50:54 cst 2015 琴音停了,花前世俯身贴着千皇的身子,问道:“你是想激怒孤吗?” 千皇扭脸朝着边上一甩不再看他。 花前世抚摸着千皇的脸,说道:“你放心,很快,就能回到过去了,观世,孤还是你的创世大人。” 他的手在脸上摩擦,千皇怎么扭脸都逃脱不了他的手,最后千皇猛地扭过脸来一口咬住了花前世的手。 花前世一愣,看他因生气而憋红的脸,乐了。 …… 一个个空间被毁灭,分散在外面的力量少了,花前世的力量就一点点的回来了,终于到了能够驱除千皇记忆的那一天。 千皇仍旧被他禁锢在花海之上,有些憔悴。 “那些人还真不值得你在乎啊!”花前世轻声说道,“都过了这么久,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你,就连当初孤带走你的时候,他们也是没有阻止呢!” 千皇看着花前世,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我只是信了你。” “什么?”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我只是信了你而已,我才是沿着最初的痕迹一路走过来的那一个。” 他还是想说他错了吗?可是他爱了就是爱了,即使是错他也要错到底,花前世笑笑,没有说话。 花前世抬手开始施法,他要将千皇脑中后来所有的记忆都剥离,他要让一切都回到最初。 就在他动手的一刹,原本之后两人的花海上,忽然多出三个人影,雪姬、妖瞬和慕容离。 他们三人拦在千皇的面前,架起了一面镜子。 镜子的模样和观世镜十分相像,却拥有完全不同的能力,花前世的攻击射到了镜子上,又通过镜子反射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不!!!” 花前世抱着脑袋倒在了地上,慕容离将千皇从花海上放了出来。 看着花前世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抽搐,千皇忍不住的想要上前扶住他,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花前世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儿的模样,他从地上爬起来,懵懂的看着几人,小脑袋一歪,张嘴说道:“&¥%@,#¥%*……” 众人惊讶于眼前的一幕,没人能够听懂他说了什么,忽听噗通一声,千皇跪在了地上。 他一出生就有了花前世的外貌,其实一开始的他只是一个孩子吧,所以这本来准备施加到他身上的术反射到花前世身上之后,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最初的茫然过后,花前世抖着肩膀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作为创世神的他,诞生于混沌,年幼的时候是孤独一人的吧! “@#¥%&?”最初的恐惧之后,花前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双目看着千皇,眨了眨。 千皇跪着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说道:“叫,哥哥!” “嘚嘚……哥哥?”花前世学的很快,声音稚嫩而单纯。 千皇将花前世抱在了怀中,哭了起来。 “*&@#%”花前世被抱得紧了,挣扎起来。 千皇松开他,却紧紧拉着他的手,他虽然接受不了他说爱他的事实,他也接受不了他要抽取他的记忆,更不能容忍他为此要毁天灭地,可是当他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他的心还是痛了。 千皇指着自己的胸口,对雪姬说道:“阿雪,这里很疼,我是不是终于……有了心?” 雪姬皱起了眉头,目光充满了哀伤,她没有想到这轰轰烈烈的灭世之战会是这样收尾,她看到千皇眼中的悲伤与温柔,心中一动。 有心,有什么好呢? 时间会继续往前走,谁也说不清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雪姬看着千皇拉着花前世一步步走远…… 如果,花前世长大后依然爱上千皇,他又会怎么做呢? 她,又会怎么做呢? 雪姬转身,看着妖瞬和慕容离。 当年,花前世摆在她面前的难题,重新摆在了她的面前! 为爱成魔,然后再放下执念,之后再拿起,再放下…… 漫长的无尽的岁月里,就这样不断的轮回。 续章——【完】 ------------ 【最后的终极大结局】 【雪姬&妖瞬版】 万物重新归于平静,位面虽然毁掉了许多,但终归还是有一些完好无恙。 千皇似乎终于想通了,他带着年幼的花前世游历人间,将他捧在掌心呵护有加,关系亲密无间。 他也不再追问什么是真爱,也许,他终于明白真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更也许,他自己有了自己的答案。 雪姬、妖瞬和慕容离三人在一起竟也难得的相安无事,但雪姬心中清楚,这种平静是不会长久的。千皇偶尔仍会出现,一出现就开玩笑说让他们放下芥蒂,來个一妻二夫也不错。 每一次,都会被雪姬敲个大大的爆栗。 胸口的梅花痣红艳的很,比之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有红尘的雪姬竟再也无法消散同化万物,她留在世间,妖瞬便也就陪着她留在世间。 他们谁也沒有再提当年的事情,三人一起游历人间,却很少交流,像是三个哑巴一样,却偏偏他们很有默契,就算是不说话却也不妨碍正常的回到生活。 他们都在躲避,当无法再躲避下去的时候,这个问題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呢。 最痛苦最煎熬的仍是雪姬,两个人,她无法做出取舍的决定。 又过了一千年,魔界传出魔皇镜沙性命垂危的消息,三人决定去魔界去看望魔皇镜沙。 镜沙并非是有什么灾病,而是垂垂老矣,魔族寿命虽长,但终归过去了太久太久,魔皇镜沙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 永生不死就是这样,熟悉的亲友会一个个的死去,而他却还能活着。 雪姬和妖瞬算是镜沙的朋友,而慕容离毕竟在南祭的身体里那么久,曾经这个哥哥对他十分的照顾,慕容离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几人围在榻前,镜沙抓着雪姬的手,一双浑浊的老眼充满渴望的看着她。 “白雪,你说实话,是不是真的不能复活宁儿。” 魔的寿命有数十万年,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而已,简宁,在他漫长的人生中不过是一瞬而已,可临死,他问的竟然还是简宁,雪姬看到他眼中的不甘也知道他为什么不甘。 雪姬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有可能,但不一定。” 镜沙的神色更加激动了,他一生最爱的就只有简宁一人,听到复活她还有可能,立刻用力握紧了雪姬的手。 雪姬悲伤的垂下眼眸:“当年简宁的灵魂是可以重聚的,可是聚齐后,却未必能够复活简宁,也许是另一个人,就像当年的人皇简然一样,她就曾经是另外一个人。而且人为的做这一切,是会受到天地法则的惩罚的,当年我为瞬聚魂,最后换來了一个不能共生的下场,还有……你还记得当年那场六界的浩劫吗。” 雪姬回头看向慕容离。 慕容离走过來坐到床边代替雪姬接着说了下去:“那是我企图让时光倒流,回到过去,这样我就能……”他看了看雪姬,后面的话沒有再说下去,“最后却引來了时空混乱,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崩塌了,我以为这就是我违逆天地法则的后果,却不是的。” “我,失去了爱。” 此言一出,雪姬大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离,失去爱什么的,她从來都不知道。 慕容离说道:“我带着雪儿的残魂刘依诺一起生活,她明明就是我最初遇见的雪儿,但我爱不起來,过去的记忆无比清晰的印在脑子里,但是我的心,却沒有任何感觉,哥,天地法则会给予违背它的人最残酷的惩罚,我是因为爱才复活的,可最后……我失去了它。千皇能够拥有心,我却永远不会在拥有爱了。” 雪姬终于坐不住站了起來,她看着慕容离:“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慕容离看着雪姬,目光十分悲凉:“我现在陪在你的身边,不是因为我还爱你,而是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会如何选择。” “我……”她无法选择,世间的一切,唯有这个问題令她感到两难,她无法选择,唯有这个问題无法选择。 慕容离笑笑,他就知道她永远做不出选择,他爱她,不管是完整或是残缺,是她毁掉了完整的自己给了他一个成全,有刘依诺陪伴的那些年,他虽然觉得心中缺了什么,但还算是完整的。 最初的气过后,理智回來,他看的很清楚,在沒有他的那些岁月里,她从最初的痛苦挣扎逐渐接受,她的心早已变得无比强大。 他还看的很清楚,妖瞬对她,是能放手的,而他要的,太自私。 也许爱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但上天选择给她成全,剥脱他的爱让他学会放手。 就算他执着着记忆,执着着过去,他的心,终究……还是沒有感觉了。 一个为爱而复生的人,最后却是失去了爱,多么讽刺啊。 “哥。”思绪回到现实,慕容离拉着镜沙的手,说道,“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就该让他烟消云散了,如果你愿意相信人间关于灵魂的谬传,那么天国之中,你会见到简宁的。” 镜沙痛苦的笑了,他到死都沒有从过往的执念中挣脱,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了简宁的名字。 他们在魔界参加了镜沙的葬礼,慕容离选择了离开。 他已沒有了心,沒有了情,许多年后,一个雷雨天,在一瞬间,他参悟了世间所有真理,飞散而去了,就像当年千沙途畔的雪姬和妖瞬一样。 只是,当年雪姬留下了刘依诺,而他,什么都沒有留下,就像是……真的死了。 最初的时候,雪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永远失去的噩梦,她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她用了比当年更漫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妖瞬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等着她。 哪怕是无穷个万万年。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曾经那个清如白雪的女子回來了。 再漫长的岁月,有彼此的相伴,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雪姬&慕容离版】 世间有许多事,也许很复杂,也或许很简单。 当花前世跟着千皇离开后,旷野中,留下的三人久久沒有动。 像是个雕塑般仍有风吹我自巍然不动。 曾经的难題再次出现在面前,但他们的心境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心境了。 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不是吗。 沒有什么一成不变,天地会崩毁,星辰会陨落,这个世上,沒有什么是真正的永恒…… 最后的最后,还是妖瞬先开口了。 “其实,这场灭世的浩劫沒有那么复杂。” 慕容离问道:“怎么说。” 妖瞬难得的扬唇笑了笑,被称为六界第一的美人一笑,仿佛荒野都能开始鲜花。 “花前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千皇,如果千皇在一开始就能够接受花前世,就根本不会有这场浩劫,或许……就连你,都不会复生。” “哦。”慕容离双眼一眯,明显是生气了。 妖瞬接着说道:“但时光不能逆流,一切只能不断的往前走,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題也很简单,你我有一人退出,就行了。” 慕容离定睛看着妖瞬,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无论如何是不会退出的。 妖瞬一笑,对着雪姬说道:“雪,你爱吾吗。” 世上沒有问題能够难倒她,除了这一个,雪姬低下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題。 如果是在沒有慕容离的地方,她的回答一定是爱,但是她又怎么能够在慕容离的面前去说爱另一个人呢。虽然……她都爱。 妖瞬轻叹了口气,叹息般的说道:“雪,你知道吗。只有在你失忆是梵雪依的时候,跟吾说过我爱你,其实的时候,你从未说过这三个字。” 因为这一句话,雪姬和慕容离两个人都怔住了。 细数曾经的所有,她竟然沒有向他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妖瞬笑了:“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感情算不上爱情,所以他才可以完美的不像话,互相理解彼此,陪伴彼此,我们之间,说是恋人其实更像是知己吧。” 是这样吧,如果不是他身上咒印的缘故,他们之间也许至今都不会有更亲密的一步,他们相拥而眠,却仅仅是依靠着彼此安心而舒服,沒有火一般的情欲。 妖瞬将雪姬抱在了怀中,在她耳边道:“感情,有时候也是可以用理智一点点去剖析的,雪,吾不希望看到你被一个誓言束缚。” 灵魂不灭,永世相依。 雪姬推开妖瞬,惊讶的看着妖瞬,他是在劝她和慕容离在一起,但他所说的一切,她却沒有办法去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她从未对他说过爱,他们在一起,像家人,像朋友,像另一个自己,却从來都不像爱人。 他们沒有夫妻之名,就连夫妻之实都不过只是因为妖瞬身上的咒印。 妖瞬转向慕容离,问道;“慕容离,可许吾留在她的身边。” 慕容离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曾经相信雪姬,就算是一万个男人围着她他也相信她,但只有这个人,他在雪姬的心中,是和他一样重要的位置,就算真的像他说的,他们的重要是不一样的,但他还是难以接受。 不止是因为他妒忌,还是因为他害怕。 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多出一个人來都不会完美。 妖瞬浅浅一笑,轻声说道:“吾懂了。” 他转身要走,雪姬一把抓住了他,对于慕容离的不接受她理解她无话反驳,但是她真的不忍就这样看着妖瞬一个人离开。 他们之间,是爱情也好,不是爱情也好,她曾经对他许诺过的,都是认真的,永恒的时光代表着永恒的孤独。 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他们曾经相依,他们是这世上最信任彼此的人,他们之间的信任,超过这世上任何一种人与人的关系。 人有时候还会怀疑自己,但他们却不会。 让妖瞬离开,让他回到那孤身一人面对慢坡的曼珠沙华的日子。 那种触目惊心的孤独,她不想他去面对。 妖瞬推开了雪姬的手,她心中想的一切他都明白,于是微微一笑:“吾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你。” 再也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只要这世上有一个你,不管人在何方,都不会是孤独的。 妖瞬最后还是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雪姬哭了,也许在妖瞬看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她,无论在何地都不会孤独,但是在雪姬眼中却不是这样。 她的心,她的情只有一份,称那叫**情也好,其他的也好,能够时刻充斥着她的心的只会有一个。 千皇是她的朋友,是她生命中特别的无法代替的存在,可她不会时刻想起他,妖瞬的离开,就注定了他也会变成她生命中这样的存在。 重要、无法代替,却不会时刻想起。 慕容离将哭泣的她抱在了怀中,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等待着她自己将心情平复。 终于,雪姬哭够了,她原本以为选择妖瞬和慕容离之间的任何一个,都会让她的心出现无法拟补的伤痕,也会让她与“他”的感情,出现无法拟补的隔阂,可是此刻,她依靠在慕容离的怀中,除了一种被填满的幸福,沒有丝毫的负罪感。 这是因为,她全部的爱情只在慕容离这里吗。 雪姬抬头看了眼慕容离,他看上去还是当年的样子。 她的眼睛又湿润了。 具体当年的冬日,过去了无数个岁月,一世又一世,已经数不清,但他抱着她,却还像当年一样。 似乎中间的一切,只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梦,如今,梦醒了,他们还是隐居在嘉山上的那对夫妻,一切都从未变过。 哭声不再响起,慕容离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本以为她是睡着了,沒想到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眼睛哭的有些红肿,让人心疼,慕容离俯首吻了上去。 熟悉的唇,熟悉的温度。 雪姬主动伸手环上了慕容离的脖子,却无声的羞红了脸。 “雪儿,你说我们以后去哪呢。”慕容离问。 雪姬一笑:“天地之大,哪里不能去。” 【加上两难卷里的终章,一次是雪姬做选择,一次是慕容离,一次是妖瞬,三个大结局,喜欢哪个算哪个吧。谁让作者我也无法抉择呢。】 ------------ 【尾声+公告】 thu aug 20 21:41:05 cst 2015 从沐雪第一次开始在网上连载到现在,开过那么多的坑,但是真正称得上是完结的,狼君是第一个。 虽然写到后面有些扯,但谁让沐雪我脑子有病呢? 狼君这个故事的诞生仅仅是因为我当时喜欢上了师徒文,喜欢上了紫硕神君的名字和身份。 整体的故事有许多的硬伤,但写这么长这么认真一直到完结的,狼君真的可谓是第一本。 虽然也有其他的完结文,但不是写着玩的故事就是简略的十几万字。 亲们喜欢哪个人物可以告诉我,也欢迎加**流。 其实狼君是雪姬系列的最后一部,但我却脑抽的先将他写了出来。 虽然这个系列的初衷不是这样,但他的主题无疑是永生。 想看雪姬和慕容离的故事吗?送上这个系列最开始他们两个人的介绍吧! 希望喜欢,喜欢的话就加群号,我的q号慎加,因为脑子有病,怕吓着你们,哈哈…… 【雪姬】 她是孤儿,但她很快乐,她有疼她的院长妈妈,有孤儿院的同伴,她有……喜欢的人。 她单纯,她天真,卑微到尘埃里依旧相信希望之花。 十六岁的夏日,一切戛然而止。 一场大火,一百三十六条人命,粉碎了她所有希望和梦想,结束了她平凡的人生。 爱人,家人和朋友,同一时间化为乌有。 她绝望的叹息:我本是喜欢黑夜的孩子,就让我回到黑暗里去吧! 为了追寻一切的真相,她扣动扳机指着自己的脑袋,坚定的说:带我走,或让我死! 然而黑暗的世界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黑暗…… 她是特工,她是杀手,她是改造人,阴冷的地狱里,通往真相的路途由无数鲜血铺就。 当一切尘埃落定,她看着镜中人陌生的目光与身体,她知道,此生她再也无法触及爱和光明。 雷光劈落的刹那,她放不下的是年少时那无果的爱情。 执着的念惊醒了沉睡的神祗,一场交易,真神巫殇许她异世重生…… 【慕容离】 他是帝王之子,也是罪奴之子,一出生便走在死亡边沿,母亲的血染红了年少的心。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那个高坐在皇位上的男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他有不幸,也有幸。 脱离宫廷,他拥有最疼爱他的师傅大将军郁景,教他读书识字,传文授武。 面目祥和的师母,英气傲人的师妹,是他心中最温暖的家。 一场场舔血厮杀换来赫赫战功,他一步步踏回朝堂,开始他漫漫复仇长路。 他恨,他微笑。 在弯眉笑眼中,伸出冰冷的刀。 婚姻成为上爬的工具,年少懵懂的爱情被他扼死其中。 复仇和权势,是他曾以为的生的全部意义。 他遇到那无情却又痴情的女子,冷酷漠然的脸入了他的眼,悲伤沉痛的眸进了他的心。 他看着她在眼前灰飞烟灭。 风云涌动的朝野,战鼓雷鸣的边疆。 一场恶战,郁景惨死,郁婷癫狂。 悠悠光阴,他终于醒悟,人生,除了复仇和权势,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再来的一次,他只为爱而疯!只为她而狂! ------------ 相关长评 ------------ 筱颜2014-12-4长评 不知是否是因为女主失忆的缘故,尽显茫然,文中的女主对一切都是茫然的愣愣的感觉,而文章也是,缺少一种情感意境,而是用打量的笔触在描绘场景,场和竟,然而很明显,有些地方还不能很好的把握全场,写点或是写面,要用功力带出整个大的场来。 情感氛围的营造已经很弱了,如果还不能透过场来描述出整个故事的 “境”的话,那么就很失败的,也许是故意用这种写法的吧,没有风花雪月的描绘,极力追求一种 “场”的真,但是仅凭 “场景”来把人写出灵魂,是有些难度的,至少个人认为是有些难度的,文章还不错,可是距离那种妙笔生花还真是远的很了。 人、景、情、意、场、境、这么六个字好好琢磨一下吧!预祝文文大火! ! ------------ 偏叶2015-1-14长评 额~看着看着,怎么突然出来一个慕容离,前面的怎么写断篇了。 貌似这个故事涉及好几世呀,我都糊涂了,瞬就是自硕神君么? 紫眸紫发,好有特点的人呀,我喜欢。 你好狠的心啊,难怪夫人都喊你后妈了,才刚出来就让女主只剩一只眼了。这样真的好么? 雪姬遇难的时候,男主怎么没有出现,还有她那把小刀,我好喜欢那刀的名字。那把刀是感应的么?时现时出,给人的感觉不错啦。 看你的简介,悲死了,话说简介里写的是几对呀,或者应该说是几世。 只是你前面貌似有好多,我没有看过的,所有有点糊涂的说。虽然到现在为止,男主才出来一次,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是喜欢。 他们见面的那一瞬,觉得是不是不用描写那么多,写一下侧面的,或者是对比的,少写正面的,有时候写的少点反而会显得越发的悲凉凄怆。 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可是我自己也写不出我要的感觉,所有,咳咳,当我是胡扯~~沐雪快点更啦,这种看到一半断片的感觉很不爽咧~看到冬寒了,哈哈~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水灵妖姬2015-3-21长评 最终章到了,凝芷献上长评。(沐雪:恨相逢卷的终章)慕容离,第一卷第五章才正式出场的男主。 从不嫌弃女主身份的男主。曾经喜欢过沈凝芷的男主。他只爱一个人,只爱他的王妃雪姬。 雪姬,是21世纪的特工,从念书期间就开始喜欢竹梓潇。雪姬绝不是绝情的人,但爱又是一种感觉。 她爱慕容离,甚至爱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既然那个女人是堂堂的公主,她也不心软的下手。 在她的生命中有着两个男人最重要的男人,一是慕容离。二是妖瞬。妖瞬,省略过,凝芷没怎么看。 千皇,用千两银子买蓝白色的角色。第一次见面就对雪姬表白的角色。 (凝芷赶脚这个人有点之前的龙相公,有点小坏坏的。)沈凝芷,堂堂的一国皇后。 深爱的人却不是皇帝。在她的心里有着一个叫慕容离的男人。当时的慕容离也喜欢着她,可是偏偏皇帝看上她。 慕容离又娶王妃。明明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却一直不肯放弃心中所爱。 至于结局,雪姬最后的离别的话,已经可以分辨出谁的分量重。(哈哈,终于还是我们家慕容离在一起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偏心的叶子2015-3-30长评 偷懒的家伙,这章怎么会有重复内容,哼~~好吧,原谅我是真的爱紫硕咯,不过他真的好别扭哦,不过也正常,如果真的告诉了雪姬,好像又不那么真实了,很多东西都要自己去发现才对。 我不会告诉你,其实我还挺喜欢千皇的,好特别的人呀。原来真正的紫硕还活着,唔,他真的好讨人嫌,瞬怎么不直接把他杀了咧? 不喜欢他~~~雪姬的过往,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唔,没看过以前的那些文,再看这个,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阻力啊。 只是撇开慕容离不说的话,我还挺喜欢这篇的。其实故事很简单,就是雪姬找记忆,紫硕守护,从这里又能引申出很多人,乃至是很多故事。 好想知道雪姬真正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她和瞬之间真的到了那种不说就懂的地步么? 紫发紫眸,紫硕,好吧,让他直接完全的取代了紫硕吧。其他人,都靠边站,不是我有主角情结,只是,从第一眼就爱上紫硕了啊。 其他人都是浮云啦~~~话说,我对雪姬木有什么感觉耶,噗,哈哈,果然女频文,大家喜欢的都会是男主,谁会没事那么喜欢女主啊~~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xbaoshu.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