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功勋》空格 -------------------------------------------------- 上传两个月了 《功勋》上传两个月了，空格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和厚爱。我会继续努力把书写好，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谢谢。 关于更新 因为这段时间有些忙，空格手中只有不到10字的存稿，为方便情节的修改，这些存稿是必须要保证的。待有了足够的存稿空格会不定期加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0001章 活着就好 “你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你和他们不同，你进入金阳公司的时间并不长也没发现有什么违法行为，你以前的那些所为应该说只是在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深究起来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包庇纵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们知道你学过法律应该知道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再执迷不悟”，罗义辉燃了一支烟递过去。 “从本质上说，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点背不要怨社会命苦不能怪政府，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什么好说的，我认了！”，会议室里的灯光很柔和不象审讯室里那么刺眼，宋阳仰起头想吐出个烟圈却被呛得连声咳嗽，这是他长这么大抽的第二支烟，身为黑社会的一员居然不会抽烟，这可不敬业啊，“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罗大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是检查官不是你的什么大哥！我关心的也不是你那个狗屁义气，是法律的公正！案发时有人证明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你以为你破坏了现场就可以为他们洗脱罪责？你以为你来自首就能把他们全保下来？告诉你，别做梦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会放过一个罪犯！”，案上的茶杯被罗义辉一掌拍得跳了起来，“你好好想想，如果他们真的把你当成兄弟就不会让你一个医学院毕业的财务总监来顶缸，这可是灭门大案，五条人命啊，你有几个脑袋！”。 如果兄弟们真的咬出了我如果你们找到了他们作案的证据，那还用得着在这发这么大的火？那些刑侦手段可都是你们教我的，宋阳淡然一笑向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你知道的，我五岁便成了孤儿，如果不是兄弟们我宋阳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他们节衣缩食供我读书我宋阳即便能活下来如今也不过是个让人瞧不起的小瘪三。做人要有良心，我知道金阳公司你们已经盯上很久了，但一码归一码，这案子是我做下的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连累他们，所以我良心发现来自首来了。我相信你们的职业操守也希望你们能秉公执法别冤枉了好人”，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轻轻按灭，“能说不能说的我都说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人是我杀的供词上我也签了字，反正我烂命一条来去无牵挂，也省得你们用大刑了”，宋阳站起身，“义辉，不管你是不是把我当作朋友，我都把你当作朋友当作兄弟，让我走得安心点吧”。 看着一脸平静的宋阳罗义辉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再坚持些，如果成了法医又怎么会牵扯进这桩大案里来。这个混蛋，为什么这么聪明又为什么这么傻。 “呵呵，好一个来去无牵挂，那小薇呢？”，一直沉着脸不作声的律师李清宇双眼布满了血丝。 宋阳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叫她给我收尸！”。 “混蛋！我也是你兄弟，你为什么不为我想想！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么不明不白地去死？我实话告诉你吧，小薇现在就躺在医院里，能不能熬过今晚谁也不敢保证。她的命就在你手里，为了你那个狗屁义气，难道你要我先去给她收尸吗！”，一对情种！一个把兄弟看得比命还重一个却把他看作自己的全部，李清宇红着眼睛颓然坐下，我怎么认识这两个傻瓜，妈的！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她、她怎么这么傻”，宋阳惨然一笑摇摇头狠狠地一咬牙，“告诉她，好好活着。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再去找她！”。 几天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市第一看守所里忽然警声大作…… －－－－－－－－起点首发－－－－－－－－ 黎明时分通常是鱼行码头最繁忙热闹的时段，这时送来的鲜鱼活虾最新鲜也最能卖出好价钱。今天却是冷清了许多，码头上停泊的船只虽然不少送鲜货的船却只有两三条，昨日的大风许多渔船都被堵在了港口里。 陆阿毛今天也难得清闲了一会儿，陆阿毛是宁丰鱼行的伙计三十来岁牛高马大一身的气力。宁丰鱼行在小东门众多鱼行里是个小字辈，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几船鲜货早被几家大鱼行瓜分干净，他们也只有望船兴叹的份儿。 “阿毛！又死哪里去了！”，不远处传来婆娘的声音，陆阿毛连忙掐灭手中的洋烟将半截烟屁股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来了，来了，你叫魂呢”。刚迈开脚，岸边一个白糊糊的影子吸引了他，借着昏黄的灯光伸长了脖子，“啊，死人！这里有个死人！”。 “死你个大头鬼！快回来！”，婆娘的大嗓门引来一阵哄笑。 “真的有死人啊，快来，快来！”。 岔了音的破嗓子显然不似在偷懒耍猾，一众伙计撂下活计拥了过来，死鱼死虾经常见还经常吃，死人可不是每天都能见着的。 感觉到身后越聚越多的阳气陆阿毛胆气壮了不少，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地伸过手去，“没死！还有气！”，猛然的一嗓子把身后挤在一起壮胆的众人都吓得一哆嗦。 “你诈尸呢！都愣着干吗？还不快捞起来看大夫去！”，陆嫂瞪着眼睛推了丈夫一把。 “会不会是他、他们？……”，陆阿毛刚伸出的手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王老四那根手指指的可不是老天爷，指的是谁大家都清楚可谁也不敢说。 “不管是谁干的咱们都不能见死不救，要招雷劈的！”，陆嫂见自己的话一点没起作用，腰一叉，“枉你们还是群大老爷们，对婆娘那横劲都哪去了？要是他们干的，怎么没麻袋、没绳子、没石头、没秤铊啊！”。 经陆嫂一提醒众人心里顿时有了底，都是爹妈生的只要不惹上麻烦谁会见死不救，婆娘那凶霸霸的眼神更瞧得陆阿毛心里直发毛，手忙脚乱地将人扛到肩上，“快！送关大夫那！”。 呯！呯！关若林被一阵急促地拍门声惊醒，衣服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衣便冲下楼来。 “关大夫，刚从码头那捞上来的，还有气，您快给瞧瞧”，舍近求远地把人送到关大夫这小诊所，陆阿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口袋里没钱也只有这热心肠的关大夫肯收下。 关若林套上白大褂，示意将病人放到里间一张小板床上，打着手电筒扒开病人的眼睛看了看，号了脉又取出听诊器听了听，扭头吩咐身边跟下楼来的妻子，“静娴，去取床毛毯来。老陆，病人只是受了些风寒吃几片药就没事了，不过得留下来观察几天，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关大夫，这、这……”，陆大毛红着脸摸索着掏出几个毫子，这可是他全部的私房钱了，加上其他几个同伴的估计也买不了几片药，西洋药可贵着呢。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在我这你们还不放心啊”，关若林呵呵一笑把众人推了出去。其实病人的情况远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让这些苦哈哈为难。 连续两日的高烧，关若林真有些担心病人撑不过来，好在病人底子好生命力又异常的顽强，第三天，关若林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宋阳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雪白，这是哪里？天堂？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天堂。她是谁？天使？怎么象个护士，白衣天使……，胡乱地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这次他完全清醒了，因为关若林的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天堂里有没有男天使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天使一定不会近视，当然也用不着戴眼镜了。而且、好象，天使也不用问这些吧，对他们来说这个问题应该根本就不是问题。 “我姓关，叫关若林，是你的医生”，年轻人的眼里有些失神有些迷茫，对于昏迷了几天的病人来说这很正常，关若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温和些。 医生？关若林的白大褂让宋阳暗松了口气，遇见同行总比掉进警察窝里好。应该不是法医，法医可用不着听诊器，他们也就敢抢个尸卖点器官什么的没胆子把我给**解剖喽。又看了一眼白大褂脖子上的听诊器不由愣了愣神，应该是听诊器吧？样式可真够老的，“谢谢，这是哪里？”，嘶哑的声音虽然不似以往的低沉而有磁性，酸痛的肌肉估计笑起来也不会好看，但这嘶哑这酸痛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这让他有些迷惑，如果说子弹在眼前一点点地定格、放大的画面还有可能是临死前的幻觉，但胸前绽开的血花和子弹撕裂身体的疼痛却绝不会是假的，应该说自己成功地实施了一次越狱，但也只是实施了而已，说句伤自尊的，那与其说是越狱还不如说是畏罪自杀更贴切些，谁都知道那是在找死，成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想过要成功，这是在他得知兄弟们犯事后便计划好的，经过及时精心的布置所有现场证据都已指向了自己，只要自己一死这案子就没法再查下去了，兄弟们待他恩重如山他能付出的也只有这一条命了，可如果自己没死……，已经死过一次了，宋阳真不知道还有没有胆子再试一回。 关若林并没有注意到宋阳其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病人的精神状态倒是让他非常满意，他当然也不知道宋阳此刻满脑子乱飞的都是那张小卡片——身份证。 “这里是静娴诊所”，关若林似乎注意到了年轻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好奇，取下宋阳眼中的那个老古董在他身上四下听了听，“没什么问题了，好好休息，过几天便能下床了”。 “谢谢”，本身就是个医生，还是国内著名医学院的高材生，自己的身体状况自是很清楚，高烧过后的乏力而已。诊所？只要不是医院就成，要是个黑诊所那就再好不过了，难道自己真的逃出来了？还问我叫什么，看来真的逃出来了。奇怪，竟然没有一点伤，难道那些真是幻觉？畏罪自杀不成看来只能畏罪潜逃了，现在宋阳的心里一点也不轻松，这可是网络时代，看见拿手机的都得绕着走谁知道一出门会不会有七八个摄像头对着自己，一脸疙瘩的马家爵都逃不掉，何况自己帅得象红绿灯（小薇语），可惜眼前这个同行好象也不是做整形的，要不早把这漂亮护士给整苗条了，抽脂、拉肚皮……，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不过宋阳的担心只持续几秒钟，一个欢快的大嗓门立刻让他如回光返照般地坐了起来。 “哎呀，大兄弟你可醒了，可把你陆大哥他们担心死了”，门帘一掀，陆嫂一头闯了进来。 嗯，身高不低于一米七，年龄不超过二十五，穿着嘛，很复古，非常非常地复古。还有那个大竹篮，怎么的也能装下二三十斤吧，现代的小媳妇再复古也不带这样的。 “谢谢”，宋阳脑袋里飞快地百度google着，有点面熟，不知道会不会排山倒海，不过插根烟袋杆差不多就赶上翠萍了。 “谢什么谢啊，是关大夫救的你。来，嫂子刚做的鱼汤，快趁热喝了”，陆嫂从竹篮里拎出一个黑乎乎的陶罐。 嫂子？你有我大么。浓浓的鱼汤让宋阳感觉好了许多，这份心意也默默地记下了，他向来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味道真好，没想到嫂子这么年轻竟有这么好的厨艺，看您面相，嫂子应该属兔吧？”，宋阳这样问显得有些唐突，可这时却也顾不得许多了，有些问题他必须要搞清楚，关乎身家性命由不得他不小心。之所以这么问，真正的用意自然是想搞明白眼前这人的衣着究竟是复古还真的就是古服。 “大兄弟，快躺下快躺下。呵呵，咱们粗人哪还说得上什么厨艺，能填饱肚子就成。你要是喜欢啊，嫂子明天还给你做”，陆嫂显然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听宋阳夸自己鱼汤做得好脸上顿时开了朵大牡丹，“嫂子属猪，光绪二十五年生人，今年正好是本命年。大兄弟，你今年多大了？属大龙还是属小龙？”。 光绪二十五年，今年本命年，那就是1923年，民国一十二年……，民、民国？老子居然死到民国来了！大龙小龙？大兄弟？难道越活越年轻了？嗯，管他呢，关键是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这一刻连宋阳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碰上了穿越这么逆天的事自己竟然还能这么镇定，“呵呵，嫂子真有眼力，我属大龙，冬月二十六生日”，至少生日是对的也算不得撒谎了，至于是十九岁还是三十一岁，你们自己看着算吧。 “那就是还不到十九岁，现在才是二月（农历）。呵呵，要按公历算的话你要到明年一月才满十九岁呢”，见宋阳精神状态这么好关若林也很有成就感。 十九岁？宋阳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哎哟，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陆嫂又从大竹篮里拎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黑鱼，足有七八斤重，“关太太，这是今天刚到的鲜货，对你这双身子人最补了”。 “谢谢陆嫂，又让你破费了”，关若林知道若是拒绝反而不好便伸手接了过来。宋阳心里却暗叫了声惭愧，丫什么眼神啊？还抽脂呢，我看是找抽。 “瞧关大夫您说的什么话，您救了大兄弟一命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听陆嫂说话的语气显是和这关若林夫妇很熟络。 “陆嫂，关先生，关太太，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宋阳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既然都混成穿越一族了那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 “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你倒是真要好好谢谢陆嫂他们，若是再耽误上半天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关若林笑笑拍了拍宋阳的肩膀。 “大兄弟，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呢。你是哪里人啊，怎么掉江里去了？你不知道你当时那模样多吓人”，陆嫂收起陶罐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祖籍四川，出生在加拿大，如今父母已经不在了，一个人在那边无所事事便想回国闯荡闯荡，不知怎么的就……”，从关太太不多的话语里宋阳听出了上海口音，索性便把自己家乡说远点，这年头天南地北兵荒马乱的，别人想查也无从查起了。说自己出生在加拿大还有一个原因，姓赖的那小子就曾躲在那儿好象还过得挺滋润的，虽然最后被拎回来了不过也保住了条小命不是？再说自己也没那小子出名闹不出那么大动静来。何况，现在还是民国。 “加、加拿大？那是哪个村啊？”。 第0002章 救人 又休息了两天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宋阳决定离开这里。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今世的恩他可以一点一点慢慢地去还，反正自己还年轻——年轻得有点不象话，有文化有力气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前生的债他已经用命还了，只有小薇……，自己说过如果有下辈子就一定去找她，那就得好好地活着，老天你既然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就保佑我长命百岁吧。也许她的生命里不会再有自己，但只要能再看她一眼也就知足了。 自己是在公历1923年3月18日这一天重生到了这个世界，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 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宋阳握了握拳头。 几乎是亦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这身不知哪来的衣服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环视了一圈这间不大的病房，宋阳深呼了一口气，民国，老子来了！ “关先生，关太太，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要出去找工作了，医药费我会慢慢还”，关若林夫妇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先见到的两个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们宋阳心里满怀感激。 “感觉怎么样了，最好再休息几天，你要去哪里？”，关若林笑着摆摆手，他也没想到宋阳能恢复得这么快，不过宋阳刚从国外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要出去找工作倒是让他有点不放心。 “谢谢，已经全好了，陆嫂说在鱼行给我找了活计”，宋阳笑笑晃了晃胳膊，只要还活着，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吃不得的苦了。 －－－－－－－－起点首发－－－－－－－－ 春日的阳光洒在整洁的石板路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如织的行人、一辆辆骨灰级的老爷车，毫不掩饰地向世人炫耀着大上海的富裕和繁华。协大祥、宝大祥、信大祥棉布店、何恒昌、大昌祥绸缎局、德兴馆、醉白园、大吉楼菜馆、童涵春堂国药号、王德大麻油行、万有全火腿店、王大有铜锡店、吴良材眼镜店、冯万通酱园、曹素功、詹大有、查二妙堂、李鼎和…… 十六辅！这是他和小薇曾经逛过无数次的十六辅。 虽已物是人非，可看着这古朴的牌匾、古朴的街道宋阳流连许久不忍离去，每一家店辅每一条街道都还能依稀看见那个美丽的身影听到那欢快的笑声，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女人已经离我远去了，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又过得怎么样。 “爸，爸，您怎么了？爸，爸……”。 “尚平！你怎么了？尚平……” 一阵哭喊声将宋阳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人一手掐着脖子一手舞着象要抓住什么，面色苍白地踉跄了几步一头扑在地上，一个旗袍女人和两个孩子哭喊着想要把他拉起来。 “这是怎么了？快送医院”，街上的行人纷纷围上去。 “快放下！”，宋阳几步跨过去分开行人，“不能动他！”。 看到地上散落的食物宋阳基本上已经判断出了病情，异物进入呼吸道造成的急性呼吸道梗阻，这个时候不能随意搬动病人以免加重病情，“我是医生，请大家让开点。你，你，你俩过来帮我搭把手”。 一听是医生众人忙都缩回了手让出一片空地，两个年轻人帮着他把病人小心翻转了过来。 病人已经面色发紫陷入昏迷，这时候做人工呼吸已经没有用了送医院更来不及了，“谁有刀！快！我要一把刀，一只钢笔，快！”。 “要多大的刀？这个行不行？”。 “我有钢笔”。 旗袍女人和两个孩子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尽管宋阳这身衣服怎么看也不象个医生可现在也顾不得了，“先生，求求您救救他，我们给您磕头了”。 “大嫂别急，我现在要给他做手术”，宋阳从一个行人手里接过一把匕首又拧开一只钢笔吩咐那个钢笔的主人，“把尾巴切掉做成一个管子”，这个时候想找一根细一点的管子怕也是难事，只能用笔管替代了。 “手术？”。 “这里？”。 “我是医生，相信我”，宋阳向那旗袍女人点点头没有理会头顶上嗡嗡的质疑声，为了让病人尽快恢复呼吸他必须立即做环甲膜切开术，环甲膜切开术虽然不是正规的急救方法但在这种情形下却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方法。病人已经陷入昏迷用不着麻醉了，宋阳现在也找不到药物只能向行人要过来一瓶白酒进行简单的消毒，先把人救过来再说。将病人头部放平，在颈部中线摸到甲状软骨后向下摸到环状软骨，在两软骨间有一凹陷即为环甲膜。 “都散了都散了”，张小六捂着帽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分开众人刚挤进来就见一个年轻人拿着匕首朝躺着的那人咽喉切下去，“住手！”。 光天化日竟敢持刀行凶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小六抽出警棍，“快放开他！”。 “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帮着维护一下秩序，别让人打扰我”，哔！哔！杀人还要警察帮着维护秩序？这小子够狂的，张小六吹响了警哨，“放下刀，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人家是在救人，你眼瞎啦！”。 “就是就是”，虽然有些怀疑，但和警察相比他们更愿意相信支持这个年轻人。 这警察看来也是个文盲，难道自己在救人都看不出来？宋阳懒得再理他，用匕首先在环甲膜前皮肤正中横切1.5cm，切开皮肤及皮下后摸到环甲膜，在上下两软骨间用刀尖横行切入切开环甲膜切开，将笔管小心地插入切口，管子插好之后马上就听到了空气进出切口的声音，病人的面色也很快变得正常。 “醒了！醒了！”。 “真醒过来了！”。 “年轻人真是好本事”。 “哈哈，真是神了！”。 人群发出一阵鼓掌叫好声，一只钢笔一把小刀两分钟不到就把人救活了，喉咙都被切开了居然还能活，呼吸竟然可以不用鼻子嘴巴而用一根笔管子，十六铺新鲜事天天有，可这么神奇的事还是第一次看见，对于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市民来说这足够半个月的谈资了。 “别动！”，病人渐渐清醒了过来，宋阳将旗袍女人递过来的手帕撕成几根布条将笔管固定好，“气管里还有东西需要取出来，麻烦大家找块门板把病人送医院处理”。 “好嘞！大家搭把手送关大夫那去！”，张小六举着警棍张着嘴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家还真是在救人不是杀人，尴尬地笑笑，“麻烦这位先生也跟着走一趟”。 再次回到静娴诊所宋阳将病人发病情况和自己采取的处理措施简单地向关若林说了一下，又配合关若林将病人食道中的异物取出来，然后拨出笔管用纱布包扎好切口，这种伤口在拔出管子后会自行愈合不需要消毒和不透气的包扎。 关若林认真地看着宋阳做完才拍拍他肩膀，“你做的很好，处理得很及时很合理”，转头看向那个旗袍女人，“方太太您不用谢我，如果不是宋先生处理及时谁也救不了他”。 病人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只是还不能说话，感激地朝宋阳笑笑伸手点点妻子又点点宋阳，那旗袍女人反应了过来连忙从丈夫的皮包里掏出一本支票薄刷刷写了个数字双手恭敬地递给宋阳，“谢谢先生”。 宋阳笑着摇摇头，“关医生，那我先走了”。 关若林伸手拦住了他，“宋先生学过护理？”，瞧宋阳的年纪不大可能是个医生，大约是在外国学过护理掌握了一些急救措施。 “在那边学过一点，呵呵，只是一点皮毛”，岂止一点，为了那帮子整天打打杀杀的兄弟，他可是在医学院里埋头苦学了整整五年啊，别说是打针，开膛都干过不知多少次了。为了那帮子兄弟，在进入金阳公司之前他可是踏踏实实地在一所大医院里做了五年的主刀医生向一群小护士认认真真地学了五年的临床护理。 “果然是学过，这就好了。宋先生，我这里正好缺个人手你也不要去鱼行了，内子身子不方便我们准备搬回家里去住只是一时没请到合适的人，你就留下来吧，白天帮我料理诊所晚上就住在这里，也省得我们再另找人了”，关若林轻轻握了握妻子的手。 “这，这方便吗？”，宋阳心里一阵感动知道关若林这是在为他着想，自己初来乍到在这上海滩举目无亲的单是住宿便是个大问题了，原本他已经做好了露宿街头的准备。 “都是同行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楼上还有一间客房，东西你随便用。呵呵，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才是，内子在这里一直得不到好好休息，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关若林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宋阳。 “宋先生，这里就拜托你了。书房里有几本护理方面的书，有时间不妨看看”，关太太虽然有些不太放心，不过既然丈夫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您就叫我小宋吧”，面对眼前这素不相识的救命恩人除了谢谢他也找不出其他的话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03章 工作 关太太的顾虑很快便打消了，宋阳的表现完全称得上是一名称职优秀的护士。抽取药液、皮肤消毒、排气、刺入、注射、抽针，宋阳的动作干净规范，就连最怕打针的孩子也会被他三言两语便吸引了注意力，还没反应过来针便打完了。尤其是自己都头痛的婴儿滴注，由于婴儿静脉纤细很难找准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一次成功，可宋阳却选择了头部和腿部静脉竟然没有一次失手。而在外伤处理方面宋阳表现得更加出色，伤口缝线的技法和速度就连关若林看了都称赞不已。 只观察了半天关太太便不再来诊所了，把手上的事情交给了宋阳自己安心回家养胎。 能有一个专业对口又是自己喜欢的工作宋阳也很高兴，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药物和医疗器具还不熟悉，但经关若林指点很快便上了手。重生前宋阳本就是以家庭医生的名义进入金阳公司的，家庭医生也叫全科医生，以他的能力应付一个小诊所自是绰绰有余。 工作第一天诊所里来了不少人，有看病的也有探病的，宋阳原先住过的那间小病房里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那个被宋阳救下的病人就住在那间病房里。病人叫方兴，字尚平，山西晋城人，夫妇俩有一个十岁的女儿和一个八岁的儿子。方家的泰福行主营茶叶和皮货批发生意，方兴自幼便随父辈来上海，如今接掌家族生意也有十来年了，因为人勤勉厚道做事诚信有担当生意一直很不错。 “老爷，夫人，我们的意见还是趁早关掉的好，多撑一天就得多贴一天的钱，咱们再家大业大也经不得这么折腾啊”，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姓陈的掌柜。方家几年前接手了一家小型的皮件厂，因为销路不好一直都没什么起色。 “几十口子人哪，咱们不能说扔就扔了”，方太太摇摇头，“都是拖家带口的手艺人，没了工作你让人家怎么活”。 “其实皮件做得好还是能赚钱的”，不是宋阳想多事，实在是人家硬塞进手里的那张两百美元的支票太扎手，兑换成银元差不多三百块呢，在这个时代要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支票揣在兜里拿了也不是还人家也不是总觉着不是那么个事儿，换完药宋阳收拾好药箱拿了纸笔画了几张草图，“方太太您看看，这样的东西能不能做得出来？”。 方太太微有些诧异，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又交给那个陈掌柜，生意方面的事她实在不懂，不过宋阳画的几样东西看上去倒是挺不错的。“能！能！我们能做出来，宋先生真不愧是国外回来的，想出的东西就是和咱们不一样”，陈掌柜只看了两眼便喜笑颜开地将图纸递给了方兴，“老爷，如果做出来相信销路一定不错”。 宋阳画的不过是几款女士双肩包、挎包、单肩包、拉杆皮箱、手套、皮夹、皮带之类后世常见的东西，可毕竟时代不同，他觉得很平常的东西在这些人眼里可就很不平常了。几个掌柜的看了也都是双目放光连连点头，这些都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新奇款式，既美观又实用，如果能打开销路不仅能解决那个小皮件厂的生存问题还能消化一部分皮料，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也收购这家皮件厂本意，“老爷，我看行”。 方兴看得很认真，目光转向宋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还要说？做手术还行做生意可真有点难为他了，“我不懂经商说错了大家不要介意，我认为一件商品最重要的还是质量和品牌，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打响品牌就不愁没有销路”，宋阳不是生意人，金阳公司那个财务总监他也刚接手不久只负责管理财务从不插手经营，他所能知道的大约也就是这个什么品牌效应了。 “我们泰福行的信誉一向很好”，都是跟随多年的老人，这些掌柜伙计对泰福行都很有感情也很自信。 宋阳笑笑摇摇头，“陈掌柜误会了，方太太为了养活几十个工人宁愿赔钱也不愿意关闭工厂我自然相信泰福行的信誉，可没有人规定一个商行只能使用一个品牌，不同的商品可以使用不同的品牌，即便是同一类商品面对不同的消费群体也可以使用不同的品牌”，宋阳想到了后世多如牛毛的汽车车型。 “宋先生有什么建议？”，方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过来。 我能有什么建议？可既然自己接下了话就不能虎头蛇尾的不负责任，“那我且姑妄言之，诸位姑妄听之。品牌简单地说就是消费者对产品及产品系列的认知程度，就是人们对一个企业及其产品、售后服务、文化价值的一种评价和认知，是一种信任。呵呵，因此我想方先生的大名就是泰福行最好的品牌，方先生的名字当是取自成语方兴未艾，寓意事业蓬勃发展永无止境。如果把这个成语拆开来，那就是两个很好的品牌了，方兴，稳重而不失朝气，用作男性品牌寓意成功兴旺最合适不过。未艾，我们可以变换一下字序，艾未，艾薇儿，法语的意思是‘四月’，我们可以理解引申为春天，青春，年轻女士都喜欢青春时尚应该很容易接受……”。 “艾薇儿？”，几个掌柜的都是沉稳干练的中年人，自小被方家收养训练伴着方兴一同长大是他的左膀右臂，虽然对取个洋名字有些不以为然，但对宋阳的说法都没有异议，方兴，本就是泰福行最大的招牌。 方兴拿了纸笔写下这两个名字，这事就算定下了。 去泰福行工作？一时急智帮人家出个点子还可以要是参与经营说不定就把一个好好的民族品牌给毁了，这事是万不能做的。画了几张图纸帮着取个名字那二百美元的创意费宋阳倒也拿得心安理得了，不过对方兴的招揽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起点首发－－－－－－－－ 新潮的夹克、雪白的衬衫、宽松的西裤、锃亮的皮鞋还有和皮鞋一样锃亮的新理过的脑袋，当这样一个斯文俊朗的白面书生一脸阳光般的笑容立在自己面前时，陆阿毛顿时张大了嘴巴，手悄悄地在背后使劲擦了又擦，“你、你是那个大兄弟？”。 “谢谢你，陆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见陆大哥不好意思伸手宋阳上前一个熊抱。 “哎，哎，大兄弟，我，我身上脏”，陆阿毛显然不习惯这样的礼节，被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的大小伙子抱住还真是有些别扭。 “呵呵，陆大哥，您救我时可没嫌我脏啊”，宋阳的一句话说得陆阿毛心里热乎乎的，文化人就是会说话，“大兄弟，这是王老四王四哥，这是你毛大哥、李大哥、老张头、小墩子……，喂，老李头，你们都过来”。 “各位大哥，老少爷们，救命之恩我宋阳也不敢说个谢字，今天我刚找到工作只能请大家抽支烟，等下个月我领了工钱请大家好好喝一杯！”，宋阳团团一揖引来一群苦哈哈爽快的笑声。 大病初愈毕竟还是有些虚弱，宋阳前前后后地帮着忙了小半个时辰额头上起了密密的一层汗珠。 “就是他！”，端起陆嫂递过来的茶碗刚喝了一口一个破嗓子搅碎了这片刻的宁静，抬眼看过去，却见一个系着大围裙的胖大汉子一手揪着陆大哥的脖领子正指手画脚地嚷嚷着，身后一群人围上去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 “这是咋了？这是咋了？”，陆嫂扔下宋阳操起杀鱼刀便要冲过去，宋阳一把没拉住只得紧紧跟上。 “王师傅王师傅，你先放开手，用话好好说”，钱掌柜上前想伸手拉开却被那胖子一把推个趔趄，“就是他！妈的，竟敢拿筐死鱼来骗钱，走！跟我去局子评理去”。 “王大彪，你给老娘放开！”，陆嫂拎着刀子披头散发的样子吓得那胖子一哆嗦连忙松开了手，“你，你来得正好，你当家的送一筐死鱼来还不承认，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铺子的”。 “放你娘狗屁！鱼是老娘一条条捡出来的，活蹦乱跳的哪来的死鱼？”，陆嫂瞪起眼睛，“王大彪，你自己摸摸良心，咱们辅子送了这么多年的鱼干过这缺德事吗！”。 “王师傅，咱们和悦心楼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宁丰鱼行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没信义的事！”，钱掌柜也板下脸来，“有问题我去和你们掌柜的说，你别在这胡搅蛮缠影响我们做生意”。 “哟嗬！干了这没屁眼的缺德事你他么还有理了？”，胖子身后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是你们干的难道是人家巴巴地来冤枉你？兄弟别怕，万事都抬不过个理字，我倒要看谁他么的敢炸刺儿！”。 钱掌柜哆嗦了一下缩回手吓得不敢再言语。那胖子嗓门立时又大了几分，“陆家的，你别跟老子撒泼，你瞧瞧这鱼筐是不是你们鱼行的，想赖帐！走！有理咱们局子里说去”。 “姓王的！鱼是你亲手过的秤，我一条条拿你看的，你怎么睁眼说瞎话！”，陆阿毛一把打开胖子的手，“去就去！没做亏心事见了天王老子也是这一句！”。 陆嫂还要上前理论却被宋阳一把拉住，这事明显有些不对了，鱼出了问题那也应该找掌柜的说事哪有揪着伙计不放的，一筐鱼能有多大的事？升斗小民口口声声局子局子的当真这警察局是你们家开的？再瞧那几个起哄架秧子的可没一个正经货色，“大嫂，这事有些不对，这家伙是冲着你们来的，他想缠住你们”。 “缠、缠住我们？为啥……”，陆嫂正瞪着眼睛看着王大彪闻言忽然面色大变，“二、二妮”，脚下一软却是站都站不稳了。 “不要急不要说话，你不能再被他们缠上”，果然有事。宋阳拉紧了陆嫂的胳膊趁着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悄悄地被挤出了人群。 陆嫂家就在一里外的一片低矮的棚户区，刚冲进去就看见巷口停着一顶花轿两个黑衣汉子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远处隐约传过来一阵哭喊声。 宋阳一脚踹开想拦住他的疤脸汉子，脚尖一挑抄起一根木棍。 第0004章 当混混碰上精英 “娘娘，娘娘”，哭喊声越来越近，宋阳静静地站在轿子前冷冷地看着，陆嫂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手中断成了两截的木棍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兄弟，哪条道上的？”，看着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两个兄弟童四嘴角一阵抽抽，这他么的怎么回事？哪里冒出这么个杀才，“兄弟童四，有什么得罪的还请说在明面”。 “放开二妮！”，看到被捆着的妹妹陆嫂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周正你这个天杀的，老娘和你拼了！”。 宋阳伸手挡住陆嫂，点了点那个被扛在肩上的少女，少女大约十五六岁，被捆了手脚堵了嘴巴呜呜地挣扎着。 “呵呵，原来是娘家人来了，倒省得咱们再去请了”，老六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婆娘都拦不住，“兄弟，周老板这可是明媒正娶，这是人家的家事你这么插手可就不对了”。 “我叫宋阳，她是我妹妹”，宋阳扔下棍子朝童四拱拱手，事情做下了话也得说在明处。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人，既然你说是家事，这正好是我的家事。 “让开道今天这事咱们就揭过去，别给脸不要脸！”，童四一把抓起少女的头发，给你三分颜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宋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起棍子走到疤脸跟前双手握紧棍子猛地抬起。比狠？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狠！这种威胁不会对他起丝毫作用，这时候服软更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太知道这些人的德性了。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暗地里怎么着没人管你但明面上任谁也得给我守着！我已经把话挑明了，你也说这是家事，再动手欺负一个弱女子那是你们先坏了规矩，我就是废了几个你也得先受着。这就是精英和混混的区别，凡事师出有名占稳了一个理字，你要耍横我只有比你更横。关键是宋阳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对付一两个还可以，这里还有七八个人他可没把握硬抢过来。 “你敢！”。 “啊！”。 “住手！”。 “四哥，四哥，他是个疯子，快放了她快放了她！”，他是个疯子他真是个疯子！疤脸不是没见过狠人，可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狠人，一脚换一脚一拳对一拳棍棍都是往死里招呼，俩兄弟全砸躺下了这家伙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乌森森的棍茬子就悬在眼前，疤脸被打得心都寒了，他相信只要自己敢稍动一下这疯子绝对会眼都不眨地插下来。 “放人！”，童四咬咬牙，不是被打怕了疤脸是不会求饶的，他不怕狠的不怕硬的更不怕愣头青，可碰到这种不要命的为了这点钱谁也不敢真的拿命去拼，今天算是栽这小子手上了，先把眼前事了了再说。在刀口上讨生活那也是为了生为了活，跟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不敢拿他们的命去赌更不敢拿这小丫头去赌，看那眼神就知道这家伙真的是个疯子，跟疯子赌只会输得裤衩都不剩。 “姐！”，少女牵着两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哭着跑过来。 “谢谢四哥”，宋阳目光一扫，手指点向童四身后那个白西装，勾勾手指，“明媒正娶是吧？你，过来”。 “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四爷！四爷！”，白西装四十来岁肥头大耳一脸的疙瘩真是可惜了一个好名字，筛糠似的躲在童四身后摇着大脑袋哪敢过去。 “这是你们的家事，老子不管！”，童四定定地看了宋阳一眼甩开手侧过身去，对方已经把话挑明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说法，再插手那就是死仇了。为了几块大洋他不能把兄弟们的命都搭进去，既然已经认栽了那就光棍点，要找回场子也不在这一时。 啪！宋阳的交流很暴力很直接。小巷里鸦雀无声，童四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这一巴掌直接抽在他脸上，可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上前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周老板那张胖脸由白转红由红变青由青变紫。 “你，你敢打我！”，白西装晕头转向的捂住脸。 啪！ “我，我是明媒正娶”，白西装瑟缩着退开两步，“他们收了聘礼！”。 “放屁！当初借钱说好是做生意用的，什么时候说过是聘礼！”，陆嫂闻言气得破口大骂，“二妮就是去当姑子也不会给你做小，呸！”。 “多少？”，宋阳回过头。 “五十块大洋！”，白西装抢着叫道。 啪！宋阳伸出一根手指。还钱？没那说法！黑社会就得有点黑社会的样子，欠债还钱那是对守法良民，既然敢设局骗媒那就要有挨刀的准备。 啪！宋阳伸出两根手指。 啪！三根手指。 “够了！够了！”，被象拍苍蝇似的扇了几巴掌白西装终于被拍醒了，在人家眼里自己怕是真的比不过一只苍蝇，哆嗦着掏出借据。 “真的够了？”，宋阳扫了一眼，没错。啪！“利息！”，对付这种人不能有一点心软要打就要一次把他打怕了打服了打得他下辈子都不敢再动心思。 “真的够了！真的够了！”，周老板捂着脸快要哭了，我没要过利息啊，我真的没要利息啊。可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容不得他动心思，总算还有点眼色，哆嗦着把借据撕成碎片塞进嘴里翻翻白眼硬咽了下去。 啪！宋阳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位，伸出一根手指。 “我给，我给，十块大洋？”。 啪！ “不，不，不，是一百块，是一百块”，白西装这次学乖了，不待宋阳扬手连忙掏出纸笔，待宋阳写了字据又连忙签了字。 “别让我再看见你”，宋阳提起白西装扔进轿子里，“悦心楼是吧？那个叫王大彪的我不喜欢。还有，欠四哥的钱尽快给人家送过去”。转过头来一拱手，“四哥，兄弟脾气不好见不得家里人受委屈，下手重了点幸好没闹出人命，这是汤药费”。 既然结下了梁子那就别想善了，你露一点怯对方立即就会扑上来，宋阳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打了就打了，给个甜栆可以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是你先招惹的我。兄弟我脾气不好有事冲我来别招惹我家人，否则下次可就不是躺下这么简单了，勿谓言之不预。 童四拱拱手没说什么，挥手抬上兄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过了一会儿陆阿毛也火烧火燎地赶回来了，看着抱在一起抹眼泪的姐妹俩愣了好一会儿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都是老二那个败家子惹的祸，咬咬牙一把拉住宋阳，“大兄弟，走！回家去，要嫂子给你做鱼汤”，男人就算再窝囊那也有个底限，祸害到家人那是无论如何都要拼命的，天王老子也不行！宋阳也没有推辞，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想来认个门的。 陆阿毛的家是三间低矮的木棚屋，收拾得很干净，夫妇俩有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孩子，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笑嘻嘻的陌生人。 “大龙，小凤，快叫叔叔”。 “陆大哥，嫂子。你们知道我的，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如果你们不嫌弃就让孩子们叫我舅舅吧”，宋阳从那天的谈话中已经知道了陆嫂娘家也姓宋，他喜欢这个热心肠没心机的女人，见到她就象见到前世的几位大嫂。他们是自己救命恩人，今天的事于情于理自己都得扛下来，既然做下了也就无所谓谁拖累谁了。 “好，我就认你了这个小舅子了”，就凭他今天救下二妮陆阿毛就没再把他当作外人了。 “快，快叫舅舅”，想到自己从小也是孤苦一人拉扯着两个弟弟妹妹，宋阳的话让陆嫂眼圈一红。 －－－－－－－－起点首发－－－－－－－－ “大哥，查出来了”，外咸瓜街一条弄堂中的一间独门小院里童四正躬身向一个年轻人汇报刚打听来的消息。 “说”。 “他叫宋阳，是几天前那个陆阿毛从江边捞上来的。现在在关大夫的诊所里当伙计”，童四端起石案上的茶碗灌了一大口。 “静娴诊所？”，年轻人皱皱眉。 “是，大哥，就是关大夫的诊所。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一把刀子一支钢笔就救活了泰福商行的方老板，这事在十六辅都传邪乎了”，童四抬眼看了一下年轻人，“还有，昨晚王大彪被人打了闷棍，一条胳膊给废了”。 “嗯？”，年轻人抬起头，“说清楚！”。 “王大彪昨晚去找他那个相好的，回来时被人给堵了。今早发现的，人还有口气但是一条胳膊给废了，嘴里还塞了条死鱼”，童四比划了一下那条鱼的大小，嘴角抽了抽。 “查到是谁干的？”，果然是个狠角色，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下手这么快，王大彪是周老板三姨太的大哥，周老板只是犹豫了两天他就自己动手了。 “查出来了”，童四神色有些古怪，“悦心楼今早被封了周老板也被带到局子里问话去了”。 “周老板？”，年轻人眉头一跳。 “是。听说在现场发现了周老板的脚印，还有一个纽扣，在周老板家还翻出了衣服和凶器。局子里传出话来，王大彪和她妹子卷了周家不少钱周老板早就怀恨在心想收拾他了”，童四看了看年轻人的面色，“大哥，要不要找几个兄弟把那小子给做了，留下可是个祸害”。 “混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05章 出诊 “师叔，您坐”，年轻人闻声连忙起身让座，童四也忙即去房间里拿了杯子给长衫中年人斟上，“心里烦闷便想来您这儿坐坐，打扰您休息了”。 “洛儿，这事咱们本就不占理，万不可再生事端坏了规矩”，中年人摆摆手回头瞪了那童四一眼，“再敢做出这种腌臜事，小心我打断你狗腿！”。 “师叔，是、是我叫老四他们接的活”，年轻人面上一红，“生意难做兄弟们过得都不宽裕”。 “坐吧，这些年你也不容易”，中年人叹了口气，“但再不容易也得守规矩，咱们外乡人在这上海滩讨口饭吃不容易，想立足就更难。这些年磕磕绊绊地挺过来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只是咱们湘人心齐拳头硬更因为咱们守规矩！正是因为咱们守规矩，那些人纵是不满也只能私下做些手脚不能明火执仗来寻咱们不是。可若是咱们自己先坏了规矩，项洛，你当真这上海滩由得你我放肆么！”。 “是，师叔，项洛知错了”，年轻人双手端起茶杯递过去。 “几位师叔几个师兄怎么死的你是亲眼所见，师兄临死前要你把兄弟们带出来就是想给咱们留个根不想让咱们死了还要背个匪名见不得祖宗。不能再走回老路上去啊，再不容易也得忍着，忍不了这一时咱们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中年人看了眼曹四，“你是觉得被抹了面子心有不甘？可人家行事依足了规矩也给足了咱们面子，你又生的哪门子不甘？这事可一不可再，切莫再去生事结下死仇”。 “吕爷，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事可是占了理的，那姓宋的横插一杠子咱们被抹了面子不说还伤了两个兄弟，吕爷，他这又讲得哪门子的规矩？”，童四听着便有些不服，被挡了财路抹了面子找回场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那姓宋的孤身一人就是再狠他能扛几刀？ “好，那我便给你说说这宋阳的规矩”，看项洛的神情这话显也是他想说的，中年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陆阿毛夫妇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他还有点良心遇上了就必然要出手，爱亲是为仁出手是为义，这是他的仁他的义！郑万财和苗全的伤我看过了，虽然出手很重但他极有分寸没有伤筋动骨也没伤了要害休息几日便无大碍，这也可以说他给咱们留了面子，敬人即为礼，这是他的礼。那宋阳与咱们过手依的是江湖规矩，胁迫构陷周正行的依然是江湖人的手段，按说这不合规矩，可周正骗媒在先那就不一样了，无论他对周正把出怎样的狠辣手段任谁都不能说他一个不字，世事练达即为智，这是他的智。宋阳已经警告过周正，可事过三日那王大彪依然还在悦心楼，你不动手那我就自己来，这是他在立威更是他的信。 “他直接找上周正王大彪也是向咱们交个底，这是他和王周之间的事了，他不想和咱们再生过节”，中年人叹了口气，“仁、义、礼、智、信这宋阳五常都占全了，请问，还有比这更大的规矩么？你又有什么资格和人家讲规矩！”。 “多谢师叔赐教”，话不说不明项洛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童四却听得张大了嘴巴，这是怎么个说法？咱们被坏了好事怎么他却成仁义君子了？“吕爷，这怎么能说是骗媒呢？他们明明签了字的”。 “你当那关若林是你我惹得起的么？”，中年人轻轻的一句立时吓得曹四一身冷汗张着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师叔的意思这事就这么揭过去？”，道理他明白可项洛心下还是有些不甘，身在江湖活的就是个脸面，没了脸面咱们还剩下什么。 “当然不能！”。 －－－－－－－－起点首发－－－－－－－－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规矩只能约束守规矩的人，所谓防君子不防小人。那天自己出手前前后后不过十几分钟知道的人不多，宋阳又特意叮嘱姐夫要那几个知情人把嘴巴捂严实，面子的事有时候就是天大的事，如果传的路人皆知那就没有转圜余地了，童四他们想不报复都不行，否则他也就别想在上海滩混了。打人不打脸下手留三分，这是江湖道义也是生存之道，他宋阳现在还没有与人死磕的资本。 至于王大彪那件案子他倒没有太过留意，做这种事他向来手脚干净。即便那个周正怀疑到自己量他也不敢胡乱攀扯，强抢民女的罪名无论哪朝哪代都要比伤人重得多，孰轻孰重料必他会掂量清楚，况且想牵扯自己必定要牵连到童四，要不想死得快些打落门牙他也得和血吞了。对付这种人宋阳有的是手段，这事可没完。 事情过去了几天童四那边一直没见动静，宋阳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啊！”，二妮象个受惊的小兔子般忽地躲到宋阳身后。那天的遭遇着实把这小丫头吓坏了也认定了只有在宋阳身边才安全，每天送饭过来就在诊所里找事做一下也不闲着，宋阳知道小丫头害怕便有意无意地找些事让她做也不催她回去，倒是关若林有些过意不去执意要付工钱，宋阳自是不会答应，这是他的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关医生牵扯进来。 看着妹妹一脸的惊惶宋阳抬起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个人忽然笑了，他喜欢讲规矩的人。拍拍二妮的手，“没事了，上去好好睡一觉”，可怜这丫头怕是这几天都没能睡个囫囵觉。 “真，真的？”，二妮还是缩在宋阳身后不敢抬头。 “嗯”，宋阳转过身来笑着闭目点点头，“醒了我送你回去”，被玩过一遭调虎离山，还是小心点好。 “嗯！我，我去给您收拾房间”，二妮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对这个新认的哥哥虽然还很陌生面对时还有些羞涩，可小丫头从那温暖的眼神里便能感受得到宋阳真心疼爱她就象姐姐一样疼爱她，她也和姐姐姐夫一样信任他，他既然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心气一松立时感觉眼皮象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这些天小丫头实在是睏极了，睡觉不敢脱衣服有一点动静就吓得不知往哪躲，也只有在宋阳这里她才敢安稳地睡一会儿。 “关大夫，我们一个伙计受了伤，能不能麻烦您去看一下”，童四对关若林说着话余光却瞟向宋阳。 “好，还请您稍等一下”，诊所里还有好几个病人他和宋阳都忙得满头是汗一时还真脱不开身。 “伤得重不重？”，宋阳似不经意地抬头问了一句，这童四今天居然穿了件长衫，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也是在告诉他，他们不是来惹事的。 “划伤了腿流了不少血”，伤得重不重你不知道？童四暗暗翻了翻白眼。 “关医生，您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还是我去吧”，宋阳脱下白大褂，“处理不了我就安排送医院”。 “嗯，多准备些不要嫌麻烦”，关若林点点头起身为宋阳准备药箱，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完全接手了妻子的工作，甚至比妻子更专业更适合做自己的助手，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宋阳。一个好护士不一定就能做一个合格的助手，拿什么针递什么药那都是很有讲究的，没有专业的知识积累和丰富的工作经验只会越帮越乱，这几天他和宋阳两人配合工作几乎都不用说话，宋阳总是能在自己开口之前把东西准备好准确地递到手上，关若林很满意这种默契不过这也让他怀疑宋阳很可能不只是学过护理这么简单，因为在外伤处理方面宋阳表现出的专业水准完全不下于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 看着装得满满的两个药箱宋阳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让他知道这两人是来带自己过去谈判的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过这时候自是不能说什么，点点头和童四一同出了门，药箱自是留给那疤脸拎着，即便是鸿门宴我宋阳也是刘邦不是樊哙！ 上了停在门口的两辆黄包车，宋阳的车夫就是那个疤脸汉子，动作倒是挺专业就是跑起来不太自然，宋阳心下暗哼，这是在责备自己下手太重了，“这位兄弟，那日你们是两个人我又刚病愈出院，我要救人先得自保，下手重了些也是迫于无奈”。一个对两个，不下重手那是找死，我没断你一指只是伤了两个，这个情你们得领。 “多谢宋先生手下留情”，并排的另一辆车上那曹四眉头一跳。自从进了诊所他就一直暗暗打量宋阳和那个关若林，人家关大夫自然是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可这个家伙居然也假模假样的以为你也是留洋博士？不过瞧那关大夫对这家伙的态度这两人的关系怕是不一般，找回场子的事恐怕真有些难了，“在下曹闯，那日多有得罪还请宋先生见谅”。 “宋阳，见过四哥”，宋阳也拱拱手。 十多分钟后，两车黄包车一前一后停在那间小院前，“宋先生，请！”。 没有架油锅没列刀阵，很简单的一个小院子，院中一棵老槐树，树下一方石桌三把椅子，石桌后面站着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短发年轻人，他身后还立着一位四十来岁的长衫中年人。年轻人目光定定地看着宋阳，宋阳停下脚平静地看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年轻人面色越来越阴沉，“请！”。 “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06章 谈判不是请客吃饭 “宋先生，我来介绍一下。项洛项三爷”，老大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曹闯见吕爷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得笑笑打了个哈哈。 “宋阳，见过项先生”，曹老四，你怕是搞错了概念，我是来谈判的不是负荆请罪，鸿门宴也是谈判！树下放了三把椅子，品字形，这就摆明了他们也是想要谈判，连红脸白脸都分配好了。谈判的基本条件是身份对等，宋阳纵然孤家寡人一个那也是自己的老大，同龄人面前没有矮一辈的道理。 “我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项洛不喜欢这种眼神，很不喜欢，平静，冷漠，毫不退让。不低头？那就见血！伤了我两个兄弟，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揭过去的。他倒是没想过自己的眼神落在宋阳眼里也是一样的不喜欢。 “什么交代？”，宋阳眉头一挑。谈判就是谈判，下马威也是谈判的一种手段，不过那也要看对什么人。 项洛抽出一把匕首推过来。 啪！宋阳拿起匕首，同时也按住了那只手，“交代？童先生是不是该先给我一个交代？”。 “不要！”，曹闯惊呼一声扑上去。 “大哥！”，呼啦一声门外涌进十几条大汉。项洛挥挥手，“乱哄哄的成何体统，该干吗干吗去！”。 嗯？没感觉到刀子刺在手上，曹闯睁开眼睛，匕首在宋阳左手边，右手按住了老大的右手而自己的双手则压在这两只手上面，这可不象是要动刀子的样子。宋阳面色平静，项洛神色淡然，吕爷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曹闯脸一红讪讪地收回手。 众人见老大没事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抢我妹妹给人作妾，难道项先生不该给我一个交代？”，想要我留下手指？穿越了几十年都不曾伤我一根头发，你，更不可能。宋阳是社团精英不是无赖青皮，他心理很健康自然不会有那自残的毛病，命倒是有一条，那要看你敢不敢赌了。赴这鸿门宴就是在赌命，为了身后的一大家子他必须从根上把这事给解决了，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时间拖久了任谁也受不了。如果谈不拢那就只好拼了性命把这祸害连窝端了，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万不得已的时候。 “我欠周正一个人情，一个不能不还的人情”，项洛面色很平静心下却是翻江倒海，挣了一下竟然纹丝不动，这是个狠人，逼急了绝对敢拉着自己同归于尽。 “我妹妹不是人情！”，有事说事这才是想谈判的样子，掌握了谈判主动权不可再过为己甚，宋阳松开手。他不怕死可也决不会把命看得那么不值钱，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不顾后果，武力是政治的延续也是最后的手段，能在谈判桌上解决的他决不会动刀子。 “可兄弟们也要吃饭”，说出这一句曹闯也觉得没那么理直气壮，可这话自然不能从老大嘴里说出来。 “吃饭？为了吃饭就可以强抢民女？”，匕首闪过一道寒光钉在了老槐树上。这才对嘛，别扯那些没用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为了人情去抢人？你又不是王老虎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好吧，你们也有苦衷，这事就揭过去了”，宋阳摇摇头叹了口气。 什么叫就揭过去了？项洛哼了一声，伤了两个兄弟就换了你这一句？还他么的好象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吃饭吃饭，上海滩遍地黄金怎么会混到吃饭都成问题？”，宋阳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项洛咽得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遍地黄金？我怎么没见着？遍地黄金我会为了几十块大洋去抢你妹妹？这几年要不是还有点家底撑着，兄弟们都饿得要抢银行了。 “还请宋先生不吝赐教”，那中年人闻言却是眼睛一亮，拱拱手，“在下吕志，吕文清”。 “宋阳见过吕先生”，吕雉？项羽身后站个吕后，这鸿门宴有点意思了。看神态应该是他们长辈，宋阳谨守规矩起身还礼，转头看向曹闯，“周正可是立了字据的”。 “嗯，在我这”，曹闯掏出那张字据，难道这家伙这也要分点去？这也太过分了吧？“周老板惹了官司手头有点紧，恐怕得缓几日”。 “他惹官司是他的事，和还钱可没关系”，宋阳扬扬下巴。 “咳！借据，因急缺资金周转，今借到郑万财苗全一百（嗯，少了个圆字，借据都写不好还在咱们面前装什么文化人），两月内偿清，以悦心楼做抵押。此据，借款人周正，担保人……，民国一十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曹闯按宋阳要求念了一遍，抬头疑惑地看着宋阳。 “呵呵，曹先生怕是看错了吧，我记得这借据可不是这样的”，宋阳接过字据掏出钢笔画了两笔，“曹先生你再看看”。 “借据，因急缺资金周转，今借到郑万财黄金一百两，月内偿清……”，曹闯张着嘴巴看着宋阳，这、这戏法是咋变的？原以为一百块大洋就是很赚了一笔了，没想到这家伙添了两笔怎么就变成一百两黄金了，那，那可是至少三千五百块大洋啊，“大，大哥，郑万财家有良田千亩还有数十家店辅，一百两黄金还是能借得出的”，说罢抢过钢笔便在担保人下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项洛瞪了一眼，这就纯属胡说八道了，他要是有良田千亩还跟咱们进山当土匪？眼里就知道钱了被人家当枪使还看不出来？这宋阳还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周正惹上他可算是瞎了眼了。不过对方出了招，自己不接着可就露怯了，“宋先生这份厚礼项某收下了，酒楼开张之日还请宋先生赏光”，又不是什么良善人士再说什么情谊不情谊的怕是那周正都不信徒惹笑话，如果送上门的肥羊都不敢下刀子那也活该饿死了。 “恭喜项老板，届时定登门道贺”，你敢接着就好，“我喜欢湘菜最喜欢那道水煮鱼，宁丰鱼行的鱼就不错，要不一起煮了？”，宋阳没有在这张借据上作保人，他不想掺和进来，可他却没忘记另一个保人，姐姐的那张借据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大名——宁丰鱼行的胡昆胡掌柜！没有他周正可骗不了媒，字据上‘聘礼’两个字可是写得明明白白，若不是曹四、周正当时被自己的打蒙了，这事还真是麻烦。 项洛三人闻言齐齐变色，不是因为宋阳的心狠手辣，而是因为‘宁丰鱼行’这四个字。宁丰鱼行是个小鱼行不假，可那是在东门码头，在胡昆手里是个受人欺负的小鱼行，到了他们手里那就是地盘，实实在在的地盘！东门码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东门码头啊！如果有了这个鱼行握在手里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从那块肥肉上咬下一口来，哪怕是一小块来那也不是他们这个几辆黄包车的小车行能比的。“还望宋先生赐教”，在东门码头抢地盘那可不是小事，肯定会死人的，如果师出无名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这百十个兄弟都得扔在那，项洛还没有失去理智。 “王大彪不是说有死鱼么？宁丰鱼行可是有前科的，警察局都备了案”，宋阳笑了笑。 呼，项洛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家伙了，两匹儿狼碰了面没有谁会喜欢谁的，除非是一公一母。这事的诱惑力太大可风险也太大，他得好好想想。 “三哥，吕爷，快！快！”，项洛三人正低声商议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慌里慌张象什么样子！”，项洛呵斥了一声，“什么事，说！”。 “二娘，二娘她……”。 “娘？娘怎么了？”，一听是母亲项洛一下也慌了手脚。 “二娘，二娘她，她快不行了”，少年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一下哭了出来，“三哥，快！快走！”。 “胡说！早晨还好好的，怎么会……”，项洛一把拎起少年拔腿就跑。 吕志和曹阳拱拱手也急急忙忙跟了出去，“把药箱拎上！”，自己是医生，遇到这种事自不能旁观，宋阳叫上疤脸也跟了上去。 项洛的家只隔了一条巷子几分钟便到了，院中挤满了人，见项洛进来纷纷让开道。 “么妹，怎么回事？”，项洛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吼道。早晨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半天就成了这样？ “三哥”，叫么妹小姑娘抱着项洛的胳膊眼圈也红了，“早晨你走后二娘就说肚子疼，我要带她去看大夫她说睡一会就没事了，午饭也没吃，刚才我进来就见二娘昏过去了还吐了一床”。 “你们俩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宋阳点了点项洛和那个小姑娘，根据小姑娘的描述他已大致判断出了病情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尽管项母年近五旬算是自己的长辈了，但毕竟是女性，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个时代他都要照顾到病人和病人家属的感受，看了眼项洛疑惑的眼神戴上口罩，“我是医生”。 医生的名头不论在哪个时代都很能唬住人，尤其戴上一块遮住半张脸的大口罩，何况宋阳的神医之名众人都有耳闻。房间里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宋阳上前掀开衣服在病人腹部按了按，“急性阑尾炎。肠痈”。 “肠痈？”，项洛面色大变，这可是会死人的病症，“快送医院！”。 “送医院最快要多长时间？”，宋阳扭头问项洛，这附近可没什么大医院。 “半个小时”。 “来不及了”，宋阳叹了口气。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07章 第一例手术 “准备两块干净的床单，多烧些开水”，宋阳取出两只口罩递给项洛，“我现在要为伯母做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理智告诉他不该管这件事，尽管只是个小手术尽管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可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在没有特效消炎药的情况下他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意外的结果便是好不容易争取到谈判成果付诸东流，他和他的家人可能遭受更加血腥的报复。可他是个医生，无论披着怎样的外衣他本质上还是个医生，他喜欢这个职业心中充满了敬畏，病人病情已不能拖延也容不得他再有别的想法。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关若林为他的第一次出诊准备得很充分，满满的两只药箱足以支持他进行一例简单的外科手术，不管怎样他都要试一试，否则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管……，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宋阳的自信和冷静也让项洛迅速冷静了下来，宋阳这个时候能站出来他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更不是不识好歹不识进退的人，否则也养活不了几百口子人压服不了那些满身匪气的弟兄。 在宋阳的调度下手术环境尽可能地满足了最基本的条件，如果时间允许他还能做得更好一些，可他没有时间病人也没有时间。站上手术台拿起手术刀，宋阳便不再是其他人他只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医生，阑尾炎切除手术并不复杂，麻醉、消毒、切口选择、寻找切除阑尾、阑尾系膜阑尾根部处理、缝合切口、术后处理，尽管条件简陋手术还是进行得异常顺利。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做的第一例手术（环甲膜切开术只能算是急救措施算不上手术），在这样的条件下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今天是肯定回不去了。 二妮死命地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攥着衣角浑身瑟瑟发抖，要不是有这个叫么妹的姑娘陪着怕是早就冲进屋子里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房门终于打开了，二妮连忙跑过去拉住了宋阳的手。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就象大哥的手就象想象中的父亲的手，大得几乎能把自己的手全部包进去。 “乖，不要怕。房间里的病人刚做完手术，哥刚才不能带你进去，对不起”。 头顶上的声音有些模糊，却象一团温水流进心里把心泡得暖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哥”。 啪！曹闯背过脸去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你他么的这造的什么孽哟。 啪！啪！…… 关若林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幸好手术及时病人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们也不要太自责”，转身拍拍宋阳的肩膀，“你回去休息，今晚我留在这里。怎么？还不放心我啊？有问题我叫人去找你”。 院中的吕志诸人闻言都惊骇莫名地看向宋阳，这可是关若林关大少爷啊，一个留洋博士竟然说有问题去找他？ 宋阳正要推辞，吕志已叫过曹闯，“都发什么疯！去醉白园把最好的厨师请来，好好招待关博士”。 “好嘞！”，曹闯眼珠一转当即明白过来，不待关若林阻止三步两步便窜出门去。 “随茶便饭就好，病人需要安静”，关若林笑笑摇摇头，转身看着宋阳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欣赏，“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手术，下次叫上我，虽然不是外科医生，给你当个助手还是可以的”，在这样的条件下果断地进行手术还能做得如此完美，关若林相信自己的眼光，宋阳的表现也没法让自己不满意不欣赏，“还需要什么你列张清单，我把后面的院子整理出来给你做手术室，这里离大医院太远，我一直想做可总找不到合适的外科医生”。 “关医生，我没有毕业证也没有行医资格证”，宋阳明白了关若林的意思心下一阵感动。 “那你是不是医生？能不能胜任外科手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关若林摆了摆手，“你没有资格谁还有资格”。 宋阳低头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是外科医生，除了开颅手术没有多少经验，其他的都可以做”。 “真是委屈你了，是我的不是。宋医生，如果你想进大医院就职我可以帮你引见，证明不是问题”，关若林眉头一动不禁有些迟疑了，开颅？全上海也没几个吧。 “如果关医生您信得过宋阳，我还是想留下来给您做助手”，诊所虽小可他喜欢那种氛围喜欢那种自由，再说只是因为关若林他也不会选择离开。 “嗯”，关若林点点头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好多病人他都无能为力，他真的需要一个助手需要一个自己信任的外科医生。 不仅关若林松了口气，在边上静静听着的项洛吕志都暗暗松了口气，“么妹，找几个婶子送宋小姐回去”，宋阳最在乎的是他的家人，那就把他的家人和自己这些人彻底撇干净，这应该是宋阳最希望看到的最大的善意，单只他救了母亲自己就必须保护好他们，远离他们就是最好的保护。 “回去吧，没事了”，这件事终于完满地解决了宋阳心中也松了口气，关医生执意要留下他自然不可能撇下他离开，“告诉大姐姐夫这几天我就不回去了”。 “宋小姐，明天来诊所上班”，关若林习惯地摆摆手示意宋阳不要插话，“这不是因为你，诊所需要添人手，呵呵，二妮我可比你熟悉，是个好姑娘”。 －－－－－－－－起点首发－－－－－－－－ 二妮的确是个好姑娘，诊所里里外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骗媒的事终于完满解决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小姑娘又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本性，虽是不象大姐那么爱说话，但看着她小鸟一样在身边飞来飞去宋阳心里就无比的满足。 家，对于宋阳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前世里他虽然没有家但兄弟们给了他一个家，一个舍了性命也要维护的家。来到这个年代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家，如今他也算有个家了，一个爽朗泼辣的姐姐，一个酒量不咋地却又死要面子的姐夫，一个成天围着自己转的妹妹，还有两个乖巧的外甥，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亲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让他们生活得好一些，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一天天地过去，平淡而充实，借据的事项洛下手很快手脚也很干净没牵扯到宋阳，几日的功夫悦心酒楼和一间杂货铺子便姓了项，周家臭了名声在上海混不下去了将剩下的几间辅子卖了连夜回了福建老家。 不过这些和宋阳都没有关系了，宋阳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安稳稳过日子，白天帮着关若林料理诊所，一个外科主刀大夫暂时也只能做些护士干的事，虽然有点屈才宋阳却很知足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晚上便是看书打发时间，前世看书很杂那些繁体字倒也没难为他，虽然没有什么其它的娱乐但能重生到这个世界他已很庆幸，毕竟是活下来了，所以也不觉得枯燥。一到休息日便去姐姐那里帮忙，一来二去的还和胡掌柜成了忘年交，胡昆作保骗媒的事自然不能对姐姐姐夫说起，姐姐那性子不找他拼命才怪，现在刀已经借好了时机到了自然会落下来，没必要再去和一头猪计较只要远远看着就行了，虽然宋阳最恨这种伪善之人，可这事他必须把自己和家人摘出来，他也相信项洛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领了薪水大部分存起来余下便请那群伙计们抽烟喝酒，前世里虽然也是个苦孩子，但自小便有那帮兄弟们罩着他从不缺钱也对钱没什么概念，可他心里明白，每月三十块大洋关若林这是实实在在地在把他当作医生在用了。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诊所后面的小院已经收拾干净小小的手术室也初具雏形，只是关若林对手术器械要求比较高，从美国那边运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宋阳亲手参与了手术室和病房的设计并制定了一系列的医疗规程制度，有了专业手术室诊所便形同一所小型医院，完善的规程制度是必须的，在这方面关若林举双手赞成完全放手交给了宋阳。有了医生自然还要有护士，静娴嫂子回家安心养胎了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人，二妮聪明勤快也爱干净能吃苦好好培养倒是个做护士的好苗子，可这丫头不识字，宋阳便又做起了妹妹的教书先生，十五岁启蒙的确有点晚了，看着妹妹对着方块字纠眉毛瞪眼睛的样子宋阳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中国字也的确是难学了点，宋阳没办法只好又从汉语拼音开始教起。 呯！呯！“关医生，关医生”。 正在备课的宋阳连忙披衣下楼，夜间来看病的人不多偶尔才会有一两个，不过来的一般都是急诊宋阳不敢怠慢卸了杠子打开门。 一个壮实的年轻人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汉子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快！我兄弟受伤了，关大夫呢？快去请他过来！”。 “面朝下放到床上”，宋阳平静地套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前世里可没少干过，还从没听过谁要他去请别人的。剪开伤者背上的衣服不禁暗吃了一惊，这一刀可够狠的，“这种刀伤得送医院，我去叫车”，宋阳可不想给关若林惹麻烦，自己已经够麻烦他的了。 “我，我身上没带钱”，年轻人一身的血污身材不高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宋阳还有些犹豫便拍拍胸口，“放心，明天我一定把钱送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08章 戴子佩 宋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自己是医生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相信关若林若是在这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否则自己也活不到现在，“好，救人要紧。不过一定不能让警察来诊所找麻烦，不能连累关医生”。 “警察？好，我保证，我保证没有警察来找麻烦。不去找关大夫？你，你行吗？”，年轻人颇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宋阳，假模假样的披件白大褂你以为你是关大夫啊。 呵呵，我行吗？要是让关医生听了说不定能甩你两耳刮子，“把床抬到灯下，去把桌上的手电筒拿来。麻醉药用完了，把手脚捆牢些别让他乱动”，宋阳又取出一条毛巾卷成了长条，“塞到他嘴里。我是要你让他用牙咬住，你想闷死他啊？”。 年轻人被宋阳指挥得团团转还被训了一句嘿嘿一笑也不介意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没两把刷子不敢这么咋乎的，“大夫，还要我做什么？”。 “水瓶里有凉开水，再拿条毛巾给我擦汗”，看了那人一眼宋阳又解释了一句，“不能让汗水滴到他伤口里”。 “我明白，我明白”，年轻人使劲点点头。 这种外伤手术对宋阳来说很简单，虽然器材简陋了些，但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前世在汽车里都不记得做过多少次了。剪了线配好药给病人挂上水，那年轻人也手脚麻利地将房间收拾干净。两人将临时充作手术台的小床抬进里间的病房，“暂时还不能动，得留下来观察两天拆了线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这、这要多少钱？”，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钱”，这是关若林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宋阳引为知己。倒了杯水递过去，“但一定不能给关医生惹麻烦，他是个好人，是个好医生”。 年轻人起身郑重地点点头，“我戴子佩说话算话，保证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又对宋阳咧嘴一笑，“你也是个好人，是个好医生！”。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宋阳没有问病人怎么受的伤也没有问伤者是谁，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戴子佩端来清水把衣服脱了塞进盆里，不好意思地对宋阳笑了笑，“只有这一身衣服，不洗干净明天就没的穿了”。 宋阳咧嘴一笑点点头，“我也就这一身，洗了便只能光着屁股蹲一宿了”。 戴子佩嘿嘿一笑，“那你脱下来我一起洗了”。 宋阳想了想便索性也脱了衣服扔进盆里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反正只有两个大男人也不用怕春光外泄。有病人自是不能扔在这不理会，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宋阳还是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本质上来说，宋阳是个医生是个很斯文的人，这与他的职业素养和文化修养有关而更主要的是人的本质决定的，这也是关若林和他特别投缘的主要原因。但宋阳和关若林却是有很大的不同，关若林的斯文承袭了几千年儒家思想的精髓，儒雅温润平和内敛令人如沐春风，而宋阳成长的那个年代儒家思想经历了几十年的断层已是七零八落似是而非，但教育的普及承度高度和知识面却远远高于这个时代，他的斯文更多表现为自内而外的人性本质，洒脱隽永博学亲和容易接近，他的目光是平视的也没有后世人普遍的浮戾，这使得他在别人眼中显得有些特别却不另类突兀。 斯文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接近、喜欢、欣赏的气质，宋阳是斯文人他也喜欢和斯文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和自己一样没有过多束缚的纯粹的斯文人，这甚至无关于言行举止的文雅粗鄙只在于你懂不懂得欣赏，戴子佩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很斯文的人很斯文的混混。也许是因为有着几十年代沟的原因，他和戴子佩对彼此的话题、观点甚至名词用语都颇觉新鲜，天文地理物理化学三教九流五湖四海两人越说越投机，戴子佩感佩于宋阳的博学多才，宋阳对戴子佩的广见博识也颇为欣赏，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到底是混社会的啊，感觉就是亲切！ “阳子，你这么有才学医术又好窝在这里当伙计实在是太可惜了，再说哪有大男人当护士的，听大哥一句，有机会一定要自己自立门户，大哥现在帮不了你，等以后有钱了大哥一定帮你开一所全上海最大的医院”，不自觉间戴子佩语气也亲近随意了许多，双目放光颇有些怀揣仨铜子就敢开窑子的英雄气概。 “呵呵，多谢戴大哥美意，我现在很知足”，宋阳点点头，“戴大哥，你见多识广又善于交际，如果没有雄心也就罢了，可大哥你胸怀大志就不应该留连在这小小的十六铺，跟着他们瞎混能有什么出息？”，宋阳朝床上的伤者努了努嘴，瞧装束充其量也就一马仔，还是炮灰级的，“盛世出贤相，乱世出英雄，既然身处乱世大哥你就应该出去好好闯荡一番才是”，贤相倒是不必了，瞧你这模样顶天了也就一高级混混，不过身逢这乱世混黑社会怎么的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吧，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如何上得了台面。 戴子佩闻言不禁有些丧气，“大哥连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还说什么大志”。 “呵呵，刘备编草鞋关羽卖红枣张飞还是个杀猪的呢，也许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吧。大哥你千万不要灰心”，宋阳拍了拍戴子佩肩膀，“用了这瓶药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天也快亮了，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盯着”。 “你去睡会儿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戴子佩点点头，看着挂在晾绳上的衣物好象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嘿嘿一笑。 “怎么了？”，宋阳看了看衣服，洗得挺干净的啊？难不成看中了我那套？虽然就一件，看中了你拿去就是，可穿你身上那还不成阿拉伯人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以前在杭州认识的朋友”，戴子佩说着说着忍不住嘿嘿直乐，“当时我也象现在这样只这一身衣服，脏了没的换便趁中午没人时脱光洗了自己泡在池塘里等衣服晾干，谁知道被那家伙瞧见竟然把衣服全给拿走了，害得我在水里泡了半天”。 “呵呵，你这朋友可真够、真够幽默的”，想象着戴子佩当时的狼狈模样宋阳也不禁莞尔。 “我那朋友可是个忠厚人，他也对我说过你那些话，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想起了自身的处境戴子佩情绪又有些低落。 “那有机会一定介绍我认识这位大哥”，熬了一夜宋阳也着实有些累了，关键是不能耽误了白天的工作，“不过可得小心点，别让这家伙再把咱们的衣服都掳了去”。 “嗯，我写封信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戴子佩点点头，“我那朋友也和你一样急公好义，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急公好义？急公好义还拿人衣服？迷糊迷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下，一觉醒来戴子佩已经走了。宋阳如实地将昨晚的情形告诉了关若林，“关先生，我知道我不该留下这病人，可当时的情况的确很急如果不及时处理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有什么事我就去自首”，又掏出一把银元，“暂时只有这些了，余下的我一会儿取来补上”。枪伤刀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医的必须要去警察局备案才行，宋阳也不知道这时代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规定。 关若林愣了一下，“自首？我还给你看过病呢，要不要拉我一起去啊？收起来”。 宋阳尴尬地一笑，“关先生，这、这药挺贵的”。 “再贵也没有人命贵。还有，我是医生不是什么先生”，关若林瞪了宋阳一眼，“医生眼里只有病人，不管他是什么人”。 “谢谢，我记住了”，对！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管他是警察还是黑社会，嗯，要是黑社会那当然更好了，无他，唯手孰耳。 “对了，这个给你，2块大洋，从你下个月薪水里扣！”，关若林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姓名：宋阳。 性别：男。 出生日期：1905年1月1日（光绪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籍贯：四川重庆。 职业：医生。 身高185公分，相貌端正，无须…… “身份证？”，信封里是一张身份证明，宋阳接过来仔细地收好，有了它自己才算是真正落户民国了，“谢谢”。 “关，关大夫，这是医药费，您看还差多少？”，戴子佩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虽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却是干净整齐中分的头发一丝不乱。 “哦，是宋医生做的手术”，关若林指了指宋阳转身上了楼。 宋阳一把拉过戴子佩，“大哥，你哪来的钱？”，昨晚还光溜溜的一文不名呢，就是卖身这大清早的估计也遇见不了几个富婆，何况这家伙好象也没那个做公关的本钱啊。伸手解开他的衣领，“玉坠呢？昨晚我看到的”，那是戴子佩家祖传的东西，昨晚听他说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09章 是非之地 “没事，等有钱了我再赎回来”，戴子佩整了整衣领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晃了晃腕上的佛珠，“我还有这个呢”。 宋阳没再说什么几步上了楼，不一会儿又和关若林一起走了下来，“快带我去，病人有关医生照应，你放心”。 “阳子，你，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快放手！衣服要扯破了”，戴子佩的身高刚够着宋阳的肩膀，虽是也很有把子力气可被宋阳这么拉着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你说吧”，宋阳一声不吭地把他拖进恒源当铺，对着高高的柜台后面那个戴老花镜的老朝奉点头一笑，“伯昌叔，您的腰好些了吗?”。 戴子佩定定地看了宋阳一眼没再说什么。 “谢谢”，走出当铺戴子佩如释重负，“要不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了”。 “大哥你要是不能混出个样来才是真的对不起她老人家”，宋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元塞到戴子佩手里，“别推辞，算我借你的。既然戴大哥你也把我当朋友那我就说一句，大哥你有学问有见识不愁找不到施展才华的地方，起步难只能说明咱们起点高，一时受挫只是运气不好千万不能灰心。对了，你也别挤在你那个什么亲戚家了搬来和我搭伙吧，省得你再去受人白眼，关医生那我已经说好了。呵呵，虽然大哥你有韩信那气量，但能不受那鸟气咱就不去！不然兄弟老感觉象欠了你什么似的”，虽只是认识了一晚，但戴子佩应该算是宋阳来到这个世界结识的第一个纯粹意义上的朋友，年轻人的友谊本来就很简单，言语投机两句话就可能成为一生的挚友。 戴子佩看着宋阳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一热用力握紧了拳头。 这一天直到很晚戴子佩才回来，拎着一只破皮箱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拎了也一只旧皮箱的精悍青年，身边则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多岁中年人，灰礼帽灰长衫黑皮鞋脸上的笑容很温和。 “六爷，这位就是宋医生”，戴子佩伸手为中年人引见。 “鄙姓成，成启”，中年人摘下礼帽微微躬身。 “宋阳”，宋阳笑笑点点头，虽然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但对方很客气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多谢宋医生高义，这是诊金”，看了看病人的伤势又低声安慰了几句成启在宋阳对面坐下，那个年轻人将一袋银元放在了桌上。 “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成先生客气了”，宋阳神色平静地从钱袋里取出几块银元，“十块就够了”。 “黄金有价药无价，再说我兄弟的命可不只这十块大洋。宋医生不必客气”，成启点点头，那年轻人从又从皮箱里取出几袋银元放在桌上。 戴子佩刚要开口宋阳对他摇了摇头，既然找上了门来那就不是戴子佩几句话能摆平的了，“无功不受禄，不知先生这是何意”。 “救人一命便是无上功德，宋医生不必自谦”，成启依然笑得很温和，“宋医生请放心，这里每一块大洋都很干净”。 “成先生应该知道，这里是诊所”，宋阳暗叹了一口气，怎么苍蝇似的一波接一波啊，难道自己真是块臭肉？手术台始终是他心中最干净的一块地方，他不想把这里也搅得乌烟瘴气更不能把关若林也扯进来，他是江湖人可关若林不是。 “宋医生误会了”，成启笑笑摇摇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希望以后有兄弟受了伤两位能伸个援手收下他们，您放心，诊金我们绝对不会短少一文”。 “您知道我们这只是个小诊所，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宋阳皱皱眉，看这成启的言行举止显然来头不小，即便送一些重伤号过来想必警方也不敢深究，可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盯上这个小诊所，因为我？我初来乍到还没那么大面子，为了关若林？这才是宋阳最担心的。 “宋医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肠痈手术也只是简单的处理？”，成启笑笑伸手点了点宋阳，“宋医生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 “既然成先生这么看得起宋阳，我便勉力而为，力所能及宋阳决不推辞”，宋阳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只坐堂，不出诊，不能给诊所带来麻烦不许骚扰关医生”，再推脱那就不是勇敢而是愚蠢了，别看对方一直和和气气的，宋阳相信翻起脸来这间诊所顷刻间便会是一片白地。 “一言为定！”，成启伸出手和宋阳对了一掌，又将那几袋银元推过来，“这是谢仪，诊金另算”。 “那就却之不恭了”，这钱不要白不要不要也得要，谈好了条件其它都是小节了。 成启又在诊所里前后转了一圈和宋阳闲谈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阳子，哥哥给你添麻烦了”，戴子佩面带愧色。 “这和你没关系，只要他们言而有信也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宋阳将两只钱袋推到戴子佩面前，既然被人家盯上了寻上门来是迟早的事这和戴子佩的确没有多大关系，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有没有兴趣陪兄弟喝一杯？”。 前世里宋阳没收过什么红包，他做人有自己原则，不管是做医生还是混社团。不过这两百块大洋他倒是拿的心安理得，奇怪的是关若林好象也无所谓，“刀在你手里，想收多少那都是你应得的，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我”，见宋阳没有走开的意思又抬头皱了皱眉，“嗯，虽然是合伙人，药费还是要收的。宋医生，几百块大洋就可以买一套不错房子了，我会帮你留意的。还有，不要担心我，要知道我可是留洋博士，市长都接见过的”，自从知道宋阳是个医生之后关若林便执意改了口，他知道宋阳平日省吃俭用是为了什么，自然也知道宋阳在担心什么，于是便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 “谢谢”，宋阳默默地走到病床边没有再说什么，无意中招惹上这些人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自己立了规矩就不怕他们胡来，真当自己没见过血么？用药棉轻轻擦拭着那人的创口，“小赌怡情大赌伤神，你这钱可都是拿命换来的，如果再为它第二次拿命去赌就太不值了”，与戴子佩的谈话里宋阳隐约猜出了因由。 伤者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醒来后一直很少开口，安静地趴在床上见了宋阳也只是点点头，这时听了宋阳的话转过脸来，“宋先生，飞机真的能停在船上？那，那不会沉吗？”。 “原来你早醒了，嗯，体质不错”，想混黑社会那就敬业点，问那么多干吗？没听说哪个社团能玩得空母舰的。 “这点小伤我还能扛得住”，年轻人咧嘴一笑。 “你一直醒着？”，宋阳眉头一跳，背进来时满身是血宋阳以为他早昏过去了，“可惜当时麻药用完了。有种！是条汉子”。 “宋先生见笑了，也没有全醒着，迷迷糊糊的”。 “那是因为失血过多，不过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回去后要静养一段时间，好好补补”。 “宋医生，我们决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保证！”，年轻人很认真地看着宋阳。 拆了线又观察了两天，直到确定没事了才让人接走。宋阳给他开了张药方，第二日便有人送来满满一箱子的药，宋阳没说什么照单全收了，他是医生，知道这些西药的价值，治病救人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事情都答应下来了也不怕一箱药能惹来什么是非。 －－－－－－－－起点首发－－－－－－－－ 所谓是非，孰是孰非且不论了，一句话，就是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招惹你，也说不出个理来。还是湘玉姐说的好，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什么是是非？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身在十六铺这个是非窝里想洁身自好便是关若林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粹医生也不可能，接触的病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说不定一针下去就被人嫉恨上了。宋阳之所以站出来既是迫于无奈潜意识里也有当mt为关若林拉仇恨的想法在里面。 为了关医生为了家人宋阳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生逢乱世身在这是非之地小小的诊所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这一天，麻烦事终于来了。他不惹事不怕事也能担事，但看着这满屏的红点宋阳心里也直打鼓，不知道今天过后这小诊所还能剩下多少，好在关医生和妹妹都不在免去了他最大的担忧，将两个正挂着水没走掉的病人安排到楼上，拎起一根一米多长的圆木棍，掂了掂站到了门后。 “宋医生，宋医生”，宋阳打开门，来人是那个叫么妹的小姑娘，“三哥说要你不要出去”。 “阳子！”，和么妹刚说了两句，戴子佩也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雪白的西服揉得皱巴巴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千万别出去，要出大事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也不枉兄弟一场，宋阳将手中的木棍交给戴子佩，拎起一根三只脚的支架，“我出去后就把门封死，谁敢进来就给我往死里招呼！”，这间诊所是关若林夫妇的心血，楼上是他的病人身后是他的朋友，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们。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0章 勇敢的玛格丽特 为了抢生意争地盘帮会间的摩擦是不可避免的，商户百姓也早就见怪不怪了，但那大多是三五个歪瓜劣枣你给我一板砖我还你一闷棍的小打小闹，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大家该干吗还干吗，不过是今天把钱缴给你明天缴给他罢了。可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对了，黑压压的两团乌云压过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商户们匆匆地关门打烊，一阵风吹过，街面上干干净净再不见一个人影。 长刀和斧头用布条打了死结，口中咬着两指长的短木棍，没有叫阵没有开场白也没有《功夫》里那华丽的爵士舞，没有西服没有礼帽也没有烟花爆竹甚至连最起码的一句“我老大是谁谁谁”都没有，两团乌云便象两个黑色的拳头闷声不响地撞到了一起。 宋阳站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看着刀光斧影看着血肉翻飞看着一个个倒下去又爬起来看着血在流看着血在飞，不当不正，不逢不若，不忙不暴，不死不休，这就是我们的前辈先贤了。简单，直接，沉默，冷酷，原来几十年前的先辈们竟是如此的坦荡磊落堂堂正正。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也是属于我的时代！我的身体里流着他们一样的热血！ 既然来到这世间，那就必须为他们做点什么。沉默良久，宋阳转身扯下一块白布系在支架上，拎起药箱一步一步平静地走过去。 这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前世里虽然很少有机会亲临一线，虽然平日总是一副斯斯文文的狗头军师模样，可他喜欢这种快意恩仇让人热血沸腾的生活，湘玉姐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其实并不全对，有人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一团浆糊，有拳头有热血那才叫江湖。就在这刀来斧往鲜血四溅的江湖中，宋阳旁若无人地插了进去旁若无人地蹲下身来旁若无人地竖起旗子旁若无人地打开药箱，动作神态显得那么从容自然，自然得就象他本来就是这江湖的一部分。 感觉有人撕开自己的衣服，躺在地上的黑衣汉子挣扎着举起斧头。 “别动，一会儿就好”，宋阳打开药箱，清洁、消毒、缝合、包扎…… 黑衣汉子勾着头怔怔地瞪了他一会，眼睛一闭缓缓放下手。 “放下斧头，自己爬过去”，宋阳解开手上的布条取出口中咬着的短木棍，黑衣汉子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松开手，一点一点地挪到街边。 “虎子，你们上楼去！”，老老实实地守着大门的戴子佩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跺脚拎着棍子也冲了出来，“反正烂命一条，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放下刀，自己爬过去”，宋*阳*根本不在意伤者那复杂的眼神，弯着腰拎起药箱又走到另一个伤者身边，“吸口气，对！不要动，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这话宋阳以前经常说，到底是安慰还是鼓励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这个疯子！没见过你这么疯的”，戴子佩弯着腰跑了过来，“要我做什么？”。 “蹲下来！你不要命了！”，宋阳一把夺过戴子佩手中的木棍。 “娘的”，戴子佩看着被砸飞的斧头激动得一挥拳，“好本事！”。 宋阳看着这位大哥有些无语也有些感动，话到嘴边瞪了一眼又咽了回去。戴子佩嘿嘿一笑，老老实实地蹲下身来，“看什么看？自己不会爬过去啊？是不是要老子背你？”。 一面白旗两个白衣，混在一群黑衣人里实在是太过显眼了，显眼得就象一块黑牛皮上的两只白苍蝇，双方头目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在做什么，略一错愕便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呼哨。交战双方在这刀来斧往的战场上竟然片刻间便达成了一个奇怪的默契，宋阳白旗所到之处方圆两三米之内自然地成了块安全区，双方参战人员都自觉地绕了过去。 罪不及孥祸不殃梓，讲规矩就好，宋阳喜欢懂规矩讲规矩的人，他自己也恪守本分，在这里他是医生，只救人不动手。不过毕竟刀斧无眼，偶尔一两个杀了红眼的直眉瞪眼地闯进来，这时候宋阳的另一面便**裸地暴露了出来。知识越多越反动，这话用在宋阳身上一点都不冤枉他，人身上那几块骨头连皮带肉恐怕在场的没有谁比他更熟悉的了，冷漠，狠辣，精准，宋阳的出手显得很突然动作却自然流畅没有一点花哨，当特警的那几个哥们没事就琢磨怎么揍人，而宋阳就琢磨他们，几年下来虽然没把能把那几个好苗子发展到公司里来倒是把他们揍人的本事给学来了。对于宋阳的出手，戴子佩看得眉飞色舞心惊肉跳，交战双方虽然很意外居然也都忍了下来，因为宋阳很懂规矩也很守规矩不偏不倚对谁都是一样，不管你是拿刀还是拎斧头只要不进他那一亩三分地只要不招惹他的伤员他便视若不见。 刀不及医者斧不及伤残，既然我守了你们的规矩，那你们也要守我的规矩！宋阳将自己的规矩明明白白地刻在了拳头上。 几道目光复杂地看过来，宋阳抬起头，目光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怜悯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刀手被同伴一脚踹飞了出去，宋阳低下头收回拳头，“麻药用完了，你忍着点。回去注意不要沾生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七天后回来拆线”，黑衣汉子紧咬着木棍一声不吭两只眼睛却是骨碌碌乱转直打眼色。 “主啊请赐给我勇气，圣母玛利亚请赐给我力量，我是勇敢的玛格丽特，我是最勇敢的玛格丽特……”，带着哭腔拖着长长的颤音，有点象蒙古长调却又偏偏是德文说唱版的，两只颤抖的小手伸过来，试了几次终于把这个刚缝好的脑袋成功地裹成了阿三，宋阳拿着剪子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发洋妞躬着腰吃力地将阿三拖向路边，途中被绊一下摔了个屁股墩一个修女过去帮她，然后又跌跌爬爬地摸了回来，拿了卷纱布灰头土脸蹲在他身边小鸡仔似的哆嗦着，“我是勇敢的玛格丽特，我是最勇敢的玛格丽特……”。 “好吧，你是勇敢的玛格丽特，你很勇敢”，因为小薇大学主修的是德语，他这个伴读也勉强能卷着舌头说几句。 “啊？”，金发洋妞显然没想到这个黑头发的家伙居然听得懂她的话，红着脸咧咧嘴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你，你也很勇敢，和我一样勇敢……”。 宋阳点点头拎起药箱摸向另一个伤者，那洋妞也猫着腰要跟过去。 “你，回去”，宋阳指向那几个在路边照顾伤员的修女，“这里，危险”。咱中国人玩团战你一个洋奶妈掺和进来叫什么事儿？ “我是护士，他们需要我”，洋妞扬起头也不哆嗦了。 “不行！”，你这不叫帮忙纯属是添乱，要是不小心伤了你，这十六里铺还不要翻过天来？ 洋妞低着头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不再理他。 戴子佩笑呵呵地看着有趣，今天算是没白来趟这一回，黑吃黑满嘴泡狗咬狗一嘴毛，兄弟横插了这一杠子连自己这个黑的瞧不上白的不待见人嫌狗烦的小混混竟然也沾了光，威风凛凛地蹲在白旗下享受着双方敬畏的目光，现在白旗下又多了个洋人，漂亮的洋女人。 “三哥！我手艺就这样了，你包涵点自己爬过去！平哥还躺在那边呢”。 “小六子！你奶奶的没长眼啊？”，得意的有点忘了形，刚站起身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摁在了地上，“张老五，老子和你没完！阳子！阳子！”…… －－－－－－－－起点首发－－－－－－－－ “还疼吗？”，宋阳酒量很大，戴子佩喝了几杯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虽然今天的确值得一醉，“没见过你这么疯的，那是会要人命的”。 “没事！”，宋阳无所谓地扬了扬胳膊，“谁叫我是医生啊，医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那是咱们做医生的本份”。 戴子佩象看怪物似的定定地看了宋阳一会，“有种！大哥我很少佩服人，你算一个！”，仰脖灌了一杯，“以后别这么疯了，大哥瞧着心慌”。 “谢谢大哥，我会小心的”，宋阳也仰头灌下一大杯。 “戴大哥，他就是这样的人，您劝也没用”，晚上匆匆赶过来的项洛也端起酒杯，“哥哥敬你”。 “宋医生，我代兄弟们敬你，兄弟们刀口上挣命有今天没明天的，您菩萨心肠可怜咱们兄弟，咱们都记下了”，罗宁的伤还没有好全，面色苍白双眼却贼亮贼亮的，“别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三刀六洞决不皱半点眉头”。 “罗大哥言重了，我是医生，救死扶伤乃分内之事，不知道也就罢了，见着了总不能撒手不管”，宋阳端起酒杯叹了口气，“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我只恨自己只有两只手”。 “三只手那是贼！都这样玩命了你还想做什么？”，戴子佩瞪起眼睛，“再想救人也要保住命才行，今天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要大哥我怎么活？”。 “是，大哥，我记住了”，这句话很熟悉，前世的哥哥们便经常这样训他，宋阳听了亲切躬身受教。 “成天叫我大哥，咱们今天就结拜兄弟吧，罗宁也算一个，我信得过他”，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戴子佩多少了解这兄弟的性子也不知道自己话他听没听进去，不过他倒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兄弟，“有你这样的兄弟，大哥我想不上进都不行了”。 “不管他信不信得过我，我信得过他也信得过你们”，项洛兴奋地一拍桌子，“算我一个！”。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结识三位是在下的福气，能得三位哥哥厚爱宋阳深感荣幸”，宋阳和这三人虽相识时间不长但颇觉投缘自是不会拒绝。 “好！我叫戴春风，字子佩，浙江江山县人氏，光绪二十三年生人”，戴子佩双手捧起酒杯。 “项洛，字子衡，湖南湘西人氏，光绪二十五年生人”。 “罗宁，光绪二十六年生人，安徽宣州人氏”，罗宁也捧起酒杯。 “宋阳，光绪三十一年生人，四川重庆人氏”，戴春风？好象在哪听过，那个倒霉蛋叫什么来着？天长第九戴南风！不会也是他们家的吧？戴、戴春风？浙江江山县人氏……，呯！酒杯落在了地上。戴笠戴雨农！哦，卖糕的！我、我怎么和他拜上把子了。 “怎么了？药、药在哪？”，眼下这个未来的大特务头子却完全没有偶像的自觉，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箱。 “大、大哥，我、我没事”，重生到这民国年间也有一段日子了，宋阳却从没有过越境前辈们的鸿鹄远志王八之气只想着能平平安安地活到2003年，可世事难料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位超级牛人，竟然还要和他结拜成兄弟。 “三位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就冲你小子敢和小日本死磕，叫你一声大哥老子就不冤。 戴子佩、项洛、罗宁郑重还礼，接下来烧黄纸剁鸡头沐浴焚香这结拜之事非常认真搞得比天地会歃血为盟还郑重。宋阳知道这是因为他们非常看重这份兄弟之情，自己又何尝不是，何况…… “痛一痛也叫你长点记性！”，宋阳心思不纯地一咧嘴却是让戴子佩误会了，这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耍横的时候想想我们三个，我们可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呃，这个、这个，大哥，你说那个胡蝶……”，既然都是兄弟了，那他关心自己也是应该的。不过偶像的八卦总是不免让人好奇，虽然几十年前的也是一样。 “蝴蝶？这是蛾子！什么眼神”，项洛挥挥手赶开蚊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1章 剖腹产 十六铺一如以往的繁华热闹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小小的静娴诊所也一如以往的忙忙碌碌，只是病人的眼中隐隐地多了一丝敬畏。跟在身后观察了几天又仔细研究了宋阳所开出的药方，关若林对宋阳的医术彻底放心了，完全把他当作了一个全能医生来用，至于宋阳做的那些事他却从来不问就象不知道一样，只是隐约地提醒不要莽撞注意安全。因为要照顾怀孕的妻子，关若林在诊所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把一些老病户的出诊也逐渐地交到宋阳手里，自己则安心的作起待产父亲和甩手掌柜。宋阳在十六辅一带渐渐有了些名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休息时间越来越少了，宋阳对此却甘之若怡从来不计较。 关若林特意安装了一部电话的本意是为了方便联系，决不是为了为虎作伥纵容犯罪，可这门电话却使得宋阳没日没夜义无反顾一次又一次地投入到这轰轰烈烈的纵容犯罪活动中去，越陷越深，这恐怕就有违关若林医生这个老实人的初衷了，很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因为那些人心里都明镜似的，想找个为他们做事的大夫在上海滩他们一抓一大把没几个敢皱眉毛的，可要找一个敢在战场上这么不要命地为他们疗伤的医生，这大上海除了这一副菩萨心肠的宋阳宋医生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就算有也找不到象他这么专业、这么尽职、这么热衷、这么——狂热的。当然，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么的劳心、那么的无奈、那么的虔诚、那么的悲天悯人的，关若林就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认为的。 风险和机遇是一对双胞胎，宋阳的职业道德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尽管有些回报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六爷”，几个病人慌忙站了起来神色都有些紧张。 “打扰了，你们坐你们坐”，成启仍旧是一身长衫架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拱拱手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又朝绞着手指不知所措的二妮温和地点点头，“宋医生，病人这么多兄妹俩忙不过来吧，呵呵，我给你找个帮手您看成不？”，指指身后俏生生地立着的一个十**岁的旗袍姑娘，“这是我外甥女。芸儿，过来见过宋医生”。 “你好，宋医生。我叫裴芸，是、是名护士”，这个叫裴芸的姑娘文文静静的显得很有教养。 “裴小姐你好”，宋阳这才站起身来，“毕业证，工作资历证明”，老子可不管你是谁，别以为找个漂亮姑娘就想蒙我。 “我、我今年刚毕业，还、还没有工作”，宋阳表现出的冷淡和眼底里的那一丝愠怒让裴芸有些慌乱，连忙打开手袋。 “同济医工专门学校？嗯，不错，名校毕业”，宋阳点点头，这是同济大学的前身他还是知道的，可后面的话却没给这名牌大学一点面子，“试用期三个月，每月薪水2元。三个月后如果合格再正式录用”。想拉我入伙？嘿嘿！就怕你那小庙不够大！关键还是这上海滩水太混，他暂时还不想这么扎进去。不过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也不怕他们在这安插眼线，特务祖宗就窝在这还是自己拜把子的大哥，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他老人家手掌心去？不被他给策反了就不错了。而且诊所现在也的确需要一个护士了，二妮暂时还不行，看来让他们听到了风声。本来关若林是准备把陆阿毛夫妇请来做护工杂务的，宋阳一口回绝了，不是他看不起这种工作而是他不能让别人误会这诊所已经姓了宋，虽然现在诊所里里外外实际上都是他一个人在操持，但他依然很自觉地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打工者，连老板之一都不是。这与前世里的金阳公司不同，因为创建之初公司的名字里早早便为他留了一个‘阳’字，那里是他的家。 “呵呵，这事当然您说了算”，成启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留下裴芸低着头怯怯地立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抽屉里有些钱，你先去买一件工作服”，宋阳抽抽嘴角，对于同行他向来都保持足够的尊重，“如果不介意，今天你就可以工作了，我这里确实很忙”。 －－－－－－－－起点首发－－－－－－－－ 陆阿毛虽然觉得自己性子有些窝囊，但有两件事却是很引以为傲的：一件是娶了个能干的好婆娘，一件是救了小舅子。小舅子如今可是有身份的人了，连带着他在人前腰杆也硬实了不少，那些帮会里的人以前见了他都不带拿正眼瞧的，如今见了他左一句陆大哥右一句陆爷，好象忽然间都成了他小舅子似的。一众苦哈哈俨然把他当成了主心骨大事小事都请他出面，甚至那些鱼行的老板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也都来找他商量。陆阿毛很知足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人家这客气可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因为他是他小舅子的姐夫。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何况还有婆娘不时地在边上拎着耳朵，大事小事都是思前想后尽心尽力倒也处理得不轻不重妥妥贴贴，久而久之的也增加了不少自信，在鱼行码头地段也搏了些名声。 “姐夫，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阿毛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头还没转过来大嘴已经咧到了后脑勺上，刚转过身来只见着一辆自行车直冲冲地就撞了过来，吓得连忙双手扶住。远远的见宋阳在对面小摊边向他挥了挥手便和几个帮会的人聊了起来，捋捋这个人袖子掀掀那个人裤脚，几个人连连鞠躬称谢神态极是恭敬。 “茂材叔，这些算我的，您再给兄弟们上几包好烟来，要哈德门牌的。您的药我给您放这了，注意按时吃药”，虽然都是些小喽罗，可为了姐姐姐夫宋阳也得和这些人搞好关系，现官不如现管他可是深知其味的，当年小薇宿舍楼的那个看门老太太可是让他吃足了苦头。 “宋先生，不敢不敢”，几人连声拒绝。 “呵呵，我是医生，可不是什么先生”，帮会里等级森严比之军队也犹有过之，不过宋阳向来都是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不仅是狗头军师还兼职着政委。 什么叫本事，这就叫本事！有本事的人都不让别人叫自己先生，得称医生！陆阿毛当然不会没眼色再让这个这么有本事的小舅子去干这些粗活，胡掌柜也不会答应，“阳子啊，这里用不着你，快家去吧，俩孩子成天嚷嚷着找你”。 “阳子啊，如今你也是体面人，骑车小心点，瞧把你姐夫吓的”，陆嫂爱惜地拍掸着宋阳身上的灰尘。 “嗯，我记住了”，瞧把你们紧张的，要是让你们见着我开车的样子还不把你们给吓傻了，“姐夫，姐，那我带孩子们逛街去”。 “可别再这么宠他们，瞧把那俩小嘴都吃刁了”，对这个捡来的兄弟陆嫂当真是喜欢得紧。 “呵呵，是我自己嘴馋可怨不得孩子”，宋阳将车篓里的两条烟一瓶酒扔给陆阿毛，“中午我们就不回来吃了，姐你给我做碗鱼汤我带回去。姐夫你少喝点，拼不过他们别硬撑着，把姐惹火了可别怨我不帮你”。 －－－－－－－－起点首发－－－－－－－－ 大上海的繁华并没有因为时光倒流了几十年而有丝毫的褪色，在宋阳眼里，这才是原汁原味的上海滩原汁原味的大上海。虽然没有麦当劳、没有肯德基、也没有必胜客、汉堡王，两个小家伙还是被花样繁多的小吃撑得肚皮溜圆。 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肩上还背着一大包，徜徉在这繁华的大街上，宋阳感觉那样的充实，充实得直打嗝。 “help！help！please！please！”，宋阳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抱起大龙几个大步跨了去。 “can－i－help－you？”，一句乡音把那个挠得鸡窝似的金发脑袋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一把抓住宋阳的手。 围观的众人只见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和这金发洋人叽哩呱啦指手划脚地唠叨了一会儿，年轻人钻进后座看了一眼又爬了出来恼怒地对那洋人吼了几句，手一指，那洋人乖乖地钻进车里，年轻人掀开前盖东敲敲西拉拉，探出头来向那洋人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嗯，有点象是兰花指。 轰！车子猛然发动了起来。 要说啊，还是咱们中国人有本事，洋人都修不好的玩艺咱们都能修好，人群里发出一阵自豪的感叹。 年轻人又拉开车门大声吼了两句，那洋人连连点头乖乖地爬出来钻进后座。年轻人把两个孩子抱进车里，自己却坐到了驾驶座上，“有病人，大家请让开！”。 这句是中国话大家都听懂了连忙闪开道路，呜地一声黑色的道奇车飞驰而去。 这一片是宋阳的母校所在地，虽然母校现在还在外婆的肚子里，虽然这里的街道屋舍与前世有很大的不同，但这是他的地盘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用鼻子就行了。 “大龙，抱紧妹妹，双腿蹬住前面。对，不要怕！”，虽然是辆老道奇，但是辆新车还是原装的，难得过了把车瘾，车子开得又快又稳一路不停地按着喇叭。 “哦，上帝，终于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凯瑟琳，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金发洋人连连吻着妻子的手。 “快！担架。通知产房准备接生，注意血压！”，宋阳大声地指挥着匆匆跑过来的护工护士。玛格丽特·威廉逊医院，后来的复旦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也叫红房子医院，宋阳曾在这里实习了六个月，也就是半年。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楼房，宋阳开心地笑了，谁说旧社会都是万恶的？这房地产商就很有良心。 “先生，先生！”，一个小护士急急地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宋阳。 宋阳摇了摇头对担架边那金发洋人挥了挥手，那洋人却仍是边走边不住地向他摇头，宋阳心下有些不忍只得抱起孩子跟了上去，他也想看看这里原装的到底是啥模样，那洋人见他跟上来才感激地点点头。 宋阳知道那洋人是想要答谢自己，其实感觉真的没什么，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也没什么好感谢的，老子虽然是黑社会，可黑社会也要学雷锋的。那些围观的人不帮忙是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幸好自己的英文底子不错还是标准的美国北方口音，都是托那个美女外教的福。 在走廊里信步闲逛逗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产房里忽然呼啦啦涌出一群人来。 “出什么事了？”，宋阳一把拉住那个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小护士。 “胎位不正，还是双胞胎，产妇血压降得太快，已经、已经……”，小护士眼圈一红。 “那快做剖腹产手术啊？”，剖腹产手术三百年前就有了，虽然这个时代的成功率还不超过50%，但在这个全上海最好的妇产医院里应该还是有点把握的。 “三个外科医生，一个回法国度假，一个出诊无法联系，还有一个正在做手术。现在只有几个实习医生，他们、他们都没有手术经验”，小护士轻声抽泣着。 怎么会出这种事？这也能让老子碰上，出门看天了啊，“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大龙小凤，听娘娘的话不要乱跑，舅舅一会就回来”，宋阳大步走到产房边，“我是医生，需要我做什么？”。 握着妻子的手已经绝望的金发洋人忽然听到宋阳的声音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帝，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的凯瑟琳救救我的孩子”。 宋阳轻声安慰了一句，怎么在大街上训了他几句他反而认准我了？转身大声命令，“我是外科医生，手术准备，马上给产妇做剖腹产手术！”。 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的护士、实习医生们听到这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都安静了下来，“先生，只有一间手术室”，一个红头发的实习生红着眼睛小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宋阳从他手里接过病历。 “先生，我叫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你作我的助手”，宋阳走到水池边，“麻醉师准备局部麻醉，亚历克斯，准备手术器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2章 第二个奇迹 剖腹产手术对于他这个外科主刀医生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宋阳之所以这么自信还有一个原因，那是与咱们中国的国情有关的。在外科手术方面，别的不敢说，可要说起剖腹产手术的经验，中国的大夫要说第二，恐怕世界上没哪个国家的敢称第一，单只宋阳刀下出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超过70%的剖腹产比率远远超过了世卫组织低于15%的警戒线，庞大的基数加上超高的比率，其他国家的外科医生除了羡慕也只能望肚兴叹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中国妇女和孩子们的福音还是不幸。 所谓气质，是人的相对稳定的个性特点和风格气度，宋阳的从容冷静使得手术室里的人仿佛有了主心骨立时都安静了下来。玛格丽特·威廉逊医院虽然是这个时代大上海最好的妇产科医院，可与后世相比不论在手术器械器具还是药物上都还有非常大的差距，何况这只是产房。 宋阳平静地用英语、汉语不停地下着指令，几个年轻的实习医生非常自觉地站在他身后，为他穿好手术服，记录下他的每一道指令和每一个手术步骤。 “是，先生”。 “是，医生”。 术前准备做得很快，虽然宋阳一秒钟也没耽搁，可还是太迟了，手术时产妇已经停止了呼吸，碧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和留恋，金发男人呆呆地缩在墙角，喃喃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保定已经不需要了，但宋阳依然做得一丝不苟，消毒、麻醉、术部选择、切开腹壁、取出子*宫、切开子*宫、取出胎儿、剥离胎衣、缝合子*宫、缝合腹壁、术部、消炎…… 手术过程如教科书般精准有序没有丝毫多余动作，甚至比他们手中的教科书更加完美，实习医生和护士们无不肃然起敬，不仅是他的医术更因为他的医德，他没有因为产妇已停止了呼吸而省略任何手术步骤，而且依然做得那么认真那么一丝不苟，这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更是对活着的人的尊重。抛开其他因素单从纯技术角度而言，宋阳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尽职且医德高尚的医务工作者，因而即便是在看守所里的那段日子他也得到了足够的尊重，甚至午夜梦回时他也常把自己的重生归结于此。 “先生，看看您的孩子吧”，护士将两个哇哇啼哭的孩子抱到金发男人面前，孩子的哭声把金发男人惊醒了过来，踉踉跄跄地奔到宋阳面前拉着他的手无声地哀求。 宋阳见过这种无助的眼神，作为一个医生他见惯了生死可每当看到这些他还是有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他是医生，可也只是个医生。 “请让我做完我的工作”，‘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这种话他从不敢说出口，看着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宋阳从不敢说自己已经尽力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对不起。 金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天使般安祥的面容，虽然你不能成为一个温柔的母亲，天堂里，你一定会是一个美丽的天使。 除了这种没用的屁话，我还能做什么！握着这个年轻母亲的手宋阳再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她一定会是个好母亲，可怜她却连看一眼孩子的机会都没有。贼老天，你让我重生在这世道就是让我再经历这些痛苦吗！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能听见…… 嗵！好象某位飘过的神仙真的听到了他虔诚的祈祷。 虽然很微弱，微弱得象是自己的错觉，但宋阳真切地感觉到了手中那微弱的跳动，这是生命的音符是医生心灵里最美妙的音乐，他绝对不会听错。 “氧气，准备输血！”，宋阳的声音依然平静、从容。 “氧气，准备输血！”，身后的亚历克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嗓音显然和身高成正比还略带了些海豚音。产房里立时安静了下来，连那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也止住了哭声。 宋阳的命令、动作依然从容得有点缺心眼，心里却是止不住一阵颤抖，世界剖腹产史上曾经有过一次奇迹，也是唯一的一次：一个因难产死亡的产妇在剖腹产手术成功地救活胎儿后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后来查明是因为胎儿压迫产妇静脉血管造成的休克，难道这第二个奇迹竟然也被自己撞上了？ 不管他相不相信，这第二次奇迹真的在他手中诞生了，手术室内外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 “谢谢您，医生”。 “谢谢您，医生”。 …… 宋阳平静地走出手术室，他喜欢这种声音喜欢这种掌声，不为虚荣，只为那些顽强的生命。宋阳仰起头一脸的虔诚。 “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请问您在哪所医院就职？”，亚历克斯一脸的崇拜丝毫不加掩饰，虽然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年纪好象比自己还小一些。 “呵呵，我是医生，可不是什么先生”，宋阳摇摇头抱起了两个外甥。 救活了三条人命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虽然这奇迹只是因为偶遇只是因为那个顽强的生命，但宋阳还是非常的开心，难得地主动喝了两杯。戴子佩当然也很高兴，不过他这高兴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可是不管他怎么问，这小子就是傻乎乎地直乐打死也不说，气得这个杀人如麻的特务头子差点离家出走。可刚跨出门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因为他沮丧地发现，除了这个诊所，偌大的上海滩他竟无处可去，除了这几个兄弟，这人涛涌涌的大上海竟然没有一个值得他真正关心的人。 在裴芸的眼里，宋阳是个医术高明不苟言笑的好医生，除了和病人在一起很少看到他这么开心这么高兴，今天居然还说了两个小笑话逗得她和二妮忍俊不禁，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她还是很开心，在这里工作快一个月了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可。 “阿芸”，门外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五六个年轻人兴冲冲地拥了进来。 “阿淑？”，裴芸的端庄淑女风范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拉着几个姑娘的手又跳又笑，“死丫头，想死我了”。 同事来了朋友，板着脸总不是待客之道，宋阳只得挤出笑容伸手延客，“几位小姐先生，请坐”。 “宋医生，让我来吧”，裴芸面上一红从宋阳手里接过暖水瓶，“阿淑，阿娟，希农，这位是宋医生”。 “你好，宋医生”，几个年轻人显然没想到这个与他们年纪相若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医生，吃惊之下不免有了些拘谨。 “裴护士，今天你休息吧，陪同学们出去玩玩，这些日子辛苦了”，裴芸这段时间的工作宋阳还是比较满意的，有她帮着着实轻松了许多。 “宋医生，我还是留下来吧”，诊所里还有几个病人裴芸担心宋阳一人忙不过来，“希农，你们先去玩吧，中午我在聚福园等你们”。 “嘻嘻，今天我们要吃大户，馋死我了”，那个阿淑面上丰富的表情可真有点对不起她名字里的那个‘淑’字。 “有二妮在放心去吧，玩得开心点”，宋阳摆摆手转身进了病房。 “呀，这宋医生好大的威风”，身材小巧的阿娟在背后皱了皱鼻子。 “这算什么呀？宋医生救人时那才叫威风呢，听说七尺高的大汉被他一脚就踹飞一丈远，半天都没爬起来”，裴芸撇了撇嘴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他，他是救人还是杀人啊？”，踹人？救人怎么还踹人？ “快走，别乱说”，裴芸连忙拉了学弟学妹跑了出去，“在宋医生面前可别乱说话，他医术高明着呢，还特能打架。前天我听他给小朋友讲故事，说他们家乡有个姓平的神医比他还厉害，号称‘救一人杀一人’，好象还是他们家亲威”。 “救一人杀一人？”，乖乖隆嘀咚，难怪这么傲气。 傍晚时分，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又回来了，大包小包的看得宋阳有点眼晕，“裴护士，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我给你们找辆车”，从裴芸的介绍里他已经知道，这几个人里有几个是她没毕业的学弟学妹，同济医院在张家浜新马路（现上海凤阳路）上，可同济医工专门学校现在的校址却在宝山县的吴淞镇，太晚了可不方便。 “不是，不是”，裴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说想、想认识您”。 “呵呵，我一个小郎中有什么好认识的”，宋阳暗自皱皱眉，这代沟可横着七八道呢，“你们回去迟了不怕违反校规吗？”。 “没事，明儿是星期天”，那个叫希农的瘦高青年放下手中的纸袋，“宋医生不会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学生吧？”。 “那好吧”，你们还真瞧得起我，“不过我可说好了，我的手艺很一般，做得不好你们可得包涵点”。 “你还会做饭？”。 “嗯，人肉包子！”，宋阳咧嘴一笑吓得阿娟一哆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3章 品牌 “极品铁观音？”，关若林打开盒盖闻了闻点点头，“以后就喝这个了，不许再拿那些乱七八糟的树叶子哄我”，他和方兴本就是朋友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也不许打宋阳的主意”，这么好的医生如果被这家伙拉去当掌柜的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树叶子，你知道为了搞到这一点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再说你什么时候付过钱了？”，方兴瞪了一眼毫不客气地给顶了回来。 “哇！艾薇儿！”，那边裴芸抱着一只精美的挎包连声惊呼，“我排了两天队都没买到，谢谢方太太”。 “方太太，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二妮是个苦孩子哪用过这么金贵的东西。 “方太太送的你就拿着”，宋阳放下听诊器，“药早中晚每日三次每次两粒，饭后服用注意不要受凉”。这段时间和方兴多有接触，知道方兴是个值得信任的厚道人，这个时代的商人都讲究诚信经营和气生财，远不是后世那些做一锤子买卖的奸商所能相比的。 “这才象话”，方兴向宋阳竖竖拇指，“二妮，以后给你什么你就拿着，就当是你哥给的”。 “谢谢方先生，谢谢方太太”，毕竟还是个孩子，二妮抱着漂亮的皮包爱不释手又笑嘻嘻地拿脑袋拱拱宋阳，“谢谢哥”。 “今天不把那几个字认全了，谢谁都没用！瞧你那字写的，鸡爪子刨的似的，回去每个字写一百遍！”，宋阳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对这个娇憨可爱又懂事的妹妹他也是从心底里喜欢，就是脑瓜子笨了些。 二妮嗯嗯点着头掏出笔和本子小心地装进皮包里，背上皮包在宋阳面前蹦蹦跳跳地转了两圈，她知道二哥最疼她，再瞪眼也不会真的生气，二哥总是象宠孩子一样的宠着她，她也从来不知道被人宠着原来是这样的快乐这样的开心，她喜欢腻在二哥身边喜欢被这样宠着。 “傻丫头，这种单肩包要这样背”，宋阳把包从二妮身后挪到前面，又从方兴手里接过一只女式皮夹掏了两块银元塞进去放进包里，“这个月的零花钱，别让大姐知道”，让大姐知道就没二妮什么事了，可这也怪不得大姐，生活一直紧巴巴的哪听说过零花钱这回事，自己给孩子买些零食几次都差点被她给捂馊了。宋阳攒下的钱还有大用这时倒也不便接济他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吧，他要给家人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生活。 “哥”，二妮低着脑袋磨蹭了几圈又期期艾艾地靠过来，这么多钱不让大姐知道怎么行，大姐操持这个家有多难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拿了薪水都是一文不少地交给大姐的，当初为了给筹钱做生意外面可是欠了不少钱呢，自己都差点被卖了。 “你还是个孩子，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哥会处理的”，都说女孩子得富养，可要把这个苦妹子培养成白富美宋阳感觉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就差了一个富字。见妹妹扭扭捏捏一脸为难的样子只好摆摆手，“好吧好吧，随你”。 “谢谢哥”，二妮背着包欢快地跑开了，宋阳暗叹了口气，背着个空包包也不知道有啥好高兴的。 关若林几人默默地看着心下都有些感慨又有些羡慕，虽然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可看着他们的样子谁会相信他们不是亲兄妹。 “咳，宋先生，请借一步说话”，方兴不理会关若林瞪起的眼睛打了声招呼夫妇俩便与宋阳一同上了楼。进了书房方兴从皮包里取出两块一尺见方的皮料，“宋先生，您看！”。 一个月前当第一批方兴皮具投放市场试销的时候，虽然泰福行所有人对销售前景都很看好但谁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出彩，款式新颖大方做工考究的方兴皮具在上海滩一炮而红极受中高收入阶层的青睐，尤其是式样典雅精美的艾薇儿女包市面上更是一包难求，已成为时尚女士出门访友的必备行头，泰福行的那间小皮件厂一扩再扩仍然无法满足需求，方氏家族已经决定将方兴皮具独立出来成立了方兴公司，并将之确定为商行今后的主要发展方向。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在一次闲谈时方兴三句话不离本行说起了皮料鞣制，宋阳也随意说了几句，什么铬鞣，铝鞣，铬铝结合鞣，明矾鞣，甲醛鞣等等，把方兴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皮料鞣制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老方法老方子，虽然各家都有一些不外传的独门秘方但也都大同小异，可谁也没听过什么男鞣女鞣的。 宋阳见他们一副听天书的样子只得拎出度小娘一通翻找，一大堆配方里很多象渗透剂、合成加脂剂什么的这个时代根本就没听过，但福尔马林、肥皂、洗衣粉之类配料的虽然难找些却也不是没有，方家人如获至宝立即安排最可靠的人回老家按方子试验。宋阳索性好人做到底，又将皮料染色时控制温度以达到控制染料深浅层次和色泽度均匀度的原理也简单地说了一下。 今天方兴拿出的两块乳白色和苹果绿的成品皮料便是使用新方法刚刚试验成功的产品，入手柔软细腻色泽饱满润泽是一等一的上品皮料，“方兴公司我给你留了三成的股份，别推辞，没有你就没有方兴公司，再说这不是现金我也不是白给你”，方兴认真地看着宋阳，“对公司今后的经营方向你有什么建议” “方先生，方太太，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个医生，偶尔出个点子还可以要我去做生意可不行”，这就给股份了？看来这个时代的商人也不是那么古板。几经接触和从关若林那里他也多少了解方兴的为人，关若林都信得过的朋友没理由他信不过，所以宋阳说话也不再遮遮掩掩，“这世上什么人的钱最容易赚？女人和孩子。我认为公司今后应该主打艾薇儿这个女性品牌，必要的话将艾薇儿单立出来单独成立一家公司，目光也不能限定在国内，毕竟咱们目前的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都有很大的限制。这种上好的皮料最好制作成品皮衣，余下的边角料还可以制作皮包，皮夹等皮具。这两天我再设计几款男女皮衣你们在租界那边试试销路”。 “好，就这么定了！”，方兴等的就是宋阳给他信心，这么好的皮料只作半成品交易方兴又何曾甘心，“呵呵，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正兴、艾薇儿皮具最大的顾客群就是那些洋人”。 “嗯，方先生，要想在国外打开销路只有皮衣皮具这些单一产品还是不够的也不能将利润最大化，这不符合商业的基本规律。我建议还应该开发一些周边产品，比如艾薇儿香水、艾薇儿化妆品之类形成一个系列，香水的配方我也知道一点，但还必须要聘请专业的香水师”，这好象是后世那些著名服装品牌惯用的营销技俩，符不符合什么商业基本规律他不知道，但是既然要赚外国人的钱那就得想尽办法一文钱也不能落下，“外销时价格不妨定高些，10倍到15倍大概差不多了，咱们不能让那些洋人看扁了是不？方先生你不要惊讶，这在国外很正常。品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打响品牌！今后也一定要给营销人员灌输这样一个概念，或者说信念——我们卖的不是产品，而是品牌！”，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品牌一流企业卖标准，现在连上海滩都被人划了半拉当租界去还是别提什么标准了。虽然这种营销观念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来说可能还有些难以理解，理解不理解的自己也得先把事情说在头里，“所以，方先生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注册商标”。 “你，你真不是商人？”，方兴拍拍额头，宋阳说的这些他这个从小就在商行里打磨的正宗商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更别说妻子了。这么一个商业天才不去经商却窝在这里作医生，真……，可真是没天理了。可这话他还不能说，宋阳若不是医生也救不了他。 “对了，流水作业你知道吧？”，品牌打响了产量跟不上什么都是白搭，宋阳想起了后世的那个什么秦池酒。 －－－－－－－－起点首发－－－－－－－－ “小凤？这名字好熟悉”，关若林翻着报纸低声咕噜了一句，“宋医生，这些天累坏了吧，给你两天假，可别嫌少”。 “没事。您还是回去照顾嫂子吧”，宋阳拍了拍粉嘟嘟的小屁股，“男子汉大豆腐哪有打针还哭鼻子的？上次我给一个叔叔缝了三十六针他都没吭一声，还没打麻醉药。好了，自己起来！”。 “你骗人！”，小胖墩泪眼汪汪地爬了起来。 “关医生”，这时罗宁看着关若林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西装革履的倒把关若林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骗人？”，宋阳朝三哥点点头继续逗着小胖墩，“医生从来不骗人，老师才骗人”。 “吴老师从来不骗人！”，小胖墩忘了疼提起裤子为老师争辩。 “吴老师是谁？”，宋阳心下暗笑，小孩子果然最听不得这个。 “吴老师是国文老师，又有学问又漂亮，比你还有学问比裴娘娘……，和宋娘娘裴娘娘一样漂亮”，小胖墩总算及时刹住了车，看着裴娘娘拿起一根大针管吓得一哆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4章 初见杜月笙 “哦？这么有学问啊，那吴老师教过你们谁跑得最快吗？”，宋阳收起听诊器向带小胖墩来就诊的年轻女子点点头。 “教过，是飞机！”，小胖墩吸吸鼻子骄傲地昂起头。 “嗯，还知道飞机啊，小宝真聪明”，宋阳揉了揉小胖墩的脑袋，这个年月知道飞机的还真不多，“不过还有比飞机更快的”。 “小火轮？”，小胖墩显然还没坐过火车。 “错！”。 “汽车？”，这是小胖墩见过的跑得最快的东西了。 “不是！”。 “黄包……”，小胖墩摇摇头，黄包车肯定没汽车跑得快了，“那是什么？”。 “曹操”，宋阳竖了竖大拇指。 “曹操我知道，可他最后被关二爷追到了，你骗人！”，既然能被别人追上那肯定就不是最快的了，小胖墩大概还不明白追上和截住的区别。 “我怎么骗你了？”，小家伙居然还知道华容道，“你听没听说过‘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啊，不管他在哪里你说一声他嗖地就到了，你说是不是最快？不信回去问你们吴老师，她要敢说不是，哼哼，叫她来找我”。 听了宋阳的新奇说法诊所里的几个人都笑了，小胖墩仰起头，“吴老师，宋叔叔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呃？关若林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那个年轻女子最后一起看向宋阳。居然被这小胖墩给坑了，宋阳尴尬地笑笑正要转身走开却听得身后清晰地传来两个字，“不是！”。 得，人家不乐意了，说来还真是自己的不是，又不是属猪的没事哼哼干吗。既然找上门来了只得硬着头皮拉过三哥，“刚才我说的缝了三十六针都没吭一声的叔叔就是他，没骗你吧？不信你自己数数。我刚说到他他就到了，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是不是很快？”。 “是很快不是最快”，小马屁精有了老师撑腰胆气愈发的壮了，居然无视了裴娘娘和二妮的眼刀。 “我刚才要你去问吴老师吴老师就到了，这算不算最快？”，对这个人来疯的小家伙宋阳也有些头疼了。 “吴老师本来就在这里啊？当然不算！”，小胖墩得意地看向老师，那吴老师赞许地点点头。 “那你听我给你解释啊”，这吴老师看起来倒不是真的生气，大约是因为自己说了老师才骗人的话才要为难自己，“吴老师带你来打针，可我们不认识她啊，在我们来说她是吴娘娘而不是吴老师，我刚说要吴老师来找我，吴娘娘就嗖地一下就变成了吴老师，所以……”。 那吴老也忍不住笑了，“好吧，算是吧，你是想转移孩子的注意力这点我明白，不过我想看看你这宋叔叔能嗖地一下变成什么”。 “哥，曹操两个字怎么写？”，见哥哥一下苦了脸二妮连忙掏出纸笔岔开话题。 “曹，cáo曹，读第二声，阳平。‘每日一小曲’那个谜语说的就是这个字，你看一个‘一’字加个‘曲’字再加个‘日’字就是个曹字，曹是姓氏也有等、辈的意思，比如”，宋阳一指那小胖墩，“尔曹顽劣放马过来！”。 “操，cāo操，读第一声，阴平。一‘手’三‘口’一‘木’头，这就是操字，操有拿、抓在手里的意思也有行为、品行之意，比如操守”，宋阳又一指那小胖墩，“这小家伙卖友求荣就有失操守”。 “吴老师，你让他变这个试试”，那吴老师正听得有趣，边上的罗宁忽然接过话来。 吴老师诧异地接过罗宁手中的报纸，翻开看了看面容一整，“宋先生，这上面说的是您？”，不自觉间用上了敬语。 诸人也觉诧异都好奇地探过头来，宋阳接过报纸看了一眼，“胡说八道！我做的是一例剖腹产手术，怎么就从外科医生变成妇科圣手了，这，这谁写的啊？”，倒不是他歧视妇科同行，只是现在还是1923年，他一个年轻男子被称作妇科圣手自己无所谓病人可未必能接受，不把他当流氓才怪，那个张小手的悲剧可是真的有原型的。 “哈哈哈，真的是你啊！”，罗宁激动得一把抱住宋阳，“两百块大洋啊！”，转身跑到门口大吼了一声，“哈喽，康门！扑你死！”。 噗！裴芸连忙捂着嘴巴转过身去，关若林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你教的？”。 宋阳哭笑不得地一摊手，“我哪敢教他啊？听说阿三都有被他骂得跳河的”。 说话间门外一声欢呼一个红发洋人一头闯了起来，“是你，是你，真的是你！”，抓住宋阳的胳膊便摇个不停，“医生，可找到您了”。 “黑，赖母，阳，宋”，罗宁连比划带说地在边上认真地介绍，可宋阳一开口他立马闭上了嘴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再不吭声了，连裴芸和那吴老师也都瞪大了眼睛。 “罗！罗！”，红头发小伙子正是亚历克斯是那天几个实习生中的一个，向罗宁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宋阳对关若林无奈地一笑，既然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自己，都登寻人启事了，看来自己想低调一点也不成了，还好，不是通缉令。 “吴老师，宋叔叔也会说洋文呢”，小胖墩瞪着眼睛一脸的好奇。 “宋叔叔可不止会说洋文，还能做洋人也做不了的事”，关若林俯下身来，“报纸上都说那是医学界的奇迹，你说宋叔叔会不会骗你？”。 小胖墩使劲地摇摇头，“宋叔叔是好人，宋叔叔不会骗人”，又歪着脑袋看了吴老师一会儿很马屁地拍了一记，“吴老师也是好人，吴老师也不会骗人”。 关若林摇头感叹了一会儿竖起拇指，“宋医生，了不起！”。 “关医生您过奖了，机缘巧合罢了”，在宋阳眼里那还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是让他碰到了个意外而已。 “宋医生，报上说的那个中国神医就是您啊？”，裴芸眼中的小星星瞧得宋阳脑门直冒汗，这可都快入秋了啊，“什么神医，安心做事！”。 “哥，你是不是救了很多人啊？”，二妮的识字水平还远没到能看报纸的程度，几个人的只言片语她也听得迷迷糊糊的。不过见这么多人都夸哥哥，小心眼里也满是骄傲。 “哥只是做了一例手术，没什么了不起的”，宋阳宠溺地捏了捏妹妹的小鼻子，“以后等你当了医生也能救很多很多的人，所以啊，你现在要好好识字，知识就是力量，知道不？”。 “宋医生，对不起，刚才……”，吴老师也觉得刚才有点太过咄咄逼人，虽然没有恶意却是有些失礼了。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能嗖地一下变了个身份，想来忍不住又抿嘴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吴芙，幸会”。 “宋阳，幸会”，这个年代习惯握手礼的女子倒不多见，宋阳认真地伸出手。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宋阳和关若林诸人起身迎出去，宋阳已经从亚历克斯那里得知那个金发男人叫麦特·李。 “哦，感谢上帝，真的是你，终于找到你了”，麦特·李激动得上前紧紧抱住宋阳。 “李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我的同事，关若林博士”，宋阳寒喧了两句稍退一步非常郑重地为麦特·李介绍。 “我的朋友，请叫我麦特。你好，关博士”，麦特·李又给了关若林一个熊抱，差点把他整休克了，有点不忍心地瞥了一眼裴芸、二妮那俩小身板，好在这家伙只是很绅士地亲了一下她们的手背。 “黑，赖母，阳宋。腐烂的，黑，阳”，裴芸非常佩服罗宁的勇气，这狗屁英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的电话，还真把这洋人给招呼来了，居然连这一句都让他听懂了。嘻嘻，估计这洋人也是美国哪个郊区的。 “亲爱的宋，请允许我叫你阳，我是你的朋友，是你永远的朋友”，又是一个熊抱，看得关若林直摇头，真担心宋阳的两条胳膊就这么给废了。 宋阳这时却有些奇怪地看向麦特·李身后，愣了愣神上前一步拱手施礼，“敢问阁下可是杜月笙杜先生？”。 “不敢，正在鄙人，宋先生认识我？”，杜月笙一身招牌长衫显得温文儒雅落在宋阳眼里便是有些出尘了，这可是他们这行当里雪莲级的偶像啊，想不激动都不行。也真是粉丝眼里出西施，同样的米色长衫，套在曹闯身上怎么瞧着都是个茶博士，可穿在杜月笙身上宋阳却怎么看都透着出尘的俊朗儒雅。 “‘春申门下三千客，杜公城南五尺天’，杜先生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宋阳这也是初见偶像兴奋得有点口不择言，要知道杜月笙现在还叫杜月生，在黄金荣手下也不过就一个高级跑腿的，‘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这对联黎元洪黎大总统的那个什么秘书长还没写出来呢。 “宋先生过奖了”，杜月笙识字不多但极重义气喜欢结交文人，这一句‘春申门下三千客，杜公城南五尺天’让他感觉有点承受不起，不过心底里却是非常受用也有些诧异，自己多次刻意拉拢这年轻人根本不予理睬，今天怎么…… “杜叔叔”，裴芸这时上前甜甜地唤了一声。 “呵呵，宋先生，芸儿没给您添麻烦吧？”，杜月笙现在只是三十四五岁的年纪，看着裴芸的眼神却全然是一副敦厚长辈模样。 宋阳还未说话关医生已伸出了手，“原来是杜先生介绍的，谢谢，裴护士是个非常称职的护士，我们很满意下个月就正式录用她”。 “不敢，关先生您太客气了”，杜月笙连忙伸出双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5章 百日舞会 进得门来麦特·李郑重地掏出一个大红信封，宋阳见状笑笑摇了摇头。 “您救了我的凯瑟琳，救了我的孩子，也救了我。如果我用金钱来报答您，那是对您的侮辱。您是一个伟大的医生，拥有令人尊敬的医术和品德，请您一定要接受我们的邀请”，麦特·李眼睛微红很是激动。 “我是医生，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如果要说感谢的话，更应该感谢关医生，是他用他精湛的医术救了我也教会我如何做一名真正的医生”，宋阳的话虽然说得关若林心里热乎乎的，却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热情。 “你们都是真正的医生，请接受我的敬意。凯瑟琳说，是中国医生救了她救了我们的孩子，应该用中国的方式庆祝新生命的诞生，孩子们满月时我们没能找到您，五天后我们为孩子们举办百日舞会，感谢上帝终于找到你了，凯瑟琳一定非常地开心。请您和关医生还有你们的家人务必赏光”，麦特·李再一次将红信封双手递到宋阳面前。 “谢谢您的邀请，届时我们一定登门道贺”，宋阳扭头征询了一下关若林笑笑点点头，这邀请倒真是不好拒绝。真快啊，都三个月了。 麦特·李、亚历克斯和杜月笙一行一直到逗留到傍晚才离去。 “嗯，去见识一下也好。宋医生，你也该做几套衣服了”，关若林打开抽屉，“小瘪三的日子不好过吧？”。 “嘿嘿，谢谢关医生提醒，要不还真没想到”，宋阳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裴芸的那些学弟学妹们都快把这当成食堂了，扭头看了看罗宁，“等大哥回来我们一起去，三哥你把马甲脱了，我又不是王九”。 “我也去？”，罗宁激动得一哆嗦，听说洋人的舞会洋女人都是光着身子的，以前也去过，可人家不让进，这么辛苦学洋文不就是为了想见识一下么。 “你不去谁给大哥当翻译啊？”，宋阳撇撇嘴，“礼物我们自己准备，礼服的钱你出！”，为了那点钱就把兄弟给卖了，不宰这家伙一刀实在对不住自己。二哥倒是不必了，自从结拜之后他就隔绝了和他们的一切联系，宋阳知道他已决定对宁丰鱼行动手了，这样也好，毕竟这种事自己实在不便出面，真闹到无法收场的时候三兄弟再出手不迟。 “哈哈，两百块大洋啊，买炮仗我炸他半条街！”，罗宁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起点首发－－－－－－－－ 乳白色的精致三层洋楼，平整宽阔的草坪，喷泉，雕塑，一排排的豪华轿车，呃，就是太古董了点……，“真他娘的气派，这家伙真有钱”，罗宁张着的嘴巴好象一直就没合拢过。 “道奇公司驻华总代理，能不有钱吗？”，戴子佩鄙视了他一眼，“把嘴巴抹干净”。 “道奇公司？”，宋阳一愣，那家伙车都不会修还道奇呢，道碴还差不多。 “你不知道？”，三个人都扭头诧异地看着他。 “嘿嘿，我可真是孤陋寡闻了”，宋阳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奇又怎么了，还不一样会翻车。 “你不是孤陋寡闻，你是真正的医生”，关若林拍了拍宋阳的肩膀。 “哦，阳，你终于来了”，麦特·李走下台阶远远的便张开双臂，他的漂亮妻子在身后含笑看着他们。 “恭喜您，夫人，孩子们好吗？”，宋阳递上一支粉色的康乃馨，“祝您身体健康”。 “哦，阳，亲爱的阳，终于见到你了”，李夫人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宋阳，“请叫我凯瑟琳，谢谢您照顾麦特，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谢谢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谢谢”。 “您太客气了。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任何医生都会这么做……”，这礼节他还真有些不适应，宋阳只得求助地看向麦特有些手足无措。 “不！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创造出这个伟大的医学奇迹”，麦特深情地看着妻子。 “是上帝不愿见到你的麦特孤苦无依，是上帝不愿放弃这两个可爱的小天使，是你的母爱感动了上帝，因为你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伟大的母亲”，母亲这个词是不分国籍的，赞美母亲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言语都不为过。“凯瑟琳，麦特，请允许我介绍我的朋友和家人”，唉！三哥啊，你得给兄弟再买一身了，我都快成面巾纸了。 “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凯瑟琳转身拭去泪水与众人一一见礼。 “亲爱的朋友们，请允许我荣幸地介绍我的朋友，宋阳医生！”，麦特·李每报出一个名字便赢来一片热烈的掌声。走进华丽的大厅，舞会的场面让宋阳等人倒吸了口凉气，名流云集裙缨荟萃（反正谁也不认识，只能瞧行头了），嘴角微翘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赵丽蓉老太太的那道名菜，一群大萝卜中倒也有不少东方人的面孔，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可这种场面他却不陌生。 凯瑟琳轻挽着宋阳的手臂穿过人群，在一片掌声和致意声中缓步走到乐队指挥席，仰头温柔地看着宋阳，轻轻鼓掌示意。 宋阳轻呼了一口气，还要演说？“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凯瑟琳和麦特邀请我们参加这个舞会，首先祝孩子们身体健康，谢谢你们的热情和掌声，谢谢。中国有句古话‘医者父母心’，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也是我们做人的本份，这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谢的。如果要感谢，我们更应该感谢伟大的威廉·洛克哈脱教士（1844年创建仁济医院）、伟大的玛格丽特·威廉逊女士（1885年创建威廉逊医院）、伟大的埃里希·宝隆博士（1900年创建同济医院）、伟大的胡遵礼教士（1920年创建伯特利医院）和所有为中国医疗事业不远万里来到中国辛勤工作救治了无数中国病患的平凡而高尚的医务工作者们，没有他们的努力就没有如今大上海先进的医疗技术，也不会有一个个生命的奇迹”，当然，他们也许没那么高尚，但他们为中国现代医疗事业做出的贡献却是无庸置疑的。 待掌声平息，宋阳微笑着向凯瑟琳伸出手，“还应该感谢凯瑟琳·李——一个伟大的母亲，是你，让我们见证了母爱的伟大，让我们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也让我们看到了你对丈夫挚爱的力量，请允许我们将掌声献给你——凯瑟琳·李，一位伟大的母亲，一个伟大的生命！”。 宋阳接过侍者的酒杯，“为母亲干杯！为生命干杯！”。 “为母亲干杯！为生命干杯！”。 还好，当年混迹学生会时用来忽悠学弟学妹的底子还在，现在只不过是换了种语言而已，流利的英语、优雅的举止迅速赢得了众人的好感，来宾们纷纷上前问候致意。 戴子佩微笑着对上前致意的宾客们频频举杯，“阳子说了什么？这些洋鬼子怎么象吃了鸦片似的”。 “咳，咳，他说、他说，凯瑟琳、医生、感谢、教士、丈夫、还有中国、母亲”，奶奶的，阿三真不是个东西，骂人也留一手。 “再敢说鸟语我拍死你！”，戴子佩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脸上居然还挂着和煦的微笑。 “你好，宋医生。我是亨利·威廉逊博士，很高兴在您简短的演说中提到了尊敬的玛格丽特·威廉逊女士，很感谢你用了‘伟大’这么崇高的赞美，作为玛格丽特·威廉逊医院的院长，我们为能得到您如此高的评价而倍感自豪，请接受我们诚挚的敬意”，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绅士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小木匣。 “很荣幸认识您，亨利·威廉逊博士，那是威廉逊女士应得的荣耀。哦，这太贵重了，我……”，宋阳不知道那匣子装的是什么，只是他没有随便接受别人礼物的习惯，何况素不相识。只是拒绝也是一门学问正思忖着如何说得更委婉些，一条手臂轻轻挽住了他，“能打扰您一下吗？亲爱的威廉逊博士，我的孩子们已经等不及要见见他们的中国叔叔了”，凯瑟琳·李适时地上前为他解了围。 “哦，上帝，差点就让他得逞了，狡猾的老亨利”，凯瑟琳轻轻地拍拍胸口。 “怎么了？凯瑟琳”，那家伙能得逞什么，总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你知道，那是手术刀”，凯瑟琳莞尔一笑，“如果接受了它，那你就得去玛格丽特·威廉逊医院工作了。虽然我也认为那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可麦特说你更喜欢自己的诊所”。 宋阳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谢谢，纠正下，那是关医生的诊所”，对这个时代的一些西方礼节中隐含的意义他还真是不太明白，老家伙果然够狡猾的，呵呵，幸好不是招女婿。想不到母校的附属医院居然来聘请我，呵呵，真是荣幸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6章 道奇家族 一片掌声和祝福声中，女仆们抱着两个可爱的孩子走下楼梯。 “这是哥哥——布莱特，他还有个中文名字，爱中！”，麦特·李高高举起了儿子。 “这是妹妹，我的小公主，她有一个与外祖母一样美丽的名字——珍妮，她同样也有个美丽的中文名字，爱华!”，小珍妮碧蓝的眼睛象极了母亲，骨碌碌好奇地瞪着宋阳。 宋阳从怀里取出两枚玉坠，轻轻套在孩子们的脖子上，“我们中国人的习俗，男戴观音女带佛，愿佛主和观音菩萨保佑孩子们一生平安健康”，都成了越境神医了，宋阳哪里还敢称是什么坚定的无神论者，虽然他还是个医生。 戴子佩的礼物是两串古朴精致的佛珠，上前优雅地轻吻了一下凯瑟琳的手背，将一串黑亮的佛珠轻轻套在她手腕上，“这是我母亲的随身之物，祝福您永远健康美丽”。 “哦，不，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接受”，听了宋阳的翻译，凯瑟琳看着这古朴精致的佛珠惊讶得连声回绝。 “凯瑟琳，这是戴先生的一番心意，请不要拒绝”，这串佛珠戴子佩从不离身，宋阳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 “这是送给一位母亲的礼物，我想我的母亲也会非常欣慰的”，戴子佩真诚的目光让凯瑟琳非常感动，凯瑟琳的拥抱却让他很是尴尬，这个大淫棍居然难得地羞红了脸，“谢谢，请代我向您的母亲致意，并带去我们全家最诚挚的祝福”。 关若林的礼物是两副银手镯而罗宁的礼物是两块长命锁。 “这是中国结，是关博士的妻子一位美丽的准母亲一个非常优秀的护士亲手编织的。麦特、凯瑟琳你们看，这一只是不是象一只蝙蝠？而这是一枚铜线，我们中国话的谐音便是‘福在眼前’，是祝福孩子们永远健康幸福。呵呵，这两块长命锁是罗宁先生用了整整一百元请人特意打造的，寓意‘长命百岁’，祝福孩子们健康快乐”，宋阳的解释令佳宾们倍感兴趣，不由得发出一声声惊叹。 “阳，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浪漫的华尔兹弥漫了大厅，凯瑟琳优雅的伸出手。 “你的身体……”，宋阳摇摇头，“我建议你再休息一段时间”。 “你瞧，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凯瑟琳踮起脚尖旋转了一圈，“阳，你应该相信你的医术，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谢谢你，凯瑟琳。这份荣耀应该属于麦特”，嗯，恢复的不错，宋阳满意地点点头，他以一个医生的目光在审视自也不会有什么误会，不过他知道这第一支舞通常代表着什么，自己只是个客人而已可不想喧宾夺主。 “阳，你是一个伟大的医生，凯瑟琳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我，我要做一个伟大的父亲”，麦特抱着两个孩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宋阳微微一笑欠身接过凯瑟琳的手，潇洒的舞步、曼妙的身姿行云流水般滑入舞池。黑社会也是分档次的，很不幸，宋阳属于最高尚最有品味的那一种，罗宁也只能看着那些光溜溜的脊背暗咽口水了，奶奶的，阿三可不会这个。 戴子佩看着舞池中旋转的身影轻舒了一口气，阳子和关若林是好朋友，现在又结交了这些洋人，以后就不用自己担心了。 “哦，不！虽然我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伟大的丈夫，但我也要紧紧抓住妻子，不能让我的凯瑟琳被你这华丽的舞步迷住了”，一曲终了，麦特接过妻子的手，夸张的表情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宋阳能适应这种生活，但并不代表他会喜欢，从性格上来说，他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嗯，属于咬你之前决不露牙的那一种。看着关若林和几位外国同行在一个角落里好象在认真地探讨着某个病例，偶尔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罗宁跟在戴子佩身后尽职地作一名蹩脚的翻译，两人自如地穿梭在人群里，时而作凝神倾听状时而亲切密语，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不停地有人为他们作引见。有点可悲的是，罗宁终于还是被炒了鱿鱼，那个白头发的外国老头显然是忍无可忍了，扬了扬手，一个正和麦特说话的棕发年轻人快步跑了过去。 感佩着三哥百折不回宁死也要插几句的勇气，听着人群里传来的一阵阵‘yes’，宋阳莞尔一笑，大哥真是来对了。 “阳，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这让凯瑟琳很担心。你知道，有很多美丽的女士在等待你的邀请”，麦特递上一杯香槟，“在笑什么？开心的事可要和朋友一起分享哦”。 “我在笑你啊。身为道奇公司的总代理居然不会修车，据我所知，美国人可不是这样敬业的”，宋阳向窗外的一排排豪华轿车努努嘴。 麦特面上一红，“因为我的愚蠢，差点杀了我的凯瑟琳。我不应该在那种时候带她去购物，更不应该不带仆人，如果没有你，我……，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哦，麦特，您误会了我的意思”，自己不过是找个话头而已，哪想到这家伙这么多愁善感。 “阳，你不知道，当凯瑟琳答应我的求婚时我是多么的幸福，可我却差点杀了她”，麦特痛苦地摇摇头，“我不应该接受这个职务，我是律师不是商人更不是技师。凯瑟琳是因为担心我才来到中国，可我却让她失望了”。 “不，麦特，凯瑟琳不会对你失望的，因为她爱你”，宋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家伙，好好的律师不做来做什么商人啊？要做你也选个技术含量低点的啊，比如麦当劳、肯德基、永和豆浆、大娘水饺什么的，实在不行烤羊肉串、捞地沟油也成啊？“麦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感到羞愧，要知道你是律师是受人尊敬的律师。都过去了，你不要太自责，我相信凯瑟琳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麦特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为了凯瑟琳我努力想证明自己，可我……”，在宋阳的印象里应该是非常直率爽朗的麦特忽然间变得无比的颓丧，“明天，我就辞去这个职务”。 “麦特，你是个律师，你无须向别人证明什么”，宋阳拍了拍麦特的肩膀，“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凯瑟琳相信你就行了。呵呵，我也看好你”，嗯，这家伙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嘛，要知道隔行如隔山，与其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还不如路烂早脱鞋趁早做回自己的本行。 麦特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无奈地一笑，“你不明白的，这会让凯瑟琳会成为整个家族的笑柄”。 “家族？”，凯瑟琳也是混黑社会的？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到美国同行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其他人……”。 麦特摇摇头，“可凯瑟琳的母亲不是其他人，她是珍妮——珍妮·道奇”。 道奇？道奇家族？做汽车的道奇家族？约翰·道奇和霍瑞斯·道奇这两个名字对宋阳这种玩车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宋阳脑子里迅速转过几个念头，后来还是摇摇头暗暗叹了口气，唉！老子前生后世都是这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命，连一点种族歧视都没有。命中注定的，没办法，老子认了！ “麦特，不要让人靠近”，宋阳请侍者取来纸笔，埋头专心地画了十几分钟，将纸折好转身走到身后不远处正和几个女士说笑的麦特身边，“交给凯瑟琳，看看可不可以用”。 “美丽的女士，这是我的荣幸，请！”，等麦特走远，宋阳接过一个年轻女士的手滑进舞池。 “尊敬的宋医生，我和我丈夫真诚地邀请您和您的朋友来参加周末的家庭舞会，如果您能赏光，那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年轻女士满眼希翼地看着宋阳的眼睛，“我知道这个邀请有些冒昧，都是因为我的弟弟，可怜的小哈利他不敢来打搅您”。 “尊敬的女士……”。 “请叫我艾莉，艾莉·桑德斯”。 “艾莉，我个人非常荣幸地接受您和您丈夫的邀请”，宋阳同样报以真诚的微笑，“我一定准时赴会，至于我的朋友，请原谅，我必须征得他们的首肯才能答复您”，这些洋人真是吃饱了撑的，除了舞会就不能整点别的？三温暖也行啊。 “谢谢，小哈利一定非常高兴”，艾莉抿嘴一笑，“可怜的小哈利，他一定是太紧张了，如果不是听了您刚才精彩的演说我们还不知道您的英语这么流利，呵呵，为了能邀请到您，我还特意请了个翻译呢”，一曲终了两人缓步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宋医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这是我的同学兼翻译……”。 “哦？艾莉，你真要请我作翻译吗？我的薪酬可是很高哦”，一个年轻的旗袍女子优雅地转过身来。 嗡！宋阳身子一晃眼前冒出无数个小星星，哦！卖糕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17章 第一夫人 年轻女子显然见惯了这种崇拜的眼神，可眼前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却好象有些不同，虽然也有些初次见面的慌乱，但眼神中更多的却是尊敬，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这让她很舒心也有些意外。“你好，宋医生，很荣幸认识你”，年轻女子优雅地伸出手，“我叫宋美龄，朋友们都叫我may－ling”。 “您好，宋小姐，能认识您是我辈的荣幸”，宋阳并没有亲吻她伸过来的手，而是下意识地用额头轻触了一下手背便恭恭敬敬地退开一步。 这是什么礼节啊？我辈？我有那么老么？她哪里知道，这时的宋阳激动得满手是汗小心肝哆嗦得象第一次见到小薇。未来的第一夫人啊！国母啊！除了那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大帅哥宋玉还有那个笔管身材武大郞似的造反派头子宋江，咱老宋家也只有这位最能拿得出手了，如果能傍上这条大鳄，那这以后的二十多年可就不用愁啦。不过他表现出的尊敬却是发自内心的，就象那块无字碑，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只论她在抗战中为中华民族作出的巨大贡献，她就值得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去尊敬去仰视。这时候的未来国母还只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比那些照片中要丰满一些，温婉高贵的气质宛若天成。 “宋先生”，宋阳恭谨的神态令宋美龄莞尔一笑，感觉有些话还是由自己来说比较好，“艾莉的弟弟小哈利，毕业于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医学院，宋先生应该见过他——他也是你创造那个医学奇迹的见证者之一，他想请你做他的实习导师”。 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嗯，也是个名校，别说是名校了，您就是塞个克莱登毕业的我也不敢不收啊，“是，只、只怕宋阳医术不精有负宋小姐所托”。 宋阳答应得很干脆，可他这言语神态却恭敬得有点过头了，毕竟宋美龄现在还不是第一夫人，上海滩一个身份背景有些特殊的名媛而已，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蒋介石那可以用铺天盖地无孔不入来形容的追求攻势还让她正烦着呢。闻言宋美龄眉头微微一蹙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是蒋先生的部下？”。 “蒋先生？哪个……”，宋阳微微一愕，“您是说蒋中正将军？宋阳惭愧，宋阳今年三月刚回国，虽然非常仰慕将军，但至今尚无缘一睹将军风采”，那可是您未来老公啊，怎么说得象个路人甲似的。 “哦？宋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宋美龄脑海里仔细搜索着，基督教青年会、电影审查委员会委员还有工部局童工委员会里好象都没有这个人，这么杰出的青年相信只要自己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的。她不是不相信宋阳的话，这么小心都是因为她那个大姐宋蔼龄，有那么一个热心得过了头的媒婆就够她烦的了，若是不小心再给大姐招来一个帮手那可就成两只苍蝇了。 “宋阳今天才有幸见到宋小姐，以前在报纸上见过宋小姐的照片所以识得。宋阳非常钦佩宋公毁家为国支持革命的义举，正是欲效仿宋公才想到回国效力的，不想其间出了些意外，以至流落到……”，这时的宋美龄毕竟还很年轻，她眉头一动宋阳立时便察觉到自己有些冒失了，这么多年商场社团他可不是白混的，转瞬间便想出了应对的言语，同时也横下了一条心决定赌上一把。 毁家为国？这话虽有些夸张却是说到了宋美龄心坎里去了，也终于明白这年轻人的神情为何如此恭谨，“宋先生一片拳拳爱国之心真是令人感佩，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超的医术，正是我们这多灾多难的祖国急缺的人才”。 “宋小姐过奖了，宋阳不敢当”，宋阳想了一下伸过头去在宋美龄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就恭谨地退开。 “真的？”，宋美龄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刚才的动作虽显得有些亲昵，但他清澈的眼神却让她没感觉到丝毫的冒犯失礼。 “不瞒您说，刚才我还是一点把握都是没有”，宋阳憨憨地一笑，“不过见到您我就放心了，现在我有五成的把握”。 “我？”，宋美龄摇头一笑，宋阳的话她显然根本没当真，“这事我可做不来”。 “当然得您啊？”，宋阳的表情有些急了，心下却暗笑，您是谁啊？未来的第一夫人啊，这事当然不能让您来做哪能让您沾上那铜臭气啊？不过您不还有个大姐吗？“我、我是个医生啊？”。 “宋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宋家来做？”，宋阳这副神情倒让宋美龄有些迟疑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你是医生？难道我就象个商人？ “当、当然是您来做啊？宋公能毁家为国，难道我宋阳就不能？除了宋家谁我也不放心”，宋阳这话倒有那么百分之零点二是绝对真诚的，这种信任几乎是天生的，无他，五百年前的老祖宗很可能还一口大锅抡马勺呢，只可惜父母去世太早也没留下族谱什么的。 “may－ling，宋医生，如果不方便就不用勉强了”，宋阳和宋美龄两人交谈说的是中文艾莉一句也听不懂，可不会看天色总会看脸色*吧？ “桑德斯女士，您误会了，如果不嫌弃我们诊所简陋，下周就可以叫他过去”，宋阳抱歉一笑，实习医生又不用付工钱，这个主他还是能做的。 “哦，谢谢”，艾莉上前拥住宋阳，“太谢谢您了”。 “请原谅，我亲爱的朋友，这是我最爱的曲子我要献给我最可爱的小艾莉，要知道当年我可是她最疯狂的追求者，可惜被汤尼这个可恶的家伙抢走了”，一个黑发青年走过来，对宋阳抱歉地一笑从他手里接过艾莉，惹得宋美龄和艾莉一阵轻笑。 “请原谅，我亲爱的艾莉，阳和他的朋友我一定代您请到，小哈利的事我也会尽力帮您”，凯瑟琳的手挽住了宋阳的胳膊，对宋美龄抱歉地一笑，“不过现在，我可要把我的朋友带走了”。 艾莉理解地点点头，“小哈利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实在是太崇拜宋医生了。谢谢你，凯瑟琳”。 “美丽的小姐，我能荣幸地请您跳支舞吗？”，麦特拍了拍宋阳肩膀欠身向宋美龄伸出手。 “阳，我的舅舅想见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难道是道奇公司的继承人？宋阳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凯瑟琳，我可以和我的朋友一起去吗？”。 一曲终了，凯瑟琳挽着宋阳的手臂走进边上的一个房间，麦特和五六个盛装男子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宋美龄看着众人严肃的表情也开始有些相信宋阳的话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宋医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惊诧地看着宋阳，“是你？”。 “亚当斯舅舅，麦特把图纸交给我时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凯瑟琳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微笑着看着宋阳，“不过，麦特说设计者是阳时，我相信了，因为他已经创造过一个奇迹——他救了您的外甥女”。 “宋先生，您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会面”，亚当斯·道奇没有理会凯瑟琳的眼神，看了一眼宋阳身边的宋美龄神情显得异常郑重。 “很高兴认识您，道奇先生”，亚当斯·道奇？应该是道奇公司的继承者之一了，“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是宋美龄小姐，是我最信任的人”。 “您好，宋小姐，请原谅我的失礼”，亚当斯·道奇和身后的几个人纷纷上前施礼。宋美龄含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些只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请您指教”，宋阳谦逊地一笑。 “哦，不，不，宋先生，您不仅是位伟大的医生，救了我的小凯瑟琳，你还是一个伟大的设计师，这件设计实在太完美了，是完美的艺术品”，亚当斯激动地点着桌上的图纸，“宋先生，你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想法？”。 “道奇先生，您过奖了”，天才倒是没说错，不过这个天才不是我，嘿嘿！波尔舍先生（原设计者），在下有礼了。“道奇先生，您一定知道，现在车型普遍都比较呆板单调，没有考虑到女性的生理特点和审美观，也忽视女性这一个日益增长的消费群体”。 宋美龄和凯瑟琳闻言都不由得眉头一动。 “当然，宋先生，您能说得更详细些吗？”，作为道奇兄弟公司的继承者之一，他如何不知道这张图纸的份量。由于销售量和利润下滑，近年来道奇公司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了衰退，虽然有封闭式轿车和厢式货车这两种车型较好的销售业绩支撑了公司，然而自从公司创立以来，销售的汽车基本上是相同的式样，车型的单一已经严重阻碍了道奇品牌的发展，道奇兄弟的继承人现在已经在计划卖掉他们的公司股份了。如果能得到这款天才的设计，将肯定会获得大批的订单，那无疑将会挽救道奇兄弟为之付出了一生心血的产业，也将挽救濒临分崩离兮的道奇家族。 “我把这款车命名为甲壳虫，您看它的外型象不象一只甲壳虫？”，宋阳展开图纸，“对于追求时尚的女性消费者来说，时尚的柔美、洒脱个性中的细腻同样不可或缺，优雅的车身比例，圆润而流畅的线条，充满神采灵气的外观，炯炯有神的前后椭圆形大灯，诱人心动的多种明亮色彩，尤其这种敞篷设计，我相信它一定会成为女性消费者的宠儿”。 “甲壳虫？真是有趣的名字，阳，你真是太伟大了”，凯瑟琳连连颔首，宋美龄也觉得这名字很形象很有趣。 “谢谢您的夸奖”，宋阳点点头，“按照我的设计，它的驱动形式为前驱，最高车速(km/h)120；长/宽/高比为(mm)4129/1721/1502、轴距(mm)2516、发动机直列双缸汽油机、最大功率(kw)60/4600、最大扭矩(n.m)172/3200……”。 “详细的设计图纸和具体参数稍后我会交给麦特”，宋阳说完看了一眼众人，“我只是个医生，发动机方面我不是很擅长，不过，以道奇公司目前现有的技术只要稍加改进便完全可以做到的。我相信这对于技术力量雄厚的道奇公司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哦，不！您太谦逊了。相信我，您的设计已经非常完美了”，亚当斯和身后的几个人都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宋医生，您有什么条件？”。 第0018章 汽车，是一种文化 “只有一个条件”，宋阳看了眼麦特点点头，“这款车型的所有设计专利必须也只能为麦特·李个人所有，因为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我的设计理念”。 “哦，不！这是您的设计，这完全是您一个人的杰作，我连道奇车都不会修又怎么能理解你这天才的设计！”，麦特立时胀红着脸，双手连摇象水没了顶似的。 宋美龄闻言也微有些诧异，不由得看了宋阳一眼。 “设计理念是设计师在作品构思过程中所确立的主导思想，它赋予作品文化内涵和风格特点，也赋予了它最深厚最真挚的个人情感。麦特，你为了凯瑟琳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职业远赴重洋来到中国，如果你是一位设计师，我相信你的作品会更加完美”，对于这种诚实到脑子进水的家伙宋阳真不知道该亲他一下还是该踹他一脚，不过，他喜欢这种诚实，这也是以后他们合作的基础，算这家伙过关了。 麦特点点头握紧了妻子的手，阳说得对，如果我是设计师我一定会为我的凯瑟琳设计一款全世界最美的汽车。 “我想，她是个幸运的女人”，凯瑟琳抿嘴一笑，“象我一样幸运”。 “道奇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您要知道，这将是一笔很丰厚的收入，足以让您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过上富足的生活。我相信任何厂商都不会犹豫的”，亚当斯·道奇很自信这一点，看到图纸的第一眼他就确信了。这种新颖的设计无疑将会挽救濒临变卖危险的道奇公司，作为一个商人，这些话他本不应该说，可面对宋阳的真诚他却不能不说，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对道奇家族有恩而他所提的条件又等于是无偿地将设计送给了他们，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想结交道奇家族？想想又摇摇头，要知道麦特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他。因为他救了凯瑟琳？那这样做的应该是我们啊。难道是因为这位女士？亚当斯下意识地看了宋美龄一眼。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因为他们把孩子取名爱中、爱华，这就当是我送给孩子们的满月礼物吧。抱歉，我没能来参加孩子们的满月礼”，宋阳对红着眼睛的麦特和凯瑟琳微微一笑，“也是因为我们的国家暂时还没有这种能力，与其将它束之高阁，我更愿意把它送给有能力制造它的人——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把德国人设计的甲壳虫当礼物送给美国人还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宋阳做的好象有点不地道，可这毕竟是超前了近十年，宋阳想了想便觉得问心无愧了。可惜咱们这旧中国底子也着实薄了些，一辆黄包车都得引进国外技术更别提做汽车了，否则怎么也不会便宜这些美国佬。 “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个条件！”，亚当斯伸出手，“道奇家族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恩人，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我以家族的名义向你保证！”。 “谢谢，我非常荣幸”，宋阳也伸出了手，多个朋友多条路，为了能活到2003年他需要很多条路，狡兔还三窟呢何况自己现在属龙。 “麦特，我真为你骄傲，整个家族都会感激你做出的贡献”，亚当斯·道奇紧紧拥抱了一下胀红着脸的麦特，他知道家族的肯定对于现在的麦特意味着什么，而他更知道这款设计对于道奇公司对于道奇家族意味着什么。 “道奇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们的合作了吗？”，宋阳收起了笑容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轻轻推到亚当斯·道奇面前。 对面的几个人腾地都站了起来，“宋先生，这、这是……”。 对于他们的反应宋阳感到很满意，“请允许我再次介绍我的合伙人——宋美龄小姐”，这是他的另一条路，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路。 虽然宋阳事先已经为她作了介绍，但宋美龄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为这几张纸激动成这样，虽然这工笔还不错。见这些人忽然恭恭敬敬地再次起身向自己施礼便也伸过手去，合伙人？难道这宋先生说的是真的？ 杰作！完美的杰作！细腻的笔锋延展出流畅的车身线条，整体的圆弧设计包括来自半弧头的灯组、车头饰条、车顶的低伸弧线条都给人以圆润柔滑之感，而车身的圆弧与立体线条整体上又展现出一种成熟稳重的协调感；五边形的车头格栅、简洁竖直的梯形前后灯，如果配上道奇的盾形徽标将完美地结合构成一个阳刚内敛的几何图案；大幅进风口设计的前保险杠、配置双排气尾管的后保险杠则烘托出它雄浑磅礴破纸欲出的运动性能，而尾门上独特的六角线条与横置饰条都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而有协调统一的车身设计元素。圆润中透着成熟、稳健中张扬着激情、简约而不掩高贵、奢华而不失内敛，这一切都让它显得那么的光彩夺目，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也完全颠覆了传统的设计理念。他从没有想过几张草草绘就的图纸竟会带给他如此赏心悦目的感受又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现在亚当斯·道奇先生已经丝毫不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了，杰作！大师级的杰作！不，这是超越时代的杰作！“宋先生，这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我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杰作！无与伦比的杰作！”。 “所有设计图纸和具体参数都在这里”，宋阳笑笑用手指点点太阳穴，“如果能够合作，我还可以陆续提供几款设计，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奥迪a6是他最熟悉的一款车型也是他重生前的座驾，小薇的座驾是一款苹果绿的大众甲壳虫。虽然他不是专业的汽车制造业从业人员，但对这款爱车他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宋阳以前没什么嗜好，唯二的两个爱好就是汽车和小提琴，一动一静似乎很矛盾他也只能自嘈自己本身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了。金阳公司旗下的那间汽车修理厂里他自认也能算得上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修理师，拿把起子就敢修航母的大话他不敢说，如果有合适的工具把这车拆了他自信还能再装回去——当然，能不能跑得起来那就另当别论了。虽然以目前的科技和制造水平显然还不能完全展现出它全部的魅力，但他相信即便做不到神似做到形似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在这个时代，这就足够了。 已经为麦特·李插了两刀，做朋友做到他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毕竟彼此交情还不深权作抛出的一个饵。现在开始谈生意，成与不成宋阳倒没有多少在意，再说做汽车的也不止道奇这一家，关键是能拐上第一夫人就成。不过他相信如今正焦头烂额进退维谷的道奇家族是不会放过这个重整旗鼓的机会的。 “恕我冒昧，宋先生”，亚当斯·道奇身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随从欠了欠身，“无须讳言，我们很欣赏您的天才设计，可以说非常欣赏，但我不得不遗憾地说这款设计并不符合我们公司一贯的经营理念，至少我们还看不到它能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希望”。 宋阳点点头，道奇公司一直走的是低端路线，说白了就是批发实现基本代步功能的大路货，他这话虽然有点牵强但基于道奇人的经营理念倒也有其一定的道理，而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里，过于追求平民化导致品牌存在感的缺失淡化正是道奇公司陷入经营困境的主要原因，“先生们，请恕我直言，道奇公司近年来业绩的下滑与其说是经营方向的失误倒不如说是一种文化的缺失”，做生意我不行，忽悠人你不行！心下暗暗一笑，不怕你挑毛病，等的就是你挑毛病，恍惚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在自己眼前伸长了脖子，只不过范大厨推的辆自行车，而他推着的是辆破道奇而已。 “文化的缺失？”，对面的几人一起拧起眉头，天才的思维总是太过跳跃让人有点跟不上节奏。 “女士们先生们，请闭上你们的眼睛。现在请告诉我，当想到汽车时在你们脑海里形成的第一个概念是什么？一间厂房？一件产品？一个代步工具？一份财产？一个四个轮子一个方向盘的玩具？还是，一只公羊（道奇标志）？”。 “我想到的是凯瑟琳”，麦特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对不起”。 凯瑟琳温柔一笑，看看左右转过脸来茫然地看着宋阳，“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道奇，可、可我们是道奇人”。 “我也很遗憾”，宋阳耸耸肩，“文化是一个群体（可以是国家、也可以是民族、企业、家庭）在一定时期内形成的思想、理念、行为、风俗、习惯、代表人物，以及由这个群体整体意识所辐射出来的一切活动”，宋阳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面前这一群道奇人，“汽车，也是一种文化”。 第0019章 拍卖 “低廉的是价格而不能是品质，大众化也不等于就可以平庸化，作为道奇公司这样的大型企业理应有自己独到的经营理念和社会责任感，因为，你们销售的不仅仅是产品，同时也是在传播一种文化”，宋阳将甲壳虫和奥迪a6几张图纸郑重地推到亚当斯·道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优雅高贵、豪情内敛，折射的是道奇人城府、稳健的处世哲学；柔美洒脱、清新流畅，宣扬的是道奇人平等、关爱的普世价值观。这，就是道奇人的文化，道奇的文化”，道奇轿车素以价廉和大众化称著,虽然颇受欢迎但以生产自行车起家的道奇公司相较于其他的老牌汽车公司它更象个爆发户，骨子里缺少了一种只可意会无以言喻的底蕴，或者说是底气，不能不说这也许是它最终被克莱斯勒收购的原因之一。 “道奇人的文化！道奇的文化！”，一众道奇人茫然过后一个个兴奋地握紧拳头在心中高声地呐喊着。如果说这两款设计让他们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而宋阳的这番经营理论则如拨云见日引领他们走出迷雾寻找到了他们一直在找寻却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根，让道奇枝繁叶茂持续发展的根。忧虑、迷茫、对前途的担忧从这一刻起将不再属于他们，不再属于道奇人。 道奇人的文化！道奇的文化！我要让全世界所有的道路上都塞满道奇车，我要让全世界所有人的一听到‘汽车’就会想到道奇，想到约翰想到霍瑞德，想到我——亚当斯，亚当斯·道奇！ 点点头，从亚当斯·道奇推过来的雪松木烟盒里取出一支雪茄，在鼻下闻了闻，套句俗的——哥闻的不是烟，哥闻的是寂寞，高处不胜寒啊。他能感觉到对方手指不能自已的轻颤，相较于后世几块臭豆腐就敢办文化节的泛滥，这种品牌文化的经营理念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有蛊惑力的。看着满脸兴奋的道奇人，宋阳相信自己这个医生已经号准了它的脉搏挠中了他们的痒痒肉，对于只有百余年历史的美国人对于只有二三十年历史的道奇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番话更能打动他们更能诱惑他们的了。 “宋、宋先生，请、请原谅我、我打搅您”，亚当斯·道奇身边一个络腮胡子犹豫了一下结巴结巴地打断了宋阳飘飞的思绪，“这种整块倾斜角的挡风玻璃设计非、非常新颖，技术上也、也不存在问题，可、可这样一来破碎的几率也会增大，增加了不安全因素和维、维护保养费用。如、如果分割开来又、又会影响到整体的美、美感……”。 宋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夹层安全玻璃不是已经被福特人发明了吗？怎么……，“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啊？可以用两块玻璃夹在一起，中间用一层pvb塑料薄膜做成、做成一种象三明治一样的安全玻璃……”。 正兴奋交谈着的道奇人忽然都静了下来，一个个瞪着眼睛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宋阳，络腮胡子激动搓着手直打圈儿，“道、道奇先生，工艺上这、这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哦，上帝啊，我、我怎么就没想到”。 “呵呵，所以他是天才，你我都不是。麦特，立即向总部发报，试制成功立即为宋先生申请专利！”，作为商人，亚当斯·道奇一眼就看到了这种玻璃其中所蕴藏的巨大商机，而他在这一刻毫不犹豫的决定也让道奇在将来获得了无比丰厚的回报。 这、这也行？宋阳脑袋又晕了一下，夹层安全玻璃，在座的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项专利将会带来多大的利益，因为直到几十年后这种技术仍一直在使用。这让他一下想到了很多，无级/手动一体式变速箱、发动机这样的高难度自己做不了，可三点式安全带、安全气囊、ccs巡航定速系统、abs防抱死刹车系统、雾灯…… “如果您能成为道奇公司的一员，我们将非常荣幸”，亚当斯·道奇放下雪茄，宋阳的沉稳自信让他很欣赏，其实只看了第一张图纸他心里便已经做了决定，为了道奇，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 “我要道奇公司10%的股份，以我的设计专利”，宋阳开出了条件，这次又是拿德国人的设计和美国人做交易，不过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至少他没卖给法国人。提前了几十年，这个时差应该值不少钱。宋美龄闻言心下却是暗吃了一惊，10%的股份是多少她不知道，可大名鼎鼎的道奇公司她要是不知道那可就白在美国生活那么多年了，现在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第一个便想到了宋家的现任掌门人——大姐宋蔼龄。 “请原谅，这必须由董事会来决定，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亚当斯·道奇很快便恢复了商人的本色，“不过我个人认为，5%以内比较恰当”，宋阳提出的条件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意外，为了能网罗到这个设计、营销双料天才，一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也是值得的。只是这条件让他有些吃不准，不过，只要他提出条件就成，如果什么都不要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那我等着您的回音，但我的条件是10%”，宋阳伸出手，至少这家伙还是一个识货的人，5－10%？应该有不少吧。宋阳的这番话让宋美龄立时便打定了主意，这宋先生看来真不适合做生意，至少我还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呢，做生意哪有他这样一开口便交了底还咬死不松口的？还是请大姐出山吧。 “好！我会尽快给你答复”，长出了一口气，亚当斯·道奇也伸出手，“我相信我们有能力将您的设计完美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也请您相信道奇家族的诚意”，转过身来轻轻拍拍外甥女的手，“凯瑟琳，可以开始了吗？”。 －－－－－－－－起点首发－－－－－－－－ 亚当斯·道奇这次计划之外的中国之行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代表家族来探望差点魂归天国的宝贝外甥女，一是代表公司参加一个拍卖会。而宋阳的出现却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惊喜，他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次中国之行。 不经意间侍者们已经将舞池整理成了一个小型的拍卖会场，名流佳丽们的手里也都拿到了一本拍卖物品说明正兴奋地低声交流着。 “女士们，先生们，我很荣幸主持今天的拍卖会，谢谢可爱的凯瑟琳，谢谢我哈佛大学的室友麦特，感谢你们的信任”，主持人是那个为戴子佩作翻译的棕发年轻人，“不过我要郑重申明的是，麦特，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那是祖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年轻人懊恼地提起裤脚，“真是可惜了我的袜子”，他竟然只穿了一只袜子。这时麦特起身昂着脑袋得意地指着和那袜子同样花色的领结，“七年了，比尔从波士顿追到纽约，又从美利坚追到了中国”。 两个同窗好友的话逗得佳宾们一阵大笑。对于这一点宋阳一直很佩服，明明是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金钱交易，可这些外国人总能整出些花样来，还能整得象是跳楼卖血外加友情赠送似的。不过，多一点人情味总是好的——哪怕只是在表面上，咱们中国人这方面是差了点。 “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象我一样都是步行来的，一定不愿意再用双脚走回去。我也不愿意！除非麦特肯还我袜子”，比尔在一片笑声中转移到了主题，“不过，很遗憾，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你还得自己走回去’”。 侍者举起一张放大的照片，佳宾们纷纷打开手中的说明书。照片中是一辆全钢制封闭式车身的最新款的道奇轿车，形状象一只带轮子的半腰皮靴，对比尔形象的比喻众人都报以会心的一笑。 “起价1千5百美元”。 “1千7”，比尔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叫价了。 “2千”。 “2千5”。 “3千！”。 “3千第一次，3千第二次，3千第三次，谢谢您，梅生先生。梅生先生，为了感谢您的慷慨，我私人赠送您一件纪念品”，比尔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双花袜子……，绝对的古董车，要在后世可绝对不止这个价，可问题是现在还是1923年啊？一辆普普通通的道奇车市价不过1千美元左右，一经拍卖便翻了倍，谁说麦特这家伙不会做生意？不去卖阴宅真是太屈才了。宋阳摇头一笑，瞥了一眼窗外那几排崭新的道奇车，幸亏不是地皮！ “3千美元啊，5千大洋啊，奶奶的，洋人可真有钱”，罗宁狠狠咽了口口水。 “那是有钱人的调调，咱们可玩不起”，戴子佩也摇了摇头，“瞧，有人出到3千5了”。 “大哥，你听得懂？”，宋阳递过一杯香槟。 “听不懂我还不会数数啊？”，宋阳听了点头一笑，这个时代的拍卖会还真是有些特别，显得有些随意。 “嗯，阳子”，戴子佩犹豫了一下，“阳子，大哥很惭愧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有句话你一定要听大哥的”。 “什么事？大哥”，宋阳一愣，什么事搞得这么严肃，“大哥，不管是什么事我一定听您的”，宋阳对此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管历史书上是怎么写的，但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相信自己的大哥。 “宋美龄小姐美丽高贵令人倾慕，但我们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戴子佩郑重地看着宋阳的眼睛，“而且，据说蒋中正先生正在追求她，他是大哥非常敬重的人，你不要……”，戴子佩也感觉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可为了这个兄弟他又不能不说，他不说谁还会说呢。 嘭！宋阳感觉自己下巴被地板狠狠撞了一下，大哥啊，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可没有那些穿越前辈的贼心色胆，谁都敢泡谁都敢哄上床。那可是未来的第一夫人啊？没有她谁去拉美援去？没有她谁去请那个一脸疙瘩的陈纳德啊？没有她那四巨头还有咱们中国人的份吗？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敢起那糊涂心思啊？那不成了汉奸了嘛！再说，老大啊，你忘了我姓啥了？那他么的不是**么，你脑袋被驴踢啦？“呵呵，大哥您放心，我这个癞蛤蟆可从没想过吃什么天鹅肉，而且我早已心有所属对这男女之情早已经看得淡了”，宋阳并没有说准备与宋家合伙做生意的事，倒不是他不想让这特务头子分一杯羹，而是怕因此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轨迹，要是这大哥不去做特务而是从了商，那他可就万死莫赎了。 “好，这样大哥就放心了”，戴子佩歉意地拍了拍宋阳的肩膀，神情明显地松了口气。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20章 宝隆兄妹 兄弟三人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边聊着天气，对气氛越来越热烈的拍卖会场则兴趣缺缺。的确，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毕竟还是太遥远了，温饱刚解决，小康全仗着这一身行头撑着，谁有闲钱玩那个？吃饱了撑的那也得先撑着了再说啊。倒是关若林的表现让宋阳有些好奇，杜月笙拍了两辆车倒也罢了他居然也拍下了两辆。 “可以吗？”，正闲聊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金发青年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身边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女轻挽着他的胳膊，一双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宋阳满是好奇。“约瑟夫·宝隆，请叫我约瑟夫”，年轻人用有些生硬的英语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妹妹玛格丽特，她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护士”。 “你好，约瑟夫”，宋阳三人一一伸出手，看向那个漂亮的金发少女宋阳不由弯起了嘴角，“你好，玛格丽特，勇敢的玛格丽特”，边上的戴子佩也忍不住笑了，这个洋女人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您还记得我？”，叫玛格丽特的金发少女羞涩一笑，“约瑟夫，他就是那个勇敢的骑士”。 骑士？这个评价可是够高了，“你的表现也无愧于护士这个职业，我想南丁格尔也会以你为荣，谢谢”，要知道护士可是不上战场的，这洋妞的表现的确很勇敢。 “非常高兴能得到您的夸奖，不甚荣幸”，玛格丽特提裙致谢。 “那也是我们的荣幸”，虽然没有一起扛过枪也算是一起疗过伤，兄弟三人一起微笑还礼。 “非常感谢您给予祖父那么崇高的赞誉，谢谢”，约瑟夫微一欠身，“能为陷于病困中的中国朋友提供帮助是祖父一生的骄傲，也是我们家族永远的骄傲”。 “他也是我们所有医务工作者的骄傲，对于每一个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都会心存感激，谢谢”，原来是埃里希·宝隆博士的后人，德国人。基于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宋阳对这个时代的德国人怀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同情，日尔曼民族是一个伟大坚强勇敢的民族也是懂得感恩的民族，那个小胡子就因为曾得到过一个程姓中国家庭的无私帮助而对中国人心怀好感并将这种好感付诸于了行动。还有一个多月，那个著名的‘啤酒馆暴动’就要发生了，小胡子也将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呵呵，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约瑟夫，你现在也在贵国海军任职吗？”，埃里希·宝隆就是一个海军随军医生，德国家族好象都有这样的传统，脑子里不由得细细搜索约瑟夫·宝隆这个名字，德国二战名将里好象没这个家伙，《兵临城下》中的那个德国狙击手叫什么来着？不象，没这小子这头黄毛，看来这小子没他爷爷出名。其实传统不传统的那也是德国人的事，不过总算也是个话题不至于冷场，前生后世他和德国人打交道的机会都不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兄妹俩。 “很遗憾，我还不能为国效力”，约瑟夫的笑容有些苦涩。 “该死的凡尔赛！”，异口同声地爆了句粗口两人俱是一愣继而苦笑摇头，这可真不是个好话题，都是自己一时被那个小胡子给绕糊涂了。 “谢谢，约瑟夫·宝隆，真诚的希望能成为您的朋友”，约瑟夫再次郑重地伸出手。 “宋阳，那也正是我所期望的”，宋阳也只得再一次隆重地推销一下自己，心下暗自撇嘴，谢谢？谢你个黄毛鬼，你们是战败国割地赔款那是你们自找的，可我们是战胜国！ 话题有些沉重，玛格丽特紧了紧哥哥的胳膊，“约瑟夫用3千美元拍下一辆黑色道奇，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象拣了个大便宜似的一脸向往地指着窗外，约瑟夫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摇头一笑也扬了扬手中那双俗得不能再俗的花袜子，“阳，有时间我们喝一杯”。 好象都是黑色的吧，估计她也不知道是哪一辆，宋阳点点头低声为大哥和罗宁翻译，罗宁立时张大了嘴巴，伸出三个指头无比同情地瞪着这两个冤大头，“死、死驴？”。 “生命是无价的，不是吗？”，玛格丽特显然很不满意罗宁这副表情。 “对！生命是无价的也是平等的”，你花30万又与我们何干，拍辆破车也能和生命扯上关系，车能载人也能撞人，你知道不？真他……虚伪！这德三代咋比浙二代还虚伪！宋阳点头一笑岔开了话题，“就象贵国的国花矢车菊一样，乐观、顽强、向着‘生命之光’”。 “宋医生，您去过德国？”，见宋阳好象无比遗憾地摇了摇头，玛格丽特满心的惊喜换回一脸的失望，“我们的祖国一个非常美丽的国家，您应该去的”。 我还想去马耳他呢，可我得象你们一样有钱有闲啊？“嗯，德国是一个美丽而伟大的国度，巴伐利亚高原、阿尔卑斯山脉、美丽的莱茵河、多瑙河，她孕育了巴赫、歌德、贝多芬、海涅、瓦格纳、黑格尔这些伟大的艺术家哲学家，还有威廉、腓特烈、俾斯麦……”。 由宋阳来回做翻译，虽然不大通畅几个年轻人指手画脚的倒也聊得开心，正聊着欧战耳边忽然传来玛格丽特一声惊呼，“哦，不，这不公平！”。 －－－－－－－－起点首发－－－－－－－－ 二十四辆道奇车拍了近11万美元，这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计也让比尔·安德鲁感到非常的自豪，虽然他什么也没捞着还倒贴进去了几十双花袜子，“女士们先生们，感谢你们的慷慨，我代表道奇家族感谢各位的支持，在此……”。 一个黑发年轻人快步走到他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比尔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微一错愕，“女士们先生们，亚当斯·道奇先生的助手告诉我，道奇家族将再次捐献出三辆家族藏品，不过，物品现在尚在美国。第一件是……，哦，不！oceola（世界第一辆封闭式车身汽车）！这是亨利·利兰先生（凯迪拉克创始人）送给霍瑞斯·道奇先生的生日礼物”，比尔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照片。 “2万！”，比尔话没说完，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报价了，要知道oceola在这个时代也是古董级的啊，何况是霍瑞斯·道奇先生生前的座驾。 “2万5千！”。 “3万！”。 “哦，不，这不公平！他们根本就没有诚意”，玛格丽特恨恨地瞪着眼睛。 宋阳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终于明白玛格丽特为什么愤怒了，他认识那个正高高举着手的家伙，亚当斯·道奇的另一个助手。呵呵，这下有看头了，道奇家族自己跟自己较上劲了。 “奸商！”，听了宋阳的解释，戴子佩和罗宁异口同声地低骂了一句。玩人也不带这么玩的，自己拍卖的东西自己叫价，怎么抬价他们也不会吃亏，卖不掉大不了下次再拍。 “5万美元第一次，5万美元第二次，5万美元第三次，成交！”，比尔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掏出的是一只花袜子，“第二件是……”。 三件道奇家族的收藏品最后又如数进了道奇家族的口袋，看着这一出闹剧宋阳搞不明白亚当斯·道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信誉，商人视若性命的信誉竟然就这样被十五万美元出卖了，难道道奇家族就这么不珍惜？宋阳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了，也暗自为那些图纸感到惋惜。 一片掌声中，凯瑟琳挽着丈夫的手走上了拍卖席，“亲爱的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的慷慨，请接受道奇家族的敬意和友谊…… “为了我，麦特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上海，在这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土地上，我们追寻着自己的梦想，也结交了你们——我可敬的朋友们。我们热爱这片土地，不只是因为我们的孩子出生在这里，也不只是因为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因为她古老悠久的历史，是因为她值得我们去尊敬的文明，更是因为那些朴实而善良的人们…… “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到了天堂，我看到的是一双虔诚的眼睛，虔诚——殉道者一般的虔诚。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仰能让一个人如此的虔诚，虔诚得那样高贵，虔诚得象一个天使。直到听了他刚才的话我才终于明白，那是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命的虔诚。生命是伟大的，伟大到无须我们去赞美；生命也是脆弱的，脆弱得随时都可能失去。我也终于明白了他口中那些‘伟大’的真正含义，因为我相信，伟大的威廉·洛克哈脱教士、伟大的玛格丽特·威廉逊女士、伟大的宝隆博士、伟大的胡遵礼教士和那些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平凡而高尚的医务工作者们，他们都是怀着同样一颗对生命虔诚的心…… “爱华医院将秉承这对生命的虔诚，秉承这神圣而高贵的信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21章 凯瑟琳的阳谋 爱华医院？宋阳心中一动，有些明白这些名流佳丽为什么为了一辆普通的道奇车而一掷千金了，因为他们可以不在乎一辆道奇车，却不能不在乎‘道奇家族的敬意和友谊’，也明白了亚当斯·道奇为什么自导自演了这一出闹剧还能赢得这么多的掌声和敬意…… “宋医生，宋医生”，玛格丽特打断了宋阳的思绪，“宋医生，这是我的护士资格证明和工作经历证明”，看着宋阳诧异的神色玛格丽特连忙地补充道，“我、我可以无偿地为您工作，如果能得到你的同意，我将非常荣幸”。 “阳，玛格丽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护士，您和她一起工作过应该知道她有这个能力”，约瑟夫举杯示意，因为那一句粗口，这让约瑟夫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便将宋阳当成了可以随意交谈的朋友，年轻人的友谊原本就很简单，德国人也一样。 刚才还说那个什么亨利·威廉逊狡猾狡猾地，我看这个凯瑟琳才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如果她向自己发出邀请，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个可以尽情地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更为要命的是，这个舞台是手术台，为了那些生命他不能也不忍拒绝；而另一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亲爱的玛格丽特小姐，您知道，我们的诊所很简陋甚至还不备外科手术的条件，那样就太委屈您了，而且，这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必须征得我的合伙人关若林关医生的同意”。 宋阳决定不能辜负那份信任，他迅速地作了决定并深为自己的那一丝犹豫感到羞耻。而在大厅的另一个角落里，杜月笙和关若林也迅速地作出了决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羞耻。 “我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就在刚才，远在美国的道奇公司董事会已经做出决定，将每年在华汽车销售利润的5%投入到爱华基金，以致力于在华医疗事业的发展。并授权我——凯瑟琳·李作为爱华基金理事会主席，全权管理爱华基金的运作”，凯瑟琳的话在来宾中引来一阵骚动，就算是为了感谢中国医生的救命之恩，道奇公司这大手笔也着实太大了。只有宋阳心里明白，道奇公司董事会之所以能这么快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什么，看来临时想出的这一步是赌对了。在华汽车销售利润的5%究竟有多少他不清楚，但至少广告费是省了，而且这‘爱华’牌他们也打得很精明，精明的美国人是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作为爱华医院的配套项目，以旨在培养中国本土护理人才的‘爱华护士专门学校’也将积极筹备建设。在此，只会几句简单中文的我不得不寻求帮助，如果我们的朋友尊敬的杜月笙先生、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尊敬的关若林博士能接受我们的邀请，我们将深感荣幸并不胜感激”，杜月笙大家多少还知道些，斯坦福大学医学院医学博士、道奇家族，这头衔和这层关系再加上凯瑟琳真诚得让人感动的语气，举止儒雅一身书卷气的关若林一瞬间便成了整个会场的主角，成了众人心目中的幸运儿和英雄。 预谋！百分之百的预谋！这是瞒天过海还是釜底抽薪？是围魏救赵还是声东击西？奶奶的，不是美人计就是离间计，宋阳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爷们竟然就这样中了这个外国小狐狸的三十六计。唉！可怜的关大夫。 “谢谢您的信任，杜某定不遗余力”，杜月笙没想到这洋人居然会单独邀请自己参加舞会，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洋人竟然会将一家全上海未来最先进的现代化医院全权交给了他，在座的华人里怎么也排不到他啊，下意识地向宋阳方向看了一眼。 “谢谢您的信任，感谢朋友们和道奇家族对中华医疗事业的支持和帮助。作为一名医生，我责无旁贷，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更没有拒绝的权力。我将秉承这对生命之虔诚，竭尽所能决不懈怠”，老实人关若林知道自己只是一块砖，目的只是为了引出宋阳那块玉。但他不能拒绝，即便不是为了宋阳他也不能拒绝。自己抛开在美国的优裕生活回国开了这间小诊所，为的就是能有今天，即便只是作一名翻译他也毫无怨言。不过他倒是真有点小看了自己，爱华基金可没准备把他当作一块砖，虽然目的确实是为了宋阳那块玉，更没有想把他当翻译来用，因为身为校长，面对着一群中国学生好象也用不着翻译。 他不用作翻译，宋阳却还得老老实实地履行一个翻译的职责。“他们怎么不提三弟啊？”，罗宁觉得凯瑟琳这洋女人有点不够意思了。 “嘿嘿，阳子还能跑出她手心吗？”，戴子佩撇了撇嘴，“这叫擒贼擒王！”。 原来自己只是个贼，宋阳不由得摇头苦笑，黑社会的名声咋就这么差呢，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医生啊。 “这位李夫人不简单啊，你看她那么自信，似乎根本就没想过关大夫会拒绝”，戴子佩有些不解，在他眼里关若林是绝对不会中这美人计的，“你们认识也不过几天而已”。 “情报！这就是情报的作用。只要了解了关医生的身世经历她就知道这个邀请是关医生这种一心报效祖国的海龟们根本不可能拒绝的。唉！攻敌之所必救，这娘们出手狠啊，两句话就收拾了关大哥，还捎带上了我，这是阳谋，你不接招都不行”，宋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天使模样的美国狐狸也不竟有些佩服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商场上，一个情报就可能是百万美元；战场上，一个情报那可能就是百千条性命了；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如果没有情报，就只能象一匹瞎马一样乱冲乱撞，不摔下悬崖也会招出一群狼来。二哥不还因为情报得了两百块大洋吗？”。 罗宁得意地嘿嘿直笑，戴子佩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语，而边上的约瑟夫·宝隆却觉得正侃侃而谈的宋阳很不够朋友了，一来是他们的话他几乎一句也听不懂，二来是两人这么志趣相投却连妹妹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帮忙，看着一脸失望的妹妹心里也有些丧气，“玛姬，不要难过……”。 约瑟夫的话让宋阳猛然意识到自己完全被凯瑟琳这洋狐狸给吸引住了而忽略了这对德国兄妹，大哥和罗宁还好说，自己这样就太失礼了，因为三个人中只有自己能和他们说上几句。从侍者手里取过两杯香槟微笑着地递过一杯，“请原谅我的失礼，玛格丽特小姐，从你的工作履历和院方评价还有我们的合作经历来看，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护士，我将很荣幸为你引荐，我想爱华医院了一定非常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专业人才”。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这个，看来他们早已得到消息了，只是宋阳心中也有些诧异，好好的自家医院不做干吗要跳槽啊？难道是同济医院薪水太低？有可能，她爷爷办那所医院可是差点把裤子都当了。 “不，不，您、您误会了”，玛格丽特连连摇头，“我是说为您工作，只为您工作。约瑟夫研究过你为李夫人做的手术，他说那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剖腹产手术，而您的职业道德更令人尊敬。您是一位非常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您需要一位专业的手术室护士，我希望能做您的专职护士”。 “过奖了”，宋阳向约瑟夫微一颔首，能得到同行如此高的评价还真是很荣幸。 “相信我，玛格丽特不会让您失望的”，约瑟夫举杯示意，“您的确需要一位专业的手术室护士”。 专职护士？自己可向来都是单干的，再说也没人愿意和自己搭伴儿，“在诊所工作会很辛苦，因为诊所的条件比不了同济医院那样的大医院，而我的要求也可能比他们要严格得多。你知道，我们诊所不可能为你提供过高的薪水，而且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你必须要全身心地投入才能证明你的能力才能赢得病人的尊重。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这事可真有点头疼了，先不说手术室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单只面对那些手术对象这洋妮子脑袋能不能转过弯来就是个大问题，偶尔遇上还能说是勇敢仁慈，故意为之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德国人的一根筋可是天下闻名的，可人家这送上门来了自己还真不好拒绝。 “谢谢，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有这么出色的助手你应该感到荣幸”，约瑟夫高兴地伸出手。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这德国佬也太会自夸了吧？宋阳心里腹非着，面上的真诚却感动得约瑟夫心里热乎乎的，“当然，我们是朋友嘛，而且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好吧好吧，收了就收了吧，又不是挑媳妇没什么大不了的，宋阳一向坚持自己的处事原则，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道坎，管它通向哪里，总不会通向希特勒的鹰巢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22章 新家 戴子佩走了，舞会的第二天便走了，宋阳没有挽留，因为结拜那天他就有了某种预感，何况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大哥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这位未来的特*工*王理应有他自己的人生有他自己该走的路。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三哥罗宁竟然也走了，毅然决然地扔下几十块大洋和一个弟弟跟着大哥一起走了，于是宋阳一夜之间不仅成了静娴诊所实际上的所长，也荣升为一个十三岁问题少年的临时监护人。 因为这个新成员的加入，宋阳不得临时不修改了自己那个按部就班有些小里小气的家庭发展计划，经关若林介绍在距诊所步行只要十数分钟的小裕兴街福民巷买下了16号这处上下有六间房间还有前后两个院子和两排平房的小洋楼，将罗小虎从那个乌七八糟的帮会大杂院里接了出来。为此不仅耗费了他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好在债主是方兴保人是关若林倒是不用担心还债的问题。陆阿毛夫妇自然成了这所新宅子理所当然的主人，虽然他们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那几块大洋能买了这么大一所大宅子，可房契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陆阿毛和宋妮的名字，虽然不识字，可关大夫的话他们不能不信，只得卖身似的在房契上按了手印。 “哥，我要这间”，离开了那片毫无安全感的棚户区，直到这一刻小丫头才真正从骗媒的阴影里彻底摆脱出来，拉着宋阳的胳膊蹦蹦跳跳地挑选房间。 “傻丫头，这是佣人的房间，你现在是大小姐。自己去楼上挑一间去！”，宅子的前主人因为急于出手，谈好价钱后将全套家俱及一应用具都留下了，宋阳这也算是拎包入住。虽然是二十年代，可这毕竟是中国最繁华可谓寸土寸金的大上海，1500块大洋真的不能说贵，所以从看房到交易宋阳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关若林介绍的他自然信得过。 “阳子啊，咱们自个儿有手有脚的可不兴请什么佣人”，陆嫂摸摸这个拍拍那个见着什么都稀罕，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能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宅子已经买下了再说什么都迟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阳子是真心把她当作亲姐姐侍奉把二妮当作亲妹子疼爱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守好这这份家业，等阳子成了家再把宅子还给他。 “行！都听您的”，现在要他请佣人他也请不起，“我就住这间”。 “那怎么行？”，在陆嫂眼里这所大宅子自然是宋阳的，怎么可能让他住佣人的房间。 自己在家里的时间怕是不会太多，那边还有个诊所需要照应离不开人，左右不过是个休息的地方没那么多讲究，宋阳笑笑走到还在发愣的姐夫身边岔开话题，“姐夫，您还是替我愁愁吧，我这还欠了一屁股债呢，鱼行那边的活计您可千万别给辞了”，因为成启的暗中关照姐夫现在在鱼行那片儿很吃得开，为人本分做事又公道很让人放心。宁丰鱼行迟早要姓项，但这个鱼行掌柜二哥肯定是要留给姐夫的，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姐夫离开。 “嗯，我在码头那边又找了份扛包的活，阳子你也别太累着了”，小舅子的这份心意他不收下也得收下了，想来拼了老命也得帮着把窟窿补上，“孩他娘你安心在鱼行做事，挣钱还债是咱们老爷们的事，你一个老娘们别瞎操那份心”。 “姐夫这话我爱听”，陆阿毛性子憨厚认死理儿，不过那边有成启关照想来也不会真的累着他，“不过姐就不用去鱼行了，家里仨孩子没人照应可不行，总不成要我们三个在外面忙活一天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吧？”，挣钱还债是男人的事，养家更是男人的事，再要大姐去鱼行宋阳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姐，后院那些花花草草您明儿都给铲了，瞧着碍眼，种些蔬菜多实在，再把那几间平房收拾收拾养几只……，算了，您可千万别养鸡”，大姐这性子你不能让她闲着，成天守着个大房子没事做非闷出病来不可。 “虎子，过来！”，宋阳把正坐在一团烂被窝上转着眼珠子东张西望的罗小虎叫过来，“这是大姐，这是大姐夫，二姐你认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他们的话就是我的话，如果敢炸翅儿可别怪我巴掌不认人”。 “哥，我都听您的”，宋阳那次战场上救人的事他可是趴在门缝里亲眼所见，小心眼里早把这个哥哥当作了偶像，崇拜得五体投地。 “自己去那边找个房间”，宋阳笑笑揉了揉罗小虎的小脑袋，这孩子和自己一样自小便没了父母，在帮会大院里长大吃的是百家饭，自己会象前世的那些大哥一样给他一个最好的家，“以后房间自己打扫，带好弟弟妹妹”。 “好嘞！”，房间早瞧好了，罗小虎拎起被窝便窜了过去。 看着两个小外甥在楼梯上爬上爬下的玩得咯咯直乐，宋阳心头一片安宁，这是他的家是他的亲人，以后就要在一起生活了，罗小虎要适应，自己也要适应，姐姐一家人更需要时间适应这个家适应现在的生活，好在自己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全家聚一聚吃个团圆饭”，大姐还有个弟弟叫宋强，比自己大两岁还没有成家，现在松江那边的一家商行里做事。上次骗媒的事发生后大姐便曾托人捎了口信过去，那边回话说大哥送货去北边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所以他们兄弟俩到现在还没见过面。 “呵呵，听说快回来了”，一说起弟弟陆嫂立时眉花眼笑，“你大哥现在可出息了呢，听说在那边学会了开车，还说要接二妮过去呢”。 “那好啊，这可是喜事得好好庆祝一下，走，咱们去醉白园”，说着便抱起了小凤。 “那怎么行？今天是咱们搬来新家第一天，这第一顿饭必须在家里吃”，这阳子还真是不会过日子，说的好好的菜都买好了怎么又要下馆子，“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张罗去”。 “行！都听您的”，只要把这当成家就好，您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呯！呯！一家人正说着话儿院外响起了拍门声，宋阳疑惑的打开门，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哥，我回来了！”，年轻人拎着只破箱子挤进门来。 陆阿毛的脸立时冷了下来，“你还知道回来！”。 “大龙，小凤，二叔回来喽！”，年轻人也不理会箱子一扔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大嫂，我住哪间？”。 “阿远？你可回来，你大哥这些天都担心死了，那姓周的没找你麻烦吧？”，陆嫂拍了拍年轻人身上的灰尘，那个周正被逼得没法在上海滩立足回了福建老家的事他们并不知道，“还没吃饭吧？一会儿就好”。 “虎子，你住楼上去，这间给远哥”，这人就是姐夫的弟弟陆远了，宋阳伸出手，“你好远哥，我叫宋阳，是二妮的二哥”。 “大嫂，怎么没听您说过啊？”，陆远翻翻眼睛上下打量着宋阳，“你哪冒出来的啊？”。 “是嫂子认的兄弟，是个医生，可本事呢”，陆嫂端了一杯水递给陆远，“这大半年你都去哪了啊，怎么也不捎个信回来”。 “大嫂，这年头骗子多，您可别看走眼了”，陆远咂着嘴打量着客厅，“说不定就是冲咱们这宅子来的呢”。 啪！ “哥，你干嘛！”，陆远捂着脸躲到了陆嫂身后。 “说！这大半年你去哪了？那五十块大洋呢？”，陆阿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是忍了很久了。 “我，我和人做生意被他们坑了，这大半年没敢回来就是，就是去赚钱回来还帐的”，陆远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袋，“你数数，都在这了。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的我容易么我”。 －－－－－－－－起点首发－－－－－－－－ 最能谈得来的两个好兄弟都走了，自己也成了二十世纪不折不扣的房奴，活到这份上宋阳倒觉得自己更象个80后了，当房奴倒没什么，二十一世纪全中国都被房地产商殖民了自己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只是被人当成骗子整天冷言冷语有些郁闷，可毕竟是一家人以宋阳两世为人的心智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和他计较，那只会让大姐难做。长嫂如母，为了姐夫大姐心疼一手带大的小叔子这不假，可前提是别委屈了自己这个弟弟，看那眉毛一跳一跳的就知道她老人家就要狂化变身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小刀子就会捅过去，二妮是个好孩子只会给人家饭里掺点凉水，虎子那混小子已经在张罗石灰和辣椒水了。被姐夫抽了几耳刮子还喋喋不休的，陆远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也真不值得自己动拳头。不过这段日子也不全都是这么堵心，关若林托朋友从国外购置的一套外科手术器械终于送来了，只要有把真正的手术刀，宋阳就很知足了。 一刀在手，世界我有！ 可宋阳还是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小病房改装成的那间小手术室刚布置好，更多的麻烦事也跟着来了。首先来找麻烦的便是宋阳答应过人家的那个小哈利——哈利·肖特（呵呵，名字和那个著名的人物只差了一个字，本事可就差得太远了，虽然也有把扫帚，可这家伙只会扫扫地不会骑着满上海转悠），一个在美国没混出个人样来想来中国蒙古蒙古的医学院毕业生。这个美国小矮子（肖特在英语中是矮子的意思）可有点名不副实，牛高马大的往那一杵手术室顿时便暗了半边天，气得想拿块纱布都得绕半里路的玛格丽特实在没办法了便从家里拿了把特大号的手电筒塞给他，算是废物利用权作一个可调节的移动顶灯来用了。 第二个麻烦是玛格丽特，确切地说那个美国小矮子也有一份。一个金发碧眼凹凸有致洋娃娃似的洋护士外加一个牛高马大一脸横肉的洋助手，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红头发黑头发蓝眼睛绿眼睛的加进来，这静闲诊所想静一会想闲一下都难了，小小的诊所里每天都是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其中十个倒有九个半都是来看西洋景的，连几个孕妇也跑来凑热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好奇地伸进头来，结果被这几个热情得过了头的家伙想也不想便给抬上了手术台，差点给提前剖腹产喽。 不过这些对于宋阳来说都算不得什么麻烦，何况他们的到来也在很大程度缓解了自己的压力，尤其是玛格丽特，她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护士称职的助手。小市民嘛，也就是看个新鲜凑个热闹三分钟的热度一过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都是后话，而宋阳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麻烦或者说是真正的考验，在舞会后的第四天终于找上门来了，凭心而论，这也是宋阳自找的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23章 宋氏掌门 “吴妈，看茶”，宋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至少以宋阳的眼光来看不是，古色古香的书香门第。中式家俱偏西式的布局古意中透着一丝活泼清新，这很符合这两位女主人的身世和经历，不过这些都不会在见惯了奢华派和复古风的宋阳眼中里留下太多的痕迹，真正让宋阳好奇的是宋美龄身后这位身着月白大襟衫儿一脸慈祥的中年妇女。这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吴妈了，很奇怪，宋氏家族中宋阳最熟悉的名字自然是宋美龄，而排在第二位的居然不是宋老大、宋老二，也是不是宋子文，而是这个吴妈，不知道是不是鲁迅先生 宝书网 那个吴妈的原型，但要劳烦她老人家亲自给自己奉茶宋阳感觉自己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蒋光头都不一定有这种待遇。很自然地起身致谢，吴妈温和的目光看过来眼中也有一丝好奇，这是小姐第一次单独邀请一个年轻男子来家中作客，瞧这模样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 “还是咖啡吧，宋先生久居海外应该更习惯咖啡”，宋阳所了解的历史知识里宋蔼龄的名声远不如她的两个妹妹，实际上连长相也是。可他知道，这个女人才是宋氏家族真正的掌权人，台前幕后操纵着宋氏家族甚至于四大家族，这是一个善于阴谋和权术的危险的女人，用她那双神秘的黑手不断左右中国政坛的局势，是中国政坛上一个名声不显但权势显赫的重量级人物。要想搭上第一夫人这条大船宋氏掌门这一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躲也躲不过的，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闯了。 “谢谢”，宋阳轻轻搅动银匙努力在自然和拘谨间寻找那个平衡点——一个让宋蔼龄和自己都认为真实的平衡点。 “毁家为国，这正是家父一生的写照，能得先生如此赞誉家父在天堂也会非常欣慰”，雍容娴雅的孔夫人微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她调查过这个年轻人还有关若林和那个麦特·李，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宋先生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心胸抱负，真是我中华之幸”。 “孔夫人谬赞，宋阳愧不敢当”，毁家为国？至少你宋蔼龄还当不得这四个字，倒过来还差不多。“宋阳惭愧，至今仍是寄人篱下身无长物，除了一把手术刀实在也没有什么了”。 “贡献不在大小，重要的是这份爱国心”，调查的结果让宋美龄也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他的遭遇也非常同情，“何况你医术精湛连那些国外的专家也深为钦佩，宋先生切莫自谦”。 “是啊，没想到报上说得沸沸扬扬的中国神医竟然这么年轻，请问宋先生毕业于哪所学府，以前供职何处？”，宋蔼龄接过了妹妹的话题。 戏肉来了，宋阳暗自打起精神，“说来惭愧，宋阳出生在加拿大安达略省格雷文赫斯特镇，五岁时便成了孤儿，是白求恩牧师收留了我，我是在教会长大的，没、没有进过医学院”，教会？嘿嘿，教父还差不多，都是黑色的。来之前宋阳便想好了说词，加拿大除了那个会‘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大山他也就知道这个国际主义战士了，好在后世中国学医的无不把白求恩奉若神明，对他的生平宋阳自也很熟悉。如今把老白拉出来挡一下，想来这位国际主义战士的老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哦？原来是在教会里学的啊，真了不起！”，妹妹的话让宋蔼龄眉头一蹙，要是他顺杆子爬上去，那她也不好再问了，总不成跑到加拿大那个什么小镇去查吧。 “我是跟诺尔曼学的，他是白求恩牧师的儿子，毕业于多伦多大学医学院。我曾在他的诊所里工作过”，嗯，这句话倒是真的，他的确在白求恩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是在中国。 “哦？汽车设计也是跟他学的？这个白求恩医生可真了不起”，宋蔼龄端起咖啡微微一笑，在教会里长大跟牧师的儿子学医很正常，汽车设计那可是跟医学院毕业生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事，看这小子怎么把话圆回去。 “呵呵，孔夫人，诺尔曼博士可不象我这么三心二意不务正业，他是一名真正的医生”，宋阳的笑容显得有些羞涩，“我从小就喜欢汽车，没事便去汽车修理厂凑热闹。为此白求恩牧师还不止一次批评过我呢”，也不知道那个小镇有没有汽车修理厂，加拿大总有吧？反正我又没说在哪里。 “如果不是你这么三心二意不务正业，怎么能设计出这么先进的汽车？宋先生真是博学多才啊”，宋美龄听得有趣抿嘴一笑。 “哦，原来如此，宋先生自学成才实是难得”，看他这身世、年纪也不象科班出身，只能用天赋如此来解释了，宋蔼龄心下暗自点头，“宋先生，据我所知，道奇兄弟公司的总资产近十亿美元，自1897年后年销售利润也都在2000万美元左右，虽然近年境况有些下滑，但10%的股份依然一个非常大的数目。以我孔宋两家的财力一时也难以抽出这么多的资金”，要查出那个诺尔曼·白求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多伦多大学医学院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何况那个大名鼎鼎的亚当斯·道奇可不是假的，他们也不至于伙同这么一个年轻人来图谋什么。不过宋蔼龄对宋阳的话不是将信将疑而是压根就不信，只是定下一条心，相信只要自己把好钱财这道关，就是想有所图谋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十亿？”，宋阳表现出的惊讶令宋蔼龄暗暗一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狮子也不敢张这么大的口，但宋阳随后表现出的自信却让她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不过我相信我的设计值这个价，我相信道奇先生也知道它的价值。生意上的事我不擅长，这方面还要仰仗孔夫人和宋小姐”。 “宋先生是说不用投入资金？”，虽然已经听妹妹说了但她还是不相信。宋蔼龄接受的是正统的西方教育，也知道技术发明对于一家企业的重要性，可她还是不理解宋阳为什么这么自信。 “不用，用我的设计专利入股就行了”，宋阳很自信地一笑，他也的确有自信的理由，他所提出的这个条件乍一听起来好象有点意想天开甚至是天方夜谭，一个正常人是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宋阳很正常，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抓住了时机，在被人兼并和付出少许股份之间道奇人好象也没有什么可选择，如果不合作那才真是见鬼了。“我想，这个愿望他们应该比我们更迫切，因为现在正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刻，整个公司都有被兼并的危险，他们需要我的设计，何况，就算他们不答应咱们还可以再找别人”，宋阳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对美国人更没什么好感，这个时候不狠狠咬他们一口那才是怪事了。 “咱们？呵呵，中国有句话叫‘无功不受禄’”，外国还有一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宋蔼龄虽然爱钱是个敛财高手，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懂得这句至理名言。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宋阳还是懂的，为了搭上第一夫人这条船，首先就不能让这宋氏掌门起了疑心。晓之以理对第一夫人还有点用，对这个女人只能诱之以利了，而且还要把握好分寸，太大方了只能适得其反，“孔夫人，我的底线是8%，这是他们必须答应的条件，我相信道奇家族不会拒绝。但我认为我的设计要超过这个价值，可我是医生没有谈判的经验，所以必须要仰仗孔夫人和宋小姐的帮助。谈判所得超过5%的部分全部为孔夫人和宋小姐所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其所得利润必须全部用于国家统一和民族振兴事业……”。 “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振兴非一日一时之功一人一己之力，何况这群雄并起的纷乱年代。任何投资都要有其明确的目的性，不知宋先生看好哪一方？”，超过5%的部分？你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能有1%就不错了，很可能就是支付一笔可观的专利费而已。小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过是想借助我宋孔两家的财势地位为他谋取更多的利益而已，宋蔼龄的眼中闪过一丝嘈弄，现在对于他是不是真的姓宋也深表怀疑了。 宋阳明显地犹豫了一下，这倒不是装出来的，演戏就得七分真三分假才成，眼下这宋老大最关心的莫过了蒋宋联姻，而这未来的第一夫人却好象有点流水无情，自己何不……，“孔夫人说得对，如今的时局的确让人看不懂，何况我回国时间不久国内的情况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倾向于……”。 第0024章 一个盟友 “汪兆铭？”。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诚如孔夫人所言，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复兴非一日一时之功也非一人一己之力，若我辈都能有宋公不以己私毁家为国之胸襟，都有兆铭先生引刀一快之勇气精卫填海之决心，前赴后继不畏生死，何愁国家不能统一民族不能复兴！”，此时的宋阳慷慨激昂豪情满怀俨然一个民国版的热血愤青，全然不顾宋蔼龄满目的失望和宋美龄眼中的怅然。 “宋先生，我们也非常敬仰兆铭先生的勇气和才智……”。 “中山先生尚在，大姐何出此言？”，宋美龄面露愠色，她不便针对客人只能将矛头指向大姐，“勇气？何谓勇气？引刀成一快，虽是豪迈亦不过是呈匹夫之勇，难道杀了一个摄政王就能推翻满清？才智？请问大姐何为才智？难道燕市悲歌就能驱除鞑虏赶走列强？真是笑话！虽然我也很钦佩兆铭先生，但兆铭先生性格软弱优柔寡断遇事只知一味地妥协退让，太平盛世或可为一代仁主，然值此纷争乱世，软弱只会让列强贪得无厌，妥协退让更只会助长军阀嚣张气焰，优柔寡断如何能在这夹缝中寻求生路抓住机遇，如此何以领袖民众何以统一华夏解民于倒悬？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绝对的强权，最需要的是一个象中山先生一样坚韧不拔意志坚定的领导者！ “‘腾腾杀气满全球，力不如人万事休！光我神州完我责，东来志岂在封侯！’，知耻而后勇知责而后雄，若没有洞烛世事之政治远见没有以家国为己任之责任感没有坦荡无私之胸襟没有一往无前无惧生死之勇气，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复兴岂不是一纸空谈！”。 “果然好胸襟好气魄，小妹，这是谁的诗作？”，宋蔼龄眉头一动，她还从没见过一向温婉的妹妹这么激动当着客人的面驳斥自己，竟然还是为了…… “蒋中正！将来统一我中国振兴我华夏者定是此君！”，宋美龄昂起头语气坚定丝毫不容置疑。 蒋中正？蒋介石也会作诗？卖糕的！怪事年年有民国特别多，文采虽比不了太祖他老人家，不过这气势倒也不差嘛，嘿嘿！这句‘东来志岂在封侯！’比之太祖的‘粪土当年万户侯’也有得一拼，意境上似乎还……，呵呵。宋阳表现出的惊诧和钦佩的确是他此时心境的真实写照，作为重生者他自然知道这个蒋介石将来会达到何等尊崇的地位，宋老大也正为着这一线可能努力撮合着掺和着，可宋美龄如此断言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是惊诧于她的政治远见，而是钦佩她的拒绝，面对触手可及的权力和地位而坚持本心毫不意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论是‘粪土’还是‘岂在’，只要缀了一个‘侯’字便没了那种云淡风清，由此可见‘宋老大嫁了个最有钱的，宋老二嫁了个最有权的，宋老三要嫁个最有钱最有权的’后世这种传言是多么的可笑。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这诗句从宋老大嘴里冒出来宋阳就更惊诧了，卖糕的！这蒋光头也太有才了吧？瞧这诗艳的，插根钢管都能且吟且舞了，“出众风流旧有名？没想到蒋先生的诗这么好”。 宋老大面上一阵抽抽，宋美龄也忍不信扑哧一笑，“别理她，这首《春游曲》是文德皇后的诗，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长孙皇后。这首诗书本里少有收集，你没听过也是正常”。转过头没好气地白了大姐一眼，眼中的意思也很明白，政治是政治婚姻是婚姻，这是两码事，别说皇后，皇太后都不稀罕！转过身来面色温和了许多，“宋先生，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复兴非一日一时之功一人一己之力，也不能依靠吴佩孚、张作霖这些分疆割据的军阀豪强，陈炯明背叛革命便是最好的例证。要完成国家的统一首先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一支以‘三民主义’为最高信仰的武装力量，中山先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积极筹建军校以冀组建一支真正忠于三民主义忠于国家的军队，如今正是需要爱国志士仁人鼎力相助的时候……”。 看着循循善诱诲人不倦一副精神导师模样的妹妹正暗自窃喜的宋蔼龄，不经意的一瞥间忽然看到宋阳眼中闪过的一丝狡谲，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还是被她准确地捕捉到了，微微地一愕，嘴角渐渐弯起了一抹笑意。 宋蔼龄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一位具有敏锐政治眼光的宋氏家族掌门人，而且还是一位出色的宣传鼓动家，她一生中最大的杰作便是成功地策划并撮合了蒋介石与宋美龄的婚姻，从而将蒋介石的军力与宋氏家族的财力和英美背景彻底融合起来，为创立蒋家王朝与宋氏王朝奠定了基础。宋蔼龄坚持认为，尽管在蒋宋联姻的道路上困难重重，但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两个当事人——宋美龄与蒋介石，只要他们二人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决心下定意志坚决，便不愁这件美事不得成功。而眼下最让她苦恼的就是说服这个心比天高又满怀青春浪漫梦想的妹妹，她煞费苦心费尽口舌也没见一点成效，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个小小的伎俩便迫得妹妹道出了心声，嗯，说是心声也许有些言之过早，但这深藏心底的英雄崇拜情节却是袒露无疑，有这点就足够了。惊喜之余宋蔼龄眼中不禁现出一抹讶色，蒋中正眼下不过是大元帅府大本营一个没有实权的参谋长，要兵没兵要钱没钱论其实力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地方军阀都远远不如，说好听点是颗政治新星，实际上什么都不是，没有人在意这一介武夫更少有人能象自己一样看到他蕴藏的巨大政治潜力和背后江浙背景的恐怖财力，难道这个年轻人居然也有这么深远的眼光？ “您、您是说蒋中正将军？”，宋阳紧咬嘴唇犹豫再三好似还做了一番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落在宋蔼龄眼里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有趣越来越象个志同道合的盟友了，“嗯，性格决定命运。您说得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需要一个中山先生一样意志坚定的领导者！”，一番思想挣扎宋阳终于定下了决心。 “性格决定命运？宋先生所言非常精辟，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一生的宿命，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性格也注定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命运。而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性格生成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的领导者，尤其象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封建**历史的国家更是如是，秦皇的慓悍、汉武的神勇、唐宗的胸襟、靖康的懦弱无一不证明了这一点，日本称雄东亚不也正是源于他们的明治天皇吗？值此国家分裂列强环伺的危亡之际，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需要中山先生、中正将军这样意志坚定百折不回的领导者！”，宋美龄暗暗松了口气，也为自己能说服这个年轻人而深感欣慰。 “是，谢谢宋小姐教诲”，宋阳起身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宋阳对于宋美龄的尊敬几乎是本能的，这一点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宋蔼龄便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也让她一开始就没把他划入骗财骗色的拆白党之列，虽然他有做拆白党的潜质和资本。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种尊敬是出于何种原因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蒋中正！因为她也是宋家的一员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员，而宋阳对她的态度虽然也很恭谨但很明显那完全是出于礼节上的。对于这一点，宋蔼龄倒没有什么介意，她是宋氏家族的掌权人，宋氏家族的命运掌握在她手里，她在意的不是一个宋蔼龄而整个宋氏家族。要想做‘奇货可居’的吕不韦，蒋宋联姻便是关键所在，而说服妹妹更是这关键中的关键，她不相信这个只有十**岁的年轻人能有这么深的城府，即便有他也没有这个资本！所凭的不过是一腔热血和对蒋中正的个人崇拜而已。 真的没有？宋蔼龄忽然犹豫了，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道奇公司这10%的股份便是他的资本！甚至道奇公司……，不会的，宋蔼龄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来到上海不过半年而已，若不是那个什么陆阿毛和关若林他早就葬身鱼腹了，救下道奇家族的那个凯瑟琳·李也是纯属偶然，宋蔼龄想了想不由得自嘲地一笑，那么他对美龄的态度就是在向自己表明立场——他是我的盟友！ 第0025章 弄巧成拙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宋阳忽然冒出的词句不仅让宋氏姐妹立时刮目相看，也把宋阳自己给吓了一个趔趄，卖糕的！我怎么把太祖他老人家的沁园春给搬出来了，还用它来夸老人家的死对头蒋光头，这乌龙可闹得大了。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好词，好词，蒋先生当不负此名！”，宋美龄拍手而笑显是极为欣赏。 “既然宋先生是出于国家民族大义，此事我孔宋两家责无旁贷。宋先生，拙夫现今身在东北舍弟也去了广州，谈判之事就由我来出面，您看如何？超出5%的部分就归舍妹个人所有，你有意见吗？”，既然是盟友，宋蔼龄就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他是蒋中正的追随者他的目的是投靠宋美龄而不是宋氏家族，因为蒋中正追求妹妹的事几乎天下皆知，但殊途同归，在最终目标上两者是完全一致的。她爱钱，但她也明白‘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道奇公司的股份虽然极有诱惑力但在她看来毕竟还是镜中花水中月，与宋氏家族的未来相比还是值得放弃的，再说小妹也不是别人。 “如此就有劳孔夫人、宋小姐了，宋阳完全同意，还请宋小姐代为转达宋阳对蒋先生的敬意”，这一句‘代为转达’让宋蔼龄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盟友，他是自己的盟友。可是，唉！小家伙还是太年轻了…… “我？”，秀外慧中的宋美龄心中一动隐隐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大姐，“宋先生出生海外却如此精通诗词，一口标准国语连我们这些归国日久之人也自愧弗如，不知宋先生祖上仙居何地？”。 “宋小姐，宋阳祖上是四川重庆人，上世纪四十年代盲从淘金热进入美国，因投资失败生活无着而辗转各地，后随乡里族人从俄亥俄州进入加拿大并在安大略省定居。精通诗词愧不敢当，宋阳虽自幼为教会收养，但白求恩牧师亦时常带我去华人聚居区走动，他们也都是我的中文启蒙老师。呵呵，聚居区的华人南腔北调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说来惭愧，连我也不知道这口音是否还有几分乡音，让宋小姐见笑了”，这些说词是他早就想好了的，在美国要找一个华人只需在唐人街吼一嗓子就能招来一群，可要在加拿大，恐怕带上高音喇叭也只能震下几坨鸟糞，就算是军统出马也难以查出个所以然来，何况军统的老祖宗还在外飘着呢。可这些话本来是准备应付宋老大的，没想到倒是宋美龄提了出来，这让他有些意外，在他所能搜罗到的有限的资料里，宋美龄应该称得上是位胸襟豁达聪慧睿智的巾帼豪杰，不知道什么地方引起了这位未来第一夫人的怀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宋蔼龄一眼。 这一眼很重要，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才让宋蔼龄最终相信了他，打消了继续追查下去的念头。在宋蔼龄眼里，这是一个求助的眼神，而求助是以信任为基础的，这个求助本身就代表一种信任——一种不设防的信任，他求助的显然不是该如何解释他的身世，而是如何平息小妹的怒气。自己的画蛇添足和这个小家伙的言语失误显然让小妹起了疑心，这个外柔内刚的妹妹如果较起真来连自己都要头痛更不要说这个年轻人了，可对于这位盟友的求助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耸耸肩还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因为这个妹妹她太了解了。 “宋先生，我可以视你为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吗？”，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所达成的默契不禁让宋美龄又羞又恼，这太过份了！ “我以我的人格和生命向您保证，我值得您的信任！”，宋阳真诚的眼神和一如既往的尊敬让宋美龄迟疑了，心下一横，“宋先生，请你诚实地告诉我，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已经认识孔夫人和蒋中正先生”，这第一夫人要是定下心来还真是有点六亲不认的倔强，连自己的大姐在她口中也变成了孔夫人成了一盆泼出去的水。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孔夫人，我也从未见过蒋中正将军。我以我的人格起誓，在此之前我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关系！”，宋阳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委屈，“孔夫人，宋小姐，打搅了，宋阳告辞！”。 宋阳的眼神让宋美龄后悔了，那是绝对做不了假的，再联想到他的身世……，但高傲的性格和女人固有的矜持又使得她不可能出言挽留，只得求助地看向大姐，却不料等到却是令她火冒三丈的一句。 “吴妈，送客！”。 －－－－－－－－起点首发－－－－－－－－ 委屈倒是没有，有些恼火却是真的。宋阳的确有些恼火，当然不是因为宋国母而是因为自己，干吗要画蛇添足地加上那一句，一句‘代为转达’在自己固有的思维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随口便顺了出来，本来嘛，请夫人向先生捎个话自是很自然的，可关键是时间不对啊，如今这两位一位正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而这一位还关关雎鸠着呢。再说那位蒋君子眼下还拖家带口的，你竟要这无名无份躲都躲不及的宋淑女去插一杠子，这算个什么事嘛！礼教大防你这个后世人可以不当回事，可现在还是二十年代啊，你让宋三小姐情何以堪。而且，你不假思索地就‘完全同意’了也是大有问题，看似信任实则聪明得过了头，毕竟相识不过几日连话也没说上几句，信任，还完全，可能是几百上千万美元的股权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送出去，说出来鬼信啊？没把你当骗子棍棒打出去就不错了。 弄巧成拙啊，宋老大这边好象是糊弄过去了，却把真正的目标宋美龄给开罪了。无奈之下只得讪讪而去，也不知道这一招反客为主对这第一夫人管不管用。好在在这方面自己说的都是实情，清者自清，想这第一夫人了解真相后终会相信自己的。 嘴上把蒋介石夸得一朵花似的心里却似压根没这个人，对汪精卫的性格分析也可谓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当真是公私分明极有主见，不负这一代女杰之名，心下对这未来的第一夫人反而愈加地敬佩了。一个女人的功过是非不能由女人来评价，甚至不能由她那些所谓的亲近之人来评说，其中的非理性元素太多了，宋阳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窗外漆黑一片，毕竟这还是旧上海远不是后世那个繁华的不夜城，零星的街灯一晃而过，没有油彩中的诗意没有五线谱间的风情，唯一的感觉便是从一片黑暗滑向另一片黑暗，一如此时的心境。虽是努力地做着调整虽是努力地想溶进去，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内心深处那缕无法排解的孤独象水中的油渍，于这颠簸的黑暗中浮上来丝丝缕缕地漫延着纠缠着撕扯着，一些灰色的情绪莫名地涌上来，眼中的一切包括自己都变得有些模糊甚至荒唐。 下了车向宋家的司机点头致谢，在这微凉的秋里向着远处那点若有若无的昏黄默默地走着默默地舔着伤口。重重叠叠的影障如豆的昏黄在没有焦点的目光里扭曲折叠拉进伸远，将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送到面前又一点点地揉碎堵在心头痛得无法呼吸。呕着吐着，前世今生，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何也呕不出吐不尽，直到几道黑影压过来宋阳才强忍着停下晃晃脑袋清醒了过来，看着远处的灯光轻轻吐口气，那里是自己的家是今生的牵挂，已经经历过决不能忍受再来一次，他本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摇摇头甩开心头的魔障，活着，好好活着，为了今生为了未来的前世好好活着，即便是因为这可笑的文艺心情不知不觉中一脚踏进这陷阱里，那也要好好活着。 身后隐隐响起两声呯呯关门声，宋阳又看了眼那点灯光扭扭脖子擦了把嘴角目光渐渐变冷，无论你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好好活着！四道黑影围上来，郁在心头的狂暴瞬间迸发脚下用力迎着刺过来的匕首连冲两步，身形微晃左手反手擒住那人握着匕首的手腕右拳狠狠地砸在咽喉上，顺势前扑躲过右侧横扫过来的木棍右手已夺过匕首腰背一挺翻身而起自右胁刺入第二人的心脏，弃刀夺棍横跨两步躲过左侧袭来的匕首挥棍横扫击在第三人的后脑上，头骨碎裂声中挺棒如剑扭身刺向身后包抄过来的第四人。 “陆远”，兔起鹘落间连杀三人，那人被凶神般的宋阳吓傻了，扔下匕首扑通跪下，“我是陆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脚尖一踩，匕首翻滚着跳起来，宋阳右手抄住甩手掷向黑暗中跑过来的身影。 叮地一声轻响黑暗中激起一团火花，“自己人”。 宋阳捏住陆远的脖子拎来挡在了自己身前，抬棍前指，“扔下刀，双手抱头”。 黑暗中扔出两把匕首一柄短刀，三个黑衣青年双手抱头慢慢走了出来。 “你快走，这里我们来处理”，走在前面的是那个陪成启来过诊所的精悍青年，见宋阳扔下短棍长嘘一口气，身后那人看了宋阳一眼拎起两具尸首转身就走，另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身材矮小的年青人定定地看了宋阳一会儿捡起短刀消失在黑暗中。 第0026章 虐心一场戏 第一次杀人还是连取三命，但凡心理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宋阳不是变态也不是杀人狂魔，虽是一时受某些灰色的情绪影响变得冷血而暴戾，但那实际上只是绝境中求生的本能和嗜杀没有半点关系，那时候他只要有一点犹豫现在躺下的就不是那三个人而是他宋阳了。抚着膝在后院里把空空的胃又折腾了一遍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那个黑衣年轻人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待到宋阳干呕着实在没有东西可吐了才递过一杯温水。 诊所里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陆远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黑衣青年立在一边也是一动不动，临时来帮小舅子看诊所的陆阿毛跌坐在楼梯上，看着弟弟一脸的茫然和绝望。面色苍白的宋阳坐在写字台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一个多小时后成启和那个拎尸体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拱拱手一脸的愧色。 “为什么要杀我？”，宋阳直起身冷冷地看向陆远，坐在这干耗着不是想玩心理折磨谁，陆远这蠢货还不至于要他使什么手段，既然杜偶像这么看重自己特意安排了人保护自己那这事的首尾即便是出于礼貌也得让他老人家知道，所以一直在等他安排一个能话事的人过来，而且这事不能简单地看作拦路抢劫，背后的东西也得让杜偶像知道。 “没，没有要杀你，是，是想绑架……”，虽然宋阳一句威胁的话也没说，可眼中的冷意却让陆远恐惧得浑身发抖，宋阳杀人时的凶残模样已深深刻在他脑子里，他相信如果自己敢说一句假话绝对活不过下一秒钟，大哥救不了自己，大嫂来了也救不了。 “就为了那宅子？”。 陆远点点头。 “蠢货！”，宋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这不是绑架，他们是来杀我的。你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如果我死了，不管是不是你动的手结果都一定会是你杀了我，而我又在临死前杀死了你，接下来，大姐和姐夫会变成案件的主谋，他们也会死，二妮和大龙小凤都会死。现在我还活着，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你，你……”，陆阿毛听得面色惨白又惊又怒，原以为只是兄弟俩打架，没想到竟是弟弟为了那所宅子带人截杀阳子，阳子说的没错，他这是要把这一家人往死里整啊。真是惯子不孝肥田种瘪稻，他的良心难道让狗吃了？哆嗦着手指，“阳子今天还在正兴公司给你找了经理的工作，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我没有想杀你们，真的没有”。 “上次二妮出事你也有份？”，姐夫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这让宋阳感到了一丝安慰，可这不代表自己就会放过这个蠢货，走上前拍拍陆远的脸，“记住了，姐夫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是。任何敢伤害他们的人都是我的死敌，就算是他的亲弟弟也不行。我这人记仇，你欠我一条命”。 “二妮的事是我和他们合伙干的”，陆远知道宋阳没有骗他也没必要骗他，事到如今自己这条命全在宋阳手上，他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要把自己推出这个门就行了，宋阳的话同时也让他燃起了一线希望，这个时候只有宋阳能救他，“我欠了赌债，如果还不上他们就会、就要把我沉了江，我知道如果二妮出了事大哥肯定不会放过我，便一直在外面躲着，几天前他们又来找我逼我写了借据，说大哥发了财绑架你能捞一大笔赎金”。 “谁？”。 “金意坊”。 宋阳抬眼看向那个黑衣青年。 “孙祥夫孙老板的人”。 宋阳点点头看了看两个黑衣青年，“另外一个是谁？”，那个矮个子青年没有过来。 “不清楚，这些天也一直在暗中跟着，不过他没有恶意，杜老板要我们不要管他”，黑衣青年看了宋阳一眼，“那一刀就是他接的，我，我接不住”。 “我要这两个人”，宋阳回头看向成启，这次意外是自己大意，宋阳不能因为自己的大意牵连到这两个一直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成启闻言心中一喜，知道有宋阳这句话这俩小子不仅胳膊保住了还因祸得福就此攀上了高枝，跟着宋先生绝对亏不了，“杜老板说，如果宋先生要这俩小子，从现在起他们就是你的人了，是打是罚都与我们无干”，说完又深鞠了一躬，“谢谢宋先生，成龙成虎是我侄儿，以后就麻烦宋先生了”。 “请代我谢谢杜先生”，成龙？这保镖牌子可真够大的，宋阳笑笑点点头，“再麻烦您向杜先生借两百块大洋，这是借据”。 “两百块？”，成启愣了一下从皮包里抽出一张信纸，“杜老板说一百块就够了，借据都准备好了”。 “呵呵，杜先生还真是有心，不过一百块有点少了”，宋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这个麻烦你交给杜先生”。 “写好了？”，成启小心地接过来，“杜老板说还有些时间不用太着急”。 “杜偶像这是干吗？没事当算命先生很好玩啊”，宋阳愣了愣神不满地咕噜了一句，“杜先生还说什么？”。 成启从成虎手里接过两瓶泸州老窖放在写字台上，“杜老板还说，他十七岁时为了朋友第一次杀人，吐了一整天，喝了一瓶酒睡了一晚上就过去了，他还说……”，成启看了看宋阳的面色，“杜老板还说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想散步杜家城南买了一大块地你随便逛去，还要您在诊所面壁七日，哪里也不许去”。 宋阳抓起酒瓶咕咚咕咚便灌了下去。 －－－－－－－－起点首发－－－－－－－－ 啪！一个粉笔头扔过来，罗小虎揉揉脑袋瞥了眼门口悠哉悠哉晃着的摇椅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二姐，二妮瞪了一眼伸出一个巴掌，想了想又伸出一只，在他眼前晃了晃还翻了两下，罗小虎立时苦了脸抓起铅笔咬牙切齿地开始和本子较劲。 二妮得意地扬起下巴走过去，剥了一块糖果塞进正傻呵呵晃着摇椅的大龙嘴里，又掏出一块笑嘻嘻地勾引伏在宋阳怀里的小凤，小凤撅着小嘴紧紧闭上眼睛小脑袋往舅舅怀里钻，二妮没了办法只得剥了塞进小嘴里，揭下宋阳脑袋上的毛巾换了条热气腾腾的盖上去。 两瓶泸州老窖灌下去差不多睡了一天两夜，心里倒是不堵了脑袋却是疼得要命，诊所是去不成了别说来看病的连个探病的都没有，再说杜偶像要自己面壁七日，瞧着那两瓶酒的份上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外面怕是已经打得昏天黑地了，想掺和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斤两。杜偶像是明白人，知道这事根子上是冲着他去的，就算是给他自己一个交待这场子他如何都要找回来，七天，看来杜偶像的火气不小。 这事宋阳知道自己不能掺和，病怏怏地在家面壁就是了。 “这是咋啦？这是咋啦？”，一听大姐这声音宋阳又一阵头痛，实在是见不得她拎着刀子寻人拼命的样子，可头痛归头痛心里还是很敬佩大姐的，她这也都是被逼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拉扯着两个孩子，如果不拼命早就被人吃得骨头碴子都不剩了，幸好二妮是个好孩子不象她，小凤将来更不用学她，不管是郭女侠还是王翠平，家里有一个就够了。 “那帮湖南人说咱们送的鱼吃坏了人，胡掌柜被送局子里去了，陆大哥找他们评理也被他们打了”，宋阳听出这是鱼行王四哥的声音抱起小凤坐了起来。 瞧这鼻青脸肿的二哥下手也没个轻重，大概是把对陆远的怨气都撒到姐夫身上来了，不过姐夫这顿打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家人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姐夫这是本色演出，二哥则是假戏真做，先是一段周瑜打黄盖的戏码，过后再来一段三顾茅庐千金请忠仆，胡昆这一号男配角的戏份也不少，一段胡三起解骂一声上海滩上无好人，接下来直接就进野猪林自挂东南枝，最后就轮到自己这个跑龙套的闪亮登场了，东门码头关公战吕布，惺惺相惜一对好基友，宋阳想想就一阵恶寒，太虐心了。不过二哥这次时机拿捏得很准，趁两边打成一锅粥的时候下手能省不少事，或许是杜偶像那边给的暗示，如果能傍上杜偶像这座大靠山更好，他那百十个湘蛮子实在有点不够瞧的。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大姐拎着杀鱼刀要去找人家拼命，拉都拉不住。没办法只好抢过刀子自己找二哥晦气去，这下又轮到她老人家不干了，拉不住就撒泼还夺了刀子玩自杀，你讲点理行不，信不信我再拎两瓶酒灌下去？ “亲吻右忍妈”，门外轻轻一嗓子整个世界都清静了，都不闹腾了，大姐收了刀子拍拍灰尘昂首挺胸进了客厅，姐夫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地也跟了进去，成龙成虎俩兄弟见没戏看了你瞧瞧我我瞧瞧拉上王四哥回平房里装修去了，两娃儿也不哭了挤在摇椅里咬粉笔，咬一口吐一口吐一口咬一口，二妮的眼泪刷地就不见了，小脸一整嘴角微翘双手交叠在小腹一副空姐站桩的模样，只是这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知是空中蟒灾还是紧急迫降，宋阳啪地给了一巴掌，就没一个省心的。 还是虎子最懂事，嗖地一声窜过去，“哈喽，康门！扑你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27章 维克多 “can－i－help－you?”，一个说中式英语一个讲西式中文，一个一字一顿认认真真一个抑扬顿挫彬彬有礼，可宋阳却在边上听得直搓牙花子，终于理解大哥的当时的心情了，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子拍进墙里去，话说三遍狗都嫌，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八遍也就算了，可你堵着大门人家怎么‘康门’啊，也真难为这人好耐心。 来人向罗小虎微微欠身说了句谢谢才转身面向宋阳，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整整齐齐的三七分头，如果不是今年的冷空气来得有点早这深秋的风有点凉如果不是吊着胳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看上去应该算是个很体面的中年人。两人简单地说了两句宋阳向妹妹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来人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把堆着笑脸端足女主人架子的大姐晾在客厅不理她，还学会拿刀抹脖子了，瞧那血印子，啧啧，不能惯着她。 那中年人恭敬地叫了声夫人又道了声谦才跟着宋阳进去。 “物归原主”，这种格局的楼房房间一般都很大，宋阳这间约六十平米的样子隔成了内外两间，宋阳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推过去。照片是妹妹打扫房间时从床底下翻出来的，这所宅子已经空了好几个月了，原主人姓陈年前便去了欧洲，走得很急房子都是拜托关若林的一个朋友代售的，家中的仆人也早就遣散了。照片中是一个身着戴着俄式高筒皮帽的英俊男人，倚着一辆古董车戴着单片眼镜笑容温和而骄傲，很难将他和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联系到一起。宋阳之所以留下这张照片是因为照片中的背景引起了他的兴趣，那是一架伊里亚－穆罗梅茨——世界上第一架专用轰炸机，即便这人不找上门来宋阳也会去找他的。宋阳喜欢飞机但也仅限于喜欢而已，还不至于为了一张照片满上海去找人的地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会需要它，中国空军之母——宋美龄。现在已经不是简单地为自己找个靠山的问题了，宋阳认为自己必须为这个中国未来的第一夫人做点什么，或者说准备些储备些什么。找到了也许不一定能起什么作用，但事情总得一点一点地去做，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如果不是一天天在建罗马永远建不成。 “你是飞行员？”，宋阳很随意地问了一句，眼前这个叫维克多的金发男人就是传说中的白俄难民了，以前便在陈家当管家就住在这间房间里。 “不，先生，我是机修师，负责这架飞机的维护”，中年人眼闪过一丝回忆一丝骄傲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我曾参与这架飞机的设计和制造”。 难怪只能当管家，这职业在上海可不好找工作，全中国现在也没几架飞机。虽然心里暗叹捡到宝了表面上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如果要给宋阳排一个仇人榜的话，排在第一的肯定是日本人，第二位便是俄罗斯人了，对这些老毛子宋阳实在没什么好感，他们给中国带来的苦难比之日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工作好吗？”。 接下来的交谈让宋阳微有些奇怪，他以前看过一部专门介绍旧上海白俄生活境况的电视专题片，别的地方且不说，在上海的白俄生活得都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要高于当时上海人的平均水平，大约是因为能买得起船票到达上海的多是有钱的旧俄贵族，即便成了难民也不至于落魄到生活无着。可从这个维克多的话里宋阳却感觉象是在看一本俄版的《汤姆叔叔的小屋》，他这个小贵族怎么过得比黑奴还惨，从陈家离开后做过理发师、面包师、擦过皮鞋扫过垃圾，混得一日不如一日没一个工作能超过一个月的，虽然他一直说是自己没做好但扫大街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还能难倒一个工程师？维克多的英语很好两人交流没有什么障碍，从一些词句中宋阳也隐隐猜出了大概，中国人不排外不代表在中国的外国人不排外，包括他们俄国人。后来维克多终于找到一个技术含量高的工作——拳击师，可以想象一个文质彬彬的老男人和一头北极熊似的壮汉的拳击比赛会是一个什么结果，那不是拳击那是斗兽场，没脑残了算他命大。 二妮端了一盘热包子进来，放下后便被宋阳轰了出去，“维克多，请吃吧，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之类的话自然不能说，这人一露面宋阳便看出了他的来意，说同情就有点言不由衷了倒是真心希望他能过得更惨些，没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生活就太平淡了。 维克多感激地起身道谢，宋阳这是在尽力维护他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这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满眼希冀地看着宋阳，“先生，我可以回来为您工作吗？我向您保证，我们是全上海最好的仆人”。 “对不起，维克多”，宋阳抱歉地摇摇头，“你知道我们并不是很富裕，至少还没富裕雇佣管家的程度”。 “我们可以无偿地为您工作，只要您给一点吃的就行”，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为了家人维克多放弃了尊严做着最后的努力，“求求您了，先生”。 “我很同情你们，可我真的无能为力”，宋阳掏出两块大洋，“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谢谢您，先生”，维克多好象一下苍老了许多，笔直的脊梁佝偻了下去，“我，我可以把这些带给孩子们吗？”。 “舅舅，舅舅，我要吃包子”，天地良心，这真不是事先安排的，虐心虐出了感觉抱起小凤眼圈一下就红了。 “舅舅不哭，小凤不吃了，小凤不饿”，什么艾玛·沃特森什么秀兰·邓波尔什么金铭林妙可，在咱家宝贝面前那都是碴碴，明天就去好莱坞，四条眉毛咱没有四条辫子的陆小凤虐死他们，“我可以拒绝一个男人，但我不能拒绝一个父亲。也许我可以为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请把你的地址留下，安排好了我尽快找人和你联系”。 “谢谢您，先生，谢谢您，小姐”，这舅甥俩太入戏了，可怜这个跑龙套的除了杀身成仁以死相报再没了别的选择，“我，我们租不起房子，我可以每天来这里等消息，一定不会打扰您的”。 好吧，玩悲情可是咱中国人的拿手绝活，高考作文就靠这赚眼泪呢，你个肉都煎不熟舌头都伸不直的老毛子也敢来玩这个，虐不死你！“快把他们接来，想住多久住多久，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房子永远都给你们留着”。 “谢谢您，谢谢您先生，您太仁慈了”，一个跑龙套的老毛子还能要求他咋样，把全家和子子孙孙的全家都卖给你了翻来覆去他也就会这么几句台词。 揉揉眼角拖着还抽抽搭搭的小凤走出来，太不人道了，虐心虐成这样差点出不了戏。 “这是咋啦？这是咋啦？”，一把拉住要追出去找老毛子拼命的大姐，搓了搓脸，这位大神神经比锚索还粗都不带拐弯的，什么戏码到她老人家这里都能变成喜剧，白板了半天脸，“姐，这老毛子以后我有用，就让他们先住这儿，您就把他们当成邻居，没事串串门子聊聊天解解闷”。 “成！我教他们杀鱼”。 不一会儿几个俄罗斯人便站在了宋阳面前，原来他们一直就在外面等着，维克多的夫人娜塔利娅，十七岁的女儿叶莲娜，十二岁的儿子小维克多。一个个面带菜色穿着单薄的夏装在风中瑟瑟着，宋阳把他们安排在了后面的平房里，既然说是邻居就不能再让他们住在原来的房间，虽然那个房间条件更好些，可意义不一样，哪怕是个猪圈那也是家。两家人搭伙在平房里饱饱地吃了顿大肉包子，二妮喜欢哥哥斯斯文文的样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便有些脸红，好象自己这一家子更象难民，可看到对面那个漂亮的洋小姐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却哗哗地流，心里便有些酸有些骄傲，脑袋便往姐姐肩上蹭，“哥是个好人”。 “咋啦？没发烧吧，快让我瞧瞧”。 让大姐看病好人都能看出一身病来，她是杀鱼的，只要不是冷血动物到她手里温度都不正常，庸医杀人不自知那都是夸她，偷偷剥个糖果塞二妮嘴里立马药到病除精神焕发拎了药箱子扮护士，兄妹俩这小把戏在大姐眼皮子底下玩得不亦乐乎。 “维克多，让我看看你的伤”，前臂骨折，大姐的俄国同行只是草草地裹了块纱布了事，很纯粹的外科医生。维克多这家伙也真能忍，幸好断了不到一天否则以后就不能修飞机了，将断骨接好用夹板固定住，要二妮去诊所把最好的药拿来用上。专业的医生虐起心来也专业到了极致，把人家一大家子几辈子的眼泪都虐光了。 回到自己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得伺候，这位也够虐心的，属于自虐类型。 “陆远只有在杜先生那里才安全，过些日子等事情了了再让他回来”，顶着个猪头的姐夫伤在心里，宋阳很怀疑不是二哥手重而是他自己往人家拳头上撞的。 “我知道，谢谢。阳子，这事不要对你姐和二妮说”，直爽的人玩起深沉一般都比较可怕，宋阳就听得心里一跳一跳的，很恐怖，“胡昆的事也不要说，你姐心善总记着人家的好，给她留个念想”。 “嗯，我听你的”，说出来这个家就毁了，“姐夫，你是一家之主，你可不能垮了”。 “我没事，等他成了家有了后我还得替他把孩子养大，垮不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28章 落魄的白俄精英们 姐夫这个心结必须解开，兄弟相残的惨剧天底下每天都在上演，但只要宋阳活着这个屋檐下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陆远再混帐那也是姐夫的弟弟，当时若是一棍子捅死也就死了，江里一扔就当没见过这号人，可既然留了他一命就算当种猪养着活活把他给幸福死也不能让姐夫给大义灭亲了，那样这个家也一样会垮掉，别说什么大义大意了都不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嗑瓜子儿都能嗑出个臭虫来何况咱们中国有几万万人，不过这个心理医生他这个小舅子做不了只能让大姐来，春秋笔法一带而过那个还不知在哪儿蹲小黑屋子的陆远摇身一变成了孤身离家创业的有志青年，大姐听了一个劲地抹眼泪，从婆婆的婆婆数到大龙的孙媳妇，对不起公公对不起婆婆对不起婆婆的公公对不起婆婆的婆婆，上下五千年陆家兄友弟恭的好家风好象都毁在她一个人手里了，活是活不成了还不能抹脖子得用祖宗牌位一下一下地把自己敲死。 二妮心有余悸地抱着哥哥胳膊直抽抽，文盲真是做不得啊，那是陈家的祖宗好不？都碎一地了。 正被这两口子的折子戏折腾得柔肠百结肝肠寸断，家里却来客人了，兄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叫声可惜，这样都能留下一脉来，陈家的老祖宗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比大姐的脑袋都硬。 没眼色的方老板一家是来探病的，人参枸杞大瓶小罐的摆了一桌子，宋阳感觉自己不是宿醉倒象是坐月子。新上市的皮衣皮鞋不要钱似的一人发一套又从怀里地摸出一只玻璃瓶子献宝似的递过来，味道如何暂且不说，单只是这瓶子拿在手里宋阳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再好的香水装这长颈瓶子里也只能当花露水卖了。看不过眼就伸手向二妮要纸笔，虎子一把把本子撕了递过来，一巴掌抽过去，鬼心眼儿倒不少，撕了本子就不用写字了？换本新的重写一遍！ 后世的香水瓶子见得多了，方的圆的胖的瘦的棱形的三角的苹果桔子香蕉葫芦随意挥洒，红的浪漫绿的青春紫的妖冶蓝的宁静，风情万种迷倒众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厚实，长颈瓶子那叫容器，能把玻璃卖出香水价那才叫设计！随手把包装设计也一块儿揽了，再把方兴讨了许多日子的商标一并画上去，其它的都是剽窃，这个可是完全自主产权的，头发都差点挠没了。托着下巴忍不住都想夸自己几句，嗯，简约，自然，清新，典雅，兼具了东方的婉约和西方的自然之美，果然是大师级的杰作！ 这个艾薇儿商标的确是宋阳自己设计的，艾薇儿在法语里是四月的意思，而四月在法国也称‘花月’，一时福至心灵便随手画了一个十字花型的四瓣花图案（不同于‘新秀丽’的圆形四瓣花），感觉还真不错。方兴一把抢过去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了，嫉妒得方太太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拍成纸片儿钻进去。 “咱们做不出来就到国外去定制，这个钱不能省”，国人喜欢走极端，不是把珍珠扔在蚌壳里卖就是把蚌壳镶了珍珠卖，总是把握不住一个度。宋阳既然揽下了香水的包装设计也就会将‘简约自然清新典雅’这八个字始终贯穿其中，形成艾薇儿品牌独有的风格。 一张纸一百大洋，不许还价！见方老板连虎子那几张鬼画符也一把抢过去，刷刷写了张支票扔过来，陆阿毛心里又羞又恨，阳子恋家，只要你诚心对他别说这宅子黄浦江有人卖他都会买给你，这人究竟得混到什么程度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去祸害家人才能干出那没良心的事啊。就这样人家都没杀你还给你留了条生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算了，不闹了好好过日子吧，闹了只会伤阳子的心，那混小子是没心肝的。 神经粗也有神经粗的好处，至少不会被那几个‘0’吓住，见大姐神色平静地说声谢谢把支票收了，宋阳心里一阵感叹，不愧是咱老宋家的，就是大气。和方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这些事没必要太过计较，有件事正要找他帮忙于是便一并说了。答应了人家的事肯定要做到，原本在方家的厂子里给陆远谋了份人闲钱多的差事，现在给维克多了，自然不会让他去当经理但一份稳定的收入还是有的，维克多留着自己有用的事也不能瞒着人家，不能说用不着的时候就存人家那儿用着了拍拍屁股拎走，那样不厚道。 方兴没有多问，宋阳能看中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既然他这么信任自己那就得帮他养着帮着他把人心收了，二话不说径直去了维克多家里，见了面问都没问一句就先给了10块大洋的安家费，胳膊折了伤筋动骨怎么着也得一百天，预支三个月薪水给你，别推辞，宋先生介绍的我信得过。 能进艾薇儿这样的大公司工作是维克多做梦都想不到的，千肯万肯地谢了，接下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闲聊中随意地问起这些白俄在上海的生活境况，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问出问题来了，象维克多一家这样的落魄贵族在上海还真有不少，有的境遇甚至更加不堪只能靠女人出卖**度日。自己的国人都同情不过来宋阳不是慈善家他的同情心海枯石烂给了灰太狼也不会泛滥到老毛子那边去，但工程师、技师、设计师、教师、医生、律师这些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社会的精英国家的中坚力量，不是十年八年就可以培养出来的，不趁他们落难的时候收拢过来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这可是比崇明岛那间足球学校更划算的买卖，瞬了瞬眼睛，“方先生，你看……”。 “宋先生，不是我不想帮忙，可他们都是难民没有合法的身份，出了问题我担待不起啊”，方兴为难地摊摊手。 看着方老板为难的样子维克多自然不敢再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惹怒了老板自己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一听说这些人中很多都是维克多的朋友，家当全变卖了孩子们嗷嗷待哺连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宋阳的戏瘾又上来了，一咬牙把姐姐姐夫请过来，把自家的房契也请过来，狠狠心一巴掌拍在方兴手里，大人的事顾不过来先借点钱让孩子们吃饱了。方老板也不客气一把把房契揣进怀里，拍着胸脯说只要是宋阳的朋友有多少厂子里收多少，包吃包住薪水丰厚。好人做到底，这个恶人得自己背着，反正自己是老板谁敢挑眉毛直接扔出去。 再无耻的资本家都没有这样无耻的，自己剥了一层还要帮中间人再剥一层，方家在郊区买了地皮新厂子还没动工，这样的廉价劳力不用白不用，不过这样一来那些白俄不经过宋阳的手是别想进厂子了。 维克多什么话也没说，吊着膀子就出去了，一波一波的白俄来了又走一下午陆家的大门就没关上过，维克多负责登记，宋阳红着眼睛给每个人作了担保，方老板也不食言，按了手印一人先预发10块大洋安家费，直接让人带去工地。陆嫂两口子也没空撞木片玩了，和维克多一家人忙着和面蒸馒头，小凤的小脸儿被老毛子的胡子扎得全是小点子眼泪鼻涕糊了一层又一层。 中国人有时候就是太善良了，不记仇，这样可不好，把姐姐姐夫拉到一边黑着脸把房契甩给他们，陆嫂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老宋家就是从东北逃难过来的，老毛子什么德性用得着你说？帮你赚眼泪儿你还不乐意了。宋阳揉揉脑袋，行！算是看出来了，咱家除了二妮和俩孩子就没一个好人。 两千块大洋流水般的扔出去一点响声都没有，维克多一家没有跟着去工地，他是打算把自己一家子留这儿当人质了。另外几个留下的都是他认为对方老板的新厂子有用的人，方兴用人不疑，把新厂的图纸计划什么的一股脑地全搬了过来，生活有了希望，几个白俄迸发出工作热情连宋阳看了都自愧不如，抓个馒头塞嘴里便钻进一间小平房里不出来了，不拿大肉包子去请他连门都不给你开。惭愧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收留这些人目的就是为了榨干他们的价值，现在这种态度就很好，杜偶像那里能给他们搞到合法证明也能让证明和**一同消失，不能为我们所用的，将来都可能是中国的敌人。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专家，有一个家里以前就是做皮具生意的，关起门来没日没夜的忙了几天，当方老板拿到这份全新的厂房设计图纸和生产销售计划书时也有点发愣，单是省下的工料费就足够他再招几批人了，阳子的眼光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三千？大、大洋？”，楼梯上传来大姐的大嗓门，“那纸片儿值三千大洋？”。 “什么纸片儿，那是支票！能换钱的支票，姐，姐……”，一团黑影咕噜噜地滚下来，“凤儿，凤儿，快把纸片还给我……”。 偶像轰然坍塌化作一地碎木片儿，宋阳痛苦地闭上眼睛，咱老宋家的形象算是全毁你宋妮手里了。 第0029章 情何以堪 请了两天假，中间醉了一天两夜，剩下那一天家里的事也是一桩接一桩，痛并快乐着也不知道哪一方面多一些。看着二妮揉着肚子笑作一团的样子就知道大姐姐夫这两个家长做得很失败，两口子拎着刀子守着张纸片儿强撑眼皮的样子严肃又喜庆，决定先存上两年让喜剧持久一些快乐更多一些，至少二妮看着就很快乐很有优越感，这是个不好好学习的反面教材，得用好了用透了。 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尽管身在其中还是忍不住有些羡慕。 诊所还是老样子，就是裴芸下午过来时花枝招展的有些不协调，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个舞会。参加周末舞会的计划少了大哥三哥临时把裴芸加了进来，这是关若林特意安排的，因为那个玛格丽特·宝隆护士和那个没见过面的准医务工作者小哈利。应该说关医生这样的安排是非常恰当的，正如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解决问题一样，这些洋人也习惯在舞会上结交朋友熟识同仁，尤其这种小型的家庭舞会。 不过裴护士最终还是失望了白在二妮面前显摆了半天，不是因为宋阳没心情而是因为关若林的夫人方静娴入院待产了。按说这和宋阳也没什么关系，孩子出生后包个红包说几句吉利话也就成了，可不知怎么的绕来绕去的又把他给绕了进去。 前世里虽然活了小三十年，剖腹产手术做了多少自己也记不清了，可宋阳毕竟没有为人父的经历，自也很难理解现今医疗条件下关若林这个待产父亲的焦虑心情了。连着接了两个电话不禁摇头苦笑，一向沉稳练达的关医生今儿这是怎么了，都快要把自己整成心理医生了。 “您好，宋医生，我是玛格丽特。请您过来一下好吗？约瑟夫已经去接您了”，再次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的却是玛格丽特那略显生硬的英语。 “好，我现在就过去”，宋阳知道约瑟夫兄妹现在还在宝隆医院工作（为纪念埃里希·宝隆博士，同济医院现改名为宝隆医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 “哦，不，不，您不用着急，是，是关博士，我看他是太紧张了”，从话音里便能想象得出玛格丽特脸上那强忍着的笑意。 “关博士？关若林医生？”，嫂子不是快生产吗，他怎么会在宝隆医院？宋阳一时还真没转过弯来，这倒怨不得他不懂礼数，来到这里半年多了，虽然吃住都是人家的，可他还真不知道关若林家住哪里。不是他没想过去拜访关若林的家人，而是关若林压根就没提起过这事，好象有什么忌讳。两世为人的宋阳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约地提过一次不见回音他便再没有提起过，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狐朋狗友往家里招呼的，就刘禹锡那破草篷子还讲究个往来无白丁，何况人家可是正经的留洋博士。 放下电话不久约瑟夫便到了，宋阳交待了一下便钻进了他那辆新拍来的**奇。 “宋医生？”，正在医院大堂里搓着手兜圈子的关若林看到匆匆赶来的宋阳微微一愕心中却长舒了一口气，“谢谢”。 “玛格丽特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室”，看着胡子拉茬明显睡眼不足的关若林宋阳一阵无语，可眼下却是不便说叨了，“超过预产期几日也在正常范围之内，医生检查胎位正常产妇身体状况很好情绪稳定建议顺产，约瑟夫安排了最好的产科医生相信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你不用担心”，对一个医生说这些宋阳自己都觉着啰嗦。 “钧儒（关若林字），别象个没头苍蝇似的，过来坐下！”，大堂里人不多，宋阳一进来便注意到了这个坐在候诊区长椅里的老人。老人身后立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盘了发髻的文静少妇正小心地给老人捏着肩膀，看向宋阳的眼神略有些羞涩还有些好奇，“娘，我求过菩萨，妹妹不会有事的”。 “这是家母”，关若林尴尬地笑笑伸手为宋阳引见。 “伯母您好”，宋阳上前恭敬地鞠躬行礼。 “母亲，这便是宋阳宋医生”，关若林小心地搀扶起母亲，关母五十左右年纪身材颇高瞧着身子骨也很硬朗，摸索着伸出手握住了宋阳，“你就是钧儒常说的那个神医啊，啧啧，这么年轻真是好本事，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伯母您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宋阳弯下腰任由着关母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摩挲，听了关母的话不由得瞥了关若林一眼，神医？大哥你也太抬举我了吧？你也是个医生啊。 “母亲眼睛不方便”，关若林显然会错了意，抱歉一笑。 “俺和钧儒说了多次想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可他呀，总是说你不喜欢热闹”，关母很健谈口音里带着些硬硬的山东腔，“老婆子眼睛虽然瞎了可心不瞎，听你这声音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怎么会不喜欢咱们家呢？难不成是嫌弃俺这个瞎老婆子？”。 老人家还挺唯心的，好人坏人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俺可是实打实的黑社会呢，“伯母，您要是不嫌弃，等孩子满月了小侄一定登门拜望您老人家”，瞧关若林那尴尬的神情宋阳自是不好为自己分辩，以关若林的性子他那样说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和关母聊了一会儿，宋阳和关若林便自去角落里说话，他不是产科医生，术业有专精产房里的事也轮不到他去指手划脚，何况有约瑟夫和玛格丽特照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此来不过是为防万一加了道保险，更多的只是个心理安慰。不过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本能，他刚才仔细检察了关母的眼睛还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成年人核性白内障，已经是成熟期正适合手术治疗，一个小手术而已可他却无能为力。重生在民国虽然很庆幸可时间久了却也生出许多的无奈，白内障摘除在后世的确是个小手术，当年的‘光明行’行动他就是志愿者之一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关母恢复视力，可这个时代没有人工晶体可植入一切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空有一身技术却无法施展这让他有些颓丧。 “孩子出生后我就要参与护士学校的筹建工作，静娴也随我过去，诊所就交给你了”，见宋阳作势欲起关若林摇摇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这也是家母的意思”。 伯母？宋阳愣了一下，老太太好象是第一次见到他吧。 “母亲信佛，听说了你的事便说你是有大福缘的人又有一副菩萨心肠，诊所交给你能救下更多的人，说到底那也是咱们关家的功德。母亲还说……”，对于母亲的话关若林也只有摇头一笑，“呵呵，母亲说你是个好医生更是个好人，她老人家可从没这么夸过我。宋医生，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就算帮我一个忙吧”。 人命关天，在生命面前其它真的都不重要，宋阳点点头没再推辞，相对于救命之恩来说这些也不重要了，他相信自己将会用一生来报答这份恩情这份信任。 “谢谢”，重生到这个时代已属叨天之幸，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感伤去抱怨，虽然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非常落后以至于无法施展自己的全部才能，但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做了便不再有遗憾，也许这才是生命的真正意义这才是重生的真正意义。 想通了这些，宋阳轻松了下来开始和关若林一起探讨护士学校的筹建工作，毕竟多了几十年的知识积累，相对这个项目上还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民国来说，宋阳的参与几乎是全方位的也是关若林最迫切需要的。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很久，宋阳揉了揉手腕，“关医生，您得请个秘书了”。 “均儒，让我来吧”，那个文静少妇不知何时搀扶着关母站到了他们身后，“我可以的”。 宋阳连忙站起来扶住关母，至于这个少妇因为关若林没作介绍他只是点点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这、这是我妻子”，关若林这时的神态落在宋阳眼里便是十分的有趣了，“文惠，这是宋阳宋医生”。 “嫂，嫂子？”，宋阳的神情落在关若林眼里可就不是用一个有趣就能形容的了，还得加上十七八个偏词才行。卖糕的，我怎么忘了这可是民国啊，男人三妻四妾梦想之最后的黄金时代，怪不得他说我不会喜欢他的家怪不得说我不喜欢热闹，原来是因为这个。嘿嘿，难不成他这个真海龟却是怕了我这个西贝货？“还是嫂子您来吧，我的字实在拿不出手，长这么大我就没一口气写过这么多字儿”，都快赶上毕业论文了，习惯了键盘拿起这老式钢笔总是提笔忘字，这繁体字看着还行落笔可就麻烦了，关医生虽然没说什么可老是帮自己改错别字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蚕头燕尾一波三折已深得汉隶精髓，宋先生切莫过谦”，文静少妇温柔一笑，“比均儒的字也不差呢”。 看着关若林尴尬的表情，忽然间宋阳对宋美龄有了些理解甚至同情，象她这样一位学兼东西品貌双全的新时代女性，满怀青春梦想接受过正统的西式教育又从小生长在传统的基督教家庭，突然要她接受一个有妻室的男人，真是情何以堪，娘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不行啊同志，放眼咱中国以后这二十几年能母仪天下的除了您还有谁啊？不过这事自有宋大掌门去伤脑筋，倒是不用自己担这份心事了。唉！看来并不是流水无情，只是这落花太艳丽，载不动许多愁啊。 娘希匹！倒真想见识见识这蒋某人到底是怎生一个花朵般的人物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0章 大哥宋强 想见花骨朵儿一般的蒋中正自需一番机缘，也不是他这个小郎中想见便能见得着的，不过关家这个小脸儿皱得爆米花似的小家伙折腾了几个小时后终于露面了，新生命的诞生总是给人带来希望，嘹亮的啼哭声也将宋阳心中的郁闷冲淡了不少。三十得子，即便是在几十年后关若林也算得上是晚生晚育的模范了，儿的生日母的难日，经历阵痛是难免的所幸母子平安，宋阳便没再打扰沉浸在喜悦中这一家人缓步走出了大门。 “宋医生，宋医生”，一抹白色小跑着追上来。 “玛格丽特，有事吗？”，宋阳对这位勇敢的德国护士观感颇佳，雪白的护士服深蓝色的开衫毛衣，护士帽下一头金发盘得一丝不苟，脚步匆匆却不见一丝凌乱，严谨，低调，典型的日尔曼人。 “您稍等一下，约瑟夫开车送您”，玛格丽特和现在的宋阳同龄，虽不是第一次单独面对还是略有些拘谨。 “谢谢，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这几天经历的事太多他需要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截道的事只能做一次，除非想全面开战，那样的代价两边都付不起，这个时候自己的安全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否则早就被杜偶像拎过去陪陆远蹲小黑屋了。 “您有心事？”，见宋阳眉头微皱有些心神不属玛格丽特小心地问了一句，天已经黑透了，路上可不好走。 “噢，没事”，见这未来的同事一脸的关心宋阳笑笑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例手术，有些麻烦”，只能这样敷衍了，老蒋那破事儿自是不能宣之于口，要是传到德国，那个性冷淡的小胡子还不知道怎么腹非呢，他们俩后来好象还有过一段蜜月期，呵呵，两个大男人。 “您可以在我们医院做啊？我们的手术室设施很完备一定能满足您的要求，约瑟夫也一直希望能现场观摩您的手术呢”，走路还在想着病人想着手术，宋医生真敬业。 “嗯”，宋阳自是不知自己的身高在这洋妮子心中凭空又增高了十几公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你回去工作吧，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这么客气”，约瑟夫·宝隆整理着外套匆匆赶了过来，“中国不是有句谚语吗？把人接来不送回去是非常失礼的”。 中国有这谚语？‘来而不往非礼也’？宋阳摇头一笑便不再客套。 “什么手术？很复杂吗？我可以做你的助手”，约瑟夫对宋阳的尊重和亲近是发自内心的，他曾经认真研究过那例剖腹产手术，最后他和那些同行们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凯瑟琳的术后复活只能算作一个特例，但她能苏醒并能够活下来却绝对是一个奇迹。如果不是宋阳果断地拿起手术刀取出胎儿，她不可能那么快重现生命体征，要知道，多耽误一分钟她苏醒的机率就会成倍地降低而胎儿的死亡率也会成倍地上升。他也多次计算过，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手术并做得那么完美，他自认自己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判定病人生命体征已经消失的情形下，如果不是宋阳对工作认真到近乎信仰的虔诚、对生命源自灵魂深处的尊重，随后的手术操作就不会依然做得那么严谨细致完美得无可挑剔，也就不会发觉那几乎稍纵即逝的微弱脉搏，凯瑟琳苏醒的机会可以说几乎为0，即便能苏醒她也有90%以上的机率逃不过术后感染，这几乎是肯定的。他也曾扪心自问，如果换作自己能不能做到宋阳那样，结论却每每都是一身的冷汗。 凯瑟琳的生命是一个奇迹，这一切都缘于宋阳堪称完美的医术、严谨的工作态度和正直善良的医者本能，也正是因此，尽管业内有‘是他创造了奇迹还是奇迹造就了他’之类的言论，但这完全不妨碍这个年轻的中国人获得上海同行们的普遍认可和尊敬，同时赢得了约瑟夫·保隆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友谊，无关乎肤色只因为生命，这是每一个医务工作者最基本的良知。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舞会上宋阳下意识的那一句粗口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约瑟夫心里无形中又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至于那个所谓的‘奇迹’言论，约瑟夫更是嗤之以鼻，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没有宋阳就没有那个奇迹，换作我不行，换你们也不行，那还争论什么？难道真象那个中国笑话说的那样‘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所以他才会主动推荐妹妹做宋阳的专职护士，这其中自然也有招揽的意图，但在得知道奇公司筹建爱华医院的情形下依然不改初衷，更多的则是源自同类间的惺惺相惜了。正如他对玛格丽特说的那样，他确信宋阳是一位非常优秀非常有天赋的外科医生，如果有一个优秀的专业团队支持，他也许还能创造更多的奇迹。当然了，也只有玛格丽特这样优秀这样有天赋的护士才有资格加入这个团队才有资格做宋阳的助手。“阳，需要什么请你列出清单，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准备好。呵呵，听芸说，你的厨艺和你的医术一样精湛，不介意我们这两位不速之客吧？”。 宋阳不由哑然，自己随口一句这兄妹俩却是当了真一时间倒也不好拒绝了，“准备期可能会很长，关键的材料我也没有把握能做出来”。 “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约瑟夫拍向宋阳肩膀的手忽地顿住了，“双目手术显微镜？”。 “怎么了？如果没有，单目的也行”，手术显微镜这时候应该发明出来了啊，好象就是德国人发明的，难道自己记错了？ “您、您是说显微手术？眼科？”，也难怪他有些激动，现在毕竟还是1923年，因为就在前年，1921年，瑞典医生nylen博士才使用自制的单目手术显微镜成功完成了一例慢性中耳炎手术，那是人类医学史上第一例真正意义上的显微手术，当时轰动了整个欧洲医学界。而危险系数和技术含量明显要超出许多倍的显微眼科目前还只限于理论上的摸索阶段，至今还没有相关的医学论文见诸报端，甚至于动物实验也没有一例（历史上直到50年代才有成功的手术案例），如果宋阳能摘下这颗代表着现代外科手术界最高荣誉的宝石，无疑将会载入世界医学史册，而我也将有幸亲眼见证并亲身参与历史。 “是啊，有问题吗？”，这在宋阳眼里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时倒没有想到其他方面。 “当然没有”，约瑟夫摇摇头打开车门但他握着车门的手却止不住一阵颤抖，“噢，这该死的风，玛格丽特，你确认真的不要再加件衣服？”。上帝啊，他真的要做显微眼科手术！是显微眼科！虽然我不是象他一样的天才，但正是我——约瑟夫·宝隆把天才扶上车并送他一程。 不过想把天才扶上车并送一程的伯乐显然不止他一个，“二哥”，宋阳正要上车却听到了妹妹的声音。 “二妮？”，宋阳示意约瑟夫稍等一下快步迎了上去，“麻烦您了，成先生”，宋阳向不远处站在一辆轿车边的成启点点头，转身向妹妹身边的年轻人伸出手，“大哥”，二妮刚才随口叫出的是二哥，而这个时候能陪二妮出来的自然是从没见过面的大哥宋强了。 “二弟”，年轻人也笑呵呵地伸出手，宋强二十出头比宋阳还略高一些块头也比宋阳大了一号。 “宋先生”，待兄妹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成启才走过来，摘下礼帽微微欠身，“杜先生派我来接您”。 “杜先生？”，偶像相邀自是不能推脱，可看着换了衣服匆匆赶过来的玛格丽特，宋阳面现难色。 “宋先生，杜先生陪同几位洋先生洋太太正在贵府作客，杜先生让我转告您，家里有他在您不用担心也不用着急赶回去”，能跟在杜月笙身边成启自然是个极有眼色的人，临行前杜先生又再三叮嘱不得怠慢，其实他又岂会不知道那个小诊所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老板心目中的位置，何况几次接触他自己对这个拼命三郎似的年轻医生本就极感投缘，当下呵呵一笑，“听说陆家嫂子正张罗着包饺子，洋人都喜欢这一口”。 在我家？宋阳点点头听明白了成启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麦特夫妇他们，“约瑟夫，玛格丽特，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拍拍妹妹的手，“二妮，你坐他们的车，不要怕，他们是我朋友”。 二妮点点头上了约瑟夫的车，宋强没有说话跟着宋阳上了成启的车，他知道这个二弟有话要单独和他谈，自己也有些话要和他说说。 “陆远的事姐夫对我说了”，上车刚坐下没等宋阳说话宋强便先开了口。这次他和几个伙计去北边做一单大买卖，老板许的报酬很丰厚，本想着攒够了钱回来找个婆娘成了家就带着二妮离开那片棚户区，妹妹长大了跟着自己才安全。不成想买家那边出了问题，新当家的想把货给独吞了，在山西河南东躲西藏了几个月才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几个兄弟都死了货也没了身上还背了好几条命，两边都不会放过自己。如果是孤身一人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反正也杀得够本了，可心里放不下这个家放不下这个妹妹，偷偷溜回来想把妹妹带走，却发现他们已经搬进了一所大宅子里，一见面姐夫便把二妮的事告诉了他，才知道大姐认的这个二弟已经为妹妹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的事，如果不是他二妮就毁了，自己就算把周正胡昆两家全杀了又有什么用。二弟是自己的恩人也是宋家的恩人，把二妮交给他自己也放心。这些话当然不能和二弟明说不能把他牵扯进来，含混几句带了过去，“二弟，二妮以后就托付给你了，大哥还要出去一段时间”。 “哪里也不用去，天大的事我们担着！”，宋阳刚张开嘴话头又被成启抢了去。成启的话说得底气十足，现在的上海滩还没有杜老板护不住的人还没有杜老板担不了的事。宋强的话虽然东一句西一句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久历江湖的成启转念间便猜出了大概——贩鸦片被黑吃黑，货丢了捡了条命还得躲避两边的追杀，这种事江湖上见得多了，无论如何都得代杜老板帮他们扛下来。成启之所以不经过杜月笙就敢做出这个承诺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宋医生在杜老板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杜老板有多么喜欢这个年轻人。说起来都是缘份，一句‘春申门下三千客，杜公城南五尺天’让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如老朋友般心生亲近，自从那次见面过后成启都能感觉到宋阳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起了变化，不再是客客气气的敬而远之，言语之间多了些亲近随意。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近甚至那些洋人都能轻易感觉得到，也正是如此，因为宋阳的关系杜老板才出人意料地接手了爱华医院成了道奇家族的在华代言人也一跃成为上海滩上流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手中的势力滚雪球般飞速壮大已隐隐有了与黄金荣和张啸林分庭抗礼的底气。可以说，宋阳在杜老板心中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关若林。也正是如此，才有了那晚杜老板玩笑似的心有灵犀，而宋阳随口咕噜的一句‘杜偶像’，传到杜老板耳朵里乐得他对着镜子得意了半天。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哥，咱们可是一家人”，宋阳捏了捏拳头，“我这边还有一架没打呢，您可别想扔下咱们自己跑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1章 我很失望 陆阿毛见过洋人，而且见过不少，外滩上扔一把土疙瘩砸中十个人里面至少有一半都不是黑头发的，早不稀奇了。可今天却是他第一次正经的和洋人说话也是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招待洋人（那些白俄比自己还穷自然不能算是洋人），可怜这楼上楼下的自己还没转明白呢，陪着洋客人转了一圈简直比扛几十筐鱼还累，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他们听明白了没有，天一句地一句的反正自己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本来有个中国人帮衬着说话让他轻松了不少，可那一句‘杜老板’差点没吓得他从楼梯上滚下来。还好这杜老板不是传闻中的身高丈八青面獠牙，斯斯文文的说话轻声细语还挺和气，扑腾腾的小心肝好不容易才消停会儿，这会儿又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家婆娘会惹出事来，眼珠子跟着那擀面杖从她左手转到右手又从右手转到左手，陆阿毛脸都绿了，这要是一棍子敲出去，孩他娘啊，你就等着给我捞尸吧。 “作孽哟，上好的白面啊”，看着这几个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的洋人陆嫂心疼得直跺脚，早知道直接烙大饼了，包什么饺子啊。 “妹子，明儿我叫人送两袋过来，他们也就图个新鲜，别怄气了”，杜月笙接过陆嫂手里的擀面杖瞧着陆嫂那神态倒也有趣不由一笑。 “杜老板您可别，我这也不是舍不得，可您瞧瞧，都糟塌了”，陆嫂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不憷这些洋鬼子。 “舅舅”，陆小凤欢呼一声顶着一头的花蝴蝶扑出门去，陆阿毛擦了把冷汗，呼，这下打不起来了。 “杜先生，凯瑟琳，麦特，安德鲁夫人，安德鲁先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宋阳向几位客人点头致歉，握手却是不必了，瞧着几位眉飞色舞的满手白面再看看西式长餐桌上那一排排怪模怪样的飞禽走兽也只能苦笑摇头，自由女神都现身了，这是包饺子还是捏面人啊，可别把大姐整出心脏病来。正待要介绍宝隆兄妹，却见玛格丽特已脱了外套挽起袖子，“饺子？我最喜欢吃了，我要包一个最大的！科隆大教堂！”。 本来还有很多问题要问的约瑟夫见麦特夫妇已经起身洗手只得作罢，“阳，你们先谈，手术的事稍后我们再研究”，和众人寒喧了几句也挽起了袖子，“哦，杜先生，您的动作不对，把棍子给我……”。 宋阳无奈地向老姐摊摊手，包什么饺子啊，等着吃捞面吧您。 关上房门麦特从皮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宋阳没有打开而是默默地看着等他开口。宋强默默坐在宋阳身边，他不知道二弟为什么叫他一起进来，他不会洋文也是第一次和洋人面对面离得这么近，强压着心中的紧张学着二弟的样子和两个洋人握了握手便默默坐在他身边。 “阳，我辞职了”，麦特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你说的对，我是律师，不是商人也不是技师，我无须向别人证明什么”，拍拍妻子的手，“凯瑟琳也支持我”。 “恭喜”，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只有重回自己擅长的领域他才能真正找回自信。 “呵呵，宋先生，你先别恭喜我，我们律师事务所接到的第一单业务就是受道奇公司委托参与公司和您的股权谈判”，麦特点了点文件夹，“宋阳先生，因为亚当斯先生和凯瑟琳女士的坚持，道奇公司董事会原则上同意用公司股份换取你的设计专利，但无法满足你的全部要求。您知道，道奇公司本质上还是一个家族企业，我们认为3%的股份已经足以显示道奇家族的诚意了”。 “如果加上这个呢？”，宋阳心下叹了口气，对道奇公司可能的决定他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麦特面前，这是他这几天熬夜赶出来的。道奇公司的股份是他重生后赖以起步的第一桶金，也是他搭上第一夫人这条大船的重要一环，既然决定拿他们作脚凳他就必须将利益最大化，至少不能让宋美龄两手空空觉得被自己利用了，否则他宁可放弃。为此，即便多付出一些他也准备咬牙忍了，何况他付出的不过是几张图纸而已。 这一次的筹码依然是一份设计图纸，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做出的是一份相当完整的设计资料。凭心而论，上次的两款设计，甲壳虫方案是切实可行的，以现在的汽车制造技术和工艺道奇公司绝对有能力消化吸收并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产品，而奥迪a6则是明显过于超前了，属于概念车范畴，但也不是遥不可及，宋阳的计划里是将它做成一款全手工制作的限量版，搞一个高级别的试驾活动什么的经欧洲的皇室贵族富商们一宣传，整个品牌的档次就拉上去了。而宋阳仓促间拿出奥迪a6那个方案的目的也不在于此，更多的是为了推销自己的那一套营销理念再给他们画一张大饼，在道奇人心中树立一个需要他们仰视的形象，以便在以后的谈判中使得明显处于劣势地位的自己占据一个有利位置，至少在心理上。按说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道奇公司同意付出股分而不是简单的一次性现金交易，但与他所期望的目标还有一定的差距，所以他必须再加上一块砝码。 现在拿出的是一款诞生于二战后的经典车型——凯迪拉克fleetwoodsixty，一体化的车顶设计和流线型的车身造型从外形上来看就极具张力和艺术表现力，最重要的是，和甲壳虫一样，这也是一款以目前的制造技术和制造工艺只要稍加改进就完全可以形成产品的车型。看着凯瑟琳满眼的小星星宋阳决定再潻一把火，“恕我直言，道奇人显然没能真正理解我的设计理念，思维仍禁锢于那种已经让消费者产生审美疲劳的落后的马车造型里，这令我很失望。你们应该知道，石油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也许油价因素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但随着汽车拥有量的增加在将来燃油消耗必定会成为消费者选择产品考虑因素之一，而汽车外形对汽车运动的影响、行进中的汽车与周围空气的关系都将是未来汽车设计必须要考虑的重要因素。可是现在，我所设计的这三款流线型车型利用空气动力学对节省汽车燃油所带来的优势却被道奇人忽略了！呵呵，忽略了！我不知道这是我的悲剧还是道奇公司的闹剧”，宋阳失望地摇摇头，“我决定用设计专利换取道奇公司的股份是因为我相信我的设计必定会为道奇公司为我带来更为丰厚的回报，这也是我们今后继续合作的基础和必须的诚意。如果道奇公司放弃这个机会，我也只能表示遗憾”，宋阳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厉，既然是谈判，那就没必要客气了，你客气他们只会当你好欺负。哼！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可不是你们美国人发明的，咱们古人在玩‘恩威并行’（《三国志·吴书·周鲂传》）的时候你们老祖宗还不知道在哪茹毛饮血玩泥巴呢，“在结识你们之前，我的第一选择是克莱斯勒，或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经历，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地其实就是美国，因为一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回到了祖国并认识了你们。贵公司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现在的条件不是10%而是12%，我希望道奇公司能够给予我足够的尊重，也给他们自己足够的尊重。凯瑟琳女士，请转告贵公司董事会，谈判只能在满足我提出的条件基础上进行，否则我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说完宋阳站起身，“另外，我希望道奇公司也能给予我的委托人足够的尊重，他们都是我非常尊敬的人”，虽然和宋美龄谈崩了，但宋老大那边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想来会说服她的吧。 “好吧，李夫人，我现在宣布退出谈判，正式律师函明日我会亲自递交贵公司”，麦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扣好西装伸出手，“宋先生，相关律法和职业道德不允许我现在加入你的谈判团队，但我希望能成为你的私人律师”。 二弟没有为他翻译宋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他却渐渐明白了二弟为什么要他一起进来——因为他们是兄弟。二弟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对面的两个洋人现在就是两只洋老虎，尽管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什么了帮不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坐在这里就是对二弟的最大支持，因为自己是大哥是宋家的一家之主是二弟最大的靠山。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说着说着一只洋老虎居然走过来和自己握了握手也站到了二弟身边，只剩下那只母老虎翻着白眼。 凯瑟琳妩媚地白了一眼临阵倒戈的丈夫，自然也不会放过丈夫自毁信誉为自己争取来的这个缓冲机会，“宋先生，我必须申明，这只是私下接触并非正式谈判，请相信我公司绝对无意冒犯您，请接受我们的道歉。您的意愿我会亲自向董事会转达，我个人非常期待未来的合作”，说完很随意地收起两个文件夹，拍拍手，“好了，阳，我都快饿死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2章 易拉罐和雪碧 “阳，需要司机吗？我可是全上海最好的司机哦”，比尔·安德鲁掏出两把车钥匙推过来，“道奇公司赠送了您一辆救护车，亚当斯先生也私人赠送了您一辆新款道奇，嗯，还有我的”，说着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双花袜子。 “谢谢”，宋阳向凯瑟琳点头致谢，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道奇公司就是做救护车起家的，如果连这点表示都没有那只能说自己做人太失败了。正要把车钥匙递给大哥身边的杜月笙忽然开口说话了，“宋先生，听陆嫂说你会开车？”。 “学过一点，不，不是太熟练”，尽管努力保持镇静，但在杜老板面前宋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二弟那样的从容应对。 “嗯，不熟练多练练就行了”，杜月笙按按手示意宋强坐下，从成启手里接过一串车钥匙递过去，“我这有辆旧车，先拿去练练手”。 这是杜偶像送给大哥的一道护身符，这个不能推辞，点点头要大哥收下。“安德鲁夫人，比尔是不是很讨厌我，送袜子是要我离他远点吗？”，麦特夫妇的这位好友随同前来显然是为了预防双方谈判闹出不愉快好适时做个缓冲调解，这时说出送车之事自然是要在自己这里为道奇公司加分了。尽管谈判出了些曲折，但生意归生意和私人感情无关，麦特夫妇是他的朋友，就算生意谈崩了他们也还是朋友，宋阳还不至于那么肤浅。对面的这对年轻夫妇在那次舞会后凯瑟琳曾特意为宋阳介绍过，比尔来中国比他们早一些能说一口尚算流利的中文，麦特夫妇之所以会选择来中国发展也有比尔这个好朋友的因素在里面。比尔夫妇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不过这家伙散财童子似的到处花花绿绿地送袜子让人有点受不了，小凤一脑袋花蝴蝶就是这家伙干的，好在用的不是袜子，否则非跟他拼命不可。 “怎么会？”，漂亮的雪莉·安德鲁抿嘴一笑，“比尔非常敬佩您的高尚和谦逊，我也是。我们都非常感激您救了凯瑟琳和孩子们，相信我，我们和麦特、凯瑟琳一样都是您最忠实的朋友，永远都是”。 “嗯，那他一定是卖不出去了才送我的”，宋阳咕噜了一句向比尔扬了扬手中的袜子，这家伙倒不是专业卖袜子的——他是卖汽水的，天凉了汽水卖不出去就倒腾袜子。 “是啊，销路不太好”，雪莉倒是挺诚实，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宋阳，“阳，你很难想象如果一个人连鞋子都没有他又怎么可能去买袜子，而这里很多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我们想在上海建一座制鞋厂，可成本太高他们根本买不起，在我们加利福尼亚有一种做工作服的面料很结实也很便宜，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贵了。您知道，我们毕竟是商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这个漂亮的金发少妇虔诚的教徒显然不会想到她此时的一个善念会给她和他们的家族带来怎样丰厚的回报，“汽水生意也不好做，我想我们来中国是个错误的决定，您知道，相对于生意比尔更喜欢他的实验室，我父亲也不希望他最优秀的学生把才华浪费在这里，尽管我们都非常喜欢中国。我们这次也是来向您辞行的，希望有机会能在美国再次见到您”。 宋阳一阵沉默，重生在民国虽然已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眼中所看到的社会底层民众的生活现状仍不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所能想象的，也不是这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所能想象的，浮华表象下是衣不遮体食不裹腑的挣扎，灯红酒绿的阴影里是鬻儿卖女啼饥号寒的绝望，而这还是在现今中国最繁华生活水平最高的大上海。看着小凤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小心地吃着饺子好象那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宋阳心中一阵酸楚，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生活在原来那个时代原来是那么的幸福又是那么的幸运。 “舅舅，给”，小凤举着小碗小心偎进宋阳怀里，“你吃，小凤吃饱了”。 宋阳没有满目哀伤作悲天悯人状更不会抱着外甥女抹眼角，甚至那份心酸也只是一闪而逝，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也许还做不到，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自己的亲人过得比任何人都好。亲亲小脸儿放下小凤，“比尔，听麦特说你在哈佛学的是化工专业”。 “嗯”，比尔点点头，扭头看了妻子一眼笑容有些苦涩。他也想象麦特一样洒脱，可他做不到，公司虽小却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生活的压力也不允许他这么任性。 “我有个想法，可能需要你的专业支持”，又是一个入错行的家伙，宋阳推开碗碟从妹妹手里接过纸笔，“作为酬劳我先给你一个建议”。 比尔眼睛一亮，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阳，如果您信任我们，安德鲁父子公司可以给您20%的股份，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决定”，尽管宋阳什么都还没做尽管宋阳说这是一份酬劳但安德鲁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是道奇公司来华团队聘请的临时翻译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商人一个醉心于自己专业中的年轻学者，他知道正兴、艾薇儿这两个品牌的背后都有宋阳的影子，包括夹层安全玻璃在内的几款设计构思以及为道奇公司量身定做的先进营销理念使得他比底特律的那些老家伙们更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是怎样的一个天才，对道奇公司董事会的犹豫他很不理解，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放过这样一个天才会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的，同时他也相信这是宋阳对妻子那份善念的回报，所以他才不会错过宋阳提供的任何机会才会在第一时间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 比尔的反应出乎宋阳的意料也让约瑟夫、杜月笙等人吃了一惊，他们并不知道宋阳和道奇公司谈判的事，都以为道奇家族的慷慨是为了报答宋阳对凯瑟琳的救命之恩。只有麦特伸出拇指向老同学表示了肯定和钦佩，凯瑟琳抚摸着身边的文件夹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比尔作为翻译都能看到阳的价值和潜力，董事会的人反应却这么迟钝。 “看来我的建议得改一下了”，宋阳摸摸额头有些莫可奈何，送上门来的不接着那可是要遭天谴的，美国佬的钱拿多少他都不会觉得扎手。不过原先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没想到这个比尔这么干脆直接就上大餐，吃是肯定要吃下去的只是原先的东西倒有些拿不出手了，“杜先生，股份咱们一人一半，我出技术您出钱，怎么样？”。 陆阿毛、宋强顿时张大了嘴巴，阳子，你，你可真敢说啊。 “行，就按你说的办”，杜月笙拿起毛巾擦擦手，宋阳这是要和自己绑在一起他自然不会拒绝，钱他更不在乎。 宋阳和杜月笙旁若无人地拿自家的股份做着交易比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生出了更多的期待。 “美国的碳酸饮料饮料市场现在被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等几家大公司占据了绝大部分份额，要从他们手里抢市场，饮料配方是一个方面，我们还可以从其它方面想办法，比如——包装”，前面时段的交流一直是宋阳在做翻译，现在比尔很自觉地接过了翻译的工作，“现在各大公司都是使用玻璃容器包装方式，而我认为未来金属罐装必将成为饮料包装的主流”。 金属罐装的啤酒、饮料很早就出现了，因为使用很不方便一直没能得到推广，不过比尔等人都没有提出责疑。 “使用金属罐相对于瓶装更安全也更易于运输，如果选择适合的材料它的成本也会更低，但它有一个缺点是使用很不方便，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它开启很方便——比皇冠盖还要方便”，宋阳随手画了个圆几笔勾勒出一个缺口和拉环，左手呈握杯状，右手食指潇洒地在上面轻轻一勾一拉，“这样就成了pop－top－can，易拉罐”。 宋阳所谓的建议就是后世最常见的饮料容器——易拉罐，金属容器能见着，但易拉罐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要等到几十年后才会被美国人发明出来。要二妮拿来剪刀剪出一只罐盖，在上面划了个缺口痕迹再粘上一个纸环，雪莉手指勾住轻轻一拉，“上帝啊，就这么简单？”。 “越是天才的想法越简单”，作为重生者画一个易拉罐对宋阳来说不会比喝口水复杂多少，而他这种信手拈来的天才设计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却极其的震撼和恐怖了，虽然早已领教了宋阳在汽车设计和经销方面的天才，可是凯瑟琳面对这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图纸时还是无法平静，一个金属罐虽然只是多了一个简单之极的拉环，但它对饮料包装业的冲击将是颠覆性的，它的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即便只从事生产经营这种易拉罐安德鲁家族所能获取的利益都将是天文数字，何况还有阳的配方，还有这两者结合起来所爆发出的恐怖威力。凯瑟琳长呼了一口气，“相信我，比尔，你将会成为第二个阿萨·钱德勒（可口可乐之父）”， “是的，我毫不怀疑。股份转让协议请你在一周内准备好，我将代表我的委托人和贵公司进行股权谈判”，麦特很尽职地起身接手了自己的第一单业务，“比尔，去找个好律师，你知道我的厉害”。 “40%。阳，安德鲁父子公司虽然很小，但请相信我们的能力相信我们的诚意”，谈判？已经不需要了，自己能做的就是拿出让他无法拒绝的诚意。 “成交！”，40%？能拿出这么多的股份已经不需要怀疑对方的诚意了，“材料使用铝金属，既轻便也能降低成本，不要怀疑，这是最佳选择。不过饮料配方还得多试验几次才行”，易拉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可配方就有点不靠谱了，从网上淘的可没个准，不过应该不至于闹出人命来。宋阳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将见到过的碳酸饮料配方和添加剂配方整理出来，调整配比多试验几次总会有一两条有用的 “她应该有一个比可口可乐更美丽的名字”，比尔看着配方心里一阵激动。一想到自己的家族企业极有可能因此一跃成为能比肩可口可乐公司的饮料业巨头他就愈加坚定自己的决定。不！不是可能，是肯定！ “sprite，雪碧”，宋阳张口就从可口可乐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不管味道对不对先将这个牌子抢过来再说。 “sprite？我喜欢这个名字”。 “阳，你最初的建议是什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3章 SMILE公司 最初的建议？宋阳笑笑摇摇头，“凯瑟琳，饮料市场这块蛋糕已经足够大了而且将会越来越大，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这个时候分散精力可不是个好主意，我想比尔也会同意我的观点”。 比尔点点头，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分心只会得不偿失。 “阳，我想，我有个想法”，凯瑟琳和丈夫交换了一下眼神直起身敲了敲盘子，“为什么我们不组建一个公司？我们的公司”。 “公司？”，宋阳微有些诧异，我们？瞧瞧这一桌子人，中、美、德这都快赶上联合国了。 “是的，我们的公司，我们自己的公司”，凯瑟琳环视了一圈众人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宋阳，“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都是值得彼此信任的朋友，为什么我们不组建一家自己的公司？这样可以将大家更多天才的想法变成现实”。 “我赞成”，比尔·安德鲁第一个举起了手，既然不能招揽那就选择加入，很简单的逻辑——美国人的实用逻辑，他相信凯瑟琳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阳，这是个好主意”。 “我赞成！”，杜月笙也举手同意，宋阳不厌其烦的实时翻译让杜月笙有了很大承度的存在感并能恰当地参与话题，他喜欢这个年轻人也相信这些洋人的眼光更期待和他们的关系能更加密切，“阳子，我们都相信你”。 “阳，这个想法很不错，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老板，你有义务帮我赚点奶粉钱”，麦特也出言鼓励。 “我也赞成”，约瑟夫·宝隆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我和玛格丽特有一些积蓄”。 “可我没有”，宋阳摊摊手，天才的想法倒是有不少，可还背了一屁股债呢哪有钱办公司。也许是因为前世看书太杂，重生后宋阳发觉脑子里好象真有个度小娘似的，许多记忆都无比的清晰。贪多不厌也有贪多不厌的好处，这是自己在这个时代赖以生存的又一把利器，可现在手上没钱，他可不想把自己的重生福利全变成这些外国人的红利。 “不，你很快就会有了”，麦特接过话来，“罗德里格斯教授已经实验证明夹层安全玻璃的发明是成功的，专利申请的程序很快就会完成，道奇公司已经决定一次性买断这项专利，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第一单业务让比尔搅了，麦特又很敬业地接手了这第二单业务。 “罗德里格斯教授？”，夹层安全玻璃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只是没想到美国人的效果这么高。 “是我父亲”，雪莉·安德鲁拍拍额头苦恼地放下筷子，“凯瑟琳的事让他很担心，这次专程与道奇先生一同来上海就是要劝我们回去的”。 “我想你们暂时回不去了，比尔，把你手上的事交给美国方面去处理。要知道你是学者不是商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既然自己有了一定的资本那就不一样了，借鸡生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宋阳略一思索便不再犹豫立时做了决定。要获取那些红利，财力方面且不说单是必要的技术支持以目前中国的科技水平还是远远做不到的，即便能做到一些以如今的混乱时局他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需要他们的支持也需要他们的背景，站起身环视着众人，目光不经意在杜月笙脸上多停留了一秒，“我同意组建公司，但要求我和关若林先生共同持有52%的股份，也就是绝对控股权，诸位有什么意见？”。 “宋先生手中可以动用的现金不会少于10万美金，这点我可以保证”，女生外向说的可不仅仅是咱们中国人，凯瑟琳的角色转换得很快很自然，握住丈夫伸过来的手，“我们同意”。 “我喜欢12这个数字，我同意”，比尔·安德鲁点头同意。 “我同意”，杜月笙自是不会反对，宋阳那一秒钟的歉意他读懂了，这让他感觉到了宋阳对他发自内心的尊重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家伙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关若林是谁吧。 “我想2万5千美金我们还是可以筹集到的，我没问题”，约瑟夫·宝隆默默计算了一下也举手同意。 “姐夫，姐，咱们是不是把那两间小平房租给他们？那样你们就可以当包租公包租婆了”，宋阳呵呵一笑，“他们可有钱了，狠狠宰他们！”。和洋人同桌吃饭他能感受得到家人的拘谨，可他什么也不能表示只能让他们慢慢适应。 “啊？”，陆嫂吓了一跳，租房子给洋人？ “呵呵，你还真会做生意”，杜月笙笑笑点点宋阳，众人也都莞尔。 “不是他们，是我们”，凯瑟琳手指划了一圈，“阳，我们需要一个名字”。 “就叫s*mile公司吧”，宋阳是抱起小凤亲了亲红扑扑的小脸儿，随手在纸上画了一张后世那个著名的笑脸，“你的微笑就是我的全部”。 “s*mile？好！”。 “你的微笑就是我的全部，这是我听过的最温馨最自信的广告语了”。 “阳，这个你不需要收费吧？”。 哈哈哈…… 宋阳和关若林共同持有52%的股份，其余48%的股份由麦特·李、杜月笙、约瑟夫·保隆、比尔·安德鲁平分。分配好了股权，众人便在这张餐桌上召开了公司第一次董事会，新公司的领导层也随即产生：董事长关若林，执行董事兼总经理凯瑟琳·李，总经理助理雪莉·安德鲁，第一副总经理杜月笙，技术总监宋阳，财务总监暂由宋阳兼任，法律顾问兼董事长特别助理麦特·李。凯瑟琳斯坦福大学经济学专业毕业是公司实际上的管理者，杜月笙是她的主要助手，对于这个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1923年9月22日，十六铺小裕兴街福民里16号这间两层小楼里，当斯迈尔（中国）有限公司草创成立时谁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将会蜕变成怎样恐怖的一个庞然大物。 “我最初的想法是安德鲁夫人的话给了我灵感”，给自己打工便不能藏着掖着，宋阳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又辅开了纸笔。 “橡胶底帆布鞋面？嗯，比皮制鞋面工艺更简单成本也会大幅降低很适合中国市场，如果将工厂建在上海价格方面还会有很大的调整空间”，比尔向凯瑟琳点点头确认产品计划可行。 “阳，在中国的销售价格我会定在维持在华公司基本运营的价位……”。 “谢谢你的好意，凯瑟琳”，宋阳摇摇头，安得胶鞋千万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自己不是房地产商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帆布胶鞋了，“经营方面我无可置喙，但市场自有其自身的规律，在商言商，适当的赢利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可以在中国建更多的工厂招收更多的工人让更多的买得起”，如果真那么做可就不叫发善心了，那叫倾销！经你这么一折腾几年后咱们的民族品牌‘回力’哪还有生存空间了。 要折腾那也得回你们美国折腾去，又拿起笔几笔勾勒出一只后世常见的厚底帆布休闲板鞋图案，“制作这种加厚橡胶鞋底有没有问题？”。 比尔深呼了一口气，“没问题！”，这款设计与上一款风格明显不同了，洋溢着洒脱飞扬的青春气息。 众人都围在宋阳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阳，你有一双艺术家的手……，咦？这，这是牛仔裤，用拉链？……青春、简约，真是太漂亮了。不不不，阳，这一款太瘦太短不适合……，搭配高跟凉鞋？女装？噢，上帝，阳，你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伟大服装设计师，普普通通的工作装在您的 宝书网 居然可以变得这么性感时尚，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穿上它了。帆布胶鞋、牛仔裤、t恤，绝对经典的搭配……”，兴奋的雪莉眼睛越来越亮。 连续画了十多张，单只板鞋就高帮中帮浅帮画了四五种，宋阳最后在那件t恤的左胸画了个勾又写下几个英文字母，“nike，希腊胜利女神，这个勾象征着希腊胜利女神翅膀的羽毛，代表着速度也代表着动感和轻柔，可以作为一个运动、休闲品牌”。 “阳，如果你加入时装界一定会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大师”，雪莉·安德鲁再一次发出感叹。 宋阳笑笑摇摇头，偶尔出个点子还行做专业设计师可就没兴趣了，“比尔，我在新型布料研制方面有一些想法，不过这都需要你去完成，当然，还有你最喜欢的袜子”。袜子！是啊，还有袜子，宋阳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不过，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我想在座各位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道理，我们公司的第二个项目就是成立一个化学实验室——比尔实验室”，宋阳转头看向比尔·安德鲁，公司既然是以自己为核心，经营方向的决策权他自然不会假手他人，这个时代也没有谁能比他更知道什么最赚钱，“比尔，甲基丙烯酸甲酯、偶氮二异丁腈、硬脂酸、聚乙烯醇糊，这些材料你需要多少时间能准备好？”，实验材料和实验步骤他都知道，却不知道这些材料这个时代有没有，毕竟他学的不是化工专业也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比尔实验室？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实验室？比尔·安德鲁按下心头的激动从皮包里掏出笔记本，他必须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仔细检索了一番才点点头，“今天就能准备好，我的实验室里就有”。 “嗯，近期我们将做一个实验，实验成功后麦特要在第一时间申请专利，公司注册也尽快办理。凯瑟琳，你根据成本核算决定由我们自己建厂生产还是出售专利”，有材料就好，多实验几次不怕不成功，“实验由比尔具体操作，你知道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约瑟夫，你做我的助手”。 “我？”，约瑟夫微微一愕便很快放下筷子认真地点点头，“我没有问题”。 “我说过我要做一例手术，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助手吗？”，见约瑟夫因为化学实验为什么找他做助手有些不解，宋阳便探过头去低声解释了一句。 哐啷！一向很绅士的约瑟夫顾不上自己的失态，“我去开车，就现在。上帝啊，阳，认识您真是我的荣幸”。 “现在？”，宋阳扭头看了眼杜月笙掏出的怀表，“你确定？”，就是再荣幸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吧？我还空着肚子呢。 “约瑟夫，你太失礼了”，玛格丽特有些羞恼地向宋阳道了声歉，“宋医生，您知道，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不，不，阳，阳说他要做白内障复明手术，他说，他说他要制作人工晶体”，约瑟夫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人工晶体！玛格丽特，知道吗？是人工晶体！”。 “人工晶体？”，一阵桌椅碰撞，麦特、凯瑟琳、比尔、玛格丽特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阳，这是真的？”。 “这是咋了？这是咋了？”，陆嫂顺手操起擀面杖，刚才不还是有说有笑的吗，这些洋鬼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咱不要房租还不成么？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杜月笙笑笑按手示意陆阿毛夫妇坐下，虽然宋阳没来得及翻译刚才说了些什么，但看这几个人的表情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我去开车！”，比尔扔下筷子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亲了亲妻子的脸，“感谢上帝，你是个好人”。 “怎么了？亲爱的”，几个人里只有雪莉这个千金大小姐有些不明所以，啧怪的白了丈夫一眼，“我当然是个好人，你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我们都知道”，凯瑟琳拍了拍雪莉的手，“感谢上帝，你是个好人”。 雪莉摸摸脸奇怪看向宋阳，“难道我象个巫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4章 比尔实验室 宋阳站在写字台边看着纸上的一串数字不时低下头和约瑟夫低语几句，诊所里昨晚临时安排成龙值夜他有些放心不下，好在比尔家电话一夜没响看来没有什么紧急的事。约瑟夫趴在写字台上有些心神不属眼睛不时瞟向里面的工作台，画了几张都不满意索性摊摊手站了起来，“阳，我不认为还有谁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我也不认为你这是对我的夸奖”，宋阳拿起两张图纸对比着，“这一张就比我制作的精确得多，要知道你是德国人，善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德国人！”。 约瑟夫认真地看了宋阳一会儿，“你真的不是德国人？”。说出这句话来约瑟夫心下已很是不忿了，作阳的助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只作了几个小时约瑟夫已经深为妹妹以后的工作境遇感到担忧了。倒不是说宋阳故意刁难自己，依照他给的数据制作图纸并不是太难的事，何况他自己做得已经非常精确非常专业了，即便是制作模具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同济医工专门学校机师科技术部的老师学生都可以帮自己，而是现在的时间不对，在这个时候自己真的做不到象他那样的淡然从容。其实这都不是约瑟夫愤怒的真正原因，他有点受不了宋阳造句似的说话方式。宋阳的德语水平其实很不错，两人间的交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宋阳太过刻板说话形成了一定的定式，约瑟夫心下恶意地将之称为宋阳体，三年级的小学生作文都比他生动得多，几乎每一句话的结尾都是‘要知道你是德国人，是什么什么的德国人’的固定格式，然后再把守纪，守时，待人诚恳，注重礼仪，讲究秩序，严谨沉稳不尚浮夸，勤劳整洁遵纪守法之类的词语加进去，约瑟夫这个纯种的德国人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国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优点，多到自己都忽视了或者说……被忽悠了？对，就是忽悠，约瑟夫又恨恨地瞪了瞪眼睛。 “……”。 “他信任你”，玛格丽特眨眨眼睛伏在约瑟夫背上耳语了一句，“嗯，他喜欢德国人”。 嗯？约瑟夫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摊着手一脸莫名其妙的宋阳，好象真的不是在忽悠，难道真是自己忽视了？“阳，模具的事交给我了，请放心。要知道我是约瑟夫，你最值得信任的助手和朋友约瑟夫”。 “嗯”，宋阳点点头，有点纳闷这家伙为什么要瞪自己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德国人，难道是说自己德语说得好？“玛格丽特，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嗯，好的，您也早点休息”，玛格丽特又看了眼实验室才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 “没关系的，要知道她是德国人，不需要休息的德国人”，看着妹妹的背影约瑟夫小声咕噜了一句。 “不需要休息？”，宋阳托着下巴转了转眼睛，“看来我需要买一本德语词典了”。 “你需要一个德语老师！”。 比尔·安德鲁家地下室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宋阳和约瑟夫的口角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过多关注，比尔几个人都瞪着布满红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槽中那一排玻璃模具，偶尔交换一下眼神或看一下时间。 正如约瑟夫所说的，宋阳是要制作人工晶体准备为关母做白内障复明手术。要制作人工晶体首先要制作聚甲基丙烯酸甲酯也就是有机玻璃，这是现有条件下最好最安全也最有可能制作成功的人工晶体材料。本体聚合法制作有机玻璃的配方和步骤他都知道，将50克甲基丙烯酸甲酯+0.03克偶氮二异丁腈依次投入圆底烧瓶中，摇晃使熔解完全再置烧瓶于水浴锅中，搅拌并升温至80c，待预聚物生成粘性薄浆状加入硬脂酸0.3克，搅拌使熔解，撤去热源迅速冷却至室温，再将预聚物倒入模具放入恒温水槽中加热至60c保持3小时，再加热至95－100c保持2小时便聚合完成生成聚甲基丙烯酸甲酯。模具使用两块玻璃板制成，涂以聚乙烯醇糊密封。 可宋阳也只仅限于知道而已，实验时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他都分不清更不要说亲自动手了，背得再熟也没有用，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这方面不是他的专长，所以将实验步骤详细写出来再扔下一句‘我做过，确信能成功’便交给比尔和他岳父罗德里格斯教授这两位专业人士去费神了。依着他的意思，其实大家根本没必要都守在这里，除了制造紧张气氛一点帮助也没有，可他理解大家的心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阳，您的咖啡”，雪莉和凯瑟琳小心推开门，实验室外间的办公室有些拥挤她们不得不侧着身子。 “凯瑟琳，你应该好好休息。放心吧，一定能成功的”，比尔和麦特两家相隔不远，凯瑟琳心挂两头也没有休息，“孩子们好吗？”。 “谢谢，孩子们睡得很好”，凯瑟琳在约瑟夫递过来的椅子上坐下，“阳，对于实验我一点都不担心，这是我们公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项目，我想亲眼看到它成功的那一刻。阳，现在我需要知道它除了制作人工晶体还有哪些功用”。 “聚甲基丙烯酸甲酯的应用非常广泛。在建筑方面可以制作橱窗、隔音门窗等等；在交通方面可以制作火车、汽车等车辆门窗和飞机的挡风玻璃；医学方面可以用于各种手术医疗器具；工业方面可以用作仪器表面板及护盖等等；还可以制作成日光灯、吊灯、街灯的灯罩，可以制作成艺术品等等”，有了材料有机玻璃的成功是可以预期的，宋阳*根据记忆简单说了一些，“重要的是，它易于加工。不但能用车床进行切削，钻床进行钻孔，而且能用丙*酮、氯仿等粘结成各种形状的器具，也能用吹塑、注射、挤出等塑料成型的方法加工成大到飞机座舱盖，小到假牙和牙托等形形色色的制品。总之，这将是玻璃工业的一次革命……”。 “阳，应用越广泛需要的生产规模也越大，你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凯瑟琳不甘地叹了口气，她从不怀疑宋阳的话，可他描绘的前景越美好她心中的不甘就愈加的强烈。 “经营方面你是专家，你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宋阳扭头看了一眼咬牙思索的麦特，“麦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中国也有句俗话‘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我们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还好，我们有时间”，这些人显然不会明白宋阳所说的‘有时间’是什么意思，抢在真正的发明者之前便是宋阳的时间。 麦特、凯瑟琳、约瑟夫都沉默了。 “杜先生”，成启推开门交给杜月笙一只小布袋，向众人点点头又退了出去。 杜月笙从布袋里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宋阳。 “谢谢”，是一块欧米茄男表，宋阳点点头戴在了手腕上。在上海三大亨中，素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看来至少‘杜月笙会做人’所言不虚，自己只是借他怀表看了下时间他便记下了并连夜给自己找来一块。 “阳子，你觉得成启这个人怎么样？”，杜月笙看着成启的背影轻声问了一句。 成启？宋阳对这个人也颇有好感，成熟稳重，思虑周密，总是默默地站在杜偶像身后是个难得的幕僚，可他不知道杜偶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回答不当那可是会出人命的。想了想忽而摇头一笑，“杜先生，就是您舍得我也请不起啊，不能委屈了成先生”。 “好吧，看来你也很满意，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人了”，杜月笙拍拍宋阳的肩膀，“成启很可靠，你尽可放心”。 “谢谢”，宋阳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关若林把诊所交给了自己，家里和二哥那边还有不少事，他的确需要一个成启这样的帮手，再说杜偶像送的不要白不要。 “你不担心？”，杜月笙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宋阳。 “担心什么？”，宋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担心您插眼线埋钉子？您这是瞧不起我还是埋汰您自己啊？”。 “哈哈哈……”。 －－－－－－－－起点首发－－－－－－－－ “上帝创造世界用了七天，而我们只有七个小时”，罗伯特·罗德里格斯收起怀表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我们需要点运气。来，我的小巫婆”。 比尔紧张地从水槽中取出一个模具，雪莉笑嘻嘻地伸过头去吹了一口气。 罗伯特·罗德里格斯小心地拆开玻璃板，一块巴掌大小光滑透明的水晶呈现在众人面前，“我的小巫婆，你总是这么神奇”，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宋阳，“我们还需要进行一些测试，这个实验室太简陋了，不过我相信结果不会令我们失望”。 两个小时后初步测试结果出来了，比尔家的客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密度1.18g/mg3只有普通玻璃的一半而抗拉伸和抗冲击的能力却至少是普通玻璃的3倍以上，其透光性更是普通琉璃的数倍。 “恭喜你，宋先生”，罗伯特·罗德里格斯伸出手，“我想你是对的，这将是玻璃工业的一次革命，伟大的革命”。 “应该是我们，没有您的指导比尔完成不了这个实验，至少不会这么快”，一次性实验成功的确有点出乎宋阳的意料，虽然样品还不尽如人意，“虽然还没能达到制作人工晶体的标准，但一个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期待你们的成功，我想千千万万个白内障患者也都会感激您做出的贡献”。实验室刚建立，只有比尔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但人才的招聘不需要自己操心，从这老头对女儿女婿的喜欢程度来看至少面前这个罗德里格斯是跑不了了，所需要的不过是足够的吸引力罢了，而这方面正是自己所擅长的。这几个小时里宋阳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有机玻璃的资料全都整理了出来交给了比尔，剩下的便是他们的事了。 “嗯，实验材料还需要进一步提纯，不过请放心，我们会尽快完成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了有机玻璃下一步便是制作人工晶体，刚才和比尔讨论的是便是人工晶体的模具制作问题，具体的参数宋阳都有，但真正动起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一点宋阳并不着急，着急的是约瑟夫。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5章 混乱的开始 有机玻璃的试制成功让众人很是兴奋，虽已是凌晨雪莉还是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庆祝酒会，公司刚成立几个小时便取得如此重大的成果的确需要好好庆祝一下，据凯瑟琳初步估算，即便只是出售专利各位董事的投资便在这几个小时内至少翻了数倍。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把专利推销出去不存在任何问题，凯瑟琳的计划里已有了几个具体目标，都是欧美大型玻璃制造企业，麦特也已经开始制定谈判方案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卖个好价钱，这需要一个宣传契机，凯瑟琳把目光盯在了关母的白内障摘除手术上。对于凯瑟琳的提议宋阳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这不是普通的商品，每一块人工晶体对病人来说都意味着黑暗中的一线光明意味着新生，既然重生在这个时代既然有这个能力，他就有义务推广这项新的医疗技术，他所犹豫的是如何向关若林解释。 接下来凯瑟琳又为将手术安排在美方医院进行了一番争取，因为宋阳的坚持手术地点最后还是定在了保隆医院，再后来就是药品、器材甚至是护士，宋阳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吵什么，把一份清单往桌上一扔，“请尽快准备好，谢谢”。 “那是我们的荣幸”，凯瑟琳和约瑟夫同时伸出手…… 酒会后宋阳被安排在比尔家的客房里小睡了一会儿，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进了诊所却见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吴老师，你好”。 “果然是嗖地一声就到了”，吴芙笑着站起身，身边一个西装年轻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显然他们刚才正谈到宋阳，“宋医生，这位是张怡祖张校长”。 “张校长，你好”，宋阳也笑着伸出手。这张怡祖看上去比吴芙还略小了两三岁，只有二十五六岁年纪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居然是附近的那所大生小学的校长，虎子年后便准备送去那所小学就读。 “宋先生，久仰久仰”，张校长笑笑和宋阳握了握手，“吴老师有些问题想与宋先生探讨一下，我也想见见大名鼎鼎的宋医生便一同过来了，多有冒昧还请先生见谅”。 “张校长客气了，请到书房稍候片刻”，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宋阳点点头便要妹妹将二人引上楼。“裴护士，给你介绍两位新同事，这位是玛格丽特·宝隆，我们诊所新聘请的护士，这位是哈利·肖特，他将在我们诊所实习一段时间”。这次回来不仅把那两辆车带回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玛格丽特和那个实习医生哈利·肖特，算是正式进入诊所工作和实习了。 裴芸毕业于同济医校和玛格丽特本就认识，简单的德语交流应该不是问题，哈利·肖特毕业于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和玛格丽特用英语交流也不存在什么问题，还有病人等着，简单介绍几个人相互认识了一下便戴上听诊器开始工作。 十几分钟后才得空上了楼，“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宋阳脱下白大褂向张吴两位致歉。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张怡祖笑着起身，“真是打扰了”。 “宋先生，这种是汉字注音方法是你发明的？”，吴芙正翻着宋阳的那本备课笔记，“那天你教二妮识字便是用的这种注音吧？”。 怎么汉语拼音也成了我发明的了？宋阳瞥了妹妹一眼，这套拉丁化的汉字注音法好象是五十年代才制定的，现在还没有，“嗯，在加拿大那边找汉语老师不容易，我便想了这么个笨办法”，看来不只剽窃事业要继续发扬光大，这香蕉人也得一直扮下去。 “呵呵，这可真是能者万能，宋先生切莫谦虚”，吴芙眨眨眼睛，“可为什么要使用拉丁文注音？”。 能者万能？这语气真不知道她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因为我是医生啊？”，医生开处方用的便是拉丁文缩写，宋阳这个回答很合理。 张吴二人是专程为了宋阳发明的这个汉语拼音而来，这也很符合他们的身份，宋阳没作多想便将《汉语拼音字母表》交给了他们。 －－－－－－－－起点首发－－－－－－－－ “董事长？”，关若林看看宋阳又看看麦特夫妇，这三个人都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 “是的，董事长先生，20万美元的注册资金已经全部到位，这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字”，麦特将一个文件夹递过来，“另外还需要你安排一名财务总监”。 关若林接过文件夹仔细看了一遍，10万美元？道奇家族给阳子的谢礼还真不小，不过既然是共同持股这笔钱自然不能让阳子一个人出，刷刷在文件上签了字又签了张支票递给凯瑟琳，“李夫人，我在槟榔路有一套楼房，就作公司办公用吧”。 “关医生，财务总监就让文惠嫂子辛苦些吧，我看很合适”，10万美元？这可是十五万大洋啊，你就是装着牙痛一下我心里也好受些。自己那10万美元是杜偶像垫付的，拿出来的时候眉毛都没皱一下，关医生的表现也差不了多少，知道他有钱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新公司刚成立千头万绪的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留下他们继续研究宋阳带着哈利等人去了院方安排好的一间会诊室，又要裴芸和玛格丽特去病房将关母接过来，孩子刚出生没几天还没有出院，关母不放心几天来也几乎没有离开过。 之所以说是哈利等人是因为除了哈利之外还有一个叫叶卡捷琳娜的白俄女医生，逃难途中丈夫和孩子都死了自己被裹挟着来到了上海，钱被抢了找不到工作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金发女人可以想见她会遭遇到什么，她甚至连找工作的机会都没有。医生在宋阳心里是非常神圣的职业，对于同行他都会保持足够的尊重——不论是哪国人，当然，731那样的禽兽除外。请杜偶像出面单独把她找来安排在了维克多家边上的平房里，过程听说很血腥很暴力，但宋阳对那些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宋阳没问她叫什么也不想知道，直接就给她安了个女沙皇的名字，一句‘叶卡捷琳娜博士’就让这个白俄女人彻底死心了，抱着宋阳的腿哭得死去活来。那几个白俄精英也彻底死心了，死心塌地地玩命工作，别说包子就是宋阳亲自去请都懒得给你开门了。 “您好，我是约瑟夫·保隆，宋医生的助手”，约瑟夫已经在会诊室等着了，见到叶卡捷琳娜立即起身见礼。 “您好，我是叶卡捷琳娜·宋，儿科医生”，丈夫去世后她应该改回父姓，可叶卡捷琳娜却坚持从了宋阳的姓，这事宋阳劝了几次都没有用只好由她，名字都是自己取的姓宋就姓宋吧。宋阳也没有想到她的德语这么好，至少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好得多，后来才知道她的外祖母是德国人。 “您好，我是哈利·肖特，宋医生的学生”。宋阳这次过来是准备给关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为后面的手术做准备，尤其是制作人工晶体的几个参数需要采集进行调整，这事有约瑟夫和自己就足够了，把诊所里的虾兵蟹将全带来只留下二妮一个老实孩子看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想想就头疼。裴芸会一点德语，玛格丽特会英文，在宋阳想来这个小哈利要是想和裴芸交流由玛格丽特翻译一下不就成了么，可真正实行起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多么幼稚，才知道什么叫三人成虎什么叫鸡同鸭讲什么叫盲人摸象什么叫颠倒黑白。那天只不过和张校长吴老师说了一会儿话下面就差点闹出笑话来，约瑟夫对妹妹工作境遇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黑、金、红三个脑袋凑一起一嘀咕你都想象不到他们能嘀咕出什么笑话来，可宋阳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他实在没胆子把他们留在诊所里，说不定回去就是尸山血海了。 德国人说德语，美国人说英语，中国人还是写咱们的方块字，这是宋阳下的死命令，自己辛苦点来回做翻译没什么，就算全当哑巴也不能因为沟通问题出了岔子，那都是人命。现在又要加入一个会说德语的俄国人，宋阳真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明智。 不管那三个家伙沟通有没有问题，宋阳和老太太沟通肯定没有问题，不过他还没开始检查，老太太倒是先给他摸起骨来，“真正是好苗子呢，都让洋鬼子给糟塌了”。 宋阳心虚地瞄了瞄约瑟夫几个，咱们可是在人家鬼子窝里呢，“伯母，现在我们……”。 呯！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关若林红着眼睛冲进来一把抓住了宋阳的胳膊，“宋医生，你，你有多少把握”。母亲的眼疾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当年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才刚过五十就已经满头白发，每每看到母亲拄着拐杖摸索着走路的样子他就心如刀绞，他恨自己，恨自己是个医生面对自己的母亲却无能为力。刚才凯瑟琳轻轻的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再也听不下去再也坐不住了。 “十成！”，从他对母亲恭谨的神态便能看出关若林是个大孝子，没有十足的把握怕是难以让他下决断，无他，关心则乱，行话说医者不自医，象自己这样敢对兄弟动刀子下狠手的医生可没几个。不过这种手术在后世的确是个小手术，虽然限于条件目前只能做白内障囊外摘除术，但有了人工晶体让老人家恢复大部分视力宋阳还是有十足把握的，“人工晶体我们很快就会做出来，基本上已经成功了”。 “人工晶体。原来是真的，你真的做出来了”，不擅言辞的关若林有力拥抱了一下宋阳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谢谢，谢谢你为我母亲做的一切”。关若林很清楚宋阳做这件事的起因为母亲，为了只见过一次面的老人他已经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均儒，婆婆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丈夫红着眼睛的样子把葛文惠吓了一跳。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象什么样子！”，关母顿顿拐杖不满地训斥了一句。 “母亲”，关若林在母亲身边蹲下身来拉起母亲的手平静了许久才颤抖着说出话来，“母亲，宋医生说他要给您做手术，他说他能治好你的眼睛”。 “真的？”，听儿子一说关母激动得一把握住宋阳的手，倒似宋阳这个神医比她那个留美医学博士儿子更让她信任，无他，身为医生家属，内科外科老人家还是知道的。“你真能让俺再看到儿子看到惠儿，你真的能让俺看到孙子看到静娴？自过了门，俺还从未看到过这孩子”。 “伯母，手术时您可不能激动，从现在起一切可都要听我的”，宋阳沉稳的语气中让关母立时安下心来，“成！只要能让俺老婆子看一眼孙子，就是死，俺老婆子也知足了。俺什么都听你的，你放心下刀子吧”。 看来关若林的性格更多遗传自他的父亲，哪有您老人家这般把做手术说成下刀子的？伤自尊咧。宋阳心下苦笑正要和关若林商量手术准备细节，葛文惠小声地插进话了来，“宋先生，婆婆的眼疾真能治得好么？做手术会不会有危险？”，看向宋阳的眼神明显有些疑虑，这也难怪，闻名不如见面，可往往见了面才发现相差太远，眼前这位神医也着实太面嫩了些。 “呵呵，惠儿，那些报纸不都是你念给娘听的么，怎么到了这关儿你却是不信了？”，关母慈爱地拍拍儿媳的手，“你说连那些洋鬼子都那么夸他难道还错得了？你不要担心，俺老婆子信他”。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 第0036章 新千字文 手术的事急不得，在这方面宋阳一向很有耐心，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就将事情抛开回去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诊所所长，人工晶体达不到标准他是不会上手术台的，现在着急的是比尔的实验室和约瑟夫领导的那个模具制作小组，偷自己的闲让他们去焦头烂额吧。 说是偷闲可在诊所里却是一下也闲不得，诊所里现在有三个医生两个护士，都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名校毕业，二妮这个小护工不可避免地被边缘化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诊所的名气越来越大病人越来越多，几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哈利·肖特这个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的高才生很多时候都只能在一边看着，谁都没时间停下来等她谁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 小丫头很失落觉得自己很没用丢了哥哥的脸，宋阳看着心疼，小丫头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识字很努力地学习，但这还不够。宋阳心下不忍便将为她制定的学习计划提前告诉她——等明年关医生的护士学校建好了第一批便把她送过去，前提是在这一年之内她必须学会2000个字并通过入学考试。 有了目标有了希望愁成苦瓜的小脸儿终于又露出了笑容，宋阳却有点愁眉不展了，经自己这么一刺激小丫头好象忽然开了窍还学会象形、形声举一反三了，再加上咬牙切齿高考冲刺似的疯狂劲头真让他有点担心，不是担心妹妹而是担心自己，这繁体字自己会写的都未必有2000个，一天两天没问题长此以往还真有些心虚。 “d,é,dé；g,uo,guo,德国”，玛格丽特骄傲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德国人”。 “l,ǎo,lǎo;sh,i,shi,老师”，哈利指了指宋阳，“老师”。 “s,ong,song!宋”，叶卡捷琳娜端着咖啡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宋字又点点自己，“宋，中国人”，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汉字。 人不是机器，适当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宋阳从来都不是那种眼睛里见不得闲人的领导，二楼的书房被二妮整理成了一个小小的休息室，但他们更喜欢现在这样，闲暇的时候或捧一杯清茶或端着咖啡随意地坐着倚着随意地聊几句便是最好的休息最好的放松。初始时的忙乱很大一部分是沟通不畅的原因，这里是中国，面对的病人都是中国人，宋阳当然知道学习汉语是最佳的解决办法，但这个不能勉强，咱们的老祖宗太聪明发明的语言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和玛格丽特说德语，对哈利说英语，俄语他就没办法了，连叶卡捷琳娜自己都不愿意说宋阳更没兴趣去学，中、德、英三种语言混在一起很锻炼人有时候被绕得舌头打结，但当叶卡捷琳娜指着一个孩子的肚子对孩子的母亲第一次说出“被子，少，冷”这几个汉字时，一团乱麻里终于冒出了一个线头。 “宋，是一个伟大的姓氏，要知道，我们可是黄帝的直系子孙”，宋阳坚持认为仓颉是抽象画派和印象画派的共同鼻祖，每一个汉字都是一幅绝美的画作，这毫无疑问，吃生肉喝酒精的老毛子没有这种艺术细胞。同时他也认为有必要借此培养一下妹妹的家族荣誉感，拿起粉笔在叶卡捷琳娜画的那个柴火堆边重新写了一个宋字，“宋，一个‘木’撑起一个‘宀’，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们宋家的人在内是顶梁柱能撑起一个家，走出家门便是国家的栋梁能撑起一片天。二妮啊，你可要好好学千万不能辜负了咱们这个伟大的姓氏”。 “皇帝啊，原来咱们老祖宗这么厉害”，二妮骄傲地挽起叶卡捷琳娜的胳膊，“娜姐，咱们老祖宗也是皇帝呢”。 “丫头，那是炎黄的‘黄’不是三皇五帝的‘皇’，宋氏是黄帝的直系子孙不假，你们老祖宗也的确厉害，把自家兄弟都打败了，但这个‘宋’字可不是这么解释的”，宋阳正得意着，门外走进几个人来，一个邋邋遢遢的白胡子老头走到黑板前夺过宋阳手里的粉笔，“《说文》中说‘宋，居也，从宀从木’。《徐曰》中也说‘宋，木所以成室，以居人也’，简单的说，‘宋’就是一木头房子。小子，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方块字学问大着呢，不懂就别瞎扯教坏了孩子”。 宋阳莫名其妙地看看老头又看看一脸尴尬的吴老师，你们家门没关好还是怎么的，怎么上来就咬人啊？什么叫木头房子，你们全家都是木头房子。不过这话自是不能说出来，连表情都不敢带出来，老头身边还有一小京巴正龇牙咧嘴的准备扑上来呢，“就是！胡吹大气，百家姓里吴姓排第六李姓排第四，宋姓排第几啊？师姐您帮我数数，哟！这都跑百家姓外边去了，比金毛犬段景住还差了10位呢”。 这，这太欺负人了，排第118位又怎么了？要要发，听着就吉利！你们老李家当过皇帝了不起么，还有一个朝代都跟咱们姓呢。宋阳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掏出一把糖果，“小妹妹真聪明哦，谁家的孩子啊？”。 啪！那老头抬手给那小丫头一巴掌，“胡说八道！吴三桂这大汉奸还排第一呢，你怎么不和人家比这个？老师说的是字，不是姓”。 “对不起啊，118先生”，小丫头揉着小脑袋吐了吐舌头，“师姐，您就是为了他才不回家的啊？”。 “呸！胡说八道！”，吴老师的脸腾地就红了，狠狠瞪了一眼，什么叫为了他啊，是为了他的拼音字母！“百家姓背得这么熟，长本事了啊？去，把百家姓给我写出来”。 老头一句‘吴三桂’自曝家丑立时让宋阳大增好感，就是嘛，咱家出过反贼你们家三桂更不是东西，“伯父，请坐”，侍奉老头坐下又恭恭敬敬地上了茶，老头没睬他，向二妮招招手，“丫头，《百家姓》学过么？”。 “没有，先生”，二妮害羞地摇摇头，“哥哥只教了《千字文》”。 宋阳低下头心中哀叹一声，咱老宋家彻底没好人了，二妮这丫头怎么也学得这么焉巴坏，嘿嘿——我喜欢。老实孩子受欺负那可做不得，这样闷不声地咬她一口才叫解气，看这小京巴还敢龇牙不。 二妮早憋了一肚子气呢，《百家姓》了不起么，哥都不好意思教，要教就教《千字文》！千可比你那百大多了。这可不能怪她，见哥哥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挤兑自然不乐意自然要反击了。果然，那小丫头刚写了一个赵字吓得吐吐舌头不敢再写了，“吓？千、千字文？姐姐你会、会背么？”。 二妮红了脸羞涩的摇摇头，“只会一点点，哥才教了三百个字”。 不行！这样可不行！不能显摆不能骄傲，这样会惯坏孩子的，宋阳敲敲桌子瞪了瞪眼睛，“一天才学十几个字，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数数，这三百个字你学多少天了？都快半个月了还记不熟，还愣着干吗，快背给吴老师听听，错一个字罚抄一百遍还不给饭吃！”。 吴老头端起茶杯瞥了一眼过去，你小子穷显摆啥呢，一天识二十个字还不好意思说？满天下的先生还不都得跳河去。 “嗯！”，二妮委屈地绞着手指，“云蒸沧海，雨润桑田。阴阳世界，造化黎元。羲农开辟，轩昊承传。魃凌涿鹿，熊奋阪泉……”。 “停！停！”，吴老师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儿连忙抬手叫停，“宋医生，千字文不应该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么，你这教的是什么？”。 “丫头，你说说这‘熊奋阪泉’是什么意思？”，吴老头却面色凝重地摆摆手，“不要怕，知道多少说多少，不知道也没关系”。 “哥说，说是黄帝带了熊瞎子和只吃不，不……的东西和炎帝在叫阪泉的地方打仗”，二妮小脸一红，只吃不拉的貔貅哥哥倒没对她说过，她是从虎子那里听来的，“先生，那个黄帝就是、就是……”。 “对，这个黄帝就是你们家的老祖宗，不是姓黄的皇帝”，吴老头点点头，“‘熊奋阪泉’出自《史记·五帝本纪》‘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丫头，记好了。貔貅吞万物而不泻，是招财聚宝镇宅辟邪的吉祥物，话虽俗但意思没有错”。 “是，谢谢先生”，二妮恭恭敬敬地鞠躬受教，吞万物而不泻？这可比哥哥说的还好，这吴老先生好象挺有学问的。 “你把没教过的写一些出来，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教会她一天识二十个字的”，吴老头神态认真严肃没有丝毫戏谑更不是戏弄。 “是，先生”，宋阳站起身整整衣衫恭恭敬敬地从老先生手中双手接过粉笔，将黑板上的字擦了去只留下老先生那个古意厚重的‘宋’字，‘花鼓久唱，胡弦又弹。八旗猛烈，十室隳残。细删坟典，强改衣冠。扰绥奴婢，震慑戎蛮。欧师美旅，锐炮坚船。惕兢揖盗，慷慨和蕃。昼消积雪，夜涌狂澜……’，写到这里宋阳停下了笔，后面的‘金銮骤废，火凤频燃。秣陵惨怖，缅甸辛酸’等句可就要写到抗日战争了，还没发生的事写出来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宋阳教妹妹识字的千字文不是南朝梁武帝时期那个员外散骑侍郎周兴嗣所作的那个《千字文》，而是后世高占祥、赵缺两位大家所编撰的《新千字文》。《新千字文》以1000个不重复的常用汉字概括、品评了中华五千年兴衰史，全篇绝无重字、通篇骈句、韵律考究、字句精炼、章法严谨、内涵丰厚、思想新颖、雅俗共赏，其艺术性、思想性均已超越了古《千字文》，是这个时代用作启蒙的绝好教材，宋阳自然想都不想便拿来给二妮用上了。 “h,u,ā，huā，花；g,u,gu鼓……”，吴老头站起身没有去关注几个洋人跟着宋阳标注的拼音识字念诗，而是默默地看着那几行字久久不语，“欧师美旅，锐炮坚船。惕兢揖盗，慷慨和蕃。昼消积雪，夜涌狂澜……，宋先生，可不可以将你的《千字文》抄一份给我，我想回去好好拜读一下”。 “伯父言重了，小子不敢”，此时的吴老头哪里还有一点邋遢，在宋阳眼里昂昂大家也莫过如此了，剔除了一些不适宜的词句一笔汉隶工工整整地写出来，双手呈给老先生，“小子胡言还请伯父斧正”，高占祥、赵缺这两位作者这时候还没出生，这篇《新千字文》自然又成了宋阳的大作了，不然还能怎么办，若是拿什么路过的和尚飘过的道士来搪塞老先生就未免太欺人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7章 白喉 如果只想着混日子眼睛一睁一闭一天也就过去了，想要好好活着每天便总会有做不完的事，要是再有点小理想染点小毛病那就活得更累了。做医生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洁癖，职业习惯使然，这很正常，可要说一个黑社会打手有心理洁癖，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既要当公关又要立牌坊的味道了。 宋阳就发现成龙有点心理洁癖。 “娜姐”，宋阳不知道叶卡捷琳娜这娜姐的名头是怎么叫出去的，好象是二妮起了头于是大家便都跟着叫了，她比大姐大了两岁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诊所大家都叫的很自然她也答应得很干脆，宋阳也觉着叫着亲切，虽然不会哼《一笑而过》也不会唱《征服》，性格更是与前世的那个娜姐毫不相干，但听着这叫着应着便有一种暖暖的亲切的感觉，好象有一张转椅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转过来（娜姐威武！）。 果然，成龙的脸转了过去，一开始宋阳以为是成龙嫌恶人家的身世，想想又不对，叶卡捷琳娜那段屈辱的身世除了几个白俄和杜偶像安排去做事的手下其他人都不知道，而且宋阳特意要求过要严格保密的，包括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彻底这是对这个同行必要的保护。后来才发现这家伙真有点问题，不过不知道是该称之为心理洁癖还是叫别的什么，别人看女人都是看脸蛋看三*围，他看脚。叶卡捷琳娜铁了心的要做中国人，用筷子，吃米饭，盘发髻，穿旗袍，穿绣鞋，其他的都说得过去只可怜她那双脚连宋阳看了都有些不忍，不自禁地便想做一回诗人：药箱叮当响，娜姐出病房，金莲三寸小，横量。 “艾薇儿公司的新产品，一人挑一双”，一次两次无所谓每次都这样谁都能看出问题来，尤其叶卡捷琳娜这种对身世非常敏感的女人，这种事和成龙说了也没用，那是心理反应刻意改过来太着痕迹反而更伤人。设计了几款皮鞋皮靴给方兴，想着套了皮靴子或许会好些。 “谢谢，我喜欢穿这个”，叶卡捷琳娜看了看脚下的绣花鞋摇摇头。 “试销产品，不要钱的，不拿着可就亏了”，宋阳捡起两只盒子递给妹妹，“你还小，穿平底的”。 “谢谢哥”，二妮的小脑袋又在哥哥怀里拱了几圈糊了一脸药水味抱着盒子欢天喜地地去了。可怜小丫头总算守得云开见银元，小半个月下来大姐两口子终于撑不住了要宋阳把支票兑换成了银元，二妮也沾了喜气一个月便有了一块大洋的零花钱，一口气把一年的都支了给两个哥哥一人买了一双皮鞋，每天开开心心地背个空包包也不知道乐个什么劲。 大哥宋强每天也开开心心地穿着新皮鞋开着杜偶像那辆八成新的别克满上海转悠还去了几趟松江，先是一个人，后来带上大龙小凤，再后来虎子、大姐、姐夫也加了进去，现在又换成了维克多一家子。二妮看着眼馋，可二哥不发话谁请也请不动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诊所里闷头写字儿。 宋阳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事，看着妹妹坐在副驾驶座上扭来扭去一脸兴奋的小模样不由好笑，“傻丫头，第一次坐车啊？”。 “嗯！”，二妮嗯了一声把小脸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物飞快地跑向车后。 宋阳心下便有些歉然，一家子人每天和大哥坐车出去都是兴奋得眉飞色舞的自己却从没联想到过二妮，也许是因为妹妹跟在自己身边时间久了长得都被自己忽略了，谁有一个这样的妹妹都是福气都得宠着，怎么宠都不娇气，“咱们不坐他们的车，以后二哥教你开车”。 “嗯！”，二妮扭过身来用力点点头，“娜姐，我，开车，带你”，学着哥哥的样子双手虚握方向盘乐呵呵地左摇右摆不知道是晕机还是晕船。 “好”，叶卡捷琳娜从后座伸过手来宠溺地揉揉二妮的小脑袋。这次是她第一次出诊，宋阳把玛格丽特也安排过来给她做助手，就象自己第一次出诊关医生给准备了两只药箱一样，说不定就能用上。其实他和妹妹这次是应张校长和吴老师之邀来张家做客的，电话中张校长随口说了句孩子有点不舒服，他便把儿科医生叶卡捷琳娜也带过来了，人总是要面对未来才能活下去，总是从家里到诊所从诊所回家里这样两点一线式地生活对她没有好处，那不叫重生那叫自闭。 跟着张家派来的车驶进一扇大铁门汽车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张怡祖校长和吴芙老师已经站在门廊下等着了，张校长身边的旗袍女人应该是他的夫人陈女士。几人略事寒喧便进了客厅，吴老先生在里面等着宋阳可不敢让这老头久等，惹恼了小心再被咬一口，这种老文痞六亲不认骂人都不带吐脏字的却能把你气得吐血。瞧瞧他给女儿取的名字，吴芙？吴福？这得多狠的人才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啊，您就是给她取个吴用吴才也比这喜庆点，害得女儿都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感觉真不是象是亲生的。 “伯父您好”，宋阳带着妹妹紧走几步上前鞠躬见礼，叶卡捷琳娜和玛格丽特由张夫人领着径直去了孩子的房间。 “宋先生，我仔细拜读了你的《新千字文》，全文956个字无一重复，我通读数遍想补齐1000字却发现一个字也加不了一个字也减不了”，吴老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实是难得的启蒙教材，如果宋先生同意，我们想付梓刊印。这是我作的批注，你看看”。 给《新千字文》做批注？这老头好大的口气，不过老文痞都这样，什么看上眼的都想留个爪印想借着青史留名。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宋阳脑袋里度小娘又开始运指如飞，直接在民国大v里找，可累了一身香汗也没找到这家伙是谁。 “森田老师也对这篇《新千字文》爱不释手，说要带回日本刊印成书，宋医生真是大才啊”，二妮感觉二哥胳膊上的肌肉猛然一紧，悄悄地把手伸过去挽住，“伯父，张校长，我的很多手稿都在归国途中遗失了，请容我回去仔细检校后再给你们答复”。 “好”，吴老头笑笑点点头，也许他能把那四十四个字补回来，不由得有些期待，“孝若，看来我还得在这叨扰几日，不麻烦吧”。 “晚辈求之不得”…… 又和老文痞聊了一会儿汉语拼音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还就平舌音翘舌音前鼻音后鼻音的问题进行了一番激烈地探讨，论古文我不行说拼音你不行，这方面宋阳有绝对的权威自是寸步不让，瞧着老文痞青筋暴跳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解气。正争吵间宋阳见叶卡捷琳娜面色苍白的小跑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撇下翘胡子翻白眼的老文痞起身迎上去，“娜姐，怎么了？”。 “白，白……”，叶卡捷琳娜抓住宋阳的胳膊用力摇着眨巴着眼睛却怎么也表达不出来，急切间忽然指着自己的咽喉，“白，白……”。 “dipthera？diphtheria？”，白喉？宋阳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叶卡捷琳娜坐下，白喉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是不治之症，而且潜伏期有的长达一周很容易被忽视被误诊，在宋阳所处的那个时代因为有特效预防疫苗他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病症，毕竟这已属于纯内科范畴，“你确定？”。 叶卡捷琳娜用力点点头眼泪已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我的，伊林娜”，宋阳从她的哀伤的眼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她的女儿伊林娜就是在逃难途中死于白喉，她有切身体会又是儿科医生应该不会误诊，“阳，求求你，阳，阳”。 宋阳咬咬牙恨不得给了自己一巴掌，药！药！我怎么就没想到药！可就算是还在潜伏期就算今天刚出现病症，留给自己的也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还来得及吗？不是他没想过，为了治病救人就是把后世所有药方配方都剽窃来他也没有丝毫压力只会心存庆幸，而是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子，一个人的记忆再好能力再强那也是有限度的，愚公挖个小山包都得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研制新药可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不是两把锄头几把铲子就能做得来的，而且如果刚来到这里就做出什么特效药来他相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去黄浦江底潜水去了，下黑手的很可能就是杜偶像。现在有了一定的人脉和经济基础尤其是有了杜偶像这铁打的靠山再做这些事便顺理成章了。 客厅中的几个人即便听不懂那个希腊单词但diphtheria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张夫人身子一晃瘫在丈夫怀里，那个跟在玛格丽特身后四十多岁一身和服的日本女人也扑过来抓着宋阳的胳膊，“医生、医生，请您救救孩子救救既武”。 这位就是张校长的老师森田政子了，看到这个日本女人宋阳忽然冷静了下来，“玛格丽特，马上隔离，楼上所有人都撤出来”，虽然白喉只有到潜伏期后期才会传染，可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宁愿做得彻底些也不能有任何疏漏，“伯父，吴老师，抱歉了。张校长，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留下”，叶卡捷琳娜将口罩重新戴上。 “嗯，安全，第一”，宋阳点点头，娜姐是医生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阳，我要留下”，宋阳看了看玛格丽特倔强的小脸也同意了，这个是勇敢的好护士也是个一根筋的德国人。 回到诊所宋阳抓起电话，“请找杜先生接电话。杜先生，您好，我是宋阳，我现在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您不要担心，我没事，真的。您不用过来，我过去。好吧，我在诊所，好，我等您，谢谢”。 挂了杜偶像的电话又吩咐赶过来的成启，“成先生，打电话请关医生、凯瑟琳、约瑟夫、比尔来诊所，马上！”，吩咐完便转身上了楼，有许多东西还需要好好的想想整理出来。 关若林很快就赶到了，“阳子，什么事？”。 “张校长的孩子得了白喉，叶卡捷琳娜博士已经确诊了”。 白喉？关若林身子一晃，“叫她们都回来，阳子，你是外科医生，这事由我来处理”。 宋阳摇摇头，最合适的人恰恰应该是自己，自己在前世接种过dtp疫苗，那是一种白（喉）、破（伤风）、百（日咳）组合疫苗，可自己都不知道重生后这些疫苗现在还会不会起作用又怎么可能要关医生去冒险。 二十多分钟后麦特夫妇、杜偶像和约瑟夫、比尔相继赶到，几个人进了休息室宋阳将门关好，“麦特、凯瑟琳、约瑟夫、比尔，我要做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助，但我有个要求……”。 “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同意”，宋阳还没说完约瑟夫便不耐烦地举起了手，“我是你的朋友，还有，你知道我很忙”。 “阳，我们是你的朋友，请相信我们，无论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麦特拍了拍宋阳的肩膀，“再这样说我们真的要生气了”。 宋阳笑笑点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宋阳认真地看着他们目露凶光，“我要求我将要做出的东西不能泄漏给日本人”。 “我发誓，不管是什么，决不泄露给日本人！”，凯瑟琳举起了手，不管是什么，那都是阳的都是**ile公司的都是我们的。 “我发誓！”，麦特也举起了手。 “我发誓！”。 “我发誓！”。 洋人发誓和放屁差不多，他们崇尚的是丛林法则能约束他们的只有利益，要不就不会有那么高的离婚率了，要知道他们的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他们的誓言也是要请上帝见证的。不过面前的这几个朋友还是值得信任的，否则他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便宜他们，“谢谢”。 杜月笙点点头，关若林疑惑地看了看宋阳但没有问什么，“什么事，说吧”。 第0038章 青霉素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宋阳瞪起眼睛作出一副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样子，“关医生，您还知道您是怎么救下的我吗？对！我是姐姐姐夫在江边捞上来的。我一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掉进江里，直到刚才，直到我见到那个日本人，我终于想起来了”，宋阳是社团精英可不是什么金领小白，他要为自己的仇恨或者说反常情绪找个理由，这个理由现在已经有了，“从加拿大到达美国后我准备在美国定居，在此之前我想回一趟中国看看我从未见过的祖国，所以我买了一张从旧金山来上海的船票”，宋阳陷入了一段莫须有的回忆中编排着莫须有的罪名，罄竹难书也不多这一条，“邮轮上和我同房间的是两个日本人，他们很有礼貌对我也很好，几天时间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最后的记忆是他们邀请我一起看去日出，只有我们三个人……”。 “你带了不少钱，所以你很大方”，还能是什么桥段，无非是见财起意谋财害命用屁股都能想得到，杜月笙难得地撇撇嘴骂了句笨蛋，“日本人你也能信？”。 “宋医生一直生活在加拿大，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关若林拍拍宋阳的肩膀叹口气为他作了解释。 “还有一些手稿和样品”，嗯，杜偶像就是杜偶像，自己开了个头他老人家就能帮自己编得滴水不漏，看来以前没少干过。 “我恨日本人！”，比尔恨恨地握了握拳头，估计是汽水生意被日本人抢了不少。 “可恶的日本杂种！”，麦特愤愤地骂了一句，“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我们就不会有你这个朋友”。 约瑟夫这些天为了模具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伸手拍拍宋阳以示安慰，“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他们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准备把这两个日本人排上家族仇人榜。 “一个姓高桥一个姓田中，他们没告诉我名字”，这两个都是日本的大姓，先挖个大坑，估计要埋不少人。 “那些手稿和样品很重要？”，凯瑟琳恨得心头滴血没顾上其它的，那是阳的！是我们的！可恶的日本杂种。 “很重要！包括我们将要做的东西”，宋阳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杜偶像，“杜先生，我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家”。 “关府”，关若林和杜月笙几乎同时说出了同一个地方。 “好”，宋阳没有问为什么不是杜府而是关医生家，迟早会知道的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现在宣布成立s*m*ile公司第二个实验室——关若林医学实验室。凯瑟琳，制衣厂计划暂缓执行，把所有资金投入到关若林实验室。麦特，论文出刊和药品专利申请要在第一时间办理好。约瑟夫，人工晶体制作进度怎么样了？好，剩下的交给比尔去完成，你和关医生留下做我的助手”，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要研制一种新药，一种特效抗生素，一种可以治愈白喉、肺炎、肺结核、梅毒、淋病、猩红热这些不治之症的特效药！”。 呼！房间里只剩下了粗重的呼吸声，即便杜月笙这个完全的外行也知道宋阳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数不尽的财富和享誉世界的地位，咬着牙面目狰狞，“我不会让日本人知道一丝一毫，我不会放过他们！”。 “混蛋，混蛋，那是诺贝尔，那是诺贝尔，他抢了阳的诺贝尔”，约瑟夫扯着头发目光涣散不知道在骂谁。 “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凯瑟琳偎进丈夫怀里双眼迷蒙喃喃自语着。 “不是做梦，因为他是阳”，麦特深呼了一口气，“我们的诺贝尔谁也抢不走！”。 “阳，需要我们做什么？”，比尔嘴唇颤抖目光热切地看着宋阳，“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能让我们为你做点什么”。 “比尔，你会有诺贝尔的，但不是这个，我保证！”，诺贝尔？青霉素好象就获得过诺贝尔奖，“尽快把人工晶体完成，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安德鲁先生，人工晶体的工作暂停下来，我们全力配合宋医生的工作”，房间里除了宋阳最镇定的反而是关若林，挥挥手很有气势地第一次行使了自己董事长的权力，母亲的眼疾可以等但孩子的病不能等，何况这种药如果研制出来也是对母亲手术最好的保证，“李夫人，公司原先制定的计划不要停，资金缺口我和杜先生去想办法”。 “资金没有问题，请董事长放心，你们安心做实验其他的工作由我和杜先生来处理，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事情打扰你们”，凯瑟琳整整衣衫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杜先生，我们走吧”。 －－－－－－－－起点首发－－－－－－－－ 虽然不是太在意但宋阳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可是再自信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比约瑟夫那张盖世太保脸更吸引人，尤其是好奇心最重的孩子。关医生的家要算是郊区了，占地很广象个庄园，地方小了也不行，实在是这个家里人口太多了些，除了学校他还没在其他地方见到过这么多的孩子，孤儿院？看着一个个玩耍的孩子停下来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还三三两两的指指点点，宋阳得意地碰了碰约瑟夫，“我比你受欢迎哦”。 约瑟夫摸了摸脸，“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其他地方比你受欢迎？嗯，要知道我是德国人，英俊潇洒的德国人”。 算了，跟这种自恋狂说这些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从卡车上拎下一只箱子，“罗德里格斯教授，请进去休息吧，关博士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咖啡，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比尔这不是帮忙他是在搬家，把整个实验室都给搬来了还把老丈人和媳妇都带来了，满满的两大卡车还带拖挂的。这样也好，省了两边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 “我喜欢这里，象回到了校园”，罗德里格斯掏出烟斗美美地抽了一口，侧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为比尔和雪莉做的一切，你知道，我一直很担心他们”。 “您要相信您的学生”，宋阳笑了笑，这话可不好接。 “嗯，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他应该呆在实验室里而不是泡在汽水里”，罗德里格斯教授看着正在给孩子们发甜品的女儿眼中满是溺爱和骄傲，“我的小巫婆长大了，她是个好女人”。 “当然！”。 咱们的老祖宗在唐朝时就发现了青霉素的作用，但就算是弗莱明、弗洛里和钱恩一同穿越到唐朝去他们也未必能做得出来，这不是剽窃几首诗词的问题，科学技术的任何一点突破都是与同时代的科技基础、经济基础甚至人才储备分不开的，所以宋阳要与道奇公司合作要与凯瑟琳、比尔、约瑟夫们合作，他只是一根火柴或者说拥有一盒火柴，如果没有一堆堆木柴他也只能变成卖火柴的小男孩。 青霉素的土制方法并不复杂，国版的日版的网上辅天盖地的到处都是，关键是现在连电脑都没有更别说网络了，度小娘也只有一个还把香闺安在了自己脑袋里，粘人得狠赶都赶不走。这种土制方法是可行或者说制作原理是对的但实际上实用性并不大，首先，注射进人体的青霉素因其本身的特性会被人体迅速排出几乎产生不了什么疗效，这个难题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才得以解决，将青霉素与蜂蜡、花生油混合使用以延长了青霉素在人体内停留时间的‘罗曼斯基配方’宋阳知道，所以第一个难题一开始便解决了。二是提纯，历史上弗洛里和钱恩是用冷冻干燥法提取出了青霉素晶体，而在这间不足二十平方的小会议里有四个博士一个教授，在整个上海甚至全中国密度都是最高的，几乎在宋阳提出要求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罗德里格斯教授翁婿俩便做出了可行方案。第三是工业化生产的问题，前两项是前提实现工业化生产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没有意义了。那种可供大量提取青霉素霉菌的甜瓜宋阳知道名字就行了，其他的杜偶像他们会去解决，用玉米粉调制出了相应的培养液的事宋阳已经在做了。 有了这些条件其实青霉素在实验室已经可以批量地制作出来，距离工业化生产虽然还有一段路要走但已经不远了，青霉素早期的工业化生产流程和这个差不多，只是制取工艺上的改进和规模上的扩大而已。宋阳只是个生长在加拿大偏远小镇的年轻医生，如果剩下的问题还要他去解决那就不是强人所难而是无理取闹了。宋阳、关若林、约瑟夫都只是普通医生，罗德里格斯教授和比尔也不是生物化学家，凯瑟琳和杜偶像也没有接触过制药业，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更不是需要宋阳去解决的问题。 其实在宋阳将青霉素的药理药效、化学分子式及制作原理说出来后其它的就很少再需要他实际操作什么了，关若林给他唯一的任务是写论文而且宋阳必须是唯一的作者没有之二之三，这是所有人的共同决定他没有发言权，从这一点上来说，无论是关若林还是约瑟夫、罗德里格斯、比尔他们在个人操守上都要比吴老头那个老文痞高尚得多。把制作工序列出来后宋阳彻底变成了看客或者说是导师，宋阳也乐意这样，因为这个时代的实验器材实验材料他不会比这眼前这些人更熟悉更熟练更精通，几位专家在一起一研究往往所想出的方法就让宋阳瞠目结舌自愧不如，头脑风暴真不是说着玩的，尤其是几个博士教授的脑袋碰撞到一起的时候。 宋阳喜欢约瑟夫这个诚实严谨的德国朋友，他也从不掩饰对这个德国人的欣赏，可当他站在约瑟夫身边看了10分钟就被问了五遍‘是不是有问题？’后，他忽然有了些高处不胜寒的萧瑟。不只是约瑟夫，所有人包括罗德里格斯教授看向宋阳的目光都有一个仰角。 “时间，我们需要时间”，这是实验进行到第七天时宋阳第三次说出这句话。极重型咽白喉，关若林和叶卡捷琳娜已经确诊了，尽管之前宋阳已开出了几副中药，但那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缓发病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而已，确诊了也就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39章 凶恶的善良 极重型咽白喉起病急假膜范围广泛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时间，时间，多耽延一分钟孩子的生命就会多一分危险，可他们缺少的却正是时间。现有条件下只能制作天然青霉素也就是第一代青霉素，半合成青霉素短时间内还无法制作，这不是知道方法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宋阳想做到就能做到的，没有相关制剂和技术一切都只能一点一点地靠实验去积累，宋阳只有能力开个头，其它的还需要这个时代自身的力量去推进。而天然青霉素菌种发酵的时间又无法缩短，至少宋阳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在不影响菌种正常发酵的前提下做到。他所能做的只能在数量和萃取精制方面节省时间，但时间总是不够。 “宋医生，你已经尽力了，不要自责”，在时间面前谁都无能为力，即便宋阳得以重生但那也不是他所决定的。“那样对我们都不公平”，关若林递过一杯咖啡，“母亲请你过去，正好出去透透气”。 宋阳点点头，这个实验室虽然以吴若林命名但目前的核心和灵魂是他宋阳，自己不能着急也不应该着急更不能给他们增加压力，所有的人都已经很努力了。为了保密，实验室里的工作都是由包括宋阳在内的五个人完成，除了罗德里格斯教授被强迫去关若林安排的住处休息，其他几个人这几天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实验区，吃住都在这个小院子里，累了就在会议室边的休息室眯一会儿，很辛苦但谁都没有怨言。“罗德里格斯教授，请你们把实验方案和器材再检查一遍，我想我们很快就要用到了”。 小院很僻静，被几排树木遮挡了稍远些便几乎看不到。引路的清秀少女不时用余光偷偷打量他，想起自己在这里的好人缘宋阳便转过脸去咧嘴一笑，很温和很善良。少女瞪了他一眼还扬了扬小拳头，宋阳便有些尴尬目不斜视不再理她，别让我家二妮瞧见，放出来虐死你。 关家的后宅是一栋三层洋楼两边还有两层的裙楼看上去很气派，客厅里此时已经坐了很多人，杜偶像、张怡祖、吴老头父女和麦特夫妇、安德鲁夫人都在，宋阳没见到关母。 “宋医生，这是家父”，关若林守在实验室里没有跟出来，张怡祖以主人的身份在门外候客，看来两家的关系很不一般。 “伯父您好”，因为之前已有过类似的猜度，所以宋阳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面目清矍的老人——张謇张季直。张怡祖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很模糊，现在看到这个老人他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可心中又生出些疑惑，那关若林会是谁？他不应该也姓张吗？ “宋医生请坐”，大约是因为远道而来，老人神情有些委顿话语不多。 “张校长，出了什么事？”，把自己叫出来自然是为了了解给孩子治病的事，孩子的病状现在已经很明显，病人家属这种急迫的心情宋阳很理解。不过他们现在这神情应该不是因为孩子，如果孩子病况出现变化自己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何况叶卡捷琳娜和玛格丽特都没有跟过来。 “森田老师去世了”，张怡祖双目红肿声音有些哽咽。 森田政子死了？ 张怡祖还没能从哀伤中恢复过来，杜偶像语带惋惜地说了事情的经过：三日前森田政子接到一个电话后乘车出去，不想却在虹口遭遇车祸连同司机一起当场身亡，肇事司机田中三至是虹口一家百货商店的送货司机，酒后驾车结果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 “伯父，张校长，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同情么？当然不可能。无辜么？当然不无辜，包括那个给森田政子开车的司机。说起来这个张校长还真应该好好谢谢自己才是，认出了张謇，对张怡祖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虽然信息不多但有一条他却是记得很清楚，张怡祖是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时候横死家中，是被一个佣人杀死的。虽然记载很模糊，但宋阳心里已经把凶手安在那个司机头上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所以宋阳没有一点内疚。 至于那个森田政子就更不是无辜了，即便是那也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宋阳对此更是没有一丁点的心理负担。知道津渊美智子是谁吗？她是蒋介石的义子蒋纬国的生母，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痴情女人。一个日本‘黑龙社’成员会为了爱情为了一个中国留学生不顾一切？呵呵，可笑不？可宋阳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只会觉得浑身发冷。 叫嚣“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的《田中奏折》首现于1927年的‘东方会议’，可早在十六世纪末的丰臣秀吉时代这个臭名昭著的“大陆政策”便已有了它的雏形，几百年来一直被疯狂的理想完善着被滋长的野心拓展着也被有计划有步骤地忠实实施着，从未间断过。而这个成立于1901年的黑龙社就是这一政策的忠实信徒和身体力行者之一，表面上黑龙社是个民间组织，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带有明显官方色彩的彻头彻尾的凶恶的侵华组织。其早年的目标是对俄开战霸占中国东三省并逐步控制蒙古和西伯利亚。在此目标下，黑龙会曾一度与孙中山等革命党人展开合作，甚至中国同盟会都是在他们的斡旋下成立的。日本人知道这些年轻的革命党人都是中国的革命骨干，将来革命成功后必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为了以后中日关系的发展，日本人放长线钓大鱼想在这些革命精英年轻的时候花费力量影响栽培他们，潜移默化中化解他们对日本人的敌意培养他们对日本的感情。一旦这些人革命成功必然会报答日本对他们的恩情，届时日本就能对新生的中国施加更大的影响以至在东亚乃至全球事务上掌握更大的发言权。 津渊美智子就是这样的背景下被安排到了一群年轻的中国留学生身边并和戴季陶戴大才子有了一段催人泪下的风花雪月。只可惜她挑错了目标，戴大才子身边还有一个心介于石的蒋光头，除非内田良平（黑龙社领袖）舍得拿出日本群岛作嫁妆，否则也只能是一场始乱终弃的风花雪月，毫无美感可言。 这样的组织当然不只黑龙社一个，明的暗的官方的半官方的纯民间的根本无以考证，比较有名的还有一个玄洋社。这样的亲善使者当然不只津渊美智子一个也不只是女人，身份也不只是女仆、护士、情人、情妇，高端一些的还有——老师。只要被认为有价值的都是他们亲善感化的目标，中国棉纺织业的开拓者大财阀张謇当然是有价值的，张大状元中年得子的独生子张怡祖可塑性更大潜在的价值更是无以估量，所以出生于1898年的张怡祖很小的时候便有了一个学识渊博温婉高贵视他如己出的启蒙老师——森田政子，所以当汉奸养成计划宣告失败后等待张怡祖的也只会有一个结局——死，横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 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是绝大部分并不是什么间谍密探，他们是真正的亲善天使对目标没有丝毫恶意，他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获取目标对他们的好感对日本人的好感——对日本的好感。他们谦逊博学勤劳朴实，心怀善念——为了一个共同的凶恶的理想。 从张家父子哀痛的眼神中就能知道他们做得是多么的成功，也可以想象当心中的天使张开他们背后黑色翅膀的时候，会有多少人迷茫困惑不知所措会有多少人选择了信任选择了顺从。 汉奸不是天生的，却是可以养成的。 不得不说日本人很坚韧很有耐心，虽然他们的很多东西都莫名其妙，但这个经验值得学习。青霉素的试制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天上掉下一只乌鸦来，好兆头！得好好庆祝一下，宋阳掏出手帕擦擦眼角。 “谢谢”，张怡祖感慨地拍了拍宋阳的手，“老师走得很安详，你也不要太难过”。 咳，咳，这个败家丫头，香水不要钱啊？洒这么多。本想抹抹笑纹却被熏得眼泪花花的，瞧杜偶像那眼神，就算鄙视您也含蓄点好不？太伤人了。 “宋医生，既武（应该是这个名字，以前查到过可惜资料丢了）就拜托你了”，痛失西宾固然伤心，如果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张謇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杜先生说为了给孩子研制新药你们已没日没夜地工作了数日，孝若也说那两个洋医生为了照顾孩子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老朽谢谢了”。 张怡祖起身代父亲鞠躬感谢，这个可受不得，要折寿的。宋阳连忙起身避过，“伯父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抬眼看向张謇，“新药研制已到了关键时候，但我们需要时间，我也不能给您任何保证”。 “拜托了”，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止不住老泪纵横，这是张家最后的希望了，不知道可怜的孙女还能撑多久。 “少爷叫你过去，快！”，正在这时那个清秀少女在门外喝了一声。 拆除了一颗定时炸弹实验室这时传过来的肯定是好消息，宋阳心情大好脚步飞快，寒风中都带着些嫩绿，对那少女的恶声恶语更不会介意了。 果然是好消息，有一批菌种已经发酵成熟了。制取方法和流程几日来经多次研究已经日趋完善科学，接下来的工作由罗德里格斯教授和比尔负责具体操作，没有人认为这种事需要宋阳亲自动手，这是他们这些助手该做的事。 1923年10月22日下午5时43分，当一层薄雾散去试管底部现出一层白色的晶体颗粒的时候，宋阳抬腕看了看表做了一个ok的手势，实验室里顿时爆发出一片嘶哑的欢呼声。 接下来便是药效验证，这是任何一种新药研制所必须的流程，关若林和约瑟夫在十多份含有从病人身上提取的白喉杆菌的培养基上滴入不同配比的青霉素溶液，剩下便是等待时间的检验。 ‘罗曼斯基配方’青霉素针剂和皮试液的配制由宋阳亲自完成，青霉素类抗生素常见的过敏反应在各种药物中居首位，所以在使用青霉素前做皮试也是必须的，宋阳也对此做了着重说明。皮试液的制作也很简单，用生理盐水按配比多次稀释即可。 配制好药剂宋阳便和关若林、约瑟夫一同赶到了张府，药效验证需要几天的时间孩子根本撑不过去。所有的原料和制取方法都是正确的，所得的结果也远好于预期，没有人会比他对那些晶体更熟悉。人命关天，生死关头宋阳不介意鲁莽一次。 第0040章 弟子 原本就很清静的张家在这清冷的夜更显得空旷冷清，小楼里除了张怡祖的夫人陈开成女士和两个年长的女佣没再见到其他的人。二楼的楼梯边哈利·肖特坐在一张长椅上打着盹两条长腿横搭在楼梯口，张怡祖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众人轻轻跨过去没有惊扰他。一扇打开的门里，二妮坐在火炉边的小马扎上托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拜药神，一把扇子跌落在脚边。 推开东角的房门，眼中所见令宋阳心中也不竟升起身为一个医者的自豪和骄傲。宽大的卧室里飘着一丝淡淡的中药味，叶卡捷琳娜坐在书桌边在一本厚厚的病历上认真记录着神态优雅恬静，一排画了水墨画的屏风后是一张宽大的宫庭床，雪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子，玛格丽特举着体温计就着灯光仰头观察着温度，柔美的面庞金色的发髻雪白的护士裙深色的开衫毛衣定格成一幅唯美的画卷，裴芸坐在床边的椅上捧着一本《西游记》正读到精彩处，从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扮的是西梁女王还是蜘蛛精。 白喉的主要传播途径是飞沫传染，也可以通过污染的手、玩具、食具等物品或尘埃传播，而可能引起暴发性流行的牛奶已在第一时间从张家彻底清除了出去。但并不是说做好了这些就安全了，在这个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时代人们对于这类传染病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而作为医务工作者她们比普通人更明白其中的危险，但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紧张恐惧只有淡然的从容恬静，这就是自己的同事，是一群真正的医者，直面死亡的威胁依然表现出了崇高的医者品质，和他们一起为了一线的希望努力工作着争取着。 “把手伸过来，我们的小英雄”，小姑娘只有六七岁已经很懂事了，虽然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仍艰难地睁开眼睛勇敢地露出一丝笑容。如果不是有这种病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此时因为颈淋巴结肿大出现了淋巴结周围炎，颈部至锁骨上窝软组织已有明显的水肿，就是所谓的‘公牛颈’，全身中毒症状已非常严重了。 “会很疼，不过不要害怕，打了针过几天病就会好了”，青霉素的皮试针剂真的很疼，“等病好了叔叔亲手给你做顿好吃的，这些娘娘都喜欢吃呢”，这话倒不是吹嘘，每次宋阳得闲亲自下厨家里都会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堆人来。 因为咽部高度肿胀小姑娘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艰难地眨下眼睛表示自己不怕疼，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隐约有了对死亡的恐惧，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这是求生的本能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生命的渴望。 皮试结果没有过敏反应，约瑟夫认真的地记录了每一点细微的变化，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临床使用抗生素，一点一滴都将载入人类医学史册。宋阳转头看向张怡祖，张怡祖看着心爱的女儿痛苦地点点头，关若林拍拍张怡祖的肩膀从宋阳手里接过针管，关家与张家形若一体医学实验室又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青霉素现在还没有经过药效验证，这个责任必须由他来承担而不是宋阳。 青霉素药液缓缓注入孩子的身体，12分47秒过后，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缓，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皮越来越沉重不一会儿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叶卡捷琳娜捂住嘴巴发出压抑的哭声，玛格丽特和裴芸张开双臂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宋医生”，关若林伸出手，“恭喜你，我们的英雄”。 “做您的助手是我毕生的荣幸”，约瑟夫给了宋阳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我们的英雄，你是全人类的英雄”。 “谢谢”，张祖怡用力摇晃着宋阳的手哽咽着说不出其他话来，“谢谢”。 “应该感谢的是她们，她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宋阳转身看向三位女士，“我们的英雄，为了明天的工作你们应该去好好休息。现在，这里交给我们了”。 …… 关家的客厅里，杜月笙放下电话深呼了一口气，“成功了”。 张謇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两行老泪涌出眼眶。 吴老头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子……”。 “诺贝尔，这是阳的诺贝尔”，麦特狠狠地握了握拳头，“谁也别想抢走阳的诺贝尔！”。 “你知道，我从未怀疑过”，凯瑟琳理了理鬓发对雪莉轻轻一笑，“杜先生，我们的英雄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现在，该我们了”。 －－－－－－－－起点首发－－－－－－－－ 七天过后，张怡祖的三女儿张既武完全康复了，小姑娘虽然只有六岁半却已有了大家闺秀的小模样，并着小腿双手交叠，眨着大眼睛细声细气地和宋阳说话，“宋叔叔，您明天还来吗？”。 “不用来了，因为你已经完全康复了”，宋阳伸过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来啊，没关系，小朋友都不喜欢医生”。 “我喜欢你，长大了也要做您一样的医生”，小姑娘认真地摇着头，“宋叔叔，您可不可以做我的先生啊，我很乖的”。 小姑娘天真的话认真的神情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小姑娘便有些羞涩，“宋叔叔，可不可以啊？娘娘们都说您好有学问，吴爷爷也说您孺子可教”。 这老文痞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阳暗暗翻翻白眼，“孺子可教的意思是说我还没有变得太坏还能教育好，并不是夸我有学问可以做你的老师”。 “既武很乖也孺子可教，我一定听您的话”，小姑娘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强忍着努力保持着小淑女的风范。 做先生？那还不把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教成了野丫头？那可真成了误人子弟了，“宋叔叔只是个医生，其它的都教不了，等你长大了再跟我学医好不好？”。 “宋先生，既武真的很乖也很聪明，您发明的国语拼音她已经学会不少了，您看……”，孩子的母亲焦急地插进话来。 嗯？扭头看了眼张謇父子的期盼的神色，宋阳有些诧异了，这孩子气的话怎么可以当真，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把孩子给带坏了？“伯父，张校长，张夫人，宋阳才疏学浅，这不是谦虚这个可真使不得，可别耽误了孩子”。 张家父子神色便有些失望，师徒也是讲究缘分的，这个不能勉强。 哇！小既武委屈地哭了出来，“我真的很乖的，我一定听您的话，我真的很乖的……”。 “看不上孩子就直说，会写个千字文了不起啊，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毛病？要不是丫头认定你了哪还轮到你挑三拣四的”，边上的老文痞看不过眼了也没漱漱口张嘴就咬了过来。 “嗯，很好。哭，这就是老师给你上的第一课，觉得委屈就要说出来不能闷在心里，你还是个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是天性，不然再乖那也是根木头老师不会喜欢，记住了吗？”，原来是因为那篇《新千字文》，其实这几天的接触他也挺喜欢这个乖巧勇敢的孩子，也好，总好过以后送去日本当学生。不过收孩子做学生可以，但这些话得先说在头里，我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以后教成个野丫头可别怨我。 “宋先生答应了。管家，快放鞭炮！”。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就这样，宋阳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学生。 十天后张既武的身体完全恢复了，便由祖父张謇父亲张怡祖母亲陈开成亲自领着正式登门拜师。张家的拜师礼很简单，文房四宝外加一吊肉一串铜钱，但此事在上海滩却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张謇是前朝状元张家是正经八百的书香门第，如此郑重地登门拜师想不引人关注都难。 宋阳大约也有些明白这是张家为自己撑场子扬名声来了，青霉素的研制成功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暂时没有对外公布。宋阳在成启的指点下也依足了古礼，拜师礼简单而庄重，宋阳给弟子的还礼也很简单，一只钢笔一只圆规四本书，除了《新千字文》是现成的，《数学》、《自然》、《英语》三本书都是凭记忆简单写出一些，以后再慢慢补充。 既然正式收入门墙，以宋阳的性子自然不会敷衍，不是辜负张家的问题而是不能辜负了孩子的信任，既武这孩子前世的记忆里是夭折了的，暂新的生命理应有一个全新的未来，谁说黑社会就不能教出一个大家闺秀来。 能不能把弟子培养成大家闺秀还有待时间检验，不过二妮这个妹妹已隐约有了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过几日家里有个堂会，我点了一折孟小冬的《辕门斩子》，很不错的。宋医生有没有兴趣登台玩一票？”，前来观礼的杜偶像匆匆来匆匆去，上车前向宋阳发出了邀请。 宋阳知道杜偶像这是在拿那天为那个日本娘们流泪的事恶心自己呢，便掏出手帕递过去。 “咳！咳！你，你家二妮还真是个大小姐的命”，杜偶像泪涕横流忙不叠地钻进车里。 宋阳的衣服用具一应由二妮照料根本不许别人插手，呆在实验室那几天这一点连杜偶像都知道了。看着汽车落荒而逃似的猛地窜出去，捉弄了一把偶像宋阳顿时心情大爽，抖着肩膀得意地干笑了几声。转过身却见小既武仰着小脑袋用力哆嗦着肩膀，不由有些好笑弯下身揉揉小脑袋，“行莫回头，语莫掀唇，你原先的样子就很好，老师很喜欢。老师不一定都是对了，莫要不分好坏什么都学，知道么？”。 第0041章 大家 “成先生，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森田政子竟然是成启叔侄三人弄死的，宋阳真觉得这投名状有些多余。不论是从资料上了解的还是自己亲身接触，就象对待宋美龄一样他还从没对杜偶像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在他心里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对黑*道历史的尊重，“我认为我值得你信任”。 “对不起，老……”。 “我们家里没有这样的称呼，以后也不会有。您是长辈，叫我宋先生或者直接叫先生叫宋阳都行”，宋阳摆摆手，作为一个重生者宋阳永远都不会习惯‘老爷’这个称呼，尊重一个人没必要用在这种没所谓的称谓上，“以后家里的事主要靠您来操持，大哥先跟您学着，您多教教他。另外给成龙兄弟一人支一百元大洋，代我谢谢他们”。 宋阳说的家里不是福民里16号的陆家宅子，而是福民里15号的宋府。前些日子成启过来帮他做事因为家里住不下暂时还住在杜府，15号这套宅子是杜偶像感谢成启这么多年鞍前马后辛劳的谢仪，宋阳老实不客气地挂上了宋府的牌子，房契上都写着呢客气也是瞎客气。规模式样都与大姐家的宅子相仿只是楼上楼下各多了一间房间，至于宅子怎么得手的那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他还不至于忘了本，自己是黑社会又不是义工志愿者，抢穷人家的家当不屑去做，但瞧那佛龛里供着的欢喜佛就知道这宅子的原主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大哥、二妮、虎子一搬过来大姐那边就能养耗子了，那两口子也都是狠人，围墙扒下一截来自家大门一关便成了宋府内宅。成先生一家喜欢清静便过去把内宅占了一半。 “以后咱叫她陆嫂，看她还好意思赖着不走”，大姐自己家里呆不住成天在兄弟家里忙前忙后的是有点说不过去，夫妻矛盾就是这么生出来的。二妮现在知道护食了便有些看不过眼，这里也是她未来的娘家，不能让大姐一个人全占了去。 “我赌10块大洋，先哭后抹脖子”，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有些日子没看虐心剧了，心下总是没着没落的。 “我赌20块，先捅了我们三个再抹脖子”，大哥宋强也从口袋里翻出几块大洋，大姐那性子岂是吃得了亏的，他可是在大姐巴掌底下长大的。 “我，我赌给你们洗一年衣服，先抹脖子再哭”，二妮狠狠心也压了赌注。 “一边玩去！你不洗谁洗？”，没良心的兄妹三人正没心没肺地拿大姐被叫‘陆嫂’后的反应开赌局，楼上又闹腾开了，张既武泪眼蒙蒙地下了楼委委屈屈地坐在老师身边，也不说话也不哭小脑袋住怀里一钻把宋阳心都疼碎了。 “虎子！”，不用问，肯定又是虎子的错。二弟这个徒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晚辈一家人都喜欢得不得了，文静秀气斯文守礼，成天师伯师伯地叫着宋强恨不能照样子把妹妹揉巴揉巴捏成个大号的张既武来，哪里舍得让孩子受了委屈。 “哥，那间是我的书房！”，虎子拿了个破本子扯着嗓子叫得理直气壮。除去客厅楼上楼下七个房间，宋阳和成龙成虎兄弟占了楼下三间，楼上那间最好的自然是二妮的，大哥和虎子各占了一间，剩下的一间大哥结婚后用得着。既武想把那间空房用来作书房，罗小虎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匪性子又发作了。 “书房？”，宋阳看了虎子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小子怎么会想到这个和他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名词，“说起书房我倒想起来了，这些天太忙，二妮你检查了他的功课没有？”，护犊子是天下当老师的天性，宋阳两辈子加一起就这么一个徒弟，天性成了劣根性。 “50个俯卧撑”，也幸亏虎子是个弟弟，换作别人早就50个巴掌抽过去了，“既武乖，帮老师数着去，数忘了没关系，从头再数”。 好在这弟子自幼家教就好全家哪一个站出来都比老师正直得多，50个俯卧撑一个没少一个也没多，“外间作书房里间作卧室，累了就休息，你还小多注意睡眠。说好了，不许从家里带东西来也不许带佣人来，自己的事自己做”，这个话必须先说在头里，上次张怡祖过来恨不得用眼神就把房子拆了建一栋新的来，其实现在住着就挺好根本没必要折腾。 张家是大富之家也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孩子虽小却不娇气，既武没有从家里带东西也没从家里带佣人，小丫头听老师答应了忙着跑进内宅把叶卡捷琳娜接了过来。宋阳见了心下便有些歉然也有些安慰，娜姐铁了心要做中国人要做宋家人，既然姓了宋那就是一家人不应该有种族歧视，弯下腰揉揉既武的小脑袋，“谢谢，是老师这些天忙得疏忽了”，人得知道感恩，不知道也得学会感恩，这是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立于世的基本操守，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只会孤独终老，一个不知道感恩的民族迟早会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国家也不会有真正的朋友。小丫头这一点就做得很好，聪明不聪明的且不说单只这一点就不枉自己收下这个弟子，她的小命可以说是叶卡捷琳娜救下的，放下大小姐的架子跟虎子那泼才争房间就是为了娜娘娘。 “娜姐，如果您真的不想出去开诊所那就搬过来吧，这是我们的家也是你的家是你的娘家”，张家给的谢仪很丰厚，丰厚到足以让她开间自己的小诊所了，这都是她们拿命挣来的，宋阳自不会代她们做出什么婉拒的窝心事。家里有个能撑得住场子的女主人也好，就自己这兄妹仨可不保住这宅子，迟早要被大姐给占了去。 娜姐抱着小既武眼泪花花地拼命点头。 －－－－－－－－起点首发－－－－－－－－ 静娴诊所因故歇业数日，再次开门营业街坊邻居四里乡邻认识不认识的都会跑过来问候一声打个招呼，娜姐和玛格丽特在这里最受欢迎，就会那几句中国话也能和人家指手划脚地聊半天，连哈利都能‘你吃了吗’‘我吃过了’地和老头老太太聊几句。这样就很好，社区诊所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医生护士都是非常高尚的职业但不是高高在上，事关生命多一点温馨就多一点人性。所有的行业包括动物园都是为人服务的，没必要人为地划出些方方块块条条框框把自己圈禁起来，那样不会显得与众不同也不会因此就高人一等。 宋阳就从不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即便病人是个肮脏的小乞丐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嫌弃，他是医生，医生眼里只有病人，这是多年来深植于心的信念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小乞丐是警察张小六送来的，为此宋阳还特意给了十块大洋表示感谢，不为别的，能不嫌脏臭把孩子背过来那就是个好人。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一个被打破了头的小乞丐在这个大冷天估计活不到明天。 小乞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个子小小的大约只有七、八岁大，伤倒是不重只是身上的味太大缝好了伤口也会感染，宋阳带他去后院洗澡小乞丐抓住身上的破麻袋片儿死活都不肯，后来娜姐带他去洗了回来后对宋阳说，是个女孩。 乞丐满街都是政府都不问他一个医生更管不过来，这不只是能力的问题，可既然遇到了就不能撒手不管，小乞丐实在是瘦得让人心酸，裹着宋阳的外套都能拖到脚面上，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如果推到外边一晚上肯定就乘风归去了。头发枯黄脸上疤疤痕痕的小模样也不招人待见，宋阳决定暂时收下她，孩子脖子上挂了一块玉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的家人。收下这个小乞丐倒是不用担心诊所或家里会被丐帮给占了，有杜偶像这尊门神镇着全上海的乞丐就没有敢接近五十米之内的。 “可爱”，听宋阳要收下孩子，边上早已母性大发泪眼婆娑的娜姐抱着孩子就不撒手了，可爱是她目前为止学会的夸奖人的唯一一个词汇，她是儿科医生，会了这个词差不多也就够了。 小乞丐话都不会说几句更不要说要她说清楚自己的身世了，“好，就叫可儿，宋可儿”。于是叶卡捷琳娜·宋便有了个养女宋可儿，宋家也多了一个叫宋可儿的小公主。 几天后约瑟夫打电话过来说人工晶体已经做好了，宋阳便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一来准备一下为关母做手术的事，二来也给几个孩子上两天课。现在张既武又有了成尚文、成尚儒两个师弟，一个11岁一个9岁都是成启成先生的孩子，这是宋阳主动提出来的知道成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的大弟子是张謇的孙女名头实在太大了些。成启进了宋家就不再是青帮的人，想来他也不会计较辈分的问题。 宋阳主动提出收他们的孩子作弟子而且一下把两个孩子全收了，成启夫妇感动得直抹眼泪，来到宋家后宋阳什么都不瞒着他，这个东家有多大本事他比谁都清楚，收了两个孩子做弟子就等于给了成家几辈子的荣华富贵。成龙成虎两兄弟也乐得买了鞭炮足足炸了半个小时，小巷里硝烟弥漫宋家这个恶邻的名声迎风都能臭半里。 宋阳这个先生是名副其实的名义上的，平日里三个孩子该上学的上学该读书的读书，宋阳每星期给他们上一天的课。只上了一天，三个孩子都不干了，回家撒娇耍赖也要父母去央告先生加课。宋阳脑子里的知识量是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比拟的，他知道自己给孩子讲课的时间不多所以背课工作做得很扎实，他本身也不是刻板的人，知道兴趣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他的课轻松随意童趣盎然总是让孩子们欲罢不能，有时随口一个小故事就能让几个孩子乐上半天。连最不安分的罗小虎也听得抓耳挠腮乐不可支，宋可儿也搬了小板凳跟着听，瘦瘦的小脸上不时露出羞涩的笑。 张母陈开成女士来听了宋阳一节《自然》课，回去后笑咪咪地竖着拇指对公公说，“大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42章 和解 被斐誉文辞的才女陈开成女士称为大家宋阳可真不敢接受，后世填鸭式的教育加上网络时代的信息爆炸他脑子里的知识其实就是个大杂烩，杂而不细多而不精充其量也就能当一个中学老师，还不能是主科的。本质上他还是个医生，这一方面他倒是很有自信。 在后世有完备的医疗条件和先进科学的眼科技术支撑，白内障手术的确只能算是个小手术，即便是在这二十年代的大上海在宋阳想来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之所以同意凯瑟琳对手术加以宣传其中推广使用人工晶体植入这一全新医疗技术的想法更多一些，他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谁料想因为关若林的**ile公司和凯瑟琳·李的‘爱华基金’的全力介入加上保隆医院有意无意间的推波助澜，于是一件让宋阳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一例在他眼里普普通通的小手术竟然被花枝招展地装扮成了一桩轰动整个上海滩乃至欧美的医学盛事，继而又衍生出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件更是他始料不及的了。 限于目前的医疗条件，尽管宋阳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他还是做了充足的术前准备，在这方面他向来是非常严格甚至是非常严苛的，保隆医院方面也无条件地给予配合，手术室和手术器械几经努力基本都达到了宋阳的要求，关母也提前三天被安排进了病房，“伯母，麻醉会有一些不适，不过手术时间不会很长，您忍耐一些”。 “阳子，你放心吧，老婆子什么没经历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关母显是非常喜欢这个言语斯文得体性子却又不似儿子那般闷葫芦似的年轻后生。 “咱们可是说好了，这些天您得听我的，手术的时候如果想咳嗽、打喷涕或有什么不适您一定得事先告诉我”，宋阳自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对于老人他有种本能的亲近感也很善于和老年人沟通。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这老婆子还啰嗦，都听你的行了吧？”，关母拍拍宋阳的手，“对了，阳子，你昨儿说的那个故事，那八哥儿最后到底说了啥？”。 这是宋阳说的一个笑话，有一只聪明的八哥儿，主人对客人炫耀说，拉它右脚它会说‘你好’，拉它左脚它会说‘再见’，有好事的便问了，那两只脚同时拉那会说什么？“这我可不能说，得您自个儿想，做手术时慢慢想”。想到那个倒霉的英国士兵，宋阳忽然觉得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关若林竖了竖拇指，一个小故事便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患者注意力，这可不是每个医生都能做到的，这需要医患之间建立一种相互的信任，短时间内便能做到这样那可不是会说两个笑话就成的，自己好象就做不到，那个小胖墩现在见着自己还是隔了八丈远就开始扁嘴了，这也是这娘俩儿的缘份吧。侧头过，“它说了什么？”。 “你猜”，宋阳忍不住有些好笑，这好奇心可真是不分老少。 关若林伸手虚点了一下起身打开房门，“威廉逊博士？欢迎各位，请进”。 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几个人，宋阳微有些诧异，其中有几位是舞会上见过的，其他几人看神态衣着应该都是同行，原以为来观摩手术的是亚历克斯那几个实习医生，或许还有一些医药公司的代表会来参加新产品发布会，没想到来的居然都是同行，来头好象还都不小。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比自己看到他们还要诧异，神色间多少都流露出一些怀疑和不屑，自己的年龄也实在是个问题。 “是谁啊？怎么这么多洋人？”，关母摸索着拉住宋阳的手。 “他们都是来问我那八哥儿最后说了啥的”，患者情绪的稳定对手术非常重要，宋阳附过头去，“伯母，您要是想出来了可不能对他们说，打死他们咱娘俩也不说”。 “呵呵，就是，打死这些洋鬼子老婆子也不说”，关母被逗得呵呵直乐，“你也不许说”。 宋阳眼中的那一丝诧异只是一闪便立时起身换了副笑脸，因为，宋美龄也来了。 问候完了病人众人都退出病房站在候诊区里说话，“宋医生，紧张吗？”。 眼中的关切让宋阳心中一暖，宋美龄是以上海基督青年会特别干事的身份前来观摩手术的，宋阳自是不会说出‘你一个英语教师来观摩个啥’的话来，因为她的到来本身就有道歉和解之意，对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医生能做到这些已经算是非常难能可贵了，宋阳就算再自矜那也是针对那些洋人，宋美龄若是真说出道歉的话来他还真感觉承受不起，何况这事本来人家就没猜错。向相携而来的宋老大点点头，摸着后颈呵呵一笑，“见到您，有点”。 “宋先生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宋老大适时地调侃了一句。 宋美龄不满地白了大姐一眼，“关老夫人是不是有些紧张？怎么问她什么她都摇头说不知道？”。 “呵呵，是我没让他们翻译”，宋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灵机一动做得挺得意的，于是小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呵呵，宋先生你要是不做老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宋氏姐妹听了也觉得有趣，“对了，那八哥儿到底说了什么？”。 宋阳神秘地侧过头去，“孔夫人，您能保密么？”。 “当然”，孔夫人面色一整认真地点点头。 “嗯，我也能”，说完宋阳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扑哧！宋美龄一手遮着眼睛偏过头去，孔夫人瞪了半天眼睛，咬咬牙，“拙夫回来我们一定去拜会宋先生”。 宋美龄显然不会想到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她喜欢这种家庭似的轻松氛围，那天的会面过后她自责了很久，宋阳刚从国外回来性命都差点丢了，又一直在诊所里工作几乎很少有时间离开又怎么会结识蒋中正？何况他的年龄就摆在那儿用谁也不会用他来作说客，几次想请大姐陪同去道个歉，可大姐总是诸般推脱有些瞧不起宋先生，呵呵，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抿着嘴拼命忍着保持仪态，“宋先生，能逼得孔夫人搬救兵的，这些年你是第一个”。 “孔夫人，宋小姐，你们好”，这时麦特夫妇走了过来，“阳，我本以为会是个惊喜，真是抱歉，如果影响到手术我会向他们解释”。 “没关系”，宋阳笑笑摇摇头，这些天那些所谓的‘奇迹’之说他也略有耳闻，他也明白凯瑟琳此举在为公司产品作宣传的同时更多的是想借此为自己的医术证明甚至是真的想给自己一个惊喜，青霉素都研制成功了这点小利益她哪里还放在眼里。何况这是关若林和自己都同意的事，自己只是有些诧异倒不会真的生出什么埋怨，至于同行们的怀疑他更不会介意了，是骡子是马上了手术台不就知道了么。 “你们也是好意，宋先生会理解的”，宋美龄微笑看向宋阳，“这是你扬名的机会，不要错过。我想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是，我会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宋阳非常认真地点头作了保证，对于自己的医术他从未怀疑过，“凯瑟琳，麦特，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谢谢”。 “永远不要对我们说谢谢，要知道，这会让我们很难过的”，凯瑟琳舒了口气，“孔夫人，道奇公司有些事宜需要和您面谈，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凯瑟琳为这次宣传准备了很久，有几位专家还是动用了道奇公司的人脉才请来的，你不要责怪她”，见妻子和孔夫人走远了，麦特搓着手碰了碰宋阳的肩膀，“要知道，这是因为她对你有信心，我们从未怀疑过你”。 －－－－－－－－起点首发－－－－－－－－ 真正有资格进入手术室现场观摩手术的医生并不多，不过手术台边上支起的那个大家伙却是占去了不少的地方，宋阳琢磨了半天才闹明白那是架摄影机。 向几位同样穿着手术服套上鞋套的同行点点头，“玛格丽特，约瑟夫，可以开始了”。 白内障囊外摘出术是在手术显微镜下使用显微手术器械，从前囊截开、挽出晶体核和去除皮质等并为后期的人工晶体植入术创造好条件的眼科手术，这种手术是后世白内障手术比较完善成熟的术式，宋阳也对自己的技术有足够的信心。 具体的手术步骤宋阳已经详细地逐步分解成文并向约瑟夫兄妹讲解得非常细致了，手术也严格按照既定方案有条不紊进行着。 受限于器械，宋阳以缝线方式开睑，接着做上直肌牵引缝线，以便固定眼球和随时调整眼球位置。继而做以穹隆部为基底的角膜缘球结膜切口，沿上方角巩膜缘做深约1/2或3/4巩膜深度的角巩膜缘切口，长8~10.mm并在12点钟方位用尖刀切穿角巩膜切口达前房。再将截囊针伸入角巩膜切口进入前房，采用开罐式截囊法或连续环形撕囊法撕去晶状体前囊膜。然后以角膜剪自截囊切口插入，扩大角巩膜缘切口，根据晶状体核的大小决定切口的长度，再娩出晶状体核，缝合角膜缘伤口，以便清除皮质时维持前房，应用双管注吸针清除晶状体皮质，拆除部分角巩膜缝线，完成角巩膜伤口缝合，并恢复前房的正常深度、处理结膜伤口，下拉结膜瓣遮盖角膜缘伤口…… 当约瑟夫为宋阳戴上手术显微镜时，几位观摩医生都目光一闪一同看向中间的一个中年黑发医生，显微眼科？当宋阳接过手术刀时，几人又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这种神情或者说气势他们太熟悉了，他们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心中几乎同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是他们的同类？这是一个手术经验极其丰富的外科医生才会具备的镇定和自信。而当宋阳切下一道切口的时候，他们心中竟然都长吸了一口气，人们常用‘手术刀式’形容某项工作做得无比精准，而只有真正的外科医生才知道要在手术台上要做到这种‘手术刀式’有多么的艰难，天赋、毅力、学识、自信、勇气缺一不可，更需要无数次的手术经验积累才可能做到这样举重若轻下手如神，而宋阳的动作之迅速精准竟让几人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这是他们的同类，一个技术丝毫不逊于他们甚至更为精湛的同类！ 当约瑟夫从专用的金属盒里小心地取出一片玻璃晶体时，几个人几乎同时伸手捂住了自己和身边同行的嘴巴，目光再也离不开了。上帝！这是人工晶体！这是人工晶体！尽管心中已兴奋得无以自抑但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都努力控制着情绪，这个时候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干扰了手术。 所以，当宋阳结束了左眼的手术开始右眼的手术时，几位外科专家没有一个提出责疑提出要待第一例手术检测结果出来后再进行，那个黑色头发的中年医生拍拍约瑟夫的肩膀接手了他的工作，而另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医生则向玛格丽特微一欠身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她的位置。 第0043章 答记者问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一头黑色头发的耐纶·彭特（只有名字没查到姓氏）博士摇着头率先走了出来。 凯瑟琳心中一紧，“耐纶博士，手术进行顺利吗？”。 “看来我真的老了”，耐纶·彭特博士轻叹一声摘下口罩，“尊敬的夫人，您不要紧张，手术很成功，应该说非常成功。恭喜您，夫人，爱华医院拥有了一位杰出的外科医生”，耐纶博士深呼了一口气，“是的，非常杰出”。 “谢谢您，耐纶博士，您的肯定是我们最大的荣幸”，耐纶·彭特就是那位实施第一例显微手术的瑞典医生，在显微手术方面他是当今医学界绝对的权威，凯瑟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同意申请，以我帕特里夏·菲舍尔全部的名誉。立刻发报”，灰白头发的帕特里夏·菲舍尔教授向身边的助手低语了一句转身向凯瑟琳微一欠身，“恭喜您，夫人。这是一例里程碑式的手术，手术成功的意义不只在于这一例手术，我想我的同行们更迫切地想知道人工晶体方面的消息”。 “如您所愿，菲舍尔教授”，凯瑟琳含笑回礼，“我想一周后的新闻发布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爱华基金’和**ile公司这几天将安排一系列医学研讨活动，这是请柬，如果您能光临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恭喜您，夫人，请原谅我原先的失礼，非常感谢您给我机会观摩了一例如此高水平的手术，也让我有幸见证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皮埃尔·弗朗斯优雅地亲了下凯瑟琳的手背，“请您务必送一份拷贝给我，那是艺术，完美的艺术。当然，还有请柬和宋博士的手术方案”。 “当然，谢谢您弗朗斯教授”，凯瑟琳长长舒了口气，“麦特，阳真的不是在埋怨我们的吗？”。 “夫人，我想我更需要一份拷贝，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刚戴好眼镜手术就结束了”，帕伯特·威尔斯博士表情夸张地举着怀表，“37分16秒，我想我们以后得叫他‘快刀宋’了”。 “夫人，我也需要一份”。 “我也需要”…… “谢谢，玛格丽特，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护士”，目送着病床消失在走廊尽头，宋阳向玛格丽特点点头又约瑟夫伸出手，“谢谢，合作愉快”。 “那是我的荣幸”，玛格丽特俏脸微红拎起裙摆屈膝施礼，宋阳的认可让她非常自豪，“抱歉，我得去照顾我的病人了”。 啪！啪！走廊里忽然响起的掌声让宋阳诧异了一下，转身看向另一侧的走廊，呯！呯！呯！腾起一团团白烟，那是记者们的镁光灯。 “那也是我的荣幸”，约瑟夫拍拍宋阳的肩膀也轻轻鼓掌，是他创造了奇迹还是奇迹造就了他？真想看看这些人观看影片时的表情。 “稍等一下玛格丽特，要知道，你是我的助手”，如果这也算是荣誉的话自然不能缺少了她，对于这位助手今天的表现宋阳很满意，虽然因为那几位观摩医生的到来一开始有点紧张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做这样相对复杂的手术配合就能做到如此默契，这是与她的业务能力心理素质和敬业精神分不开的，而这也是成为一名优秀手术室护士的必备条件。 －－－－－－－－起点首发－－－－－－－－ “这个洋丫头可霸道了，这个也不许做那个也不许动”，病房里关母拉着宋阳的手述起苦来，“叽哩哇拉的反正俺老婆子也听不懂，她说她的俺做俺的”。 “嗯，那是我要求她那样做的，她是我的助手”，宋阳忍着笑，关老太太的脾气可不是很平和，“裴护士的话您也听不懂？伯母，到了医院您就得听医生护士的，这都是为您好，您也得入乡随俗不是？”。 “好，好，绕来绕去还不是想要咱老婆子听你的？不许吃这个也不许喝那个，这几天老婆子都快成庵里的姑子了”，关母拍拍宋阳的手，“俺知道你是为俺好，你是个好孩子，俺睁开眼啊，第一个就要看看你这个大恩人”。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伯母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命可都是关医生救的”，宋阳向玛格丽特点点头，“伯母，今天不仅是关家的大喜日子对我也非常重要，咱娘俩可先说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激动不能流眼泪，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看慢慢高兴”。 “阳、阳子，俺真、真的能看得见？”，失明多年尽管历经风雨诸事早不萦怀，但对光明本能的渴望令关母的手还是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嗯”，宋阳双手用力握握关母的手，语气中的自信让关母很快平静了下来，“那个洋丫头现在帮您拆纱布。好，不要急，呼气，吸气、呼气……，感觉好些了吗？嗯，现在慢慢睁开眼睛……，好，告诉我，这是几？”，宋阳说话的语气象是幼儿园的阿姨，老人嘛，就吃这一套。 “一”，关母的声音颤抖成一条长长的拖音。 “现在呢？”。 “三”，老太太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好，眼睛跟着我的手指转动……，嗯，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病人”，宋阳站起身子，“伯母，您看看这是谁？说好了，不能流泪不能激动”。 “林儿？”，养母颤抖着伸出手，“娘不哭，娘不哭”。 “2分钟”，宋阳向关若林点点头走出病房。 “宋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早已守候在走廊里的记者们纷涌了过来，这是这几天上海滩最大的新闻，几乎上海滩所有报社的记者全都出动了。 “结果比较满意，接下来还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测试”，宋阳向几位外国同行点点头，转过身来脸上浮起了亲切的笑容，“记者先生们，病人还需要一段恢复期，请不要拍照不要采访，谢谢”。 “还有女士们！”，记者群里响起一个不满的女声。 “呵呵，当然，不过女士们可不用我来提醒，她们自然要比这些先生们更敬业更有职业道德也更有爱心”，应对这些无冕之王宋阳可就小心多了，这方面他也没什么经验。嗯，要是有经验那咱们中国得乱成啥样了？黑社会都能开记者招待会了。 宋阳的话引来记者们一片善意的笑声，“宋医生，您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性别歧视？”。 “不，我没有性别歧视”，宋阳顿了一下，“我只是歧视你，杜德尔先生”，宋阳摊开手耸起肩膀，“上次你把我拍得好丑”。 哈哈哈！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该把宋阳医生还给我们的病人了”，麦特·李接过了话题，“杜德尔先生，我们保留起诉您的权力”。 “不！该死的你不能这样，我们可是邻居”，杜德尔举着手夸张地叫道，表情很无辜很委屈。 “该死的mit（麻省理工学院，是与哈佛隔了一条街的死敌）”，麦特·李恨恨地咕噜了一句，“好吧，现在开始提问，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每人仅限一个问题。抱歉，杜德尔先生，你的问题我想我们已经回答过了”。 “请问，这例手术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一个棕发女记者举手提问。 “意义？不过不是一例普通的手术而已，能有什么意义？”，记者群里传出一个不屑的声音，“最大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明白了一个支那成语——哗众取宠，哈哈……”。 “山田先生，我想你应该回去看看贵国的医学杂志”，正对着麦特·李瞪眼睛的杜德尔闻言皱了皱眉，众记者也都莫名其妙地看过去，这家伙是不是记者？ “这是世界医学史上第一例显微眼科手术，她的意义不只在于眼科手术的改进，重要的是这例手术的成功将坚定医学工作者们在显微手术方面研究、推广的信心”，麦特·李点点头没有理会日本记者的挑衅，“说它是一例伟大的手术，我想没有人会怀疑。而且，更为重要的是……”。 “那它首先应该是一例成功的手术”，那个日本记者抓住了麦特·李话语中的这一句，“不是吗？”。 “我想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约瑟夫·保隆拿着检测结果快步走了过来，“测试结果左眼视力0.5，右眼视力0.6，这里是几位眼科专家的签字证明。我想无论以哪个国家的标准，这次手术都是非常成功的，何况患者的视力还在逐步恢复中”。 “保隆医生，医学是一门非常严肃的科学”，那个日本记者表情严肃地看向约瑟夫·保隆，“可据我所知，这位支那医生并没有任何医学院校的毕业证明也没有任何官方发放的行医资格证明，这例手术的本身就是对患者极不负责任的，任何正规的医院和思维正常的病人都不应该接受他的手术”。 “八嘎！”，约瑟夫身后传来一句怒斥。 “据我所知，我的母校海德堡大学校董理事会及公众医学系校友联合会三日前已经全票通过了授于宋阳医生医学博士学位的提案”，约瑟夫·保隆目光愤怒地扫了眼那个戴着眼镜模样很斯文的日本记者，又是这些日本杂种！“我的导师帕特里夏·菲舍尔教授正在与他的同行们整理宋阳博士的手术资料，其中就包括贵国的浅仓博士，不久你就会在全世界的医学杂志上看到她，我相信浅仓博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且，他的医术不需要某张纸片来证明，至少不需要向你证明”，说完约瑟夫·保隆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认真地看着那位日本记者，“还有，请你以后称他宋阳博士，否则我将视为是对我母校海德堡大学和对我本人的侮辱和挑衅”。 “还有我！”，麦特·李不满地瞪着那个家伙，“你刚才侮辱性的语言已经构成了对我和我妻子的人身攻击，现在我以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名义正式起诉你！我是律师，我会请你在法*庭*上解释什么叫思维不正常”。 第0044章 英雄与梁祝 如果说上一次舞会中的掌声更多的是出于礼节的话，那么这次送给他的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了，宋美龄轻轻鼓着掌，“孔夫人，刚才你说了什么？宋先生怎么直皱眉头”。 一听小妹唤自己孔夫人宋老大就一阵头痛，“道奇公司的最后开价是道奇公司8%的股份另加10万美元的现金。不过有三个附加条件：宋阳所持股份不得出售、转让第三方，道奇公司拥有宋阳所持股份的优先购买权；宋阳须在道奇公司担任设计和营销顾问，终身制；道奇公司拥有宋阳所有汽车相关设计专利的优先购买权”。 “8%？”，宋美龄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宋阳的方向，“宋先生不满意？”，对于1%－2%的预想这可是远远超过预期了啊。 “宋先生不是很满意，但基本上同意这个条件”，宋蔼龄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说了一句。 “我？”，宋美龄猛然睁大了眼睛，看了大姐一会儿决然地摇摇头，“不行！这种事怎么可以当真，再说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把股份交给我管理？难道他不知道这将是一笔多大的资产？也不怕我给卷跑了，真是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宋蔼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宋先生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们，道奇公司8%的股份，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啊”，想想心里便一阵肉痛，可惜的是他信任的不是我，“好吧，既然你们都没有经验，那还是交给我来吧”。 “你……？”，宋美龄拖长了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姐，“他之所以信任是因为我们都姓宋，尊敬的夫人，如果小妹没记错的话，尊夫好象姓孔吧？孔方兄的孔！”。 “那只八哥儿到底说了什么？”，别动那些钱的念头！小妹话中的警告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对这个热血过头的妹妹宋蔼龄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这个时候更不能惹恼了她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上帝啊，天底下有这么大的芝麻吗？宋蔼龄眉头扬了扬又强自忍住了，和她理论真是会气吐血的。不过小妹有句话算是说对了，他姓宋！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宋字来，何况他回国不久举目无亲……，一时间心思百转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眼下却只得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岔开话题，“答案你猜出来了吗？”。 “你能保密吗？”，宋美龄说完不待宋蔼龄发作便笑着走开了。 “宋小姐”，正和约瑟夫兄妹在角落里低语交谈的宋阳立时挺直了脊背。 “谢谢你的信任，我会请美国的律师朋友一起替你代为管理，我保证每一分钱都会遵从你的意愿都会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宋阳眼底里的那份信任和尊敬让宋美龄很感动，同时也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不只是那些美元和股份，更重要的还是这个年轻人，“这一曲送给你，我们的大英雄”，最后一句她说的是德语。 激越庄严的旋律猛然在大厅中奏响，宾客们纷纷停下话题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那架钢琴投向那个一身东方女性传统装束却激情飞扬的美丽女子和那个安静的标枪一般的年轻男人。 伟岸不屈的倔强、悲悯隐忍的沧桑、华丽雄伟的壮阔、张扬不羁的奔放、奔腾不息的顽强……，一曲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在宋美龄指尖翻涌澎湃宛如一卷辽阔壮丽的画卷，宋阳的心绪也随着音乐徐徐展开、起伏，这才是心目中那个豪迈刚烈不离不弃共赴国难的女人，这才是那个聪慧洒脱敢于九天激荡风雷的女人，温婉外表下如火的情怀，款款细语中海一般的深沉，谁能看到那飞扬激荡中挥不去的哀切，谁又能读懂沧桑悲悯下那浇不灭的热忱…… 何其不幸，让她身在这个动荡悲壮的年代，又是何其有幸，我们能拥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女人一个伟大的女性，有人说她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但她首先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她的一生固然充满了争议，但谁也不能抹杀她为祖国为民族做出的巨大贡献，谁也不能异化她对祖国对民族最纯粹朴素的情感…… 可是啊，宋阳暗叹了口气，鸿鹄安知燕雀之志哉？您老人家对我的期望也太高了点吧，您这一曲让我如何承受得起，我可不是那个什么约翰·勃比埃斯基国王，做个流氓大亨还成，民族英雄那是您和您未来老公的事，我这只小麻雀可没那么远大的志向也没那本事，我只是个平凡的穿越者，还是在逃的，洒点美元可以，抛头颅……，每每当那颗子弹在眼前定格、放大，一身冷汗的宋阳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怕是真的没有胆量再去试一次，唉！滚滚长江东逝水，再流个千百年也难和我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好吧，我需要一把小提琴”，一会儿奔马一会儿子弹的，宋阳的思绪有些过于蒙太奇，礼节上自己本应该发表一番答谢演说的，毕竟自己才是这次酒会的主角，演说可以以疲倦为由让凯瑟琳代劳，毕竟酒会是由‘爱华基金’和s*m*ile公司牵头举办的，自己偷点懒落在别人眼里只会说是谦逊。可在未来的第一夫人面前他可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何况这一曲《英雄》可是指名送给自己的，其中的殷殷期许若是自己回绝得太直白了会不会令她老人家太失望？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自己都该表示点什么，自然是越委婉越好。在这洋人的酒会上二胡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家里倒是有一把可是现去取也来不及了，小提琴这种奢侈品眼下刚步入小康还没小资到那份儿。 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转过头来便看到约瑟夫那张帅得让人忍不住想给他一拳的盖世太保脸，还有他手中的那把小提琴，愣了愣，这家伙属机器猫的？约瑟夫得意地耸耸肩，“要知道我是德国人，无所不能的德国人”。 一曲终了，掌声中宋阳上前鞠躬致谢，转身一摊手，“都说医生有双艺术家的手，今天我才发现，和真正的艺术家相比咱们什么都不是”。 宋阳低调的恭维引来一片笑声，在座的外科医生有很多不过没有谁会觉得宋阳的话贬低了同行们的身份，连日来的几场医学研讨会已经让他们领教了这位年轻的同行是怎样的一位天才的外科专家，也都看到了当拿起手术刀时他那双魔术师一般的手，以他的姓名命名的‘宋氏外伤缝合术’已经被各国的外科专家普通认可即将编入各国医学院外科教材，具有开拓性意义的《显微眼科手术实施方案及细节处理》一文也即将刊登在各国新一期的权威医学杂志上，他是这一领域无可争议的绝对权威，没有之一。而真正震撼医学界的还是s*m*ile公司今日正式宣布了人工晶体的研制成功并展示了样品和手术测试结果，而它发明者就是这位年轻的医学天才——宋阳。目前所知的已有德、英、美、法、苏、日多国顶级医学院校授予其荣誉博士学位聘请为客座教授并发出了讲学邀请，更有多家大型医药公司为他开出了恐怖的高薪。有点可笑的是，一向古板的德国人在这一点上却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德国海德堡大学医学博士也是目前宋阳唯一接受的医学学位。 “音乐是无国界的，美好的音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受到欢迎。同样，我们作为医生，救死扶伤也是不分国界的，因为，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再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加美好”，待掌声稍歇，宋阳扬了扬琴弓，“所以，我改行了！”。 哈哈哈，大厅里响一起片笑声口哨声，闹腾得最起劲的自然是那些平日最是斯文儒雅的同行们了，宋美龄也忍不住抿嘴一笑，果然是物以类聚。 “因为太多我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放下了琴弓，也因为有太多我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拿起了手术刀，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喜欢手术刀下生命绽放的美好”。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阳说的真好，象个哲学家”，玛格丽特兴奋地拍着手。 “我们本来就是哲学家，生命的哲学”，约瑟夫踮踮脚矜持地扬起下巴。 “谢谢，感谢你们的光临也感谢‘爱华基金’和s*m*ile公司的支持和厚爱，再次感谢”，宋阳拨了两下琴弦扭头看向约瑟夫，“当然，还有约瑟夫的小提琴”。 约瑟夫认真地点点头，“我调过音”。 “嗯，那我就放心了”，宋阳耸耸肩，“如果出了什么事儿那肯定不会是我的问题了”。 “上帝啊，你想干吗？你要解剖小提琴吗？”。 “阳，希望你不要摧残我们的神经”。 “阳，你改行多久了，十八年吗？”，天啦！这家伙才十八岁。 …… 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传出一个怯怯的声音，“您、您放心，这是约瑟夫最好的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约瑟夫一直保养得很好不会有问题的，我保证”。 哈哈哈…… 宋阳抚着额头一脸苦笑，好吧好吧，我错了，他们是德国人，一根筋的德国人，“谢谢你的保证，玛格丽特，我现在真的放心了”，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扬了扬手中的琴弓，“女士们先生们，我就用这把三十四岁德国老男人的生日礼物述说一段一千四百年前的中国故事，《梁祝》，献给大家”。 “二十四！”，约瑟夫摸摸脸不满地咕噜了一句。 哈哈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45章 宋三绝 《梁祝》？小提琴？宋美龄微微一愕，“《梁山伯与祝英台》讲述的是一个中国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相传，在一千四百年前的中国西晋时期，青年学子梁山伯辞家攻读，途遇女扮男装的学子祝英台，两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遂于草桥结拜为兄弟后又同赴万松书院就读。在书院两人朝夕相处感情日深，同窗三年后祝英台返家，梁山伯十八里相送两人依依惜别。梁山伯经师母指点得知了祝英台是女儿身便带上祝英台送他的蝴蝶扇坠去祝家求婚，不想却遭到拒绝和嘲笑，梁山伯悲愤交加一病不起终于不治身亡。祝英台得知梁山伯为己而死后悲痛欲绝，不久，她被迫成婚，在花轿行至梁山伯坟前时，祝英台下轿哭拜亡灵，祭拜时，乌云滚滚惊雷裂墓，祝英台毅然跃入墓中殉情，后来梁祝双双化成美丽的蝴蝶相依相伴自由飞翔”，这个在中国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经过宋美龄声情并茂的精彩解说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尤其是她将梁祝翻译成是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下便抓住了这些洋人的心让故事有了更强的代入感，可谓神来之笔。 “凄美的结局却美得让人心痛”。 “化成美丽的蝴蝶？真浪漫”。 “哦，浪漫的中国人”。 …… 几声拨弦轻灵如梦，舒缓优美的爱情主题如云般在琴弦上缓缓流淌，仿如一幅空灵唯美的画卷在脑海中徐徐展开，安静的大厅一瞬间被含蓄典雅的东方音符填满，空气中丝丝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情愫悄然弥漫。下意识的，取下了叼在嘴上的烟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下手中的酒杯，闭上眼睛轻轻握住了爱人的手、沉缅于往日酸涩甜蜜的记忆里、沉醉于这不想醒来的梦里。 穿行的侍者也悄然停下脚步，生恐惊扰了少女痴痴的细语碰碎了惊扰了这如丝如缕如烟如云的梦境。 草桥结拜、英台抗婚、坟前化蝶……，宋阳闭上眼睛随着乐曲的展开渐渐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和小薇相识、相恋、简单快乐的二人世界、锒铛入狱小薇自杀、自己穿越成了一只民国的蝴蝶…… 民国的第一滴眼泪，流在心里，为了逝去的，为了失去的，为了爱我的，也为了我爱过的…… 化蝶主题再一次响起，唯美依然，心却已伤痕淋漓，无言的哀伤挣扎着的绝望，呕心一曲，只为祭奠那随风而逝的过往。 优美高雅的旋律凄美的爱情故事震撼了所有的人感染着每一个人，宋美龄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以言喻，沉吟许久才轻声一叹，今日一曲已然绝唱，天下再无《梁祝》了。 阳光笑容隐饰下那挥不去的哀伤，沉默得令人心痛。青春躯壳里那支离破碎的沧桑，孤独却让人不忍触碰。这才是促使他回国的真正原因吗？他经历的曲折怕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他是个医生，他这么年轻，他已经，他已经做得足够优秀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如烟如梦，凝滞的大厅里停顿了十数秒掌声才零星响起迅即连成一片久久不息，不需要语言，女士们脸上的泪痕便是最好的赞美，不需要花束，含笑的泪眼便是心灵最深处的共鸣，宋阳微笑躬身答谢，这一曲《梁祝》也是他迄今演绎得最好的一次，心境使然吧。 掌声持续了很久，宋阳不得不象个演员一样一次一次地上台谢幕。终于从掌声恭维声中摆脱出来，长嘘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提琴递还约瑟夫，“好琴，谢谢”。 约瑟夫苦笑摇摇头，经此一曲这把琴再不可能属于自己了，又何必委屈它，“这是我的荣幸，也是它的荣幸”。 “谢谢，真正的朋友不会向朋友索要心爱之物，何况是心中的那一缕阳光”，宋阳看了眼腮托边那个漂亮的签名郑重地递过去，“海伦娜（希腊语‘阳光灿烂的女人’），很美的名字很美的女人，希望能有机会成为朋友”。 “……，谢谢”，约瑟夫沉默良久终于没再坚持，“希望有机会。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欺骗你”，约瑟夫看了妹妹一眼，“这不是生日礼物，是我托朋友买来的”。 玛格丽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了哥哥好一会儿，忽然挥着拳头愤怒地低吼了几句，约瑟夫痛苦地摇摇头低声解释着，兄妹俩起了争执宋阳这个外人不清楚状况自然不便插口便转过身去，不过‘海伦娜’这个名字仍不时钻进耳朵里也让他大约明白了一些，心中一叹，怕又是一个德国版的《梁祝》了。 “对不起，我太失礼了”，好一会儿玛格丽特才平复了情绪低头向宋阳道谦，幸而这个安静的小角落里没有别人，要不怕是要引起误会了。 “我想玛格丽特是对的，她很关心你”，宋阳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不过既然是朋友，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约瑟夫勉强一笑。 “可恶的老卡尔，我恨他！”，玛格丽特又愤怒地瞪起眼睛，“约瑟夫，你的勇敢你的骄傲呢？你不应该离开她你应该带着她一起来中国，海伦娜喜欢你，你知道的”。 “不，你不懂”，约瑟夫拍拍妹妹的手，“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如果我那样做，她也不会真的开心，他们比我需要她……”，约瑟夫痛苦地摇摇头，“他们是军人，不是乞丐！该死的《凡尔赛和约》”。 为了维护所谓的骄傲和尊严宁愿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苦，这是算是什么逻辑？不过宋阳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样的人，人生于世总有一些东西是要坚持的是不能亵渎的，比如信仰比如尊严，“我想它已经属于我了，是吗？”，宋阳从约瑟夫手里拿回小提琴，“呵呵，尽管我不想炫耀，但我相信放在我这里应该更合适”。 “贤者不炫己之长，宋先生难当贤字”。 “君子不夺人所好，一一八不够朋友”。 宋阳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小京巴！这小丫头怎么也来了？老文痞惹不起老文痞的弟子更惹不得，惹不起躲得起瞪一眼转身不理她，“我希望有一天能作为订婚礼物亲手送给她，还有这曲《梁祝》。在见到她之前我不会再演奏……”。 “不！”。 又怎么了？宋阳只得郁闷地转过身来，和小京巴站在一起的少女他摸不清是什么来路，可能也是那个老文痞的弟子，小京巴都惹不得这吉娃娃更不能招惹。看了两眼忽然感觉有些面熟，脑袋里度小娘十指纤纤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个名字渐渐浮现了出来，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民国奇女子中，宋阳最敬重的自然是自己的本家全民偶像宋美龄，而最欣赏的却是非眼前这位莫属了，无关情爱，只是单纯的欣赏、喜欢，眼前的她还是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清丽少女，因为很少见过她穿洋装的照片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刚才误会您了”，少女很认真地道歉很认真地看着宋阳的眼睛，“但恕我冒昧，美好的事物需要有人欣赏也应该让更多欣赏她的人欣赏，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我依然能被她深深地感动着，在我的记忆里，这应该是第一支以中国民间故事为背景又揉合了多种中国民族乐器演奏技巧最具中国民族风格的小提琴曲，如果就此束之高阁，那实在太可惜了。先生您也说过音乐是无国界的，我相信她会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的音乐喜欢中国的音乐喜欢中国”。 “嗯，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宋阳不想扮深沉，可这句话一出口在众人眼中他已经深沉的不能再深沉了。小京巴也瞪大了眼睛，乖乖隆地咚，既武的老师果然厉害，拉的厉害说的也厉害。 “先生你也同意我的观点么？”，少女闻之精神一振。 宋阳点点头，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今晚这上海滩还真是一夜鱼龙舞，连这位也能遇上。刚才骂我难当‘贤’字的就是你吧，且让我看看你这位连冰心都敢送坛老醋的民国第一才女当不当得那个‘才’字，双手一抱拳，“雪满山中高士卧，哈哈，幸会”。 少女眼睛一亮弯弯眉毛露出两枚可爱的兔牙，侧身一福，“谁家牧童送羊来，呵呵，久仰”。 “送羊？呵，呵，对得好！和咱们林大才女对诗，臭小子你这叫班门弄斧自讨苦吃”，和宋美龄款款而来的宋老大一脸的幸灾乐祸，“吴老，您好”。 不应该是‘月明林下美人来’么？小京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啊！林下美人，他认识林姐姐？ 宋老大前面的调侃宋阳直接过滤掉，她真正想让自己听到的是后面这一句，吴老？眉头不由一跳，能让宋家姐妹如此恭谨行礼这老文痞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宋老大骂自己臭小子自然不会是为了表示亲密，咱俩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份上。“林小姐也喜欢诗？”，这才女之名果然不是自己这个西贝货能应付的，不过既然宋老大要自己继续装嫩也只好打起精神配合了。 “宋先生也会作诗？”，少女俏皮地扬扬眉毛。 “宋某不才，生平却也有三件得意之事，江湖人称‘宋三绝’”，我不是‘对穿肠’对诗不行可金梁古也不是白看的，至少取个浑名随口便来。 宋三绝？不是医一人杀一人的宋一指么？小京巴伸出三根手指数了数，小脸一白。 “小女子只听说过五言七律三字经，何为三绝？”，少女很配合地没说唐三绝什么的，要不宋阳只有举手投降了。 “一绝是作曲”，这时候《梁祝》的作者都还没出生，宋阳也不可能安到别人头上去。 “余音绕梁，小女子拜服”，少女扳起手指头认真地点点头。 “二绝是厨艺”，这个绝对不含糊。 “君子远庖厨”，少女撇撇嘴。 “梁上的那位算不算君子……”，这就是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能做一手好菜怎么就不算了，你这‘客厅的女主人’居然看不起厨师？岂有此理！不过那位梁上君子可真不能算得她的良配，妻子去世没几天他便和学生勾搭上了，哪还有什么情义可言。她那位真命天子金大情圣也快要现身了吧？不行！得把姓梁的这事给搅和了，艾薇儿公司不是缺少时装设计师么，连国徽都能设计还不能设计几套衣服？ 梁启超的大公子到他这儿便成了贼偷，这话也太损了，宋家姐妹听了不由摇头莞尔。 第0046章 无国界医生 “耳听为虚，不算！”，这少女自然便是民国第一才女林徽因了，咬着牙气鼓鼓地瞪了宋阳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天请你吃饭，我亲自下厨哦”，宋阳弯下腰向小京巴勾勾手指，张既武那小丫头吃过自己做的一顿饭就赖在宋家不愿走了，宋阳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关键是这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即便是在后世第一次见面便如此向一个年轻女子发出这样的邀请也是太唐突了，未免有心怀不轨之嫌，而邀请小京巴自然就不存这个问题了，目的也自然是直指她背后那个老文痞了。 “好啊好啊！我要吃绝代双骄！”，小京巴脱口答应，想了想又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下脸可丢的大了，都是既武那小丫头害的。 绝代双骄？有这道菜？宋阳见众人疑惑地看过来，笑笑伸出两根手指，“就是青椒炒红椒，绝代——双椒”。 青椒炒红椒？没错，是双椒，哈哈哈，众人笑声中小京巴脸更红了还有些失望，“那关公战秦琼呢？” “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红脸一个黄脸”，宋阳摊摊手。 “雪山飞狐？”，西红柿炒鸡蛋就是关公战秦琼？西红柿炒松花蛋不就成了关公战张飞？ “一盘豆腐，再放根胡萝卜”，宋阳看着小京巴失望的样子也忍不住乐了。 “那‘悄悄话’和‘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又是什么？”，小京巴彻底失望了，可惜了这些好名字哟。 “猪口条和猪耳朵，海带炖猪蹄”，后世那些搞笑的菜名宋阳倒是记着不少，认真做出来其实味道也不错。 “好吧，就算是吧。三绝想必便是医术了，小女子虽初到上海却也是如雷贯耳”，小京巴受了窘，吉娃娃自然要出来解围。厨艺不厨艺的且不说，单是能花这么多心思起菜名就很有意思了，林徽因也是听得好笑。 “医术不过是三脚猫的微末小技，不值……，呃，孔夫人，这一句不用翻译”，这宋老大也太坏了吧，这话若是传出去自己在上海医学界可别想再混了。 哈哈哈，在边上看着两人斗嘴的宋美龄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宋蔼龄心下更是感叹连声，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厨艺？呵呵，亏你想得出。 “难道是作诗？”，林徽因的神色颇有些不相信。 “不信？”，宋阳挑挑眉。 “不敢！”，林徽因撇撇嘴。 “不信你问问……”，扭过头来却见关若林和约瑟夫一起别过头去，宋美龄浅笑不语，宋老大认真地在补妆，只有玛格丽特抱着小提琴用力点着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这是很美的诗句”。 “算吗？”，少女扬扬眉。 “不算吗？”，宋阳仰仰头。 “算吗？”，少女瞪瞪眼。 “不算吗？”，宋阳摊摊手。 “算吗？”，少女扬扬小拳头。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宋阳既不是文艺青年也不是文学青年，《大话西游》里学的那点也得省着点用。嘿嘿，难道你不知道剽窃是咱们穿越者的基本功吗？今天已经剽窃了一群大一新生的《梁祝》又剽窃了鲁迅先生的一句深沉，现在再剽窃一首你们‘新月社’的扛鼎之作来砸你们的招牌，不知道你那位初恋情人会不会呕血三升。 “林小姐英语如何？”，和才女说话实在太被动了，宋阳决定反守为攻。 “小女子人送外号，林，林……，林语堂！（时任北大教授，他们应该相识）”，哈哈哈，这下连一直沉默不语装深沉的老文痞也忍不住笑了。 “嗯？”，怎么把写《京华烟云》的这位也带出来了？ “就是说小女子的英语水平已经登堂入室了”，林徽因扬起下巴。 “梁上君子，登堂入室，果然物以类聚”，宋阳撇撇嘴。 “抚曲大夫，抱琴护士，当真人以群分”，林徽因毫不相让。 “好吧，会不会有安徽口音？”，怎么把玛格丽特这老实孩子也捎上了？ “祖籍福建”，林徽因轻轻一福，这是埋怨她殃及无辜了，必须得道谦。 “轻轻的我走了”。 “不送！”，林徽因拱拱手。 “呃，这是第一句”，宋阳摸摸鼻子。 “呵呵，very－quietly－i－left”。 “正如我轻轻的来”。 “看茶！”，林徽因向服务生招招手。 “这是第二句好不？专业点！”，看着林徽因手里的香槟宋阳瞪了一眼，你这不存心捣蛋嘛。 “呵呵，as－quietly－as－i－came－here”，林徽因吐吐舌头。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再别康桥》，请赐教！林小姐？林小姐？”。 “徽因无知多有冒犯,请先生见谅”，似是被这真挚隽永的诗句勾起了离愁林徽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整整衣衫深深一福。宋美龄等人也都震惊莫名地看着宋阳，一曲《梁祝》天下再无梁祝，这首《再别康桥》一出，怕是徐志摩在北京也呆不住了吧。 “林小姐言重了”，诗词乃小道之类的谦虚话这个时代可不能随便说，要不得罪的人可就海里去了。宋阳笑笑回礼转身又和老文痞见礼，“宋阳见过吴先生”。 “此子虽后生，甚堪雕琢”，宋美龄忽然面色郑重地向老文痞躬身行礼，“吴老惜才，拜托了”。 啊？宋阳脑袋一晕，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要他做我老师？ “恐是压良为贼啊”，老文痞伸手虚扶装模作样地摇头叹了口气。 “吴老谬赞，实是当不得，拜托吴老了”，宋阳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宋老大也向老文痞躬身施礼。宋阳不由一阵郁闷，压良为贼这还是夸我？这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可宋氏姐妹都为自己开口相求不管这老文痞是谁这个情都得领了，便也跟着躬身行礼。 老文痞看了看宋阳点点头，“把千字文补齐了”，说完便背着手领着徒儿和林徽因竟自去了。 －－－－－－－－起点首发－－－－－－－－ 吴稚晖，没想到这老文痞居然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的吴敬恒吴稚晖，这位可是蒋经国的老师联合国都授予过称号的世界百年文化学术伟人，一生追随国*民*党革命却一生不入官门，在国民党内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威望甚著，难怪宋氏姐妹都对他执礼甚恭。请这样‘一个坏透了的好人’作自己的老师宋氏姐妹倒也是知人善用，宋阳心理平衡了，自己若是小贼他便是老贼。 吴老走时扔下的那句话让宋氏姐妹一筹莫展，宋阳便将自己编国语拼音和作《新千字文》的事说了，宋老大上下打量着宋阳，“我也好奇吴老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有兴致来参加这样的酒会，原来是为了你，可真是白操心了”。 宋美龄也抿嘴而笑，“吴老是讳疾忌医的典型最怕的就是见医生，这次却为了你专程从北京赶过来，吴老这是真正爱才，你莫要辜负了这份心意”。 细细想来还真是这样，吴敬恒一生致力于国音统一还发明了‘豆芽字母’注音符号主持编定了《国音字典》，那次诊所之行也当是为了女儿吴芙所说的新式国语拼音而来，给《新千字文》作注更不会是沽名钓誉是真正为了国家的教育事业作想，心下不竟有些汗颜，自己一口一个老文痞的可真是冤枉了老人家了。 正羞愧间，麦特夫妇走了过来，“阳，我有个想法”，麦特非常认真地看着宋阳的眼睛，“你的话让我想到很多，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再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加美好，在我心里也再没有什么比我的凯瑟琳和孩子们更美好更重要，当然，还有你的友谊。我想，我有个想法……”。 无国界医生？1923年？手中酒杯一抖宋阳不由瞪大了眼睛，难道是自己的小翅膀开始扇动了？扇起了这个美国大块头？ “阳，这不好吗？”，麦特有些不满地回瞪着宋阳，“还是因为我是个律师？”。 “不”，宋阳放下酒杯非常庄重地举起手，“我加入！”。对于后世这个不分种族、宗教、信仰和政治立场，旨在为身处困境的人们以及天灾**和武装冲突的受害者提供援助的全球最大的独立医疗救援组织，宋阳心里只有尊敬，那是一群真正的医生真正的医务工作者，自己无缘参与只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牵挂太多。 “我加入”，关若林神情肃穆地举起手。 “我加入”，约瑟夫也异常庄严地举起手。 “亲爱的，我真为你骄傲”，凯瑟琳目光崇拜地看着丈夫，自从他重新做回律师也重新找回了那个曾经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麦特·李。 “我是个护士，可以吗？”，玛格丽特小心地举起手。 “当然，欢迎加入”，麦特伸出手，“你知道，我是个律师。我们不仅需要很多的医护人员，还需要更多行政、后勤等方面的专业人士”。 “我加入”，宋美龄举起了手，“我学过护理，我还可以协助处理行政方面的工作”。 “我加入”，杜月笙也举起了手，他的想法倒很简单，管她是什么组织，只要能进一步拉近和宋阳关若林还有这些洋人的关系就成。 这个小角落自然是整个酒会焦点，几个人的异常举动立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医生无国界？李先生，请接受我敬意，这真是个伟大而仁慈的构想。正象宋博士说的，我们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不分国界的。我想将来会有无数人感激您，包括我们这些医务工作者。我加入”。 “欢迎加入，弗朗斯教授”。 “欢迎加入，菲舍尔教授”。 “欢迎加入，哈尔逊爵士”。 “欢迎加入，雅克琳女士”。 “欢迎加入，浅仓先生、浅仓太太、贞子小姐”。 …… 宋美龄感觉到身边的宋阳身体猛地一颤，伸手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宋先生，关于这曲《梁祝》我还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可以吗？”。 “当然”，两人低声交谈着缓步走出了人群，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宋阳端起一杯香槟仰头倒进嘴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谢谢”。 宋美龄笑笑摇摇头，拿起餐巾，“别动！”，伸手细心地擦干宋阳衣襟上的酒渍，抬起头，“你认识浅仓小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很年轻……”。 “浅仓小姐？”，宋美龄的动作很自然，言语间流露的关爱让宋阳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而在他心目中宋美龄自然是划归长辈一类的，虽略有些拘谨却没有什么可长凄凄的，只是这句话让他有点莫名其妙。 “不认识？”，这下莫名其妙的轮到宋美龄了，不由摇头一笑，虚点了一下宋阳的额头，“以后不许这么吓人！你不知道你刚才脸色有多可怕，呵呵，我还以为你们以前是朋友”。 宋阳心下也明白了她的误会，贞子这个名字着实太恐怖些《午夜凶铃》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宋阳倒不至于因为一部电影吓成这样，那是有典故的，小薇当年为了练胆把自己独自关在一个小黑房子里看《午夜凶铃》，结果被吓得发了几天高烧，病好了却是落下了病根，只要听到贞子这两个字就忍不住哆嗦，宋阳没被贞子吓着倒是被小薇吓得不轻，一听这名字就跟着浑身发冷。变*态的民族取个名字都这么变*态，宋阳苦笑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确有点失态，不过因为那个日本记者的事这也很好解释。神情一肃，“我没有日本人朋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 第0047章 一语成谶 宋阳决然的语气让宋美龄有些惊讶也有些意外，“据我所知，浅仓先生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你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只要是日本人，就不可能是我们的朋友，永远都不可能！”，宋阳决然地摇摇头。朋友？全民支持侵华战争，踩着中国人的尸骨崛起的日本会有我们的朋友？呵呵，这笑话比北冰洋的洗脚水的还冷。对于这个时代还没经历十四年抗战血火洗礼的国人，心中也许还没有那种惨痛的教训，虽然甲午战争距今不过才二十多年。但对于生于八十年代的宋阳他们这一代包括前后几代中国人来说（真希望子孙万代都不要忘记），日本不会有我们的朋友，包括他们的老人、孩子、埋进土里的、还没出世的，一个都没有，也一个都不会有！ 宋美龄注意到宋阳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对此没有作评论，“即便不能作朋友，毕竟现在可能会是同事，礼节上还是需要注意的”。 宋阳点点头，还好您没说什么文明古国礼仪之帮之类的大道理，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可千万别说这个。 这是宋阳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他执拗的一面，应该是执着吧，宋美龄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拍拍他的手，“好了，送我们回家，让你尝尝本小姐的手艺”。 －－－－－－－－起点首发－－－－－－－－ 宋阳坐在餐桌边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热情忙碌的女主人，夹块牛排匀几片沙拉再扒拉几下摆出个月挂柳梢头的造型，这就是您老人家的手艺？难道说的是插花？ “尝尝，味道很正宗的”，宋美龄优雅地举起刀叉。 宋阳盯着面前的餐盘点点头，“嗯，很有诗意”。 “哦？”，酒会上的一曲《梁祝》一首《再别康桥》可着实把宋蔼龄给震得花容失色，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这小家伙一片痴心都扔在了加拿大，要是他监守自盗插一杠子进来自己都说不清会帮谁。可是理智告诉她，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只有才学是没用的，甚至空有某种名誉上的权力也是没用的，比如二妹；只有钱更是危险，怀璧其罪自古皆然，比如宋家比如孔家；只有掌握了军队这种真正的权力才能掌握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宋阳要远比自己看得更准也看得更远，再大的芝麻也只是芝麻，只有在小妹手里才可能变成钻石。心中没有了杂念，眼中正谈笑着的两个人也回归了真实，言语神态间也没有了臆想中的那种不清不明，小妹的语气动作是一种带着些许宠溺的欣赏喜爱，而宋阳眼中流露的则完全是带着一丝孺慕的尊敬，是的，是孺慕不是倾慕，这一点毫无疑问。自然，亲切，两人间似乎有了一种介乎于友谊与亲情之间的情感。宋蔼龄心下自嘲地摇摇头，他可不只是我的盟友，或者说与我结盟不过是现阶段不得不用的一个手段而已，以他现在的能力、声望、财力，他已完全有资格做小妹的助手或者说——助力。可盟友毕竟是盟友，何况小妹的助手就是宋家的助手小妹的助力就是宋氏家族的助力，作为家族掌门人这一点觉悟和胸襟还是有的，“诗意？宋先生，比那只八哥儿说的还有诗意？”。 “你猜！”，对这两人间的默契宋蔼龄只能翻翻白眼了。 “说说，哪来的诗意？”，宋美龄探头看了一眼，扬扬右手面色有些不善，“可别说什么‘月上柳梢头’”。 呃，形象大于思维？只能说您老人家扒拉出的这造型太没想象空间了，再说要约您的也不可能是我啊，“我是想说‘竹外桃花三两枝’”。 “竹外桃花三两枝？”，宋氏两姐妹看着餐盘都有些不解了，难道说吃不饱？ 宋阳笑笑回首一指，“回头方见真厨师”。 宋阳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比较安静也相对比较乐观的人，安静却不会古板，毕竟他的真实年纪就摆在那儿。乐观却不会轻浮，一曲《梁祝》与往事作别，放不下也得放下了，但对于历史的敬畏则深植于心，抹不去也不敢抹去。能在宋美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一时兴之所致犹如在亲人面前的无拘无束，但这大约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话一出口便已经后悔，心下更是惴惴颇觉大不敬，丫的，你以为对面是希拉里啊。 “竹外桃花三两枝，回头方见真厨师？”，宋蔼龄看看小妹又看看端着餐盘呵呵傻笑的胖厨子，“呵，呵，好诗！好诗！不畏刀叉只为真，好诗！好汉子！当浮一大白，张叔，换酒！”。 宋阳举杯和宋老大轻轻一碰，瞥着宋美龄握着餐刀的手，“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宋蔼龄心下一叹，这一句才是接得真的好，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呵呵，这小家伙以后可有得小妹头痛的了，不过她越头痛我成事机会就越大，“风萧萧兮易水寒……”。 果然，举着刀叉正恨恨地瞪着两人的宋美龄肩膀一垮，撇撇嘴，“一杯白水也能喝得这么悲壮，未必就是什么真豪杰”。 “至少我是真厨师！”，宋蔼龄岂是那种得理让三分的人，自己落了话柄又怨得谁来。 “我也是”，宋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天地良心，我可真不想助纣为虐，可这个时候哪能掉链子，只是这本来很有底气的一句话说出口来却显得那么心虚。 “食不言寝不语”，宋美龄展颜一笑，“吃饭！”。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宋蔼龄无奈地瞪了一眼，叹了口气侧身从宋阳的餐盘里切下一块，“你看，我们的国家就象这块牛排，谁都想来切下一块”，努努嘴，“可是，如果我们拿起刀叉，象某人那样张牙舞爪的，他们还敢吗？”。 斯斯文文没招谁没惹谁却一不留心就被说成了张牙舞爪的宋美龄神情一肃，“只是有刀叉还不够，还要看这刀叉掌握在谁的手里，是一双坚定有力的手还是软弱的懦夫”。 “汪先生不是懦夫！”，宋阳眉头一扬，心下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竟然帮他说话，那个软骨头！可演戏演全套，这话他还必须得说，“我相信您，只是不赞同这一句”，好象是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激烈，宋阳接着放低了声音。话题有些重复了，深谈下去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太过情绪化反复无常，自己没义务也没立场为那双坚定有力的手的主人说话，那是宋老大的事，心底里雅不愿意和这位令人尊敬的未来第一夫人动什么心机，虽然出发点没有恶意，但他还是不愿意。 “‘高贤邈已远，凛凛生气存。韩范不时有，此心谁与论’。宋先生可知这是谁的诗？”，宋蔼龄的小扇子这时要不扇几下那可就不是宋蔼龄了。 “好诗，谁的？”，自比范韩？好气魄！不过宋阳还真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大作。 “怎能将他与汪先生相提并论？孔夫人，你过分了”，宋美龄瞪了大姐一眼，汪兆铭再是不堪也不该如此诋毁，你这不是添乱嘛。 “我只是想说能写出一两名好诗并不能代表什么”，宋蔼龄淡淡地应了句，叉起一块沙拉丝毫不理会妹妹的目光，“秦桧”。 “……”，宋阳惊诧地看着宋大掌门，一语成谶，真的很想说一句‘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孔夫人，能写出一两首好诗的确不能代表什么，但我相信历史不会让你我失望”，只是这失望将会是怎样的沉重你却不知道。 迎着宋阳清澈坚定的目光宋美龄心情却有些沉重，他聪明善良有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但一直生活在海外使得他对当今中国的现状还是了解得太少，他信任我，只是出于一种海外游子寻根的本能，因为他再没有别的亲人因为我们都姓宋。 宋美龄觉得自己肩负的责任更重了，同时也深感欣慰，没有什么比这种近乎本能的信任和尊敬更令人动容。“阳子，李夫人说那10万美元很快便会到帐，你准备如何使用，列一个计划给我”。 阳子？宋蔼龄嘴角弯了弯，看来这家伙已经获得小妹的完全信任了。 “宋小姐，我想用这笔钱来做一笔投资”，这个念头已经在脑海里盘桓了不少天，心里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s*m*ile公司那边关若林支票都开出来了根本不会要自己投入一分钱，这笔钱正好用得上。 “投资？”，宋美龄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从阳子对待日本人的态度她确信他是一个立场坚定的民族主义者，即便是投资也是为了以后更好更多地用于国家，“你准备投资哪一方面？”。 “情感”，这是从日本人那里学来的，真正有赚无赔的买卖。 “情感？”，10万美元的彩礼啊，这小家伙还真舍得，“谁家的小姐这么有福气？”。 宋阳叉起一块牛排淡淡地看了宋老大一眼，“日尔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48章 情感投资 “德国？”，宋蔼龄呼吸一阵急促，自己终究还是太小看了他。虽然一时还没有想明白宋阳的意图但她可以肯定宋阳现在已经开始在为小妹的未来做谋划了，他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无国界医生也是其中的一枚的棋子，“给我一个理由！”。 “我们需要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朋友”，宋阳放下刀叉，“一个懂得感恩的民族会成为我们最可靠的朋友”，他想起了那个小胡子还有那程姓一家人。 “为什么不是美国不是俄国？”，宋美龄已起身取来一张英文版的世界地图在餐桌上辅开，“孙先生更倾向于向苏俄政府寻求支持，苏俄对国民革命也确实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美国会成为我们的朋友，但不是现在。美国人讲求实际利益，他们所奉行的孤立主义政策暂时还不允许他们为我们做得更多，或者说目前能从我们这里获取的利益还没足以引起他们的关注还不足以让他们投入更多。只有在我们强大了或者在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他们才会真正视我们为朋友”，对美国宋阳这个后世人很难有一点好感，又点了点地图上那块巨大的红色，“苏联一直觊觎我们的新疆我们的蒙古我们的东北，为了摆脱在国际环境中的孤立状态为了与日本争夺他们在远东的利益，他们可以选择暂时与我们合作，但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这是历史和地缘关系所决定的，从沙俄时期到如今的苏联他们一直不希望旁边出现一个强大统一的中国，支持广州政府是支持内战但不是支持中国的统一，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广州国民政府实际上是一个地方割据政府，民国的正统在北京，北洋政府才是国际上承认的中华民国政府，由此可见苏联支持广州政府本身就没怀好意），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内战进一步消耗中国有限的国力而不是在远东培养出一个统一强大的邻国”。 无利不起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对于宋阳所持的观点宋美龄两人都没有表示异议，“为什么是德国？”，宋蔼龄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又是陆路又是海路实在是太远了。 “首先，德国对我们没有领土上的诉求或者说威胁，德国在战败后对国外殖民地已完全失去了影响力，因此对中国没有那种帝国主义式的兴趣，这一点从民国10年（1921年）签订的《中德协约》中就能体现出来(《中德协约》是中国近代对外关系史上少见的平等条约之一)。其次，不象苏联，德国对中国没有政治上的兴趣，一个统一稳定的中国对德国而言意味着更稳定更廉价的原材料供应更多的出口和更高的就业率，这是他们目前迫切需要的，所以一个统一的中国也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实际上这两点也是几年后国民政府与德国加强合作的基础，“而且一战的战败使目前的德国已处于残破不堪岌岌可危的境地，现在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愿意伸出援手的无私的——中国朋友”。 “要知道现在的魏玛共和国已几乎堕落成全欧洲最破落最贫穷的国家”，宋美龄凝眉思索着，“而且，一个《凡尔赛合约》就已经堵死了他们崛起的道路……”，眉头微扬，“雪中送炭？可我看不到换回回报的希望”，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今日的付出是为了将来更丰厚的回报，可这个将来在她眼里仍是遥遥无期。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压迫越深反抗就越强烈，我赌坚韧的日尔曼民族不会在沉默中沉沦，而且，不会让我们等待太久”，‘啤酒馆暴动’已经如期发生了，不知道小胡子现在进了监狱没有，等到他出狱后崛起在世人面前的将是一个令整个欧洲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第三帝国。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说，估计小胡子自己这个时候也不敢这么想。 “赌？”，宋美龄皱皱眉，她还不习惯这个字。 “我压上！”，宋蔼龄狠狠地咬着牙，赌！赌一个国家的命运这是怎样大的一个赌局，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如果赢了……，不！赌人心不会有输。 “我同意”，宋美龄又沉吟良久也舒展眉头不再犹豫，既然是投资就会有风险，阳子说的没错，投资的本身就是赌博，天下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熟知欧洲历史的她相信诞生过腓特烈大帝、威廉一世、铁血首相奥托·冯·俾斯麦的日尔曼民族不会沉沦。协约国通过凡尔赛合约对德国进行的残酷压榨已经到了极限，这只会激起更为强烈的反抗，为了生存德国人不会忍耐太久，而德国的大容克地主和大财阀在德国战败后得以完整保存也给他们保留了复苏的希望和再生的能力。 阳子说得对，德国人不会让我们期待太久。 “怎么做？”，小妹的点头给了宋蔼龄更大的信心，头发一挽马上进入了实际操作阶段。 “引进来，走出去”，宋阳端起咖啡面色平静地将这一后世的对外开放战略搬了出来，不过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引进来，在解决一些德国人工作的同时也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国家是多么的贫穷是多么的需要帮助，让他们明白我们这是勒紧……，那个、那个是勒紧裤腰带在帮助他们”。 “这是事实，有什么好忌讳的”，宋蔼龄瞪了宋阳一眼，这是在研究投资方案哪里有那么多的顾忌。见宋阳抬腕看了看手表，宋蔼龄也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宋阳一个单身男子在这里逗留太久确实不方便。走到茶几边拿起电话，“请吴公接电话。吴公，我是宋蔼龄，打扰您休息了。我们有些事情需要您的指点，对，宋阳先生也在这里。好，我马上安排车去接您”。 “他是你的老师”，宋美龄点了一句便示意宋阳继续说下去。 宋阳点点头，“走出去，我们的投资必须带着鲜明的无法抹去的中国印迹，一个包子一碗水饺都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中国人的，是中国人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投入多少？以什么方式？”，战略性的东西定了下来，宋蔼龄这个实干家又很快切入到技术层面。 “赈济，经商。做这些10万美元自然是不够的，我准备用我的股份作抵押向道奇公司拆借资金”，宋阳看了宋老大一眼，“我还准备把房子也抵押上去，还有二妮、大龙、小凤的零花钱”。 “我把首饰全卖掉！”，宋蔼龄眼睛一亮心领神会，“还有小妹的，如果拍卖也能筹集一些资金”。 “不，急售！典当也行。孔夫人，你能想象在将来的某一天整个德国一人一马克地捐款，只为了能赎还那些首饰的场景吗？”，趁着宋美龄去倒咖啡的间隙宋阳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如果有一件宋小姐最喜欢的首饰被一个神秘人……”。 “还有她的车！”，宋老大被宋阳描绘的场景彻底逼疯了，对这个盟友更不会再有丝毫的怀疑，“还有她那些收藏品！”。 “如果再预支一年的薪水……”。 宋蔼龄看了一眼宋阳，两人嘿嘿奸笑着不怀好意地一起看向宋美龄，“把今年的也吐出来！还有稿费、私房钱……”。 “喂，喂”，看着这两赌鬼越说越兴奋目光越来越不善，只是给他们倒了一杯咖啡的时间怎么这两年就白忙活了？“你们要干什么？我抗议！”。 “把她名下的房产、股票全部抵押出去！”，宋老大根本就不睬她，咬着牙，“还有我的！”。 “果然是舍家为国的宋家人，宋阳佩服！”，宋阳起身鼓掌真诚地表达敬意，“所有损失我用道奇公司的分红补偿”。 “不需要！”，宋蔼龄说得斩钉截铁豪气干云，那些股份即便不是宋阳为小妹的将来准备的私房钱，以后也会成为小妹手中的一张底牌，这一点是肯定的。涸泽而渔的事哪能做，她还没穷疯了。 说话间十几分钟过去，去接吴稚辉的车回来了，宋阳上前为老师打开车门，“老师，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休息，实在对不起”。 吴稚辉手指上还残留着墨迹，显然还没有休息，嗯了一声举步进了客厅。宋阳向陪着父亲一同前来的吴芙恭敬地叫了声师姐便紧随老师身后一起进了客厅。 “这个理由还不够”，听宋蔼龄将德国情感投资计划原委仔细说了一遍，吴稚辉摇摇头看向宋阳。 老师没有说咱们中国比他们更穷为什么不把钱花在自己人身上而要去帮助外人，宋阳便知道老师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方案，这是在考教自己了，“老师，弟子认为，与德国寻求和加强合作不仅符合德国的利益更符合我们的利益，而最终获益最大的也将是我们中国。虽然德国是战败国，凡尔塞条约不仅严格限制了德国的工业产出也使得德国不能正常进行外贸出口，但是德国国内的各种工业能力和技术水平仍然是居于世界前列的，也远不是我们这个传统的农业国家所能比拟的。德国固然急需寻求海外合作伙伴通过扩大生产来拯救衰败的经济，而一穷二白四分五裂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只有比他们更需要更迫切。老师，中国不是德国唯一的选择，凡尔塞条约也不是绕不过去的壁垒，苏联和南美国家相较于我们无论在地理上还是在安全方面都有更大的优势。而德国对于我们来说却是目前唯一没有利益冲突和利益诉求，可以公平平等地进行贸易的欧美国家，是诚信可靠物美价廉的最佳贸易伙伴。 “德国破落的国内经济和与其他列强相比极端不平等的贸易地位，使得德国急需像中国这样既能提供大量希缺农矿原材料又有广大国内市场的贸易伙伴。但前提是我们要有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内环境，而且……”，宋阳顿了顿，“这个伙伴是北京而不是广州”。 吴稚辉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国家的统一进程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可我们没有时间也损失不起。老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我只知道‘治标不治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我只知道治病需要‘对症下药’。我们的中国现在就是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她不仅需要输血更需要建立自已的造血系统，这个美国暂时给不了，苏联不会给，日本更不会。无论是国家的统一还是实现统一后的国家建设，我们都需要朋友需要真正的朋友，一个可以帮助我们建立造血系统的朋友。 “德国有成为我们朋友的基础和愿望，可他们现在也很虚弱他们还在犹豫还在观望。我们想做的就是在他们身体里注入一管血液——一管中国人的血液，伸出手，给他们信心给他们信任，让这基础更牢固、让他们的愿望更迫切更强烈，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到中国，吸引到——广州”。 呼！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宋蔼龄和吴芙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宋美龄亲自去倒了一杯茶递到宋阳手里。 “老师，请用茶”，宋阳举手过顶恭恭敬敬地奉茶拜师。 吴稚辉点点头接过茶杯，“老头子家里没有隔夜粮，明天跟我去卖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49章 德国攻略 吴稚辉虽是国民党元老，但本质上还是个地道的文人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一个一生不为官游荡在政治圈外的非*典型异类。‘一个坏透了的好人’不知是褒是贬，但想来老先生心里也有些委屈，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心理上有些洁癖的顽固党徒，信仰这东西不好说，换一个立场也许就是‘一个好透了的坏蛋’，终究不会是黑白分明地让他自诩黑白分明的童心满意。如何‘坏透了’宋阳身为弟子徒不言师讳不敢置评，但老师家中没有隔夜粮的话宋阳是信的，老先生一生生活简朴随意，虽不至蓬头垢面三餐无继却也是粗茶淡饭敝衣败絮安之若素，堂堂党*国元老抗战期间全靠卖字为生不拿国家一分钱，后来又听信蒋经国蛊惑响应党*国号召将卖字赚来的银元全换成金圆钞，结果一亏到底又变成了穷光蛋，有些老天真。现在有了自己这个会赚钱的弟子靠卖字谋生的事自是不会再发生，但卖字筹款还是要做的。 1923年就要过去了，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方案必须尽早定下来尽早付诸实施，否则等德国开始崛起的时候再去做，那就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羞辱了。有了吴老坐镇，几个人又打起精神开始进一步研究方案完善措施，说完引进来再说走出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什么样的工厂能在短时间内建成还能招收大量工人？”。 “咱们不建厂，咱们做房地产！”，投资总要有回报，不只是人心也要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想要宋阳把钱撒出去不收点利息那是不可能的。后世做什么最赚钱？自然是房地产了，现在德国的地价应该很便宜吧，“开发房地产需要大量的建材需要招收大量的工人还能带动不少相关产业，这正是现在失业率居高不下的德国最需要的。建筑风格必须是纯中式的具有典型的中国民族风格，我们要在德国留下一个时时能看见又能永存在他们美好记忆里的中国式地标。建成后以以工代租的方式廉价出租给租不起房子的失业家庭，只租不卖”，宋阳看向宋蔼龄神情变得严肃，“孔夫人，我们过去是投资不是投机，不能买他们的房产来充数，越便宜越不能买，否则那就不是示好而是结仇了”，一战后的德国正处在历史上最黑暗最凄惨的时期，相当于二十年国民总收入的战争赔款已让德国经济濒临崩溃，国内更是爆发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通货膨胀，一千万马克只够买一块面包，一套楼房估计也就几棵白菜价，真担心这家伙见钱眼开坏了事。 宋蔼龄知道这是大事不可轻忽，想赚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非常认真地点头，“这事我亲自安排，决不会误事”。 “嗯，我们只是一些弱国小民资金有限能力也很有限，就在柏林选一块地集中建设，名字就叫——‘宋城’”，旧金山能有唐人街柏林自然也可以有宋城，不过这个宋字是指大宋朝还是指他们老宋家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宋城？宋蔼龄和‘仁’字八字不合，这宋城在她眼里只会也只能是他们老宋家的‘宋’，深呼了一口气，“相信我”。 宋老大肯定的语气让宋阳放下心来，孰轻孰重想必她能掂量清楚，可转头看向抱着双臂在边上看热闹的宋美龄忽又发起愁来，“可惜她不是厨师啊”。 “竹外桃花三两枝”，宋蔼龄也撇撇嘴，一时倒没反应过来宋阳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行！得学会煮稀饭蒸馒头蒸包子，猪肉大包子！饥饿中的人最能记住食物的味道，我们要让他们永远记住中国的味道！”，宋阳咬咬牙下了狠心。 “可怜孩子”，宋蔼龄心中一凛继而又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小妹玉葱般的手指，瞥了宋阳一眼，“要不要打几个补丁？”。 “呃，那、那太假了吧？”，想象着第一夫人一身补丁的样子宋阳忍不住就有些想笑，杀了他也不敢答应，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不宣传不见报，谁问都说不知道。孔夫人，有时候‘不宣传就是最好的宣传’，我们只在厨房做厨师，其他的工作都交给德国人自己去做，要知道他们是德国人，自尊高傲的德国人，要让他们感觉到我们这不是施舍，只是黄昏时候邻家主妇敲开家门送来刚做好的点心让他们品尝，而且——还是自家都没舍得吃的”。 蒸包子？打补丁？主妇？疯了疯了，这两个家伙全疯了，宋美龄捂着头没感觉到宋阳的话里有一点诗意，“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卖了！为什么是我！”。 “你会德语！”，宋阳和宋老大异口同声地回应，相视嘿嘿一笑活脱脱两个人贩子。 吴芙不由打了冷战，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老父亲，下次回来不知道会不会被卖到哪里去。 “以什么名义？”，看着大姐和宋阳一脸奸商的嘴脸宋美龄干脆认命了，如果真敢要自己顶着一个打了补丁的高筒帽去蒸包子，她会杀了他们，用一招最狠的，干杯不喝酒——气死（cherss）他们。 “无国界医生”，宋蔼龄轻轻吐出几个字。 宋阳对宋老大伸出大拇指，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无国界医生总干事长自然是发起人麦特·李，但上海行动部的干事长必须是宋美龄，副总干事长也必须要有她的一个的位置，她是行政人员身份很合适。这样就可以以协助建立柏林行动部的名义前往德国，“德国现在经济崩溃国内治安恐怕也不安靖，无国界医生的行动必须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展开，这是这个组织必须要肩负的责任，必须要写进组织宪章里。所以，我们需要在德国雇佣足够的辅助安保人员以保证行动的绝对安全”，既然重生在这个时代，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阿富汗遭遇的惨案就绝不允许发生，“我们是医生，不是战士”。 战士？吴稚辉如今已年近六旬，远远的坐着闭目养神并没有参与进来，宋阳的这句话却让他猛地睁开眼睛，“小子，你想清楚了？”。凡尔塞条约规定德国战后只允许保留10万陆军，因欧战战败而退役的德**人高达数百万，其中陷于失业境地的退役老兵无以计数，这小子竟然在打他们的主意，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手笔。 “老师，咱们成立一家安全顾问公司，就是那种类似镖局的公司，再招聘一些洋打手来充门面，这不违反哪国的法律吧？”，广州国民政府与德国的军事合作还要等到几年以后，德国政府因为《中德协约》的约束现在也不可能答应，但纯个人纯商业行为不在此列，谁也管不了。 “这需要很多钱”，招募德国退伍军人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吴稚辉显然也心动了。 “老师，您，您不是说要去卖字吗？”。 －－－－－－－－起点首发－－－－－－－－ 约瑟夫用力拍拍宋阳的后背松开双臂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要误会，你要知道这不是为你做的，‘宋氏投资’经过专家多方论证他们对德国的未来非常看好，对德国房地产行业的前景也非常看好。因为，你们是德国人，是永远都不会屈服的德国人。在德国投资房地产届时还需要莱希特先生和他的朋友多提供帮助”，海伦娜的父亲卡尔·莱希特是一名陆军退役少校，许多部下离开军队后没工作生活无着，莱希特从军前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便变卖了家产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将部下收拢起来一起谋生，在德国现今的经济环境下可以想见他们的生存是多么的艰难。宋阳的提议对他们而言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只有真正解决了那些老兵的生活问题海伦娜才能安下心来勇敢地去追寻自己的爱情。 “谢谢”，玛格丽特上前紧紧拥抱了一下宋阳，“谢谢您为约瑟夫和海伦娜做的一切，谢谢”。 “玛格丽特，商人追寻的是利益，这只是一项正常的商业行为并不是特意为谁做什么”，宋阳笑笑摇摇头，“约瑟夫，我们另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莱希特先生的帮助。不过我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只是我们的个人行为，我们不想引起贵国政府和其他国家的注意和不必要的怀疑与不满，更不希望引起士兵们的反感和厌恶，你也说过，他们是军人，不是乞丐。相信我们，我们只是想表达我们对这些军人的敬意，我们是你们的朋友，我想，我们值得你们信任……”。 一周后的这次会面并没有安排在宋美龄府上也没有安排在宋阳家里，而是在静娴诊所的休息室里，形式也比较随意，中方的代表只有宋阳一个人。 “作为一名曾在战争中为军人服务过的医生，请允许我表达我个人对您的感谢和敬意”，帕特里夏·菲舍尔教授伸出手和宋阳用力握了握，“宋阳博士，您是我们海德堡大学的骄傲，日尔曼人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 “谢谢您的信任”，宋阳点点头。 “阳，感谢你们的慷慨和仁慈，你不用担心，德国人不会拒绝朋友的帮助”，约瑟夫笑了笑，“莱希特先生的公司有两百多名员工，我想他们会很荣幸也很愿意为您效劳”。 “两百人？”，宋阳微微蹙眉，“约瑟夫，能不能请莱希特先生先生多招收一些员工，你知道，这不是一个小工程。而且，捐赠的事能不能也请他们列一个详细的分配方案和实施方案，捐赠的数量可能会很大，捐赠对象也不只限于军人，没有一个完善的方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数量很大？”，约瑟夫疑惑地看了宋阳一眼，“多少？”。 “上帝啊”，约瑟夫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阳，怎么会有这么多？你、你是不是把s*m*ile公司的股份都卖掉了？可恶的美国人，我就知道！”。宋阳说出的一个数字把几个德国人全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阳。 “不是这样的，约瑟夫。我在一家美国公司持有一些股份，其他的捐赠人有一些也是和我同样的情形。粮食美国那边现在已经在开始收购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这次捐赠活动是以纯商业的名义运作的，也因为这个原因捐赠人都希望能将此事全权交给德方人员处理并请你们保密。我们只安排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员加以监督，你知道，这无关于信任，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所以，请莱希特先生务必做好货物的接收和分发工作”，宋阳将一个文件夹交到了约瑟夫手里。 第0050章 民国十三年 在结果或者说是效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事态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尤其是世间最难把握的人心。也许设想的本身就太理想化太幼稚太天真太荒谬，但不管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有些脉络总是有迹可循的，饥饿中的人对食物的需求和渴望也是真实的本能的。在没有国家、民族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善便是很单纯的善，即便有些功利也不会异化她善的本质，善因不一定有善果，但结出恶果的可能性则更小。 尽管宋阳给这一所谓的德国攻略取了一个很浪漫很恶俗的名字——‘蜜月行动’，但事实上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奢望能在短期内见到什么效果，甚至都没有真的奢望会有什么现实的效果，只是为了一个可能一个可能的机会很单纯地在做一件他们认为是正确的所以必须要做的事，毕竟这个计划不论是内涵还是外在表现形式都是纯民间性质的，而他们的能力也确实很有限。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都是很幼稚很单纯的理想主义者，虽然陆陆续续的又有几家不明原委纯粹是因为对宋阳的信任或感恩的人加进来，杜家、张家、关家、方家，大把大把的银元塞进来最终汇聚起来的数目的确已然很可观了，但相对于以一个国家为目标的计划来说还是很有限的。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本就是弱国小民，他们应该理解我们已经竭尽所能我们的能力也就是如此了。 就当是一次旅游也是不错的，宋阳这样安慰自己。 效果的问题且不论，至少在行动上最初的几步都是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无国界医生’组织在各国医学界的大力支持和配合下很快便搭建起了基本的组织架构，组织宪章也在多次会议协商后草拟完成。作为组织的发起者之一，宋阳只提出了一条建议：无国界医生的所有行动必须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因为组织的宗旨是为身处困境的人们以及天灾**和武装冲突的受害者提供援助，组织成员在援助过程中自身陷入危险境地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可能性很大，所以，本着对成员人身安全负责的态度，这条建议获得所有与会者的一致称赞并明确地写进了组织宪章里。虽然这一要求将大大增加组织的经济负担影响援助行动的覆盖面和行动速度，但这却是必须的，是一个成熟负责任的组织必须要为其成员担负起的责任和义务。同时，这一提议的通过也为计划的后续工作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借口或者说开端。 ‘无国界医生’组织总干事长麦特·李在完成组织建立和宪章的制定后第一时间便动身回美国组建组织总部和筹集善款，副总干事长兼上海行动部干事长宋美龄也已带着从中国各界筹集到的第一批善款前往德国，指导、协助组建柏林行动部并展开‘无国界医生’组织的第一项援助行动，而中国行动部副干事长杜月笙因连日奔波于社会各界组织举办拍卖会、募捐义演等活动筹集善款，积劳成疾入院治疗。 筹款活动多是宋美龄在筹划组织，在这方面这位未来的第一夫人已经表现出了非凡的组织能力和活动能力，高涨的工作热情和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更是令人钦佩，获得了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一致认可和赞扬。一个弱女子都没有叫苦，杜月笙正当壮年跑跑腿更不会累着了。事实上杜月笙确实也没有被累趴下，他是躲在家里戒大*烟。身为无国界医生组织上海行动部的副干事长，也是爱华医院未来的第一任院长，将来要接触的都是世界各国的医务工作者，这个毛病必须戒掉。 杜偶像能有这样的自觉和毅力自然很好，为表达对偶像的敬意和支持，宋阳花费了几个昼夜创作了一首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并亲自登门献艺，一时在上海滩传为美谈。 曲名中的‘月’字自然是代指杜月笙，可二泉是指哪里却一时间都说不出个结果来。后来在一次募捐义演的新闻发布会上便有记者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宋阳伸手为杜偶像倒了杯水，“泉，白水也。‘淡淡两君子，谦谦杜月笙’”。 这话传出去后自是气得吴敬恒在北京捧着报纸大骂狗屁不通让老头子没脸见人，不过自此以后‘杜君子’的美名却是伴着这曲享誉世界的《二泉映月》蜚声中外，杜月笙府上也是从此见不得茶水了。 杜家是奉茶待客还是一杯白水蒙人宋阳管不着，可大龙小凤泪眼蒙蒙地挥别却让宋阳着实心酸了好几天。大姐一家随同宋美龄去了德国，随行的还有方家、张家、杜家的人，这原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老师也带着小师妹李筱梅回了北京，师姐吴芙本就是化学博士，在比尔实验室迁去美国后便辞去了教师的工作接手了比尔留下的那一摊子事。 所有人都很忙，1923年便在这忙忙碌碌中匆匆过去了，宋阳在一片祝福声中迎来了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个年头，民国十三年，1924年。 －－－－－－－－起点首发－－－－－－－－ 崇明岛，被誉为‘长江门户、东海瀛洲’的崇明岛地处长江入海口，是中国第三大岛世界上最大的河口冲积岛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沙岛。 晨雾散去，温暖的阳光洒下来，在这萧瑟的冬里小小的县城渐渐有了些生气。崇明县城城东的一处院落里，宋阳捏捏鼻梁放下手中的病历，“约瑟夫，你需要休息”。 “嗯，我去检查一下病房”，约瑟夫用力拍拍脸站起身，抬腕看了看表，“玛格丽特，2点之前不要让阳再上手术台”。 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寒风卷起厚厚的门帘，玛格丽特取下大衣盖在宋阳身上，宋阳点点头沉沉睡去。 这次崇明岛之行主要是出诊，顺便陪同关若林、杜偶像检查‘爱华护士专门学校’的建设筹备情况并实地考察建设s*m*ile公司第二制药厂的可行性，原本一次旅游性质的出行没想到却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天。比尔和他的实验室已经迁去了美国，凯瑟琳也随同丈夫回国办理筹建制药厂事宜。吴芙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已经很长时间没露面了，约瑟夫也领着同济工科学校的几十名学生没日没夜地制作人工晶体，尽管价格被凯瑟琳订得高得离谱，但需求量还是太大了，宋阳的手术日程已排到了几个月后。而s*m*ile公司核心中的核心——关若林实验室，眼下却只剩下关若林一个人带着几个家人维持运作，不过这种状况很快便会好转，帕特里夏·菲舍尔教授一行还在归国途中，海德堡大学那边已经传回消息，几位德国医药专家已经启程前往上海，随行的还有一批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和实习生。 青霉素的研制成功目前还处于严格保密阶段，真正知道实情的只有公司几个核心成员。中、美两地的制药厂都在秘密筹建，关若林将实验室和制药厂都选址在了崇明岛。 下午2点的时候玛格丽特端着餐盘推开了房门。 “对不起，约瑟夫”，约瑟夫兄妹是稍晚些的时候赶过来的，当时宋阳已经在手术台上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面色苍白几乎站都站不住了。约瑟夫一到达这里便立即建立了第二手术室，这几天几个人都没日没夜地工作几乎没时间说上几句话，“你知道，你们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你更应该向玛格丽特道歉”，约瑟夫笑笑指了指玛格丽特，“她才是你的助手。你的行为让她感觉自己很不称职”。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宋阳没有理会约瑟夫的挑拨伸手接过玛格丽特手里的病历，“人工晶体制作进度怎么样了？”。 “阳，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所医院，我来当院长”，约瑟夫看着窗外也没有接宋阳的话题，“这是个美丽的小岛，我喜欢这里”。 “你确定？”，约瑟夫的语气显然不是开玩笑，事实上这个德国人的确不太会开玩笑，他说自己要当院长那就是真的想当院长。宋阳放下病历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对你的领导能力我表示怀疑”。 “一所全是德国医生的民间医院我想在各方都是受欢迎的”，约瑟夫端起咖啡，“我们和贵国政府签有和平条约，安全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这需要很多医生”，全是德国医生的中国医院？宋阳认真思索着，约瑟夫的想法和自己的计划并不冲突倒是一种很好的互动和补充。自己所担心的安全问题正如约瑟夫所说的那样，如果有大量德国医生在这里工作，安全问题还真的不用太担心，尤其是把医院选址在这个四面环水直皖两系势力都未布重兵的崇明岛上。而凯瑟琳和杜月笙都同意将学校和制药厂建在崇明岛，除了经济和保密方面的原因外也应该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次和医药专家一起来上海的还有一批实习生和几位教授，我想他们一定很愿意为您工作”，约瑟夫有些苦恼地看了宋阳一眼，“据我所知，这些教授中有几位是海德堡大学资质评定委员会的成员，也许以后我得称你宋阳教授了。上帝啊，你还不到二十岁”。 教授？宋阳笑笑摇摇头，他可不认为严肃刻板的德国人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他不知道这批实习生的数量有多少，不过制药厂不会吸纳太多，如果把医院建成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和爱华护士学校的实习基地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中国太需要医生和护士了，不仅是质量也需要数量。 “你出现在这里才是我们最担心的”，玛格丽特一脸担忧地看着宋阳，“阳，你知道我们是认真的”。 约瑟夫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踏进这片民宅的一瞬间他们便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事实上，宋阳走进这里也是一次意外。 第0051章 十块大洋十条命 葛文惠在董事会上提议将宋阳在s*m*ile公司的身份严格保密并获得一致通过时，宋阳并没有感觉特别意外，自己前一段时间表现得确实有些过于抢眼了，木秀于林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论是对个人还是对公司。而董事会通过关若林将第二制药厂建在崇明岛的提案也没有让宋阳感觉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虽然岛上台风、暴雨、梅雨，干旱等灾害性气候比较多，但这对建厂和建学校影响并不是很大。真正让宋阳感觉有些奇怪的是这次崇明岛之行，因为邀请他的不是关若林也不是杜月笙，而是关母。 电话里关母说得有些含糊，宋阳心下想着应该不是公司里的事，于是便带了药箱和大哥一起赶到了轮渡码头。 在轮渡码头见到宋阳时关若林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宋阳还是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是我自己要过来的”，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关若林也不会相信但宋阳还是得替关母解释一下，“有病人？”，因为随行的还有几个‘爱华基金’的美方人员杜偶像只带了一个叫阿四的随从，关若林身后也跟着一个叫滕晚的年轻人，背了两只大药箱。 “既来之则安之，关医生，我看病人就交给宋医生处理吧”，对于宋阳的到来杜月笙也有些奇怪，因为董事会已经一致决定不要宋阳参与公司的事务，安心做研究就好，“你还不相信他啊”。 “你应该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宋阳笑了笑，心下已大约明白了关母要自己过来的原因，“我们医生眼里只有病人，这可是您教我的”。 “好吧”，关若林苦笑了一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前世宋阳和小薇去过几次崇明岛也坐过渡轮，可眼下的渡轮和前世的相比只能算是条小舢板，百十口子人坐上去便显得有些拥挤了，鸡鸣鸭叫狗撒欢儿，虽是脏乱不堪倒也很热闹。大约是这轮渡上很少见到洋人，几个蓝眼睛绿眼睛的美国佬便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好在直线距离只有六七公里最多几十分钟也就到了，否则欠了一屁股债的宋阳真会考虑要不要卖门票。 几个孩子呼朋引伴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从宋阳身边挤过去，咯咯笑着一会儿便没了踪影，一个年轻的妇人紧张地跟在身后叫着孩子的小名儿却如何也追不上，经过宋阳身边的时候滑了一下宋阳伸手扶住。 妇人羞涩地抽开胳膊低头道了谢又磕磕绊绊地继续寻找孩子。 “带了什么药？”，宋阳打开滕晚背着的药箱，滕晚愣了一下笑笑挠了挠头，“有刀豆、杜仲、西洋参、三枝枪”。 宋阳抬头想了想，抬腕看着手表，“一枝香、三七，你看还缺哪几味？”。 滕晚看着宋阳的手表愣了愣神，抬头想了想，“四方藤、九香虫、十大功劳，还有……三枝枪”。 几人洋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关若林、杜月笙等人看着药箱却齐齐变了脸色，宋阳放下手中的手术刀盖好药箱，“有没有把握？”。 滕晚笑笑将药箱交给宋强又拍了拍阿四的肩膀，宋阳等人便转身继续和那几个洋人说话。 二十多分钟后渡船靠岸，乘客们说笑着踏上两条窄窄的跳板，宋阳一行嫌拥挤便聚在渡船一侧没有急着下船。阿四年轻性子有些毛躁，一路上早被乱七八糟的鸡笼菜筐挤得有些不耐烦了，乘客快走完了又被一个卖油的担子蹭了一身油，终于忍不住了抬脚便向那个卖油的汉子踹去，恼火之下动作过大没踹着人自己却没稳住身形晃了一下抱着杜月笙一同摔倒，边上的滕晚虚扶了一把忽然从阿四后腰间抽出一支驳壳枪，阿四一动宋强就猛地转身将关若林扑倒压在身下，几个洋人慌忙卧倒的时候宋阳也从一人敞开的大衣里抽出一支手枪。 呯！呯！呯！五声枪响，悄悄围拢上来的五个刺客还没掏出武器便中枪倒地，码头上一阵大乱。 “还有一个，小心！”。 “手雷！”，宋阳刚转过身，滕晚已扑过来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轰！ －－－－－－－－起点首发－－－－－－－－ “阳子”，关若林拉了宋阳一把没有拉动，“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一路上这句话宋阳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的确不是他的错，第六个杀手藏得很隐秘又混在乘客中先下了船，他和滕晚都没有发现。为免打草惊蛇他们也没有时间认真去察探，如果引得杀手们突然发难他们这几个人也就失去了先手。 “他不只救了你，也救了我们。一定要救活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被杜月笙伸手挡住，尽管宋阳混身是血双目喷火，杜月笙却知道他现在很冷静，杜月笙不知道这伤者是谁可他知道如果救不活这个人宋阳一定会发疯。 “都出去，我来做他的助手”，关若林打开药箱。 张小六，宋阳如何也不会想到今天救了他们一命的是那个警察张小六。一路上张小六的妻子哭着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张妻的娘家在崇明岛，夫妻俩带着孩子回来探亲，在渡船上张小六认出了一个杀手，毕竟他在十六铺当差多年，牛鬼蛇神他都知道些。认出了杀手也猜到了杀手要对付谁，可他不敢动，他能认出杀手，杀手也可能认出他，于是便有了张妻追孩子在宋阳身边滑倒塞给了他一张字条的事。可宋阳、滕晚在接到示警后匆忙间只发现了五个杀手，张小六认出的那一个他们却没有发现。到岸后张小六吊在那个杀手身后一同下船，在杀手掏出手雷时他又喊了一声。结果宋阳等人得救了，张小六却被炸成重伤。“……小六说，他背个要死的孩子送您那儿您不仅没骂他还给了他十块大洋，他说您是好人……”。 十块大洋救了他们十条性命，就因为自己是个好人，“小六，我宋阳向你发誓，只要你活过来，此生行医，不论贵贱一块大洋一条命！”。 张小六的一声呼喊惊动了杀手，慌乱中手雷没有扔远，宋阳等人几乎毫发无伤，而靠近炸点的张小六却伤得很重，全身血肉模糊。一个多小时后宋阳将卡在肋骨间的最后一块弹片取了出来，所幸没有伤及内脏，“我是o型血”，宋阳卷起袖子。 “你需要休息”，输了400cc的血张小六脸上有了丝血色，幸好关若林这次带了不少青霉素，他这条命算是保下来了。 又一个伤员被抬上手术台，宋阳没有说话又拿起了手术刀。 “b型”，那个白大褂跟着进了手术室，“血浆已经准备好了”。 “他就是宋阳博士”，关若林摘下口罩，“冯医生，你来做他的助手”。 码头上一颗手雷当场炸死两人重伤四人，六名杀手五人被击毙一人趁乱逃走，凶手的目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管目标是杜月笙还是关若林，他们都是宋阳最亲近的人。连续做了四台手术又给张小六输了400cc的血，宋阳也有些疲累，好在手术都进行得很顺利，四个重伤员的命都保了下来。 “冯医生，冯医生，快！”，宋阳接过关若林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刚坐下，手术室的门又被猛地推开，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军汉抬着担架闯了进来。 “启东那边打了一仗，伤了几十个兄弟”，当先的那名高大军汉看到关若林愣了一下，当目光扫向走向手术台的宋阳时眼睛一下亮了，帽子一掀，“嚎什么嚎，你小子想死都死不了了”。 一路上只顾着照顾伤员宋阳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也不知道这些军汉怎么认识他又对他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也不是军医不过前世为了那帮子兄弟他对刀枪伤做过研究也有一些经验，“关医生，药够不够？”，关键是药。 “我回去取”，关若林咬咬牙，实验室由他全权管理，除了他青霉素其他任何人都接触不到，“冯医生，帮我照顾好宋医生”。 一个又一个伤员被抬进来，宋阳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做了多少例手术，当约瑟夫从他手里接过手术刀时，宋阳笑了笑靠在椅子上便睡着了。 …… “……这里不是医院更不是军医院，只是一个安置伤残军人的地方，所以这里也只有冯医生这一个中医大夫，我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可你一来……”，关若林苦笑着摇摇头，“启东、南通甚至泰州的重伤员都在往这里送，你不离开手术永远也做不完”。 “我说过，一块大洋一条命。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可别想让我白干”，宋阳知道关若林在顾虑什么，“关医生，我也是名医生”。 “这里需要一所医院，他们需要更好的照顾”，约瑟夫拿起白大褂，“我们也是你们的朋友，我想，我们值得你们信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52章 小爷葛俊 看着约瑟夫匆匆而去的背影宋阳笑了笑便将约瑟夫要在这里建医院的事对关若林说了，“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事我来办”，关若林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回诊所安心做你的医生，我不希望你介入进来”。 “不是我，是约瑟夫”，宋阳明白关若林的好意，“约瑟夫当院长，我当老板，钱你出”。 “嗯，这样最好”，关若林点点头没有理会宋阳的调侃，“公司和护士学校还有很多事，我也忙不过来”。 爱华护士专门学校的校址选在了崇明县城以东约十多公里的地方，四面森林环抱环境很优美。爱华基金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准备得也很充足，实际上在宋阳看到这所学校时她已经有了学校的雏形。制药厂则还要向东一些，一条简易的公路连着码头虽然颠簸的厉害却也不是太难走。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一个月亮门进入一片民宅。正如关若林所说这里的确不是医院，更象是几个套在一起的四合院。最里面的院子现在却真正成了医院，朝阳的一面有两间是宋阳和约瑟夫的手术室，其余的房间全部布置成了病房。 “要不要我帮你？”，刚进院门便听见玛格丽特语速有些慢但很标准的国语。 “姑奶奶，您换个人来行不？”，十个人里只有滕晚受了点轻伤，不过伤的不是地方，屁股上被弹片削下一块。 “我是姑娘，不是老奶奶”，玛格丽特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很生气，宋阳每次听到都想笑，可院子里的军人没一个敢笑，一个个挺胸凸肚目不斜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是不是要我来！”，这是这几天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儿，连戏词儿都没变过，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关若林早就听得烦了。 一听见关若林的声音病房里立马安静了，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第一天是宋阳亲自上的药，第二天如果再敢让宋阳亲自动手那可就要犯众怒了，不过是削下来铜钱大小的一块肉，别人可是等着救命呢，再嚷嚷要他们换药，估计滕晚这一辈子就别想出这个院门了。 宋阳倒是很喜欢滕晚这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年轻人，渡轮上自己打开药箱握住手术刀的一瞬间滕晚便反应了过来，后来的对话虽然说的都是中药不过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用时针标示杀手方位的问题滕晚也只是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宋阳的枪法是在特警队用子弹生生喂出来的，滕晚却是个天生的神枪手，枪枪命中眉心可要比宋阳高明得多了，这次虽伤得不重可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的伤，如果没有张小六那一嗓子，代价很可能就是一条命，“我来吧”。 “宋，宋医生”，滕晚满脸通红地趴在病床上，一只手还死死地拉着裤子。 “阳，你需要好好休息”，见宋阳和关若林走进来玛格丽特又恨恨地瞪了滕晚一眼。 “脱！”，关若林看了也忍不住想笑。 滕晚不敢分辩乖乖地脱了裤子让玛格丽特换了药，嗫嗫嚅嚅地看了关若林一眼，“我，我想去看看小爷”。 “有什么好看的！”，一提起这话题一向温润君子的关若林眉毛立时竖了起来，“你要敢不学好，以后也不许进家门！”。 “你不要担心，葛俊的病已经好了，如果检查正常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宋阳笑着安慰了一句，滕晚口中的那位小爷才是关母要宋阳来崇明岛的真正目的。那小爷叫葛俊，是葛文惠的弟弟，也是关若林的表弟，“你的伤要是没事了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去”，滕晚提着裤子便爬了起来，忽然想起关若林还在边上瞪着眼睛又讪讪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宋阳便有些想笑，不是笑滕晚也不是笑关若林，他是想起了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小爷葛俊。 “……夏季到来柳丝长，大姑娘漂泊到长江，江南江北风光好，怎及青纱起高粱……”，穿过一片荒废的棚屋几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听着院中传出的歌声宋阳微微有些失神。 “你好，秦护士”，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叫秦来芳的护士，是关若林的朋友，特意请来照顾葛俊等人的。 “你好，芳姐”。 “关医生，宋医生，请进”。 绕过一面刻有云纹图案的照壁，小院中的两个人已起身相迎。 “玛格丽特小姐，姐夫，宋先生，小晚”，那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笑着打招呼。 “关医生，宋大家”，穿着旗袍披着斗蓬的俏丽女子侧身一福。 “关医生，宋大家”，几间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也传出几个女子的声音。 关若林点点头带着那个年轻人进房间检查，滕晚也跟了进去。秦护士和玛格丽特一起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王小姐，你怎么还没走？”，披斗蓬的女子姓王，艺名小红，和其他几个女子一样都是青*楼里的姑娘。 “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姐妹们”，站在宋阳面前小红有些拘谨，“宋大家您坐，她，她们的病能治好么？”。 “还需要一些时间，再治疗两个星期就能痊愈了”，对宋大家这个称呼宋阳有些好笑，不过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他也只能将就听着，从皮包里抽出几张纸，“这是曲谱”。 “《田园春色》？这，这是《田园春色》？”，小红激动地接过曲谱，“谢谢宋大家”。 “《田园春色》？”，几个房间里也传出女人惊喜的声音，“谢谢宋大家”。 “如果你们喜欢，我把另外几曲整理好也交给你们”，都是苦命女子，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谢谢宋大家”，小红深深一福小跑着进了一个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明快悠扬的二胡声。 “谢谢宋先生”，十几分钟后，关若林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个年轻人向宋阳深深鞠了一躬，“我代她们谢谢宋先生”。 世人千千万，有些事真的说不清楚。有的人你怎么瞧着都不顺眼，可有的人他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你也生不出气来，这也是天份，是嫉妒不来的，甚至让你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别看关若林刚才还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一天要不过来看这位小爷几次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葛俊，二十三岁，身材高挑面目俊朗性格温和文雅还天生一双桃花眼，有这样一副好皮囊的大都招女人喜欢，这小子就一不小心染上了梅*毒。还好这小子还有一个优点——怕死，一发觉异样便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姐夫，发现的及时治疗起来便省了不少事，现在又有了青霉素这种首选高效抗梅*毒药物，一期梅*毒注射青霉素治疗，一周一次，一次两针，两周便可治愈了。尽管有青霉素这种神药，宋阳也将治疗方法详细地告诉过关若林，可关母知道后虽是气急败坏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舍下脸面亲自打电话央请宋阳，于是才有了宋阳这次崇明岛之行，关若林几人才得以逃得一条性命，说这小子是个福将倒也能说得过去。 即便是宋阳对这个小白脸也生不出丝毫的厌恶，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妨碍别人，尽可以宽容些。如果心有一份善念，不妨再送上一点敬意，宋阳对葛俊就表现出了适当的敬意，不为别的，这小子在得知姐夫能治好自己的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得病前后接触的青*楼女子全带来了崇明岛，安排在了这个小院里。 “已经痊愈了”，青霉素的疗效确如宋阳所说的一样神奇，关若林暗舒了口气，“今天就可以回家了，看你姐姐怎么收拾你”。 “我不回去！”，毕竟有滕晚这个晚辈在，葛俊便有些尴尬，“等她们都治好了我再回去”。 “暂时不回去也好，嫂子现在可生不得气”，和葛俊见过两次知道他的性子，宋阳说话倒也不必遮遮掩掩，“关医生，我看就让葛公子进s*m*ile公司吧，嫂子手上的事也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接手”。 “姐怎么了？”，葛俊脸刷地白了。 “你要当舅舅了”，几天前葛文惠查出有了身孕，老太太不放心又特意请宋阳去把了脉。一提起这事关若林脸上也掩不住笑意，“以后就跟着我，别整日游手好闲的让你姐姐担心”。 “行！我都听你的”，一听姐姐有了身孕葛俊比关若林还要高兴，姐姐嫁到关家快十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虽然不用担心姐姐受冷落，可关家只有关若林这一脉，即便舅母不着急她那位大哥也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要是再给姐夫找个三姨太四姨太的，姐姐在关家的地位可真就危险了。“等她们痊愈了我就跟你回去，以后决不让你们再操心了”。 “现在就跟我过去”，关若林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拍拍葛俊的肩膀，“母亲来了”。 第0053章 关母的穿越论 “杜先生”，刺杀案几天后再次在崇明岛见到杜偶像宋阳并没感到多少惊讶，事实上在看到那些军人的时候他便大约已猜出了关若林的身份，知道了关若林是谁，杜偶像出现在这里也就很好解释了，“过几日我去府上帮几天厨，给您换换口味”，杜偶像戒*毒成功，应该鼓励一下。 杜月笙点点头，两人现在的关系也用不着什么客套。 “老师”，在城北这处气派的大院外迎接关若林一行的有不少人，小大人似的文文静静站在张怡祖夫妇身边的张既武上前牵起老师的手，仰着小脸儿，“我也去”。 “好”，宋阳宠溺地点点张既武的小鼻子，和张怡祖夫妇等人打了声招呼牵着张既武的小手一起进了客厅。 大厅里这时已坐了不少的人，杜月笙一一做了介绍，矮矮胖胖异常热情的是黄金荣，身材瘦削也一脸笑容的是张寅张啸林，张謇老先生也在，一个三十左右的道姑，还有关府那个不待见自己的小姑娘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位是一清道长……”。 “这位是镜湖先生……”。 “宋医生，这位是我舅父”，身边的关若林为宋阳解释了一句，又向和张謇老先生并肩而坐的那位老人躬身介绍，“舅父，这位就是宋阳博士，母亲的手术便是由他主刀……”。 “这位宋大博士可了不得，江湖人称——‘快刀宋’”，安静地坐在一边正向葛俊瞪眼睛的关母忽然转头插了一句。 快刀宋？宋阳顿时被噎得直咳嗽，帕伯特·威尔斯博士不过是开了句玩笑，也不是知道是谁跟老太太说的，人家说的那刀是手术刀好不？这时却不便解释了，上前躬身行礼，“宋阳见过伯父”。 “有劳宋先生了”，镜湖先生上下打量着宋阳，“张某年轻时承兄弟们抬举，也送了个江湖混号‘张大铡刀’，呵呵，有时间倒要向宋先生请教”。 “不敢不敢”，镜湖先生？果然是那个私盐贩子，宋阳顿时一脑门子冷汗。人家那‘大铡刀’的名头可是真刀真枪从强盗窝里在义*和*团里九死一生杀出来的，我那算啥，哪个病人敢在手术台上跟我较劲？再说这手术刀碰上大铡刀，那是一个重量级的么？ 低头想着，心下好一阵惭愧，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差不多一年了，这一路走来不论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的连一点小波折都没有，原还以为是凭了自己这一身的医术（呃，霸王之气还是不说了，没的更丢人），现在想来，哪里是自己在帮人家关若林，分明是自己顶着人家这‘张上将’的名头狐假虎威还不自知。也不想想，要不是有这个什么通海镇守使罩着，关医生那小诊所别说三天两头地办义诊，光是保护费怕是早就被收得关门大吉了。还有自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真以为这个年代的社团那么好糊弄啊，小白旗一杵别人就真的绕着走了，没这青帮老太爷的名头挡着，别说披件白大褂，你就是把内裤穿外面也早被人剁成肉泥了。 还有大姐那栋宅子，宋阳现在怀疑那根本就是关家的房产，要不那房东哪会那么好说话，价都没谈连家俱、牌位都白送了。还有那张身份证明，自己可是百分百的来历不明，穿越都还是绕了道的，可关医生随手就给自己办了合法入境，解决了自己重生后最大的难题。也不想想，警察就是再好欺负那也是黑社会能欺负，唉！不想不明白，一想全歇了菜，除了冷汗全是冷汗了。 “阳子，陪老婆子进去说说话”，见宋阳有些发怔，关母起身向几位客人道了歉走向里间，“文惠，你也过来”。 宋阳向几位客人点点头和葛文惠一起搀扶着关母进了房间。 “好了，坐下吧，就咱们娘仨儿没那么多讲究”，关母伸手虚按示意宋阳坐下，“这次老婆子过来是有些话要和你说叨说叨”。 “伯母您请说”，宋阳坐直了身子。 “阳子啊，自打在医院第一次见到你啊，俺老婆子就觉得特别亲近，你知道为啥？”，关母变脸似的换上一副笑容，笑咪咪地看着宋阳。 缘份呗，宋阳心里嘀咕着却摇摇头没有说话，范大棒槌可就是因为这句缘份被那猪腰子脸给忽悠瘸的。老太太刚才那一句‘快刀宋’差点让自己下不来台，这会儿还不知在琢磨什么呢，不就是那八哥儿事没给您说么，至于这么记仇啊。 “俺老婆子活了这几十年不信天不信命就信了这个缘字。陆家两口子救下你那是他们陆家宋家的缘分，均儒医好了你那是他的缘分也是给咱们关家结了一桩大福缘”，关母摆摆手示意宋阳听自己说下去，“均儒和他父亲一个性子，眼睛里只有病人没有好人坏人。当年俺和大哥追杀仇家一路寻到他父亲那个小医馆，全镇子几百口子人看着就没一个敢出头的，只有均儒他父亲敢和咱们拼命，一个酸秀才提着棍子疯子似的把咱们几十个兄弟追出去七八里，哈哈哈”，想来那情形定是说不出的滑稽诡异，关母如今想起也忍不住一阵好笑，“大哥说，那是郎中，是天底下最善的人也是天底下最狠的人，是打不得的。后来听枣儿说，你扛着个小白旗就敢去给那些泼皮疗伤，谁敢动你就和人家拼命。老婆子一听啊心里就乐了，这是均儒他父亲放心不下咱娘俩儿，把徒儿给咱们送来了呢”，关母看向宋阳的眼神已全然是慈母一般的温情，“所以啊，这天下间没人能治得了老婆子的眼睛，只有你来了老婆子的眼睛才能治得好。俺知道你和均儒一样都是喝洋墨水儿的不信这个，可俺老婆子心里明白着呢”。 “我们医生眼里只有病人，不管他是什么人”，这大约便是老人家要将静娴诊所交给自己的原因了，宋阳心下一阵苦笑，老太太您还真能想，我的教授可是个女的呢，“关医生也是这么教我的”。 “可是天下间毕竟是有好人也有坏人的，不管在你们医生眼里他们是什么，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要不均儒他父亲也不会死……”，关母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娘”。 “伯母”。 “好，不说了不说了”，关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擦擦眼角轻轻叹了口气，“这隔着大洋大河的能把你送到均儒那儿，那是你们兄弟俩注定的缘份，咱娘俩今儿能说上几句贴心话儿，那也是老天给的缘份。他救了你，你又救了他，咱们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些虚头八脑的客气，老婆子也不知道你在外边吃了多少苦，可既然回来了，咱们关家就不能让你再受人欺负”，关母握住宋阳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么好的苗子可是均儒父亲给俺挑的呢，可惜老婆子这瞎了十几年身上的武艺全落下了，要不怎么着也不能把你交给别人。阳子你还别不信，想当年俺‘双刀张三娘’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呢”。 “呵呵，师父，您现在也雌风不减当年啊？您要是跺一跺脚，咱家那小楼那不也得晃悠晃悠不是？”，葛文惠见婆婆不再伤心便也跟着逗趣。 师父？宋阳下意识地看了这关家嫂子一眼，文文弱弱的还真没看出来。 “你这一声‘师父’叫得啊，俺都没脸去见你师祖了”，关母笑笑摇摇头，看着媳妇眼中满是溺爱。“阳子，这世道兵荒马乱的，这人啊，想活出个样来可不容易，光有学问也成不了事，就象均儒那书呆子……”。 “娘！”，葛文惠听了便有些不愿意。 “好，好，娘不说了不说了”，关母无奈地摆摆手，“阳子，咱娘俩儿投缘，老婆子就多唠叨几句，中不中听你也就当那么一说”。 “伯母，宋阳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宋阳点点头。 “嗯。这世道也就这样了，可既然活在这世道那就活出个样儿来，成龙还是成虎老婆子是帮不了你什么了……。我大哥张仁奎和均儒父亲相交莫逆也是咱们自家人……，大哥为人侠义也喜欢你这样有学问知仁义的孩子……”。 老太太这是想说啥？要我拜张仁奎为师？宋阳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关医生多斯文的一个人啊，怎么到了老太太这里，这一家子咋就成了黑社会了？张仁奎他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是旧上海青帮举足轻重的一位大佬，在上海沦陷时期表现得也很有气节。关键还是他在上海青帮中的特殊地位，他是青帮现今硕果仅存的几位‘大’字辈前辈之一，清、净、道、德、文、成、佛、法、仁、伦、智、慧、本、来、自、信、元、明、兴、理、大、通、悟、觉，要是拜他老人家为师，卖糕的！那岂不比杜偶像（悟字辈）还高出一辈来？要知道‘上海三大亨’可都是他的晚辈，黄金荣是弟子，杜月笙是徒孙，张啸林则是师侄（其师父是上海青帮另一‘大’字辈太爷樊瑾丞）。 这辈分虽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是翻了脸谁也不会不把这当回事，可你若有了这个身份，明面上任他是大亨还是老板都得给你三分面子。宋阳知道这是自己进入上海青帮的最佳机会，那么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过了这个点儿想哭都找不到坟头去，当下面色一整，“宋阳承蒙伯母厚爱，自是无敢不从，只是宋阳鲁钝……”。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54章 卖字风波 “大哥原本是前朝的武秀才，后来参加义*和*拳被大主事马风山收入门下，当时俺年轻气盛在家里呆不住也跟着大哥一起加入了义*和*拳……。义*和*拳败了，死了很多人，漫山遍野的都是，俺们的师父都被清狗和洋鬼子杀了，你师父也死了……。他只是个秀才是个郎中他不是咱们义*和*拳的人，他是担心俺怕俺出事才一起跟了去，他只知道那里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救只知道拼命地救人，可他救一个洋鬼子便杀一个，那些洋鬼子围着他看着他去救，然后再笑着当着他的面杀，他便捡起刀和那些洋鬼子拼命……，他是俺这辈子见过的最好最善的人……”，关母的声音听来有些飘渺，义*和*团这个名词对于宋阳来说实在是太陌生太遥远了，而在关母这一代人心里却是刻骨铭心的痛。“可这个世道只有善心活不下去，没有狠心做不了善事，没有大狠就行不得大善”。 关若林的父亲自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师父，即便自己重生了宋阳也能确定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一个留着长辫子穿着旧长衫拎着小药锄的关若林在自己心中变得清晰、伟岸，“伯父是一名真正的医者，死得其所，伯母您不要太伤心”。 “俺哭了十几年眼睛都哭瞎了，你来了，把俺眼睛治好了，俺不会再伤心了”，关母笑笑拍着宋阳的手，“俺要好好看着你们，看着他的儿子看着他的徒儿看着他的孙子，看着你们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出个样儿来”。 宋阳只能苦笑，老太太还认定自己了，这话可不能接。 －－－－－－－－起点首发－－－－－－－－ “说起卖字，这事倒也有趣”，外面的客厅里，话题也正围绕着宋阳展开，张謇抚着胡须呵呵一笑，“宋医生不知怎么惹恼了老师，稚晖先生着他拿了把二胡在宋家门口拉曲儿，听入耳了就写一幅字听不入耳就不落笔，这师徒俩一个卖字一个卖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憋着气儿较劲，呵呵，只苦了咱家既武和她两个师弟，帮老师师公吹胡子，向着师公老师又瞪眼睛，哈哈哈……”，话语中虽有些埋怨，可面上的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和自得。 “是啊，伯父您不知道那几天福民巷多热闹，都赶上庙会了”，见父亲和张伯父兴致颇高，张怡祖也笑着接过话来，“宋医生第一曲《赛马》就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赢得一片叫好声，既武跑出来传话说师公写了一幅字。宋医生将一曲《赛马》连奏了三遍，吴老写了三幅字后又要既武传过话来，重复的不算。呵呵，宋医生只得又演奏了一曲《枉凝眉》，吴老又写了一幅字，宋医生面前也扔了一地的钱，众人叫好要求再演奏一遍，可怜咱家既武里里外外跑了满身汗她师父师公才达成妥协，只要听曲的叫好声令吴公满意就写一幅字。于是……，于是宋医生的第二曲《枉凝眉》吴老写了五幅字，而第三曲《水调歌头》吴老写了六幅字，于是这卖字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这师徒俩的擂台，乃至上海梨园界与书法界的大擂台…… “吴老一手篆书圆可循规，方能入矩，亦方亦圆，刚柔相济已至大成，慕名登门求字的人自是接踵而至络绎不绝。可两首曲子老先生只写了四幅字，能不能求得字最终竟落到了宋医生这个弟子身上。宋医生，呵呵，宋医生”，张怡祖笑笑摇摇头想来也是觉得有趣，“被吴老骂作登徒子想来宋医生心里也是委屈，挑起事端的真的不是他，而是吴老最疼爱的弟子，既武的小师叔李筱梅……”。 宋阳的第二曲《枉凝眉》赢得了比第一曲更热烈的叫好声，吴敬恒心下满意待要多写几幅字，他那个小弟子李筱梅却不干了。这小丫头一直对自己先入师门却被逼着叫宋阳师兄心下不满，这时更是借了不体惜老师辛苦的由头出来找师兄理论了，问这曲子叫啥，宋阳便答曲名《枉凝眉》。李筱梅便讥笑说师兄连《红楼梦》都不知道看没看过居然敢取名《枉凝眉》。宋阳被噎得直翻白眼可又不敢惹恼这小师妹只得将原词写了出来，围观的人里正好有一对街头卖唱的母女，那个卖唱的小姑娘听得入神似乎很喜欢这支曲子，宋阳便把她叫过来对她说，如果你能把这支曲子唱出来，这里的钱就全给你。小姑娘很聪明居然识得字又对这曲子极是喜爱，宋阳教了几遍便学会了。小姑娘一亮嗓，叫好声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小姑娘天生一副惊人的好嗓子，一曲《枉凝眉》唱得凄婉哀怨催人泪下，吴敬恒心下感叹一口气又写了四幅字。 “果儿姑娘天生一副金嗓子，可嗓子再好也只能做个小乞丐”，葛俊这时也摇头叹了口气，“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如果没有宋先生，果儿这孩子今后不知道会沦落到哪里”。 宋阳也被小姑娘的清丽干净的声线吸引住了，若在后世绝对是天后级的，即便后世的娱乐圈也是一团糟但毕竟还是重视人材的，只要给这孩子一个机会华语歌坛怕是就要开启一个新时代了。 “曹子建七步成诗不知是真是假，李太白斗酒诗百篇也只是传说，可宋先生出口成曲却是我等亲眼所见”，葛俊看着窗外的飞雪神色有些迷茫，“果儿遇着先生是她命好，可天下女子不是谁都能有她这般好命”。 宋阳问那小姑娘苏轼的《水调歌头》学过么，小姑娘点头说母亲教过，宋阳拿起二胡将王菲的《水调歌头》曲调演奏了一遍，小姑娘便跟着哼唱，几分钟后当小姑娘在宋阳的伴奏下将这曲《水调歌头》唱出来时，吴敬恒又连写了六幅字。小既武代师公给小师叔传过话来，“他叫你师姐你敢答应么？”，李筱梅看着宋阳吓得小脸煞白头也不回地跑回院子里。 “既武啊，还在生小叔气啊？”，葛俊笑笑点了点正恨恨瞪着眼睛的张既武，“小叔当时真的不是要为难你师父，是因那个王小姐喜欢你师父写的曲子，叔叔才出面央请的”。 写歌？宋阳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小白脸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杜偶像撑着应该不是来砸场子的，可自己被老师逼着卖曲儿已经够丢人的了，这小白脸来找抽的不成？瞧把我徒儿气得，都要咬人了。钱多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姐搬出钱箱来砸死你，一枚一枚地砸，砸不死你也吓死你。可这小白脸接下来轻轻一句话却让宋阳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 可怜姑娘命苦？宋阳看了小白脸身后那个姑娘一眼，现在还不是三十年代，歌女这职业在中国还没有出现，这姑娘的身世宋阳大约也明白了，一百块大洋为一个青*楼姑娘讨一首歌，虽是个坑爹的富二代却也言辞恳切神态自然是个厚道多情的败家子，至少比某位李某某更象个人，只是不知他老子是不是也象个人。 真情也罢买笑也罢，至少这小白脸是真诚的，宋阳躬身回礼，一曲《天涯歌女》随手而就。 《天涯歌女》其实是一支很好的曲子也很合这个时代人的欣赏口味并非什么靡靡之音，这首歌自然不适合那小姑娘唱，但这位王姑娘唱出来却把这首歌的真正韵味演绎得淋漓尽致，吴敬恒虽口中大骂登徒子却还是不得不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声中又写了六幅字。 一个操琴一个唱曲，一对狗男女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的倒也算得一段红粉佳话。一手交钱一手交曲还顺带为自己这边讨了个彩头，一举数得本是宾主尽欢的事，谁知道这小白脸还了二胡转身一句就把宋阳给坑了，“大嫂，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叫孩子拜师”。 那小姑娘唱了曲子却不要钱，娘儿俩眼泪巴巴地看着宋阳，孩子的母亲听了这话拉着孩子便跪下磕头，宋阳也就识个五线谱五音不全的哪会答应教人家唱歌，拒绝了两次结果又把小师妹那小京巴给招惹了出来，李筱梅奉了师命出来指着宋阳的鼻子一通大骂：既然可怜人家替人写了曲子，难道真的要人家再去卖唱么！你宋博士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师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于是宋阳又多了一个弟子，张既武也多了一个十三岁的师妹苏果儿。 “既武啊，那苏果儿可比你大着几岁呢，真要叫你师姐啊？”，张仁奎拉过线既武笑着问。 “嗯！”，张既武乖巧地点点头，“师父说了，我是师父这辈子收的第一个弟子，是开山大弟子呢，谁来了都得叫我师姐”。 一曲《天涯歌女》让吴敬恒心里很是不满觉得这弟子太轻浮，宋阳被勒令不得再出去拉曲儿丢人。可事情起了头便有些不受控制，宋阳关在房里闭门思过，宋府大门外却是愈加的热闹了。老师挥墨弟子抚曲助兴本是件极风雅的事儿，可经好事者传出去传着传着到了别人的耳朵里却是变了味儿，说什么老师怕字儿卖不出去便叫弟子拉曲儿揽客，结果卖字儿居然比不过弟子拉曲儿赚得多，让老师心里起了嫉妒。更有一说说是吴敬恒自诩风流高雅，喝了几年洋墨水卖着中国字儿却瞧不起咱们中国卖唱卖艺的了，那句‘你宋博士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师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不就是明证么。 第一种说法自是气得吴老爷子溜冰场也似的脑袋凶光直冒，第二种说法却是把全天下的艺人都给得罪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 第0055章 擂台 那些不着调的传言却是说的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自是把艺人们气得不轻，上海滩一时间群情激愤暗潮涌动。不过第一个来讨说法的却不是咱们中国人，一个不知哪国来的洋人寻上门来，拿着把小提琴咿咿呀呀磕磕巴巴地拉了段曲子，听得人牙酸却赢得了围观者轰天的叫好声，原来这洋人拉的是咱们中国戏曲的曲调，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声传进来，吴敬恒气得大骂滥竽充数却不得不捏着鼻子一幅接一幅地写。 拉完了曲子那洋人的翻译传进话来，说拉的曲子是宋阳所作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只听了一遍学得不好恳请宋先生再奏一曲。宋阳听得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以为演奏的是《女驸马》。 张既武捧了张纸片儿出去，挺着小肚皮对那些洋人念，师父说了，如果师父的好友约瑟夫博士和海伦娜阿姨一日不见面，师父就一日不会再演奏《梁祝》也一日不会再拿起小提琴。不过，为了感谢罗伯特博士的厚爱，师父将这曲《梁祝》的姐妹篇《罗密欧与朱丽叶》献给大家。 言罢院内随之传出了凄婉悠扬的二胡声，罗伯特博士听得泪流满面长叹不已，一曲听罢又拿起小提琴学着拉了一遍，宋阳在里面听得浑身发冷心肝脾肺肾都错了位。于是张既武又拿了几张纸出来，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小提琴曲谱，罗伯特博士又照着曲谱重新演奏了一次。书房里李筱梅一边抹眼泪一边给师父磨墨，不是被感动的是被累的，她这个年纪还欣赏不了，只觉着手腕子疼。李筱梅是牛嚼牡丹可不代表吴敬恒、吴芙欣赏不了，不代表听众里没有识货的人，吴老先生一口气写了九幅字，吴芙听得一边抹眼睛一边骂师弟是个祸害，把人家的眼睛给祸害了还得再找他去治，和修车的撒钉子扎车胎一个德性。 罗伯特博士依依不舍地把手中的小提琴放在宋府门边，捧着曲谱踉跄而去，言称约瑟夫博士和海伦娜如果不能见面他也从此不玩小提琴了。 十几分钟后又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大胡子洋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这位是专业人士，连谱架都带来了。音乐家就是太感性，一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奏罢抱着小提琴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哭得吴敬恒鼻子发酸一口气又写了九幅字，写完了才发现人家是在哭自己的小提琴。那洋人拧着手帕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宋府门前又多了把小提琴却也把吴老爷子气得差点罢工。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宋阳流传出的第二份手稿，也是最有价值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份手稿，自从这份手稿第一次出现在‘医生无国界’组织的义卖会上，就开始了它拍卖频率最高、拍卖次数最多、同类拍卖品中价格最高的传奇历程，同时也成为了‘医生无国界’组织从未得到过一天的镇山之宝。这张手稿在每一个收藏家手里保留的时间从没有超过一年，每次‘医生无国界’组织举办的义卖它必然会出现却从没有出现在其它任何拍卖会场，它也必然会被超过拍卖会一半所得的天价买走，从未流拍。这也使得‘医生无国界’组织举办的每一次义卖都会成为收藏界的一大盛事，名流云集各种名贵珍宝更是层出不穷，但从没有一件拍卖品的价格超过这份手稿。唯一的一次例外是以五十万欧元之差败给了宋阳的另一份手稿《梁山伯与祝英台》，但那份手稿只在拍卖史上出现过一次，被一个神秘买家拍走后就再未现世。这个神秘买家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将与当初拍卖价值等同的资金准时打入‘医生无国界’组织的帐户，成为继《罗密欧与朱丽叶》之后‘医生无国界’组织最稳定的资金来源之一，也是第二个从未到手过一天的镇山之宝。 宋阳的这份《罗密欧与朱丽叶》手稿后来之所以被称为‘泪谱’，更多的是指其所拍得的善款全部都用在了最需要帮助的人身上，代表着人心中最温暖的善和美，其所代表的意义早已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尤其在‘117惨案’之后，这份手稿更被赋予了特殊的无法替代的意义，与《we－ard－the－world》这首会歌一起成为‘医生无国界’组织永恒的经典和标志。 尽管这份手稿上的确留下了许多音乐家的眼泪，尽管有不少专家学者信誓旦旦地称手稿右下角‘宋阳’两字上的那滴泪水是宋阳流下的，但张既武可以保证那滴泪水不是师父的，她从未见过师父流过泪，哪怕是在最危险最困难的时期。那滴泪水是小师叔李筱梅的，当宋府门前放了十来把小提琴后曲谱终于要被那个罗伯特博士带走了，李筱梅感动得抱着曲谱流下了热泪。没办法，师父要卖字儿，师兄要卖曲儿，师姐被师兄卖人的本事给吓着了，抱着手看热闹两边不相帮两边都不得罪，结果这为师父磨墨的差事只能落在她头上，半天下来手都累得抬不起来了。 可李筱梅真的感动错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虽好也总不会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地拉，在上海的音乐家确实不少，但专业拉小提琴的又敢上门来拉一曲的就那么十来个。有这些音乐家珠玉在前那些业余选手哪敢上来献丑遭人扔萝卜根子白菜帮子，可这些专业人士一走，宋阳和约瑟夫的助威团、声援团便开始登场了，这才是她恶梦的开始。 一个又一个中国的外国的博士护士教授赶过来，中国的曲子外国的小调拉了一段又一段，乱七八糟的乐器扔了一堆。银元雨点般地撒过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逼得吴老一刻也不得闲，大骂劣徒‘坏透了’让他着了道儿。李筱梅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埋怨，既武师侄已经被得罪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她的，新收的这个果儿师侄孝顺，知道过来帮着她磨墨，可她知道如果自己敢说师兄一个不字，苏果儿一定会咬她，老天作证，她亲眼看见苏果儿一口就呑下过一个大包子，不比她脑袋小多少。 到了第四天，半调子的医生护士们终于撤了，宋阳刚松口气却发现事态变得愈发的严重了，首先亮相的是年少气盛的孟小冬，清唱了一段《捉放曹》这擂台终于还是被梨园界给支了起来。 宋阳心中叫苦不迭，本想置之不理等这事儿自己慢慢平息下去，谁料想老师的好友谭延闿和于右任联袂而来这事就无可挽回了。 谭延闿、于右任二话不说就接过了吴敬恒的笔，民国四大书法家（谭延闿－楷书、胡汉民－隶书、吴稚晖－篆书、于右任－行书）一口气来了三个，三大书法家并桌子卖字儿，别说上海滩全中国都从未有过的盛事，登门求字的人更是摩肩接踵缕缕不绝。 门外的梨园界大腕们见这边应战了，更落实了吴敬恒的不是，生旦净末丑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粉墨登场。吴敬恒这里有了强援一脚便将逆徒踹了出去，还大骂要踢出门墙。谭延闿和于右任都笑他这话千万别让胡展堂（胡汉民）听到，宋阳的字虽还上不得台面但一笔隶书已有了几分根骨，要是让胡展堂知道了这弟子真的会被他抢了去。 扮蝙蝠两边讨好的事宋阳还做不出来，又忍了两天，当梅艳芳梅先生重装登场，一段《贵妃醉酒》差点引起踩踏事故后，宋阳的弟子苏果儿也出场了。一曲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犹如天籁引来无说叫好声，四大名旦求曲的帖子直接送到了府上，三位大书法家也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分别又送出了六幅字。 “最后若不是宋小姐和杜先生出面为宋先生解了围，这擂台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宋小姐和杜先生为‘无国界医生’举办募捐义演，两边都下了请柬，擂台这才打不下去了”，张謇笑呵呵地向杜月笙点点头。 “哦？”，张仁奎笑笑看了杜月笙一眼。 张仁奎，字锦湖（又字镜湖），山东滕州人。这个时期的张仁奎权高位重正是其军政生涯达到最顶峰的时期，被直系首领冯国璋收罗麾下提拔为江苏第76混成旅旅长兼通海镇守使（相当于省军区司令员），隶属江苏督军齐燮元部。驻防南通，管辖范围包括南通、真如、泰州、崇明、启东及江浙沿海各地并晋授‘陆军上将’衔。张仁奎在江淮一带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江淮地区无论警署、官衙、商会，领头人物均是他的弟子，在青帮中的地位尊崇无出其右。这也是当初杜月笙刻意接近拉拢宋阳的主要原因，以期能藉此接近关若林乃至张仁奎。 刚从南通赶过来，第二天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便登门求见，张仁奎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盖因此时的杜月笙及其师父黄金荣在上海青帮中的地位比较尴尬，黄金荣是个‘空子’（指没拜过老头子开过香堂非帮会内部成员）却诈称自己是青帮‘通’字辈弟子，故而一直被正规青帮所排斥，而张仁奎素有侠名慷慨仗义又在辖内广收门徒，如果能被张老太爷看中收入门墙则不会再是妾身未明有了青帮正统的身份，身家性命都多了一份保障。 “老太爷，张老，不敢隐瞒二老，募捐义演都是宋小姐一手操办的，我不过是跑跑腿连个帮手都算不上”，杜月笙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么卖力倒也不是为宋医生解围，实在是因为这事我也脱不得干系”。 第0056章 不肖弟子宋阳 “哦？”，张仁奎等人一听都来了兴致，难道这场风波还有什么背景不成，怎么把杜月笙也牵扯进去了，“快说说”。 “是。事情是这样的，阳子，哦，是宋医生听说老师要卖字……”。 老师要卖字宋阳自是不能真的让老人家上街摆字摊去，不说天寒地冻的老人家身体受不了，就是受得了自己这个弟子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那天的一句玩笑话就被宋家姐妹前前后后训了几次，这个时代文化普及率低文化人矜贵，尊师重道的观念深植人心，师道尊严容更是不得有半点轻慢，好在老师生性洒脱通达呵呵一笑捋起袖子誓要卖字卖出个公司来。 传说中老师一手篆书已然大成，但以宋阳的水平还真是欣赏不了，弯弯曲曲蚯蚓似的实在是太难认了。生恐曲高和寡卖不出去堕了老师颜面冷了老人家的心，便央请杜偶像作托登门求字，杜偶像听了在电话里就劈头盖脸地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吴老那是什么人？那是当今的书法大家！脸面小些别说开口求字，就是起个念头心里都发虚，请人作托买字这种事只有你这个牛嚼牡丹四六不分的不肖弟子才能做得出来，幸好找的是他杜月笙，换作别人你这就不只是有辱师门而是轼师了，老人家知道了不自杀才怪。 左一句不肖弟子右一句师门不幸地替吴老哀叹了半天才扔下电话说要沐浴焚香，杜偶像第二天过来时是真的沐浴更衣还喷了香水的，脸上红扑扑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脱了皮，离了宋家巷口还有几十米便下了车，朝圣一般一步一顿地量过来。宋阳身为吴氏弟子自是不能要老师再住在张府了，那日从宋美龄府上出来便直接接到了自己家里，师姐和小师妹也一同接了过来。 尽管杜月笙仰慕的话说得很诚恳很自然，但是时间过于巧合了广告都还没打出去呢，吴稚晖察觉出了些端倪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些闲话绝口不提写字的事，杜月笙知道事不可为便索性放下陪老先生说话聊天。话题越扯越远说起了那日酒会上宋阳的一曲《梁祝》，说过不见到海伦娜就不再拉小提琴自是不会失言，宋阳便拿起二胡为二人演奏了一曲《田园春色》，《田园春色》是二胡教育家、演奏家陈振铎先生于30年代创作的一首二胡名曲，现在的作者自然又是宋阳了。 活泼流畅甜美自如富有动感的乐曲令吴稚晖心怀大畅，挽起衣袖挥笔写下了‘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对联是弟子想出来的赠联的却是老师，‘杜公’自然就改回‘小杜’了。杜偶像很激动千恩万谢地双手捧了，润墨费还不敢当面呈出来怕唐突了吴大家，出门后才悄悄塞给宋阳这个弟子。 字虽写下了，可吴敬恒心中那一口气却咽不下，于是才有了宋阳被罚去大门外拉二胡卖艺的事。 还有这事？张仁奎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听得目瞪口呆，吴大家卖字还要找人作托？大约也只有宋阳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弟子才能做得出来，换作其他弟子，吴稚晖不去跳黄浦江才怪。 可这事几个人也只能闷在心里笑，谁也不敢表示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一个不好那可就把吴稚晖往死里得罪了。不过这事说起来起因也是缘于宋阳的一片孝心，这事搁别人身上肯定不行，但宋阳做出来虽是好笑却又似乎理所当然，你要他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的年轻后生去理解书法的价值确实有些难为他了，真的传出去也只会当作一个师徒赌气的趣谈，无损人家师徒的情分和颜面，所以杜月笙也才敢在这里说出来。 “那两个洋人是怎么回事？”，一直冷冰冰远远地坐着不参与话题的一清道长忽然抬头问了一句。 “玉姑”，关若林连忙起身应答，“那两个德国人就是刚才所提到的约瑟夫·保隆博士和他的妹妹玛格丽特护士，他们都是宋阳的助手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关若林又将宋阳如何为日本人所害漂流到了上海被陆阿毛夫妇救下，又如何因为救妹妹独闯‘湘帮’救下项洛母亲，一刀救下凯瑟琳母子三命以及制造人工晶体医好母亲眼疾，又救了张既武医好葛俊的事详细地说了，除了青霉素其它的都没有隐瞒。 “知恩图报不畏强人，倒也是同道中人”，一清道长点点头，“杀人又是怎么回事？”。 杀人？关若林愣了愣，谁杀了人？舅父这次过来绝口不提码头遇刺的事，已多年不见的玉姨也出现在崇明岛，关若林心里大约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 “玉姑，这事表哥不知道”，那个见了宋阳就瞪眼睛的小姑娘站起身代关若林解释。 “嗯”，一清道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枣儿也长大了。把事情说给均儒听听”。 “是，玉姑”，张枣儿躬身答应，“那天晚上宋先生从宋小姐家里出来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和成家兄弟跟在后面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离诊所还有四五里的时候宋先生忽然下了车，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我们以为他喝醉了便没在意，却不想走了一会儿却遇到了那几个绑匪……”。 “绑匪？阳子受伤了没有？”，关若林吓了一跳，虽然明知道宋阳现在好好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受伤？”，见关若林打断话题，张仁奎瞪了瞪眼睛，“枣儿都差点被他一刀伤了，他能受什么伤？枣儿，继续说”。 “是”，张枣儿来到院子里，想着当时的情形把关若林、杜月笙、张啸林、葛俊按那四个绑匪的袭击方位安置好了位子，又让黄金荣和那个黑衣年轻人扮作成龙和自己，“宋先生连冲两步躲过匕首，一拳砸在第一个人的咽喉上……”。 “轻点，轻点，师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关若林、杜月笙、张啸林扮作的绑匪转瞬间被张枣儿击中自是做做样子，葛俊扮作陆远却是吃足了苦头，被张枣儿掐着脖子拎起来挡在身前，手一扬一把匕首便飞了出去。 当！匕首擦着黄金荣的鼻尖飞过去被那个黑衣年轻人抽刀挡住，“呵呵，难怪枣儿这么生气，反应慢点小命可就没了”，将两柄咏春刀还给张枣儿，“别气了，保命的时候谁敢留手，哥过两天给你讨回来”。 “宋、宋医生真、真这么厉害？”，黄金荣被吓得差点尿裤子，刚才这枣儿姑娘手腕要是抖一下自己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他的劲道可比我大多了，还是晚上！”，张枣儿想来还是气不过，长这么大就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玉姑，您可得替枣儿好好教训教训他”。 －－－－－－－－起点首发－－－－－－－－ 青帮是采取师徒传承的方式结成，对于要求入帮的弟子师父要对之进行严格的考察，并且经过四步手续才能正式拜师成为青帮成员，这些宋阳原先也知道一些，关母和文惠嫂子又详细地与他说了。对宋阳本来就是知根知底的，关母又认定了宋阳是丈夫的弟子是关家的自家人，因了这个关系倒是免去了‘记名’、‘上小香堂’和‘徒访师三年，师访徒三年’的三年考察期。宋阳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说了一遍便都大致记下了，不过也用去了不少时间。 三人回到客厅的时候杜月笙和张謇等人都已经离开，宋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一直站在张仁奎身后的年轻人向他走过来。 “张源，字至诚”，黑衣年轻人伸出手。 “宋阳”，黑衣人一伸手，宋阳刹那间脑后汗毛根根直竖了起来。 呯！张源伸手，宋阳出掌，张源变掌为爪，宋阳沉肩撤掌，张源横臂劈挂，宋阳侧身屈臂格挡，劲贯左拳直取对方咽喉，张源退步后仰提膝撞向宋阳小腹，宋阳旋身侧摔右肘向张源胸口砸下，张源伸掌虚按借力扭身挺腰，宋阳鲤鱼打挺也站了起来。 眼花缭乱间两人闷声不响地拆了数招，葛文惠扶着婆婆退开，张仁奎笑咪咪地看着，一清道长依然冷冰冰地面无表情，张枣儿眼中精光直闪，关若林张着嘴巴一脸苦笑，阳子怕是逃不出母亲的五指山了。 呯！呯！呯！倏忽间两人又撞到一起，宋阳劈、扫、冲、摔、踢打法简捷实用动作果断而狠辣，拳、掌、膝、肘、腿招招不离对方眼、鼻、颚、喉、肘、腕、胸、腹、膝、腰、颈、后脑要害，张源大开大合步法谨然进退自如，动作舒展势若奔雷。两人拳来脚往在不大的空间里闷战一团动作越来越快，乒乒乓乓打十多分钟，宋阳猛地跃起举腿下劈，张源双臂交叉挡开，后退一步呼了一口气，双手抱拳，“呵呵，厉害！哥哥认输”。 宋阳后翻落地，退步抱拳还礼，“宋阳不敢，多谢张兄手下留情”。 “哈哈哈！痛快！有机会再向宋先生讨教”，这张源性子倒是直爽，“枣儿，可服了么？宋先生，妹子那晚接了你一刀心里不服，我是他哥，这场子如何也得给她找回来。得罪了”。 “张兄说的哪里话，说来都是我的错”，原来那晚那个矮小的黑衣青年就是这小姑娘，接下自己那一刀大约也吃了些暗亏，怪不得瞧我不顺眼。“张小姐你也莫着恼，我成天和手术刀打交道，呵呵，逼急了就会扔刀子，论起拳脚来我可打不过你”，宋阳这话倒不是谦虚，每天和成龙成虎兄弟假模假式的练手总是出不透汗，这个张源显是出自武林世家，技艺、力量、速度、经验和应变都明显要高他不只一筹，宋阳丝毫不用留手打得畅快淋漓。哥哥如此想必妹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成龙成虎兄弟都自认打不过，自己就更讨不到什么便宜。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你和表哥是兄弟，她便你是妹子，叫她枣儿就是了”，张源笑笑摆摆手，“咱们兄妹都是小姑拉扯大的，你是姑父的弟子咱们是一家人”。 “可怜这孩子在外边不知吃了多少苦”，关母不知又想到哪里去了，鼻子一酸，“这一身野路子八成都是被打出来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57章 香堂 院中朝南的厅堂内已布置好了香堂，上首正中摆设供桌，牌位上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距供桌南一米处，正中又设一供桌，供奉着达摩、神光、金祖（明朝永乐年间的文渊阁大学士金纯，第一代‘清’字辈）、罗祖（罗教始祖罗清，第二代‘静’字辈）、陆祖（明江右镇总兵陆逵，罗清弟子，第三代‘道’字辈）、翁祖、钱祖、潘祖（翁岩、钱坚、潘清三人乃‘德’字辈，为青帮‘后三祖’，也是青帮的真正创始人。为纪念祖师，前三字‘清、静、道’青帮后代不再使用）、王降祖（翁、钱、潘三祖共收七十二个弟子，王伊是名义上的‘开山门’大弟子，字降祥，帮中称为‘王降祖’，属于青帮‘文’字辈）九祖及左右护法的牌位。神桌前供干果四包、荤素菜八样，供桌上置有香炉、烛台。 在门外还设有‘陈四小祖’神位，设香炉供四菜。陈四名陈园，是青帮实际上的第一个弟子，后来因犯帮规被革出师门，但陈园于青帮有过大功且是整个青帮的开山弟子，所以也给他供一份香火以为纪念，因陈园已不算青帮中人故将神位放在门外。 张仁奎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汗，身高臂长骨节粗大，虽已年近六旬但身手矫健丝毫不输于年轻人。此时张仁奎正轻抚着花白的络腮胡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过了许久，凌厉的眼神终于有了丝笑意。宋阳，自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宋阳这两个字就时不时地传进耳朵里，也算是如雷贯耳了。外甥的脾性和妹夫一样他这个作舅舅的最清楚不过，能让均儒如此诚心尊崇的人可不多，自己怕是都没那么大面子。而能让老妹妹这么看重的后生那就更没有了，虽然妹夫弟子之说有些荒诞，但妹妹对这孩子的喜爱谁都能看得出来，一点都不弱于对均儒的喜爱。那个杜月笙虽然说的不多，但言语间的亲近推崇也是显而易见的。还有张謇，张仁奎部驻扎南通数年，他与张謇的关系极好尊其为师，实为莫逆之交，而张謇对宋阳也极是喜爱，瞧张謇那意思，若不是孙女已入宋阳门下他都要收宋阳作弟子了，张謇乃前朝状元，才学、眼界之高他自是知道。吴稚晖弟子这个身份更是非同小可，吴稚晖虽然生性随意不涉政事，但身为国*民*党元老一言一行都不可能真的率性而为无所顾忌，尤其收弟子这样的大事肯定是慎之又慎，而吴稚晖本身又是真的有大学问的人。如果能与吴稚晖有一个共同的弟子，长颜面的事且不说，对拉近与广州方面的关系也是大有好处的。 张仁奎收弟子很讲究或者说眼界也非常高，没有才干没有前途他是看不上眼的，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却是越看越喜欢，沉稳干练，举止得体，斯斯文文的但该发狠的时候比谁都狠，说不得还真有妹夫当年几分样子。医术学问那是不必说，老妹妹的眼睛都是他治好的，《新千字文》他也见了，说句天纵奇才也不算得多过分。张仁奎是传统青帮最后的代表人物，这个时代的青帮有严苛的帮规正式的礼仪，还未失去‘盗亦有道’的灵魂，他更看重的也正是宋阳的心性，心怀侠义，知恩图报，尤其难得的还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妹子的衣钵说不定真就要着落他身上了，如果妹夫真的在天有灵…… “宋阳，你想拜我为师？”。 “是，宋阳真心想拜于先生门下，请先生明鉴”，仰慕已久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太假。至于老师吴敬恒那里倒也不用担心，孔子都有老子、郯子、师襄几个师父，自己这个阳子的‘子’不过是个轻声，连个音调都没有更得多拜几个师父了。况且一文一武本就是不冲突不相干的事，能藉此打入青帮想来老师知道了也会乐见其成的。 “你是自愿进清门的，还是家人朋友逼你来的？”，张仁奎面色郑重。 “我是自愿进清门求道的”，宋阳也郑重回答。 “十大帮规你们能遵守吗？”，张仁奎沉声喝问。 “自愿严格遵守，誓守十大帮规”，宋阳庄重回答。（这四句是青帮香堂仪式里师徒间必须要有的问答） “好！”…… “双膝跪尘埃，焚香朝五台，弟子请祖爷，临坛把道开”，张仁奎居中，关母和一清道长分跪两侧，神情庄重肃穆。 宋阳‘净面’（以清水洗面）、‘涮船’（指漱口和饮水。第一口水只能漱口不能饮用，第二口水是净口水，须咽下）在祖位前跪拜。 “弟子张仁奎，师从青帮‘理’字辈弟子马风山，师祖……”。 “弟子张三娘，师从青帮‘理’字辈弟子方四娘，师祖……”。 “弟子易青，师从青帮‘理’字辈弟子郑同，师祖……” 与洪门中互称兄弟不同，青帮组织是拜师入帮，会众以师徒相称，崇尚‘师徒如父子’，组织也比洪门更严密规矩更复杂，故有‘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之说。而且青帮的拜师拜的不是一个师父而是三个，即本命、引进和传道三个师父，三个师父也不能同属一个帮头，因为青帮传说中翁、钱、潘三祖就是各领一帮，故在收徒时，一人为本命师，其他两人分别为引进师和传道师，一人收徒等于其他两人也收了徒，称为‘一师皆师，一徒皆徒’。 宋阳的本命师是张仁奎，引进师是关母张三娘，传道师是一清道长，本名易青。 因三人对宋阳都很满意又有关母的亡夫赐弟子之说，只要有说法这次直接为宋阳上大香堂就算不得违矩。宋阳在三祖师香案前跪拜，由张仁奎、张三娘、易青三位师父各自交代‘三帮九代’和‘十大帮规’。三帮九代——三帮就是指本命师、引进师和传道师三人所在的帮头，九代是指三位师父三代师父的姓名，三三进九，即九代。青帮十大帮规：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藐视前人；三，不准扒灰捣拢；四，不准奸盗邪淫；五，不准藐视前辈；六，不准引法代跳；七，不准绞乱帮规；八，不准以卑为尊；九，不准开闸放水；十，不准欺软凌弱。 “弟子拜见师父”，宋阳恭恭敬敬行师徒大礼拜青帮老太爷张仁奎和关母张三娘、一清道长为师正式加入青帮。“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定谨守帮规，如违此誓，天下共诛之”，唱完誓言宋阳也正式成为青帮一名‘通’字辈弟子。 “宋阳，这是你七师兄张源”，行了拜师礼，张仁奎将侄儿拉到身边。 “宋阳拜见七师兄”，师父这句话一出口，宋阳便明白了自己这弟子身份的不同，不是那种有名无实的记名弟子，而是会实实在在传授技艺的亲传弟子，这在名分和亲疏上是有很大分别的。 “师弟免礼”，不待宋阳拜下张源已伸手扶起。 “你八位师兄自小便跟着我东奔西走，如今死的死残的残，现在跟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七师兄一个了”，念及几位弟子，张仁奎心下也一阵黯然。 “这是你大师姐葛文惠，这是你二师兄葛俊，这位是你小师姐张枣儿”，关母也带着三个弟子过来见面。 “宋阳见过大师姐，见过二师兄，见过小师姐”。 葛文惠、葛俊和张枣儿也恭谨还礼。 “你大师姐如今不能太过劳累，二师兄又性子散漫，小师姐年纪还小，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关母笑咪咪地看着宋阳轻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孩子带回家了。 “是，师父”，自己的命都是关若林救下的，关家的事自然就是自己的事，如今是关母的弟子了，更是责无旁贷。 “我师父师母和师……，和师兄弟全被清妖和洋鬼子杀了，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也只有你一个弟子……”，一清道长看面相只有二十七八，实际上过了年已经三十九岁了，想起惨死的同门眼圈一红。 “姐姐瞎了这么多年功夫都撂下了，大哥军务繁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导他，玉如，以后阳子就托付你了”，关母念及玉如妹妹和自己经历的坎坷也轻声一叹，“人死不能复生，在外面漂泊这么些年吃了那么多苦，也该放下了”。 张仁奎这次开香堂非常正式，没有请外人观礼，宋阳由本命师领着将三个师父的弟子正式做了介绍，宋阳则依着帮规礼仪一一叩拜。 “祖师生长在杭州，武林门外把道参。三位祖师头里走，弟子磕头在后头”，所有参加仪式的同门一齐跪下，跟着传道师易青念诵‘颂祖’后开香堂仪式才是正式结束。 第二天，民国十三年一月二十六日，腊月二十一，张仁奎又在崇明岛设香堂收徒，收了拜帖将黄金荣、杜月笙、宋强、项洛四人收为弟子。宋强、项洛自是大喜过望，黄金荣也是欢喜不尽，杜月笙更是喜极而泣。虽然他和黄金荣、张啸林后来结拜为兄弟，但这时他还是黄金荣名义上的弟子，宋阳只是隐晦地点了一句，杜月笙哪会不明白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心下自然也知道这又是因为宋阳的缘故，老太爷这是担心自己以后与宋阳不好相处才决定一并将他收作弟子，免去辈分上的尴尬。说起来，更多的怕是还是阳子的担心在里面起了大作用，阳子还真是他的大福星。 他和黄金荣本就是空子，他们这师徒名分青帮自是不会认的，如今张老太爷发了话那就是圣旨，青帮上下包括黄金荣任谁也不敢说个不字，机遇天赐杜月笙心下自也是大喜不已忙不叠地磕头拜师。 第0058章 不再是你们的江湖 崇明岛是张仁奎的辖区，关若林在崇明岛遇刺不只是打了张仁奎的脸，更是打了卢永祥、何丰林的脸，打了上海青帮和整个上海滩帮会的脸，刺客的目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关若林是谁。 江湖有江湖的道义，军阀也有军阀的规矩，张仁奎把妹子和外甥一家安置在上海，无论是卢永祥一系还是上海滩的帮会都很重视也都领这个情。于卢永祥一系而言，这是张仁奎对他们胸襟和道义的认同和信任，同时也是一个保证：皖系直系就是结下再大的仇怨那也是公仇，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我张仁奎绝不会公私不分波及诸位家小。而对于上海滩大小帮会而言，关家母子的存在无疑就是张老太爷赐给他们的一张保命符了，再大的帮会在卢永祥这个握着枪杆子的大军阀面前也只是只蚂蚁，说碾死你就碾死你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而有了张老太爷这块牌位挡着，只要不是惹得人神共愤，至少一条小命还是能保下的。当年黄金荣因为露兰春事件得罪了卢永祥的大公子卢筱嘉，结果也只是赔了三百万款子了事，这其中说不得就可能因了张老太爷天大的面子。 于上海青帮而言，关若林的遇刺就不只是打他们的脸而是抽他们的筋了。张老太爷手里的直系江苏第76混成旅可不仅仅是冯国璋手中的一张王牌，全旅从上至下三千余人全是张老太爷的徒子徒孙，换句话说，这也是青帮历史上第一支由长枪大炮武装起来的现代化军队，是青帮真正意义上的子弟兵。而在江淮地区无论警署、官衙、商会，领头人物无不是张仁奎的弟子，张仁奎也从不从来不忌讳自己的帮会身份，也不以‘镇守使’官衔发号施令，而是以青帮‘太爷’的名号处理政事。这对于上海青帮乃至全中国的青帮帮众来说，那里即便不是天堂也是他们能赖以容身的一条退路。身在江湖谁都有挨刀落难的时候，一条退路就是一条命，这已不是刺杀关若林的问题了，这是在断他们的退路。 而对张仁奎而言，关若林的遇刺是真正拔了他的逆鳞。妹夫和他是生死之交也是他最敬重的朋友之一，妹妹和妹夫婚后十分恩爱，本想着让他们远离江湖恩怨守着小药辅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没想到却因自己参加义*和*拳间接害死了妹夫，妹妹的眼睛也哭瞎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心怀愧疚，关家只留下均儒这一脉，没有把妹子和外甥留在身边也没有把他们送回山东老家而是安置在了上海，一则是不想他们与帮派、军队再有瓜葛远离是非恩怨；二则是想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些，毕竟这是全中国最繁华的大上海；三则自己一向豪爽仗义广结善缘，以心度人，相信他们母子在上海也一定会很安全。 事实上这些年妹妹一家在上海也确实被照顾得很好。第六个刺客在案发当天便被抓到，严刑之下什么都招了，均儒这次遇刺不是意外也不能说是被谁连累，明知道他在场的情况下仍然痛下杀手那就无所谓谁是目标了，这已触及了张仁奎的底线。 张仁奎是前朝武秀才不是一介莽夫，这件事他自然不便出面，他不出面给各方都留了面子，事情反而更方便处理。这次在崇明岛大开香堂，也是向对方表明一个态度，江湖事江湖了，妹夫的悲剧绝不允许再发生在均儒身上，既然你们硬要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书呆子医生扯进这江湖里，把我张仁奎扯进这上海滩——这江湖便不再是你们的江湖了。 －－－－－－－－起点首发－－－－－－－－ 宋阳推开院门，“师父，到家了”。 家？易青抬头看了一眼这座气派的宅院微微蹙眉，身边的张既武已松开手跑了进去，“娜娘娘，我回来了”。 “哥”。 “阳”。 “舅舅”。 “老师”。 “宋先生”。 …… 一个又一个的人从房间里跑出来，大人，孩子，男人，女人，中国人，洋人，虽然宋阳和小既武一路上已经将家里的人口向她说了大概，可这二十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来去，身边一下围过这么多人来，哭着笑着跳着说着，易青便有些茫然身子有些僵硬。 师父的不自然宋阳都看在眼里，三娘师父把易青师父安排在自己家里宋阳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尽管师徒间还很陌生甚至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是她的弟子，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易青师父的身世很可怜，自幼便是孤儿被师公捡到收为义女。师公郑同属于江苏青帮世居苏州，易青师父在郑家过了十年舒心日子，那大约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师父和大师伯郑在前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人订了亲可没等到完婚大师伯便战死了，师公和同门全都死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家没了师父的心也死了，盘了发髻穿上道袍四处漂泊，做起了行侠仗义打家劫舍的勾当。三娘师父是她唯一的朋友却也留她不住，这次为了自己师父张仁奎动用了许多徒子徒孙才在皖北一间破道观里找到了她。 宋阳能理解师父的心境，没有谁比他们这样的人更知道家的可贵更依恋家的温暖，他之所以重生到这里也是因为那些兄弟因为那个家，现在这里也是她的家了。 昨天接到消息娜姐、成启便领着一家人开始张罗。大姐走后娜姐正式接掌了宋府，家里倒也被拾掇得井井有条风调雨顺的，连虎子那泼皮都老实了许多。娜姐是个好医生好主妇更是个好母亲，宋可儿这几个月被养得长了不少肉，成天骨头汤大虾米换着法儿地补钙，小个儿见风长似的长高了不少，小脸儿红扑扑的笑起来模样儿也耐看了许多。 只几天下来娜姐这个女主人便得到了包括成龙和虎子在内的全家人的一致称赞和拥护，细细想来，她的持家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除了对虎子耍了些必要的经济手腕之外其它的无非是用心二字，真正地用心去善待他人，回馈的也会是信任和温暖。师父独自在外流浪了二十多年，家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久远很陌生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会是她的一个牵挂会是她的家。 引着师父来到后院那排打扫干净的屋舍前，轻轻推开门，“师父”。 宋阳带着弟子们静静地站在院中听着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过了许久许久才传出师父的话语，“宋阳”。 推开门默默地走进去，房间上首正中摆设了一张长长的供桌，置了香炉烛台供奉着师祖师太及一众师伯师叔的牌位，大师伯郑在前的牌位紧靠着师祖郑同。宋阳拜祭后站起身，“师父请节哀”。 “你很好”，易青红着眼睛点点头，“让孩子们进来吧”。 张既武、成尚文、成尚儒、宋可儿、苏果儿依序上前祭拜后又由宋阳领着拜见师祖。 “我就住在这里，你们回去吧”，易青打开行囊。 宋阳苦笑了一下，“师父，您是要我们都睡在外面啊？”。 －－－－－－－－起点首发－－－－－－－－ 诊所现在由娜姐和裴芸负责打理，还有哈利、玛格丽特和二妮这一医生一护士一小护工，人手勉强够用了，保隆医院和‘医生无国界’组织上海行动部每天都会安排医生过来坐诊，只有一些重要的手术才会需要宋阳过来，几乎不需要宋阳再去坐诊了。 在家里呆了两天，第三天，1月29日，腊月二十四，宋阳带着弟子们走进了关家大院，正式接掌关府。 三娘师父那一句‘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不是虚话，于宋阳而言就是一个沉甸甸的担子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青帮不只重视宗法性师徒关系，讲究‘师道尊严，神圣不可侵犯’，帮会成员间两百多年来更是形成了一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互助性质的紧密关系。张仁奎将这一传统非常完好地保留了下来。关家大院里的孩子都是他那些死去的青帮弟子留下的孤儿，张仁奎花费了大量金钱抚养这些孩子，男孩抚养到十六岁离开由他的其他弟子收为弟子负责培养，女孩则一直抚养到出嫁。即便在这个时代这一善举也极为难能可贵的，这也是他那些徒子徒孙肯为他卖命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他在青帮中的地位尊崇的一个重要原因。 寄养在关家的这一批一百八十六个孩子年纪都比较小而且以女孩居多，一直由关母和葛文惠带着十几个青帮弟子的遗孀抚养，其实这也是张仁奎对妹妹一家一种变相的保护，卢永祥、何丰林投鼠忌器，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这些孩子下手。不过抚养这些孩子的确也是个很大的责任，葛文惠这些年几乎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身上，现在，这个担子落在了宋阳的肩上。 “阳子，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这么做”，关若林对母亲的决定有些不满对宋阳也心怀歉意。 “不，我既然是青帮弟子，这就是我的责任”，宋阳摇摇头，“你知道，我也是孤儿”。 关若林沉默了，和葛文惠、葛俊、张枣儿一起向宋阳深深鞠了一躬，十几个妇人跪在地上边流泪边磕头。宋阳转身在大厅上首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徒儿拜见师父”，厅中响起孩子们整齐的童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59章 师徒 张仁奎讲道义也守规矩，收项洛为弟子后，‘湘帮’就地解散变卖了家产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人一个不剩地全迁去了崇明岛。黄金荣、杜月笙老老实实地呆在租界里等闲不出来，唯一留下来的弟子还是和关若林一样是个毫无危险的医生，而且这个医生名气实在太大，是上海医学界的一块金字招牌，即便知道他是张仁奎的弟子，上海当局也舍不得将他轰出去。况且他的背后还站着吴敬恒、宋家、张家、‘无国界医生’组织甚至还有道奇公司，哪一个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当所有人都关注着张老太爷会做出什么雷霆之举的时候，宋阳关起大门当起了孩子王。 宋阳收下这一百八十六个孩子作弟子接过了孩子们的抚养权，也就是说，从现在一直到成年孩子们的抚养费都将全由宋阳负责，包括那十几个遗孀。收徒当日，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张怡祖和宋美龄府上的五张支票和五张借据便送到了宋阳手上，宋阳收下了五万大洋的支票在借据上签了字。方兴一家随同宋氏姐妹去了德国，年二十九方家的陈掌柜和张家的一个掌柜送来了一百九十一套新赶制的棉衣，宋阳按市价付了钱，两个掌柜都没敢说话老老实实地收了，还收下了宋阳预付的订金。 孩子们在关家一直被照顾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住得舒适，过年了宋阳这个作师父的给孩子们做套新衣服这是风俗，无损关家的颜面。每套棉衣包括棉帽子和棉皮鞋，都是按宋阳给的式样和尺寸订制的，男式是黑色立领中山装式样，三盖瓦的布棉帽。女式则是建国初期很流行的那种列宁装，亮灰色，有些老气，这个没办法，花儿朵儿的可做不得列宁装，不过帽子都是后世很流行的那种手工粗毛线冬帽，花花绿绿的多少做了些补偿。 孩子们最小的还抱在母亲怀里，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岁，宋阳身上的担子真的不轻。但人活于世，有些责任是必须要担负起来的，宋阳就认为这是他的责任而不是负担。 当然，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一份电报拍过去，哭穷——向宋老大哭穷。宋老大心领神会，一份电报拍回来：有本事你把我卖了！ 没过几个小时，又一份电报追了过来，宋美龄的。一千多个字，看得宋阳眼圈泛红，是真的被感动了，随后宋家送来的一万美元支票也老实不客气地收了，一份电报拍回去，两个字：校长。 钱收下，帽子送出去，先给弟子们把这名分死死定下来再说。被抓来做长工的师姐吴芙看得脸直抽抽，打死也不敢提薪水的事。 宋美龄的电文最终被宋阳浓缩成十二个字，又扩展成几万字，《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这是宋阳给弟子们上的第一堂课。 建在关家大院里的这所学校直到一年后迁到崇明岛才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但在这一年里，学校的学生也就是宋阳弟子的数量却是翻了数倍。分置在山东、江苏、安徽各地的孤儿渐渐向上海集中，甚至那些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师兄师姐们也把符合条件的孩子送过来，宋阳的条件只有一条，女孩不论年龄大小，男孩子则必须要是十三岁以下的，直到一年后这个条件才放宽，这是为避免引起皖系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阳给新弟子们上的第一堂课也都是校长宋美龄的训导——《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但宋美龄回国后便抢过了宋阳的教鞭，这以后也成了这所学校的传统，无论宋美龄有多忙，新生的第一堂课都会由她来主讲。 后来有一次蒋介石因为宋阳的事摔了杯子，宋美龄便笑着打趣，你就不该写那么多字，要么一个字‘行’，要么两个字‘不行’，超过三个字他就能把经给你念歪了，要知道，《新千字文》可都是他写的，从一篇电文里找出他想要的几个字还不容易？当年我不过是发了份电报要他不要误入歧途，要知自爱，结果就被他捣鼓成了我的传世名篇《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你看看我现在，护法大长老，还是终生制的，青帮有这头衔么？ －－－－－－－－起点首发－－－－－－－－ 宋阳作为师父和老师无疑是非常合格的，无论是生活方面还是教育方面都堪称杏坛楷模，这与他的前世经历有关。这些孩子经历的坎坷和苦难太多，是最懂事最自觉的弟子和学生，宋阳也从来都坚定地认为，天下没有笨学生只有笨老师，他也尽可能地做到了因材施教，连宋蔼龄都不得不承认，这所学校走出来的学生才是宋阳为妹妹准备的最大的一张王牌。 但一个合格的师父不一定就是一个合格的弟子，宋阳既是这些孩子们的师父，同时他也是张仁奎、张三娘和易青共同的弟子，还是易青师父唯一的弟子。 内功心法什么的，金梁古的武侠里见得多了，这个时代的人只知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还没流行这个，宋阳是医生是医学博士，自然也不会相信这些。每天清晨一个小时的锻炼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想改都改不了，易青师父要求的那些针对性训练他不用费太多的时间就能做到，但每晚睡前一个时辰的打坐却让他哭笑不得。 只要宋阳在家，师父的一日三餐都由他亲自料理，这是作弟子的应尽的孝心，师父要他每晚不论多晚都必须回家睡觉他也做到了，可这打坐确实太难为他了。易青师父倒也没有教他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什么的，简单平和的呼吸吐纳，只是在呼吸间隔方面要求的严一些，作为一个医生宋阳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虽然坚持下来有些难度却也不难做到，但这样闭着眼睛想着一个东西有什么用？师父要他想的东西很随意，都是白天见到的，或是一棵树，或是一只杯子，或者一株花草，有时候就是一个人，他实在搞不懂闭上眼睛想一个时辰就能把罗小虎脑袋上想出一朵花来？ “……我识字不多没有你这么有学问，小时候很笨师父怎么教都学不会，后来学刺绣也学得不好，师母便教我闭着眼睛想着那些花儿鸟儿的样子，于是我打坐的时候便也这么想，时间长了刺绣和武艺便都觉得容易学了……，我也说不出道理来，你是男子又不能教你刺绣，如果你觉得……”，如果易青师父说点别的什么，或者骂他两句甚至真的要他去学刺绣，宋阳都能受得了，可师父一脸自责的神情宋阳就受不得了，“师父，我虽然笨一些，但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嗯”，易青的性子其实很温和并不孤僻，冷冰冰的样子都是一个人生活得久了才形成的，这又是她第一次教弟子，生怕自己说错了误导了弟子，“如果想进去了还是能发现不同的，比如这个能说话的东西，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每次响之前它都会动，和你说完话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能把它放回原来的样子……”。 宋阳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师父您是要说《午夜凶铃》么？我能把您说得从此不敢接电话。 这一个时辰的打坐，宋阳只觉得一阵阵地发冷，因为师父要他想的就是电话机。幸好是在自己房间里，否则师父非以为走火入魔了不可。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可儿其实很乖很喜欢你的，你今天对她发脾气是不对的，她不愿意洗头不愿意扎辫子是因为害怕，吊小辫打秋千真的很疼，头皮象被揭下来一样的疼，我当年也是因为失手摔昏过去才被那些卖艺的扔掉的，要不是被你师公捡到，我也早就冻死了。你是个好孩子……”。 这一个时辰的打坐，宋阳不知抽了自己多少嘴巴，第二天抱了可儿一整天做什么都不撒手，可怜可儿这孩子第一次抱着他脖子学会了撒娇。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那个姓叶的洋女孩今天放了鞭炮，其实她胆子很小根本不敢点，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回来这些天一直没和她说过话，她有事想问你可又不敢问，你明天去问问她……”，今天师父要打坐时想着叶莲娜的时候宋阳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要自己闭着眼睛去想一个很少接触的女孩子，这事大约只有二师兄能做得出来。 第二天趁维克多一家都在的时候宋阳带了礼物登门拜访，说了半天废话才问起叶莲娜，“叶莲娜，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能过来看你们”。 “谢谢您宋先生，我想问，强，强怎么还没有回来”，叶莲娜羞涩地低着头，她的汉语虽然有些结巴但意思已经能表达清楚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见维克多夫妇都眼中含笑，显然他们也都知道，“大哥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如果有什么事你写封信我找人捎过去”。 叶莲娜跑进房间拿了只小布袋交给了宋阳。 “维克多先生，如果您同意，我想请叶莲娜小姐去我们学校做老师，教孩子们小提琴，这一把就不错，给叶莲娜小姐先用着。你知道，我家里可是有不少小提琴”，如果大哥也有这意思，这洋丫头可就是自己未来大嫂了，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她老人家。 “……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那片叶子其实已经掉了，只是被蛛丝缠着才没有落下来，有风的时候就能看到……”。 每次打坐前师父都会把自己所看所想的说给宋阳听，宋阳便学着认真地去看认真地去想，不知道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3月6号。 甲子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第0060章 龙抬头 呯！一个黑衣壮汉横飞出数米重重摔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手中的斧头飞了出去噗地插在地上。 “承让！”，李见林冷冷地一抱拳退到了项洛身后。 项洛缓缓抽出斧头，语气平缓低沉没有一丝波动，“最后一次机会。是谁？”。 关若林遇刺案必须要给老太爷一个交代，这是上海滩所有大大小小的帮会达成的共识，徒子徒孙们都撒了出去，可一个多月过去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昨日清晨，当项洛扛着麻袋孤身一人走下渡轮的时候，冰冷的目光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张老太爷那无法压制的怒火。一个多月的时间，机会已经给你们了，从项洛踏上码头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已明白——青帮，正式开战了。 没有谁认为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认为是小题大做，事关青帮的颜面和尊严，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轻易揭过去，老太爷一忍再忍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既然如此不懂道义，那就准备承受老太爷的滔天怒火吧。他们唯一担心的是老太爷这怒火会烧多久，会不会殃及他们。 一辆又一辆车迎过来，黄包车、汽车、卡车…… “项洛代家师谢谢王老板”。 “项洛代家师谢谢周帮主”。 “项洛代家师谢谢尚老大”…… 一路行去项洛中途换了几次车，进入谁的地盘上谁的车，同时也将性命交到他们手里。一接一送不过十几分钟时间，但老太爷这一句感谢，他们这身家性命却是一辈子都有了保障。一路接送的上海滩大小帮会头目无不暗竖拇指，老太爷就是老太爷，恃强而不凌弱，仗势而不欺人，江湖规矩江湖道义恪守不渝，坦坦荡荡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 当项洛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向护送的帮众道了谢却没有登上那辆前来迎接的小汽车，而是扛起麻袋一步一步徒步前行的时候，上海滩所有的帮会都松了口气，老太爷已经查到了幕后主使，目标很明确，不会殃及他们这些小虾米。而当他们目光随着项洛的身影看过去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寒战，接着又长长舒了一口气，老太爷这是要为民除害了。 ‘安徽劳工上海同乡会’。 项洛抬头看了眼匾额，肩上的麻袋呯地扔在地上，袋口散开露出一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来，大门里几个人想扑出来，可走了几步又都收住了脚。项洛不屑地看了一眼，从怀里抽出一卷白布，展开，抛向空中。 两支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咄咄两声钉在匾额上，白布漫卷：二月初二，辰时，东门码头。项洛。 简简单单十二个字，却在上海滩掀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有想到，老太爷派出的弟子居然是这个入门不过一个多月名不见经传的项洛；谁也没有想到，一方主将竟以这样的方式就这样单枪匹马地杀上门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项爷会把战场选在最混乱的东门码头；谁也没有想到，老太爷的刀锋，直指上海滩第一大帮——斧头帮。 斧头帮，成立于1921年，历史并不长，却是曾经在上海滩叱咤一时让所有帮派都头疼的一个帮会。斧头帮以皖藉码头工人为主组建，因多使用斧头作武器故称‘斧头党’、‘斧头帮’。斧头帮帮主就是大名鼎鼎的‘民国第一杀手’王亚樵，其所控制的‘安徽劳工上海同乡会’和‘福州劳工总会’正处于全盛时期，会众达十数万之众，全上海的黄包车车夫几乎全是他们的会众和耳目。 老太爷的上海滩第一战就硬碰硬地直接找上了斧头帮，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也只有行事不择手段不讲规矩的斧头帮才会做出这种不讲道义不计后果的事来。虽然‘斧头帮’以斧头为武器一战成名，但其行事手段却多以恐怖暗杀为主，这是一个连杜月笙、黄金荣闻之都避之不及的极其凶悍也极为难缠的帮派。 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斧头帮的骄横狂妄肆无忌惮早已激起公愤，多行不义这次终于撞到了老太爷的枪口上，上海滩的大小帮会无不额手相庆拍手称快。老太爷已竖起义旗，众帮会自是纷拥而至共襄义举。 草莽耳，宋阳撇撇嘴放下望远镜，成虎一踩油门，汽车缓缓驶离。 威震上海滩的斧头帮帮主，天马行空来去无踪的铁血锄奸团团长，民国史上的‘暗杀大王’和‘民国第一杀手’，抗日志士，民族英雄，头上顶着无数光环的民国奇侠王亚樵，在宋阳眼里也不过一草寇莽夫罢了。 王亚樵，字九光，安徽合肥人。一生拥孙、反蒋、抗日，大义他固然是有的，但是意图通过暗杀活动来震动社会、促使变革，手段未免太激烈太血腥，理想也未免太偏执太狭隘了。太祖给他的考语是‘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梁自然该杀，后来命丧其手的安徽省建设厅长张秋白、上海招商局总办赵铁桥、日军侵华最高司令长官白川义则大将、国际调查团团长李顿伯爵、大汉奸汪精卫、国民党外交次长唐有壬也该杀，可我宋阳何辜？关若林何辜？ 为了对付杜月笙，宋阳两次险遭他们毒手（上一次刺杀宋阳的孙祥夫背后指使者也是斧头帮），这一次更是连关若林也殃及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念无辜，宋阳脾气再好也被杀出了火气，何况他们此举可没有丝毫大义可言，无非是抢地盘争利益罢了。虽然王亚樵现在不在上海，主使者也大不可能是他，可既然是斧头帮所为，这笔帐宋阳自然要记在他这个帮主头上，是大哥戴笠的结义兄弟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大哥杀了。 将加入青帮后指挥的第一战日期选在二月初二，是三娘师父亲自拍板定下的，那一天是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一周年，对自己对三娘师父而言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二月二，龙抬头。 宋阳回头看了一眼，我倒要看看我这条过江龙能不能降住你这条地头蛇！ －－－－－－－－起点首发－－－－－－－－ 谁都知道与斧头帮一战必然是一场血战苦战，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项爷会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面占优的局面下，居然选择了一种几乎已经被遗弃遗忘的开战方式——斗将。而使用的武器也是公平到没法再公平，四百余人清一色的斧头。 谁也没想到骄横跋扈的斧头帮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或者说老太爷麾下的大将这么凶悍，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己方已连胜四局的情形下，这位项爷仍给了对方最后一次机会。 只除首恶，胁从不问，老太爷就是老太爷，坦坦荡荡的为人，堂堂正正的君子战。 项洛缓缓抽出斧头，“最后一次机会。是谁？”。 梁四从双股战栗额头不住冒出冷汗，原以为在张仁奎明明白白地下了战书之后，卢永祥、何丰林如何也不会允许他们上岸，没想到他们就这样一船一船地过来了，整个东门码头连个巡捕的影子都没有。原以为张仁奎这么明目张胆地向上海滩帮会开战，一定会激起上海滩帮会的敌忾之心，没想到却是墙倒众人推，四周全是狼一样的眼睛。原以为麾下悍将无数，张仁奎手下这些军汉没了枪就什么也不是，谁料想己方出战四人全部重伤其中三人昏迷不醒对方竟毫发无损，败的之快之惨让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居然要王对王了，梁四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梁老大，别怪家师没给你机会！”，项洛斧头一横，“我若战死，黄雍接替。抗命者，斩！后退者，斩！”。 “属下遵命！”。 项洛双手抱拳，“请！”。 呯！啊！ 项洛刚举起斧头，梁四从身后的斧头帮阵营里忽然一阵大乱，一名帮众刚举起的驳克枪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打着旋儿飞到了半空。 “卑鄙！”，项洛牙缝里恶狠狠地迸出一个字，“杀！”。 这就是令人闻声色变的斧头帮？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还想开枪偷袭，斧头帮的无耻行径真正犯了众怒犯了江湖大忌，远远压阵的上海滩江湖同道无不看得目瞪口呆群情激愤。老太爷麾下几千兵马手里有的是枪炮，可为了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机会宁可放下枪拿起了斧头，斧头帮居然不知死活地和老太爷玩这个，想死也不是这么死的。 “杀！”，项洛一声令下，四百人的整齐方阵瞬间散开，结成了四个三角突击阵。以项洛、李见林、黄雍、单平为箭头沉默无声地压过去，清一色的斧头，唯一区别身份的是项洛部下左臂上打了死结的白毛巾。 “猪！”，宋阳暗骂了一声，一拉枪栓退出弹壳。没想到斧头帮还真是死性不改，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敢玩阴的，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安排的那枚棋子倒是用不上了。打蛇不死被蛇咬，除恶务尽是行善，既然开战了，自是不会砍翻几个头目就了事，下战书、斗将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此战不把斧头帮打得颜面扫地打得他们疼到骨子里，宋阳决不会收手。不过斧头帮无底线无节操的阴险行径也让宋阳暗捏了一把汗，目光始终跟随着项洛的身影。 狙击手，这个时代的旧军队还没有这个概念，斧头帮搞暗杀更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也因为如此，狙击手的威慑力才能发挥到最大，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混乱的东门码头可选择的狙击点很多，可手里只有这种g98毛瑟步枪，为稳妥起见宋阳也不敢把狙击点安置得过远。这次选择的狙击点有三个，距战场都不超过100米，狙击手也只有三个，宋阳、滕晚还有一个是老爷子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神枪手阚荣。宋阳这个前世泡在特警队里混出来的半吊子枪手自然也就成了第76混成旅的狙击先驱。 呯！斧柄被一枪打断，斧头擦着一个青帮弟子的后脑勺飞了出去。 听枪声的方位应该是阚荣开的枪。 没有瞄准镜，宋阳g98毛瑟步枪的准星紧紧锁定二哥身前，忽然枪口一转，呯！ 轰！一名斧头帮帮众拉开手雷拉环，刚抬起手便被一枪射中胳膊，手雷落在己方人群里。 第0061章 平生不识张锦湖 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章节名） 宋阳咬咬牙松开手指，二哥本可以不受伤的，但宋阳还是咬着牙忍住了。项洛果然没让他失望没让老太爷失望也没让青帮兄弟们失望，胳膊上挂了彩依然冲锋在前，横砍竖劈勇不可挡。 将乃兵之胆，要想让部下肯为你卖命，你就得拿出让人家为你卖命的资本。机会已经给了二哥，但能不能在青帮站住脚能不能从这些骄兵悍将中冒出头来，只能靠他自己。 二十五个菱形小队组成的三角阵倏开倏合，轮番冲杀，互为掩护，一个个黑点淹没在菱形小阵里，一片片黑点被一个个三角阵击溃吞没，东门码头这片空旷地带，青帮弟子将这一灵活多变的突击战阵被发挥到了极致。 冷兵器作战，地形和战阵非常重要，而宋阳更看重的则是凶悍无畏、令行禁止的战斗风格和战斗纪律。冷兵器作战在这个时代还远没有落伍，无论是斧头还是刺刀。 此战宋阳共开了五枪，枪枪无虚，伤一人，炸死三人炸伤四人，救下四条青帮弟子性命，间接救下的就更多了。 与斧头帮一战之所以许多年后仍为人津津乐道被奉为青帮最经典的战例之一，在于它战况的激烈，在于它过程的精彩，在于它颇具古风的开战方式，在于它最后令人瞠目的战果，而最重要的，是在于它重塑了‘盗亦有道’的青帮之魂。 圣勇义智仁，青帮用自己的血性诠释了这五个字的真谛。 兵对兵，将对将，张仁奎麾下项洛部四百零九人以伤四十三人重伤五人的代价，以斧头帮赖以成名的武器，以少打多硬碰硬正面击溃了上海滩第一大帮派——斧头帮。在项洛部沉默凶悍的砍杀中，面对只有己方不到一半兵力的对手，斧头帮只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全线崩溃了。 逃者不杀，降者不杀，无战力者不杀。 战事一结束，项洛部立即集结队伍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无分敌我一视同仁，张仁奎另一弟子，名医宋阳更是支起帐篷将手术室直接安在了东门码头上。 两个小时后，项洛部抬上伤员撤回崇明岛，未留一兵一卒也未带走斧头帮一人一物。 而在此之前，战斗刚开始，张仁奎弟子黄金荣部、杜月笙部便全员出动，将斧头帮大小头目的住所和帮众家眷聚集区严密保护了起来，并张贴告示，胆敢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者，青帮誓必追杀至死。正因如此，斧头帮虽然损失惨重几乎从此一蹶不振，但帮众眷属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也正因如此，即便斧头帮对青帮恨之入骨，后来也只是发生过几次正面挑战再没使用过暗杀手段，这对斧头帮而言也算是个奇迹了。 经此一战，张仁奎麾下悍不畏死的恐怖战力和令行禁止的严明军纪令上海滩大小帮派无不胆寒，心生敬畏。项洛及麾下李见林、黄雍、单平、钱朗、童闯、梁家义、王大朋、陈镇‘八大金刚’一战成名，而青帮老太爷张仁奎，则一战成圣，成为青帮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当日下午，一个闻讯赶来为斧头帮助拳的江湖豪客，见到帮众父母妻小都被青帮弟子严密保护并秋毫无犯的场景时，感慨的一句话后来成为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一句名言，也是张老太爷江湖地位最真实的写照。 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 －－－－－－－－起点首发－－－－－－－－ “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呵呵，就你小家伙鬼门道多”，关母乐得眉花眼笑，“哪找的那毛脸汉子，让你师父知道了，瞧他不打断你狗腿”。 我都做得这么狗腿了，他老人家会舍得打断我腿？宋阳暗暗撇撇嘴，心下又好一阵郁闷。 此战从头至尾每一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一手策划，结果自己却除了那五枪只能和前世一样当个狗头军师，摇着羽扇远远地看着，想靠近点都不行。 “出师之前，动手砍手，动脚砍脚”，这是张仁奎师父的原话，三娘师父笑咪咪地应了。自己若是真的冲上去，砍手砍脚倒不至于，可要是被老太太当着弟子的面给屁股上来几下，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不过最有杀伤力的还是大师姐葛文惠的那句话，“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这些弟子们想想”。 这事说来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作战方案制定得太完美，或者说太得师父张仁奎的心了。老爷子侠名有了，仁名也有了，如今功成名就军权在握，唯缺的就是凶名未著战功未显了，事实上老爷子一生也确实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缷了军职交了文印之后就只是一个被高高供起来的佛龛了。 这个乱世需要解民于倒悬的英雄需要万民景仰的偶像，正处于混乱堕落边缘的上海青帮也需要自己的英雄自己的偶像自己的心灵导师和奋斗方向。拉一把，他们就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维护灰色秩序成为社会隐形助力和补充的规范社团，无论什么时代都有他们存在的价值；推一把，他们就是彻底堕入黑暗，鱼肉乡里无恶不作沦为社会毒瘤的纯粹黑帮，没有哪个社会能容下他们，即便春风吹又生，也不过是被当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割。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老爷子都是成为青帮英雄和偶像的最佳人选。 师父把此战全权交给自己指挥，一来是个考验，二来也是一番历练，三来也有为自己立威的意思在里面。斧头帮再凶悍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与师父麾下那些见过血上过战场的骄兵悍将没有任何可比性，斧头帮招惹上师父的那一天起便已注定了覆灭的下场，对此宋阳没有任何怀疑，这也是师父敢把指挥权交给自己的最大原因。 自己这个亲传弟子的身份原本就与其他弟子不同，师父把那把单刀交给自己时就等于明白地告诉他那些徒子徒孙，自己是他老人家的‘关山门’弟子，帮中地位甚至比五师兄张源还要高，这也是青帮传承的一大特点，开山门弟子和关山门弟子一向最受敬重，地位也最高。 师父这么做里面肯定有三娘师父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周遭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自己这一年忙死忙活的总算也没有白忙活，老师吴敬恒、宋家、美国的、德国的，细算下来可以依靠或者借助的力量也确实不少了，师父看重的大约也是这些，他这是在为自己也为那些徒子徒孙们找靠山寻退路，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那些人。 五师兄担心自己有心理负担，还特意为此过来宽慰了自己一番。 宋阳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想到了另外一些事，27年师父交出军权后，江苏第76混成旅这个青帮子弟兵就不知所踪，很大可能是被老蒋打散整编了，那些同门的结果估计不会太好。其实就是师父自己也不是过得太如意，闲居上海被当个佛龛供着，上海沦陷后七八十岁高龄了还被日本人逼着比武，师父宝刀不老一招制胜，日本人却又耍无赖要重比，一波一波地整日在门外叫骂，可以想象师父心里有多郁闷了，在抗战胜利前夕郁郁而终，真的不能算是个好结果。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快一年了也积累了一些资本，师父的结局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重现的，既然师父也有这个心思，那些同门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何况自己这个九爷羽翼未成还是光杆一个，也需要这一股力量。于人于己于情于理自己都得为他们好好谋划一番。 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叫贡献；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叫伟大。一榔头能解决的事宋阳决不会伟大地去撬门翻窗子，德意志都敢去赚一把眼泪去，何况这浪奔浪流的上海滩。这事看起来很复杂，其实中心点就一个——师父张仁奎。只要师父身宽体壮地位稳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退路最大的靠山。 于是宋阳就想着把老爷子再包装一下，军界政界的事咱管不了，那就借此战把师父塑造成一个侠肝义胆、宽厚仁慈、上马能管军下马可治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号令森严、千军用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青帮战神，青帮的图腾（参照目标是金大侠 宝书网 的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名这个东西很虚却也非常实在，真正有了名气名望，就会引来大批追随者，人往高处走是人性使然。有了人就有了权，有了权金钱也就不是问题了。量变产生质变，当名、权、利三者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你就成了别人的靠山和退路，别人为了靠山和退路又会进一步巩固你的名、权、利，你又会成为更多人的靠山更多人的退路，关系网就是这么形成的。老宋家那个郓城小吏都能招得一百单八将，宋阳不相信师父这个通海镇守使还招不来十万人马来，若真有了十万重兵，别说蒋介石，孙文来了也抢不走师父的兵权。 如此一来，事情的中心点就是名——威名，圣名。 如何立威如何成圣，这事也不复杂，师父本身就是青帮‘盗亦有道’的代表人物。 跖之徒问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 威名圣名便又可归结为五个字：圣，勇，义，智，仁。 宋阳的作战方案就围绕着这五个字展开。方案制定的非常详细，每一个步骤都详细说明了其意义和可行性。 利用刺杀案中有‘爱华基金会’美方工作人员的问题迫使何丰林不敢阻挠，借洋人的势成自己的事，这是老爷子料敌于先万事尽在掌握的圣。 主将单枪匹马勇闯敌穴下战书，这是主将的勇敢，更是老爷子用人不疑的勇气。宋阳也借此将二哥项洛扶上位。 只除首恶，胁从不问，连胜数局仍然给对方悔改的机会，这是老爷子的义。当然，即便斧头帮交出幕后主使，趁乱埋下的钉子也会暴起发难，招惹上了宋阳，斧头帮终究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以寡敌众，以精妙战阵完胜对手，这是老爷子运筹帷幄的智。 逃者不杀，降者不杀，无战力者不杀，战后迅速对敌方伤员采取救治并全力保护对方眷属，这是老爷子的仁。 作战方案的重点是主将、斗将、狙击和战阵，尤以斗将和最后的群战最为关键，不能战而胜之其它的都是废话，不仅要胜，还要大胜，要以极小的代价获得大胜，所以战将的选拔和战术纪律是关键中的关键。 据过江送信的滕晚回来说，老爷子看了作战方案后拍着椅子连说了三声，可惜了！ 第0062章 一枪成神 老爷子再可惜，宋阳也不会去军阀队伍里混饭吃，脑子里多少还有一些国祚正统的观念。何况感到可惜的也不止老爷子一个，宋阳心里就可惜得狠，比他还可惜。 与斧头帮一战如果说项洛及所部是一战成名，老太爷是一战成圣，那么宋阳就是一战成神了，或者说，是一枪成神——成了这支队伍的保护神。 战斗过程中宋阳虽然没有露面，但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这支队伍的主帅和灵魂，战场上零星响起的枪声也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宋阳的存在。作战计划和训练方案均由他一手制定，战斗过程也如他所设计的那样几乎分毫不差地得以执行，只经过一个月的配合训练就以零阵亡的代价以少胜多取得如此大胜，宋阳的能力已获得了所有成员的认可和拥戴。青帮原本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帮派，参战的411名青帮弟子除却项洛和八大金刚，余者全部是‘悟’字辈‘觉’字辈弟子，这也是张仁奎为方便宋阳管理和指挥特意为之，老太爷关山门弟子的身份已保证了宋阳在这支队伍里的绝对权威，此战过后更是一战成神。 被奉为保护神宋阳多少还能接受些，毕竟他是医生，这么大规模的白刃战能做到无人阵亡无人致残，这在他心里就是最大的胜利，而这一切都是源于自己战前的周密计划和战后的及时治疗以及特效药的作用，说一刀成神脸皮厚点也说得过去，但说到在青帮弟子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已近乎神的枪法，宋阳就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打死也不承认。 宋阳一共只开了五枪，第一枪打飞了那个偷袭者的驳壳枪，第二枪打中了一个偷袭者的手腕，导致手雷在自己人群里爆炸，第三枪和第四枪都是打断斧头的木柄救下了两个青帮兄弟，说到被传得一枪成神的第五枪，宋阳……，“师父，那真的是个意外，是颗跳弹，都应该算是失手了”。 “失手了还能一枪救两命？”，关母又瞪起了眼睛，“那不是失手！混小子，那是你师父在天上护佑着你呢，以后不许叫师父，叫师母！”。 宋阳直接闭嘴，和这种钻牛角尖的人说不出道理来。 “怎么不说话了？心里不服是不是，你知道你救的那两个娃子是谁？”，老太太神秘地探过头来，“一个叫张子林，一个叫汪平”。 汪平？张子林？又不是汪峰章子怡，有什么好八卦的。 “张子林他爷爷给你师父背过药箱和你师父一起战死，汪平的爷爷家就在你师父那个药铺的一条街上，和你师父是发小”，老太太的眼神愈发地神秘了，“加上滕晚、阚荣那两个，411个青帮弟子里只有这两个娃子的爷爷和你师父有旧，当时你能救下一个救不了第二个，可你却偏偏一枪救了他们两个，隔了几丈远一枪救两个，子弹还能拐弯儿？没有你师父你以为你是神啊！”。 我不是神，您是神！擦点粉您老就能去跳大神了，“子弹不长眼，战场上什么样的事都能发生，当时我的射击角度不好只能选择射击斧刃，难度很大，又被斧头的反光晃了下眼睛结果就射偏了。当子弹以一定倾斜角击中光滑的硬物时，子弹很容易被反弹，击中其它物体，这在军事术语中称为是跳弹……，师父，那真是颗跳弹”。 话说到一半宋阳就知道事情要遭，果然，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就知道护着你徒弟了，怎么不来晃一下咱们娘俩的眼睛，也不来看看孙子……”。 宋阳搓搓脸赶紧走人，老太太要是让表演个灵魂附体什么的，自己就得跳楼了。 关若林的父亲肯定不是自己的师父，既然是颗跳弹那就有很多不确定性，荡开了一柄斧头反弹出去又阴差阳错地把另一柄斧头撞开也肯定不是他老人家干的，自己的枪法确实有了进步，但绝对不是这一枪。除去第五枪的意外，第一枪是梁四从回头那一眼给了警示，自己的射击角度又好所以一枪将武器打飞，第三枪第四枪击中移动中的斧柄也不稀奇，前世在靶场就专门练过，滕晚、阚荣都能做到而且比自己做的多做的更好。真正让宋阳得意和惊喜的是第二枪，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转枪口，时机，角度都把握得极好，也是因为这一枪，斧头帮自食恶果吃了大亏才不敢再施阴招了。 但这也和关老爷子没有半分关系，那都是易青师父的功劳。如果因为这一枪而成神，宋阳心里还好受些，第五枪？这不是夸人是恶心人。 可这话他说没有用，越解释越麻烦。 崇明岛，制药厂工地向东五公里多的一片空地上竖起一根高高的旗杆，四百余人呈扇形散开静静地站着，与斧头帮一战后老太爷没有把这支队伍解散而是驻扎在了崇明岛交给了宋阳，原第76混成旅中的军人也全都退出了军伍。这里将是这支队伍的基*地，经过一个月的建设，基地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在这方面宋阳从不会吝惜钱财。 人群前五米设有一个靶位，靶位前方约90米处竖起了十余柄斧头。 呯！呯！枪声间隔时间不长，却带有一种奇特的韵律，十余柄斧头相继应声而倒，观看的人群却依旧鸦雀无声，没有人喝彩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枪手拎着枪爬了起来，摇着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说啊”，火爆脾气的王大朋最听不得这半截子话，一脚就要踹过去。 枪手就是那个狙击手阚荣，面目清秀大约只有十六七岁，“九爷不可能打偏”。 “为什么不可能打偏？”，成启皱皱眉，“宋先生特意要我过来作解释，就是不想让你们胡猜乱想，宋先生亲口和我说了，那一枪只是巧合，他确实是打偏了”。 “因为九爷的第二枪”，阚荣小声地解释了一句。 “第二枪？”，吕志有些疑惑，第二枪和这第五枪打偏没打偏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阚荣脱口而出后又发觉不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颗手雷从发现到被击中只有不到两秒钟，我的角度最好，可我根本来不及开枪，而且……”。 “说！”。 “是，而且……，而且那个角度，九爷几乎看不到”。 “看不到？”，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不是看不到，是角度不好，所以九爷才将那片区域划给我”，阚荣连忙解释，“从发现到开枪，留给九爷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秒钟，他根本就没时间瞄准，全凭……”。 “感觉？”，成启小声问了一句。 “嗯！”，阚荣用力点点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那是老天爷赐给的本事，凡人是学不来的。九爷能开出那一枪，我敢拿脑袋担保，第五枪绝对不会是打偏了，因为九爷能看到张子林肯定也看到了汪平”。 “那为什么老九非要说是打偏了？”，单平摘下礼帽不解地挠挠头。 众人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项洛仰头看着天，过了良久才舒了口气背着手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成启也仰头看天，宋先生，不是我不听您的，项爷说得对，这支队伍需要神。再说老太爷都不相信，谁会相信那一枪是打偏了，我就不信。 －－－－－－－－起点首发－－－－－－－－ 枪，宋阳前世在进入金阳公司之前，因为那几个特警朋友的关系接触不少，也着实下过一番功夫，但也只能算是一般的兴趣并没有特别的爱好，进入金阳公司后为了避嫌便很少接触了。一是为了特警队的朋友二是为了公司里的兄弟，一旦涉枪，社团的性质就变了，宋阳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兴趣犯那个险。尽管苦练过枪法，宋阳也只能算是枪法不错，距离一名出色狙击手的境界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一名出色的狙击手素质要求非常高，速度、力量、耐力、协调性、技术、战术、心理、视力、纪律、细心、心理状态、把握时机的能力等等等等，枪法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最重要的还是天赋，这不是想练就能练成的。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后世国内的教育家们断章取义的本事已入化境，把咱们几代人都给忽悠了，其实以老爱自负的性格，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后面半句，“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自从十六岁那年看过英文原句后，宋阳就放弃了成为球星、球霸继而控制俱乐部控制整个中国足球社团的理想。在射击方面也是一样，他自认自己没有成为一名出色狙击手的天赋，苦练射击只是因为兴趣只是为了做好这件事。但是在那天开第二枪前的一刹那，似乎抓住了某种感觉，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有点象‘关键下一秒’那样的感觉，当然不是‘关键下一秒’，否则就不是神奇而是神棍了，他也该穿越到某某大陆去而不是窝在这小民国。那一枪自信、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在那人举起手雷的同一刻，他的枪便响了，前后不超过一秒钟。 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后面三枪都是中规中矩再没那种感觉了，这也是他之所以可惜的原因，狙击手在作战中的作用太重要了，此战能获得这么大的战果，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三个狙击手身上。这两天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难道易青师父教的训练方法居然把自己的狙击手天赋或者说第六感给挖掘出来了？ 第0063章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罗宾汉 疾速奔跑中易青忽然再次加速，跃身飞起脚尖在树干上一点，空中滑行了四五米扭身扣住院墙，一翻身悄无声息地上了墙顶。 宋阳咬咬牙退后几步，搓搓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过去，猛地跃起仗着身高臂长堪堪扣住了墙顶。 头顶传来刷刷两声轻响，待宋阳爬上墙顶时发现院中已躺下两只狼狗。 宋阳没敢看师父的眼睛，翻身灰溜溜地溜下院墙，躬着腰向摸向院中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刷！一阵疾风掠过头顶，一个戴礼帽的黑衣人刚走出房门便被一箭射中咽喉，捂着脖子扑通倒下。 “谁？”，房间里一声喝问又涌出四个黑衣人。宋阳抽出咏春刀扑过去。 刷！刷！四声轻响连成一线，四个黑衣人还没抽出武器就捂着脖子倒下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房间里亮着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趴在地上不住磕头。宋阳抬脚将那人踢飞，侧身躲过劈来的单刀，反手一抺，一个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了。刷！又一箭破窗而至贯入脑中，中年人蹬了两下腿便不动了。 宋阳拎起几只钱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孙祥夫，杀人者就应该有被杀的觉悟。 ‘没有狠心做不了善事，没有大狠就行不得大善’，这是三娘师父教导过的，宋阳不是什么正义化身，所以不需要用这样的话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他是医生，见过的死人更是不知凡几，也杀过人见过血，不需要再灌两瓶泸州老窖作心理辅导，“师父，我想学箭”。 这次袭杀孙祥夫是宋阳第一次见到易青师父的兵器，听到第一声箭响宋阳就喜欢上了它，太美妙了。宋阳前世没有使用过弓箭，毕竟在后世这种兵器已经沦为了游戏玩具，绿箭侠那样的人物也只会在电视里出现，离开那些高科技他也就是一个会跳的靶子。即便在这个时代这种武器在宋阳想来也已经落伍了，一颗子弹能解决的问题，谁也不会这么麻烦地去拉弓搭箭去。但在见识了师父神乎其技的箭技后，才明白‘没有垃圾职业，只有垃圾玩家’这句话是多么的精辟，这样一件古老的兵器到了真正的高手手里又会变得多么的恐怖。也才真正明白三娘师父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动请易青师父回来作自己的传道师父，想让老姐妹后半后生有个家有个依靠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家里有了易青师父在安全就有了保障，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易青领会了张三娘的第二个意图也很满意宋阳这个弟子，所以她留了下来，耐心地传授自己的技艺。宋阳领会了三娘师父的第一个意图，他这个弟子做得很真诚也很用心，百善孝为先，一间祠堂几块牌位，这个家便有了师父割舍不下的东西。 经历了一些事后，师徒俩都领会了另外一个意图，各自心里便少了些陌生少了些疏离多了一份信任多了一些温暖，“……飞檐走壁？哪有那么神奇，只是被追杀的多了自然就学会了怎样才不容易被发现。我气力有限，一次最多只能射出十六箭，如果是你大师伯……”，箭还能爆炸？拴根绳子还能拉着人到处飞？易青搞不懂这个弟子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绑颗手雷系根绳子那还能射得远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罗宾汉，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宋阳写的第一篇作文是《我的理想》，结果被老师留了堂第一次叫了家长。半条巷子的伯伯叔叔婶子阿姨都去了，派出所的罗所长气得当众脱了宋阳的裤子打屁股，干了几十年警察，教个干儿子居然要当强盗，成了全区公安系统的笑柄，叫老子的脸往哪放。 “罗宾汉？”，易青摇摇头。这个弟子很孝顺很勤奋也很有天赋，就是话太多，不过每天听他天南海北地胡说八道，一个时辰的训练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 “罗宾汉是外国的一个强盗，robin－hood的意思是‘射中另一支已射中靶心的箭，并且将箭身一分为二’，就是说他箭术高超”，关若林实验室正式迁去了崇明岛，春天来了，关家的那个偏僻的小院外又密密地移植了几排树，现在成了易青师徒俩的秘密训练场。三娘师父为了丈夫这个弟子可是没什么舍不得的，弓和箭全是北京聚元号杨家传人亲手制作的，那可是前朝皇家的御用大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都拿过奖的。 “是这样么？”，易青的箭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极富美感。话音未落两支箭便射了出去，一支正中靶心，第二支紧随其后从箭尾射入，将箭杆一分为二。“这没什么稀奇，你只要用心练也能做到这样”。 “师，师父”，易青师父不喜欢听那些虚情假意的颂扬，宋阳也不会那样做更不想扮傻小子，可嘴巴张了半天还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师父，那，那您能不能让箭拐弯？”。 －－－－－－－－起点首发－－－－－－－－ 这不科学！ 易青师父教的呼吸吐纳方法并不复杂，只是呼吸间隔要求平均，每分钟呼吸12次，第5秒一次。呼吸与脉搏的比是1：4，也就是说每分钟心跳48次，自己因为勤于锻炼使心脏的收缩力量增强，每搏动一次所输出的血量增加，足够供应身体各器官的需要，所以这个要求并不难做到，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宋阳从医学角度分析得很科学很理性。 再就是师父所要求的看和想，看是观察，想是分析和总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冥想。从医学角度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从金梁古的角度去分析，就多了点武侠色彩。幸好师父是在学绣花时悟得的，而不是发现后才去学的绣花，所以宋阳很庆幸不用去挥那一刀，便很幸福地给它取了个很狗血的名字——绣花宝典。 既然师父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说不出个道道来，宋阳也懒得再去想，认真去做就是了，只要确定有用就好。每天上午一个小时的锻炼，两个小时练箭，两个小时授课，下午半天在诊所坐诊，晚上两个小时打坐冥想，师徒俩偶尔出去做一次罗宾汉，宋阳的生活又变得很有规律，学校也变得越来越富裕。 劫富可以，济贫？嗯，自己现在欠了那么多债确实很穷。 可小日子舒心了没两个月，今天师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宋阳汗毛都竖了起来，“师父，这，这不科学”。师父性子比较冷，不会轻易开口说话更少随便夸人，她说自己有天赋，那就肯定是天资不错。两个月的刻苦训练，自己的箭术算是入了门，至少不会再脱靶了，偶尔还能射中两次靶心，70米的距离上能有这样的成绩，大约也能进专业队了吧。 今天宋阳又说起了箭能不能拐弯的事，既然师父真的能做到robin－hood，从力学角度上讲，第二箭角度、力量的变化就能改变第一箭的方向、速度。师父没理他，宋阳便有些讪讪的，随手射出的一箭便偏了方向。谁想到师父抬手便追了一箭，真的追上了，宋阳的箭尾被擦了一下改变了方向，咄地正中靶心。 蒙的？宋阳想也没想又射出了一箭，这一箭偏得更离谱。咄！又是正中靶心。 “师父，您，您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你一抬手我就知道你射偏了”，易青瞪了瞪眼睛，“好好练，不许胡闹！”。 “师父，这，这不科学”，第一箭没看真，第二箭宋阳可是盯着师父看的，师父的箭几乎和自己的同时出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屁股一撅……，那个小翅膀一扇她老人家就知道自己要往哪飞？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科学？”，弟子的话听得久了易青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没道理，“就象你开的那一枪一样，那人斧子一掷出去你便发现了，他一后退你便起了疑心，双肩一动自然就会想到了他要做什么，所以他刚举起手你的枪就响了，一样的道理怎么就不科学了？我要你好好想，你这些天都想什么了！”。 “师父，您，您都看见了？”，这事宋阳自己也是想了几天才想明白，从没对人说过。 “你是我的弟子，我当然……”，想了想又觉得当师父的不能对弟子太和气，便又瞪了瞪眼睛，“你以为没有那一枪我还会留下来教你？”。 “谢谢师父”，原来师父那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保护自己，只是她老人家隐身的本领太高，自己没发现而已。“师父，那是怎么做到的？我就开过那一枪，以后就再没找到那种感觉了”。 “多看，多想”，易青的方法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当年为了绣那只鸟儿，我整整看了三个月，想了三个月，后来那鸟儿一动我就知道它要做什么。鸟儿的习性都差不多，人也一样，你只用了一个月就能开出那一枪，说明这个方法对你也管用，当年你大师伯就学不了，再练几年你就会发现，所有的东西在你眼里都会变慢……”。 宋阳脑袋嗡嗡的，再听不见师父说什么了，卖糕的！要是真的象师父说的那样，那子弹岂不也能拐弯？ “子弹？箭可没那么快，追不上”，易青发觉自从收了这个弟子以后，两三个月说的话比那二十几年说得都多，“还有四十三箭，快练！”。 宋阳感觉心情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今天再练怕也是没什么效果了，“师父，您在江湖上有名号么？”。 “没有！”。 第0064章 虹口枪击事件 “宋君，请多多指教”，浅仓正治，29岁，‘医生无国界’组织成员，也来静娴诊所坐诊过，很出色的一名外科医生。这次过来是为了那几例已经安排在日程上的白内障手术，在这方面除了宋阳，上海滩暂时还没有人能做。 “拜托您了”，浅仓良子，27岁，护士，浅仓正治的妻子和助手。浅仓贞子，20岁，护士，浅仓正治的妹妹。 “浅仓博士，您太客气了”，宋阳微笑还礼，为了那个日本记者的事浅仓正治曾郑重地登门道歉，很正直的一个人，“要知道我和您一样，也是个医生”。 手术地点安排在虹口吴淞路日侨居住区的浅仓私人诊所，下了车宋阳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哈利绕过来为玛格丽特打开车门，浅仓贞子从前面的车上下来小跑着过来接过宋阳的皮包。 宋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浅仓兄，这里的景色真……”。 呯！ 宋阳的声音突然顿住，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左臂上渗出的鲜血。 “no！”，一个柔软的身体扑上来，宋阳踉跄了一下仰面摔倒， “依呀大！”，又一个身体压上来。 呯！ “支那猪，滚出去！”，又一座大山压下来的时候宋阳模模糊糊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生硬的汉语，“该死的支那猪！”。 …… “对不起，对不起”，浅仓正治夫妇匍匐在地板上不住地叩首，“请您停下，我们送您回去，求求您快停下”。 “我时间很紧”，宋阳的左臂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便拿起了手术刀，“我没有处理过枪伤，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浅仓正治满面泪水地爬起来，不住地鞠躬道歉。凶手共开了两枪，因玛格丽特、贞子和哈得·肖特掩护及时，宋阳只是手臂擦破点皮，贞子却被第二枪打中了胳膊，所幸伤得也不是很重。 “谢谢”，包扎好了伤口宋阳向浅仓贞子点点头，“浅仓博士，这不是你们的错，我想绝大部分日本人对我们都是友好的。好了，我们开始手术吧”。 宋阳一行在浅仓诊所里连续工作了三天做了十数例眼科手术，其间还抽出时间为二十多位日本及其他国家的医生做了三个课时的专业讲学，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事情也正如宋阳所料想的一样，枪击案件在日侨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凶手没有找到案件最后不了了之。但这个案件不久之后却在上海乃至欧美医学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身在美国的麦特·李第一时间便以医生无国界组织的名义向日本大使馆递交了抗议，道奇公司也发出了严厉谴责，要求日方严惩凶手。但日方总是以查不到凶手，凶手所用枪械不是日本武器为由推诿搪塞。后因医生无国界组织无休止的抗议，日方终于公布案件真相，是支那医生因情感纠葛招惹的支那人仇杀，与日方无关。日方这一举动一经媒体报导引起社会各界一片哗然，宋阳在日方手术室紧张工作的照片和日驻美使馆工作人员一脸鄙夷神色的照片同时登上各国各大报纸的头版，同一时间，宋阳关于人工晶体和显微眼科手术的相关论文也在各国医学杂志上刊出，震动整个医学界。 医生无国界组织第一个作出了反应，日方对组织重要创始人进行的恐怖袭击和事件处理过程中的轻慢以及对受害者的无耻诋毁（后经多方证实，日方所说的感情纠纷中的两名女性一名是德国护士玛格丽特·保隆，是宋阳的助手，另一位是日本护士浅仓贞子，浅仓贞子甚至只是宋阳第二次见到，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们两人也都是‘医生无国界’组织的正式成员，也正是她们的勇敢行为才让宋阳才免于遇害）是对组织崇高理想的亵渎是对所有组织成员的人格侮辱，在日方查明案件并作出书面道歉之前，无限期推迟东京行动部筹建计划。 各国医学界和各大人道救援组织也纷纷发出抗议，其间最令人意外的是德国政府和德国医学界的反应，一向低调正被国内经济搞得焦头烂额的德国政府在接受记者采访被问及对‘虹口枪击事件’的看法时，出人意料地作出了反应：对我国医护人员的勇敢行为表示欣慰，对宋阳博士的遭遇深表同情，对其面对威胁仍坚持工作的崇高人道主义精神深感敬佩，对日方的不当行为表示遗憾。这也是世界各国包括中国在内唯一一个国家政府发出的声音。日本政府为此紧急召见德驻日大使予以确认，而德国大使的措辞却更为强硬更为激烈几乎酿成外交纠纷。 德国社会各界对该事件随之也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声明，海德堡大学对本校宋阳博士的遭遇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日方的不当行为和对事件的处理态度是对海德堡大学乃至德国医学界的无耻挑衅和侮辱。德国医学界在表示同情和愤慨的同时也表示要加强中德双方医学界的交流，第一批援华医务志愿者已集结完毕将不日赴华。 德国政府和民间的反应令其他各国政府都深感疑惑，却在中国国内引起了巨大反响，国*民*党元老胡汉民首先在报纸上刊文，对德国政府的义举深感敬佩对中德两国人民的深厚友谊深感欣慰对中德两国的民间交流充满期待。国*民*党元老、政要及社会各界要人、名宿随之纷纷撰文畅谈中德两国友好历史展望两国携手共创明天的美好未来，各大中文报纸也连篇累牍地对中德历史友谊加以报导，详细解读《中德协约》的重大历史意义是中德两国人民友谊的历史见证。 德国政府和社会各界对此也做出了积极回应。随着舆论宣传步向深入，在中国国内渐渐掀起了一股‘德国热’，德国渐渐成为中国留学生的首选国，各大财阀也有组织地开始向德国境内投入和加大投资。与此同时，德国政府和民间也渐渐将目光聚焦到了中国。 德国方面的反应也出乎宋阳的意料，老师吴稚晖抓住机会打出的一套漂亮的组合拳则完全归功于师徒间的默契了，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德国方面的反应居然是因为一张照片。1924年4月份的某一天，当一张模糊的照片出现在德国一家报纸上的时候，第二天所有的德国报纸都在头版用整个版面转刊了这张照片和该报纸的标题——上帝作证，我爱她！ －－－－－－－－起点首发－－－－－－－－ 时间回到5月中旬那一天，宋阳从浅仓私人诊所回天已经两天了。易青看着窗外的雨丝皱了皱眉，“这孩子已经跪了一天了，再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 “师父，这事咱们不能管，梁师兄革了他，咱们要是接手，梁师兄那边会有想法”，宋阳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梁师兄，计划好的只开一枪，他却自作主张开了两枪，幸好那个日本女人伤得不中，若是被他一枪打死了，我这一枪也就白挨了。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天赋再好也不能要”。 “他一家人全是日本人杀的，一时忍不住也能理解，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我当年……”，易青摇摇头，“他还是个孩子，离开青帮让他以后怎么活下去，阳子……”。 “师父，您可不能心软，您要是收下他，那梁师兄他们还不闹翻天去”，宋阳连忙止住师父的话头，“再说那辈分也不对啊”。 “敢！还翻了天了”，易青眼睛一瞪，本想要宋阳收下这孩子的，看宋阳这情形怕是也不可能，“我就收下他了，有问题叫他们老太爷来找我！”。 “别！别啊，师父，您，您这不让我师父他老人家作难么？”，宋阳一下苦了脸，“以后您让我怎么去见梁师兄他们啊”。 “有什么作难的，想给我甩脸子，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易青的脾气也被这几句挑了起来，“这孩子那几枪我也都看到了，天赋不比你差，我就收下他了，看他他们敢怎么着”。 “呃，师，师父”，宋阳急得直转圈子，忽然一拍脑门，“师父，您看这样行不？您不收他作弟子，您收他作义子，这样既能收下这孩子，也不会帮里那些人说闲话……”。 义子？易青面色一寒缓缓坐了下来。 “师父”，一见师父这神情，宋阳就知道坏事了，这些小手段哪里能骗得过这些老江湖，“请师父息怒，这事与两位师父和几位师兄无干，全是弟子一个人谋办的。师父，弟子是担心自己身上的事太多不能时时在身边侍奉您，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阚荣是个孤儿，心性纯良，天赋也极好，师父，如果弟子没有看中，弟子决不敢有这个想法”，宋阳抬起头，“师父，弟子能建祠堂，可以后呢，郑家不能断了香火啊”。 “起来吧”，易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是为了师父为了咱们郑家，可阚家也只有他一个了……”。 “师父，这个我和阚荣也说过了，以后等他成了婚，长子姓郑，次子姓阚”，这个时代又没有计划*生*育，只要这小子有本事，他还不是想生多少生多少？不过师父虽然快四十岁了可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个话可不能说。 “难为你了”，易青点点头，这个弟子真的很好，为了给老郑家延续香火，连革出青帮的事都做了出来，所有的事也都想得很周全，“让孩子进来吧”。 黑寡妇！从三娘师父那里得知易青师父这个江湖混号，宋阳当时就恨不得找人拼命。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得了这个名号，那还能见人么？孤独地过了二十多年，活生生地把师父一辈子给毁了。 第0065章 海伦娜驾到 “师兄，怎么这么多人？”，郑荣（阚荣）拉了拉领结扭扭脖子，“我还是回去吧，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别说郑荣不习惯，就是宋阳穿着这燕尾服也不是太习惯，衬衣衣领浆得太硬想转一下脖子都困难，“师父你还不知道啊，有她在咱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别担心”，伸手帮师弟理了理领结和西装手帕，“约瑟夫是我的朋友，我代表宋家，你是代表师父，这是必须的礼节”。 “是，师兄”，郑荣今年只有十七岁，稚气未脱，偶像九爷忽然变成了师兄，忐忑了好久才适应过来，“二妹她们我来照应，您忙您的不用担心”。 为了迎接卡尔·莱希特一家和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同行们，宋阳几乎全家出动，静娴诊所更是倾巢而出，娜姐、裴芸、二妮一身朴素的旗袍，玛格丽特穿着漂亮的洋装，牡丹的高贵，桃花的娇艳，水仙的清丽，玫瑰的芬芳，四个大小美女站在一起，成了码头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引得来往的行人无不侧目。指望哈利·肖特那个傻大个当保镖肯定不行，好在四周都是杜偶像的人，安全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宋阳点点头，附耳过去小声说了一句。 “真的？”，郑荣眼睛一下亮了，“谢谢师兄”。 “舅舅”，可儿也穿上了漂亮的小旗袍，扎着小马尾辫，粉嘟嘟的小模样儿和以前已大是不同了，特别招人喜欢。 “可儿累了吧，来，舅舅抱抱”，宋阳弯下腰。尽管掐着时间过来的，可还是有点早，站了快半个小时了别说孩子大人都有点累。师弟想的周到带了两个小马扎过来，可两个孩子说什么也不坐。 “可儿不累”，可儿拿着小手帕擦了擦宋阳额头根本没有的汗水，贴着舅舅的耳朵小声说着，“舅舅，师姐教的洋文可儿又忘了”。 “忘了就忘了，没关系”，宋阳笑笑点了点可儿的鼻子，“跟着师姐，她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说话就是了”。 “嗯”，可儿很懂事地点点头，转身牵住了大师姐张既武伸过来的手。 “阳子，怎么没给约瑟夫准备鲜花”，关若林看着张既武和可儿手里的花束又笑笑看了身边的约瑟夫一眼，“他好象很紧张”。 “关医生，我没有紧张”，约瑟夫整理着衣服不满地咕噜了一句。 众人一阵低笑。 “鲜花？关博士，您是想要约瑟夫现场求婚吗？哦，可怜的约瑟夫，杀了他他也不敢”，布鲁斯·杜德尔脖子上挂着相机叼着烟卷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要知道他是德国人，不懂浪漫的德国人”。 “约瑟夫，你可别上当，他可是记者”，宋阳斜了眼这位麦特的好友，“我敢打赌，你要是反驳他的话，他一定能给你变出朵玫瑰花来”。 “阳，我是你的朋友，你应该相信我”，布鲁斯·杜德尔解开西服抖了抖，又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约瑟夫瞪了他一眼。 十多分钟后，一声汽笛长鸣，公主号邮轮缓缓靠港。码头上呼朋唤友的声音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在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的旅人们也都聚在甲板上，挥着手大声应着。 “海伦娜！”，众人身后的布鲁斯·杜德尔忽然扬起双手大喊了一嗓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家伙居然喊的是中文。 邮轮上一个正扶栏向下张望的金发少女愣了一下，“母亲，您听到了吗？”。 “海伦娜！”，声音更大了些，这次显然不止一个人，不过口音怪怪的。 少女疑惑了一下，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海伦娜！”。 “那个就是海伦娜，我看到了！”。 “好漂亮”。 “真漂亮”。 原本就很热闹的码头忽然一阵骚动，“海伦娜”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整齐，约瑟夫忍不住看了宋阳一眼。 宋阳摊摊手，“别看我，这可不是我干的。只能说你女朋友在咱们中国太有名了，比你有名”。码头上的人们自然不是专程来迎接海伦娜的，可布鲁斯·杜德尔这一嗓子把人们的记忆一下都翻了出来，“要怪你只能怪那些记者先生们了，嗯，还有女士们”，几日前上海几家大报纸上都登出了‘公主’号即将抵达的消息，本是一条简单的启事，却是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主标题象商量好了似的全部都是——《海伦娜‘公主’驾到》。经过那场卖字风波，海伦娜这个名字在上海滩还真的很出名。 约瑟夫上前几步，转身向码头上欢呼的人群深鞠了一躬，“谢谢”，这句谢谢倒是字正腔圆。 “约瑟夫，什么时候结婚啊”。 “嘿，约瑟夫，别忘了发喜糖啊”。 …… “父亲，那是约瑟夫”，邮轮上的少女眼圈一下红了。 “海伦娜！”，码头上响起更热烈的声音。 “父亲，他们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海伦娜用力挥挥手，码头上的欢叫声更大了，“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从未来过中国”。 “少校，莱希特夫人，海伦娜小姐”，身后一个健壮的青年笑着上前插进话来，“我的一个在上海的朋友来电对我说过，海伦娜在上海非常有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海伦娜，他们喜欢你”。 “善良的中国人，我也喜欢他们”，海伦娜踮起脚尖用力挥着手。 “据说你和约瑟夫的恋情轰动了整个上海”，年轻人笑了笑，“约瑟夫的那位朋友还特意为你们创作了一首乐曲，《罗密欧与朱丽叶》”。 “《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又不是蒙太古大公”，卡尔·莱希特不满地咕噜了一句，莱希特夫人笑笑拍拍他的手。 “看，还有乐队”，年轻人笑笑伸出手。 “乐队？”，卡尔·莱希特看了眼码头上那几十个拿着乐器穿着礼服的人，“约瑟夫这几年变化很大啊，都让我不认识了”。 “少校，您恐怕误会了，乐队应该不是约瑟夫安排的。据我的朋友说，约瑟夫的那位好友曾在一次酒会上发过誓，如果海伦娜不能和约瑟夫见面，他就从此不再拿起小提琴。后来这句话也变成了许多音乐家的誓言”，年轻人忽然脚后跟一并，“少校，我想那位年轻人就是我们尊敬的朋友了”。 众人顺着手指看下去，只见乐队中的一名乐师走向约瑟夫那群人，正和约瑟夫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的黑发年轻人说着什么，黑发年轻人扭头看向约瑟夫，约瑟夫摇摇头，黑发年轻人向那几个乐师耸耸肩，便和约瑟夫一起向这边看过来，挥了挥手。 “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卡尔·莱希特等人一起立正挥手，“我喜欢他，象个军人”。 站在约瑟夫身边没有离开的那个乐师显得有些激动，将上衣口袋上插着的一支玫瑰取出来郑重地塞到约瑟夫手里，接着一个又一个乐师走过去将手中的玫瑰放到约瑟夫手里，那个扎着马尾辫的乐师双手捧着一把小提琴神色郑重地递给那个黑发年轻人。黑发年轻人摇摇头侧身和约瑟夫说了句什么，约瑟夫向卡尔·莱希特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用力点点头，黑发年轻人看着约瑟夫好象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挠挠头接过小提琴，乐队方向轰地发出一片欢呼声。 “哦，上帝啊，约瑟夫要向你求婚，就在这里”，健壮的年轻人一句话引来身后一片欢呼，“约瑟夫，好样的”。 “哈哈，这才配得上咱们的海伦娜”。 “哈哈，好样的，约瑟夫”。 …… “海伦娜，你还爱他吗”，卡尔·莱希特夫人微笑着拉起女儿的手。 “嗯”，海伦娜羞涩地点点头，“母亲，我爱他，一直都爱他”。 “好吧，我的女儿”，卡尔·莱希特慈爱地看着女儿，“去拥抱你的幸福吧。要知道，你是军人的女儿，没有什么可害羞的”。 低调的德国人大概不会习惯这种场景，宋阳也不习惯这么热闹，可记者们喜欢，报社喜欢，看热闹的人们更喜欢。宋阳拿着小提琴有些哭笑不得，“我本来是准备在晚宴时单独为你们演奏的”。 “阳，不要担心我。要知道我是德国人，勇敢的德国人。全上海都为我作证！”，约瑟夫深呼了几口气，用力拥抱了一下宋阳，“为我祝福吧，我的朋友”。 “祝福你，我的朋友”，宋阳用力拍了拍约瑟夫的后背，也为好友这一刻的勇气感到高兴。 “祝福你，我的朋友”，关若林也上前和约瑟夫拥抱了一下。 “祝福你，我的朋友”。 “祝福你，我的朋友”。 “祝福你，我的朋友”。 ……杜月笙、张怡祖、娜姐、二妮等人一一上前为约瑟夫送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祝福你，孩子”，一对白发苍苍的中国夫妇上前拍了拍约瑟夫的手。 “祝你好运，约瑟夫”，一个卖花的中年妇女将一支玫瑰放在约瑟夫手里。 “祝你好运，约瑟夫”，一对路过的年轻中国夫妇走过来将一个中国结放到约瑟夫手里，“呵呵，早生贵子”。 “祝你好运，约瑟夫”。 “祝你好运，约瑟夫”。 “祝你好运，约瑟夫。海伦娜是个好姑娘，不要欺负她”。 “祝你好运，约瑟夫”。 …… “阳，不要瞪我，向上帝起誓，这真不是我们安排的”，布鲁斯·杜德尔不住地按着快门，“妈的，我喜欢这个，真的喜欢”。 …… “祝福你，我的女儿”。 “祝福你，莱希特小姐”。 “祝福你，海伦娜”。 “祝福你，海伦娜”。 …… 码头上忽然安静了下来，准备下船的乘客也纷纷让开了道路，微笑着送上各种语言的祝福，一袭白裙宛如水仙一般美丽的海伦娜一步一步走下舷梯。 乐队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宋阳。好吧好吧，就当一回灯泡吧，一向很安静低调的宋阳，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向马尾辫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拿起了琴弓。 旋律优美的一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在宋阳领奏下在码头上空缓缓流淌，约瑟夫和海伦娜一步步靠近。 第0066章 杀杀人跳跳舞 郑荣捏着雪茄猛吸了三口，宋阳手中的箭在师弟的咳嗽声中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 “阳，他还是个孩子”，玛格丽特推开门，皱着鼻子挥手驱散阳台上的烟雾，又夺过郑荣手中的雪茄扔进了酒杯里。 “呵呵，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酒会，他有点紧张”，宋阳已悄悄将弓放回那株高大的盆栽后面，笑笑摊开手，“好吧，我错了。那是不是我的酒？”。 “玛格丽特，你这样会把好男人都吓跑的”，房间里，莱希特夫人看着玛格丽特手里的酒杯笑着打趣，莱希特夫妇和约瑟夫父母是好朋友，玛格丽特便象他们的女儿一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玛格丽特脸一红，“是，是郑荣……”。 “宋医生，莱希特先生，约纳斯·施莱尔教授已经到了”，裴芸推开房门为玛格丽特解了围。 麦特·李夫妇回国后这栋房子交给了杜月笙照看，莱希特一家今天便临时安排住在了这里，这次上海行动部举办的欢迎酒会也安排在这栋洋楼里，宋阳作为上海行动部的成员和约瑟夫的好友，全程陪同是主人应有的礼仪。 宋阳几人说笑着走下楼来。 “嘿！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布鲁斯·杜德尔拿着相机站在楼梯下目光暧昧地看看宋阳又看看他身边一脸红晕的玛格丽特。 宋阳瞪了一眼没理他，这家伙属耗子的，给他一条缝他就能啃出个大洞来。虹口枪击事件正在慢慢发酵，这个时候如果传出这样一张照片来可是有口也说不清了，还好这家伙只是开个玩笑。 哔！哔！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警哨声，一个西装年轻人撞开大门跑了进来，“快！布鲁斯”。 “鲍比，出了什么事？”。 “英国捕头爱伏生被杀，绿箭侠！”。 “抱歉”，布鲁斯·杜德尔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跟着助手跑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厅中的几个刚到的记者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莱希特少校有些诧异。 “不知道”，宋阳笑笑摇摇头，“您知道，记者们都这样”。 绿箭侠？宋阳心里一阵好笑，如果不嫌命长作案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学过反刑侦的他还没这么恶趣味，只不过有几次被发现的箭羽凑巧都是绿色的，便被好事的记者们取了这么个名字。 一箭中的，宋阳心里也暗舒了一口气，这次是和师父第一次联手在实在战中使用追箭，不是炫技只是为了安全，毕竟这里是租界，刺杀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安全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无论是麦特家的阳台还是师父藏身的楼顶，几乎都看不到案发现场，一来会增加侦破难度，更重要的是能为师父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郑荣抽三口雪茄亮起的红点便是约定好的行动暗号，不论刺杀是否成功，师父在完成那一箭后都会迅速撤离。当然，对于刺杀者来说，难度就更大了，为了这次刺杀，宋阳事先做了非常周密的勘察，师徒俩更是做了多次模拟练习，那个爱伏生最终伏尸箭下只能怨他自己该死，高傲的英国人固执地坚持着自己高贵的习惯，身为一个捕头只能说他很不称职，苏格兰场不会没有防刺杀的课程。 如果租界警方寻着箭的轨迹查下去，一栋窗户打开的洋楼是唯一可能的伏击点，而那个发现被戴了绿*帽*子的英国商人也许会在爱伏生尸体上再补上一箭，罗宾汉本来就是英国人。如果再细想下去，警方也许会发现，爱伏生探长那个被标榜为尽忠职守的高贵习惯就显得有些龌龊了，他的死也就不那么悲壮了。 黑*道有黑*道的正义，两世为人宋阳也从没舍得把这两个字从脑门上擦去，至少那个英国商人会感激他的正义，不过他那个多情的妻子会有些麻烦，但愿她还有第二个情人可以作垫背的。至于会不会失手误伤他人，那不是宋阳该考虑的事，易青师父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失手那也是那个英国捕头太狡猾太没人性，和正义的宋阳师徒无关。因为这次刺杀不同于斧头帮的性质，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老闸捕房的英国捕头爱伏生，是他们师徒俩刺杀的第一个外国人。易青师父没有问为什么，宋阳也没有解释，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他也解释不清楚。这个时候也只有宋阳这个重生者知道，一年后的今天，1925年5月30日，将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个该死的英国捕头屠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其中就包括他的朋友，同济工科学校的那个尹景伊尹希农。爱伏生这个五卅惨案的罪魁祸首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所以宋阳才冒险设计了这一次刺杀，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提前到来的正义也许这并不能改变历史事件的发生，但宋阳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能力之外的事不是该他关心的。 因为白天在码头上发生的事太过轰动，医生无国界组织上海行动部举办的这次欢迎酒会吸引了大批中外记者参加，不想却因为一件突发事件最后来到现场的只有了了几个，酒会前临时安排的新闻发布会便显得有些冷清，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后记者们便匆匆离场了。这也是宋阳将刺杀安排在今晚的另一个目的，让一个绯闻消失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绯闻，当然，约瑟夫的求婚可不能说是绯闻，宋阳想冷处理的也不是什么绯闻。英国捕头爱伏生被杀案才会是上海滩今年最大的绯闻最大的丑闻，不过英国人心里多少也会有点安慰，原来这半年来搅得上海滩黑*道鸡犬不宁，人贩子更是被杀得不敢出门的绿箭侠居然是他们英国人，是他们的罗宾汉。 新闻发布会只进行了短短的十几分钟，记者们心不在焉的提问和早早离场并没有影响到后面的酒会，甚至发生在租界里的这桩刺杀案都没有引起与会者过多的关注，毕竟这里除了中国人就是德国人，谁也不会因为一个英国人破坏了这难得的轻松气氛。 酒会布置得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酒会虽然是以无国界组织上海行动部的名义举办的，但实际上所有费用都是杜月笙个人出资的，上海行动部没有这方面的支出，确切地说是根本拿不出这笔钱，甚至现在的工作人员都是义务的，还没有拿到过一块大洋的薪水。也正因为太过寒酸，这次酒会才没好意思邀请其他贵宾，上海行动部简朴务实的工作作风也赢得了各方的谅解和好评。杜月笙心里很过意不去，代表医生无国界组织上海行动部致欢迎辞时多次向德国朋友道歉。 随后，约纳斯·施莱尔教授代表德方人员作了答谢辞，“……来中国之前我学会了三句中文，‘你好’、‘谢谢’、‘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杜先生在欢迎辞中说了五次‘对不起’，而我们的翻译布丽塔小姐只翻译了其中的两次。尊敬的杜先生，这不是布丽塔小姐不尽职，而是我们不能接受您的道歉，虽然您没有说道歉原因，可我们都明白是为了什么，我们也都知道您和您的同事们筹集的善款都去了哪里。如果您因此而道歉的话，羞愧的不是您而应该是我们…… “……宋美龄小姐是一位称职的医护工作者，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更是一位伟大的女性。柏林行动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并迅速开展工作，我们所有人都感激她为此做出的努力和贡献，感谢包括杜先生您在内的所有上海行动部的同事们和所有中国朋友们做出的努力和贡献。宋美龄小姐虽然只在柏林行动部动员大会上做过一次简短的发言，但我想我们柏林行动部所有成员和即将来华的所有德国医务人员都会记住她的一句话，并将此作为我们在华工作的行动准则和终身坚守的誓言——‘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一个需要救助的人，不放弃一个行善的机会！”。 “不抛弃！不放弃！”。 德国人庄重的宣誓令宋阳有些感动，原本是自己在闲聊时随口而出的一句后世电视剧中的名言，宋美龄却赋予了它更加神圣的意义。 酒会的气氛轻松随意，约瑟夫和海伦娜的异国重逢也为酒会增添了一丝喜庆。 即兴的舞会没有乐队演奏，宋阳重新拿起了小提琴为约瑟夫和海伦娜的第一支舞独奏了一曲《梁祝》，小提琴也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还给了海伦娜。优美的乐曲引来长时间的掌声，约瑟夫和海伦娜的爱情故事也为这曲经典的中国名曲渲染了一抹温馨浪漫的德国色彩。 “她一定是一个美丽的女孩”，玛格丽特悠悠叹了口气，伏在宋阳胸口喃喃地低语了一句。 “什么？”，宋阳满脑子都是那一箭的风情，舞伴的话没有听清。 “没什么”，玛格丽特抬头温柔一笑，“阳，我给你买了一把小提琴”。 “谢谢”，宋阳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师父到家了没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67章 黑水国际 不出所料，第二天上海滩各大报纸的头版都是对英国捕头爱伏生遇刺案的报导，连约瑟夫的浪漫求婚都退居了次席，而‘黑水国际（中国）公司’成立的消息则被自动忽略了，仅有几份报纸提及也是一笔带过。在上海滩为爱伏生遇刺案沸沸攘攘的时候，1924年6月1日，黑水国际在崇明岛悄然成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而作为公司的兼首席执行官宋阳和公司二号人物总裁卡尔·莱希特少校甚至都没有在公司的成立仪式上露面。 黑水国际于五个月前在德国注册成立，所有雇员都是德国人，但这却是一家由宋阳独资成立的完完全全地地道道的中国公司。 “宋先生，谢谢您的信任”，宋家的后园里，宋阳和卡尔·莱希特少校几人边散步边低语交谈。几个月前当他们接到约瑟夫·保隆的电报要求他们尽快组织人力准备接受一批来自中国的捐赠物资时，所有人都被电报中的数字给惊呆了。高达近160万美元的粮食和物资对于正举步艰难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个不敢想象天文数字，要知道此时的一美元相当于136000德国马克，160万美元折算成德国马克就是两千多亿。尽管将信将疑，但出于多年来对约瑟夫·保隆的了解和信任，卡尔·莱希特还是按电报中的要求做了相应的安排，毕竟公司已经面临倒闭部下们又要失业了，哪怕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希望他也要接下来。一周后，当他接到第二份电报和一张6万5千美元的现金支票时，卡尔·莱希特沉默良久，在部下们期待的目光中宣布卡尔·莱希特建筑公司成为了历史。也就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知道了宋阳这个名字。 “莱希特少校，说感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们的信任”，宋阳这句话也并不是客套，汇给卡尔·莱希特的6万5千美元其中的6万美元是黑水公司的注册资金，另外的5千美元才是留作发放捐赠物资的雇工费用，宋阳是以约瑟夫所说的200名员工两个月的工作量计算的，除去必要的费用开支，平均每月每人的薪水大约在10美元上下约合十五块大洋左右，在眼下的德国还是很不错的。而实际上因为工作量过大卡尔·莱希特又雇佣了一批人员，最终每人每月的薪水实际上还不到6美元，以欧洲的生活水平至少不能算高。即便如此，他们的工作也完成得极其出色，宋美龄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在给宋阳的电报中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尽管宋阳没有作出任何许诺，当他向卡尔·莱希特发出邀请时，卡尔·莱希特仍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的部下们也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也没有一个人退出，这次随卡尔·莱希特来华的退役军人有205人，余下的141人将于一个月后由卡尔·莱希特少校的副官领队来华。德国人的服从惯性由此可见一斑，这种民族性格说不上好坏，但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莱希特少校，您以前服役于哪支部队？”。 “第10巴伐利亚预备团”，卡尔·莱希特少校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一支勇敢的部队”。 第10巴伐利亚预备团？宋阳眉头跳了跳，可惜不是巴俄利亚预备步兵第16团，要是把小胡子的战友都拉过来，不知道这家伙在监狱里会不会感动得流泪，嗯，也许会暴跳如雷。“勇敢的军人理应得到有尊严的待遇，莱希特少校，员工的薪酬按退役前的津贴5倍支付，就从公司注册那一天算起，您看可以吗？”。 “谢谢”，卡尔·莱希特脚后跟一并郑重地伸出手，“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不起，阳，我想我不能接受这个工作”，海伦娜抱歉地一笑，一战结束时她还在上高中，为了帮助父亲她没有去上大学，一直在父亲的建筑公司里负责财务工作，宋阳聘请她为黑水公司财务主管，她觉得有些不合适，毕竟这不是父亲的公司，“您可以聘请一个更为合适的人来做”。 “象你这样出色的会计师可不好找”，宋阳笑笑摆摆手，海伦娜交给自己的财务报表非常专业非常详细，每一美分的支出都有据可查，宋阳这个前世冒牌财务总监差了可不只一点半点，“海伦娜，我是约瑟夫的朋友，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有太多的疑虑”。 “谢谢，谢谢您的信任”，海伦娜没再坚持，“阳，没想到您的德语这么好”。 “呵呵，谢谢，那都是贝肯鲍尔先生的功劳”，想着少年时的偶像那个德国足球皇帝老年时的模样，宋阳笑了笑，“哦，贝肯鲍尔夫妇一家是我在美国时的邻居，一直很照顾我，他们待我就象亲生儿子一样”，宋阳歪着头一脸的向往陶醉，心中却暗暗计算着，贝肯鲍尔太太肯定不是现任这位。“哦，不好意思，一想起贝肯鲍尔太太的乳酪或醺肠我就忍不住”。 “没关系，很高兴你喜欢我们德国人”，宋阳的话让海伦娜感觉亲切了许多，“也感谢您的同情和慷慨”。 “同情？不！”宋阳一愣，“海伦娜小姐，我想你误会了，这不是同情，绝对不是。我想，贝肯鲍尔夫妇也不会是因为我是个中国人才同情我，他们象爱荣格一样爱我”，宋阳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的祖国现在还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海伦娜，你要为你的话道歉”，莱希特夫人严厉地训斥了一句，莱希特少校也点点头。虽然只接触了两天，但他相信这个年轻人是真诚的，在德国和那些帮助他们的中国人在一起时，他能感受到那种老朋友一般的真诚和尊重，那不是怜悯，绝对不是！否则他也不会带着他的部下来到中国。 “对不起”，海伦娜面带羞愧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话向您和您的朋友们道歉”。 “勇敢的士兵们不需要同情，勇敢的德意志更不需要同情”，宋阳面色郑重地看着海伦娜，“贝肯鲍尔先生虽然失去了一条腿，但他从不需要别人的搀扶和同情，我相信伟大的德意志一定会象他一样勇敢地站起来”，宋阳抬起头一脸庄重，老贝啊，我可不是在咒诅你，都是你们自己人逼我编的啊，“对此，我从不怀疑！”。 “跑！”。 “坐下！”。 …… 前面传来可儿咯咯的笑声，两只四个月大小的黑背跟在身后欢快地跑着，这是海伦娜送给可儿的礼物，德国人做事真的很细心，连训练用的都是简单的中文。几人会心一笑，“谢谢你，海伦娜”。 “宋先生，请问‘黑水’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一直跟在莱希特少校身后的斯蒂芬·茨威格少尉笑着问了一句，在海上的两个多月他们可是为了这个名字想了很久。 “斯蒂芬，你可以叫我阳，我们是朋友”，对这个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德国大块头宋阳很有好感。 “我们当然是朋友，阳”，斯蒂芬笑笑点点头。 “我们中国古代使用的书写工具是毛笔，现在还一直使用着。在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东晋时期有一个大书法家叫王羲之，他练习书法很勤奋，以至于洗笔砚的小水池都被染成了黑色，后来便被称为墨池……”，对一群德国人说中国书法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单是‘墨’和‘黑’宋阳就搜肠刮肚了半天，“……为了筹集开办公司的资金，我的老师和他的好友写了很多字，几天下来洗笔砚的水缸都被染成了黑色”，宋阳指了指墙角处的一只大水缸，“取‘黑水’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能时时想起他们”。 莱希特少校和茨威格少尉退后一步，面向水缸庄重敬礼。 数年后，李筱梅第一次踏进黑水公司时，好奇地去参观老师留下的文物，当看到这个大水缸时登时对陪同参观的德国人肃然起敬，一根筋的德国佬，你们就没想过倒桶水进水看它漏不漏？接着李筱梅便眼圈一红掩面而去，没多久，黑水公司就传开了一个师贤徒孝的感人故事——李筱梅砸缸。 ‘黑水’一词纯属剽窃，李筱梅砸缸更是扯*蛋，但黑水公司的启动资金系吴稚晖和谭延闿、于右任、胡汉民四大书法家卖字所得确是实情，事后身在广州的胡汉民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便上街摆起了字摊，整整七天的卖字钱也都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吴稚晖。当然，其中6万5千美元中也有一部分是宋阳卖艺得来的钱，可吴稚晖不提，宋阳这个作弟子的自然也不敢说。 6万5千美元看似不少，但真正用起来的时候就象那口破水缸，一桶水倒进去几秒钟便流个精光。不过宋阳还没来得及发愁，杜师兄杜月笙便捏着支票过来了，要入股。宋阳翻翻眼皮轻轻说了一句话，确切地说是一句半，因为杜偶像听完第一句脸上便阵青阵白感觉喘不过气来，没等听完第二句扔下支票拔腿就走了，从此再不提入股的事，但支票却是不断地送过来，数额也越来越大，帮助宋阳渡过了最初的艰难时光。 “阳，这是给您的礼物，宋小姐说你一定会喜欢”，海伦娜从艾薇儿皮包里掏出一只大信封递给了宋阳。 第0068章 黑手党 德方此次来华的二百五十六人其实分为四个互不统属的部分，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五位教授和二十二名实习生是一部分，被安排在黑水国际附属医院和静娴诊所工作和实习；其中约纳斯·施莱尔教授同时作为医生无国界组织柏林行动部援华志愿人员的领队，还带了十六位医务人员和四名文职人员，由上海行动部负责接洽；最大的一部分是由卡尔·莱希特少校带领的二百零五名退伍军人，现在和项洛的队伍一起进驻黑水国际安全顾问公司崇明岛基*地；最小的一部分则是四位应s*m*ilie公司邀请前来中国考察的德国医药专家，自从上了崇明岛进入了关若林实验后就再没见出来过。 一边要抓紧已剩下不多的时间，一边还不能引起卢系何丰林的注意，宋阳为几个月后即将发生的兵灾小心翼翼地准备着。可没有人体惜他，寄居在山东、安徽、江苏各处的孤儿一批批地往上海送，那些师兄师姐们也硬撑着脸面把孩子往他怀里塞，虽然也往他怀里塞了不少钱，可这是钱能解决的事么？钱能买来安全么？ 事实上某种程度上某些特定范围内，钱还是能买些安全的，否则‘黑水国际’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只是让宋阳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公司接的第一单业务居然是——保护自己。 据黑水公司传过来的消息，对方开价很高，保镖费用每天一千美元，依照公司的薪酬标准，如果安排4个人保护自己，那么任务期间他们每人每天还将会有50美元的额外报酬，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可宋阳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不起，布朗卡乔先生，对费信敦先生的眼疾我无能为力”。 宋阳之所以拒绝，是因为那个病人的那个病。费信敦，这个名字宋阳很熟悉，在医生无国界组织的成立大会上还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事实上上海滩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费信敦应该是他的中文名，真实的名字应该是斯特林·费森登（stirling－fessenden），美国人，律师。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总董，上海公共租界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对于这个人很难做出好或坏的评价，在其任内上海公共租界发生了五卅惨案，没有他的纵容包庇那个爱伏生应该没那么大胆子，事后也不会轻易脱身。但在日本占领期间，时任工部局总裁的费信敦又顽强地和日本人企图控制租界的举动进行斗争，他的努力使得上海公共租继续在战争中保持中立达四年之久，位于区内的中国机构都得到了妥善保护得以照常运行，更是保护了多达40万的中国难民。日本人对他恨之入骨，费信敦最后被日本人迫害死于上海外侨集中营。总的来说，他应该是个好人。 费信敦患有眼疾，这不是什么秘密，费信敦也特意请宋阳检查过，检查结果是眼角膜病变需要做角膜移植手术才能根治。这种手术宋阳虽然只做过两例，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成功的把握很大。可宋阳*根*本没想过要去为他做手术，以人尸体角膜作为供体的角膜移植因为目前的技术还无法保存角膜而无法实施。而**角膜移植宋阳是绝对不会做的，后世我国对眼角膜的捐献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活人生前不可以捐献眼角膜，因为捐献了角膜捐眼睛也就看不见了成了残疾人，这是有背道德伦理的，宋阳对此持支持态度。他是医生，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但不能为了治好一个人而去伤害另外一个人，从心理上他就过不去这道关，所以他只会是宋三绝而不会成为平一指。 “对不起，宋博士，我想是我没有说清楚，不是费信敦先生……”，出面邀请自己的是公共租界里的一位美籍探长西里欧·布朗卡乔，语气虽有些急切，不过态度倒还算好，否则宋阳早就端茶送客了，要自己去做那种手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阳子，你不能去……”，门外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杜月笙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进了诊所，看到一身便装的西里欧·布朗卡乔愣了愣，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杜偶像的话也让宋阳反应了过来，费信敦请自己去租界为什么还要雇请保镖？在公共租界里他的安全要是都没有了保证，那租界警方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请原谅，我真的无能为力”，杜偶像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宋阳还是听明白了，他说不能去那就不去。 “对不起，打扰您了”，西里欧·布朗卡乔探长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欠欠身便离开了。 “师兄，到底什么事？”，若不是被杜偶像逼着，这一句‘师兄’宋阳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那个意大利人的事你不要插手，他们是职业杀手，很危险”。 意大利人？职业杀手？宋阳马上便想到了一个名词——黑*手*党，上海滩还有黑*手*党？ “三天前码头那边发生了一起枪击案，当场死了两个，还有一个重伤。消息被封锁了，据捕房里的兄弟说这几个人意大利人是从美国过来的，杀手不知是谁，一直没查到。这些人背后的势力都不小，你不要趟这混水”，杜月笙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 “受伤的是谁？哪里人？”，黑*手*党火并那不是他该问的事，但这个人能让费信敦出面保护，看来颇有来头。 “新奥尔良人，好象叫吉诺·卡希奥·费尔罗”。 吉诺·卡希奥·费尔罗？没听过，但宋阳马上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名字：维托·卡希奥·费尔罗。在黑手党的教科书里，维托·卡希奥·费尔罗是伟大的、不朽的、敢作敢当的、现代黑帮的始祖，在意大利西西里更是神一般的存在。维托·卡希奥·费尔罗两年前死在了墨索里尼手里，这个吉诺·卡希奥·费尔罗是他的儿子还是孙子？新奥尔良，应该就是这个地方，那是他的后辈们走上复兴并发展成国际化犯罪组织的老巢。 “那些杀手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行踪诡秘，租界捕房都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阳子，你千万不能惹上这麻烦。这两天我一直没露面就是不想让他们请我出面找你”，青霉素研制成功的消息虽然还没有泄漏出去，但这瞒不过有心人，特别是与斧头帮一战后。受伤的斧头帮帮众虽然有不少致残，但经宋阳抢救后一个都没有死，这在这个时代算是个不小的奇迹了。经这些斧头帮帮众之口传出去，宋阳神医之名愈加地坐实了，那个吉诺·卡希奥·费尔罗身上的子弹虽然被取出来了，但伤口感染命悬一线，所以费信敦他们第一个便想到了宋阳。 “呵呵，现在不是我的麻烦，是你的了”。宋阳疑惑的不是青霉素的问题，而是黑水公司的问题。黑水公司现在还处初创阶段，以训练磨合为主暂时还没有承接业务的计划，知道的人也很少。不过费信敦知道此事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他请黑水公司给自己当保镖是为了示好还是威胁？ 不管是示好还是威胁，宋阳都准备接着。 正如宋阳所料，杜月笙终是没能躲得过去，当天下午陪着三个美国人又来到了诊所。一个是西里欧·布朗卡乔探长，一个是费信敦的助手，另一个则是那个吉诺·卡希奥·费尔罗的随从。 吉诺·卡希奥·费尔罗的随从大约是被叮嘱过，见到宋阳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一句都没有隐瞒。吉诺·卡希奥·费尔罗果然就是维托·卡希奥·费尔罗的孙子，维托在意大利入狱后他的儿子弗拉维奥·卡希奥·费尔罗带着他的徒子徒孙逃到了新奥尔良，可今日已不同往昔，那批已在新奥尔良扎下根的‘光荣社团’成员为了自身的既得利益，不接受弗拉维奥·卡希奥·费尔罗继任新一代教父，双方几经谈判无果便大打出手，火并了几场损失惨重。为了防止意外，弗拉维奥将尚未成年的小儿子吉诺秘密送往上海躲避，没想到吉诺刚下船便遭到了袭击。 费尔罗家族帮过费信敦不少忙，更是西里欧·布朗卡乔一家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才出面请宋阳前去救治，令宋阳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并不清楚宋阳与黑水国际的关系，黑水国际虽然很低调，但几百德国人上了崇明岛不可能瞒得了消息，鉴于宋阳和约瑟夫及黑水公司总经理莱希特先生的良好关系，聘请他们作保镖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宋博士，他们都是职业军人，您的安全不用担心”。 “我想需要保护的是费尔罗先生，而不是我”，宋阳看了杜偶像一眼，叹了口气，“好吧，杜先生，我现在就过去”。 “现在？不行！”，杜月笙立刻表示反对，上午说的可不是这样的，这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宋阳笑着安慰了杜偶像一句，“杀手的目标不是我，放心，在我见到费尔罗先生之前他们是不会杀我的”。 那个意大利随从听了翻译后上前用力拥抱了一下宋阳，拍着胸脯说了几句意大利语，宋阳听不懂，布朗卡乔翻译说，有他在，没人伤得了宋阳。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69章 工部局董事 “不要紧张，不会有事的”，被玛格丽特紧紧挽着胳膊宋阳有些不自然，对这个外柔内刚性子倔强的德国助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拎起药箱便上了车，怎么都哄不走。 “嗯，我会保护你的”，玛格丽特用力点点头，又扬起脑袋警惕地四下观望着。 宋阳只能苦笑，就你这样子还保护我？土拨鼠似的，也不怕被老鹰叼了去。 静娴诊所那辆标志性的救护车抵达公共租界倍耐尔司路（今海州路）27号那栋灰色洋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穿着白大褂的宋阳、哈利和穿着雪白护士裙的玛格丽特拎着药箱下了车，几分钟后，二楼西角的一扇漆黑窗子里亮起了灯光，传出一声尖叫又啪地熄灭了。 呯！呯！ 夜色中传来两声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呯！呯！ 27号楼顶和一楼的一扇窗子里紧接着也响了两声枪声。14秒后，呯！停在楼前的救护车中又传出一声枪声。 三条黑影猎豹一般从房中窜了出来，向三个方向扑过去。 哔！哔！警哨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枪声响起的时候，费信敦摘下眼镜从书桌后站起身，眼睛紧紧盯着书桌上的电话机。五分钟后电话响了，费信敦抓起电话嗯了一声匆匆走出房间。 10分钟后，费信敦赶到了倍耐尔司路27号。 “先生，三个杀手全部被击毙”，西里欧·布朗卡乔一脸喜色地迎上来。 费信敦向守在门外四个面无表情的灰西装点点头，“谢谢”。 “先生，请随我来”，哈利·肖特领着费信敦推开客厅边的一扇房门。 房间里已布置好了两张简易的手术台，宋阳正在一张手术台边紧张地工作着，费信敦没有说话，换了手术服躺到了另一张手术台上…… “我向一个朋友发过誓，一条命一块大洋”，宋阳准备离开倍耐尔司路27号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当然，药费另算。一共100美元加一块大洋”。 躺在病床上的吉诺·卡希奥·费尔罗还不能说话，笑笑眨了眨眼睛，病床边的那个银发中年人从皮包里掏出一块银元，和那张支票一起又放到了宋阳手里，“100美元药费可不够，费尔罗家族永远都会记住您的救命之恩，永远都是您的朋友”。 “好吧，看来你很有钱，也许我该要多些”，宋阳将那一块银元放进口袋里，一万美元的支票交给了玛格丽特。又向吉诺·卡希奥·费尔罗眨眨眼睛，“我还会来看你的，记着，一次一块大洋”。 吉诺·卡希奥·费尔罗只有十六七岁，相貌很英俊，维托·卡希奥·费尔罗本来就是个美男子。听了宋阳的话开心地眨了眨眼睛。 “茨威格先生，这是这五天的酬劳”，银发中年人将一张支票交给了斯蒂芬·茨威格，“我想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在我们离开中国之前请你们负责我们的安全工作，这是订金”，银发中年人又从皮包里取出一张五万美元的支票。 “愿意为您效劳”。 黑水国际安全顾问公司的开张生意做得极其漂亮，这次参加任务的四个人全是德国老兵，俄罗斯恩河前线血肉磨坊里杀出来的狙击手哪是那三个所谓的职业杀手能应付得了的，三个从西西里岛过来的杀手均是一枪毙命，无一漏网，费尔罗家族当夜便支付了6万美元的赏金。 宋阳利用杀手尸体的角膜为费信敦做了角膜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20天后费信敦在支付了1000美元加一块大洋的治疗费用后也离开了静娴诊所。又一个月后，1924年8月12日，杜月笙、虞洽卿进入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历史上第一次有了华人董事，比历史上提前了四年。 －－－－－－－－起点首发－－－－－－－－ 宋阳拿着照片一张张看着，照片中小凤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样子让他忍不住一笑，这些照片是海伦娜送给他的礼物，有二十多张，全是大姐一家在德国的生活照。 “马上就要到了，还看不够啊”，杜月笙展开折扇为宋阳遮挡住刺目的阳光。 “杜董，可不敢劳您大驾”，宋阳收起照片笑着调侃了一句。杜偶像现在公共租界工部局卫生委员会工作，工作量不是很大，所以能抽出时间陪自己来码头接家人。而虞洽卿这一次则直接进入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备委员会，协助总董费信敦负责全区内的治安工作，全区十一个捕房（榆林路捕房要到明年才会建立，而普陀路捕房和成都路捕房还要再等几年）都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权柄极重。今天是他们任工部局董事的第五天，虞洽卿无暇分身，早晨还特意打电话向宋阳道了歉。 “别感动，我是来接咱们干事长的”，杜月笙斜了一眼过去。尽管去了工部局任要职，杜月笙依旧一身招牌长衫，成了工部局里的一道独特风景。 是啊，宋美龄姐妹也回来了，大部分随行的人员今天都回来了。从往来的电报中宋阳能感受到宋美龄在德国工作得很辛苦，每每都是亲力亲为工作在最艰苦的第一线，能被柏林行动部的同事们全票推举为终身荣誉干事长，能被柏林市长亲自授与荣誉市民称号，已足以说明她的工作是多么的出色。宋阳心下有些歉然，这位未来的第一夫人，怕是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多苦受过这么多累吧。马上就要到家了，可她还不能休息，一个月后即将爆发的战争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决定去准备去执行。 伟人的人生不是属于自己的，这是她的命运，也是她的使命。 “宋阳先生？”，一个四十左右胖胖的中年男人上前和杜月笙握了握手，又向宋阳伸过手来，“孔祥熙”。 “庸之（孔祥熙字）先生，您好”，宋阳连忙伸过双手，两眼含笑，“我就是宋阳，您就叫我阳子吧，孔夫人和宋小姐就是这么叫我的”。这位宋老大的夫君宋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历史上评价不高，宋阳现在就身在历史中，就象对宋老大的感觉一样，心下倒是没什么恶感。能借贷100万美元以工代赈解悬拯溺，救济灾民，这样的人谁也没有资格恶意揣测恶言相向。心下忽然一动，他这个时候跑来上海做什么？孔祥熙时任广东革命政府财政厅厅长，宋阳可不认为他这个时候来上海是为了专程回来接老婆孩子的。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后，直系军阀把持了北京政府，卢永祥、何丰林一系为了保住浙江、上海的地盘，与张作霖、孙中山联络结成了所谓的‘反直三角同盟’。如今双方都在加紧备战，浙江是直系军阀下一个吞并目标，江浙战争已不可避免。孔祥熙这个时候回到上海傻子才会当他回来探亲的，政治家是没有家的。 可他一个财政厅厅长能做什么？浙江处于江苏、安徽、江西、福建的包围之中，而这四个省均为直系军阀所控治，广州方面就是有心救援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啊，何况齐燮元、孙传芳、陈调元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哪一个都不是孙大炮能惹得起的，更不这一介书生能应付得了的。 虽说战争打得就是钱，可广州那个能逼得宋子文几番辞职的穷政府能为卢永祥筹来几两银子？倒过来还差不多。 倒过来？他那个小舅子宋子文好象就是这几天当上了广州中央银行行长，正愁的四处化缘呢。说来也是人尽其用，化缘就得孔祥熙这种弥勒佛一样的人物。宋阳倒没有担心这孔大厅长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有宋老大在前面顶着，打谁的主意他也不敢打到小姨子头上。他是担心一个不好这家伙会坏了师父的大事，江浙战争是师父的一个机会，也许是最后一个机会了。 宋阳心念百转的时候，孔祥熙也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孔祥熙夫妇感情甚笃，妻子眼界之高心气之傲他自是最清楚，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就因为这个年轻人的一番话就被打发去了德国，累死累活地忙着败家，也累得自己守了大半年空房。回到上海这几天满耳也都是他的名字，何丰林对他是打不得、捧不得、赶不得、留不得，怎一样愁字了得。现在他这位师兄杜月笙又成了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他进可攻退可守，还真是让人头痛，自己得好好想量一番才是。“杜先生，宋先生，明晚寒舍设便宴，请两位务必赏光”。 “谢谢庸之先生盛情，届时一定登门拜望”，杜月笙和宋阳都含笑答应，今晚是各家团聚的日子倒是不必邀请他了。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杜月笙没有插话，这几天他也确实累得够呛，不过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舒畅。自己和虞洽卿这工部局董事的位子可以说是总董费信敦一力促成的，也可以说是阳子硬生生地给推上去的，即便是师兄弟，这份情他如何也得领了。费信敦手术后在倍耐尔司路27号住了五天，随后又根据他自己的意愿转去了静娴诊所。而就在倍耐尔司路27号这五天里，公共租界发生了一起震惊上海滩的‘冲击审公堂事件’，杜月笙冒着被青帮革出门墙的风险被宋阳逼着一步步走上前台，更是借此契机在费信敦的极力斡旋下，和虞洽卿一起一举进入了工部局董事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70章 会审堂事件 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一起商业案件，林氏商行从一家英国商行订购了一批价值十万大洋的货物，并事先交付了一万元的订金。货物到埠后林氏商行却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与英商磋商余款九万大洋延期支付，英商不同意便将林氏商行告到了审公堂（即会审公廨），审公堂裁定双方购货合同解除，除一万元订金外还向林氏商行追讨高额违约金。 林氏商行支付不起高达五万大洋的违约金，商行和家产被强行收缴，林氏商行家主林作为被判5年徒刑，林氏一家一夜间妻离子散流落街头。林妻不服判决上诉，也被以扰乱公堂罪名收监狱。此案一经传出引起华人一片激愤，租界商会组织商人罢市，工人罢工，数百华人冲击会审公廨造成了流血冲突。 事件发生后费信敦心急如焚，他担任工部局总董时间不长地位还未稳固，深恐1905年的‘大闹会审公廨案’再次发生，这将直接影响到在工部局威信和地位。可他手术后刚刚两天根本无法前往处理，消息一条条地传过来，费信敦先是惊怒，后是惊诧，接着又是感激莫名，心绪跌宕起伏直如看了一场悲喜剧，在宋阳和玛格丽特等人的精心护理和劝慰下终于安全地渡过了术后危险期。 事情的经过也的确很有戏剧性，杜月笙在得知冲击会审公廨的消息后立即带领数十名亲信弟子赶到现场，在民众与巡捕房外籍巡捕发生冲突前手挽手在双方之间排起了人墙，大声疾呼双方保持冷静不要冲动，待了解事件原委后他去与会审公廨磋商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冲击公审堂的华人大骂杜月笙是汉奸，杜月笙一声不吭，任凭民众如何冲击也一步不退，脑袋上被石块砸得血流满面也没有还手。闻讯匆匆赶来的上海总商会会长虞洽卿二话不说便挽起了杜月笙的胳膊。 虞洽卿因为1898年的第二次‘四明公所事件’和1905年的‘大闹会审公廨案’在华人中威望极高，他的到场和许诺立即将民众的情绪安抚了下来，虞杜二人随后又多方活动劝解商人复市，工人复工，原本极可能酿成流血冲突的事件在他们的极力劝抚下渐渐平息。 第二日，会审公廨应虞杜二人的要求重审林氏商行违约案，审理过程中，杜月笙首先一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原则上肯定了裁定的合法性，但紧接着又一句‘法律不外乎人情’对违约金的数额提出质疑，与原告方律师针对惩罚性违约金和补偿性违约金的司法界定原则，继而对本案裁定的合理性进行了一番激烈辩论，他的辩词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赢得了旁听者一次又一次热烈的掌声，连英方法官也连连颔首。最后又以‘和气生财’，‘得饶人处且饶人’劝解原告不应因小失大，不能因为这个不恰当的赔偿要求而影响整个英国商界在华人心目中的形象，那就得不偿失了。杜月笙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辩词通俗易懂条理分明言之有物，形象又温文尔雅从容自然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最后在虞洽卿的极力斡旋下，英商迫于压力同意撤回诉状，购货合同继续有效。 林家查封的财产被退还，林作为当庭释放，林妻当庭向法官致歉象征性地缴了一块大洋的罚款后也当庭释放。其后，虞洽卿和杜月笙又为林氏商行作保借款十万大洋以支付九万元余款和维持商行运作，事件终于得到圆满解决。 次日，杜月笙头缠纱布与对方律师辩论的照片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淡淡两君子，谦谦杜月笙》，‘杜君子’的美名终于实至名归。 ‘冲击审公堂事件’得以完满解决，费信敦长舒了一口气，转院至静娴诊所后秘密约见了虞洽卿、杜月笙，几次长谈后心中有了计较。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虽然是一个独立于各国政府的行政机构，它由工部局董事会领导，不属于中国政府管辖，也不属于英、美、意等各国管辖。但政治不是独*立存在的，政客也有家、有家族、有各种各样的关系网。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董事中英国人占传统性的多数，费信敦行事颇多掣肘，如果能将这两人吸纳进董事会，自己在华人中的声望必然远超前贤，在工部局历史上也将留下历史性的印记，而虞洽卿、杜月笙两人雄厚的财力深厚了背景广泛的人脉以及在华人中的威信也都将是他在工部局巩固地位树立威信的重要助力。 费信敦出院后在工部局董事会上正式提出了吸纳华人董事的提案，原本租界内要求增设华人董事的呼声就很高，工部局董事会也专门做过调查研讨，增设华人董事已是大势所趋只剩下时间和人选问题。‘冲击审公堂事件’中虞杜二人出众的表现和较为公正的处理方式获得了包括英国人在内的大部分董事的好感和认可，在费信敦的极力游说下，1924年8月12日，杜月笙、虞洽卿终于进入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 －－－－－－－－起点首发－－－－－－－－ 杜月笙摸摸额头，想着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现在感觉还象做梦一般。 林氏商行违约金案其实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毕竟合同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林家就算吃了再大的亏也只能和血吞了。但在得知此事后，宋阳却找他进行了一次密谈，虽然宋阳分析得很有条理，借人借势借力将各方的处境和反应算计得丝丝入扣，但这个大胆的想法还是差点把他下巴惊掉了下来，出于对宋阳一贯的信任，思量了许久终于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几乎就是按照宋阳的设想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被黄金荣的一个弟子偷偷一块石头砸破了脑袋，虞洽卿如期而至，案件果然重审，辩词方面宋阳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几个法律名词，结果自己就在法*庭*上大获全胜，接下来便是与费信敦的秘谈。唯一让他们没想到的就是费信敦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现在就成了工部局董事会的董事了，比他们设想的还要早了许多。 “我带了伞的”。 “谢谢，不需要”。 “我也带了水的”。 “谢谢，我不渴”。 “我还带了小马扎呢”。 “好吧，您请坐。我去师兄那边看看”。 听到这一番对答，宋阳等人都莞尔一笑。 宋阳相信缘分相信一见钟情，因为他和小薇就是这样相爱的。他也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感情是多么真挚多么神圣，心里也非常敬重这样的人。可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能有如今这样的缘份已是他们两人前世没有的幸运了。 “师兄”，林徽因冷着小脸走到宋阳身边。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人，那日酒会上的一时感慨其实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真要去做拆散人家姻缘的事宋阳还做不出来。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宋阳就象是不经意间飘落在这个世界的一滴水珠，虽然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一些五颜六色的光线照过来或反射或折射自身便发生了一些改变。 原本无意间的一次相逢，林徽因的人生轨迹便因此发生了一些折射，拜了老师吴稚晖为师成了李筱梅的师姐自己的师妹，其间最憋屈的怕是只有小师妹李筱梅了；没有按原来的人生轨迹去美国深造而是留在了北京，那位孤身去美国留学的梁上君子估计也不知道该恨谁；林徽因从北京过来看望大师姐吴芙，顺便为杜偶像在法**做了一次翻译，因而邂逅了提前回国的金大情圣，于是缘份便这么幸运地降临了。 “你身体不好，不适合学护理的”，金岳霖仍在耐心地劝说着，“再说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也不一定非要学护理，你可以做些行政工作，给杜先生作翻译不是很好么？”。 “嗯，金先生这句话我同意，师妹，你不适合学护理的”，宋阳决定帮金大情圣一把，“你在美术方面很有天赋，可不能浪费了。当然，你也可以去做医生。海德堡大学和鲁道夫·冯·科雷尔院长（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现任院长）那里我已经联系过了，下个月你就去德国”。 “可，可我不会德语啊？”，说这话的不是林徽因而是金岳霖，对这个毫不掩饰自己情感的英俊青年众人也只能摇头一笑。 “我去求学你去做什么？神经病！”，这不能怪林徽因脾气不好，实在是因为他们的第一见面太不友好了，她是杜月笙的翻译，而金大情圣居然是那个英国商人的翻译，他就是应那个英国商人的邀请才提前回国的。林徽因没学过法律，一个法律名词没翻译好，金大情圣便当场提醒了一句，还笑了笑，于是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好吧，就算是一对欢喜冤家那也比前世孤守一生好，心中的那种痛苦和无奈宋阳比任何人都理解。 “我可以教你，德语很好学的”，玛格丽特上前挽住了宋阳的胳膊，“是不是，阳”。 你一个德国人说这个也不怕被雷劈了，“嗯，你们的英语很好，学德语应该不难，就让玛格丽特教你们吧”，要是把他们支去了德国，那位梁上君子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没辙了。 “师兄！”，林徽因恨恨地跺跺脚。 “好吧，好吧”，宋阳连忙举手投降顺势也把胳膊抽出来，“玛格丽特教你，我教金先生，你看这样行不？”。 “太谢谢您了，宋先生”，金大情圣立时感动得直点头，林小姐这位师兄真是太够朋友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71章 江浙财阀 “洽卿先生”，看到匆匆赶来的虞洽卿，孔祥熙心下一阵苦笑，自己可没有知会虞洽卿，他自也不是为自己而来的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在皖系里也有人脉，还真是八面玲珑了。 “庸之先生，你好”，虞和德（字洽卿）五十多岁，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神采奕奕。 “洽卿先生，您好”，杜月笙和宋阳也上前与虞洽卿见礼。其实孔祥熙真的想多了，杜月笙本就和虞洽卿熟识，但宋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虞洽卿，虞杜与费信敦的几次密会宋阳为了避嫌均不在场。‘冲击审公堂事件’中虞洽卿之所以会如期而至，出面相请的也不是宋阳而是张謇。 不过事情的起因和功劳都还得落在宋阳头上。 森田政子的死是因宋阳而起，他的原意是不放过一个可能危害到中国的日本人（宋先生还没那么高尚，其真实的原意是：不放过一个日本人），顺带救下张怡祖一条小命。不过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还顺带做了一件更大的事——无意中挽救了张謇的大生纱业。 他只知道张謇是中国棉纺织业的开拓者是个大财阀，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从1921年起大生纱业便已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1922年的棉纺织业危机更是导致了他的事业几乎全面崩盘。在这个过程中，政府没有为他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帮助。日本在20年代初也发生过一次经济恐慌，日本政府采取了大规模的紧急救济措施，为各行业提供经济贷款援助。日本的大型企业、商业银行、股票交易所很快摆脱了困境，大生纱业在随后的中日纱厂竞争中迅速拖垮了大生。无奈之下，张謇寻求国外资金的支持，猜猜他找的是谁？日本人！通过森田政子的关系向日本寻求资金支持。在中日纱厂竞争激烈的形势下居然听信了一个日本女人的话向日本寻求支持，可以想象结果会是什么，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等到一分钱，结果大生纱业债台高筑无可挽回地走向了衰落。 张謇两年后也因此郁郁而终。 宋阳的到来无意中改变了这一悲剧。森田政子一死，逼得张謇只得另寻出路，经杜月笙的介绍，张謇找到了虞洽卿。 虞洽卿是银行家，1908年虞洽卿与一批旅沪宁波籍人士开办四明银行。他也是上海航运巨子，1909年开始投资于航运业，先后创办宁绍、三北、鸿安三家轮船公司获得巨利。他还是商界领袖，1920年起又担任了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理事长，今年初出任上海总商会会长，他是一个比张謇更大的财阀。 虞洽卿和张謇分别是宁波和南通两地的商界领袖，宁波、南通均是中国商业发展最快也是商业最发达的地区之一，虞洽卿是江浙财阀这个以‘宁波帮’为核心的资本集团中的主要首脑，而张謇在南通商界的影响力也无出其右。为了集团的长远利益，在虞洽卿的极力鼓动下，‘宁波帮’向大生纱业注入了巨额资金，应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举措，此举不仅能使得两大财团实力大增，在与日本纺织业的激烈竞争大大增强了抗风险能力，江浙财阀更是因此获得了一位重量级人物的支持。 不能说虞洽卿有多伟大，他此举也是迫于无奈，其中为自己设想的应该更多些。 美国的政治是为商人服务的，中国的商人是为政治服务的。虞洽卿是个有战略眼光的精明商人，可在政治上就不好说了。他一力支持的是皖系段祺瑞的北洋政府，1924年在段祺瑞的支持下出任上海总商会会长和全国商会副会长，1925年10月，皖系军阀在江浙战争中败北，他便在直系孙传芳的逼难下不得不辞职下台。 时任上海总商会会长的虞洽卿，眼下却没有丝毫‘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好心情，看似风光的好局下却是暗潮涌动人心不稳。皖系的迅速崩溃令江浙财阀始料不及，江浙战争的阴霾也一直笼罩在他们头顶，对战争结果的推演更是让他们如坐针毡。这次大力帮助张謇，实际上是想通过张謇通过张仁奎为自己在直系中找一个靠山，以保证江浙财阀能继续生存下去。 可这一次他们的投资实际上又投错了方向，直系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为了自己为了集团的生存和出路，江浙财阀这次的投入是空前的，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回报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巨大。只是有点意外的是，这个回报并不是来自他们的投资原体，而是来自原体上生出的一个枝桠。 接到张謇的电话，虞洽卿的心里比杜月笙还要震惊。宋阳可以说是他这次投资最预想不到的意外之喜，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吴稚晖的爱徒，美国道奇家族成员的救命恩人，这些关系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作自己的靠山了。而这一次竟然是要……，虞洽卿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张謇在电话那端轻轻的一句话让他立即扔下电话抬脚就走。 “相信他！”，在虞洽卿而言，这事根本不存在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惜撞个头破血流，何况一分钱不用花，即使没有成功那也至少得个满堂彩，天下哪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只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所有的预想目标都达到了，而且比预想的还要好了许多倍，租界华人第一人的头衔如今已稳稳地戴在了他虞洽卿的头上，史册上将会留下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今天上午虞洽卿按计划本来是要陪同费信敦出席两个重要会议确实抽不开身，为此他第一次给宋阳打了电话，向他作了解释。没想到费信敦居然要他代表自己和美国‘爱华基金’的工作人员一同来码头迎接宋美龄一行。 “呵呵，你们谁也别说谢谢，我和杜先生一样也是来迎接宋干事长的”，虞洽卿笑着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 “洽卿先生来得正好，我不用再去请您了”，孔祥熙笑着发出了邀请。 “不胜荣幸！”。 孔祥熙他以前便熟识，可宋阳却是他第一次见到，不过说句如雷贯耳倒也不算过分，这个时候倒是不用客套了，免得显得生分。张謇的那一句‘相信他！’是对他的一个提醒也是忠告，见识了宋阳的本事，自己也没理由不相信他，只是虞洽卿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宋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虞先生过奖了，宋阳惭愧”，宋阳对虞洽卿所知不多，但同样也没什么恶感，一个敢为国人据理力争仗义执言的人在他心目中至少也该算是个英雄了。宋阳将陪同自己一起来迎接家人的关若林、张怡祖、林徽因、金岳霖、约瑟夫、海伦娜、玛格丽特、维克多、斯蒂芬·茨威格、郑荣和妹妹等人一一为孔祥熙、虞洽卿作了介绍。 “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全家团聚了，明天庸之相邀我也不能抢了他的生意，后天我在东亚饭店设宴，各位可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虞洽卿拱拱手也向众人发出了邀请。 “那就叨扰了”，这个盟友的面子一定要给，宋阳笑着答应了。 “这位就是二妮吧”，虞洽卿笑笑看了二妮一眼，“怎么样？没伤着吧？”。 “谢谢虞董关心，我没事”，二妮瞥了哥哥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虞洽卿说的是几天前二妮撞车的事，小丫头胆子小，学了大半年了才第一次上路，结果刚出巷口便撞树上了，她倒是没事，教练宋阳也没伤着，只是车子被送进修车厂了。 “哈哈，撞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二妮一句虞董叫得虞洽卿心花怒放，从秘书手里接过一张提货单放到二妮手里，“珍妮i型，美国最新款的女士汽车，下个月到货，在咱们全上海可是第一辆哦”。 “谢谢虞叔叔”，二妮见哥哥点了头便躬身道谢，一声虞叔叔叫得虞洽卿老怀大慰，却听得杜月笙脸直抽抽，没好气地瞪了虞洽卿一眼，虞洽卿更乐了。 几个人依着这个话题又说起了两个月前轰动美国的道奇公司新车发布会。6月1日，美国道奇公司发布了三款新车型：珍妮i型（甲壳虫型）、布莱特i型（凯迪拉克fleetwood－sixty）和亚当斯i型（奥迪a6）。三款新车型在大洋彼岸所引起的轰动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包括道奇人。6月1日当日全美的销售总量就超过了2万5千辆，连破单日、单款、品牌总量、销售额等数项汽车销售记录，单周、单旬、单月的销售记录也相继被打破，虽然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半年销售记录已遥遥在望，单年度的销售记录也指日可待，道奇车一时成为全美最热门的话题。雪片一样的订单令道奇公司一举扭转颓势，一跃成为美国汽车行业的领头羊。 《纽约时报》的那个标题最贴切也最具代表性——道奇，新时代的领军者！ 单日一万七千五百四十二辆的单日单款销售纪录是珍妮i型创造的，这款被宣传为‘世界上第一款女性汽车’的甲壳虫轿车让全美的女人都为之疯狂。2万5千辆的单日销售总量纪录也主要是珍妮i型、布莱特i型创造的，因为亚当斯i型是全手工限辆版车型，第一批出厂的只有46辆，公开展出销售的有40辆，后期都必须提前一年预订。令宋阳都有些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一款奥迪a6最终奠定了道奇公司全球汽车业无可争议的霸主地位。 第0072章 远洋航运 在最终拿到整套设计图纸和详细的营销策略企划书后，道奇公司的董事们才心有余悸地感叹自己差点犯下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亚当斯·道奇和麦特·李又为公司立下了多么伟大的功劳。亚当斯·道奇毫无争议地当选为公司新一任董事长，接到宋阳的借款电报后公司董事会想都没想便立即安排照办，并成立了全部由后勤人员组成的12人的特别部门，由董事长亚当斯·道奇亲自任部门经理，直接对宋阳负责。曾有董事对此提出疑议，认为应该从设计、生产、后勤、销售、维修、管理等各部门抽调精干人员，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宋阳设计和营销方面的作用，亚当斯·道奇只给出了一个理由：天才不需要助手，只需要执行者。 在接到宋阳传来的汽车改装图纸和三点式安全带、雾灯的设计图纸后就再没有人对此提出过异议，特别联络部的人员也随之增加到16人，10人驻守公司总部，6人连同翻译人员一起起程前往中国。 道奇公司推出的三种新车型下线的第一辆车在公开销售之前已装船运往上海。和这三辆1号车一同运往中国的还有100辆按照宋阳要求加固改装过的道奇卡车及20辆辅助车辆、赠送给医生无国界组织上海行动部的20辆救护车及20万美元的捐款。 100辆卡车和20辆辅助车辆道奇公司象征性地收了1美元，宋阳付出的是汽车改装图纸和两项专利的独家购买权。 对道奇公司全力合作的态度宋阳比较满意，尤其是对上海行动部的支持让他心里多少感到了些欣慰，这将为宋美龄减轻很大的压力。为了保持组织的独*立性和纯洁性，组织所有经费均来自民间捐款，按照组织宪章的要求和中国目前的实际情况，上海行动部的活动经费中很大一部分都将用于安保方面，宋美龄和杜月笙的压力非常大。 “洽卿先生，远洋航运业利润极大，您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看着码头上肩扛手抬忙着缷货的码头工人，宋阳转头问了一句。 远洋航运？虞洽卿叹了口气，中国的远洋航运完全是洋人的天下，这不是有钱就能参与的行业，内河航运和远洋航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航线、船只、技术、人员、货源……千丝万缕的，所需要的技术和人员也完全不同，自己的那三家轮船公司只能在内河趟趟水，远洋航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资金、船只、技术人员，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缺少资金可以用租借船只的方式经营，没有技术人员那就聘请洋人来帮咱们干，咱们自己边干边学”，以后需要从国外购买的东西很多，没有自己的远洋航运什么都得看洋人的脸色，关键时候更是靠不住。“如果不学，这个行业永远都会是洋人的，中国需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呵呵，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通常也都是要载入史册的人”。 “如果洽卿先生有兴趣，我可以帮您联系道奇公司和德国方面，我想这种经营方式应该还是可行的。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见虞洽卿低头认真考虑着自己的话，宋阳便又补充了一句。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虞洽卿明白了宋阳话里的意思，看来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处境很了解，这是在为自己解困了。目前的国内局势也很是让人无奈，民族产业总是受到百般刁难，可只要挂了个洋人的牌子，什么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根本不会有人来问你，“宋先生有没有兴趣参一股？”。 “呵呵，洽卿先生您可要有心理准备，要参一股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进军远洋航运业并不是宋阳一时头脑发热，之所以把那个工部局董事的机会给了虞洽卿而不是黄金荣，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这个，“道奇公司的人员下周会随船到达，我要他们直接和您联系”。 参股的人越多，纠缠在自己身边的势力也就越大，江浙财团也就越安全，虞洽卿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其实说谢谢的应该是宋阳，江浙财团虽然有点政治短视，但其投机政治的总体战略是正确的，权、财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即便中国目前的政治环境不可能也不允许他们以财掌权，但以财力谋取权力的背后支持还是可行的，目前遇到些挫折有些憋屈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投资目标——蒋介石。更确切地应该说，他们还没有看清看重这个投资目标的真正价值和巨大的潜力，不过没关系，拉上宋老大，什么就都会有了。如果为宋美龄拉来了这江浙财阀，估计宋老大做梦都会笑醒吧？ 她会不会被笑醒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必须一直清醒着，自己的目标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为这个目标编织的一张网而已。 这个目标现在也要回来了。 －－－－－－－－起点首发－－－－－－－－ 一群人说笑间一声汽笛长鸣，巴伐利亚号邮轮缓缓靠上了码头。 二妮轻轻挽住了哥哥的胳膊，可儿也紧紧拉住了舅舅的手。 “我好想他们”，二妮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也想他们”，宋阳喃喃自语了一句，近九个月的分别，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也想”，可儿踮着脚睁大眼睛努力寻找着。 “舅舅！舅舅！”，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二妮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宋阳寻着声音望过去，用力挥着手。 大姐、妹夫、大龙、宋美龄、宋老大、方兴……，一双双含笑的眼睛齐齐看向他们，一只只胳膊用力地挥舞着。 “舅舅！舅舅！”，穿着宋阳亲手设计的婉君装扎了四条小辫子的陆小凤坐在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德国壮汉肩膀上用力挥着小手。 “小凤！”，宋阳张开双臂眼睛也有些湿润。 “谢谢马克叔叔”，咯咯笑声中小凤被高举着递到另一双手里，在德国生活了几个月，小家伙居然会说几句简单的德语了。 “谢谢如迪叔叔”，小凤笑着拉了拉那个德国人的八字胡又被传到另一个人手里。 “谢谢汉斯叔叔”。 “谢谢朱莉亚娘娘”。 “谢谢弗兰克叔叔”。 …… 甲板上等待下船的旅人纷纷停下脚步让开道路，小凤就这样咯咯笑着被一双双大手高举着传递着，船上、码头上镁光灯不停地闪烁，甲板上的人们没有人对这个插队的小家伙感到丝毫的不满，也没有人对这个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的小姑娘的不礼貌行为感到生气，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亲切地叫着小凤的名字。码头上的人们也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谁家的闺女啊，比海伦娜公主的架子还大。 “谢谢您，彼得爷爷”，经过十几双大手小凤的双脚终于落到了甲板上，拉着大胡子老船长的手叽里呱拉地说着夹杂着中文的德语，“……欢迎您来我家作客，我要娘包饺子给你吃，也欢迎你们来我家……”。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都微笑着看着这一老一少说着话儿。 “谢谢你们，马库斯叔叔、罗尔夫爷爷、克里斯蒂安叔叔……”。 “我们的荣幸，公主殿下”，彼得老船长整了整崭新的礼服，和身后服装整齐的水手们列队敬礼。 “彼得爷爷，我要去找舅舅了”，小凤踮起小脚在大胡子老船长额头亲了一下，“他就在那儿”。 一声汽笛长鸣，小凤蹦蹦跳跳地跑上跳板。 公主殿下？咱家小凤又咋啦，瞧把这一船人给虐的，这都快赶上泰坦尼克了。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舅舅！舅舅！”，小凤咯咯笑着跑着，两条小黑背欢快地围绕在她身边，而在她身后居然没有一个人踏上跳板，一个个都微笑着看着她，看着，笑着。 闪光灯不停地闪着，小凤笑着扑进宋阳怀里，“舅舅，小凤好想你”。 “舅舅也想你”，用力亲了亲小脸儿，小丫头又长高了。 虐心的事宋阳舅甥俩干起来最拿手，没想到德国人干起来也不比他差多少。 “谢谢你，我们的小公主”。 “谢谢你，小凤”。 “谢谢你，小凤”。 “谢谢你，我们的小公主”。 …… 咱家小凤做了什么事了？难道救了这条船？宋阳有些怀疑小凤脑袋里是不是也有个小度娘，难得她竟然记住了几乎整船人的名字，而且还是德语。面前更是摆了一大堆的礼物，吃的，穿的，玩的。小脸儿被亲得红扑扑的，宋阳真担心被亲脱了皮。 “姐”，二妮扑进大姐怀里眼泪鼻涕乱蹭。 “阳子”，姐夫陆阿毛居然给了宋阳一个大大的熊抱。 “宋小姐”，宋阳连忙迎上去接过了宋美龄手中的行李箱。 “是给你的礼物”，宋美龄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宋阳，“又长高了嘛”。 “辛苦了”，宋阳鼻子一酸，宋美龄明显瘦了许多，也愈发显得清秀端庄。 “来，我们的小公主，再笑一个”，不远处传来一句德语，一个记者模样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不停地给小凤拍照。 “舅舅！舅舅！”，小凤拉着年轻人跑了过来，“这是保罗叔叔，我的好朋友”。 定定地看了年轻人一眼，宋阳忽然脑袋一晕，凤啊，你怎么把这家伙给招来啦！ 第0073章 戈培尔 “保罗·约瑟夫·戈培尔”，年轻人向宋阳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宋先生”。 “您好，戈培尔先生，欢迎来到中国”，果然是这个家伙，他怎么跑到中国来了？宋阳脸上堆着真诚的笑容心里却想着是不是要再扮一次绿箭侠，“我想你会喜欢这里的”，能死在这里最好。 保罗·约瑟夫·戈培尔，未来的德国纳*粹*党宣传部部长，纳*粹德国国民教育与宣传部部长，屠杀犹太人的刽子手，被认为是‘创造希*特*勒的人’，小胡子的死忠。正如影像资料里见过的形象，戈培尔身材不高，瘦削的溜肩膀扛着个硕大的脑袋，脸颊上深深的皱纹围拢着尖尖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衣袖显得空空荡荡的，胳膊如同柴火棍一样晃悠悠的。也许是心里作用，戈培尔瘦瘦的脸颊在宋阳眼里怎么看着都象个骷髅头，雪白的衬衫也幻化成黑色的死神长袍。这也不能怪他，他是黑社会但不是反社会更不反人类，即便不是医生，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他也很难对这个纳*粹恶魔生出什么好感来。 “谢谢，我想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戈培尔对宋阳自然还不会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成见，被码头上朴素自然的异国风情和欢迎人群的热情感染了，笑容倒是显出几分真诚，“这次作为《人民观察家报》记者派来中国采访，真的很荣幸” “也是我们的荣幸”，《人民观察家报》？你哄谁呢？这个时候《人民观察家报》应该是被德国政府查封了，难道宋美龄的德国之行把监狱里的小胡子也惊动了？应该不是，戈培尔这个时候追随的还不是小胡子，他现在还是小胡子的党*内竞争对手施特拉塞手下的得力干将。 “舅舅，让保罗叔叔住咱们家好不好？”，小凤仰起小脸儿摇着舅舅的手，“保罗叔叔好可怜，他晕船呢，一直吐啊吐，还是小凤照顾他的呢”。 “谢谢”，戈培尔弯下腰揉揉小凤的小脑袋，“叔叔现在能照顾自己了”。 “可您还不会用筷子呢”，小凤拉紧了戈培尔的手，“不会用筷子怎么吃饭啊？小凤最怕挨饿了”，又哄小朋友似的拿起戈培尔的手轻轻拍拍，“不要怕，到我们家您就不会挨饿了，是不是，舅舅？”。 戈培尔蹲下身用力抱紧了小凤，“我发誓，我向上帝发誓！”。 宋阳吸吸鼻子，你个小纳*粹，虐心都虐到舅舅头上来了。还可怜他？被人骗了还滥好心，他这是要来咱家卧底呢，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下手……，算了，可别吓着了孩子，“当然，保罗叔叔是小凤的朋友就是舅舅的朋友，就是咱们全家的朋友”，直起身再次向戈培尔伸出手，“欢迎，戈培尔先生”。 “谢谢”，戈培尔揉揉鼻子，“抱歉，失礼了”。 宋美龄等人都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会笑话这个年轻人的失态，实在是这个小姑娘太可爱太招人喜欢了，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娇憨认真的小模样令人忍俊不禁忍不住想抱起来亲一口。也没有人会笑话小凤这孩子气的话，说不清是中文中夹杂了德语还是德语中夹杂着中文，但在场的不管是德国人还是中国人都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会心一笑中带着一丝感动，没有什么比孩子的感情更直接更真挚了。 宋蔼龄静静看着心中更有几分得意，去德国之前当她决定把孩子都带上时，宋阳很意外地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理由是旅途太辛苦孩子们根本受不了，去了德国语言不通会很寂寞对孩子的成长不利，如果生病了怎么办？如果影响到孩子的心理健康怎么办？如果晕船怎么办？如何水土不服怎么办？如果……如果……，一大堆理由听得她心里都直打鼓，这些年带着孩子东奔西跑的，太平洋都趟了几个来回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听他这么一说顿觉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老天开眼了，没被海浪卷了去没被大风吹了去没被漩涡吞了去没被海鸟叼了去，大约都是亏得各路神仙护佑了。心下不竟暗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宋阳可就是在船上出了事才流落到上海的，不知道上了船会不会晕。 虽然宋阳有很多理由，可宋蔼龄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这次德国之行事关重大，‘宋氏投资’在德国的投资她必须亲自去坐镇，万一一个不小心把经给念歪了，大家哭都来不及。可她不仅是宋氏家族的掌门人也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要和孩子分别大半年她这个作母亲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不仅她不能接受，宋阳的大姐宋妮和方兴夫妇都不接受。恶人还需恶人磨，宋家大姐拿出撞牌位抹脖子的看家本领来，宋阳立马就老实了。 虽然迫于压力宋阳勉强答应了，但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安全的问题只能看老天，这个他管不了。船上有帕特里夏·菲舍尔教授一行随行，只要备足了药品，生病的事也不用太过担心。接下来的二十几天宋阳便带着一群白俄和十几个木匠闷头给孩子们做玩具，当时宋蔼龄等人还为宋阳的孩子气行为觉得好笑，可等到宋阳把一大堆玩具摆到孩子们面前时，不仅孩子们乐坏了，连他们这些大人也看得目瞪口呆，什么魔方、呼拉圈、华容道、七巧板、拼图、孔明锁、万花筒、望远镜、多米诺骨牌、军旗、围棋、跳棋、象棋、飞行棋……，有些他们见识过，可魔方、呼拉圈、跳棋、飞行棋什么的却是听都没听说过，一经宋阳讲解，别说孩子们就是他们这些大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宋阳还给孩子们制定了严格的作息制度，识得字的每天一篇日记，不识字的每天画一幅画儿，每天跑步、跳绳、做游戏一样都不能少，每人还发了一盆蒜苗儿养着，要求必须活着带到德国，回来还要再带一盆回来。 宋阳又将孩子们的服装活计都包揽了过去，所有孩子的四季服装都是他亲手设计，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装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衣服做出来后孩子们都喜欢不得了，就是她们这几人大人也看着眼馋，按着款式偷偷请裁缝做了几套。 这一来一回便是大半年，其中一半多的时间都在路上，有了这些玩具，孩子们一路上笑声不断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尤其那四块每块达12平方米的木制拼图最得孩子们喜爱，正面是四幅德国著名建筑：科隆大教堂、勃兰登堡门、德国国会大厦、亚历山大广场，背面四幅图片并起来居然是一张《中国万里长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当十几个孩子在船上花了四天的时间终于拼出第一幅拼图《科隆大教堂》时，所有的旅客都为这些中国孩子送上了最热烈的掌声。 最终这四幅拼图被宋美龄作为礼物赠送给柏林市政府作永久收藏，拼图上十几个孩子稚嫩的签名也永久地留在了柏林人的记忆中。 实际上宋阳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中论个头最大的并不是这四幅拼图，而是那数万块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小房子一般大小的木制多米诺骨牌，骨牌被分成了六十八份，而且每一块骨牌上标有序号。在船上因为有风浪，十几个孩子努力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完成哪怕是其中一部分的码放。又因为不方便携带，到德国后便将骨牌寄存在了汉堡港，可这十几个孩子对这事一直念念不忘，嚷嚷着决不把骨牌带回上海让宋先生失望。 实际上当他们准备起程回国的时候，他们在德国已经是家喻户晓非常的有名了，但直到离开德国的当天，这十二个孩子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不是参加欢送仪式，而是撅着屁股在码头上码骨牌。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宋蔼龄邀请了几十个当地的德国孩子一同完成。 汉堡的码头工人为此特意整理出了一片宽大的木地板，在数万汉堡市民的鼓励声中，孩子们花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完成了骨牌的码放，工作人员又按照设计图纸的要求将几十个小铃铛按序号放在了骨牌中。 在小凤、小凤热情的呼唤中，扎着四条小辫子的陆小凤一点也不怯场，瓷娃娃一样可爱的东方小姑娘引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小凤摇着双手四下鞠躬，然后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指…… 几万人的现场鸦雀无声，当第一枚小铃铛被倒下的骨牌敲响的时候人们还没有注意，但听着听着宋美龄首先发现了奥秘，次第敲响的铃声连起来居然是一首中国民歌《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六十八个小铃铛对应着68个音符，最后一枚骨牌倒下正好敲响最后一个音符，一个硕大的连体德语单词‘再见’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成功的德国之行，浪漫的告别，完美的收官，这一切在宋蔼龄心中已经完美得不能再完美。当然，这不是收官，只是德国计划一个完美的开端。 多年以后，小凤身着婉君装光着小脚丫的铜像成了汉堡港的守护者，每当重大节日，汉堡的上空都会响起那美妙的六十八个音符。 多年以后的事宋阳现在当然不可能知道，可当那晚戈培尔取出厚厚一摞报纸时，宋阳也被吓了一跳。 “上帝作证！我有多爱她”，戈培尔满含深情地说出这句话时，宋阳才明白自家的小宝贝做了一件多么虐心的事，把整个德国都给虐了。 第0074章 一张照片 “你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大家庭”，听着客厅里不时传出的笑声，戈培尔无声地笑了笑。这是一个大家庭，家庭成员很复杂，甚至大部分家庭成员都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包括小凤天天挂在嘴边的这个舅舅宋阳。但无论从哪方面定义，这都是一个真正的家，一个温暖友爱又非常传统的中国家庭。他们象德国人一样非常看重家庭，陆先生一家无论在德国还是在旅途中生活得都非常简朴，但他们却把省吃简用省下来的钱为每一个家庭成员和邻居们买了最好的礼物，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也是先拜祭祖先、拜见家中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性长辈。让戈培尔有些意外的是，宋家的女主人居然是一个单身德裔俄罗斯人，祖辈也是莱因人，这让他感觉很亲切。 “是的，有时候我也很羡慕自己”，宋阳笑笑递过一杯咖啡，因幼时患小儿麻痹症而致使左腿萎缩，戈培尔走路有点拐，宋阳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做一回猪腰子脸。这家伙到哪里都会是个祸害，也许一箭了结了最干净。 “呵呵，也许你不知道，我们还是校友呢”，宋阳的房间很朴素很整洁，最值钱的也许就是那些书籍了，现在这里成了戈培尔的临时住处。其实这个家庭虽然住房看起来很奢华，但他们生活上也是极其朴素的。 “我的荣幸”，戈培尔是在海德堡大学获得的哲学博士学位，认真说起来和自己也算是校友。戈培尔的意外出现让宋阳有些紧张，和这个家伙是校友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不过宋阳也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倒没有真的担心什么，毕竟那个德国攻略从外在到本质都没有丝毫的恶意。有自己在，这家伙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宋家培养出一窝纳*粹来。不过这也让宋阳生出一丝警惕，戈培尔的中国之行应该是刻意安排的，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不论是中国还是德国，这四种都是很铁的关系，虽然没有真正同窗过，不过这校友的亲情牌应该还是会起些作用的，至少在他们看来不会引起宋阳的不满和警惕。数百退役老兵被一家中国公司雇佣前往中国，想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也确实不大可能，可这对于正处在贫困混乱中的德国人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好怀疑好惊奇的，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次一同来到上海的德国记者应该有很多，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是他们中的一员”，戈培尔斟酌着词句笑容显得有些尴尬，“我所供职的《人民观察家报》实际已经被政府查封了。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哦？”，宋阳的表情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没关系，保罗。报社被查封了你依然还是记者，你没必要道歉”，这句话可不能随便接，德国攻略是有很明确的政治意图，但这不包括介入德国的政局，这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更没有任何附加政治条件的纯粹的善举，这是德国攻略的基调，所有参与者在这一方面都达成了一致。 “不过请放心，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宋阳回答的很随意，应该是不知道《人民观察家报》和德意志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纳*粹党）的性质，这让戈培尔下面的话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总不能对一个从没去过德国的中国人宣扬国家社会主义与反犹主义，唤起他对法国人、马克思主义者和犹太人的刻骨仇恨吧。 “恶意？我们中国人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也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陷害我们”，宋阳笑笑摇摇头，好象觉得戈培尔的解释很没必要。没想到你的德语这么好，几乎每一个和宋阳聊天的德国人都会这么说，宋阳也只得让贝肯鲍尔偶像再瘸一次，这些德国佬可真够残忍的，长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我很爱他们，也很想念他们，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你们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这个贝肯鲍尔应该是他们做出这种善举的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约瑟夫·保隆和海伦娜·莱希特，有他们这些中国朋友是这两人的幸运，也许也是我们的幸运。戈培尔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摞厚厚的报纸放在宋阳面前，最上面一张正是《人民观察家报》。 因啤酒馆暴动失败纳*粹党机关报《人民观察家报》被巴伐利亚政府查封，直到1925年2月份才解禁，而在1924年4月25日这一天，《人民观察家报》却冒着被终身取缔的风险出版了一期特刊，全报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标题——《上帝作证，我爱她！》。 照片有些模糊，拍摄的角度不是很好象是抓拍或者说是偷拍的，照片的右侧是一个穿着衬衫双目失明的德国老兵，坐在一张应该是竹子做成的椅子上，老兵脸上挂着自然温和的笑好象在说着什么。左侧稍远处是一个身着中国传统旗袍的女子侧影，坐在一张同样是竹子做成的小椅子上，膝上放着一件应该是那个老兵的旧军装，侧着头右手拿着针线左手食指放在口中吸吮着，女子的侧影有些模糊不过能依稀看出她眼角的笑意，唯一清晰的是她右耳上那只玫瑰形的耳钉。 照片中最清晰也最感人的是老兵身边那个面向镜头的中国小女孩，小女孩扎着四条小辫子长得非常可爱，微伸着头撅着小嘴一副认真的样子好象在用力吹气，两只小手上捧着一只中国的传统食物——包子。 小女孩的背后不远处是一扇半开的门，门上用德语写着：厨房，请勿入内。厨房里依稀能看见一个中国女人在笼屉边忙碌的身影。 下面的报纸看日期应该是第二天出版的，所有报纸的头版都是这张照片，还有那个标题——《上帝作证，我爱她！》。 “……许多接受过救助的老兵都提到过一个叫小凤的中国小女孩，那是他们的天使。很多记者也都在寻找这一群善良的中国人，可他们实在太神秘太低调了，他们应该去过德国很多地方，但他们却从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只是在厨房里默默地为我们工作着…… “……那些协助他们的老兵们好象签定过保密协议也从不提起他们，我是从医生无国界组织的行动路线中才查出些关联，也才有了这张照片，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和小凤成了朋友”，戈培尔用力吸吸鼻子，“上帝作证，我有多爱她！”。 《上帝作证，我爱她！》是这张照片的名字，让宋阳有些没想到也有些心惊肉跳的是，这个名字居然是那个还在巴伐利亚州兰茨贝格蹲监狱的小胡子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后来陆小凤这个名字和那个程姓一家也出现在了他的那本《我的奋斗》自传中。 《上帝作证，我爱她！》是一张载入德国历史、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最著名的照片之一，虽然是匆忙中的偷拍，但无论是从艺术角度还是从情感角度来讲，这都是一件温馨唯美的艺术品，而她的价值更是无以估量。为了她，数百在华德**人冒着被送上军事法庭的风险发起过一次极其惨烈的营救行动，继而引发了一场数十万人的大会战，这一事件战后被写成小说拍成了电影，这就是世界战争电影史上耗资最大也是最成功的电影之一——《拯救大兵陆小凤》。 为了她，数百一战退役老兵更是冒着被敌国炸沉的危险，重新穿上军装带领着一批又一批德国青年源源不断地开赴中国，开赴中国战场，从而也缔造和成就了二战史上兵员最多、武器最先进、战功最显赫、也最富传奇色彩的国*军王牌师——陆小凤师。 许多年后，宋阳再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曾说过一句话：她救了三十万条生命。 －－－－－－－－起点首发－－－－－－－－ 令宋阳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孔祥熙和宋美龄便带着四个孩子登门造访，他们是来拜望易青师父的，易青是宋家唯一的长辈，这个时代的人很注重这些礼节。 不过看到吴妈手里拎的一吊肉一串铜钱，宋阳就知道自己感动错了，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宋老大果然是吃不得一点亏，宋美龄送的那一万美元她如何都要分一点过去。 “这是小女令仪、令俊，这是犬子令侃、令杰”，宋家的大厅里一脸笑容的孔祥熙正为宋阳介绍着自己的孩子，接下来的一句话是宋阳最不想听到的，“快叫先生”。 “先生”，孔家长女孔令仪今年九岁，长子孔令侃八岁，次女孔令俊（孔令伟）五岁，还有一个小儿子孔令杰只有三岁，这次都被宋老大带去了德国。 “孔先生，这可使不得”，孔家的几个孩子宋阳都没什么印象，那个逼得蒋*经*国反腐失败的不知是孔令侃还是孔令杰，唯一有些印象的还是这个性*取向有点问题的假小子孔令俊，蒋介石都头疼的人物自己哪能管教得了，自己那些弟子可都是可怜孩子，可不能让他们给欺负了。 “什么使不得，学着你的《新千字文》，唱着你教的歌，玩着你做的玩具，连几只狗儿都取了你写的那些故事里的名字，什么喜羊羊、美羊羊的你说那能是狗儿的名字么？”，孔祥熙笑咪咪的样子在家里肯定也是个慈父，霸气侧漏的宋蔼龄自然是严母，来到这宋宅也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一点也不生分，“你不做他们先生，谁来做？喽，一吊肉一串铜钱都给你准备好了”。 宋阳心里憋屈得厉害，既然宋美龄也跟来了这事肯定推脱不了，可，可你们家四个孩子好不好？“孔先生，孔夫人，你们也知道，我那些弟子大都是青*帮子弟，这，这真的不合适。 看着宋阳摇着的手掌孔祥熙忍不住哈哈大笑，妻子说得没错，这个宋阳还真是吃不得一点亏的主，摇手就摇手，你蜷着大拇指做什么？还不是提醒咱们礼物给少了？ 那吴妈也抿嘴乐了，又从车上拎出三吊肉和三串铜钱。 “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诚信！”，宋阳一脸严肃丝毫没觉得尴尬，尴尬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自己，“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最重要的是诚信，不能缺斤少两误人误己”，做人要厚道，礼数要周到。先连大人带孩子一起教育了再说。 第0075章 校长 孔祥熙夫妇放心把孩子交给自己应该是有宋美龄很大的因素在里面，宋美龄挂了个校长的名头，宋阳那些弟子实际上也都是宋美龄的学生了，有宋校长在，孔氏夫妇也不怕宋阳把孩子带沟里去。其实宋阳有些想多了，且不说他的这些弟子年纪尚幼还不能算是正式的青帮弟子，即便是孔家的四个孩子长大后加入青帮，在他们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应该说宋阳实在有点太小看他的前辈先贤们了，因为中间出现了几十年的断层，黑*社会发展到他那个时代，其实已经不是进化而是有点退化了。在他那个时代，黑*社会但凡有点理想有点抱负的都会去找个保护伞什么的，而在这个时代，那是反过来的。要想在上海滩混下去，政府里的人都是要找个帮会作靠山的。红伞、黑伞，虽然同样是伞，可不是司汤达的《红与黑》那么肤浅龌龊，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 和宋老大混得熟了宋阳就发觉自己的境界都被拉低了几个档次。 一行人说了会儿话接着便又去了关家，一是拜望宋阳的另一个师父关母张三娘，二来也是陪同宋美龄这个校长走马上任。一家人全过来了，连很少出门的易青师父也带着郑荣过来看望老姐妹。和孩子们一起在大饭堂吃早餐的时候，方兴夫妇也带着两个孩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要说方家可就比孔家实在得多了，两吊肉合起来再加个脑袋差不多就是一头猪了。 方夫人见宋蔼龄拿眼睛瞪她，便转过脸去抿嘴笑，几家人因这次德国之行也相处得极好，倒是不用在意这些。孔祥熙、宋美龄和吴妈则看着宋阳笑，宋阳感觉自己脸都没红一下，这境界实在有些丢人了，“秦嫂，中午给孩子们加餐!”。 孩子们吃完饭洗了澡出来列队照相时，方兴看了便有些失望，孩子们去年的冬装在上海非常流行，方家也着实小赚了一笔，这夏装可就没那么出彩了。其实民国时期的学生装还是很有特点的，尤其是女装，在后世还很是流行了一些时间，宋阳就很喜欢。再说宋阳的目的是给孩子们一个接受教育的机会，而不是要办一所贵族学校，衣着方面整齐干净就好。 校长莅临视察，所有的老师都到了，莱希特夫人、约瑟夫、海伦娜、玛格丽特这几个临时编制的代课老师也都到了，甚至关若林这个只代过两节课的老师今早也赶了回来，而且身边还站着两个新来的老师，昨日在码头上见到过，只是还没来得及认识。 照了全家福后宋美龄开始了她在这所学校里的第一次授课。 七月流火（农历），日头一出来便烤得人浑身是汗，孩子们都搬了小马扎坐在树荫下，宋美龄则顶着毒辣的太阳第一次开讲她的传世名篇《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吴妈心疼小姐几次想撑了伞过去，但见所有的老师和家长都自觉地站在树荫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过去。 宋美龄有过当英文老师的经历，昨晚又下足功夫备了课，给孩子们上课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小接受的西式教育也使得她很能适应或者说很喜欢这种轻松随意的授课方式。讲完宋阳执笔的这篇大作，几个孩子偎过来把她拉到树荫下坐下开始提问，宋美龄对孩子们稚嫩的提问都能耐心地给出答案，孩子们很快便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博学的校长。见宋美龄兴致很高，宋阳又从教室里搬出了钢琴。 听着孩子们校长校长地唤着，想象着几年十几年后一个个腰别斧头的青帮精英喊着校长校长时，宋美龄脸上的表情，宋阳忍不住弯起嘴角。 “你很喜欢孩子”，戈培尔拿着相机不住地拍照。 “他们都是孤儿，都是我的弟子”，宋阳自豪地扬起头，“我是他们的法定监护人”。 宋阳随口而出的一个法律名词却在宋美龄和戈培尔心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或者说这次授课和采访对两人的影响非常大，后来蒋*介*石掌权后颁布的第一项法律就是《妇女儿童保护法》，该法总章中的第一句便明文确定：国家元首和夫人是国家所有未成年孤儿的法定监护人。 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以法律形式确定国家元首为孤儿监护人的法律条文，蒋*介*石夫妇因此在国内国际赢得了极高的赞誉，宋阳也因此几乎被掏空了家底，宋美龄的‘国母’之名是凭着自己勤奋的工作和无私的母爱赢来的，也是实实在在地用金钱堆起来的。这条法律条文在中国一直被延用，也没有哪个政府敢废除这条大得民心的仁政。它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后来宋美龄发现时笑得喘不过气来，蒋*介*石怔忡了半天骂了句娘希匹。 小胡子在德国掌权后也有样学样地颁布了类似的法律，不过他做得更彻底，遍布中国的‘美龄学校’到了德国就变成了完全军事化管理的少年军校。所以宋美龄能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小胡子则得不到。 其实关家大院里的这所学校也完全是军事化管理的，关家大院只是临时校址，一应布置都是宋阳带着孩子们自己动手在原有基础上改造的，虽然还很简陋，但锻炼、卫生设施却极是讲究，宋阳在这方面要求也极严，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孩子们未来最大的保障。在崇明岛上那所在建的学校则是完全按照宋阳的要求由卡尔·莱希特少校亲自设计带领部下建造的。 学校的课程中，国文、数学、自然、体育、手工是必修课，音乐、美术、外语等则根据孩子的喜好自己选修，而所有的课程中体育课所占的比重最大，除了早锻炼外，上、下午各有一个小时的体育课。体育老师除了宋阳外还有10个从‘黑水国际’聘请来的德国教员，这也是所有老师中唯一要付薪水的一部分，连叶莲娜都坚持不拿薪水。 这次和宋美龄一起从德国回来的两位老师一个叫杨公庶，柏林大学化学博士。一个叫杨公兆，柏林大学地质学博士。这两人宋阳都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师姐吴芙师兄吴蔷师妹林徽因却和他们关系不错。 “两位杨博士是皙子先生的公子”，皙子先生，杨度？宋蔼龄的介绍让宋阳眉头不由一跳，袁世凯临死都恨恨不忘的家伙，宋老大难道想招揽？先是为袁世凯鼓吹《君宪救国论》，继而为孙中山四处游说帮助其度过政治危机，最后又经伍豪（周*恩*来）批准秘密加入共*产*党，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三姓家奴啊，你就不怕他把你们蒋*家*王*朝给忽悠翻了？ 不过这个时候自是不能说这些了，两位杨博士的到来，小小的学校里居然聚集了六位博士，师兄吴蔷是月前才从英国回来的，他是物理学博士，如果把正在教孩子们摆弄照相机的戈培尔也算上的话，那可就是七位了。让博士教小学生自然是太屈才了，尤其现今人才极度匮乏的时代，即便是想显摆卧虎藏龙也不能这么浪费。其实杨公庶、杨公兆两位是经宋蔼龄介绍由关若林聘请回来的，杨公庶加入s*m*ile公司比尔实验室，负责中国制药厂方面的工作。吴蔷在筹建吴蔷物理实验室，杨公兆的地质学专业有些冷门，s*m*ile公司也没有这方面的业务，不过在宋阳的提议下最后还是成立了杨公兆地质学实验室。 杨公兆实验室后来的确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眼下却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杨公兆麾下的数十支以德国人为主的勘探队伍满中国转悠，地质勘探没做出什么成绩，但在地图绘制方面却让宋阳非常满意。杨公兆最后能获得一等云麾勋章便是国家对他在这方面做出巨大贡献的褒奖。 －－－－－－－－起点首发－－－－－－－－ 看着宋美龄教孩子们唱歌的时候，宋阳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围观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张謇来了、张怡祖夫妇来了，黄金荣、杜月笙、虞洽卿也来了，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一群群地过来，关家今天有什么喜事？本来多日不见的关若林居然也在家里就让宋阳有些诧异，家里到底来了什么大人物，居然把这工作狂都给招回来了。倒不是说关若林性格孤傲，只是宋阳没想到这个时候会见到他，那四个德国医药专家到了崇明岛之后当天就加入了关若林实验室，和关若林签的协议那就不叫聘书，简直就是卖*身契。关若林实验室有了这四位专家加入后，青霉素工业化生产的研究很快便取得了重大突破，海德堡大学派来的教授、学生全都加入了这一工程，从德国采购的制药设备目前已有一条生产线安装调试完毕，正在试生产。关若林在制药厂没日没夜地工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昨天他就没露面，这个关键时候能让他离开崇明岛的人物宋阳自然有些好奇了。 “别紧张，我回来是来接两位杨博士的”，关若林捏了捏鼻梁，“崇明岛那边的事都很顺利，安心做你的医生，不要担心”。 “你也要注意休息”，关若林回来是因为别的事，那他们这些人过来又是因为什么事？ “什么事？”，关若林有些好笑地看着宋阳，“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一看关若林这副表情宋阳就知道要坏事，关若林都想看笑话的事那肯定没好事。 “还不是你那首诗惹出来的事”，关若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点也不象在为宋阳担心。 《再别康桥》？宋阳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就剽窃过这么一首诗，他实在不擅长这些，虽然也是轰动一时，把南北诗坛震得鬼哭狼嚎，不过也没闹出太大动静。怎么这个时候又找上门来了？自己可就只剩下戴望舒的那首《雨巷》了。 “《给玛格丽特的诗》”，见宋阳还有些不明所以，关若林戏谑地挑挑眉毛，“好诗！好酒！”。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 第0076章 师母 “关先生既然都说好，那一定是很好了。庸之，今天我们可有耳福了”，宋阳瞪了关若林一眼正要转身走开，宋老大的一句调侃让他又不得不留了下来，这事得解释清楚了才行。他可没想到自己一时兴之所致惹来了多大的麻烦，据说约瑟夫的父母已经准备启程来华了，他知道玛格丽特喜欢自己，重生到这个世界他也必须要开始新的生活，可他真的没准备好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也不想让她再有更多的误会。 “阳子”，关若林有些担心地看过来，“玛格丽特是个好姑娘”。 “阳子”，宋蔼龄认真地看了宋阳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啊”。 宋阳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叹气就叹气，你拖那么长音干什么？也不怕把小三给招来。 “可惜什么啊？”，宋蔼龄一声叹息没把情敌招来却把麻烦给招来了，这宋老大就是存心的。 大姐宋妮和方夫人闻声走过来一人一边挽住了宋蔼龄的胳膊。女人最听不得这个，这和有没有文化没关系，八卦本身就是一种文化。难得这一个杀鱼的一个卖包的和一个玩推拿的三人能成为好朋友，估计也是船上打麻将打出来的感情。 “真的？”，也不知宋老大怎么说的，大姐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宋阳转身就走，宋妮同志，你可别怪我没警告你，这里是关家不是你那土匪窝，老太太那外号你也知道，敢撒泼都不用你自己抹脖子。 “怎么了？”，身后又一群莺莺燕燕围过去。 “……你说，他们生的娃儿是黑头发还是黄头发？……”。 宋阳一个趔趄，老姐啊，我拿什么拯救你。 “母亲那里还有一只玉镯，给你留着呢”，关若林碰了碰宋阳的肩膀，“祖传的哦”。 “师父逼我叫她师母，你们也逼我”，大姐是想自己早些成家，宋老大是为了那个德国计划，宋阳真搞不懂关若林怎么也跟着掺和。 “我希望是”，关若林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看了宋阳一眼，“母亲认定你是父亲的弟子，不是因为你医好了她的眼睛，不是因为那一枪，也不是因为其它什么，只因为你那句话。父亲的死是母亲心中最大的痛也是她一生最大的愧疚，如果说以前这么想只是她老人家的心魔，自从你说了那句话之后，母亲的心结便解开了，这也是母亲执意要收你为弟子的唯一原因，也是我没有阻拦她的原因——她要把你带回家，把父亲的弟子带回家。 “‘一块大洋一条命！’，家父也曾立过同样的誓言，‘一两银子一条命！’。阳子，我们是医生，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我们只相信科学。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是我父亲的弟子，所以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敢对母亲说，就算当笑话来说我也不敢，如果我说出来，母亲肯定早就会不顾一切地把你接来家里了，我不想让你为难。那次酒会上林小姐曾和你对了一句打油诗，‘谁家牧童送羊来’”，关若林深吸了一口气，“我父亲姓关名童字牧之，他还有过一个采药时堕崖失踪的弟子，叫羊颂，山羊的羊…… “阳子，我知道你一直把我母亲视作自己的母亲一样，就算为我……”。 “不！”，宋阳抬手止住了关若林的话，“我是关伯父的弟子，三娘师父就是我师母”。 “谢谢！”，关若林用力拥抱了一下宋阳，“谢谢！”。 “一家人谢什么谢”，宋阳拍了拍关若林的肩膀，“师兄啊，那我应该怎么说？就说我前世也是个帮会成员，兄弟犯了事我顶罪入狱，想越狱，结果……”。 “你是医生！”，关若林瞪了一眼，“你以为你是神啊，还前世。顺其自然就好，不要乱说”，想了想又皱起眉头，“玛格丽特真的是个好姑娘，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 －－－－－－－－起点首发－－－－－－－－ “诗？”，关母笑咪咪地看过来，“阳子还会作诗啊，作了什么诗啊？念给我听听”。 “嘻嘻，伯母，师兄这首诗可不是用嘴念的”，林徽因转了转眼睛，“不过您说师兄会作诗那也不假，师兄去年一首《再别康桥》就把咱们新月诗社给踢了，要不您要他再作一首？”。 宋阳恶狠狠地瞪了身边金岳霖一眼，金大情圣挠挠头莫名其妙。 “你瞪他作什么？”，林徽因翻了翻眼，尽会欺负老实人。 “你欺负我，我就欺负他!”，宋阳耸耸肩，“很公平”。 师兄妹俩的话把一屋子人全逗乐了，宋蔼龄笑笑摇摇头，“要说欺负人，那也是宋先生你先招惹了徽因的，这可怨不得人家，是不是，玛格丽特”。 “没有”，玛格丽特连忙摇头，“阳不会欺负人”。 “真的没有？”，宋蔼龄眨眨眼睛，“玛格丽特，那天宋阳第一次见到林小姐时念过一句诗，你还记得不？”。 “嗯”，玛格丽特真是个老实孩子，“阳说‘雪满山中高士卧，哈哈，幸会’，没有欺负林小姐”。 “呵呵，那你知不知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什么？”，宋蔼龄也被玛格丽特认真的样子逗乐了。 “我知道，我去查了……”，玛格丽特瞥了宋阳一眼，脸一红，“我，我……”。 “是不是‘月明林下美人来’？”，宋蔼龄看了看玛格丽特又看了看宋阳，得意地伸出四根手指摇了摇。 看着宋老大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宋阳心下一阵怜悯，你就得意吧，宋老大，你马上就要倒霉了，这可不怨我没警告你啊，你自己惹的事，看你怎么收场！有你求我的时候。 “胡闹！”，关母瞪了宋阳一眼，“怎么这么欺负师妹”。 “就是！”，林徽因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气得宋阳恨不能一巴掌给拍梁上去，我欺负你？一天给你做三顿还得加夜宵，小脸圆得和猪头都有一拼了，有你这么被欺负的么。 “伯母，林小姐也欺负他的”，玛格丽特偷偷看了宋阳一眼，见宋阳一脸紧张地看过来，心里一阵慌乱，“她，她说阳是山羊”。 宋阳不是紧张别的，他是不想让宋老大给溜了，玛格丽特没有将那句诗说出口宋阳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道宋美龄却笑着开了口，“伯母您也知道徽因是个大才女，宋阳这一句诗刚出口，林小姐便应了一句‘谁家牧童送羊来’，可不是就把宋阳说成羊了么”。 唉！宋阳心下一叹，怎么刚当上校长也生了这护短的性子。 啪！关母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 “伯母！”。 “张师姐”。 “关夫人”。 …… “师父不哭，师父不哭”，关母向宋阳摇摇手，满眼泪花，“你医好了师父的眼睛，师父不哭”。 “宋阳”，易青看着弟子叹了口气，“三娘师父要你改口叫她师母你一直不同意，我们也都知道你是博士又在国外长大不相信这些，可你知不知道，关先生也是杏林圣手音律大家？你知不知道，关先生也曾立过誓——一两银子一条命！ “‘谁家牧童送羊来’，你，你知不知道，关先生姓关名童字牧之，他还有一个失踪的弟子叫羊颂”，易青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羊子也喜欢把师父的箭叫‘绣花箭’……”。 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关母和宋阳，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宋阳，还不快叫师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叹口气看过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宋阳，你怎么会流落到上海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后来查过，在陆家两口子救下你的第三天才有一艘美国邮轮抵达上海，没有关先生在天之灵护佑你，你恐怕早就……”。 “我，我真的不是……”，宋阳微一蹙眉，查我？这家伙谁啊？不过这个时候还顾不得计较这些，宋阳求助地看向宋老大，你可别想撇干净。 “混帐！”，一个长衫老头儿猛地一拍桌子，“博士就能数典忘祖了吗？再敢胡言信不信我请出祖师爷将你踢出青帮！”。 这家伙又是谁？宋阳一脸怔忡却把宋蔼龄给急坏了，叫师母就叫师母呗，又不少快肉，“宋阳，还不快叫师母！”。 “阳子”，宋美龄心下暗叹了口气，虽知道这事太荒谬宋阳肯定不相信，可青帮的人都这么认定了，宋阳不认恐怕要吃大亏，这里也只有自己劝得了他，“快叫师母”。 “师母！”，宋阳重重磕了三个头，绝对是诚心诚意的，“请恕弟子不孝，弟子落水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后只记得是姐夫把我拖上来的，那天太阳很大很暖和，我看了一眼又昏过去了，再次醒来就是在诊所里了”。宋妮，再敢玩抹脖子？吓不死你！ “不是！不是！”，宋妮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你姐夫看到你的时你已经在岸上了，那时候天还没亮，前晚又大风大雨的哪来的太阳……”。 “闭嘴！”。宋家姐弟俩刚才的一番话在关若林、宋蔼龄、宋美龄、约瑟夫、玛格丽特等人听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两个人说的都是实话，一个说的是事实，一个是寒冷中的幻觉，很正常。可这话落在厅中的其他人耳朵里可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宋阳在海水里泡了几天，产生幻觉很正常。陆先生，陆夫人，这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对谁都不许说”，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身环视一圈，又看向那几位长者。 厅中的几位长者都点点头，“此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第0077章 给玛格丽特的诗 “孩子”，关母颤抖着站起身拉过宋阳的手。“师母”，宋阳心中一酸，老太太因为关老先生的死愧疚了几十年，就算只是为了安慰一下老人，自己叫一声师母又如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关母擦擦眼泪，“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真是苦了你了”。 “我在教会里长大，他们待我都很好”，自己待的那个教会可是有好几条巷子呢，想起小时候的那些街坊邻居，想起每到吃饭时几条巷子里响起的‘阳子，我妈叫你回家吃饭’的声音，宋阳心下也一阵黯然。 “这是樊瑾成樊师伯”，终于听到宋阳亲口叫了声师母，关母郁结了二十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笑咪咪地拉着宋阳一一见过几位客人。 “宋阳见过樊师伯”，这位便是张啸林的师父了。 “这是王德邻王师叔”。 “宋阳见过王师叔”，这个长衫中年人原来就是王德邻，你查我做什么？ “这是徐朗西徐师伯”。 “宋阳见过徐师伯”，这就是那个拍桌子骂自己的家伙，您老人家脸色可不大好，肝火不要太旺哦。 “这是袁克文袁师叔，呵呵，这几位师叔都是陪你袁师叔来听你念诗的”。 “宋阳见过袁师叔”，袁克文？这小白脸是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嗯，也不算小了，都三十多了，看着倒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 上海青帮现在硕果仅存的十七位‘大’字辈前辈（步章五、吴省三、高士奎、荣华亭、张蔚斋、李春利、樊谨成、梁绍堂、刘登阶、张树声、赵德成、曹幼珊、袁克文、周荩臣、李琴、阮慕白、程孝周）今天居然一下到了七位，加上张謇老先生和虞洽卿，这袁克文的面子还真不小。 “今天是咱们关家大喜的日子，我代牧之谢谢各位”，关母拉着宋阳向客人们鞠躬致谢。 “恭喜张师姐”。 “恭喜关夫人”。 “恭喜伯母”。 …… 被师母孩子似的拉着不撒手，宋阳有些哭笑不得，想起起因不由幽怨地瞥了宋蔼龄一眼，宋老大却恍若未觉一点也不觉得欠了人家什么，“袁先生，不瞒您说，我们今天也是慕名而来，想听听宋先生的大作呢”。 宋阳就知道宋老大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时候要是不跳出来还真是见鬼了，自己那眼神算是摆给瞎子看了。该死的德国计划，居然把自己也给套进去了。 杜月笙带人将钢琴抬了进来，是那次舞会之后莱希特少校夫妇赠送给学校的一架德国‘曼得利’牌钢琴，莱希特夫人、海伦娜和玛格丽特都时常过来担任临时音乐老师。 在宋蔼龄的要求下玛格丽特小心地从包包里取出几张纸，不一会儿大厅便响起优美的钢琴曲，演奏者不是宋美龄居然是戈培尔，演奏的曲目正是那曲《给玛格丽特的诗》——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成名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7月24号是玛格丽特的生日，为了欢迎又一批同胞们的到来，约瑟夫为妹妹举办了盛大的生日舞会。为答谢玛格丽特这一年来的出色工作，舞会上宋阳特意为玛格丽特调制了一杯后世誉为‘鸡尾酒之后’的‘玛格丽特鸡尾酒’作为生日礼物。约瑟夫却说玛格丽特不喝酒，抢过去给了海伦娜，实则是因为这色泽如梦如幻的鸡尾酒调得太漂亮了。舞会的气氛欢快而随意，宋阳与玛格丽特共舞一曲之后，也是一时兴起现场为玛格丽特即兴创作了一曲钢琴曲《给玛格丽特的诗》（《水边的阿狄丽娜》原名《给爱德琳的诗》）。 宋阳对钢琴不擅长，只能说勉强能看着曲谱弹出来，但后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在中国太有名了，他也很喜欢，脑袋里有个小度娘居然连曲谱都记下了。《给玛格丽特的诗》几乎一夜之间风靡了整个上海滩，宋阳‘乐坛奇才’的名声愈发地巩固了，可他和玛格丽特的恋情也随之不胫而走，连还在船上的麦特·李夫妇和宋蔼龄等人得知后都发来了祝贺电报。德国老兵们一个个热情的拥抱和诚挚的祝福，一声声‘老板娘’的调侃和玛格丽特一脸幸福的模样也让他知道了这首钢琴曲惹出的麻烦有多大，这一曲《给玛格丽特的诗》居然使得德国老兵们认定了宋阳他这个德国女婿，‘黑水国际’这一刻真正成了这些德国人的家。可宋阳心里却是有苦难言，他做不到因为这莫须有的爱情欺骗他们，也做不到为了‘黑水国际’而绑架自己的感情。 一曲奏罢掌声四起，自生日舞会之后便改穿了旗袍的玛格丽特一脸羞涩地鞠躬致谢，宋阳心里却愈加地苦涩。可这误会怨不得别人，玛格丽特的确是个好女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她。可感情的事没办法解释，这不是优柔寡断的问题，说出来伤害的可能不止是玛格丽特一个人，约瑟夫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舞会上听到这支曲子时他能感觉到约瑟夫有多高兴，这个时代的人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都还非常的传统，在约瑟夫兄妹和那些德国人眼里，这曲《给玛格丽特的诗》便是一首情诗是爱的表白，如果宋阳说是误会，约瑟夫一定会和他决斗，宋美龄德国之行的成果也很可能就付诸东流。这个问题他已经仔细想了很久，不能说宋蔼龄太功利，就是宋阳自己也必须要权衡可能的后果，他不会因为前世刻骨铭心的感情这一世就要孤老终生，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也不会送出这支曲子，至少在那一刻他是喜欢的，如果否认那就太虚伪了。 “我喜欢这洋丫头”，关母慈爱地拍拍宋阳的手。 “我也喜欢”，终于说出这句话来宋阳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是的，我喜欢。还没有准备好，自己还年轻，不想勉强自己，这些都不是犹豫的理由，既然送出了这支曲子误会已经产生，自己就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宋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担当。德国计划，黑水国际，青帮的未来，这些也都不是自己喜欢她的理由，自己喜欢她的唯一理由，是自己喜欢她。 “是的，我喜欢！”，宋阳再次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喜欢，忽然间觉得这一段时间的犹豫不决有些好笑，喜欢，不喜欢，很简单的选择题，自己却愁思百结忧郁得象个文艺青年。是不是误会已不重要，关键是自己确定是真的喜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玛格丽特喜欢自己，这一点谁都能看得出来，既然自己也喜欢她，那就必须明明白白地让她知道，把自己封闭在过往的感情里是自私的，对爱自己的和自己所爱的人都不公平。 前世的过往，该放下的也早已放下，前世的缘已尽，今生再见也几乎不可能。就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阳”，睁开眼睛，玛格丽特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看着眼前这张完美无瑕的脸看着漂亮大眼睛里的忧郁和盈盈爱意，宋阳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温和地笑了，是的，我喜欢她！ 第一次主动拉起玛格丽特的手，“不要担心，只是脑子里有一段旋律，我想把她写出来，为你，为我”。 －－－－－－－－起点首发－－－－－－－－ 白晰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柔滑过，忧郁伤感的钢琴前奏在静静的大厅里响起，穿着旗袍的金发女孩嘴角轻漾着幸福，包裹在一片朦胧的光影里，圣洁得象个天使。这是我爱的女孩，宋阳静静地看着轻轻举起琴弓…… 泪水在白晰的脸庞上轻轻滑落，多日来的忐忑惶恐在轻柔絮语般的琴声里烟消云散，满心里只有他的影子他的声音只有缱绻缠绵的爱意。 “真美”，玛格丽特痴痴地看着心中的骑士心中的王子。 “和你一样美”，宋阳仰起头轻轻地笑了，“song－from－a－secret－garden，《神秘花园》”。 宋阳没有说谎，曲子的确是在脑子里，很熟悉，连曲谱都是现成的。是谁所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乐曲的面世是为了玛格丽特，也是为了自己。 宋美龄等人都知道宋阳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袁克文也的确是慕名而来，其他几位就不知道了，大约凑热闹的成分更多些。一曲《给玛格丽特的诗》即便不懂音乐的人也能感觉到她的美好，可当宋阳提起笔几分钟就谱就了一曲如此优美的旋律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宋阳仰头一笑是与往事作别，取名《神秘花园》也是因为这本就是她的名字，而在关母和那些青帮帮众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了，什么叫天才？天上才有的才叫天才！ 约瑟夫给了宋阳一个大大的拥抱，扬扬拳头，“要敢欺负她，小心我的拳头！”。 “放心，海伦娜，我会让着他的，我们可是亲戚”，宋阳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也是正式确认自己和玛格丽特的恋情。 “玛格丽特，这对镯子强子和阳子一人一只”，宋妮笑咪咪地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翠绿的玉镯，宋阳接过来戴在了玛格丽特的手腕上，这对玉镯是去德国前自己特意为大姐买的，也是大姐唯一的手饰，大姐也早说了要留给两个弟媳妇的，也算是祖传了，自己是老祖宗。 “谢谢大姐”，玛格丽特蹲身一福，从包里取出一块用红调包着的玉观音，羞涩地放到宋阳手里，原是早就准备了。 “关家今日双喜临门，我们也沾个喜气”，曹幼珊起身呵呵一笑，将一张支票放到关母手里，“张师妹，这礼你可得收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 第0078章 红丝带 见几位师兄一个个将支票递过去，袁克文一下苦了脸，“几位这不是打我脸吗？”。他这个‘皇二子’倒也不是真穷，只是父亲袁世凯驾崩后分得的那十几万遗产都握在夫人刘梅真手里，是留给他儿孙们的。到了他这个作老子的这里却真是有些可怜了，在上海游荡的日子几乎都是靠卖字画谋生，又生性风流花钱如流水，手里的余钱估计也不会有多少。 “长者赐不敢辞。袁师叔您可别欺负小辈儿”，宋阳手里捧着一叠支票看着袁克文呵呵直笑，来到这个时代身在这历史中，只要不是日本人不是汉奸他都不会有偏见，何况对这个才华横溢本性纯良的温润君子他还是极有好感的，“几位师伯师叔这是给‘无国界医生’组织上海行动部捐款呢，钱不在多少，只在一份善心，袁师叔您要是不捐点，我明儿就拿把二胡去您家门口卖曲儿去，看您老人家这面儿往哪放”。 宋阳之所以这么说，一则是为即将开始的募捐活动造势，二则是知道这个‘皇二子’性子随和不会计较这些，三则则是这个袁克文几年后就会死于猩红热，现在有了青霉素，这救命钱先讨过来也不算是过分。 袁克文二话不说便掏出口袋里的几块大洋放到宋阳手里，又将手上的戒指、扳指身上的玉佩、怀表、挂饰和手中纸扇全放了上去。 “袁师叔，这可使不得”，要您捐款又不是要您捐肾，您这把家底儿都翻出来回去不过啦？还真是败家子儿。 “这是行善，没什么使不得”，袁克文笑笑拍拍宋阳的肩膀，“能做出这么长脸的事，咱们青帮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明儿我就去卖字，你可别跟着掺和”，袁克文说的也是实话，若是宋阳去他家门口卖曲儿，十个他袁克文加起来也卖不过宋阳。 戈培尔见众人纷纷将身上的钱币和首饰放上去便有些不解，约瑟夫低声解释了几句，戈培尔拿起相机不住地按下快门。 “谢谢”，上海行动部的成员上前躬身向大家道谢，杜月笙将每一项款物都做了详细登记，在这一方面，杜月笙牢牢记住了宋阳的话，决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他也不差这点钱。 “谢谢”，宋美龄将一枚红丝带别在了袁克文胸口。 红丝带后世是艾滋病国际符号，它代表了关心。一个月前在宋阳和宋美龄的提议下红丝带正式成为‘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标志，它代表着关心、希望和支持。红丝带所代表的意义在组织宪章中阐述得非常明确：红色代表生机、激情和鲜血，红丝带像一条纽带，将世界人民紧紧联系在一起，共同抗击贫困、灾难和疾病。它象征着我们对身处困境的人们以及天灾**和武装冲突受害者的关心与支持；象征着我们对生命的热爱和对和平的渴望；象征着我们要用‘心’来参与‘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工作。 袁克文佩戴的这枚红丝带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历史上的第一枚，“袁先生，‘无国界医生’真诚地希望您能加入，为更多身处困境的人们提供帮助”，宋美龄向袁克文发出了邀请。 “谢谢，我的荣幸”，袁世凯在世时袁克文便远离政治，如今更是避之不及，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窘困，但‘无国界医生’不同，她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不受任何政府和组织制约的纯民间慈善组织。袁克文接受了邀请正式成为‘无国界医生’上海行动部第一副干事长，杜月笙这个小辈只好委屈些退居次席。 刚才见孩子们在手工课上做红丝带时戈培尔还没明白这是什么，现在也捐出了身上的大部分钱财佩戴上了一枚红丝带。 －－－－－－－－起点首发－－－－－－－－ “如果真的不可避免，我们又能做些什么？”，看着天边如血的余晖宋阳微有些失神。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军阀间的战争无所谓正义，不过是野心家们的权力游戏罢了。 “哪怕只能救一个人也是值得的”，宋美龄有些担忧地看过来，“阳子，你不能失去信心”。 “不抛弃，不放弃！”，宋阳点点头，不过是一时的感怀罢了，这次行动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更大的计划，他又怎么可能放弃，只是这时倒是不便与宋美龄说起了。 宋阳一行是直接从关家过来的，时间还比较早，几个人便在后花园里说话，也算是上海行动部的一次非正式会议。宋美龄负责主持全局工作量很大，回来后几乎没有休息便开始了工作，袁克文这个第一副干事长今天上任第一天，接手的又募捐工作，压力也很大，“这需要很多钱”。 ‘如果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了’，宋阳也很想这么挥斥方遒一下，可手中的钱总是不够用，想土豪也土豪不起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袁师叔，我们只要尽了力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药物方面我们已囤积了一批，麦特这次也将带回一批资金物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受灾民众会有多少，所以我们还需要很多资金”。历史上的江浙战争历时40天，给江浙两省的民众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史称‘甲子兵灾’。具体的损失宋阳不清楚，正如宋美龄所说，哪怕只能救一个人也是值得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只是一个民间慈善组织不是政府，所能做的也只能这些了。 “以后需要的资金将会越来越多，仅靠募捐、义演募集的资金毕竟有限也恐难长久。宋小姐”，杜月笙心里很为难，阳子提出的这个办法他认为是可行的，可他担心宋美龄不会认同，无国界医生组织也不一定会认同。如果这事由阳子说出来效果可能会好一些，可这小子出了个点子后就甩手不问了，只得自己硬着头皮提出来，“我们的意见是，是不是可以发行一种公益彩票，这样募集面更广可以募集到更多的资金，民众也会有更多的兴趣参与”。 “我们的设想是成立一个‘红丝带’基金，‘红丝带’公益彩票募集的资金也将纳入该基金全部用于组织援助行动中。公益彩票虽然也是博彩业的一种，但本质上还是不同的，发行的面额将会固定为一元，这就限制了绝大部分贫困人口的兴趣，而对有能力购买彩票的彩民自身生活的影响也应该不是很大。如果中奖那是运气，如果不中权当是为公益事业做一份贡献，我想这样民众心理上也能接受”，宋阳斟酌着词句，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不过就算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放心，他可不想这一举措最后沦为某些人的敛财工具，那对整个组织的信誉都将是致命的，但这又是募集资金最好最快的方法，只要监管到位就不怕出问题，还可以长期实行，这是解决无国界医生组织资金来源问题最可靠最长效也是最根本的办法，“彩票发行的主要问题是监管，发行、销售和开奖必须要遵循公开、公平、公正和诚实信用的原则，这一点必须得到百分之百的保证，否则我们宁可不要”，宋阳看向宋美龄，“如果要发行公益彩票将会涉及到很多方面，我建议先征询麦特和其他成员的意见，如果可行，受益的也不仅仅是中国的民众”。 众人都听明白了宋阳话中的意思，如果彩票发行过程中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不能让上海行动部来负，具体地说，宋阳是不想让宋美龄担这个责任。 “李先生还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我来和他们联络。我建议我们上海行动部可以试行发行一期，如果能在义演之前销完，义演时公开抽奖，这样达到的效果可能更好”，宋美龄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如果出了问题，我会引咎辞职并公开向民众道歉”。 宋阳苦笑了一下，就知道您会这么说。 “这事我来主持，邀请一批社会名流参与监督，应该不会有问题。呵呵，大赌伤神，小赌也可以怡情嘛”，袁克文沉思了一下接下了这个工作，“发行量、销售、抽奖和返奖比率等具体事宜大家合计一下列出个章程出来”。 “这一次发行量我建议为100万”，如果数量太少那就没有意义了，“返奖比率不妨定高一些，毕竟这不是纯粹的募捐，40%大家认为怎么样？”，关于公益彩票的问题宋阳其实已考虑了很长时间，既然发行的是彩票那就要让彩民产生兴趣，返奖比率过低将会直接影响到彩票的发行。 “公益彩票？这可是好事啊，我先认购一万”，说话间几个客人走了过来。 “宋先生，我可是久仰大名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笑笑向众人拱拱手又向宋阳伸出手，“卢筱嘉”。 卢永祥的儿子卢筱嘉？果然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宋阳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客人身后的宋蔼龄，宋老大微不可察地摇了摇手，宋阳心里暗松了口气，热情地伸出手，“久仰”。的确是久仰，黄金荣被他逼得颜面扫地，上海警察厅厅长徐国梁也是他以1000块大洋雇佣王亚樵干掉的（王大侠的侠名也免不了沾些铜臭），民国四公子（本书是指袁克文、卢小嘉、张伯驹、张学良四公子）之一，上海滩最有名的花花公子，想不久仰都不行。 第0079章 计划 滕晚放下望远镜打了个手势，后窗的玻璃摇了下来伸出一支枪管。 呯！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滕晚一踩油门，汽车猛地蹿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二十分钟后，十几里外的一个偏僻水塘里两个黑影冒出头来，滕晚指了指郑荣背上防水油布包裹着的步枪又指了指水塘，郑荣摇摇头。这是师兄送给他的礼物，一支加装了瞄准镜的特制g98毛瑟步枪（不是后来那款著名的98k狙击步枪），一共只有两支，郑荣如何也舍不得扔了。如果师兄说死了要他扔掉他肯定会扔掉，但他相信这次行动很隐蔽决不会留下尾巴，把枪扔了反而会是个麻烦。 “怎么样？”，悄悄溜回了宋宅，滕晚小心地把衣服全部销毁了，这次行动他是郑荣的助手，负责望风和确定目标。 郑荣点点头指了指左耳，他也不明白师兄为什么只要他打伤就行，一枪轰掉脑袋不是更省事么，可师兄要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只要执行就行了，其它的他也懒得去多想。 －－－－－－－－起点首发－－－－－－－－ 如果卢筱嘉的到来是宋氏姐妹刻意隐瞒了自己，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他可以为她们做任何事，但不包括被利用被愚弄——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这是他的底线。宋美龄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他能看得出来她确实不知情，他也相信宋蔼龄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她答应丈夫将两位杨博士介绍给关若林，目的应该是为了拉拢杨度。为了一个可能的助力而抛弃一个坚定的盟友，以宋老大的智商应该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谢谢卢先生的慷慨”，如果真把卢筱嘉看作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那蠢的也就不是别人而是他宋阳了。 “呵呵，宋先生这声谢谢我可当不得，你们是真正地行善，我这可是冲着那奖品去的”，能和袁克文一起名列‘民国四公子’，卢筱嘉自也是风度翩翩，相貌颇佳言语亲和，“宋小姐，筱嘉对‘无国界医生’敬仰已久心向往之，今日毛遂自荐不知可否接纳？”。 “行！我这儿正好还缺个跑腿的”，宋美龄还没有答话，袁克文先开了口。这里是上海，卢筱嘉才是真正的坐地虎，既然他开了口，无论如何都要接纳他的，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明白。 “欢迎，卢先生”，宋美龄伸出手，“感谢您的信任”。 卢筱嘉侧身让出一位长袍中年人，“这位是皙子先生”。 “皙子先生，久仰”，杨度，杨虎禅，如果说对卢筱嘉的久仰还有点敷衍的成分，对杨度的大名宋阳可就是真正的如雷贯耳了，杨度约四五十岁年纪，月白长衫一副老式文人的派头。这个时候他不在那个‘三不知将军’张宗昌那里作幕僚，居然也跑来了上海。余光扫了眼一脸笑意的孔祥熙，一条线在脑海里渐渐清晰了起来，孔祥熙的目标果然是师父张仁奎，是想拉拢还是离间？心中一阵冷笑，杨度和孔祥熙的这个计划应该早就开始了，杨公庶和杨公兆这个时候回国介绍给关若林可不会是什么巧合，卢筱嘉加入医生无国界也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拉拢的可能性应该不大，目前的形势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师父不是老糊涂了就根本不可能倒戈。离间？宋阳笑着向杨度伸出手，你这老狐狸再狡猾也不会想到我脑子里还有个小度娘吧。 可这事宋家姐妹不知情，老师吴稚晖也没有和自己通过消息，自己也就是在上海滩还有点名声，难道是他们到上海后才临时起意？好象也不对，杨公庶和杨公兆的回国这时间上就对不上了。孔祥熙才回上海没多久，这杨度可就不一定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杨度和卢永祥一系设的局，孔祥熙只是个由头罢了。昨日在码头上见到孔祥熙后宋阳便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管他们是不是针对师父，也不管他们想玩什么花样，宋阳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等他们出手了再接招，先发制于人后发受制于人，先把水搅混了再说。 宋蔼龄是个很称职的女主人也是个非常默契的好搭档，孔府的晚宴是简单的西餐，气氛轻松而随意。因为客人中还有一个戈培尔，宋蔼龄虽然不知道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但至少知道他是个记者，德国之行之所以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戈培尔功不可没。 晚餐后众人在花园里聊天，繁星满天，凉风习习，三两人随意说着话很是惬意。 “玛格丽特是个好姑娘”，宋蔼龄和宋阳随意走着，没有人过来打搅他们。 “我知道”，宋阳笑笑向不远处正看向自己的玛格丽特挥挥手，他明白宋蔼龄这话中的意思，“我喜欢她”。 “这样我就放心了”，宋蔼龄表面上虽是作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其实心里倒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宋家，二妹已经舍出去了，小妹也都能舍得，为了那个德国计划，他宋阳委屈点也是应该的，他可是始作俑者。再说玛格丽特的确是个好姑娘，要说委屈还真谈不上。如果没有送诗这件事，宋蔼龄不会勉强宋阳，为了拉拢住宋阳，在她心里也早为他物色好了几个人选，但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决不能因为这事毁了好局毁了整个计划。 “孔夫人，我希望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宋阳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和孔祥熙、宋美龄等人说话的杨度等人。 “是的，我希望永远都是”，宋蔼龄笑了，如果想对这个盟友隐瞒什么那就太愚蠢的了，“我并不知情。孔家宋家是一体的，庸之那里你不用担心”。 “我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宋阳点点头，这既是真心话也是向宋蔼龄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定盟友的信心，整个计划都很冒险，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后方不出乱子。而这个后方的关键人物不是杜偶像不是宋美龄，而是宋老大，“我有个计划，可能要冒点风险”。 “有多少把握？”，听了宋阳的整个计划，宋蔼龄嗓子有些发干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 “一分都没有”，这个时候宋阳同样不会有任何隐瞒，一个错误的信号带来的后果可能都是致命的，“但我想赌一把”，为了青帮的未来宋阳不惜把全部筹码都押上，这个计划是为了宋美龄，但更多的是为了师父为了自己的那些师兄弟。 “家里的事你不要操心”，宋蔼龄努力平复了心绪，就算一分把握都没有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押上，她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更知道宋阳最担心的是什么，“如果事不可为就不要勉强”。 “嗯”，宋阳点点头，“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只要值得”。 双方在计划上执行上达成了一致，正要向虞洽卿、约瑟夫他们走过去，孔家的一个女佣跑出来找到了卢筱嘉。 卢筱嘉跟着佣人进去不一会儿又急急地走了出来，和杨度、孔祥熙耳语了几句向众人打了声招呼便与杨度告辞而去。 “怎么了？庸之”，众人诧异地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夏超遇刺”，孔祥熙轻轻说了一句，杨度临走时的交待让他有些疑惑，在他想来，估计宋阳连夏超是谁都不知道。 宋阳当然知道这个夏超是何许人，这段时间他利用记忆中的资料对江浙战争进行了一番认真的研究，卢系的最终失败，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内部不稳，时任浙江全省警务处长的夏超手中掌握着大量的武装警察（共10800人）。这些武装警察装备精良，实力相当雄厚。‘夏超虽然是一个不满四尺的矮子，但他雄心勃勃，时时有取卢而代之的野心’，卢永祥对夏超有如芒刺在背，不得不增加护卫部队加以提防，这无形之中就削弱了自己的实力。 夏超最后也确实倒向了直系当上了浙江省长，至于是不是在战争过程中倒戈宋阳不是很清楚也没必要搞清楚，师弟的那一枪是整个计划的开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 “大家不要担心，凶手已经抓到了，夏处长也只是受了点轻伤”，孔祥熙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心中叹了口气，他宁愿那一枪能更准些永绝了后患。 宋蔼龄强忍着没有去看宋阳，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啊。她不知道夏超遇刺是不是宋阳动的手，宋阳只和她说了计划的方略和目标，她刚回国很多情况都还不清楚，具体如何实施自是不能随便插口，事实上她也帮不了什么，她只要知道计划所想要得到的结果就足够了。 “孔先生，孔夫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这种试探对宋阳来说不会起什么作用，如果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那些计划岂不都成了笑话。 “诸位再稍等一会儿，外面现在应该很乱，等凶手全部抓到了我送大家回去”，孔祥熙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入座。 众人没再坚持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与他们无关，只有虞洽卿面现忧色，战争还没开始自家就先乱了阵脚，获胜的希望愈加的渺茫了。 众人又接着商讨募捐义演和彩票的事，十几分钟后电话响了，孔祥熙接了电话向宋阳抱歉地一笑，“宋先生，看来还是请您亲自去一趟，夏处长的手术遇到了点麻烦”。 “阳子，我陪你过去”，宋蔼龄有些同情地看了丈夫一眼，等着吧，你会后悔的。 “谢谢，我和玛格丽特就可以了”，宋阳点点头，看来是在等杨度的电话，他们还没死心，不知道这次是继续离间还是想栽赃。又看向约瑟夫，“约瑟夫，麻烦你去取些药”。 第0080章 隐患 和杨度的隔空过招，双方各出了一手，从结果来看只能勉强算个平局。对夏超的刺杀若想达到什么现实的目的也不大可能，只能是将那根刺扎得更深些以期在某个关键的时候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左耳被打掉了半个，脸上擦了一道痕迹，伤得倒是不重只是被吓得不轻。夏超是在何丰林的辖区内遇刺，受伤后却立即躲进了租界，其实这一行为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但第二天宋阳亲自为夏超疗伤并与卢筱嘉把手言欢的照片也登上了上海滩各大报纸的版面，宋阳的名字前面自然会有一些前缀，通常会是名医、博士、音乐家什么的，不过这次特别注明的是张仁奎的弟子。无形中被埋了根刺，应该说宋阳一方是吃了些亏的，不过对方在明已方在暗，继续下去也不见得就输他一筹。 8月20日，关家的那个隐秘小院里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参与会议的有师母张三娘、宋蔼龄、宋阳、杜月笙、葛文惠和张源。 会议是应宋蔼龄的要求召开的，目的是协调己方各股力量，整合蓄力准备全力一战。这个会议的确很有必要，宋阳却有些犹豫，尽管口上说没有偏见，但宋老大在历史上贪财的名声实在不敢恭维，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家底全亮出来然后再被她一口吞了去，在这方面宋阳自认还斗不过精明的宋老大，这不是能力的问题，估计到时候自己连斗志都提不起来，唯一能和她掰掰手腕子的怕是只有凯瑟琳了。 想到这里，宋阳心下忽然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救了一个洋人，交了几个外国朋友，带了几个洋学生，难道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我是中国人，怎么会宁肯去相信一个洋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国人？道奇公司、s*m*ile公司、雪碧公司、安德鲁父子公司，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居然绝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对这些洋人的信任基础上的。自己所要做的事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和背景固然不假，可这是一柄双刃剑，目前他们还离不开自己，自己还有能力掌控它，可以后呢？且不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类偏激的话，就公司本身来说他们本就是因为利益结合起来的，所谋的也是利益，在越来越大的利益面前，当那些股份已经不能满足这些人的胃口时，自己可能很快就会由一只招财猫变成一块绊脚石。也许麦特这几个人心中还有几分情义，可他们背后的力量却不会允许他们有丝毫的犹豫，到时候这些所谓的力量和背景就会成为反噬自己的致命一击，一颗子弹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细细一想不竟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所谓的掌控力在利益的诱惑下原来就是个笑话，别人只要吹口气便什么都不是了。自己斗不过他们，杜偶像斗不过，关若林葛文惠更斗不过，不仅斗不过，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能力又如何？只要心中有了牵挂，别人要制住你那就很简单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圈禁起来为他们打工的命。 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能和凯瑟琳能和这些洋人掰掰手腕子的也只有宋蔼龄！虽然也是利益的结合，可宋蔼龄和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宋家有背景有财力能保住这些果实，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她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离不开自己这个盟友，而且为了这个目标，她会象一条护食的恶犬拼了命也要保住这盘大餐。如果这次的计划能够成功，哪怕只达到其中的一部分目标，他们的盟友关系将会更加牢固，她对自己的依赖也会更大，至少在很长一个时期内他们是相互依存的，他们这种关系有相互利用的成分，但本质上是相互依存的。至于贪财的问题那也要看是对谁，自己所做的都是为未来的第一夫人准备的，不是蒋家的就是宋家的，退一万步说，宋阳宁愿把这些都喂了宋蔼龄也不愿意便宜了那些外国人。何况也不是没有反制她的手段，关键的问题还是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如果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了，想动心思那也得看看自己的脸色，至少她要是敢发国难财，宋阳一枪结果了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来到这个时代身在这历史之中，宋阳不可能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面对这一切，他是一个中国人，就算是黑*社*会，那也是中国的黑*社*会。多年的红*色教育虽然没能挽救他这个黑到骨子里的失足青年，但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红线——一根谁也不能触碰的底线。面对整个民族将要面临的巨大灾难，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不可能一躲了之，可他只是个医生，即便计划完全成功，师父张仁奎也不过是宋美龄背后的一方诸侯，很多事为了避嫌他们就不方便去做，宋美龄更不可能去做，但宋蔼龄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宋阳相信自己有能力借用她这能力和手腕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能力也只有和他们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也才会最安全。 还有一个原因，也许宋阳自己都不会想到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才是他愿意亮出底牌的最主要最直接的原因——宋蔼龄信任他，他也信任宋老大。说来宋阳自己都有些好笑，宋蔼龄、宋美龄两姐妹相较，他反而更乐于或者说更习惯与宋蔼龄打交道，他们才是同一类人，有野心有狠心有权谋有手段的四有新人，且都是不喜招摇习惯于背后摇着扇子掀风搞雨的低调型幕僚，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做到很默契的配合。而和宋美龄在一起时宋阳就会有很多的顾忌，一些形象已经在心目中固化了，想随意也随意不了。 虽然这种信任都有所保留，但只要那个共同的目标还存在，这种信任就不会变质，这是他们之间的共存关系所决定的，与个人喜好无关。大家都是聪明人，合则两利离则两伤的道理不用谁来提醒，即便各怀心思，这个时候也必须要信任对方。 几个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真正的依仗，宋阳这次没有任何保留，将来到这个时代后渐渐补充成形的整套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各阶段所要达到的目标、具体实施方案、每一步骤的最佳人选备用人选、可以借助和利用的力量、各方可能的反应与对应、备用方案的衔接……，宋阳说得非常详细，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其他人都认真地在听没有一个人插嘴，也根本插不上话。有些事他们各人只知道或者参与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当宋阳用一根线将整个计划串连起来时，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计划应该说是从宋阳见到宋美龄的那一天起便开始实施了，前后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其间不断地补充完善，如今回过头再看时，已经改变了原来的模样，从原先单纯地想在乱世中寻一条退路渐渐转变为推手和助力，关键的节点是因为宋阳加入了青帮，不论是对宋家还是对青帮而言，这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而宋阳几经努力所形成的局面也让后续计划的实现成为可能。 “孔夫人，我持有的s*m*ile公司25%的股份和安德鲁父子公司40%的股份会转到宋美龄小姐名下，我建议你尽快征得宋小姐的授权接手关医生的工作出任s*m*ile公司董事长，这个公司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崇明岛的制药厂已经开始试生产，孔夫人你要想办法把在美国筹建制药厂的计划拖延一段时间……”，既然已做了决定，宋阳就不会再隐藏什么，索性全交出去落个清静。他和关若林共同持有s*m*ile公司52%的股份，把自己的25%送出去，关若林的27%加上杜偶像和约瑟夫的两个12%，s*m*ile公司还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制药厂是不是很重要？”，s*m*ile公司的事宋蔼龄知道，但制药厂是的事她回国后还是第一次听说。 杜月笙转身过去轻声解释了几句。 宋蔼龄面色白了白，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恨恨地瞪了宋阳一眼，“这次向道奇公司预支的款项我来想办法，在行动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填补上。你想过没有，如果在最关键的时候，道奇公司忽然催讨借款，你是准备中止计划还是出售股份？”。 宋老大果然是宋老大，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他们最好不要这样做，我在借款协议里很明确地指出是用道奇公司的股份分红偿还，如果他们撕毁协议……，孔夫人，你就以偿还债务的理由把‘宋氏投资’在德国的工程全部停下来，如果想要股份那咱们就全部卖给他们”，宋阳笑了笑，“制药厂是公司的，可专利是我个人的，关键的配方和技术也都在我和关医生手里”，既然想到了又怎么可能不防这一手，张仁奎师父、张謇、黄金荣、杜月笙、虞洽卿那里已经全部谈妥了，如果道奇公司真的想出阴招，不管是现金还是股份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宋阳心下一阵庆幸，幸好比尔实验室目前只有一个有机玻璃项目，否则损失可就大了。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认为还是还款比较好”，宋蔼龄看看宋阳又看看杜月笙，“但麦特·李所持的股份必须留下来！”。 “好！”，这是s*m*ile公司最大的隐患，除掉这个隐患比尔那边就翻不了什么大浪了，不管宋老大使出什么手段，明着要总比暗地里使绊子强，“只要道奇公司提出还款，麦特所持的股份都是孔夫人你的”。 第0081章 贼船 “比尔·安德鲁这人可不可靠？”，见宋阳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宋蔼龄瞪了瞪眼睛，我还没那么蠢！杜月笙已经对她说了宋阳研制出青霉素的事，联想到宋阳的那个大弟子张家的张既武，宋蔼龄激动得一阵眩晕，黄金有价药无价，白喉这种绝症都能治愈的特效药，这其中的价值她比在坐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一棵摇钱树一个聚宝盆一只能下金蛋的金鸡。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个s*m*ile公司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公司的核心就是宋阳，宋阳当众将自己的股份转给了小妹，实际上就是把公司交给了她宋蔼龄。但这个公司是小妹的也是宋阳的，也必须是他的，只有在他手里这个公司才能种出更多的摇钱树，自己就是再蠢也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张仁奎、杜月笙都是这个计划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玛格丽特是宋阳的女友未来的妻子，关若林、杜月笙、约瑟夫手中51%的股份就是宋阳制衡自己的手段，反过来说，只要这个联盟存在一天，这些股份也都是她宋蔼龄的。宋阳的计划里虽然没有提及蒋宋联姻，但整个计划实际上都是围绕着这个核心展开的，这个s*m*ile公司实质上就是宋阳为小妹准备的钱袋子，那就是宋家的钱袋子！如果自己贪得无厌，宋阳能让这个公司变成个空壳就能把钱袋子变成破麻袋，刚才说的出售股份的那番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针对道奇公司的，那是说给她宋蔼龄听的，她也相信这不是虚言，宋阳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不贪心那就对不起自己良心了，可她宋蔼龄若真是这么不知进退，宋家孔家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番光景。宋阳的这个计划起初应该是完全为了小妹，宋蔼龄对宋阳的动机前前后后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他是孤儿因为他姓宋，不论是宋美龄还是宋二妮，他都把他们视作自己的亲人，对小妹的帮助那是因为他认为那是他的责任。但现在他也是青帮弟子是关母先夫的弟子，不管后一个身份他相不相信，这个责任他都要背起来，收那些青帮孤儿为弟子是因为这个原因，调整计划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加入青帮后他将计划做了很大的调整，但以蒋宋联姻为目标的核心始终没有改变，青帮的介入与这个目标并不冲突，政治、军事、经济三个方面的补充反而让这个计划愈加的丰满深远。事实上，在他给自己发电报哭穷的时候，这个计划应该已经基本成形了。 与会的都是宋阳最信任的人，他们已经在计划实施上达成了一致，现在自己加了进来直接接掌了s*m*ile公司，实际也就是接掌了整个集团的财政大权。宋蔼龄笑笑瞥了宋阳一眼，他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虽然对自己还有些戒心，不过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最信任的还是咱们宋家人。 如果宋阳知道宋蔼龄的这个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他当然最信任宋家人，不过不是她这个宋老大，是自家那个会杀鱼的老大宋妮。“比尔·安德鲁应该还是可靠的，安德鲁父子公司最重要的是旗下的雪碧公司，如果经营得好可能会是又一个可口可乐”，雪碧饮料今年入夏前便已经投放市场了，从比尔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市场反应还不错，不过具体情况他还不是很清楚，宋阳看了宋老大一眼，“所有专利我会转到孔夫人你的名下，我这里还有一些配方……”。 “放心，它跑不了！”，又一个可口可乐？宋蔼龄心情刚平复下来又被宋阳这一句给吓着了，接着心里便是一阵狂喜，宋阳的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雪碧公司是她的，是她宋蔼龄的！至于会不会是又一个可口可乐，会不会落到她手里，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宋氏投资’暂时还是由我来掌管，你把宋强、叶卡捷琳娜、玛格丽特交给我”，臭小子，现在才舍得拿出来，难道成了孔夫人我就不信宋了？“雪碧公司的事你不要再插手。杜先生，张先生，各位的股份我会给你们留着”，尽管心头滴血可这个姿态她无论如何都要做出来，宋阳已经为小妹做到了这个地步，宋蔼龄已经不能把他算作外人了，但张仁奎、杜月笙目前还只能算是盟友，如果吃相太难看而不考虑到盟友的利益，这个集团迟早会出问题的，既然把整个集团的财政大权交给了自己，为了让他们放心，这个姿态也必须要做出来。 宋阳点点头，宋老大这是投桃报李了，雪碧公司未来将会发展如何宋阳心里也没有底，‘宋氏投资’的投入规模他却很清楚，宋老大为了妹妹真是下了血本的，现在还是投入阶段，宋老大这样做应该说很厚道了，这也是在向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力量表明诚意。 两人的话，关母等人只是静静地听着都没有插话，双方这种建立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基础上的信任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孔夫人，你的担子最重，我们在前方所有的行动都离不开你的支持，你不仅要保证我方的粮草补给，还要想办法断了对方的粮道”，宋阳环视了一圈众人，见众人都点头同意又看向宋蔼龄，“虞洽卿准备组建远洋航运公司，已邀请我们入股，但我们不能给他两边下注的机会，他们是商人，但我们不是！船可以给他，但舵手必须是我们，上了我们的船就别想着再回头了”。虞洽卿接过自己伸出的橄榄枝想的是多条退路，直系一方他接触的应该不只师父张仁奎一系，想做墙头草可不行，宋阳不会让己方的阵营里留有任何一个不确定因素。可这个问题宋阳却不方便出面，宋蔼龄才是最佳的人选。 “我怎么感觉象上了贼船？”，关母的话引得众人一笑，“你们聊着，我和文惠出去走走”。 葛文惠有身孕不宜久坐，婆媳俩参与会议只是为了向宋蔼龄表明张氏集团的立场及对宋阳的支持，有句话宋阳闷在心里笑可不敢说出口，这婆媳俩也就是会耍刀子的俩家庭主妇，宋老大把她们卖了还能跟着给人家数钱呢，参加会议就是个象征意义，于计划的实施不会有什么实际上的建议。现在双方已在原则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后面的话题她们就没必要再参与了。不过关母那句上了贼船看似句玩笑话，实则也是在敲打宋蔼龄，合作就合作可别乱动花花心思。 宋阳心里一阵苦笑，师母您这心态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要说上贼船还说不定是谁上了谁的贼船了呢。师父张仁奎眼下雄霸一方看似风光，实则也是个苦命人（毕竟是师父，苦逼这词如何也不能用上，大家心里明白就是），投靠徐宝山，徐宝山死了；投靠北洋系，袁世凯驾崩了；投靠直系，直系被奉系干掉了；投靠孙传芳，家底被人家给掏空了；最后投靠了广州政府，结果把军权也给搞没了彻底成了闲人。如果不趁着宋美龄现在凤困茅草篷的时候死命地抓住，以后别说贼船，破舢板都没咱们的份，从龙之功现在还有点远，这从凤之功如何也得给抓住了。 众人起身送走了关母婆媳俩，房间里只剩下了宋阳、杜月笙、宋蔼龄、张源四人。杜月笙将宋阳以林氏商行的商业案件为推手，一步步将他和虞洽卿推上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的事详细地向宋蔼龄说了，“洽卿先生同时也向卢筱嘉、何丰林和庸之先生发出了入股邀请”。 “欠了我们的人情迟早都要还回来，想作墙头草可由不得他！”，这件事的确只能由自己出面处理，该自己做的事自是不能推脱，只是宋蔼龄实在没想到杜月笙、虞洽卿出任工部局董事居然也是宋阳在背后一力促成的，而送出这样一份大礼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江浙财团，所谋不可谓不大。可这样一来……，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阳子，是不是由小妹出面更合适些？”。 宋阳一听就知道宋老大想岔了，想利用江浙财团把蒋*介*石和宋美龄联系起来，不把宋美龄惹翻了才怪，“欲速则不达啊，还是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宋阳转了转眼睛，要是顺其自然的话最后应该是自己老师吴稚晖作的媒，自己怎么把老师给忘了。 尽管宋阳心里不愿承认，实际上对上杨度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湘潭出了两大名人，一个是太*祖，另一个可就是他杨度了。杨度此人，你想不上心都不行，他的人生实在是太精彩太复杂了，拿过秀才，参与过公车上书，当过满清四品。和康有为、梁启超、黄兴是好友，跟汪精卫、蔡锷、齐白石是同学，怂恿袁世凯称帝，赞同孙中山共和，救过李大钊，北伐时还说太*祖能得天下，是杜月笙的师爷，入过佛门和国民党，最终由潘汉年介绍周*恩*来批准秘密加入共*产*党。自己这个狗头军师所凭借的是对历史进程的了解，离开了小度娘也就草包一个，对上这个忽左忽右的纵横家要说有什么胜算自己都是不信的，何况杨度的到来历史已经悄然发生些改变，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历史知识本就零乱得狠有许多环节衔接不上，现在多出杨度这个变数到底还管不管用只有天知道了，可老师的身份又太敏感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参与进来，“孔夫人，据闻晢子先生早年于湖南名儒王闿运门下研学‘帝王之学’，尽得王氏真传……”。 噗！杜月笙一口白水喷了一地，“阳子，慎言！”。 第0082章 布道 杜月笙瞪了一眼，宋阳的性子他也算略知一二，这小子又想干什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是夸人的话吗？别找借口！你这小子就是吃不得半点亏，斗不过人家就想着拿话恶心人。 宋阳翻了翻白眼，要说您是滥好人吧，都对不起咱们祖师爷。您也就一傻粉，自己没文化见了有点墨水的就花痴似的乱抛媚眼，我还一博士呢，怎么不见您老人家这么对我？算了，您还是去恶心他们吧。这话点一下就可以了，要让宋老大知道自己担心什么，至于那两位杨博士倒是不用担心，能让关若林另眼相看的情商估计都不高，看着就俩书呆子，玩无间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说还有宋老大守着，他们也翻不了什么水泡泡来。 计划计划，一要算计，二要谋划。如果这么解释的话，被人家算计也得算是计划的一部分，生活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如果大家都不算计的话那就世界大同了，也有可能返祖到旧石器时代去。‘与天斗其乐无穷，与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宋阳目前还远达不到太*祖他老人家那个层次，其实这句话也不是太*祖说的，太*祖于1917年所作的《奋斗自勉》中的原文是‘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斗’与‘奋斗’虽只一字之差，但在境界上却是天差地别的，否则老人家也写不出《沁园春·雪》这样的词句来。杨度预言太*祖能得天下时，这首沁园春还没有出世，两人一生也未曾谋面，否则以杨度相人的本事胸中的抱负这时恐怕已身在广州而不是跑来上海了（太*祖此时身在广州，时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张宗昌那‘狗肉将军’还进不了他的法眼。 宋阳长于谋略，那是相较于金阳公司的那些以文盲为荣的兄弟们而言的，来到这个时代还能混得风生水起，那也是因为脑袋里有个小度娘。一旦失去这个优势或者说依仗，宋阳便有些迷惘了，这与能力和自信没有关系，这是历史不是数学，如果套个公式就能解决问题，那就不是历史而是游戏了。何况编写公式的人面对的只是10个数字几个字母和一些运算符号，而编写历史的人面对的却是千千万万活生生的人，客观上就有出错的可能，主观上嘛可就更难说了，政治家们常说‘以历史为镜’，其实他们选择的却很多都是哈哈镜。后世对杨度的评价就是一个例子，前后两个极端让你绝对不敢想象这两个‘杨度’居然是同一个人，宋阳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他基本上倾向于前期对杨度的评价，如果以他此时的心态去作一回司马迁的话，这杨晢子就是一个应该被牢牢地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帝制犯’。 杨少卿支持鼓吹帝制是肯定的，从袁克文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也不可能搅和到一起去，把杨度拉进无国界医生袁克文肯定会拍屁股走人，现在塞进来一个卢筱嘉……，宋阳从皮包里掏出一封信推过去。 张源疑惑地看了师弟一眼，可你是这个计划的制定者，这个关键时候怎么能离开？“老九，可不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宋阳笑笑在纸上画了张简易地图，又用笔在一个点上画了一个圈，“只有我最合适”。 “不行！”，宋蔼龄和杜月笙、张源霍地站了起来，一身的冷汗，“绝对不行！”。 －－－－－－－－起点首发－－－－－－－－ “……上帝的呼吸——只有忏悔的人能通过。忏悔的人能通过，忏悔的人能通过，忏悔，忏悔，忏悔的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印第自语着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心中却仍百思不得其解，忏悔的人在神的面前是谦虚的，印第伸手小心地掀开面前的蜘蛛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忏悔的人在神的面前是谦卑的，对！在神面前跪下，跪下！刷！两团黑影迎面射来……”。 “唔！”，教堂里响起一片惊呼。 “印第刚刚跪下，两片锋利的刀刃便擦着他的头顶飞旋过去。印第顺利地通过了第一关”，教堂里掌声四起，教众们都长长舒了口气，实在太惊险了。 “忏悔的人在神的面前是谦卑的”，宋阳手抚胸口虔诚地闭上眼睛。建在极司非尔路的圣约翰大学宋阳来过一次，是应邀来给医学部的学生们授课的，而设在校园内的美国圣公会江苏教区的主教座堂他是第一次进来，陪同宋美龄她们来作礼拜。没想到竟然又被圣约翰大学校长圣公会传教士卜舫济（francis－lister－hawks－pott）邀请讲课，专业术语应该称为‘布道’。 宋阳没有宗教信仰，也从没有因为信仰进过教堂，这次来这里他是另有目的，对基督教的了解他也大多是从哈里森·福特的《夺宝奇兵》系列里了解到的，之所以被邀请布道就是因为上次给学生授课时在休息时间讲了一段《夺宝奇兵》的故事，圣约翰大学是教会学校，宋阳被学生热情地要求讲故事也只能讲与宗教有关的，没想到效果却非常的好，卜舫济校长全程旁听了，心里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有了宋阳的这次布道。宋阳不可能想到，这次邀请他布道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身世，他是在加拿大教会里长大的，加拿大教会是受美国教会控制的，于卜舫济而言，宋阳就是美国教会培养出来的杰出人才，无论对教会还是对学校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第二个挑战是上帝的话语——只有踏着上帝的脚步才能前进。出现在印第面前的是一块块不规则的石板拼接成的道路，每块石板上都刻有一个字母。印第和白求恩博士同时想到了答案——上帝的名字耶和华jehovah。印第的右脚踏上了那块刻有‘j’字的石板，轰！石板断裂印第一脚踏空……”。 “no!”。 “不！”……，一些女士惊恐地捂住眼睛，似乎不忍看到印第粉身碎骨肠穿肚烂的场景。 “印第想对了，答案是我主耶和华的名字，但这里有一个问题。我想，尊敬的卜舫济牧师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正确的答案”，宋阳微笑伸手向卜舫济校长示意。一来是要给主人一个显摆的机会，毕竟自己是客人，这个人情又不要钱而且最能得主人欢心；二来嘛，宋阳确实不知道是为什么，弄巧不如藏拙，还显得自己有风度。三来是因为宋家背后就有着深厚的美国教会背景，美国圣公会一直是他们身后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为了宋美龄他也必须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卜舫济果然心花怒放，乐得小胡子都翘起来了，面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以赛亚书》42章8节：‘我是耶和华，这是我的名’，这里上帝的名字耶和华也应该是拉丁文iehova”。 宋阳眼中满是敬意地轻轻鼓掌，教众们也纷纷鼓掌向知识渊博的卜舫济牧师表达敬意，“对！正确的答案就是上帝耶和华的拉丁文名iehova。i－e－h－o－v－a，印第惊险地通过了第二关。只有踏着上帝的脚步才能前进，只有踏着圣经的脚步我们才能不断前行，不可一步踏错，这就是——忠诚！”。 宋阳的神医之名音乐家之名在租界在上海可谓家喻户晓无人不知，但他的教会背景却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起初对卜舫济牧师邀请宋阳在礼拜会上布道很多教众都不解，但听了他这次精彩的布道，所有教众都确信他是一个最虔诚的基督徒，从没有人能将圣经中的一个典故引申得这么精彩这么有喻意。 “第三关，上帝的小径——只有从狮子头的纵跃才能证明其人之价值。洞穴的出口有一个狮子头雕像，对面数十米的崖壁上也有一个洞口，可印第的脚下却只有深不见底的悬崖，没有路没有桥什么都没有……”，这个情节也是整个影片中最精彩的片段，宋阳看着教堂里坐得满满的教众，慢慢抬起手抚上胸口，“可我们有信任，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遇到怎样的坎坷怎样的困境，我们都必须相信牠，只要你相信，牠就一直在你身边……。面对着绝壁悬崖，身后是生命垂危的亲人，这一刻印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你必须相信！你必须相信！印第目视前方坚定地抬起左脚，向着脚下的虚空踏过去……”，教众们都紧张地看着宋阳，不知道下一刻这个机智、勇敢、善良、博学的印第安·纳琼斯医生会遭遇到什么，宋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噢，时间到了。卜舫济牧师，有没有准备我的午餐？”。 “no！”。 “阳，你不能这样！”。 “哈哈，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 “上帝啊，你不能让我们担心一个礼拜”。 “宋博士，现在才十点！”…… 来这里作礼拜的大都是美国人或者深受美国文化影响的华人，他们习惯于宋阳这种无伤大雅的幽默，也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 “好吧，好吧。看来没有人同情我的胃”，见宋美龄姐妹俩故作生气地瞪过来，宋阳笑笑揉揉肚子，“还好，我们的印第没有象我这样饿肚子。印第抚着肚子，不，是抚着胸口目视前方坚定地抬起左脚，向着脚下的虚空踏过去……，他没有跌落悬崖，身子晃了两下稳稳地站住了，站在了虚空中”，见教众们都疑惑地看向自己，早有准备的宋阳从案上拿起一根与身后的布幔相同花色的宽布带，一端抛给了卜舫济牧师，两人拉紧布带，“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然后两人又移动了一下方位。 “上帝啊，那里有座桥！”。 “一座看不见的桥！”。 第0083章 卜舫济 宋阳只是简单地演示了一下，众人恍然大悟心中都暗松了口气，这不是宋阳在故弄玄虚，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自己，不竟起身为这个精彩的情节用力鼓掌。 “上帝的小径——一座看不见的桥，考验的不只是我们的勇气，还有信任。勇气源于信任，信任源于我们的信仰，不要被繁华的表象亮花了眼睛，不要在扰攘的世界里迷失了信仰，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相信，只要你信任，你——就会看见”，宋阳仰起头张开双臂，至少这一刻，他是相信的，他相信他的重生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束阳光从打开的彩色玻璃窗中洒下来，看着一脸虔诚如沐圣光的宋阳，看着台下闭着眼睛虔诚祈祷的教众，卜舫济牧师笑笑闭上眼睛，轻轻摆了摆手。 “i－will－follow－him，follow－him－wherever－he－may－go，and－near－him，i－always－will－be，for－nothing－can–keep－me－away，heismydestiny……”，这首《修女也疯狂》中的插曲《i－will－follow－him》是宋阳此行的目的，目的是教会唱诗班里的两位女传教士。可他没想到这个唱诗班还真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已经唱得有模有样了，选择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卜舫济这老神棍很会营造气氛还真不能小瞧了。 优美的圣歌令教众们听得如痴如醉不忍睁开眼睛（当然，**部分被宋阳省略了，爵士乐刚刚在美国新奥尔良兴起，这个时代传统的信徒们怕是还不能适应，不过前半部的合唱部分已足够优秀，也足以独立成曲了），卜舫济也沉醉在这歌声里，许久才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眼坐在高高宝座上的主教大人，点点头伸手示意宋阳继续。 《夺宝奇兵3：圣战奇兵（印第安纳·琼斯与圣杯）》本就是《夺宝奇兵》系列中最精典的一部，宋阳说故事的本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教众们随着故事的展开心绪跌宕起伏，对黑蛇会的卑鄙无耻倍感愤怒，为印第安纳·琼斯的机智勇敢感到振奋，为黑蛇会头目安*倍*晋*三最终误喝圣水化成齑粉而兴奋击掌，为那个美丽聪慧的黑蛇会女间谍苍*井*空的背叛深感失望和叹息，也为印第安纳·琼斯的老师白求恩博士的最终获救而长松了口气。 “这是一则关于谦卑、忠诚、信任和勇气的寓言。琼斯最终能在众多金银宝石打造的豪华圣杯中，挑出了真正的圣杯——世上最伟大的木匠手工打磨的朴实无华的木头圣杯，就是在告诉我们，精神和信仰的力量，才是我们真正的宝藏与财富”，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这都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精彩布道，教众们纷纷起立向宋阳送上最热烈的掌声，待掌声平息，宋阳笑着道了谢，“其实这则寓言里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寓意，或者……”，宋阳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想用这个词，但有人向我提出过，所以在这里我还得说出来，这则寓言的结尾有一个失误，或者说漏洞。如果谁能找出来，有奖励哦”。 教堂里人们纷纷议论着，整个故事都很精彩，结尾也非常完美严谨，好象没有什么漏洞。 十分钟后，教堂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都看向宋阳等待他揭晓答案。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见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宋阳弯腰脱下一只鞋子，看到他那只露出脚趾头的袜子，众人一阵哄笑，“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大家都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如果谁要是问出来，我给他的礼物就是这只臭鞋子”，待笑声平息，宋阳的神情变成严肃，“在回国的船上我对同房间的几个日本朋友也说了这则寓言，聪明的日本朋友们向我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印第安纳·琼斯到底该不该去试毒。他们认为印第拿到木头杯后，应该直接给白求恩博士喝下圣水，而不应该是印第安纳·琼斯自己以身试毒。因为如果选对了圣杯，白求恩博士一样没事，如果选错了，白求恩博士还是会死——反正他也快要死了，但印第还有机会能活下来”，宋阳扫视了众人一眼，猛一挥手，“可我们是人！印第安纳·琼斯医生也是人！他并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可人性要远比你我想象得更纯洁更伟大，身为白求恩博士的学生，印第怎么可能让老师去试毒？至少我宋阳做不出来。这就是这则寓言最重要的一层意义——牺牲。 “谦卑、忠诚、信任、勇气和牺牲，这就是我们的信仰，伟大而不容亵渎的信仰。我本应该对他们扔只臭鞋子的，可惜他们没给我这个机会”，宋阳耸耸肩神色一阵黯然，良久才抬头一笑，“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我为我的幸福原谅他们！很高兴能认识你们这样一群幸福的傻瓜，很荣幸能与你们这样的傻瓜为伍，谢谢！”。 后世西方世界妖魔化中国是一个有计划的、有针对性的、长期的、系统的、连续的、潜移默化的、非常庞大的战略级工程，一则新闻、一段录影、影视作品中的一句台词、一个阴暗的角度、华人角色的一个眼神、甚至选秀节目中一个小小的陷阱，整个西方传媒、整个好莱坞都是他们的帮凶！长时间下来潜移默化中，华人的形象、中国的形象就这样一点点地被固化了被妖魔化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脱口而出的就是‘杀光中国人！’，这不是童言无忌，这是整整下一代美国人的普遍心理，也不能说他们不分善恶，因为我们在他们的情感里在他们的价值观里已经是十恶不赦的恶了。而更可悲的是，最大的一群帮凶——正是我们自己。 宋阳不是愤青，前世也没去参加过什么游*行集*会，在金阳公司也是属于混日子打酱油型的也没有什么建树，就是出了几个点子把几个竞争对手给搞臭搞垮了。前世的小*日*本也不需要他这么多此一举，但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小*日*本还抱有一些幻想，宋阳的妖魔化计划实际上从对约瑟夫等人说出自己的遭遇时便已经开始了，记者招待会事件、虹口枪击事件，有意的无意的，做的虽然不多，但效果还是有些的，看宋老大腮帮子一跳一跳的，就知道她肯定在咬日*本人。 宋蔼龄不是想咬日*本人，她是想咬宋阳，这小子实在太坏了，三绕两绕地又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宋阳提出的那个计划被关母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了，本以为这小子会死心，没想到和她们一起来作礼拜居然还是在打这个主意。 “韩耀基、高维义罗？”，卜舫济牧师优雅地擦了擦嘴，这宋阳果然是看来她们的。“宋先生，两位教士虽然是加拿大籍，宋先生虽然也是在加拿大长大，但我想宋先生可能不知道，加拿大教会是隶属于美国教会的，也是一直接受美国教会资助的，你们同样都是我们美国圣公会的成员……”。 加拿大人？那两人女人是加拿大人？宋阳脑袋嗡地一下惊出一身冷汗，妈*的，妈*的，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她们是加拿大人？还两个都是。 “阳子”，宋美龄有些担心地看过来，卜舫济牧师的话让她略有些吃惊也担心宋阳心理上会有抵触。刚才布道中的那个印第安纳·琼斯其实说的就应该是阳子自己，他和白求恩一家的感情很深，卜舫济牧师话说得这么直白，她担心宋阳接受不了。 美国圣公会？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成员了？宋阳吃惊地抬起头。 “阳，你说的真好”，卜舫济的夫人艾米莉（emily－g－gooper）笑着给宋阳倒了杯牛奶，“郭斐蔚主教（frederick－rogers－graves，1858年－1940年，美国圣公会传教士，上海第五任主教（1893－1937），参与创建了中华圣公会，1915年至1926年担任主教院主席）也非常欣赏你的才华和坚定的信仰”。 “谢谢你，艾米莉”，卜舫济的原配夫人是圣公会华籍老牧师圣公会上海圣玛利亚女校首任校长黄光彩的女儿黄素娥，1918年因病去世。卜舫济是第一个与华人结婚的圣公会传教士，现任的这位妻子艾米莉·g·库柏是圣约翰大学英籍教员顾斐德(c－gooper)的遗孀，现在应该是叫艾米莉·g·波特了。转头看向卜舫济，“是的，我想您说的是对的”，自己重生的秘密不知道还能隐藏多久，这也是自己最大的一处弱点，既然他们又拿这个来说事，自己也只能应了。 宋阳的话让宋美龄姐妹心里都长舒了口气，宋蔼龄心里更有些感激或者说感动，阳子为了小妹可是什么委屈都能忍了。卜舫济笑笑点点头，不可否认自己非常欣赏喜欢这个年轻人，从心底里不想逼迫他，可美国圣公会需要他，圣约翰大学同样需要他，再说自己陈述的也是事实，“你是我们美国圣公会培养的，你有义务也有责任传播主的荣光”。 传播主的荣光？《圣经》我都没看过，你要我传播什么啊，《教父》还是《古惑仔》？ 见宋阳一脸的错愕，对面的罗培德（william－payne－roberts，美国圣公会传教士，是继郭斐蔚之后中华圣公会江苏教区第六任主教，他曾任教于上海圣约翰大学，现任南京圣保罗堂牧师）也理解错了，笑着插进话来，“加拿大安省南部与我国的明尼苏达，密歇根，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和纽约诸州为邻，呵呵，听宋先生这口音可是典型的美国北方人，也许你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在加拿大长大的还是在我们美国长大的吧”。 “信仰是没有国界的”，宋阳点点头。这罗培德看着挺面善的，话也说的很风趣，可宋阳却知道这些话里的含义有多恐肮脏，这些神棍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白求恩牧师的那个小教会可能很快就会被撤掉或者被兼并，而他宋阳的那段历史很快就没有人会记得了，一把火就什么都没了。 他们越肮脏越好，最好真的一把火烧个干净，即便最后被他们查出了问题又如何？大不了一拍两散，麻烦肯定有，现在只能先顾眼前了，可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第0084章 见习牧师 见习牧师？不仅宋阳傻了眼，宋美龄宋蔼龄姐妹也差点惊掉了下巴，十九岁被聘为圣约翰大学医学部教授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居然还要给他再加一个牧师的头衔。会吏－牧师－主教，现在直接跳过了会吏一职，虽然后面还有个括号，但谁会在意‘见习’那两个字，这就等于直接让他作牧师了。宋阳，牧师？宋蔼龄张着嘴巴愣了半天，这小子肯定想作告诫牧师，打死也不去找他告诫。 牧师？如果自己说连《圣经》都没见过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宋阳感觉自己有点象那个恰泼莱托（《十日谈》中第一个故事中的主角），一个黑社会居然要加封牧师，这幽默可真够黑的，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被冠一个‘圣阳’的名号。见宋老大一脸惊诧莫名的神情心下不竟一阵得意，恰泼莱托那个十足的混蛋死后都能被吹成圣徒，自己这个四有青年怎么就不能作牧师了？黑社会也是黑，教会也是黑（指神父的黑袍），不过是一表一里一明一暗一坦率一阴险罢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谢谢您的信任，我接受！”。 你接受？宋蔼龄脑袋一晕，牧师是要选举的！你接受？好象别人求着你似的，郭斐蔚主教这是怎么了？ 其实美国圣公会中国差会（已加入中国圣公会）作出这一决定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自从去年无意中从宋蔼龄口中得知了宋阳是由加拿大教会抚养长大的身世后，他们便一直在关注着宋阳。促成他们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很多： 一，因语言、相貌、习俗等诸多方面的差异，洋人传教士在中国特别是在偏远地区一直被视为红毛异类，传教工作很难展开。美国圣公会中国差会虽然一直致力于布道成员‘华人化’，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拓展新教区的工作异常艰难。他们急需要一个榜样一面旗帜，一个华人乐于接受的神职人员，而这个人首先必须是一个中国人——必须是他们所能信任和控制的中国人。 二，宋阳是个医生。一个在中国在欧美医学界已经崭露头角的名医，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发起人和最重要的成员之一，而教会之所以在中国能有一定的信众基础，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行医，在这一方面他们非常需要借助‘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力量。 三，宋阳是青帮成员，而且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成员。新教区之所以举步维艰就是因为没有获得地方势力的支持，而青帮在苏皖鲁等地的势力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宋阳的身份可以保证神职人员的人身安全，最大程度地避免悲剧事件的发生。 四，宋阳是名虔诚的信徒。至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进过教堂，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教会，午餐上提及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寻问那两位加拿大籍传教士就足以证实这个推测了。今天的布道会实际上就是一场考试，即使宋阳表现得不尽人意他们也会有其它的补救手段，不会让布道会冷场。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聆听了一场如此精彩如此寓意深远的布道，毫无疑问这将会成为圣公会的又一个经典。‘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相信，只要你信任，你——就会看见’、‘精神和信仰的力量，才是我们真正的宝藏与财富’、‘谦卑、忠诚、信任、勇气和牺牲，这就是我们的信仰’、‘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这些经典的语句将会很长时间留在信众们的记忆里，甚至最后那一句傻瓜都能让听者倍感自豪和亲切，这是一个天生的布道者，一个天才的牧师。而那一曲圣歌，那一缕圣光，那一刻的虔诚，也让他们对宋阳的信仰不会再有丝毫的怀疑。 五，宋阳是可以控制的。午餐上卜舫济和罗培德的话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宋阳回以一句‘信仰是没有国界的’表示了认同，这也说明他的信仰是虔诚的纯洁的，虔诚的就是最容易被蛊惑的，纯洁的就是最容易被控制的。撇开这些不谈，单论宋阳与宋家的关系，他就是能够被信任的。 有了这些条件，宋阳成为一名牧师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是美国圣公会多年来持续不断的慈善行动结出的成果，与他人无干，与加拿大那些长毛野人更没有丝毫的关系。 宋阳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这一点包括宋蔼龄都不敢有一丝怀疑，有那么一刻恍惚间她甚至看到了一缕圣光。但如果说宋阳是纯洁的，宋老大打死也不会信的，没有谁会在教会透露出要加封牧师的时候敢和教会谈条件，可宋阳就这么做了。不在教会中担任固定的职务，不在时间上限制他，因为他是一名医生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成员，治病救人就是在展现主的慈爱撒播神的荣光。不给他设定固定的教区，因为他身后还有成千上万的青帮弟子需要他引领着走出迷途……，时间、地点、服务对象都由他自己决定，甚至连点名应卯都省了，这还叫牧师？你以为你是圣徒啊！ 但这宋阳这些话听在卜舫济等人耳朵里那就不是要求而是请命了，拉拢他的目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要借助他在医学界、无国界医生组织中的名声和在青帮中的地位，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还许了下一个那么宏伟的愿望，成千上万的青帮弟子啊，青帮弟子又何止成千上万？如果真有成功的一天，哪怕只成功一小部分，影响面也将不只是一个江苏教区，而是全中国！ 供需双方对这笔交易都很满意，特事特办，纯洁的宋阳就这样在这个纯洁的午后在郭斐蔚主教的主持下行了按手礼成为了美国圣公会一名虔诚的牧师（见习）。 －－－－－－－－起点首发－－－－－－－－ “action！”，郑正秋轻轻一挥手。 身着雪白护士裙胸佩红丝带的二妮伸开双臂两根食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睁大了眼睛微笑着伸出一根食指，微歪着头闭上眼睛双掌相支作出一个屋顶形状。睁开双眼，右手手掌向下拇指点在心口在身前轻柔地划过一个弧度，目光随着右手食指自小腹处慢慢划向右上方，右手食指点向镜头，左手抚上右肩右手抚上左肩，“天下一家，we－are－the－world”。 “cut！”。 不能不说人都是有些私心的，宋阳也不能免俗。二妮没看过电影更不知道摄影机为何物，虽然看着这个大家伙有些害怕，但有哥哥在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在拍电影，其实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按着哥哥的要求一遍一遍地练习，这个镜头很自然很完美地一次通过，但谁也没有想到二妮的这几个简单的手语对无国界医生组织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这简单的这一句话简单的一个镜头在世界电影史上又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这是世界电影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有声电影，拍摄地是中国，导演是中国人，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中国人，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中文。郑正秋之所以能成为蜚声中外的世界级电影大师，很大承度上也是因为这部影片。二妮以后也没有涉足过电影圈，但任何国家的电影史上都会留下她的名字——宋二妮，留下她的那句话‘天下一家，we－are－the－world’。她的这一个镜头自从面世起便一直被评为世界电影史上最美的镜头，没有之一。 这是世界电影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有声电影，但却是以一段聋哑人的手语开始——‘天下一家，我们永远在你身边’。《天下一家》是无国界医生的会歌，‘我们永远在你身边’是他们的宣言，‘不抛弃，不放弃’是他们的行动口号，和他们的会标、会旗一起成为无国界医生组织永恒的标志。 虽然对要求带一部有声摄影机回来有些不理解，但麦特还是照办了，因为是第一次拍摄电影，又是台新式机器，‘通用电气公司’特意安排了威廉·迪克逊（w.k.l.d*i*c*kson，爱迪生的助手，摄影爱好者）随同过来担任摄影师帮助解决机器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带来了大量的胶片。 宋阳决定拍摄一部音乐短片是为了在世界范围内的宣传和募捐，短片的名字就叫《天下一家（we－are－the－world）》，这是1984年美国群星响应联合国国际粮食年为非洲灾民义演的一首歌，在世界乐坛都有极高的声誉。这首歌由迈克尔·杰克逊和莱昂纳尔·里奇共同谱写，由美国45位歌星联合演唱，这首歌无论是曲名、内容还是形式都与无国界医生组织非常契合。早在宋美龄一行回来的一周前上海行动部便已经开始为拍摄作准备了，演唱者全部是无国界医生成员，中国的、美国的、德国的、苏联的、英国的、日本的……，所有收到邀请的组织成员无不欣喜不已，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拍电影还是感到非常神秘的，何况这是为了宣传为了募捐，所有的人都特意地抽出时间很努力地练习，即便是不懂音乐不会英语的人几句歌词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留给宋阳时间已经不多了，尽管心里很着急，但在歌曲和拍摄质量上还是把关很严，因为每一个演唱者都只需要熟悉自己和前后演唱者的歌词及合唱部分，每一个人也都是单独地在练，所以合练和彩排非常重要。但毕竟大部分演唱者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音乐方面也有一定的修养，只是合练了半天，拍摄便一次通过了。 有宋阳作总顾问，《天下一家》这部短片无论在风格、歌曲、内容、意义、剪辑还是其他各方面无疑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艺术杰作。她为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宣传和募捐立下了汗马功劳，为组织赢得了极高的赞誉。但真正因这部短片而名扬天下的却不是他们。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0085章 天下一家 这次随同麦特夫妇一同回来的还有道奇公司的6人联络小组和比尔·安德鲁的弟弟乔治·安德鲁。乔治很年轻大学还没有毕业，这次过来是因为雪碧公司在销售中出了些问题，原来是因为申报专利过程中情报泄漏，雪碧饮料还没有上市便遭到了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大公司的全面打压，连刊登个广告都无比艰难，勉强上市后虽然口碑不错，可所有销售渠道都被这两家大公司把持了，谁也不敢因为这个小公司轻易得罪这两个大鳄。幸而今年只是试销为的是了解行情打开销路，生产的规模并不大，否则安德鲁父子公司可能就已经破产了。现在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家公司已放出口风，要以高价全额收购雪碧公司的股份。比尔实在脱不开身，可这事电报里一句两句又说不清楚，比尔临行前给乔治的警告就是，无论宋阳说什么，都必须严格照办，一个字都不能改。 乔治带过来大量的产品，几种口味宋阳都尝过了，有一种口味就完全与后世的雪碧一样，小度娘干得不错。 “他们怕了！”，这是宋阳对宋蔼龄说的一句话。 因安德鲁父子公司确实已经无以为继了，经宋阳从中协调，宋家以注资的方式从安德鲁父子公司和宋阳手里各换取了15%的股份，宋家开出的价很公道帮助安德鲁父子公司度过了这一段最艰难的时期。事实上宋蔼龄等于只拿出15%的价钱就拿到了雪碧公司55%的绝对控股权，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帮了她一个大忙。 但宋蔼龄最知道宋阳的性子，这个亏要不讨回来那就不是宋阳了，所以她对明年打开销路的问题一点都不担心。可宋阳给她出的点子她却听不懂，又是‘隐性广告’又是‘植入式广告’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最后宋阳扔下一句‘就是流氓广告！’。 上午的合练很顺利，因为事先对各位演唱者的音域都作了了解，各部分安排得都很合理，虽然不可能达到后世的那种巨星级的效果，但第一遍合练导演郑正秋、摄影师威廉·迪克逊和一众工作人员都情不自禁地鼓掌表示了肯定和祝贺。令宋阳也有些没想到的是，全部演唱者中表现得最惹眼，唱功最好的竟然是两位京剧票友袁克文、卢筱嘉和那个德方女翻译布丽塔·沃尔夫，两位公子哥儿对拍电影这事最热心也最上心，‘明星电影公司’当家编剧、导演郑正秋便是他们请来的，一应后勤也都是他们在协调处理。而这个女狼人（沃尔夫—wolf，狼）则是惊人的高音，于是宋阳便将自己最喜欢的辛迪·劳帕那几句给了她。 整个短片分为两部分，编辑时是前后颠倒的，实际拍摄中出现的第一个声音不是二妮，而是约瑟夫。 合练结束后大家稍事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正式拍摄，在这之前是制作背景，在一块印有红丝带标志的白板上签名，这是一个非常新奇的布景方式，大家都显得很兴奋。实际上这个过程中摄影机已经开始工作了，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而已。 麦特、宋美龄、杜月笙等人相继签过名后，宋阳满头大汗地跑上台。 “嘿！阳！”，宋阳头一偏反手潇洒地接住了背后抛来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什么？”。 “sprite，雪碧！”，约瑟夫走上台手指一勾很帅气地打开了易拉罐。 “喝的？”，宋阳皱皱眉也学着约瑟夫的样子笨笨地打开了。 “不抛弃！”，约瑟夫举起易拉罐。 “不放弃！”，宋阳轻轻一碰，两人仰头咕咚咕咚灌下。 宋阳呼出一口寒气，看看手中的易拉罐，“这才是男人喝的！”。 整个过程后来经过精确计算其实不过7.9秒钟，但对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两家公司而言，这却是致命的7.9秒。 整个短片的拍摄非常顺利，整个制作过程宋阳都全程参与了。几个月后，当这部名为《we－are－the－world》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宣传片在纽约一家新开的电影院试映时，被邀请来观影的电影界人士和记者们都被吓着了。 “是，是她在说话？”。 “噢！上帝，真美！”。 “真是太美了”。 “我从没听过如此美妙的音乐”。 ……然后，整个纽约都疯狂了。一部不到二十分钟的宣传片最后居然要买票观影，而且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放映居然还是一票难求，听到这个消息时，纽约行动部的同事们欣喜若狂的同时又哭笑不得，可人家电影院做得没话说——所有收入都将捐赠给无国界医生组织。这的确是宣传片，但她不仅为无国界医生作了宣传更为有声电影和电影院作了宣传。而她更大的宣传潮才刚刚开始。 随着有声电影设备的增加，这部《we－are－the－world》很快便风靡了全美。 “真英俊！”。 “真潇洒！”。 “真男人！”。 “阳写的是什么？” ……，估计宋阳自己都没想到第一个刮起的居然是汉字风，因为没几个美国人能认识方块字。 “我知道了，他叫宋阳！真英俊！”。 “英俊的中国人！”。 “sprite，sprite是什么？我们美国有吗？”。 “我要喝sprite！”。 “我要sprite！”。 全美国的年轻人几乎都在找sprite，老比尔把肠子都悔青了，半年的库存一夜被抢光，工厂如何加班都供不应求，可这还是冬天啊。 宋蔼龄也终于搞明白为什么叫‘流氓广告’了，无国界医生在上海的两大帅哥联手为她作了一次广告——一个删不掉的广告，而且还是花钱才能看到的广告。等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都迟了，简单新潮的易拉罐、青春亮丽的包装色、独具风味的味道，雪碧饮料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全美。自从这部短片面世后，尽管两大饮料公司多年来持续不断地提出过抗议，从没有放弃过努力。可全世界的剪辑师没有一个敢把这一段剪掉，那将是与全世界的女人为敌！与全中国人全德国人为敌！也没有一个人忍心把它剪掉，因为她的背景音乐是一首诗，一首最美最浪漫的情诗——《给玛格丽特的诗》，一个男人写给女人的诗。 不过也不是没有麻烦，宋蔼龄就惹了大麻烦，她图省事直接将约瑟夫和宋阳两人的话用作了广告语，其他都话可以，但‘不抛弃，不放弃！’是无国界医生的行动口号，你是用不得的。可这句话在全世界都是太出名了，选来选去宋老大还是觉得这一句最合适最给力。合适是要付出代价的，给力的也不是她宋老大，有一次宋阳急需用钱，数额太大宋老大舍不得，结果就被无国界医生给告上了法庭，可怜精明的宋老大忽然发现竟然连个辩护律师都请不到，准输的官司谁愿意为这个毁了名声还得罪一帮最惹不得的人？结果雪碧公司输得差点当了裤子。自那以后宋老大便养成了一个习惯，一见到宋阳便习惯性地掏支票，谁知道这小子还埋了多少钉子？ 这雪碧公司的确是她宋家的是她宋蔼龄的，但也是宋阳的，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起点首发－－－－－－－－ 按说宋蔼龄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因为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想从宋阳这里讨便宜的没一个落得好下场，她也正是因为别人犯过这样的错误才得以彻底掌控s*m*ile公司的，这大约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的后遗症了，打了别人巴掌自己当然不会觉得痛。 道奇公司的确对宋阳很重视，从这次派来上海的联络部成员组成就能看出来，领队居然是道奇公司创始人之一霍瑞德·道奇的孙子亨利·道奇，在道奇公司中的地位远比麦特和凯瑟琳要高，是可以独立作出一定决策的重量级人物。 因为宣传片拍摄非常成功，晚上的酒会大家都很兴奋，气氛很热闹。这次是宋美龄个人出资在麦特家举办的欢迎麦特一行的接风酒会。麦特一行回来已经三天了，一回来便忙着公司、组织的工作直到今天大家才抽出时间聚一聚，一来为他们接风，二来也算是一个庆祝。 “在自己家作客的感觉是不是很新奇？”，酒会虽然是在麦特家举办的，但主办人却不是他。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在自己家里四处游荡应该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欢迎回来”。 “我爱死她了”，麦特抬头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家，现在也是无国界医生的临时总部，“这也是我们的家”，麦特看着宋阳，“无国界医生就是一个大家庭，阳，别因为一些不愉快影响以后的合作”。 “浅仓是个好人是个好医生，这事与他无关”，宋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话中的意思，虹口枪击事件的余波至今仍未平息，影响反而越来越大，老师那边的反应也非常快，小日*本这次惹上大麻烦了。不过这都是舆论上的影响，并没有多少实质上的损害，宋阳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至于对浅仓一家的影响，那与他宋阳何干？以他们的年龄和医术，侵华战争开始后肯定是三个军医，救活一个小*鬼*子就等于谋杀几条中国*军人的性命，他们应该更羞愧些，能剖腹最好。“建制药厂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第0086章 合适的人 ps： 今日上架，感谢各位支持。 “我不是很清楚，凯瑟琳说可能需要很大一笔资金，有些困难”，麦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无国界医生上面，公司里的事已经很少参与了，“玛格丽特过来了，她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她”。 和玛格丽特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个很帅气的年轻人亨利?道奇，“阳，有些事想与你商量一下，方便吗？”。 “没关系，她是我的女友，没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宋阳笑笑点点头，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宋阳还是有些欣赏的，年纪不大难得的一份沉稳。 啪！酒杯从宋阳手中掉落，酒渍在地板上漫延，殷红如血。 “no!”，一声惊呼，三三两两交谈着的客人们都惊诧地转过身来，只见玛格丽特挣脱了宋阳的手象个愤怒的小母狮，“道奇先生！你太过分了，你必须向阳道歉！now！”。 麦特和凯瑟琳急急赶过来，“阳，怎么了？”。 宋阳目光冷冷地看过来，“我希望这不是你们的想法”。 “怎么了，玛格丽特？”，宋阳的眼神冰冷得让人心悸，凯瑟琳知道宋阳是被真地激怒了，因为玛格丽特？不可能！亨利不会这么愚蠢，他不缺女人。 “他单方面撕毁协议，还以还款要挟阳，要强行收购s*m*ile的股份”，玛格丽特愤怒地瞪着亨利?道奇，“他。他竟敢威胁阳！”。 “玛格丽特小姐，不要激动”。亨利?道奇有些尴尬地耸耸肩，“要知道这是生意。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 “30%的股份，独资在美国建厂。如果你们投入30万美元，那我们就必须相应地拿出70万才能保住手中的股份，如果你们投入100万、300万呢？道奇先生，生意不是这样做的”，宋阳淡淡地扫了麦特和凯瑟琳一眼，“我希望你们不知情，不然我会很失望，我一直把你们当作可以信赖的朋友”。没想到宋老大这么快便动手了。从亨利?道奇这里打开突破口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宋先生，生意的事可以商量”，亨利?道奇显然也不想将这事闹得众人皆知，那样可能引来更多的竞争对手，对道奇公司的声誉也会有影响。可这正是宋阳所想要的效果，他现在是牧师，上帝都站在他一边的，何况是道理。 “阳，s*m*ile公司的事我们从没有说过。他们不知道”，凯瑟琳心里一阵惊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以亨利的野心，如果让他知道了青霉素的事肯定会要插手的。这其中的利益太大，以s*m*ile公司如今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保得住，到时候最为难的就是麦特和自己。 “如果知道了呢？”。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了，贪婪是人类最大的原罪。是资本的本质，是人心中原始的恶。也可以说是社会进步的原动力。宋阳并没有因为亨利?道奇提出的要求而愤怒，也没有被他那种理所当然居高临下的眼神激怒，他是被自己的愚蠢激怒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对道奇公司的作法我真的很失望。s*m*ile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你们的，我希望你们明白。关若林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亲人，杜先生是我最敬重的人是我的亲人，约瑟夫和玛格丽特也是我的亲人，伤害了他们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原谅你们！”。 “阳，把我的股份给他们！”，约瑟夫拍拍宋阳的肩膀，他知道因为在德国的捐助行动宋阳从道奇公司借了很大一笔钱，他现在手上没有钱，能帮到宋阳的只有这些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他想要的就是你和杜先生的股份！”，宋阳冷冷地看了麦特夫妇一眼，“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这一句等于将他们包括比尔?安德鲁全扫了进去，事实上没有人会相信与他们没关系。整件事情的核心也就是为了这个，只有把这事定了性，后面的事才好办。 关若林没有说话，他是公司的董事长，但他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到宋阳身后就行了，没有比他更知道宋阳的价值宋阳的性格，威胁他？他们真是搞错对象了。 “宋先生，事情可以慢慢商量，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亨利?道奇端着酒杯优雅地一笑，可怜的中国人，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自己背后可是整个道奇家族整个道奇公司，何况他还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当那个穿着奇怪长袍的可恶家伙喝多了酒神秘地说出这件事时，他和他的翻译全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上海之行不过才三天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亚当斯叔叔现在虽然是董事长，可他并没有完全掌控公司，只要他能抓住这个机会，他的父亲就会是新一任董事长，道奇公司就将是他亨利?道奇的。即便夺权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有了这个s*m*ile公司，在他们手里就将诞生一个新的辉瑞（美国著名医药公司）。他相信整个家族都会站到他的身后，没有谁比他们更明白这其中的价值，没有谁能阻挡他们对金钱的渴望。 “阳子，这，这是怎么了？是，是我一时高兴说漏了嘴”，大约是第一次上了镜头，戏份少有点不过瘾，杜偶像的表演情真意切十分到位，“道奇先生，我原以为我们是朋友”。 “杜先生，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他们今天不知道，明天也会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宋阳叹了口气。老杜算是被拉下水了，行！没这个表演才能以后也混不下去。你那点假斯文也只能蒙蒙帮里那些文盲。至于老杜会不会因此被宋老大拉过去，宋阳倒是没有担心。给宋老大的安德鲁父子公司40%的股份中其中有一半其实是杜月笙的，放弃这么一大块利益为的就是保住s*m*ile公司不会落到宋蔼龄手里。s*m*ile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宋阳心里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只有宋阳、关若林、杜月笙三人知情，西瓜芝麻杜月笙心里拎得清。 “阳子，你放心，师兄就是倾家荡产也会帮你把钱还上！”，还款事宜是几家早已商量好的，钱款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美国佬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你是卖汽车的，可我卖的可是鸦*片！ “还有我！”，张怡祖不知道这是宋蔼龄和杜月笙联手做的局，可宋阳的事就是他们张家的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阳子，我马上就去筹款”，方兴向宋阳点点头，他的主意很好拿，自己的命是宋阳救的。公司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也全是宋阳的功劳，大不了卖了从头再来，有宋阳在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宋先生，不管需要多少。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虞洽卿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要表态了，宋蔼龄已经向他摊了牌。墙头草不是那么好做的，两面倒就是两面不讨好。既然赌了那就不妨赌大点。 “阳子，你是我们宋家人。就算天塌下来我们宋家也会给你顶着”，始作俑者宋蔼龄一脸正义地站过来，一句话就把宋阳所有的家当都给掳了过去。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亨利?道奇笑笑摇摇头，可笑的中国人，真以为我们的钱是这么好拿的，一个电报就全给你了？幼稚的亚当斯叔叔，真以为他建的这个什么联络部是为了这个中国人？三天，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了，不可否认这是个天才，但也仅此而已，‘爱迪生通用电气’最后都变成了‘通用电气’，何况他只不过是个有点名气的医生而已，还是个中国医生。 宋蔼龄面色白了白，咬咬牙，“我，我先把‘宋氏投资’在德国的工程暂时停下来，阳子，不要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不！孔夫人，德国的工程不能停，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困难转嫁到我们的朋友身上，那是玛格丽特的祖国”，宋阳坚决地摇摇头，“道奇先生，我们在协议在写得很明白，用我在道奇公司的股份分红付款，你们为什么出尔反尔？请给我一个理由”。 宋蔼龄恨得牙痒痒，事情是你要我这么做的，现在好话都让你说了，好人都让你做了，钱还不是得我出？新娘娶进房媒婆扔过墙，臭小子你等着！ “道奇公司现在要扩大生产，也急需资金”，见宋阳口气变软亨利?道奇也不为己甚笑容也显得很诚恳，识时务就好，“宋先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要这样做，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不过我与你们签定的道奇股份附加条款也从今天开始作废，我能设计出珍妮i型、布莱特i型、亚当斯i型汽车，我就能设计出玛格丽特i型、约瑟夫i型、埃里希i型”，宋阳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我想克莱斯勒应该对你们的股份很感兴趣”。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风靡全美的三种车型都是宋阳设计的？那三款1号车现在就停在门外，全上海都轰动了，道奇公司三款最新产品下线的第一辆车竟然全部运到了上海，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原因了。 “好吧”，你这个黄皮猴子竟敢威胁我！亨利?道奇想不到这个时候宋阳居然还想反抗，哼！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可没那么容易，什么玛格丽特i型、约瑟夫i型、埃里希i型，那是亨利i型、ii型、iii型！抬腕看了看手表，“宋先生，你还有24个小时”。 “fu……”。 “阳子！”，宋美龄气得浑身发抖却一直没有说话，这全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造成的，阳子把道奇的股份交给了自己，自己却没有作任何防备，见宋阳要口吐脏字连忙出声阻止。“要知道你是牧师”。 牧师？ “这些天大家太忙了，这事阳子一直没有对大家说。他现在是美国圣公会见习牧师，下个礼拜日教会就会正式公布”。宋蔼龄向大家解释了一下。 “作为一个牧师，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但作为s*m*ile公司的一员，我不会允许你们伤害到他们”，宋阳向宋美龄点点头，“道奇先生，如果你们真想要s*m*ile公司的股份，我的那部分可以全部给你们。不过有些话我希望你明白，公司不是我们个人的，但所有的专利和技术都是我和关若林博士、约瑟夫?保隆博士三个人的”。宋阳目光变得有些玩味，“你们是不是还想强买我们的专利和技术？”。 一听到这句话，凯瑟琳就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自己手中的股份现在如果不交出去明天就会变成一堆废纸，甚至连作朋友的可能都没有了。这一次做出让步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她相信阳不会忘记他们，“关先生，我和麦特手中的s*m*ile公司股份希望您能购回。我们只想说明一点，这件事与我和麦特无关。我们从未参与以后也不会参与这种事”。 “阳，请相信我们，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麦特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起点首发-------- 以5万美元回购了麦特?李夫妇持有的15%的股权后，宋蔼龄正式接掌了s*m*ile公司。从道奇公司拆借的资金第二天便全部还清了，道奇公司与宋阳的股份转让协议中的附加条款也因道奇公司违约在先自动解除。在这方面麦特?李夫妇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宋阳这一边。 最大的隐患解决了，但也算不得完满。因为自己的牧师身份现在又多了一个美国圣公会，这也是一柄双刃剑。过程也有些过于顺利这让宋阳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以亨利?道奇阴鸷的性子似乎不应该这么轻易收手，不过这都是宋老大的事了，以她那守财奴性子，想从她那里讨什么便宜还是有点难度的，何况自己这个牧师，一手拿着十字架（牧师持十字架，神父持圣经），另一只手，可是拎着斧头的。教会在欧美或许有很大的影响力，可这里是中国，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看着宋老大忙得脚步匆匆却满面红光的样子，虽然知道她是快乐的心下还是忍不住有些怜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那是出纳，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估计也是伸手讨钱的，自己这个看着别人为自己数钱的财务总监才是最轻松最自由的。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与快乐，说怜悯就有点远了人家也许还不乐意，宋阳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同情别人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天生的劳碌命，他只做他能做的，想做的，全力以赴做应该做的，对能力之外的事或者结果或许会有些可惜，但说起什么负疚或者历史负罪感之类的，那是肯定不会有的，历史本就是已经被你们这帮家伙搞得乱七八糟，我一个重生者东挪本借修修补补的做得已经很不容易了活得也很不容易了，对自己要求过高除了让自己活得太累对身边的人也是一种折磨，太沉重的心理往往便会有些畸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还要懂得量力而行，宋阳知道自己擅长什么短处又在哪里。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了，算计与被算计的都已出了手，接下来就要看如何出招如何变招了。细节决定成败，但再详细再合理的计划也都是理论上的是相对静态的，也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的理想化的，如果事情都能按着计划一步一步走下去，估计满天神灵都得给自己让道才行。计划的制定本就该是确定一个总体方向和所要达到的目的就可以了，达到目的的方式、手段于执行过程中则应该是动态的随着变化而调整的，因为一些阶段一些过程总是不可控的，这就是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化着的，一场车祸一颗流弹就可能让整个计划前功尽弃。 自己只能勉强算是个参谋，还是属于战略层面的那种。到了战场上只能作个小兵。看得远一点想得深一点究其实都不能算作自己的本事，就是有那么点先知先觉还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否则以后就没法收场了。鲁迅先生说过‘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对于明天对于未来，于‘今天’的人而言都是未知的，走出的任何一步从本质上说都是在摸索着的，而对于一个从‘明天’过来的人来说，手中便若有了张地图，尽管简陋些模糊些毕竟知道了大体的方向，关键的地方引一下拦一下推一下拉一把，关心的人在意的事多少会受些影响起些变化，至于会不会重蹈覆辙关键的还是在于他们自己如何选择又做出怎样的努力。借用这些大多不能算是自己本事的本事将整个计划制定出来后。自己任务便算完成了，有师父坐镇全盘指挥还轮不到自己，论到临机决断自己怕是还没那个能力，几十年前的人和事几十年前人的思维方式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最熟悉最能琢磨透，在一方面自己的优势又变成了弱项，倒真的象个加拿大人了，一切都还有待于慢慢地适应一点一点地真正溶进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人。 宋阳完成了这些就把自己填进这计划里，把自己设定为一颗棋子，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条件下出现在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上。他认为这才是自己该做的，成功了是一大收获，失败了也于整个计划无碍。 宋阳应该算是很有耐心的，得失利弊也说的很清楚了。真不知道宋老大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今天已是8月27号，又被耽搁了一天。真的没有时间了，可一些关键的时间点他又不能说。“孔夫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宋阳决定摊牌不再和她绕圈子了，师母、大姐、玛格丽特，这些人都是宋老大用来制约自己困住自己的，可他能拍桌子的只能是宋老大。 “想法是对的，老太爷那边同意了。但去的不应该是你，你的位置在这里”，没见到宋阳气急败坏的样子宋蔼龄有些失望，敲敲桌子，“道奇公司在盯着你，圣公会在盯着你，你师母在盯着你，卢筱嘉在盯着你，麦特也在盯着你，你以为你走得了么！你认为你这个时候离开合适么！”。 二哥？宋阳心下一凉。既然张仁奎师父同意了，行动可能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了，除了自己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二哥项洛，但这又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二哥会比自己更多一份危险。把这个计划说出来其实宋阳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在整个大的计划里，这个小计划并不是必不可缺的一环，更象一步闲棋，虽然若是成功了收获最大但也最冒险成功的可能性也最小，这也是他之所以在最后才说出来的原因，为是就是不给师父反应的时间，现是却是将三个兄长推到了悬崖上去了，而自己则又成了一个旁观者。 宋老大这些天的所为并不是要困住自己，她是要拖住自己。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迟了，愤怒和埋怨都是不该有的情绪，也不应该针对他们，他们说的没错做的也没有错。担心和着急也于事无补，关心则乱，乱了那就是瞎关心了。“走了几天了？”。 “五天”，宋阳没有问去的是谁显然已经猜出来了，“老太爷让他们量力而行，事不可为就隐藏起来，你不要太担心”。 藏？往哪藏？宋阳转身走到墙边，手指地图上慢慢划出两条线，暗暗皱起眉头，但愿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墨菲定律四：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对面的兄弟！”，罗宁抱着枪背靠着一块大石扯开嗓子，“都是一家人，别逼老子动真格的！”。 噗噗噗！一阵石屑乱飞，罗宁恨恨地骂了一句躬着腰跑下山坡，“大哥，快决定吧。梁四从这小子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了，王九光（王亚樵）这事做得可不地道”。 戴子佩瞪了一眼转过头，“子衡，如果是老四，你认为他会向哪个方向撤？”。 “那还用说，当然是走泗安进广德，只要进入皖界王九光天大的本事也没辙了”，罗宁一掀大盖帽，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想这半天？ “如果知道是我来的话，老四肯定要我们走这条线，如果是他自己来……”，项洛手指点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延着一条线一直向下，“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啊，属狗的，咬住了就不松口”。 “二哥，这、这太危险了，咱们可就这么些人，迟早还不被他们给包了饺子？”，这不是往人家老窝里钻嘛，老四才不会这么傻。 “天天拎着耳朵教你你就是不读书，去你老家干什么？喝西北风啊！”，戴子佩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子衡，你和老爷子可能都想岔了，老四的目的不是占而是引，只要把浙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说着说着心下忽然一惊，“老三，上去给我狠狠地打！”。 听着三对门方向忽然激烈起来的枪声，胡抱一急得直搓手，“大哥，快要梁队长撤回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手足相残的事做不得啊”。 王亚樵端起茶盏吹了吹茶叶，王亚樵自去年十一月奉命刺杀江苏督军齐燮元的心腹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梁得手后，为避风头便潜来了浙江，卢永祥对王亚樵非常器重，不但应允出兵还委任王亚樵为浙江纵队司令，划吴兴（湖州）之地给王亚樵练兵。王亚樵在八雀寺、三对门二山之间招兵买马，方振武、余亚农、戴笠、胡宗南、胡抱一、黄文迪等前来参军，均受编任队长之职。其间，王亚樵与胡抱一、胡宗南（现已去广州）、戴笠义气相投四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二弟，你可知这个项洛项子衡是什么人？他是青帮张仁奎张老太爷的弟子，他就是毁了我斧头帮的罪魁祸首！”。王亚樵三十五六岁身材瘦小，双眉一扬满眼的杀气，斧头帮的溃散令他对青帮对张仁奎恨之入骨。 胡抱一心下一叹，大哥这话就有些……，斧头帮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斧头帮得罪了张老太爷本就理亏，人家青帮给了你们机会也是堂堂正正地打败你的，江湖上谁不夸张老太爷仁义，就是咱们洪门也得服气，“大哥，就算再大的仇怨这个时候也不能动手啊，项子衡是子佩的结义兄弟，这次又是去给子佩老母拜寿，如此一来怕是子佩心里……”。 王亚樵放下茶盏，“好吧，你去劝劝四弟，只要交出项子衡他还是我王九光的兄弟，带去的那些弟兄只要愿意回来的我也既往不咎”。 第0087章 被成功的离间 “宋先生太客气了，筱嘉可不敢当”，卢筱嘉又向玛格丽特和虞洽卿、孔祥熙拱拱手转身看向宋阳身边那个精干的年轻人，“这位是？”。 “卢公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兄，张源张至诚”，宋阳伸手为两人引见。 “原来是张团长，久仰久仰！”。 张源也拱拱手，“卢公子，幸会！”。 第二日上海滩的报纸上辅天盖地的都是青帮老太爷张仁奎两位弟子张源、宋阳请虞洽卿、孔祥熙出面在东亚饭店宴请卢筱嘉卢公子的新闻，正值直皖两系厉兵秣马紧张备战之际，齐系张仁奎手下大将秘会卢系大员，于中斡旋的又是广州要员，可以想象这在直皖两系内部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张仁奎面临巨大的压力。 “阳，不要担心，项先生他们不会有事的”，玛格丽特担心地看着宋阳。 宋阳点点头，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能做的自己都做了该调整的也都作了调整，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就看师父和师兄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自己为身份所缚只能在边上眼睁睁的看着不可能再插手进去。大哥这个特务头子果然是个狠人，相持之下只身前去和梁四从谈判，结果险被冷枪打中，死性不改的梁四从被滕晚一枪暴了头，三人劫持了作和事佬的胡抱一带着手下两百个弟兄向南沿三桥埠、武康一线一路狂奔而逃，王亚樵终究是个江湖草莽全无大局观念，恼羞之下不顾一切地带着浙江纵队两千多号人紧追不舍。沿线的浙军也被扯动了。 戴子佩的两百多人自是不足为患，但他舍近求远不要命的一路向南却是惊得卢系一身冷汗。仙霞关！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仙霞关。戴子佩的老家在浙江省江山县保安镇，当年为防兵匪戴子佩曾在家乡组织训练过民团。在保安镇一带颇有些声望。而仙霞关就位于保安乡西南的仙霞岭上，地当福建、浙江、江西三省交界，为浙闽咽喉之地，周围百里山高谷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唐乾符五年（公元878年），黄巢起义军转战浙江，曾于此刊山开路直趋建州。南宋绍兴年间史浩帅闽过此，募侠修路。明正统九年（1444年）叶宗留领导的矿工起义。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江山刘家福领导的农民起义，都曾攻占此曾岭。 若是让戴子佩逃窜回江山，登高一呼说不定真能聚集起几千乡民，几千扛扁担拎锄头的泥腿杆子不足为患，可怕的是仙霞关的地形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仙霞关的布防也根本瞒不过他们，如果他们引闵孙（孙传芳）入关，战事一起浙军将腹背受敌无险可守。 浙军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历史上的江浙战争转折点也就在仙霞关。苏军在军备军力全面占优的局势下在战争的初期打得并不顺利，甚至在一些战线上是攻守异位的，浙军凭借有利地形打得极为顽强，苏军损失惨重。张仁奎的第76混成旅在黄渡、南翔一线也没讨得什么便宜。而就在江浙双方呈现胶着状态时，1924年9月8日形势发生了突变，战争打响后一直没有采取统一步骤发起进攻。而是静观时局的变化试图等到江浙双方两败俱伤时再动手，以收渔人之利的孙传芳。在看到江浙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浙军的主力被苏军牵制住时，这一天突然出兵仙霞关从侧后杀入浙江。凭借浙军仙霞关守将张国威献的仙霞关布防图轻易占领了仙霞岭，并于16日攻下江山、18日进占衢州。这是整个战争的转折点也是孙传芳个人军政生涯的一个转折点，摘取了此次战争最大的一颗胜利果实，是年9月，曹锟政府任命孙传芳为闽浙巡阅使兼浙江军务督理，次年授恪威上将军勋位，势力从福建扩展到了浙沪。 历史上的江浙战争前后历时40天，给两省民众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既然战争已不可避免，如果能让战争早结束一天就能减少一天的损失，战火少漫延一地都是万千百姓的福祉，何况还要从中为师父撷取足够大的利益，即便不是最大也必须要足够份量。在这一部分的计划制定中，宋阳的思维是逆向推演的，时间方面不好说，但在地域上还是可以想点办法的。阻止闵赣联军入浙是宋阳的第一个念头，孙传芳是因获得了仙霞关布防图才得以轻易入关的，如果浙军在这个方向早作准备重新布防增加兵力，他得到的布防图也就没有实际意义了，很可能还会成为他的滑铁卢。 孙传芳仅是依靠一张布防图便轻易叩开仙霞关，这并不是说在这个方向上卢系未布重兵未能象对北线那样重视，事实上卢系为防闵孙入浙在仙霞岭布置了整整两个师的主力。浙沪原有四师三旅，即中央第十师、中央第四师、浙江第一师、浙江第二师、中央第六混成旅、浙江第一混成旅、浙江第二混成旅。自收编臧致平、杨化昭两部后又增两旅，再加上警察、游缉队、宁波炮台守卫、后备队等，总兵力达到67200人。成立浙沪联军后，卢永祥自任总司令兵分三路抗拒直系：第一路司令何奉林、副司令臧致平，下辖中央第十师、中央第六混成旅、浙江补充旅、卫队团防守沪宁铁路；第二路司令陈乐山、副司令杨化昭，下辖中央第四师、浙江边防军进攻江苏宜兴；第三路司令张载阳、副司令潘国纲，下辖浙江第一师、浙江第二师，据守仙霞岭。 孙传芳以闽浙联军总司令名义出兵援齐，派卢香亭及谢鸿勋两个旅向仙霞岭挺进，命孟昭月旅为后继。浙江方面的精锐部队几乎全部调布前线，杭州由陈仪、张国威之地方旅团及夏超警备队驻守。衢州、江山等后方仅留臧致平、杨化昭部及地方部队警戒。仙霞岭虽易守难攻又布有重兵，但在闻及孙军由闽入浙。卢永祥又临时急派陈仪旅及张国威炮兵团增援仙霞岭，从这一点上来说。卢系对仙霞岭一线已经足够重视了，但卢系失败的关键却恰恰是因为这次增援。 曾任浙江第二师炮兵团长的张国威，与孙传芳曾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两人私交不错。张原兼任浙江测量局长，因卢永祥欲安插自己的亲信借故革去了张的兼职，张国威因此对卢永祥怀恨在心，为报复浙卢私将仙霞岭浙军布防图献给孙传芳，使孙部得以顺利入关，以致浙卢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态势。 导致卢系的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容留、收编臧致平、杨化昭两部失信于天下人；浙、奉、粤‘反直三角同盟’形同虚设毫无实际意义；浙江处于苏、皖、赣、闵四个直系控制的省份包围之中。四面受敌四面楚歌；内部不稳；部下为泄私愤而暗中通敌；海、空军力量薄弱等。还有一个原因，卢永祥系山东人，本来在浙江的地位就不十分巩固，沈钧儒等浙江人士曾一再提出地方自治，江浙战争一起更促进浙人倒卢之举。卢派陈仪、张国威增援仙霞岭，但陈仪始终未去前方，张国威则白旗高挂开门迎敌。孙传芳进入浙境后，即任命张国威为炮兵总司令其为向导直取杭州。卢香亭及谢鸿勋率部长驱直入，在江山扫除臧致平、杨化昭部后。经衢州、严州循富春江而下，顺利地抵于桐庐，同时孟昭月亦攻破温州等地。卢永祥见大势已去，退守嘉兴。孙传芳又在杭州守备司令夏超的欢迎下和平进入杭州。孙军随后乘胜追击，与齐燮元部夹击卢部于淞沪，卢永祥大败。只得通电下野。孙、齐连翩莅沪执手言欢，卢残部约五个师的兵力悉为孙传芳收编。 孙传芳人称‘笑虎将军’。面善而心狠，他收编的可不只卢系这五个师。师父张仁奎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便是因为听信了他而被其掏空了家底精锐尽失。既然宋阳来了，孙传芳的这个如意算盘就不可能让他这么如意，但想要阻止闵赣联军入浙几不可能，但将卢系的防范之心提前一点，仙霞岭守军准备得充分一下，拖延一下孙传芳的脚步为师父南下入浙争取一个机会争取一点时间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这也是宋阳为什么在诸事缠身的情况下仍抽出时间去给圣约翰大学医学部的学生们授课的唯一原因，因为记忆里美国圣公会韩耀基和高维义罗这两位女传教士将会在近期前往浙江江山县传教，宋阳便可以以探望戴母的名义护送前往。但随后接到了大哥的一封信让他改变了主意，戴子佩和罗宁离开上海年余，但往来书信断断续续的却没有失去联系，因戴子佩、罗宁行踪不定，宋阳回信比较少，但至少已让大哥二哥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境遇。9月10号是戴母五十大寿，宋阳因了这个理由就不需要那两位传教士作遮挡了，可以直接去吴兴找大哥一同前往，顺便还可以会一下那个王亚樵。谁知这一计划被一口否决了，宋阳只得掉头再去寻那两位传教士。接下来的事便有了些戏剧性，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成了美国圣公会的见习牧师，虽然那两位传教士加拿大人的身份有些麻烦，但这已无关大碍了，只要自己到了江山，甚至只要将自己去江山的行踪泄露出去，此行的目前的便已经达到了。牧师、名医、兄弟，不管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前往江山，他都摆脱不了他的另一个身份——直系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有了这一点就足够卢系往深处去想了，何况现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没事都要想三分的大纵横家杨度杨晢子。 宋阳现在把自己当作一枚棋子，可这个集团里的其他人却没有一个会这么认为，知道了他的意图后，宋蔼龄都不用自己出手就把他给盯死了。这个计划很冒险，但包括张仁奎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值得一试，于是便有了项洛的吴兴之行。 宋阳的优势在于他的名气足够大身份足够显眼，只要行踪一暴露目的几乎就可以达到了。但宋阳这个时候确实不能离开，这一点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在名气身份方面项洛要差了一些。但他也有一个优势——他与斧头帮解不开的梁子。如果设计得好，王亚樵的浙江别动队都有可能被他挑动起来。这将为后续计划的执行打开了一扇大门，只是这样太过危险，所以宋阳直到最后才将这个计划拿出来。 在浙军腹地孤军突进（实则是逃窜），对三位兄长的危险处境宋阳的确很担心，正因为担心，宋阳更不能放过他们拿命争取来的这个机会，所以才有了在东亚饭店宴请卢筱嘉这一出戏。其实饭桌上双方都没有谈及这件事，心里都明白便没有再说必要了，这一次会晤卢系达到了两个目的。其一确认了项洛一行的意图，其二是成功地实施了离间，这个成功并不是要说达到除掉张仁奎的目的，只要对方一乱，不管是临阵换将还是令友军起疑，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宋阳一方的两个目的也都达到了，其一是让卢系确认了项洛一行的目的，其二是卢系那个‘被’成功的离间。张仁奎部的确被成功地离间了，但不是卢系的成功。而是张仁奎部想让他们成功。 杜偶像骂他心胸狭窄吃不得一点亏，斗不过杨晢子就拿话恶心人家其实真是有些冤枉宋阳了，宋阳不是军人不是政治家，但一点心胸还是有的。心下再不服气也不至于在言语上讨什么便宜，杨度要施离间计，他便想着顺水推舟来个将计就计。 青帮要壮大。目前只能依靠第76混成旅这支子弟兵，因而张仁奎师父的圣名威名就不能只体现在帮派争斗上散播于江湖豪客中。想要在未来的战争中捞取足够的好处和资本。首先就要有足够的实力，数量上暂时还不可能有大的发展。那就只能抓质量。治军无非两个方面：训练和纪律，宋阳要的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而不是为祸乡里的散兵游勇。宋阳参加过军训在特警队里也混过日子，但说到治军他大约也只是个班长的水平，因而便有了黑水国际，德国陆军的训练水平训练质量如果说是天下第二，恐怕连小*日*本都不敢称第一。黑水国际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训练在磨合极少承接业务，实际上这些德国老兵登上崇明岛的第一天便承接了一单最大的业务——训练第76混成旅，不是训练士兵，而是训练士官。以黑水公司的目前人员比例，德中人员比例已经超过了1：1，一带一地训练，就算是刚入伍的许三多，宋阳相信这几个月也能把他训练成个兵王来。当初张仁奎留在崇明岛的四百一十一名青帮弟子的确是留给宋阳留给黑水国际的，但宋阳还不至于分不清主次，整个计划都是建立在第76混成旅这支子弟兵基础的，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实际上黑水国际这家安全顾问公司就是为这支军队的未来准备的，在宋阳的设想中，它最大的功用就是一个训练基地。简单的一招偷梁换柱，那四百一十一人已经完成训练便分批归建了，目前在岛上的已经是全新的一批青帮弟子——年纪最小的一批，在张仁奎自己的辖区内做到这些完全可以瞒住所有的人。 完成训练的这一批青帮弟子本就是张仁奎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那八大金刚，其余弟子归建后按宋阳的建议全部担任士官，四百人带领四千人，这是宋阳所能想到的短期内最有效的办法了。何况这几个月来整个第76混成旅的训练都是在德国教官指导下进行的。 至于宋阳再三强调的军纪方面，张仁奎比他还要重视，张老爷子现在很爱惜羽毛，手中的大铡刀也不只是只能砍敌人的，为了杀出一番新天地，相信他不会吝惜几颗弟子的人头。 但是，宋阳真的不放心。 江浙战争直系挑起战火的理由是卢永祥收编了从福建逃到浙江的臧致平、杨化昭部，违反了‘江浙和平公约’以及与安徽、江西分别签定的‘皖浙和平公约’和‘赣浙和平公约’的有关规定，即不得容留、收编‘客军’，卢的做法为直系军阀挑起战争提供了口实，这些也的确只是口实，江浙战争的根本导因是上海管辖权的争夺。民国初年，上海虽然在行政上属于江苏省，但驻防上海的历任淞沪护军使均属于皖系，事实上受治于浙江督军，不受属于直系的江苏督军节制。1924年9月，为了争夺上海的管辖权为了争夺这个巨大的利益，江苏督军齐燮元联合福建孙传芳、安徽陈调元向浙江督军卢永祥发动了进攻。 甲子兵灾，这次战争给六十余年未历战火的江浙两省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兵灾其实就是**。因战事多发生在江苏境内，加之苏军军纪远劣于浙军，故损失以该省最巨，宜兴、昆山、嘉定、太仓、松江、青浦等地民众生命财产始厄炮火，复遭淫掠，饱受奸淫掳掠妻离子散家败人亡之苦。而浙省所受损失则主要是军费勒索，卢永祥尚算恤民，其作战宗旨也是御敌于外‘所有作战计划，慨在浙境以外，以免扰及浙人’，与江苏战区相较，士兵抢劫事件在浙省境内也很少发生。勒索最严重的主要是孙传芳麾下的闵赣联军，孙传芳入浙后强索八十万现洋军费不算，还将闵军携带的十余万烂板银元（钱庄打上的印戳太多使银元品相严重受影响，银元严重变形、磨损）以军令形式强行在市场流通，无形中又给商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而张仁奎的江苏第76混成旅现在就屯兵昆山，也是历史上这场兵灾的元凶或者帮凶之一。 第0088章 最后一环 齐卢双方还在战争准备之中，两省民众便已经开始遭受种种痛苦，拉夫、强当、勒饷、兵劫等事情接连发生，军队所过之地交通阻滞市面停顿民不聊生。宜兴、昆山、嘉定、太仓、松江、青浦等地的难民开始涌入上海，战争的阴霾笼罩在市民心头，国债暴跌，市场萧条，人心惶惶。 第一面红丝带会旗在上海滩升起，闸北北部一片平整出的荒地上支起了数百顶白色帐蓬，8月31日无国界医生上海行动部闸北难民营开始接收难民。 同日，作为第一路军预备队驻扎昆山的江苏第76混成旅因湖北第五混成旅士兵强*奸民女事件与友军发生摩擦，苏军第一路军司令宫邦铎派员调解，9月1日19时，张仁奎部奉命沿沪宁线回撤，划入第二路军作战序列协防宜兴。 关键的一步已然按计划实施，苏军自断一臂，卢系成功离间自是窃喜不已，宋阳一方目的达到，虽不至于举杯相庆倒也不必作出凄凄然的模样。但宋阳的心里却不敢有一丝的放松，走出了这一步只不过是为后续计划作个铺垫或者说找到了借口，关键还是要看后面的战事，即便诸事遂愿最后的果实会不会摘到手也还未定，毕竟一个混成旅三四千人在这动辄十数万人的战争中还是太弱小了，没有靠山没有奥援如果不能及时掌控卢系残军，到最后很可能就是为别人作了嫁衣。 江浙战争是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前哨战，历史上张仁奎师父并未参与后来的战事，一是南翔、黄渡之战中损失惨重元气未复。二是与齐燮元起了矛盾。 因何起隙宋阳不是很清楚。自然也不能开口去问师父。估计他自己现在也不会知道。但宋阳不会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建立在还没拿到手的战果上，如果行动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孤木难支，师父必须要有一个够份量且足以信任的支持和强援，这是一个保证胜利果实的后盾同时也是为宋家拉来的又一支重要力量，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环，这方面宋家向来未有涉足无法帮他，只能另觅他途。在这个问题上宋阳考虑得很多，在这最后一环没有扣上之前宋阳不会把后面的计划拿出来。那样对师父对宋美龄对青帮对自己都是不负责任的，可江浙战争这个机会又不能放过，这个强援又能是谁呢？寻寻觅觅之际让宋阳自己都有些没想到的是，这最后一环居然就是在推测师父与齐燮元因何起隙时扣上的。 宋阳原先的推测张齐起隙多半还是因为江浙之战后待遇不公造成的，在南翔、黄渡的作战中第76混成旅损失惨重，战后退回江北未及休整补充，齐燮元又令张仁奎部移兵镇江抵挡奉系大军，这就有些抱别家的孩子下油锅自己不心疼了。不过当时因奉系步步紧逼，齐燮元这么做也只能说是无奈之举，深究起来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但其中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宋阳的兴趣，‘张仁奎驻兵镇江以监视之’。监视谁？1924年12月26日，奉军第三旅褚玉璞进驻浦口，更远一些的张宗昌部才抵达徐州。那张仁奎带着一部未及休整补充的残兵去镇江能顶什么事？又能监视谁？ 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忽然一顿，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马玉仁！ 张仁奎拒绝移防镇江而未参与其后的战事，其一是不愿意放弃苦心经营了十年的经济重镇南通，其二就是不愿意受命去监视马玉仁。宋阳分析，以师父的性格，第二个原因所占的比重可能更大一些。 马玉仁（1875-1940），字伯良。其人一生虽然也是苦逼一个，但其结局却要比师父光彩得多了，马玉仁是1940年1月与日军作战中战死的，真真正正当得起‘抗日英雄’这四个字。 而齐燮元却正好相反，他是个大汉奸，是抗战胜利后被国民政府处决的。不过这人倒也硬气得狠，在军事法庭上还留下过一段名言：‘汪*精*卫是汉奸，因为他听日本人的；蒋*介*石是汉奸，因为他听美国人的；毛*泽*东是汉奸，因为他听苏联人的。我齐燮元不是汉奸，因为我只听我自己的’。这个民国年间所率部队屡战屡败官却越做越大，一生‘只听自己’的‘斜眼司令’齐燮元做出此举有三个目的：一，第76混成旅已被打残不堪再战，索性将这支冯国璋的旧部送去前线当炮灰，一了百了。二，如果再让张仁奎占着南通怕是那些有功的部下会心怀不满，是利益再分配的需要。三，马玉仁同样也不是齐燮元的嫡系，让这两个同出徐宝山门下的私盐贩子相互起隙更利于齐燮元掌控军队掌控全省。 他这斜眼算盘打得聪明，可别人也不是傻瓜，张仁奎、马玉仁又怎么可能上这个当，何况他还忘记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马玉仁也是青帮弟子，是和张仁奎一样的青帮‘大’字辈前辈。 马玉仁十一二岁时为生活所迫开始随父亲贩卖私盐，十三岁其父病故，生活重担落在三姐和他身上。十五岁时，马玉仁因帮邻人打死一名土匪外流他乡，边做临时工边拜师学艺。几年后回乡为了生计又重操旧业做起了贩卖私盐的勾当，不过他这次做得有些过火，生意越做越大头脑发热便有些拎不清斤两，渐渐发展成了大盐枭、大盐霸称雄一时，竟然武装起来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公然与官兵作对，也是在这个时期马玉仁加入了庆帮（青帮）。与官兵这个最大的黑*帮作对可以想见他的下场，被官兵追捕马玉仁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了当时还是扬州游击统领的徐宝山，结识了青帮同道师兄张仁奎。 民国成立后。马玉仁、张仁奎随徐宝山投靠了袁世凯。马玉仁任第四十七团团长。就隶属第二十三旅张仁奎部。1916年，马玉仁升任江苏第一混成旅旅长驻防扬州，张仁奎任江苏第76混成旅旅长，不久调防南通。 1917年，冯国璋委任马玉仁署理淮扬镇守使，同年张仁奎兼署通海镇守使，次年实授。 1920年7月，马玉仁代理第一、五混成旅合编而成的江苏陆军第二师师长。1922年2月。奉命将江苏陆军第二师改为江苏陆军第三师，该师下辖第五旅、第六旅，马玉仁仍任师长。1923年11月14日，马玉仁获北京政府授将军府衡威将军，张仁奎获授将军府杰威将军。江浙战争暴发后，马玉仁的江苏第三师和张仁奎的江苏第76混成旅同属苏军第一路军序列，在沪宁线并肩作战。 第二次直奉战争直系战败后，奉军进抵江苏、安徽，给直系的浙江督办孙传芳造成压力。1925年9月，杨宇霆接任江苏督办。力图肃清江苏的奉系以外的势力，遭陈调元、张仁奎等苏军将领抵制。孙传芳乃于10月5日率浙军分为五路进攻奉军。1925年10月17日。马玉仁、白宝山、张仁奎等江苏各师旅长致电段祺瑞及中**民‘响应浙军，会师宁镇，驱逐奉军’，孙传芳、马玉仁、张仁奎等21位将领推吴佩孚任讨贼联军总司令。1925年10月27日，除了原有的五个军外，孙传芳任命江苏、安徽、江西各师、旅长白宝山、马玉仁、张仁奎等为11个军的司令（马玉仁、张仁奎分任第七军和第十军司令）。张仁奎率第七十六混成旅和马玉仁的第三师在滁州、蚌埠集结，并肩作战击败了奉军。 从这一段长达十余年的历史来看，马玉仁和张仁奎应该算是同门同僚外加同行（私盐贩子），真正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的‘四过兄弟’，关系应该不错，只是马玉仁入道比较晚进步却比较快一些。事关青帮的未来，宋阳不得不以小人之心揣测一下——不知张仁奎师父会不会因妒生隙。 旁敲侧击地向当时还是师父的关母张三娘打听了一下，谁知关母一听马玉仁的名字便乐了：要不是担心那齐斜眼儿生疑，你的传道师父不是大个儿（马玉仁身高近两米）就当是三姐儿。易青使的是弓，怕你学不来，三姐儿的功夫才最适合你，她那枪法，啧！啧！（马玉仁的三姐人称唐三姑奶奶，惯走江湖，领船贩盐开堂收徒枪法极准）。 宋阳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马玉仁和师父张仁奎的关系显然不一般，只是为了不让齐燮元起疑生衅才不得不故作疏远。这最后一环终于扣上了，还是那种万无一失的死扣。不过让他没想到也头痛不已的是，那个唐三姑奶奶要死要活地最后终于还是成了他的师父，接下来便是他要死要活了。 看着拖儿带女的灾民，宋阳心下一阵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历史上的江浙战争，浙江民众虽然也深受勒饷之苦，但在人身安全上还是没有出现大的灾难，师父的江苏第76混成旅他还放心一些，毕竟自己从一开始便不断强调军纪问题，师父即便只是因为爱惜羽毛也会极力约束部下，何况那四百个在黑水国际完成训练的青帮弟子，训练中二哥项洛更是把纪律放在了第一位。可马玉仁的江苏第三师他就没有把握了，虽然一句‘想拿下浙江必须拉住浙人的心’给了马玉仁一个天大的画饼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份天大的责任，但近万兵马在浙省境内纵横来去，谁也不敢保证会酿出什么祸事来。如果因此给浙江带来巨大的人道灾难，自己难辞其咎不说恐怕也难过心理上的这道关。 作参谋就当有作参谋的觉悟，诸事都得想在前头为主帅参详明白谋划清楚，否则要他这个关山门弟子当真是吃白饭的么？因了师母张三娘的缘故，师父张仁奎对他这个博士弟子如外甥关若林一般是绝对信任的，与斧头帮一战后更是多了份器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两世黑*帮。身为青帮弟子宋阳自也是把青帮的未来当作了自己的责任。整个计划最先知晓的自然是师父张仁奎这个主帅。宋阳将‘蒋宋联姻’的可能及影响、蒋*介*石的政治潜力及未来可能的发展都向师父作了详细分析，为了让师父定下决心还说了一句‘人生能有几回搏’。张仁奎听罢怔忡良久才仰天长叹了一声，‘放手去做吧，师父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伯良那里你不要操心，他知道轻重’。 师父的信任和决心全力一搏让宋阳感觉到了压力。缓解压力的方法有很多种，宋阳选择了最简单最有效的一种。 “这，这可能么？”。宋蔼龄扑通一下跌坐在红木椅上，连日来的好心情彻底没了。 宋阳看了看左手，握成拳头，“江！”，又看了看右手，“浙！”，抬眼看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一脸惨白的宋老大，“全中国最富的两个省，要赌咱们就赌一把大的！孔夫人……”。 这才是他最终的计划，到了这个时候才向自己完全交了底。宋蔼龄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宋阳！你要是敢利用我。死我都不放过你！”。 宋阳张着嘴巴愣了半天，利用你？你猪脑子啊，我把家底都交给你了，有这样利用人的吗！利用你？若不是为了你们宋家，我一个医生做得好好的，没事我*操这份闲心干吗！“中国的未来在广州而不是这些军阀（广州其实也是个军阀，只不过是因为孙*中*山这个军阀形象比较正面了些而已），直系、奉系也都不是可以依靠的力量，我们的未来也不能依靠别人，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依靠我们自己的派系——宋系！”。想想这话好象也会生些歧意，“呃！不是宋阳的宋，是你们宋家的宋！”。 “什么你们我们！难道你不姓宋！”，宋蔼龄双手抺了抺头发又恢复了一副雍容娴雅的模样，施施然地坐下来。刚才有些失态，这小子心里还不知怎么编排呢，“说！”。 宋阳暗自翻翻白眼，我是来找你分担压力的，什么都要我去想还要你这个盟友干吗？“两个字，‘联’和‘控’”。 “那是三个字！”，宋系两个字一出口，宋蔼龄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连这小子都看走了眼，即便被利用了一输到底自己也无话可说。放下心来便有了闲心开玩笑了，‘控’说明宋阳对马玉仁还有些不放心，担心他翅膀硬了己方控制不住，这方面一定要分清主次，只要张仁奎能摘下最大的果实掌握住足够的力量，加上江浙财阀的背后支持，孙传芳虎视眈眈在侧，控制住马玉仁就有了很大的把握。‘联’是指联合广州政府，主要是指在战后利益分配上的声援，这方面有庸之和弟弟宋子文问题也不是很大。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控，宋蔼龄想的可不是只有马玉仁，张仁奎一方也得牢牢控制住才行，短期内因共同的利益或许还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后呢？张仁奎有那些徒子徒孙要照应，马玉仁也有嫡系部下得关照，到时候并不是全由得他们两人的。既然是宋系，这支力量就必须握在宋家人手里心里才踏实，而宋家能控制住他们的也是唯一能领军的只有宋阳了，“阳子，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得离开！”。 离开？宋阳愣了愣，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除了上了几次崇明岛自己就没离开过上海，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要自己离开，去哪里？脑袋忽然嗡地声，“不去！”。 宋阳极少有这种赌气是口气，这说明在潜意识里他对宋蔼龄还是很信任的是不设防的，话一出口宋阳便也意识到了，也知道肯定是逃不过了。只是心下还是有些郁闷，说自己不能离开的是你，现在要赶自己走的也是你。自己把马玉仁当作了计划的最后一环，可宋老大却把自己变成了她计划中的一环，其中的意义恐怕还远不止这些，虽然宋阳心中有些不乐意，但不得不说宋老大比自己想的更深更远。可你说我一个黑*社*会去那干吗，那是人呆的地方么？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历史上可都是留下名号的，自己这点脑水去了还不是当炮灰的货。“行！我去！要是被一枪子儿打死了，就趁你心了”。 “什么死不死的，哪有那么……”，宋蔼龄眼睛一下瞪圆了，“你是要去……”。 “不是！……”，宋阳恨不能一巴掌把自己抽死，原来宋老大只是想要自己作代表去当一回说客，甚至说客都不用自己去做只要去一趟就行了，自己却想多了结果送到了她枪口上，可这能怨自己么，‘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得离开’这话有你这么说的吗？叹口气点点头，“我认为我应该去”。 “不……”，宋蔼龄面色一白颓然坐下，她想否决，可心里却知道这对各方都是最好的安排。 难得见宋老大这么真情流露的时候，也算不枉此行了吧。宋阳苦笑了一下，“不过我有个要求”。 第0089章 以武止戈 “国尚不国，何以为家”，宋阳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也从没有认为自己有多高尚，如果说上午的决定更多的还是为了心中的那个计划，刚才的一例缝合手术已经使得他在思想层面上不得不有了些转变。战争，受伤害最多的永远都是无辜的民众，没有亲历战争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那种苦难有多深重，也无法理解他心中有多愤怒，她是个孩子！ 该死的军阀！这该死的战争！ 重生以来心中始终怀着一份感恩，感恩冥冥之中的护佑，感恩身边的朋友亲人，感恩着身边的草草木木，他从没有象今天这样痛恨这个时代痛恨这些军阀。重生前的那个时代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至少基本的人身安全还是极有保障的，不用担心一颗炮弹忽然落下来，不用担心一群兵匪突然闯进家门。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惨剧却是每天都在发生，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剧，更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悲剧。如果国家不能尽快地统一，这样的悲剧还将持续上演，如果国家不能尽快地强大，在未来那场祸及大半个中国的巨大灾难中，将会有更多的花季女孩遭受这样的身心磨难，将会有更多同胞惨遭蹂躏惨死于日*军的铁蹄下。他只是一个医生，能医治好她身上的伤却无法治愈她心中的痛，能医治好创伤却无法阻止伤害的发生，能医治一个两个一百两百，可全中国有几万万人。这也的确不是他的负责，可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那这又该是谁的责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匹夫是你是我。是我们所有的人，“如果国家不能统一，今日直皖明日直奉，为了各自的利益军阀混战将永无止息，国家将愈加的破败，民众将愈加的苦难，中华民族崛起之希望将愈加的渺茫。没有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我们拿什么来抵御列强的侵辱拿什么来保护我们的同胞。作为一个医生，即便再生几双手我又能救得几人？”，宋阳停下脚步看向宋美龄，“我们的国家我们民族经历的苦难已经太多了，这不是一个人一些人造成的，也不是一个人一些人就能挽救的，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有些牺牲，是必须要付出的。与其做这徒劳的补救，我宁愿去做一个匹夫”。 宋美龄闭上眼睛轻轻点点头。心中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可心里诸般情绪涌上来。更多的却是伤心，他是一个医生，现在却要放下手术刀拿起枪去杀人，他心中的痛苦和愤怒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想象能够理解，“玛格丽特是个好姑娘，好好解释，不能伤了她的心”。 “她会理解的”，宋阳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无情的人作不了医生，至少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可一些事既然决定了，有些牵挂就必须要抛开，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全心全意地去做才能最大可能地活下来。活着回来，这才是真正对感情负责的态度。 “‘教育为神圣事业，人才为立国大本’（孙中山语），创办军校组建革*命军队的目的不是以暴易暴，而是以武止戈平息内乱，为的是统一国家建设国家强盛民族”，宋阳决定抛开所有的身份地位投身黄埔，在很大承度上是受了自己的影响，作为宋阳的精神导师，宋美龄认为自己有责任加以正确地引导。 “以武止戈，宋阳字止戈？嗯，‘止戈’二字太着痕迹，‘止’‘子’音近，我看就叫‘子戈’吧。我们宋家有三个兄弟，子文、子良、子安，子安比你小一岁，加上你正好是‘文良武安’四字，呵呵，文功武治可是盛世之兆”，宋阳今年十九岁，尚未取字，取字本当是他老师和几位师父的权力，但宋阳是宋家人，宋蔼龄自恃是宋家老大身份当是足够了。从小妹的态度也不难看出，宋阳在小妹心中已然是一家人，对于外表温柔亲和内里清高孤傲的小妹来说能得到她这样的认可确属不易，那便索性绑牢些让他真正成为宋家的一分子。宋阳为小妹为宋家做了这么多只是因为他姓宋，他是孤儿是虔诚的基督徒，如今又象父亲一样成了一名牧师，如果父亲在世一定会给他一个名分给他一个家。抛开这些不说，宋阳成为宋家的一员，与张仁奎集团的结盟将会更加紧密更加牢固，于双方而言也都是乐见其成的。 “武力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统一国疆靖边安民才是他们的理想他们的责任”，为宋阳取字？宋美龄感觉大姐有些冒失了，抛开阳子几位师父和老师不说，有自己这个精神导师在如何也轮不到你孔夫人，“以你的性格，我以为取‘靖’字比较合适，宋阳宋子靖，你看行不行？”。 “谢谢”，宋阳宋子靖？宋阳虽有些诧异倒也没有什么排斥，国母赐字，历史上好象还没听过谁有这样的荣宠。自己没想过攀龙附凤也没有想过成为哪个大家族的一分子，如今自然而然地溶入了其中已然是撕扯不开的关系，成为宋家的一员没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好象也没什么不好，于两个集团的彻底融合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和那位蒋校长的关系怕是就有些混乱了。 “子靖，父亲去世后，他所创立的‘中国耶稣教自立教会’后继无人，你现在是牧师，这个责任也要担起来”，为宋阳取字，小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宋蔼龄也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只要把宋阳拉进宋家就成。投笔从戎，宋阳牧师的身份是一个问题，于美国圣公会方面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方面宋蔼龄已经考虑到了，只是如今既然已然是一家人了，原先答应宋阳的那个条件便有不能再由着他。“二妹和子文都在广州。庸之还要过些时日才能过去。你帮我们捎些东西给他们”。 “以武止戈，这个武总要靠自己打出来才是自家的”，宋阳笑了笑，如果按宋老大的意思靠着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进黄埔，别说那些骄兵悍将瞧不上，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宋美龄点点头，“家里的事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该托付的已经托付给最可靠的人。该交待的其实已然不多。难得几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餐厅里却是一片沉默。过了良久，关母敲敲桌子，“枣儿，给师弟做碗面”。 大姐、娜姐都默默地起身跟了过去，二妮偎在哥哥屋里抹眼泪，玛格丽特也站起身，宋阳握住了她的手，玛格丽特便又静静地坐下。下午做了那例手术后她就感觉到有些事将要发生，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他是男人，是她的男人。如果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自己只有平静面对才能让他走得安心。 “给我也做一碗”，郑荣、成龙、成虎同时抬起头。 “长子不征，就让成虎跟着我吧”，宋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想要只身去广州是不可能的，他也想成家兄弟能出人头地。 “杜先生，我也想去”，杜月笙那个叫阿四的随从探进头来。 “陆嫂，麻烦再加一碗”，杜月笙点头要阿四进来坐下，“阳子，阿四就交给你了，他大名叫谭旺”，杜月笙低头想了想，“旺，乃兴旺繁盛之意，就取字‘繁盛’吧”。 “杜先生，阿远不能老是躲在你那享清闲，要他一起去”，陆阿毛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孙祥夫死了斧头帮散了，陆远也自由了，一直跟着杜月笙在工部局里做事很少回家。 “大哥，这不是征兵，要考试的，远哥还是不要去了”，陆远不敢回家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如今跟在杜偶像身边也不会受亏待了，倒是过得很自在。 “考不上就不要回来了”，陆阿毛抬头看着宋阳，“子弹不长眼，打仗的时候不要乱想。有我在，这个家散不了”。 “你们先过去，等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便带他们一起去广州”，易青师父见宋阳看过来，眼圈微微一红，“不要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 1924年9月2日，江浙战争暴发的前一天，宋阳悄然离开上海，乘船前往广州。 1924年9月3日上午10时，江浙战争在江苏宜兴打响了第一枪，苏军率先挑起了战火。同日，驻扎江苏黄渡的苏军也向浙军开枪挑衅，浙军伏于工事内未予还击。苏军以为浙军怯战，遂于11时发起攻击，浙军使用机枪、大炮予以还击，击毙苏军四五百人。苏军大惧，各部纷纷向后溃退，浙军乘势向安亭方面追击。下午5时，占领安亭。 宫邦铎急调张仁奎部回援，回撤途中的江苏第76混成旅却失去了联系。 江浙战争爆发后，双方主要在宜兴、沪宁线、嘉定、浏河、青浦五个方向展开激战。齐燮元自任 ‘讨逆军’总司令，刘玉珂为总参谋长，兵分三路进攻浙沪：第一路司令宫邦铎，下辖中央陆军第六师、中央陆军第十九师、江苏第二师、江苏第三师（马玉仁部）、江苏第四混成旅以及湖北第五混成旅，主攻上海；第二路司令陈调元，下辖中央第二十四师、江苏第一师、江苏第二混成旅、江苏第五混成旅和河南第三混成旅，防守宜兴；第三路司令王普，下辖安徽第三混成旅、安徽第五混成旅，主攻浙江广德。另有闽赣联军下辖中央第二师、中央第九混成旅、中央第十混成旅、中央第十一混成旅、中央第二十四混成旅、福建第一混成旅、福建第四混成旅、江西第三混成旅，主攻仙霞岭。总兵力达十万余。 战争初期，苏军进攻乏力未能达到预期目的，进攻全线受阻战事陷于胶着。6日，正苦思无解督促孙传芳尽快出兵的齐燮元忽然接到失联多日的张仁奎部电报：镜湖承齐帅知遇之恩，从无二心，此次深入浙境决心以死明志…… 谁也没有想到第76混成旅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浙江南浔。已撕开浙军防线正向吴兴（湖州）发起进攻。准备以决死之态突击长兴以解宜兴困局。 苏军突然出现在侧后令陈乐山、杨化昭大惊。急令中央第四师一部回援长兴。在苏军全线受阻的形势下，张仁奎部孤军突入浙省境内也把齐燮元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旋即大喜，急命宜兴守军全线出击拖住浙军不得回援，又令距离最近的江苏第三师延第76混成旅打开的突破口南下增援，以期前后夹击全歼长兴浙军。 次日，张仁奎的第二份电报又到了，吴兴已下。浙军回防，宜兴之困局已解。为破僵局，第76混成旅改变作战计划决定向浙江腹地发起攻击…… 7日，第76混成旅攻克三桥埠进逼武康。 8日，武康下，追击戴子佩叛军未果驻扎武康的王亚樵浙江纵队被歼。 9日，第76混成旅三千七百人未事休整，过上柏越仇溪直插卢系老巢，浙江首府——杭州。 --------起点首发-------- 一辆辆军车急驰而过扬起漫天尘土。 “师父！”。 “老太爷！”。 “师祖！”…… 张仁奎一身戎装拄着大铡刀立在路边不时向车上的士兵们挥手，“加把劲！打到杭州府。活捉卢永祥！”。 “打到杭州府，活捉卢永祥！”。 “打到杭州府。活捉卢永祥！”…… 由戴子佩部作向导，76混成旅越过仇溪，杭州已遥遥在望了。半年多的准备，两个多月的强化训练，尤其是黑水国际四百余弟子的归建和一百多辆新型卡车的加入，麾下的这支青帮子弟兵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战况发展到现在，连张仁奎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为了能达到目前的局面，第76混成旅其实早在半年前便已着手开始准备了，收集车辆、储备油料、勘察地形、训练队伍、整肃军纪。拥有各类车辆近三百辆，目前的这支第76混成旅实际上已是一支准摩托化部队了，尤其是根据宋阳提供的图纸秘密改装的四十余辆各型装甲汽车，在整个作战行动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杨度的离间计被成功了，即便不成功，张仁奎也会寻衅与友军发生摩擦逼得宫邦铎将其回撤。3日，于回撤途中部队悄悄转向，在马玉仁的第三师掩护下沿太湖西岸经吴江、望平、震泽秘密南下，以装甲汽车为前锋连克南浔、吴兴、武康等重镇一路狂飚突进，浙军主力全部布防一线腹地防守空虚，沿途守军一战即溃，作为战略预备队的王亚樵浙江纵队几被全歼。 ‘闪击战的精髓就是快，一直向前，不要停不要等不要分散兵力，青帮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为了自己和弟子们的未来张仁奎把全部家底都押上了，手上只有不足四千兵力，一旦陷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敢停不敢等，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第76混成旅全体将士都知道这将是改变历史改变青帮命运的一战，被巨大的战果刺激着，他们也不想停不想等。宋阳的话已然应验了，获悉张仁奎部取得的巨大战果，齐燮元欣喜若狂，江苏第三师率先与浙军脱离接触，沿着第76混成旅的脚步一路狂奔南下，在扩大战果的同时也保证了他们侧后的安全。 “那它怎么走？跳着走？”，曹闯扯了扯衣领斜了斯蒂芬?茨威格一眼，轮子上裹个铁圈子还能走？蒙谁呢？ “那叫坦克！”，项洛瞪了一眼过去，跳着走？你以为是赶尸啊，“斯蒂芬说的那是履带不是铁圈子，履带和汽车轮子是一个道理。坦克就是靠履带移动的车，它有铁甲还能装大炮，只能它打别人别人打不动它”。 斯蒂芬掏出纸笔画了一个坦克形状，“这就是坦克——未来的战争之王！”。 “这就是坦克啊？”，项洛只听宋阳说过，不过脑子里如何也想象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听四弟说过，还说你们虽然有坦克，可却把坦克用错了”。 “用错了？”，斯蒂芬?茨威格愣了愣，“宋先生怎么说？”。 “四弟说，最能发挥坦克作用的是奇袭、快速和集中。他认为在作战中应大量而集中使用坦克，坦克和飞机配合，突破对方的某一狭窄地区，然后由坦克和步兵的合成军队扫荡对方的阵地、据点，迅速扩大占领区域，实施包围、合围，歼灭对方部队，迅速向纵深发展胜利。你别瞪我，这都是四弟说的，我连坦克是什么样都没见过，飞机也没见过，估计他也没见过”。 “抱歉，您接着说”，斯蒂芬?茨威格在本子上认真地记着。 项洛伸头看了一下，德文，不认识，“四弟还说这种战术对进攻战役的胜利和整个战争的胜利都将起着重要的作用，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闪击战”。 “没了？”，见项洛没了下文，斯蒂芬抬起头。 “没了”，项洛摊摊手，“是一次喝酒时说的，我们都听不懂四弟就没说了”，想象着只个铁疙瘩在人群里滚来滚去的样子不由摇头一笑，四弟的想法有时候就象小孩子似的不着边际。 “报告！”，几匹战马风驰而至，戴子佩、罗宁跳下战马，“老太爷，卢永祥逃往上海，夏超请降！” 黄雍、李见林众参谋相视一笑，什么都被老九算到了，一颗子弹便换来这一万兵马，杨晢子不知会不会气吐血。 “告诉张源，扰一民，伤一人，我砍了他脑袋！”，张仁奎提起大铡刀，“咱们进杭州！”。 第0090章 黄埔三杰 9月12日，农历八月十四。 天刚蒙蒙亮，王二柱抽掉门板打开店铺，抬眼看向门外，立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昨夜一场秋雨，青石板的街道映着水光，晨风中带着丝丝凉意，街道两侧店铺的屋檐下躺着一长排士兵，盖着雨布合衣而卧正睡得香甜。几个背着盒子炮的军官在街道上来回巡视。 “对不起，打扰了”，一个军官跑过来向王二柱敬了个礼，转身叫醒正熟睡的士兵。 士兵们一个个醒来，认真地将地面清扫干净，悄无声息地整队低声地报数，几分钟的时间两支队伍便整齐地立在了街道上。士兵们提着枪一个个昂首挺立，数百人的队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街道两侧的店铺相继打开，几个军官挨家挨户地敬礼道歉。 “对不起，打扰了”。 “对不起，打扰了”。 “如果有什么损失我们会照价赔偿”。 …… “老板，有烟吗？”，一个背着皮包的军官跑过来，浑身湿漉漉的，黑色的布鞋一步一个水印。 “有，有”，王二柱连忙拿出几包烟塞进军官手里。 “多少钱？”，军官掏出一块大洋。 “不，不要钱 ”，王二柱吓得连忙摇手，老总要烟哪敢收钱。 “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要钱的”，军官将大洋塞进王二柱手里，黑黑壮壮的笑得很憨厚，“一块大洋您看能买多少”。 “老总。你们是哪里的兵”。王二柱胡乱地拿出香烟塞起军官怀里。听口音不象是卢帅的兵。 “江苏第76混成旅，张仁奎老太爷的部下”，军官看了看木牌上的标价又数了数怀里的香烟，抽出一半放回柜台上，“谢了，老板”。 ‘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的张老太爷？。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黑壮军官将香烟一包包塞进部下的口袋里。手一挥忽然扯开了嗓子，“七十六旅，唱！”。 “七十六旅各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听着远去的歌声，看着被打扫得整整齐齐的街道和手中的银元，王二柱愣了好一会儿看向对面的李老板，彼此的眼神中都明白地写着：卢永祥是别想再回来了。 --------起点首发-------- “佐民、梦麟、忠毅。以后我们就是同学是战友了，再这样见外的话可就不把我们当兄弟了”。时间已是9月下旬，广州天气依然还是闷热异常。洲头咀码头上，宋阳接过一个黑壮汉子手中的行李，“走吧，拉拉扯扯地让人笑话”。 “成！”，黑壮汉子没再推辞，“说好了，别的咱们都不讲究，馒头你可得管饱”。 “侬是山东侉子，阿拉可是上海宁，不期馒斗的哦”，一个瘦瘦的年轻人一口吴侬软语笑着打趣。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是中国人。不论大米白面还是高粮小米，盘中之餐粒粒皆是百姓之辛苦，军人不同于百姓，进了军校就得说官话，什么苦也都得吃下”，宋阳随口一句蒋校长的名言一句古诗，虽是玩笑，身后诸人却无不肃然。 “是，九……，是，宋先生，我记住了”，瘦瘦地年轻人吓得面色一白，老太爷选中自己跟随九爷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帮中的兄弟都争得翻了脸，要是被九爷赶回去，自己只有跳珠江了。 “子靖！”，黑大汉悄悄打了个眼色，宋阳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一阵苦笑，“当老师当习惯了，没有别的意思，别多想，都上车吧”。 “是”，身后一群年轻人头也不敢抬，老老实实地排着队上了一辆大客车。 “师傅，麻烦您把他们送过去，我们随便走走”，宋阳向孔家派来的司机道了谢又向那个来接自己的孔家管事笑了笑，“麻烦您了”。 孔令德是孔祥熙的族亲，四十左右年纪，“应该的应该的，宋先生您太客气了”。 “几位见笑了”，宋阳苦笑了一下，自己来广州报考黄埔军校本是很隐秘的事，没想到在上海青帮里却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十七位大字辈前辈除了袁克定、步章五没有掺和，其他十五位师伯师叔当夜便找上门来，也没要求什么也没难为他，一人给他塞了两个弟子，全是悟子辈的师侄。黄金荣哪里肯吃得亏了，一口气给送来了六个，加上成虎、谭旺、陆远，整整四十人都赶上一个加强排了。宋阳还不敢给推了，这不是冲他来的，都是朝着师父张仁奎投奔过来的，必须得接住，再难也得接住了。何况人家生活费都是自理的，话也说得明白，考上了就跟着他考不上就滚回去，可他能让他们滚回去吗，回去不死也得废了条胳膊。 “都是兄弟，不要说这些”，在船上无意中见到宋阳时，王耀武、李梦麟、沈忠毅都吓了一跳，上海滩谁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宋神医，试探着上前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人还很好相处，更让他们没想到的这位青帮九爷居然是和他们一样去报考黄埔军校的。 实际上最没想到的倒是宋阳，李梦麟、沈忠毅两人他没什么映象，如果不知道王耀武这位抗日名将那才是真正笑话了。培养出‘黄埔三杰’的黄埔一期是赶不上了，名将云集的黄埔二期也过了点儿，只能混进默默无闻的黄埔三期镀镀金，没想到黄埔三期最耀眼的两位（另一位是海鸥将军戴安澜）还没进校门便遇上了其中的一个，“我们的身份报考可能会是个麻烦，还望三位大哥……”。 “子靖。你刚才也说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是中国人。来投奔黄埔都是想报效国家为国出力，我们只知道他们都是中国人”，李梦麟、沈忠毅两人稍长几岁，性子都比较沉稳，王耀武1904年生人，只比宋阳大了一岁，性格豪爽直率和宋阳也最谈得来。“多一人便是多一份力量，子靖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宋阳点点头，他才不会担心这些，蒋校长要是敢不让他们参加考试，宋老大不撒泼才怪，这些可都是她‘宋家军’的人，搞不好宋子文、孔祥熙都会挂官而去，“远哥，猛如（成虎字），繁盛。你们也一起回去吧，不要担心我们。走不丢的”，孔家除了安排了一辆大客车还来了一辆别克轿车，是给宋阳坐的，宋阳可不想这么惹眼。 “嗯，你自己小心点”，陆远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子靖，远哥远哥地叫着我心里不踏实，你还是叫我的字吧”。 “好”，宋阳笑笑点点头，心下却是嫉妒得要命，你以为我想叫你远哥么？还不是因为你取的那破字。宋美龄给自己取字子靖，陆远这次要一起过来，姐夫陆阿毛也觉着该给弟弟取个字，显得有文化。抱着脑袋闷头想了半天，恨恨地瞪了弟弟一眼，“做错了就要改，以后你就叫陆远陆改之！”。 宋阳端着茶杯在一边准备看笑话，看看姐夫会不会真给陆远取个陆远陆不近或者陆远陆太远什么的，谁知道竟然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字。改之，你当得起么？那可是杨大侠的字！姐夫也是，改就改，改错改过改回去不都行么，你一个文盲没事学人家郭大侠之乎者也的干吗，小龙女若是知道了不再跳一次断肠崖才怪，我都嫉妒得肠子打结想跳楼。 初到南国，王耀武三人都觉着新鲜便想四下走走看看，宋阳虽然来过广州可那毕竟也是百十年后的事，与如今的广州已大是不同了，宋阳也想走一走看一看。 目送车子离开，四人信步而行，宋阳正笑着和李梦麟说话，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哦，对不起”。 被撞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背着包袱上下打量了四人一眼，“来报考黄埔军校的？”。 “是”，四人笑着点头，“对不起，是我刚才没注意”。 “撞了我没关系，可别撞到某些人的枪口上”，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打着‘三*民*主*义’的幌子却扼杀真正的民*主，不过又一个封建军阀罢了，不去也罢”。 四人一阵错愕，这人什么意思？宋阳摇头一笑，什么时代都不缺愤青，何况正值这天下动荡的时代。 “可笑？”，年轻人抬脚正要走，见宋阳这一副神情不由眉头一挑。 “没有”，宋阳摇摇头，可笑不可笑你自己不知道？后世不论哪边的史书上也没谁把黄埔军校说成封建军阀，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和这种人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那你为何发笑？”，年轻人站住脚直视着宋阳。 “我为何不能笑？”，宋阳被逗乐了，这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一副小孩性子。 年轻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模样斯文的年轻人说话却是如此无赖，“我是想说，我刚才的话好笑吗？”。 “没有”，宋阳又摇摇头。 “那你为何……”，年轻人瞪了瞪眼睛，这话转圈子绕下去船开了也绕不回去，“有话直说！”。 王耀武瞪起眼睛拉过宋阳，“这位先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您请便”。 “剑魂！”，宋阳也懒得与这人纠缠不清，正要侧身让开，迎面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剑魂，不要任性。回去道个歉，校长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要道歉，我错了么？”，年轻人甩开手，“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剑魂？看了看几个年轻人身上的灰军装又看了看这个一脸桀骜的年轻人，一个名字从脑袋里冒了出来。宣侠父？这人是宣侠父？宋阳之所以记住这个名字只是因为这个宣侠父是黄埔一期中唯一被开除的学员，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敢和蒋校长叫板的可都不是善类。什么干露儿湿露露的浑身上下没有半尺布。瞧着恶心不过不也是出了名不是？ 那年轻人也正看着他。心中正自烦闷着，见宋阳这眼神不由又有些气恼，“怎么了？”。 宋阳笑笑指了指前方，“道不同，请便！”。 咦？那几个年轻军人都不由得打量了宋阳一眼，又看了看王耀武三人，“来报考黄埔军校的？”。 “是”，四人点头。 “呵呵。这位可是你师兄”，一个壮壮的年轻军人哈哈一笑，“怎么和师兄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道不同，师亦不同。师道尊严，在下不敢攀附”，不是宋阳想多事，实在是这宣侠父被退学之事是他咎由自取，也说不得就有多公正无私光明磊落了，没当上什么党小组长就觉得不民*主了，这民*主难道就是为你一个人的为你们这些人的？民*主选举总要有个过程。至少得大家都混熟了吧？开学刚两个多月，蒋校长怕是连人名都没记清呢选举个什么。你们自己相互之间难道就知根知底了？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小团体的利益？为了这些就向校长的权威发起挑战，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这是早有预谋！这也不是愚蠢，而是他们太聪明了，聪明到了愚蠢的程度！蒋校长后来那么反*共，与这个宣侠父等人在军校的所为不能说没有一点干系。自己现在可是根红苗正的蒋系宋系，这个立场必须坚定，要叛*逃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现在可不能站错了队。 这小子竟敢顶嘴？壮壮的年轻军人愣了一下，身边那个瘦高个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又向宋阳笑了笑，“这位先生，你和剑魂素未谋面，这‘道不同’从何说起？”。 “方才这位先生说‘打着‘三*民*主*义’的幌子却扼杀真正的民*主，不过又一个封建军阀罢了’”，见几个年轻军人面色一变，宋阳笑了笑，“我想这位先生只知‘民*主’二字，却不知何为民*主何为军人何为军队，拿一个舶来的名词到处画框子，在下虽不才倒也不至于与其为伍，嗯，是不屑于”。 “那请问先生，何为民*主？何为军人？何为军队？”，一番奚落一点脸面也没留，宣侠父面色胀红，深吸了口气向宋阳拱拱手。 “民主一词源于希腊字‘demos’，意为人民。其定义为：在一定的阶级范围内，按照平等和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来共同管理国家事务的国家制度。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其职责是保家卫国守土安民。军队是国家、政治集团为准备和实施战争而建立的正规的武装组织，是国家政权的主要成分，是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是对外抵抗或实施侵略、对内巩固政权的主要暴力工具”，宋阳看了宣侠父一眼，“三者的关系是：军人服从与军队，军队服务于国家或政治集团。民主是一种国家制度也是中华民国的国家制度，军队是国家政权的组成部分，军人是军队中的一分子，依你所言你的论点就是：为了你所要的民*主，你便要退出保卫这个民*主的团体，放弃保卫你所要的民*主。可这是个悖论，你放弃甚至唾弃去保卫她，却又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捍卫她。这位先生，如果这个民*主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你要是这么爱她，那你算不算是欺骗感情，你说她是不是比窦娥还冤”。 几个年轻人的辩论，引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了这话一阵哄笑。 “民*主是美丽而可爱的，为了这美丽和可爱，我们首先便要去读懂她理解她保护她”，宋阳耸耸肩，“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为众，四人为民。你，还代表不了民*主。所以，请便”。对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脑袋别样心思的所谓进步青年，既然开了口宋阳就不会给他留一点情面，恨不恨是他的事，醒不醒也是他的事。 瘦高个军人立正向宋阳敬了一礼，“谢谢指教！”。 “我是蒋先云字湘耘，别名巫山，这位是贺衷寒字君山，这位是陈庚。他叫宣侠父字剑魂”，那个一直打量着宋阳没有说话的英俊年轻人向宋阳伸出手，“几位是？”。 宋阳将王耀武、李梦麟、沈忠毅向蒋先云三人作了介绍，“宋阳，字子靖，别名止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黄埔三杰’啊，来到广州第一天便遇上这三位，真是幸会了。笑笑从衣领里翻出十字架，“职业，牧师”，不是宋阳想显摆，牧师也没什么好显摆的，亮出自己的牧师身份实则是为了避免以后可能的麻烦，这‘黄埔三杰’可是分为两大派系的，可以说是死对头，有了这个身份谁也不能再来拉拢自己了。虽然是初次见面，也许是这三位名声太大，宋阳还是很喜欢这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的，包括那个贺衷寒。毕竟他们投奔黄埔的初衷是为了爱国救国。 “牧师？”，蒋先云几人都愣住了，宣侠父也愣住了，不是说来报考军校的吗？怎么是牧师？“呵呵，宋先生，革命军人可是信仰‘三*民*主*义’的，不信仰你们的上帝”。 “我们的上帝？”，宋阳笑笑看向蒋先云，“那请你说说你们的上帝，什么是‘三*民*主*义’？”。 第0091章 所以，我来了 黄埔军校从第三期开始实行入伍生制度，学生入校后先接受三个月的入伍生教育，经过考试合格后转为军校学员。入伍生入校前也是要经过严格考试的，宋阳是理科生，考试科目有算术、代数、几何、物理、化学和所有考生都必考的《阐述‘三*民*主*义’》，算术、代数、几何、物理、化学对宋阳来说不存在任何问题，估计应该都是满分，就是阐述‘三*民*主*义’这一门，宋阳的作文也是中规中矩字也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应该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实际上他也的确是数千名考生中唯一的一个全科满分，可就是这最有把握的事居然还是出了问题。 九爷落选了？金花巷这所大院里一下炸了锅，能送来跟随宋阳的自然都有一定的文化功底，谁也不会派个文盲来丢人。一路上宋阳又勤加督促给他们上了多日的课，三十九个青帮弟子，加上陆远，四十个人考上了三十九个，最关键最有把握的宋阳居然落选了，谁也不会相信宋阳是考试考砸了，那可是博士是教授啊，脑中的唯一念头就是：这是他们在打青帮的脸，打张老太爷的脸，打自家老太爷的脸！ “混帐！”，宋阳轻斥了一句，“谁要退学就连青帮一起退了。安心去训练，我的问题不是你们该考虑的。如果谁敢不听教官命令被退回来……”，宋阳扫了一眼，“以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至真”。 “到”，李诚字至真。就是码头上那个一口吴侬软语瘦瘦的年轻人。 “看好他们。退回来一个。你就不要再回来了”，这个李诚为人最是周全，和这些青帮弟子谁都能谈得来，宋阳也很喜欢他，否则在码头上他也不敢冒头插话。 “是！”，李诚回头拱拱手，“九爷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不该咱们小辈问的事那就别操那份心。九爷什么本事你们还不清楚？谁要是不听教官的被退回来了，可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走！”。 “佐民、梦麟、忠毅”，宋阳转头看向王耀武三人，“你们也快去吧，不要担心我。这些兄弟还请多多关照”。 子靖怎么会落选？青帮弟子想不通，王耀武、李梦麟、沈忠毅三人更想不通，在船上他们可是跟着一起听宋阳讲课的，那可是真正的博士啊，作他们老师的老师都足够了。“走吧，不去只会给子靖添麻烦”。王耀武想得多一些，宋阳的落选不可能是考试的问题应该是学校内部派系较量造成的。他们如果掺和进去可能会给宋阳带来不利影响给了别人口实。 生活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再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没事还要去制造点问题，既然问题出来了，那就想办法解决，在家生闷气可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意外落选宋阳倒没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心里有些恼火，自己累死累活地为他老婆张罗嫁妆，这蒋*光*头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想想又有些不对，蒋*中*正又不认识自己，自己的成绩应该还不错，他还不至于这么和自己过不去，何况自己也算间接地帮他解决了一个问题还给那边送去了一问题，宣侠父这次可是他蒋*中*正力排众议特批参考的，此举在教员学生中赢得了好大一片赞誉，对于他在军校竖立威望赢得人心都是极为重要的，宣侠父这个死硬共*产*党都能容得下，难道还容不得自己一个牧师？ 不是他难道是共*产*党？应该也不是，现在的党代表可是国*民*党的汪精卫，政治部主任也不是总*理，他们在黄埔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再说这明面上自己可是帮了宣侠父一把的，过河拆桥的事相信以他们的胸襟还不至于做得出来。那又会是谁？认真想了想，嘴角一弯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离开家好些日子没看虐心剧了，老师都出马了，自己还操那份闲心做什么？还是坐好了等着看戏吧。瞥了一眼扁着小嘴不知道在咕噜什么的师妹李筱梅，“想要诗就诚心点，家伙带来了吗？”，这小师妹的身份也不可小瞧了，李济深的长女，李佩瑶的大姐，老师吴稚晖未来的儿媳妇，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了不得的。欺负这小丫头片子的事宋阳还做不出来，代师父好好教育教育她倒是有些必要的。 李筱梅眼睛一下瞪圆了，小兔儿一般地窜出去，不一会儿拎了一把小提琴回来，“我要《给李筱梅的诗》！”。 宋阳拿起小提琴试了试音，欢快的乐曲便在房间里跳动了起来，李筱梅听得眉花眼笑，这是《给李筱梅的诗》哎，除了他老婆可就是我这个小师妹有这特权了。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这也太欢快了些吧？欢快得都有些滑稽了。能不欢快吗，这可是芒果台当家花旦谢娜的出场专用曲——《猪八戒背媳妇》。 “换一个！换一个！”，李筱梅捂着耳朵用力摇着小脑袋，这哪里是诗，这就是个笑话，要是传出去那还不丢死人了，瞧他笑得那坏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曲子。 看着兄妹俩吵吵闹闹的，吴稚晖摇头一笑，看来这小子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一起等着看戏吧。其实宋阳又想多了，吴稚晖还真不是宋蔼龄请来作说客的，以宋蔼龄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让这个老天真把自己碗里的给扒拉些出去。吴稚晖是听到宋阳报考黄埔军校的事专门从北京赶过来的，他对宋阳这个弟子的确非常喜欢也非常关心，得知宋阳要进黄埔当真是老怀大慰，认为这是自己为国*民*党培养了一个人才。宋阳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全科满分，黄埔军校自开校招生以来这可是独一份。够给他这个老师长脸了。 吴稚晖比宋阳还早到广州几日。没有知会宋阳就是想让他凭本事自己考一次。没想到还没开考，这小子便在码头上惹出一番事来。吴稚辉可是个坚定的反*共旗手，码头上的事一出来，他就知道蒋*介*石有麻烦了，本想出手指点一二，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弟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惹出的这麻烦还不见得是给谁的呢。果然。蒋*介*石也不是个善茬，抬脚就把这皮球踢了回去。中国人玩的袖里乾坤，老毛子可玩不了，这不？一把好牌送到了蒋*介*石手里，只是有些担心这头犟驴会把事给办砸了。 蒋*中*正性格是有些执拗，没点执拗劲也坚持不过那十四年。可他又不傻，对方哭着喊着把这么大一个把柄塞到他手里，他进可攻退可守，笑还来不及呢干吗犯那犟脾气去。“鲍罗廷先生，宋阳的话是有些牵强。但说是歪理邪说就有些严重了，他毕竟还很年轻思想上不成熟也是可以原谅的。来到军校我们可以教育嘛，我们的职责不就是教书育人吗？这样将他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众啊，要知道，他可是全科满分”。 “校长先生，从他论述的观点来看，他的思想已经非常成熟了，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信仰的是上帝而不是‘三*民*主*义’，把这样的人招进来是非常危险的。他是个危险分子，很可能会影响一大批学员，就算他成绩再好我们也不能接收他”，作为黄埔军校总政治顾问，鲍罗廷以这样的理由第一次出面拒绝接收一个学员，原则上并不属越权，而他担心的也不只这些。这个宋阳既然能把三*民*主*义和他们的上帝联系起来，那共*产*主*义呢？共*产*主*义会不会也被他宣扬成了上帝的福音？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个宋阳人还没进军校，美国圣公会的5万美元捐款便到了，他们想干什么？今天能捐美元，明天就能捐教堂！那后天呢？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这个顾问团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广州政府还需要他们吗？这是对他本人的挑衅，也是对苏联顾问团的挑衅，更是对苏联红色政权的挑衅！“这个宋阳口口声声地说他们的信仰与三*民*主*义的立场是一致的，可在背后支持他的恰恰就是美国圣公会，恰恰就是美帝国主义！他是一条美帝国主义的走狗，他们这是在腐蚀我们的灵魂，腐蚀我们的理想”。 “美国圣公会在捐款申明中已说得很清楚了，捐款是为了改善学校的办学条件，支持我们的革命事业，是为了中国早日结束内乱完成统一，是为了劳苦人民早日摆脱军阀的压迫。其中还特别申明了宋阳来广州是为了接手圣安堂的工作，他报考军校纯属个人行为，美国圣公会尊重他的选择，尊重他对祖国的感情。鲍罗廷先生，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汪精卫笑着解释了一句，走狗？那你我又算是什么？ “这只不过是为他们的炮弹裹上一件华丽的外衣，党代表先生，我们要透过表象看清本质，这是帝国主义侵略者惯用的伎俩”，鲍罗廷转身看向孙中山，“大元帅，这个捐款我们不能接受，办学经费紧张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只要不接受这笔捐款不接收他们安插进来的这个危险分子，我们可以再向国内申请一笔资金”。 这笔捐款的确是个问题，早不捐晚不捐等到这个宋阳报考军校的时候再捐，谁都会往这方面联想。蒋*中*正自然不会想到这种联想正是郭斐蔚等人所想要达到的效果，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黄埔军校造成一个既成事实，从而将宋阳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鲍罗廷先生，国共合作是无条件的，我们希望贵方的援助也是无条件的，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对不起，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美国圣公会的捐款如果有任何附加条件，我也不会接受。但这个学生我想留下来，从他各科目的考试成绩来看，这是一个可造之才，他也没有任何一项不符合招生规定，如果这样拒绝，那我们的规定还有意义吗？”。蒋*中*正避实就虚抓住鲍罗廷的最后一句发起反击。 “我不接受”。党代表汪精卫、教育长王伯龄、邓演达相继表示反对。 “既然能接受一个被开除学籍的宣侠父。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一个思想还不成熟要求进步的年轻人呢？”，孙中山顿了顿手杖，“你们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们的革命事业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美国圣公会不是美帝国主义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宋阳的事宋庆龄只是从大姐的电报中知道一点，她也很想见见这个连小妹都高看一眼的年轻人，“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宋阳我来作担保，如果真如鲍罗廷先生所说的是一个危险分子。那我们再把他开除出去也不迟。有教无类嘛，诸位说是不是？”。 宋庆龄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在这种场合宋庆龄一般极少开口，可她的话谁也不敢当作是她一家之言，这很可能就是孙中山本人的意思。“夫人，这样不是不可以，但我保留我的意见”，孙中山夫妇既然都开了口，鲍罗廷如果再坚持很可能就会将矛盾扩大化，“孙先生。孙夫人，诸位。请相信我是出于一片公心。为了保证学员思想的纯洁性，如果在校期间宋阳违反任何一条校规、军规，我建议就立即将他开除”。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这算什么？校规、军规那么多条，睡晚了一分钟都能被开除，那还招他进来做什么，恶心人啊？再说鲍罗廷既然说了这话，那以后肯定会死死盯住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个借口就能他赶回家了。 “我同意！”，宋庆龄心中一阵羞恼，你眼里还有孙先生还有我宋庆龄吗？“鲍罗廷先生如此谨慎我相信他的确很担心，也的确是出于爱护学校的目的。既然是我作的担保，这个条件我就代他答应下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他开除出去！ “教而不善，乃子之过；不教不善，亲之过也。介石，校规、军规要逐条向学生们解释清楚，明知故犯固然不可容留，但他们毕竟是因一腔热血为了报国而来，不可故意刁难矫枉过正”，孙中山笑笑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夫人为什么会赌气答应这个苛刻的条件。 --------起点首发-------- “请问宋阳先生在家吗？”，贺衷寒心事重重地敲开大门，“寿山，如果子靖不同意，你可要帮我好好劝劝，毕竟也是一个机会”。 “在的，请进”，孔令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宋先生居然落选了，不知大少奶奶会不会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请问先生有事吗？”，贺衷寒、胡宗南身上的军装让孔令德心中一跳。 “我们是来给宋先生送入学通知书的”，本来送入学通知书还用不着他们这两位一期师兄亲自过来，何况这事也确实有点太过分了，之所以过来还是因为贺衷寒对宋阳的印象极好，想好好提点一下，想来这应该也是校长的意思。 “君山，快请！”，宋阳闻声已迎出门来，“这位是……”，胡宗南？矮矮瘦瘦的，应该就是大哥所说的那位大哥了。 “这位是胡宗南，字寿山”，贺衷寒苦笑了一下一肚子话不知该如何说起，一脚踏进门来却吓得一哆嗦，连忙立正敬礼，“吴老好！”。 “吴老好！”，胡宗南连忙跟着立正敬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吴老怎么会在这里？ “坐吧”，吴稚晖点点头，既然被撞见了想来这师徒身份也瞒不过去，“筱梅，上茶”。 “谢谢李小姐”，李济深是他们一期的教育部主任，虽然没露过几次面，不过他这个爱女他们还是有些映象的。 “师兄……”，李筱梅抓住宋阳的胳膊摇啊摇着，眼睛眨啊眨着，这次我可是帮了你忙哦，要不给我换一首，哼哼！ 师兄？贺衷寒、胡宗南心里一哆嗦，他是吴老的弟子？ “大哥”，宋阳上前给胡宗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宋先生，这，这……”，胡宗南有些不明所以，吴老的弟子怎么叫我大哥？ “戴春风戴子佩是我结义兄长，我行四”，宋阳笑着解释了一下，端了茶杯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子佩？”，胡宗南豁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宋阳的胳膊，“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传闻中戴笠与胡宗南关系最好，看来果然不假，“大哥和二哥、三哥正在来广州的船上，也快到了”。 “子靖”，胡宗南和宋阳寒喧完毕，贺衷寒掏出宋阳的入学通知书，心下也长舒了一口气，有吴老弟子这身份，看来宋阳不会有什么事了。心下也是一阵庆幸，好心有好报啊，自己一念之仁没想到居然得此机缘，能在吴老心里留下个印象对以后的仕途可是大有好处的，以后可得好好结交才是。将孙夫人为宋阳作担保，鲍罗廷提出条件一事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心下忽然一动，他叫宋子靖！孙夫人为宋阳作担保难道真的是临时起意？心下又自好一番激动，这一趟来得太值了。不过当事人可是宋阳，可千万不能搞错了，太殷勤了恐会惹得吴老不喜，“子靖，收拾收拾一起走吧”。 “不去！”。 第0092章 鲍罗廷的条件 黄埔军校从第三期开始实行入伍生制度，学生入校后先接受三个月的入伍生教育，经过考试合格后转为军校学员。入伍生入校前也是要经过严格考试的，宋阳是理科生，考试科目有算术、代数、几何、物理、化学和所有考生都必考的《阐述‘三*民*主*义’》，算术、代数、几何、物理、化学对宋阳来说不存在任何问题，估计应该都是满分，就是阐述‘三*民*主*义’这一门，宋阳的作文也是中规中矩字也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应该挑不出什么问题来，实际上他也的确是数千名考生中唯一的一个全科满分，可就是这最有把握的事居然还是出了问题。 九爷落选了？金花巷这所大院里一下炸了锅，能送来跟随宋阳的自然都有一定的文化功底，谁也不会派个文盲来丢人。一路上宋阳又勤加督促给他们上了多日的课，三十九个青帮弟子，加上陆远，四十个人考上了三十九个，最关键最有把握的宋阳居然落选了，谁也不会相信宋阳是考试考砸了，那可是博士是教授啊，脑中的唯一念头就是：这是他们在打青帮的脸，打张老太爷的脸，打自家老太爷的脸！ “混帐！”，宋阳轻斥了一句，“谁要退学就连青帮一起退了。安心去训练，我的问题不是你们该考虑的。如果谁敢不听教官命令被退回来……”，宋阳扫了一眼，“以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至真”。 “到”，李诚字至真。就是码头上那个一口吴侬软语瘦瘦的年轻人。 “看好他们。退回来一个。你就不要再回来了”，这个李诚为人最是周全，和这些青帮弟子谁都能谈得来，宋阳也很喜欢他，否则在码头上他也不敢冒头插话。 “是！”，李诚回头拱拱手，“九爷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不该咱们小辈问的事那就别操那份心。九爷什么本事你们还不清楚？谁要是不听教官的被退回来了，可别怪兄弟我翻脸不认人！走！”。 “佐民、梦麟、忠毅”，宋阳转头看向王耀武三人，“你们也快去吧，不要担心我。这些兄弟还请多多关照”。 子靖怎么会落选？青帮弟子想不通，王耀武、李梦麟、沈忠毅三人更想不通，在船上他们可是跟着一起听宋阳讲课的，那可是真正的博士啊，作他们老师的老师都足够了。“走吧，不去只会给子靖添麻烦”。王耀武想得多一些，宋阳的落选不可能是考试的问题应该是学校内部派系较量造成的。他们如果掺和进去可能会给宋阳带来不利影响给了别人口实。 生活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再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没事还要去制造点问题，既然问题出来了，那就想办法解决，在家生闷气可不是正确的生活态度。意外落选宋阳倒没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心里有些恼火，自己累死累活地为他老婆张罗嫁妆，这蒋*光*头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想想又有些不对，蒋*中*正又不认识自己，自己的成绩应该还不错，他还不至于这么和自己过不去，何况自己也算间接地帮他解决了一个问题还给那边送去了一问题，宣侠父这次可是他蒋*中*正力排众议特批参考的，此举在教员学生中赢得了好大一片赞誉，对于他在军校竖立威望赢得人心都是极为重要的，宣侠父这个死硬共*产*党都能容得下，难道还容不得自己一个牧师？ 不是他难道是共*产*党？应该也不是，现在的党代表可是国*民*党的汪精卫，政治部主任也不是总*理，他们在黄埔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再说这明面上自己可是帮了宣侠父一把的，过河拆桥的事相信以他们的胸襟还不至于做得出来。那又会是谁？认真想了想，嘴角一弯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离开家好些日子没看虐心剧了，老师都出马了，自己还操那份闲心做什么？还是坐好了等着看戏吧。瞥了一眼扁着小嘴不知道在咕噜什么的师妹李筱梅，“想要诗就诚心点，家伙带来了吗？”，这小师妹的身份也不可小瞧了，李济深的长女，李佩瑶的大姐，老师吴稚晖未来的儿媳妇，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了不得的。欺负这小丫头片子的事宋阳还做不出来，代师父好好教育教育她倒是有些必要的。 李筱梅眼睛一下瞪圆了，小兔儿一般地窜出去，不一会儿拎了一把小提琴回来，“我要《给李筱梅的诗》！”。 宋阳拿起小提琴试了试音，欢快的乐曲便在房间里跳动了起来，李筱梅听得眉花眼笑，这是《给李筱梅的诗》哎，除了他老婆可就是我这个小师妹有这特权了。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这也太欢快了些吧？欢快得都有些滑稽了。能不欢快吗，这可是芒果台当家花旦谢娜的出场专用曲——《猪八戒背媳妇》。 “换一个！换一个！”，李筱梅捂着耳朵用力摇着小脑袋，这哪里是诗，这就是个笑话，要是传出去那还不丢死人了，瞧他笑得那坏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曲子。 看着兄妹俩吵吵闹闹的，吴稚晖摇头一笑，看来这小子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一起等着看戏吧。其实宋阳又想多了，吴稚晖还真不是宋蔼龄请来作说客的，以宋蔼龄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让这个老天真把自己碗里的给扒拉些出去。吴稚晖是听到宋阳报考黄埔军校的事专门从北京赶过来的，他对宋阳这个弟子的确非常喜欢也非常关心，得知宋阳要进黄埔当真是老怀大慰，认为这是自己为国*民*党培养了一个人才。宋阳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全科满分，黄埔军校自开校招生以来这可是独一份。够给他这个老师长脸了。 吴稚晖比宋阳还早到广州几日。没有知会宋阳就是想让他凭本事自己考一次。没想到还没开考，这小子便在码头上惹出一番事来。吴稚辉可是个坚定的反*共旗手，码头上的事一出来，他就知道蒋*介*石有麻烦了，本想出手指点一二，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弟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惹出的这麻烦还不见得是给谁的呢。果然。蒋*介*石也不是个善茬，抬脚就把这皮球踢了回去。中国人玩的袖里乾坤，老毛子可玩不了，这不？一把好牌送到了蒋*介*石手里，只是有些担心这头犟驴会把事给办砸了。 蒋*中*正性格是有些执拗，没点执拗劲也坚持不过那十四年。可他又不傻，对方哭着喊着把这么大一个把柄塞到他手里，他进可攻退可守，笑还来不及呢干吗犯那犟脾气去。“鲍罗廷先生，宋阳的话是有些牵强。但说是歪理邪说就有些严重了，他毕竟还很年轻思想上不成熟也是可以原谅的。来到军校我们可以教育嘛，我们的职责不就是教书育人吗？这样将他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众啊，要知道，他可是全科满分”。 “校长先生，从他论述的观点来看，他的思想已经非常成熟了，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信仰的是上帝而不是‘三*民*主*义’，把这样的人招进来是非常危险的。他是个危险分子，很可能会影响一大批学员，就算他成绩再好我们也不能接收他”，作为黄埔军校总政治顾问，鲍罗廷以这样的理由第一次出面拒绝接收一个学员，原则上并不属越权，而他担心的也不只这些。这个宋阳既然能把三*民*主*义和他们的上帝联系起来，那共*产*主*义呢？共*产*主*义会不会也被他宣扬成了上帝的福音？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个宋阳人还没进军校，美国圣公会的5万美元捐款便到了，他们想干什么？今天能捐美元，明天就能捐教堂！那后天呢？如果继续下去，他们这个顾问团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广州政府还需要他们吗？这是对他本人的挑衅，也是对苏联顾问团的挑衅，更是对苏联红色政权的挑衅！“这个宋阳口口声声地说他们的信仰与三*民*主*义的立场是一致的，可在背后支持他的恰恰就是美国圣公会，恰恰就是美帝国主义！他是一条美帝国主义的走狗，他们这是在腐蚀我们的灵魂，腐蚀我们的理想”。 “美国圣公会在捐款申明中已说得很清楚了，捐款是为了改善学校的办学条件，支持我们的革命事业，是为了中国早日结束内乱完成统一，是为了劳苦人民早日摆脱军阀的压迫。其中还特别申明了宋阳来广州是为了接手圣安堂的工作，他报考军校纯属个人行为，美国圣公会尊重他的选择，尊重他对祖国的感情。鲍罗廷先生，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汪精卫笑着解释了一句，走狗？那你我又算是什么？ “这只不过是为他们的炮弹裹上一件华丽的外衣，党代表先生，我们要透过表象看清本质，这是帝国主义侵略者惯用的伎俩”，鲍罗廷转身看向孙中山，“大元帅，这个捐款我们不能接受，办学经费紧张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只要不接受这笔捐款不接收他们安插进来的这个危险分子，我们可以再向国内申请一笔资金”。 这笔捐款的确是个问题，早不捐晚不捐等到这个宋阳报考军校的时候再捐，谁都会往这方面联想。蒋*中*正自然不会想到这种联想正是郭斐蔚等人所想要达到的效果，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黄埔军校造成一个既成事实，从而将宋阳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鲍罗廷先生，国共合作是无条件的，我们希望贵方的援助也是无条件的，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对不起，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美国圣公会的捐款如果有任何附加条件，我也不会接受。但这个学生我想留下来，从他各科目的考试成绩来看，这是一个可造之才，他也没有任何一项不符合招生规定，如果这样拒绝，那我们的规定还有意义吗？”。蒋*中*正避实就虚抓住鲍罗廷的最后一句发起反击。 “我不接受”。党代表汪精卫、教育长王伯龄、邓演达相继表示反对。 “既然能接受一个被开除学籍的宣侠父。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一个思想还不成熟要求进步的年轻人呢？”，孙中山顿了顿手杖，“你们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我们的革命事业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美国圣公会不是美帝国主义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宋阳的事宋庆龄只是从大姐的电报中知道一点，她也很想见见这个连小妹都高看一眼的年轻人，“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宋阳我来作担保，如果真如鲍罗廷先生所说的是一个危险分子。那我们再把他开除出去也不迟。有教无类嘛，诸位说是不是？”。 宋庆龄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在这种场合宋庆龄一般极少开口，可她的话谁也不敢当作是她一家之言，这很可能就是孙中山本人的意思。“夫人，这样不是不可以，但我保留我的意见”，孙中山夫妇既然都开了口，鲍罗廷如果再坚持很可能就会将矛盾扩大化，“孙先生。孙夫人，诸位。请相信我是出于一片公心。为了保证学员思想的纯洁性，如果在校期间宋阳违反任何一条校规、军规，我建议就立即将他开除”。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这算什么？校规、军规那么多条，睡晚了一分钟都能被开除，那还招他进来做什么，恶心人啊？再说鲍罗廷既然说了这话，那以后肯定会死死盯住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个借口就能他赶回家了。 “我同意！”，宋庆龄心中一阵羞恼，你眼里还有孙先生还有我宋庆龄吗？“鲍罗廷先生如此谨慎我相信他的确很担心，也的确是出于爱护学校的目的。既然是我作的担保，这个条件我就代他答应下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他开除出去！ “教而不善，乃子之过；不教不善，亲之过也。介石，校规、军规要逐条向学生们解释清楚，明知故犯固然不可容留，但他们毕竟是因一腔热血为了报国而来，不可故意刁难矫枉过正”，孙中山笑笑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夫人为什么会赌气答应这个苛刻的条件。 --------起点首发-------- “请问宋阳先生在家吗？”，贺衷寒心事重重地敲开大门，“寿山，如果子靖不同意，你可要帮我好好劝劝，毕竟也是一个机会”。 “在的，请进”，孔令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宋先生居然落选了，不知大少奶奶会不会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请问先生有事吗？”，贺衷寒、胡宗南身上的军装让孔令德心中一跳。 “我们是来给宋先生送入学通知书的”，本来送入学通知书还用不着他们这两位一期师兄亲自过来，何况这事也确实有点太过分了，之所以过来还是因为贺衷寒对宋阳的印象极好，想好好提点一下，想来这应该也是校长的意思。 “君山，快请！”，宋阳闻声已迎出门来，“这位是……”，胡宗南？矮矮瘦瘦的，应该就是大哥所说的那位大哥了。 “这位是胡宗南，字寿山”，贺衷寒苦笑了一下一肚子话不知该如何说起，一脚踏进门来却吓得一哆嗦，连忙立正敬礼，“吴老好！”。 “吴老好！”，胡宗南连忙跟着立正敬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吴老怎么会在这里？ “坐吧”，吴稚晖点点头，既然被撞见了想来这师徒身份也瞒不过去，“筱梅，上茶”。 “谢谢李小姐”，李济深是他们一期的教育部主任，虽然没露过几次面，不过他这个爱女他们还是有些映象的。 “师兄……”，李筱梅抓住宋阳的胳膊摇啊摇着，眼睛眨啊眨着，这次我可是帮了你忙哦，要不给我换一首，哼哼！ 师兄？贺衷寒、胡宗南心里一哆嗦，他是吴老的弟子？ “大哥”，宋阳上前给胡宗南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宋先生，这，这……”，胡宗南有些不明所以，吴老的弟子怎么叫我大哥？ “戴春风戴子佩是我结义兄长，我行四”，宋阳笑着解释了一下，端了茶杯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子佩？”，胡宗南豁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宋阳的胳膊，“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传闻中戴笠与胡宗南关系最好，看来果然不假，“大哥和二哥、三哥正在来广州的船上，也快到了”。 “子靖”，胡宗南和宋阳寒喧完毕，贺衷寒掏出宋阳的入学通知书，心下也长舒了一口气，有吴老弟子这身份，看来宋阳不会有什么事了。心下也是一阵庆幸，好心有好报啊，自己一念之仁没想到居然得此机缘，能在吴老心里留下个印象对以后的仕途可是大有好处的，以后可得好好结交才是。将孙夫人为宋阳作担保，鲍罗廷提出条件一事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心下忽然一动，他叫宋子靖！孙夫人为宋阳作担保难道真的是临时起意？心下又自好一番激动，这一趟来得太值了。不过当事人可是宋阳，可千万不能搞错了，太殷勤了恐会惹得吴老不喜，“子靖，收拾收拾一起走吧”。 “不去！”。 第0093章 不教不善 啪！手中的细瓷茶杯被摔得粉碎，吴稚晖是真的怒了，不是为加在宋阳身上的苛刻条件而怒，而是因为苏联顾问的跋扈和校方的软弱而愤怒，“这种条件都能答应，以后还有什么丧权辱国的事做不出来！不去！”。 “吴老息怒，是，是属下没说清楚”，丧权辱国？贺衷寒、胡宗南背后寒气直冒，这帽子太大了，孙先生都戴不了。两人连忙起身将蒋校长、汪代表诸人齐声反对、孙夫人却一口答应的事又详细说了，又将孙中山的话一字不落地重述了一遍，‘丧权辱国’这四个字要从是吴老口中传出去，黄埔军校可就完了。 宋阳心疼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青花瓷呢，就这么一缕飘散了，“老师，既然孙夫人答应了，我就必须去。从军报国是我的理想也是老师您对我的期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遵守校规军纪本就是一个军人最起码的品质，鲍罗廷顾问的要求并不过分，对我而言这也是一个考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也不佩作您的学生”，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值得，您老这摔的可是真正杯具呢。 宋阳不是喊口号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一点吴稚晖能看得出来，心下感慨的同时也是愈加的愤怒，“子靖，你是否愿意加入国*民*党？”，黄埔军校全称是‘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进入黄埔军校必须要加入国*民*党，这个问题得自己先帮他解决了，也只有自己这个老师作介绍人别人才不敢说三道四。这对宋阳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宋阳苦笑了一下。“我要是加入共*产*党您还不得把我给活剥了？”。不是他对党派有什么偏见（他一个黑*社*会人家不歧视他就不错了。洗白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偏见），实在是因为他这乱七八糟的身份是个大问题，要是了去共*产*党那边肯定逃不过后来的那几个运动，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当是军人本分死得其所，可要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就太冤了。 填了表格，吴稚晖签了字交给贺衷寒，“交给你们蒋校长”。又写了张字条，“这是我在北京的住址，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告诉我”，宋阳去黄埔势单力孤，那些青帮弟子就没一个长脑子的只会越帮越乱，有蒋*中*正这两个心腹弟子照应不至于被人无端勾陷。 要是真敢把子靖退回来，哼！真当我是个牌位么！ “是！”，贺衷寒双手捧着字条心里一阵激动，这可是一个铁打的靠山啊。 “老师，为什么不多留几日”。老师来去匆匆好象真不是来作说客的。 “你能平和地面对这些，我就放心了”。吴稚晖拍了拍宋阳的肩膀，“今天我就回北京，省得看到他们生气”。 贺衷寒、胡宗南对视了一眼，吴老对这个弟子可是真够爱护的，千里迢迢地从北京赶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眼弟子。 宋阳心里也一阵感动，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也是这样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师妹，好好照顾老师，等你过生日师兄送你一首最美的诗，为你做一餐好吃的”。 “嗯！”，李筱梅用力点着小脑袋，上前抱紧了师兄的胳膊，“谁要敢欺负你，我回来咬他！”。 “不要送了，就知道惹老头子……”，吴稚晖吸吸鼻子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筱梅红着眼睛不住地回头挥手。 宋阳向老师的背影深鞠了一躬，良久才深呼了一口气，“大哥，君山，老师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扛着他老人家的牌子四处招摇……”。 贺衷寒、胡宗南都点点头，这师徒间的感情谁都能看得出来，有吴老在后面撑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走吧”。 --------起点首发-------- “立正！”。 “稍息!”。 “立正！”。 “向前一步走！”。 “向后转！”…… 宋阳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有力无可挑剔。后世的军训虽然只是走个过场，娱乐性更多一些，不过也不能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在队列训练方面宋阳还是有一定的先天（带过来的）优势的。宣侠父大声地喊着口令，学员们做得一丝不苟，空荡荡的操场上只剩下他们三排三班12个人。这并不是惩戒，宋阳迟入校三天，宣侠父是在帮他把落下的课补回来，全班都自愿留了下来给作他陪练。 “宣侠父！”。 “到！”。 “入列！”，宋阳虽然入校晚了几日，但仍被任命为入伍生二营三连三排三班班长，成绩榜上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全科满分的成绩是黄埔建校以来的第一个，他的大名全校皆知，这也是鲍罗廷最后不得不妥协的原因之一。 “是！”，宣侠父立正敬礼跑步入列。被一期开除后又重新报考，黄埔军校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招生部以没有先例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事情最后惊动了蒋校长，宣侠父当众向蒋*中*正道歉承认了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蒋校长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笔批示准许他参加第三期的入伍生考试。他本是一期生，如果这个班长是其他任何人他可能都不服气，可宋阳不一样，不说人家的成绩把自己甩了几条街，自己得以重新进入军校学习在很大承度上就是因为宋阳的一番刺激，不服气那也得超过他才行。 “李泉”。 “到！”，一个斯文白净的眼镜青年跨步出列。 “你来喊口令”，虽然完全没必要，但同学们的好意他必须领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思想都很纯洁。怀着报效国家的一腔热血投身黄埔。每个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自愿留下来帮助他也没有丝毫的功利只是为了想帮他，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宋阳真的倍感荣幸和自豪，感觉思想都纯洁了许多。 “是！”，李泉跑步来到队首，“立正！”。 “稍息!”。 “立正！”。 “向前一步走！”。 李泉是浙江龙游人，一口南方口音，长得斯文秀气性子也比较安静。口令都喊得细声细气的好象生怕把人吵醒了似的。同学们强忍着笑动作都憋得有些变形。这也太娘了点，宋阳心下也忍不住一笑，“口令就是命令，作为指挥员你必须把每一条命令清晰地传答到每一个士兵。你必须要用吃奶的力气把它喊出来，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知道你的一个失误，很可能就会造成战友的无谓牺牲，明白吗？”，宋阳不是杨立青也不是范希亮，不过这电视剧中的情节他倒还记得。“子初（李泉字），凡事都有技巧。口令这东西，你眼前得有对象，想象自己就是军团长，面前全是你的军团，怎么喊就都有了。 “现在，我们就是你的士兵就是你麾下的千军万马。李将军，下令吧”。 “立正！”，扑愣愣惊起一群鸟雀，李泉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吼出这么大的声音。 “稍息！”。 “立正！”…… “车廷信！”。 “到！”，一个矮壮的年轻人跑步出列。黄埔三期学员中第一次出现了外籍学员，他们是5名朝鲜籍学员李彬、李逸泰、车廷信、张圣哲和刘铁仙。 “志一（车廷信字），你要记住我们学校的名字！——是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培养的不只是士兵，更是英勇善战的指挥员！是未来的将军！是未来的元帅！把你的勇气把你对日本人的仇恨都给我吼出来！”。 “立正！”…… “你叫沙定远！记住！是定远！定远舰的定远！不要辱没了你名字！不要辱没了你的祖先！”，宋阳在宣侠父胸甲上画了一个方框中间又画了一个圆，“告诉我！他是谁！他是谁！”。 “畜牲！他是畜牲！”，沙述（字定远）爬起来抓起木枪疯了一样扑过去，“老子杀了你！”。 “啊！不要咬！不要咬！”…… 三班出了个全科状元，是个牧师，还是个疯子，整个三班都是疯子。 三排是疯子，三连是疯子，二营全他么的疯子。 三排是不疯不行，不疯，宋子靖那个三班是真的往死里打。三连也不想疯，可三排那一群疯子扑上来，不疯就等着挨揍吧。 不是挨揍，是挨捅。没有人理解宋阳为什么这么喜欢拼刺，不是喜欢，是着了魔，每天脑子里转悠的就是想着怎么捅人。宋阳心里其实也很不理解，苏联教官不重视拼刺技术，是因为他们的刺枪术除了靠一身蛮力实在泛善可陈，日俄战争中在这方面吃过大亏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后来的德国教官不重视，是因为德国陆军在传统上更重视步兵的射击速度和战场上持续性的火力，只有在巷战或堑壕突击战等个别情况下才进行白刃战，这一点并不符合当时中**队以日本为假想敌作战的实际情况。可问题是，别人可以不重视，中国教官有什么资格不重视？我们是真的没资格不重视，除了身高，在力量、体能、技术、火力、战术甚至作战意志等等各方面全面落后于人，由于拼刺训练不足，每一场白刃战官兵们都是凭借一腔热血与敌死拼，哪一战不是拿人命堆出来的，那一场胜利不是杀敌八百自伤三千的惨胜。黄埔军校的教官中很多都有日本军校背景，蒋校长就是毕业于东京振武学校，后来又入日本陆军第十三师团第十九联队为士官候补生，可日本陆军作战的精华他们却没有学来，甚至根本就没引起重视。 军人不是隔着几百米抠抠扳机就行了，军人必须要勇于直面凶狠的敌人要勇于刺刀见红，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这一点往往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上刺刀！”。 训练用的木枪没有刺刀。宋阳也没有接受过拼刺训练。没有。也得按实战操作训练。没练过那就死命地练，课时不够那就逼着他们加，教官技术不行那就自己琢磨着练。后世解*放*军的拼刺技术天下闻名，那都是一枪一枪练出来的，是付出无数条生命的代价总结出来的，那些代价就包括这些黄埔军人。 “上刺刀！”。 “上刺刀！”。 “上刺刀！”。 …… 拼刺训练训练的不仅仅是力量和技术，更能锻炼学员的作战意志，宋阳更知道拼刺训练在将来的对日作战中有多么重要。三班这些同学将来不出意外都将是抗日前线的指挥员，影响他们就可能影响一批部队，就可能挽救成百上千条中国*军人的性命。哪怕只能影响一个人，哪怕只能挽救一条生命，付出再多的汗水都是值得的。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子弹打完了怎么办？敌人冲上来了怎么办？”，这是宋阳给自己的疯狂训练找的借口，“那就拼刺刀！”。 最先受影响的是宣侠父，考试考不过你，军姿比不过你。嗓门也大不过你，可我是黄埔一期！拼刺要是拼不过你。那我真是活该被退学。 “杀！”。突刺是拚刺的主要手段也是训练的重点。所有的学员都已初步掌握了突刺要领，两臂向目标用力推枪（左手主要掌握方向），同时以右脚掌的蹬力腰部的推力使身体向前，随即左小腿带动大腿向前踢出一大步，在左脚着地的同时刺中敌人，右脚自然地向前滑动。 宋阳的突刺又快又狠。宣侠父的引枪（把枪后拉一下再刺）动作还没结束，宋阳的木枪已刺中胸口。 “为什么要引枪？怕我不知道吗！再来！”。 “脚为什么要抬这么高？你的动作比我快？再来！”。 “瞪大眼睛！这是你死我活不是眉目传情！再来！”。 “抖什么！怕了？怕死就不要进黄埔！再来！”。 “为什么不挡！勇敢不是愚蠢！杀敌不是自杀！再来！”。 ……宋阳的话没留一点情面，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将自己在训练中所悟得的拼刺要领一条一条指点出来，听不听得进去要看你是以什么心态去听，掌握了要领，训练也没有什么可取巧的，每一枪都要当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地去拼命，宋阳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谢谢班长”，宣侠父面色苍白地爬起来，最后一点骄傲也被毫不留情地剥个精光。宋阳以前没有练过拼刺，这从第一堂训练课就能看得出来，可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对上他居然就毫无还手之力，他在身高力量上是占有很大优势，但他能做到这样决不是仅仅依靠这些。立正敬礼，“请班长指教！”。 “看好了！杀！”，一个干净利落的垫步刺，草靶应声而倒，“突刺时，一要‘快’，二要‘狠’。‘快’，就是对准突刺点后迅速刺过去，不要引枪，那就等于告诉敌人——我要刺你了，敌人不是靶子不会站在那让你刺。‘狠’，就是要将两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脚的蹬力三力合成一股力，狠狠地刺向敌人。刺出后的姿势是：枪面向上，左臂伸直，枪托自然贴在右小臂内侧，左膝与脚面中央垂直，右腿伸直，身体成斜直线。 “拔枪时，左脚用力蹬地，推动身体向后移，同时两手将枪面稍向左旋转，猛力将枪刺拔出，收回左脚，成预备用枪姿势。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突刺——刺！”。 “杀！”。 “垫步——刺！”。 “杀！”。 宋阳擅自修改拼刺训练教程并不违反校规，因为黄埔军校根本就没有。拼刺训练全凭教官根据经验口头传授，虽然各个教官所授技术大同小异，但在分解动作上和具体动作细节上却很含糊，没有相应的理论作支撑，也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系统的训练教程。这给了宋阳一个机会，前世他的确没有接触过拼刺训练，但解放军的拼刺技术资料他却看过一些。单只练了‘突刺’、‘击打刺’这两个动作便杀得宣侠父毫无还手之力，千锤百炼出的技术不需要有任何怀疑。 “今天我们训练‘预备用枪’，预备用枪是拚刺的准备动作，同学们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动作做好了，就能防守严密、利于进攻，并从精神上给敌人以威胁”，宋阳右手提枪以右脚掌为轴，身体半面向右转（即向右转45度），同时，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脚尖对正前方，两脚距离约与肩同宽，左脚中央线与右脚跟在一线上，两膝自然微屈，上体稍向前倾，重心落于两脚之间稍前。在出左脚的同时，右手以虎口的压力和四指的顶力‘啪’地一声迅速将枪向前稍左送出，左手迅速接握护木，虎口对正枪面，右手移握枪颈，置于第五衣扣右侧稍下，两臂紧贴身侧，枪面稍向左，刺刀尖约与喉部同高，并和左眼在一线上，两眼注视敌方。 只一个简单的预备动作就将一个军人的杀气和勇气表现得虎虎生风，“预备用枪的动作要领我归纳为 ‘压顶送，二同时，一般高’。压顶送，就是以虎口的压力和四指的顶力，将枪送出；二同时，就是转体、出脚和出枪要同时，两手握枪要同时；一般高，就是刺刀尖约与喉部同高……”。 “宋阳！”。 “到！”。 “稍息！”，朱棠（字铁香，入伍生队第二营中校营长）满意地点点头，“子靖，校长要见你”。 第0094章 校长召见 “报告！”。 “进来”，蒋*中*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没有抬头，“坐吧，等我把文件看完”。 “是！”，第一次单独面对蒋*中*正宋阳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双目直视保持立正姿势纹丝未动。蒋*中*正是一个标准的军人，特别注重军容风纪，当年何应钦就是因为在聆听他训话时立正站立两个小时未有稍动而深得其赏识和重用。不管这是不是考验，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军人是学生，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态度。 “文靖”，几分钟后蒋*中*正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 “到！”。 “不要拘束”，蒋*中*正站起身满意地看着宋阳，“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请校长训示！”，宋阳目光直视未有稍瞬。 “有学员反应，你们三班在训练中过于投入。当然，专心训练自然是对的，我也并不是批评你们，但在训练中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尽力避免不必要的受伤”，蒋*中*正说的是昨日三班与一班二班的对刺训练，三班表现得实在有些过火，一班二班被打得丢盔弃甲无一胜绩，宋阳、宣侠父手下更是无一合之敌，一堂训练课下来两个班竟然有一半被打得爬不起来了。 “报告校长，学生请求发言”，一班二班确实被打得很没面子，但是再丢面子也强过战场上丢了性命，之所以要求三班的同学全力以赴不许留手。他就是想通过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刺激引起更多同学们对拼刺训练的重视。多影响一个是一个。大道理说再多也没有也没有挨这一刀一枪效果来得大。 “说”，自宋阳入校以来，蒋*中*正一直对他很关注，吴稚晖吴老的弟子这一身份让他对宋阳不再有丝毫的疑虑，全科满分的成绩想不引起他的关注都不可能。事实上包括苏联教官在内的所有教官对宋阳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注，虽然各有不同的目的，但宋阳入校以来的表现应该说是无可挑剔的，一些所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新到任的苏方新任军事总顾问加伦将军对宋阳的表现也很欣赏，总体上各方都比较满意。 昨日二营二连的对刺训练是学校刻意安排的，宋阳和他的三班对拼刺训练似乎有异乎寻常的热情，训练异常地刻苦投入。朱棠和训练教官受命不要加以干涉，据返回的信息来看，这个三班不仅训练认真刻苦还很会动脑子，喊出的口号和总结出的一些东西引起了蒋*中*正和中方教官们的极大兴趣。黄埔军校自建校之日起就非常注重政治教育，这是黄埔的立校之本效果也非常明显，军事训练方面学员们训练也都非常刻苦，涌现出了一大批政治合格军事素质过硬的优秀人才。但从学员们的表现和考试成绩来看。黄埔军校培养出的学员在军事素养方面与北洋系保定军官学校毕业的学员相比整体上还有不小的差距，这让蒋*中*正非常尴尬也不能容忍。黄埔学校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是全盘接受了苏联陆军的军事教学模式。23年蒋*中*正曾去苏联考察，考察的结果令他很是失望，他认为苏联的社会制度包括军事制度都不符合中国现今的国情。联俄联共是国*民*党一大上确立的政治纲领，这方面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但黄埔军校是他的全部心血所在，他不能更不想在政治上军事上都被苏联顾问团把持了，黄埔是他蒋*中*正的黄埔！ “是，校长”，蒋*中*正背着手来回走动，宋阳调整立正姿态始终保持正面面对目光直视，“苏军作战最重炮火压制和火力覆盖，这符合他们的国情国力，他们有完整系统的军事工业作支撑有足够的弹药可供消耗。可我们中国我们黄埔还没有这个能力，士兵们上战场时很多只分发几发子弹，那打完了怎么办？所以，学生认为白刃战在国内战场上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是常态性的是不可避免的，很可能还会成为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而且，学生以为拼刺训练最能锻炼军人的作战意志和坚强品质，当白刃战不可避免时，黄埔军人必须要有迎着刺刀发起冲锋的勇气，必须要有敢于刺刀见红的决心，必须要有战而胜之的信心和能力，也必须要有不依赖任何力量的心理准备。校长，我们现在使用的军械物资完全依赖苏联政府的无偿援助”，仅1924年，苏联政府就向黄埔军校输送了苏式步枪8000支（全部配有刺刀），子弹400万发，今后几年援助力度还将逐步加大。抛却其险恶的目的不谈，就事论事，没有苏联在经济、军事上的大力援助就没有黄埔军校就没有广州国民政府也不会有北伐的胜利，“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苏联支持孙中山、蒋*介*石的原因是当时的北京政府在一系列问题上尤其是在**立及涉及双方领土争端等重大问题上与苏联对抗，苏联支持国*民*党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希望国*民*党在中国建立苏联10月革命后建立的社会主义制度并与苏联结盟，至少也不要与苏联对抗。“如果有一天……”。 “胡说！”，蒋*中*正猛地转过身目光严厉地看过来，“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很危险！要不得！”，宋阳是吴老的学生是胡汉民亲自推荐来的，他没有这种想法才不正常，可这话说的就诛心了，别说他蒋*中*正就是孙*总*理也受不得。 “是！在校长面前，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蒋*中*正要不往这方面想才是怪事，小节问题且不论，大义上这蒋校长还是能靠得住守得住的。“校长。苏联方面的援助不可能永远都是无偿的（更不可能是无条件的）。如果我们的军队军人习惯了这种作战方式，后勤补给、作战指挥等各方面都会形成一种依赖，没有自己的军工业，没有了援助，武器弹药我们只能拿钱向他们去买，可这些钱从哪里来？如果买都买不到呢？”。受制于人这话虽然没说出口，想必蒋校长心里比他更明白更担心，“黄埔是中国的黄埔。黄埔培养出的学生必须要适应中国的战场中国的战争，而不能象现在这样全盘苏化脱离中国的实情”。 “是中国国*民*党的黄埔！”，宋阳能想得这么远让他心里很欣慰，如果黄埔学子都能这么想自己又何至于如此苦闷，“在训练中肯动脑筋这很好，你们毕竟还是学生没有战场经验，不要闭门造车，一人技短两人技长，要勤于动脑勤于总结，要多向教官们请教。明白吗？”。 “是！校长”，蒋校长这是给了他一道圣旨。也是给他指出了一条路来。 “念你还年轻思想不成熟，又是师生谈心，这些胡话在我面前说了这次我不会追究，以后一定要注意场合注意分寸。你是三期学员中成绩最突出的，我对你期望很大”，蒋*中*正挥挥手，“回去吧”。 “是！校长”。 “前进、后退和跃退的目的是为了控制敌我之间的距离和抢占有利地形。动作很规范，但使用时机不对，再来！”，朱棠挺枪便刺，宋阳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开去，狼狈地爬起来，“停！停！”。 围观的教官学员们哄堂大笑，好个宋子靖，也有你怕的时候。 “兆民，记下来了没有？”，宋阳接过康泽（康代宾，字兆民，号泽）手中的本子看了一眼，“剑魂，按照我刚才的动作和营长再来一遍”。 “是！”，这个跃退动作除了宋阳全连就数他掌握得最熟练，宣侠父接过木枪，“营长，我来了。杀！”。 “停！都不要动！”，宣侠父一个标准的突刺，朱棠以击打刺还击，接下来应该是宣侠父跃退，朱棠一个垫步刺将其刺倒，可动作刚作了一半宋阳又叫停了。 “臭小子，再敢让我端半个时辰，信不信我关你禁闭！”，朱棠笑骂了一句却端着木枪保持击打姿势一动不动，宣侠父也是端着木枪动也不敢动一下。 “能者多劳，营长，您再辛苦一下，正缺这一幅呢”，宋阳拿起画板铅笔，“剑魂坚持住，动一下我关你禁闭！”。 “放心，我坚持得住！”，宣侠父做的是突刺动作，两个人其实他保持姿势应该更难一些。再难也得坚持住，为了能上示范图谁不在拼命，这个机会如何也得抓住了。 “你一个反面角色叫得这么豪气干云的做什么，你应该再猥琐些”，宋阳口中说着手中的铅笔却一下未停，他是正牌的外科博士生，人体素描是基本功。 众人哈哈大笑，宣侠父脸憋得通红却不敢笑，生怕动一下子靖就把他给换了。 宋阳对面胡树森教官也拿起了画板，“严教官（严重）、陈教官（陈继承）、文教官（文素松）他们哪一个的画功都比我好，为什么总是我画啊，这也是‘能都多劳’？子靖啊，这个跃退动作老师我可是最拿手，到时候你可得给我画好喽”，论起图上作业哪一个教官站出来都比宋阳高出一大截，可这画人体还真得宋阳画出来的才是那个味儿。 “嗯。胡教官，只要您能坚持得住，分解动作我给您画”。 分解动作？胡树森愣了愣，跃退时是以左脚掌的蹬力右脚掌的弹力使身体向后跃起，落地时按左、右脚的顺序先后着地。“臭小子，你给我跳起来停半个时辰看看”。 胡树森的话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胡教官，我给您在地上立两个木桩子，您踩上面行不？”，蒋校长要求示范图务必力求逼真写实一看即明，这个分解动作难度可不小，“再立根高点的让您靠着”。 跳起来停半个时辰自然是个笑话，立木桩子当然也是没有必要，权作训练之余的一种调剂。蒋校长认可了宋阳加强拼刺训练的想法并生出了在全校推广的念头。要他多向教官们请教。一来确如他话中所说的。宋阳没有战场经验，自己闷头苦练肯定是事倍功半有闭门造车之虞；二来对宋阳也是一种保护，他这根出头的椽子冒头太多，苏方教官在盯着他，如果再不受中方教官待见宋阳在黄埔可就真的呆不下去了，在爱护弟子方面，蒋*中*正的确是个很称职的师长；三来宋阳是吴老的弟子是自己绝对的嫡系，多与教官们接触对于他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而且拼刺训练的推广也离不开这些教官的支持，如何说服协调对宋阳而言也是一种锻炼。 宋阳自然知道蒋校长是指点自己向哪些教官们请教，毫无疑问——保定系。 蒋*中*正一生的政治活动中，最主要的依靠力量是黄埔系。但黄埔军校的教学力量、管理力量基本上又都是保定军校的毕业生，即保定系。黄埔军校建立伊始，教官大多毕业于保定军校：学科教官张元佑中校，保定三期；学科教官陈焯中校，保定三期；学科教官朱棠少校，保定二期；战术教官顾祝同中校，保定六期业；战术教官刘峙中校。保定三期；战术教官胡树森中校，保定二期；战术教官陈继承中校。保定二期；战术教官严重中校，保定五期；兵器教官文素松少校，保定三期；筑城教官陆福建少校，保定三期。 黄埔三期开始实行入伍生制度，蒋*中*正对入伍生的训练考核非常重视，将这个入伍生队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干将：中将总队长王懋功，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二期步科；上校代理总队长张治中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步科；第一营营长是陈继承中校、第二营营长是朱棠中校、即将入校的第三营，营长是文素松中校，他们也全都是出自保定系。 保定系能深得蒋*中*正信任成为其所依重的左膀右臂并非偶然，首先在血缘上就决定了他们是天然的盟友。蒋*中*正本身就是出自保定系，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进入保定陆军部速成学堂留日学生预备班，次年2月肆业后留学日本。 蒋*中*正与保定系的紧密关系，既是相互需要相互支持也是相互利用，双方的结盟也是历史的必然。蒋*中*正直到筹备黄埔军校以前都无一兵一卒一枪一炮，在国*民*党内的地位也只是个二三流可有可无的角色。要夺取军权、党权和政权，没有一批死心塌地的支持者是不可能成功的，这就需要一批基本的支持力量，在黄埔系羽翼未丰甚至还没看到希望之前，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保定系和留日系。 保定系之所以为蒋*介*石所用，相对来说初衷则要纯洁了许多，这是他们个人本身的素养所决定的。报考保定军校的青年除了身体素质要好以外还需要有相当的文化知识，大约相当于大学专科以上水平，可以说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能算是难得的人才。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他们投身军旅，除了解决生活上的问题以外，更主要的是政治上的理想和追求。可这种理想这种追求，北洋军阀给不了，直系、皖系、奉系都给不了。 1917年8月，孙中山南下护法，组织军政府，进行北伐，作为国*民*党的第一支军队，粤军需要大批人才以及护法、北伐这样的政治口号，这对于当时的军校毕业生也同样极具吸引力。而蒋*中*正所正在筹备的国*民*党第一所正规军校——黄埔军校，对于保定军校的毕业生来说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因而纷纷南下投奔同出一脉的蒋*中*正。此时的中国正处于大变革、大动荡、大改组时期，只要选准目标就将有不可估量的前程，这一选择为他们的成功提供了可能。也正是因此，双方的结盟始终以蒋*中*正为主导，他们始终与蒋*中*正保持高度的一致，忠于蒋*中*正的政治纲领和军事路线，在其的指挥下南北进攻东西作战。严格地说，除了最后国*共全面内战外，保定系和留日系基本上实现了蒋*中*正的作战目标。 保定系作为蒋*中*正手中的一支可靠力量，为其在夺取、维护和巩固军权、党权和政权的道路上作出了巨大贡献：一是培训出黄埔系；二是协助蒋*中*正具体指挥各军兵种；三是成为蒋介石的基本支持力量。目前的保定系还处在蛰伏期，远还没有爆发出应有的能量，即便是在黄埔军校，因为苏联军事顾问团的存在，他们虽是训练教学中的中坚和主力却也不得不处于从属地位。无论是为了理想抱负还是出于个人前程的考虑，这种处境都让他们心存不甘，可要改变这种状况并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也不是蒋校长所能决定的。隐忍、等待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现在，他们的机会来了。 第0095章 张力性气胸 三期入伍生入校不久广州便发生了商团叛乱事件，10月10号，广州商人陈廉伯（已加入英籍）在英国人的支持下在广州发动叛乱。14日孙中山下令平叛，当夜黄埔一期生加上二期生共八百多人在鲍罗廷、蒋介石、廖仲恺、谭平山等人指挥下，联合许崇智的粤军与李福林的福军、吴铁城的警卫队、工团军、农团军等，激战一夜击溃了武装商团的一万二千人平定了叛乱。 作为平叛主力，黄埔学生军第一次走上战场登上了历史舞台。 广州武装商团虽人数占优武器先进，但缺乏训练指挥混乱只能算是一群拿着枪的平民一群乌合之众，平叛之战属于镇压性质，黄埔学生军并没有经受多少严峻的考验，黄埔学生军严格意义的第一战应是东征中的淡水城之战。不过此战意义也非常重大，黄埔军校利用收缴商团的大批枪械成立了教导团，国民革命军的基础发展由此展开。而广东商界部分人士则转而投向陈炯明的粤军，纷纷捐资支持，实际上也拉开了东征的序幕。 平叛之战真正受触动或者说受影响最大的是蒋*中*正，学生军纪律严明服从指挥，作战更是悍不畏死奋勇争先，蒋*中*正从中看到了希望，深感欣慰的同时也生出了紧迫感，黄埔决不能落到别人手里，谁也不行！ 宋阳的意外表现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而蒋*中*正的纵容也让宋阳没有了后顾之忧。 入伍生在通过考核之前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黄埔学生，入伍生的教学训练苏方顾问团因受人力所限暂时还无法兼顾。这也给了保定系教官一个机会。 黄埔军校没有正规的拼刺教程。并不是没有能力编撰而是不被重视。不只是苏方教官，也包括这些保定系教官。保定军校的主要功能与黄埔军校大致相同，都是训练培养初级军官，其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是参照德国与日本的军事教育并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制订而成的，比黄埔学校相对要严谨科学许多，学制章程是参照日本的士官学校，教官亦以日本士官学校毕业者居多。 这又让宋阳有些想不通，是小日本留了一手还是受德军影响太深？可如果是受德**事教育的影响。为什么德国陆军的精华‘军官团制度’他们又搞成个四不象？ 想不通归想不通，该做的事还得去做。 “把手伸出来”，刚进三班时宋阳心里便暗骂了一句娘希匹，把宣侠父安排给自己当班副，这蒋校长可真够阴险的。当这个叫康代宾的年轻人作自我介绍时，宋阳又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憨厚朴实的年轻人居然就是蒋*中*正的又一心腹干将，中华复兴社和三民主义青年团创始人之一和命名者，大特务头子康泽。如果大哥戴子佩能顺利通过考试，这三期可就热闹了。 三班最受欢迎最令人尊敬的自然是宋阳。虽然年纪最小，可心理年龄却要比他们都大一些。无论是在学习上训练上还是生活中，宋阳这个班长都以身作则堪为表率，以他那护短的性子对部下更是爱护有加是当之无愧的‘大哥’。而排在第二的则非康泽莫属了，学习勤奋，训练刻苦，性格刚强，态度朴实、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完全就是一个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形象代言人。因同是四川人，年纪也相仿，康泽对宋阳也最是亲近。 “班长，我没事”，康泽笑笑将手缩到背后，“刚才二班林班长说有您的信件”。 “别打岔，把手伸出来”，宋阳瞪了一眼，今天的拼刺训练康泽有点不在状态，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正常，发生在康泽身上就明显不正常了，这可是个真正的拼命三郞。 “剑魂，去军医处取药，多要些纱布”，宋阳随手写了张字条递给宣侠父。康泽训练非常刻苦，双手血泡全都磨烂了，嫩嫩的新肉又被磨得鲜血淋漓，难怪今天的训练课满头大汗。宋阳看着心疼，“兆民，先休息两天，伤好了我帮你补回来”。 “我不能拖全班的后腿”，康泽坚决地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 宋阳没再劝阻，知道说了也没用，全班都在拼命，其他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这些问题都不大，只要坚持过去就好了。 不一会儿军医处军医卢堇中尉背着药箱和宣侠父赶了过来，处理好伤口卢堇起身看向宋阳，“宋阳”。 “到！”，标准的军姿，目不斜视。 “这是在宿舍，随意些”，卢堇笑笑摆摆手，“你学过医？”，宣侠父带过去的那张字条是一张标准的药方，拉丁文可不是谁都会写的。 “报告长官，家里有亲戚当过医生，跟着看过一点”，广州上海相隔遥远，中间又隔了几大军阀，自己那点名声还不至于传到这里，身份泄露得越少越好，能隐瞒多久就尽量隐瞒多久。宋阳进黄埔可不是想作军医，一个医学博士、医学教授、外科专家，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想不进军医处都不行，估计第一医院的邵卓如院长都得给自己挪位子。 卢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班长”，宣侠父将一摞信件和一个大包裹递过来，“你的信和包裹”。 “谢谢”，宋阳接过来，看到最上面的一封信忍不住弯起嘴角。 “班长，这谁的信啊，字咋这么丑”，唐家驹笑着探过头来，“呵呵，以后谁再敢说我的字丑我和他拼命！”。唐家驹家境贫苦读书较少，勉勉强强考进了入伍生队心理压力很大，宋阳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补课。 “家里人的，书念得少”。嗯。是中文书念的少。没画成娜姐那柴火堆就不错了。心中一笑，能写成这样玛格丽特还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呢，那毛笔也是你这德国丫头能用得了的么，小脸估计都画成花猫了。 “哟，还是洋文呢”，范宏亮伸出手上的毛巾在康泽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班长，给咱们念念”。 “班长。给咱们念念”，其他人也都好奇地探过头来。先入校的学员暂时编成两个营，三班12个人分别是： 宋 阳（班长），字子靖，别名止戈，19岁，四川重庆人 宣侠父（副班长），字剑魂，25岁，浙江诸暨人。 康 泽。字兆民，20岁。四川安岳人。 唐家驹，字拔华，25岁，湖南祁阳人 车廷信，字志一，23岁，朝鲜人。 方育英，字松彬，25岁，福建厦门人。 李 泉，字子初，25岁，浙江龙游人。 斯 励，字啸平，25岁，浙江诸暨人。 范宏亮，字子明，22岁，山西平陆人。 沙 述，字定远，25岁，江苏武进人。 符 节，字学宗，21岁，广东文昌人。 12人中宣侠父、斯励、范宏亮、符节、廖卓然是共*产*党人，均以私人名义加入了国*民*党。这一时期正是国共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虽因宣侠父被开除事件闹出一些不愉快，但也无碍大局，蒋*介*石特批宣侠父以新学员身份报考第三期，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也在很大程度上化解了相互间萌生出的一丝不信任。总体来说合作是主旋律，青年军人联合会与孙文主义学会都还没有出现，学员之间相处都还单纯得狠。现在他们都是宋阳手下的兵，宋阳自然更不会有什么亲疏之别，挑挑眉毛，“真想听？”。 “班长快念！”。 “#&￥*&%”。 “啥意思？”，这德文能听得懂看得懂的军校里估计还真没几个。 “咳！就是要我代问同学们好，说同学们辛苦了”，宋阳扬了扬脚上的草鞋，“说天冷了给咱们每人买了几双袜子”。黄埔军校受经济条件所限，同学们的生活都异常简朴，大米饭尚能管饱，菜可就没什么讲究的了，军装也只是灰布秋装一套、草鞋两双，“还有每人一件衬衫”。 宿舍里顿时一片欢呼。 “子靖，这不违反校规吧？”，见同学们很兴奋宣侠父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探过头来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在学校自然不能穿，休假出去时可以穿嘛”，军人必须统一着装，搞特殊化那可就不只是简单的违反校规问题了，鲍罗庭那些老毛子还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呢。 “苏联政府援助的第二批物资已经到了，明天就给同学们换装！”，众人正说笑着，教官文素松中校走了进来，三期二届还没入校，拟任三营营长的文素松暂时负责入伍生的文化教学和后勤保障工作，“傻小子，班长骗你们呢，那么短一句德文怎么能表达出那么多意思？怎么都不动脑子啊？”，文素松显然已在门外站了一会了。 “教官好！”，全班同学立即整队敬礼。 “报告教官”，宋阳上前一步，“黄埔三期入伍生总队二营三连三排三班现在是自由活动，全员12人，实到12人，无人缺勤，请教官训示。班长宋阳”。 “解散！”，文素松认真还礼后挥挥手，“既然是自由活动，大家都不要拘束。我是来看看康泽的伤势，没有别的事”。 “谢谢教官关心，只是蹭破了点皮，没有受伤”，康泽将缠着纱布的手伸过去。 “嗯！给你两天假，注意休息！”。 “文教官”，唐家驹摸着脑袋探过头来，“那是德文？说的是啥？”。 几个人一下都来了兴致，“教官，那到底说的啥？”，连成天板着张讨债脸的宣侠父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嗯”，文素松用拳头捂着嘴咳了两声，“是私人信件，都不要乱打听”，笑笑看了眼面色尴尬的宋阳又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学员们，“是个女孩子写来的，就这些！”。 啊？女孩子写的？这一下学员们兴趣更大了。拉住了文素松不让走。非要他把那句话翻译了不可。 宋阳暗暗苦笑。您不说还好，扔下这一句那您还能走得了吗？据说保定军校有德文、英文、法文、日文课程，无巧不巧的这个文素松居然就是学的德文，可真是撞枪口上了。 “好吧”，文素松戏谑地看了宋阳一眼，“我是在门外听到的，可不算私拆信件啊。好长时间没用了，也不知道翻译的对不对。咳。‘**的阳’，前面省略两个字。‘我好*你’，中间省略一个字。好了，就这样”，说完挥挥手就要离开。 宿舍里一下炸了锅，省略的几个字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哪听过这么直白的情话，既然特意用德文写了，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肯定是热情得不得了啊，要不把后面的也听了。今晚谁也别想睡了，“文教官。文教官，您别走啊”。 “好吧好吧，不要麻烦文教官了，我念给你们听”，宋阳瞪了一眼，“‘亲爱的阳’，就是说我”，宋阳点点鼻子，“‘我好想你’，嗯，这也是说我。1924年9月5日，中间省略若干，完了。解散！”。 大家都傻了眼，有你这样省略的吗？落款都没有，那还不和没念一样？可这是人家的私信，能考进黄埔大家多少都算是个文化人，即便是唐家驹也只是因为大都是在私塾听墙根自学来的，字面理解能力差了些而已，但基本的素养和礼节都还是有的。 文素松也笑笑摇摇头，会德文的女孩子可不多，“宋阳”。 “到！”。 文素松神情一肃，“情话可以省略，但训练……”。 “开仲你怎么了？开仲！开仲！”，宋阳和同学们正立正聆听文教官训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焦急地大呼，“快叫军医！”。 宋阳蹭地窜了出去，门外左侧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宋阳扒开围观的同学，“不要动，让我看看”。 地上躺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入伍生学员，宋阳认出是二连的张叔园，呼吸停顿面色发紫已陷入昏迷，“怎么发现的，快说！”，宋阳一边询问一边解开了张叔园的上衣。 “不知道，我们正说着话，他忽然说喘不过气来，开仲是我们班最高最壮的，体质也最好。我们以为他是开玩笑，谁知道他说着说着就倒下了……”。 “酒精，刀，钢笔，快！”，没有听诊器宋阳只能徒手检查，张叔园胸部呈明显饱胀状，肋间隙增宽，叩诊呈高度鼓音，这是张力性气胸的明显症状。张力性气胸又称高压性气胸，常见于较大肺气泡的破裂或较大较深的肺裂伤或支气管破裂，其裂口与胸膜腔相通且形成活瓣，吸气时空气从裂口进入胸膜腔内，而呼气时活瓣关闭不能让腔内空气回入气道排出。胸膜腔内空气不断增多，压力不断升高压迫肺部使之逐渐萎陷，并将纵隔推向健侧挤压健侧肺产生呼吸和循环功能的严重障碍。军医处距离入伍生宿舍很远，叫军医已经来不及了。 军医卢堇离开时留下了一点医用酒精，宣侠父连忙跑了回去，跟出来的文素松教官解下一把精致的小刀递过来又从怀里掏出钢笔。 “兆民，跑步去军医处，软管、水封瓶，快！”。 “是！”。 张力性气胸的正规处理方法是在积气最高部位放置胸膜腔引流管（通常是第2肋间锁骨中线），连接水封瓶，以利排净气体促使肺膨胀，同时应用抗生素预防感染。时间来不及了，宋阳只能先进行急救处理：立即排气，降低胸膜腔内压力。而抗生素全广州全广东也只有自己手里有几只，入校时为防止苏联教官检查放在了成虎那里，暂时还不能拿出来，拿出来老毛子肯定会使出诸多手段讨过去。老毛子他不在乎，可如果蒋校长不明究里地答应了，自己可就难做了，青霉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老毛子手里的。 一拿起手术刀（小刀），所有人都发现眼前的三班长忽然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训练场上那个下手狠辣说话毫不留情的大嗓门宋疯子了，变成了一个温文儒雅从容自信的年轻书生。不，是医生！ 作了消毒后宋阳拿起小刀在第2肋间锁骨中线精准地开了一个小口，钢笔管插进去，噗！一股浊气喷了出来，张叔园呻吟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呼吸逐渐恢复，面色也渐渐变得正常。 呼！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目光敬畏地看向宋阳，一把小刀，一只钢笔，一条命就这么救过来了，这也太神奇了。无论在什么时代，医术高超的医生都是最受人尊敬的，如果再亮出一手绝活的话……，宋阳在黄埔想低调一点是肯定不成了。 “宋阳”，呼拉拉又一群人跑过来，军医处处长金诵盘上校、党代表任文海、军医劳书一少校、李翔中尉、祁明镜中尉、卢堇中尉、邓瑞熙中尉、王祥麟中尉、陈庆峻中尉、王鸿骏少尉全都赶了过来，“什么情况？”。 “张力性气胸”，宋阳接过纱布绷带固定笔管，没有抬头。救人要紧，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在意礼节，“软管、水封瓶”。 “我们没有水封瓶”，看着宋阳熟练地包扎固定，王鸿骏小声地回答了一句，水封瓶？什么水封瓶？ 第0096章 校场检验 “长官，我这只是做临时处理，必须要使用引流管连接水封瓶以防止肺部感染”，宋阳抬头看了一眼，“有没有玻璃瓶？瓶口不能太小，要能密封住的”。 “卫生材料厂有（黄埔军校有一个小型的卫生材料厂），要多少？”，军医中他军衔最低年轻也最小，这话只能由他来问，王鸿骏认真地看着宋阳，“还需要什么？”。 “六只硬管，三根比瓶子长一寸，另三根两寸长就可以了。另外再带一些蒸馏水过来”，水封瓶只有在治疗张力性气胸等肺部疾病时才会使用，王少尉不知道也很正常。 使用水封瓶主要是为了闭式引流，以防止在肺部伤口愈合前不洁空气进入腹腔引发感染。水封瓶的制作很简单，即便宋阳要做的是相对复杂的三罐式水封瓶也只是多了一只玻璃瓶而已。第一只密封的玻璃瓶中装有10-15cm高蒸馏水，从橡胶塞上插入一长一短两只硬管，空气从短管进入（或呼出）从插入水中的长管出来，其中的长管接上软管后与第二只瓶子的短管相接，第二只瓶子插入水中的长管又通过软管与第三只瓶子的短管相接，第三只玻璃瓶长管引出的软管套在固定好的钢笔管上，一只简易水封瓶便做成了。 “以前家里有过这样的病人，所以会做这个”，看着几个军医希冀的眼神，宋阳笑笑解释了一句，你们看出来归你们看出来，我打死不承认你们也不能把我硬绑了去。“长官。引流管固定得不是很好。病人不能移动过远，还是放在我们班吧，我照顾这样的病人有经验”，这样做是主要为了不让青霉素的事泄漏出去。 “王军医，把药箱留给他”，看来这个小伙子是不想进军医处了，金诵盘心下暗叹了口气，“你叫宋阳？好。以后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只要军医处有的，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班长，你是医生？”，宿舍里住了个病号，除了康泽和车廷信留下来帮助宋阳看护病人，三班的其他学员都要搬去别的宿舍去，方育英整理好被包探过头小心地问了一句，医生啊，那得多大学问啊。怪不得全科满分呢。 “不该问的不要乱问！”，宣侠父瞪了一眼。宋阳刚才话中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去作军医，“如果不想咱们班长被军医处抢了去就别乱说”。 “是！”，宋阳年纪在全班虽然最小，但这个班长他们真的是心服口服，要是被军医处拐走了那可就亏大了。 晚上熄灯前，成虎悄悄摸了过来将所藏的几只青霉素交给了宋阳。 “这是用我家祖传药方秘制的，带来的不多”，康泽和车廷信都是值得信任的，不信任也没办法，总不能半夜爬起来黑灯瞎火地给病人打针吧，“关键时候保命的东西，用一个少一个。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班长放心，我们保证不对任何人说”，康泽接过药剂小心地收好，“也不会让任何人抢了去”。 “我们不会说”，车廷信也用力点点头，班长果然是医生，还是世代行医的杏林世家，这要是在朝鲜可算是极有身份的人了。 “谢谢”，张叔园抽抽嘴角勉力笑笑，为了自己宋班长把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如果不是他，自己这条命可就没了。 --------起点首发-------- 有了保定系教官的加入，拼刺训练的训练量和课时逐步加大被提高到一个很重要的高度，这方面负责入伍生训练的保定系相对有很大的自主权。 宋阳毕竟没有接触过正规的拼刺训练，训练方法也是根据脑中的记忆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而保定系教官全部都进行过严格的拼刺训练，两者的结合产生了远大于2的效果。宋阳的优势是他脑中的记忆且本身是个外科医生，虽然没接触过运动医学，但他提出的每一个动作的改进都能找出足够的理论支持。保定系教官的优势是经验和整体素质，最大程度地保证了动作运用的合理性。 “长官，请求发言”，再次被总队长张治中一枪托打倒，宋阳晃晃脑袋爬了起来。‘没有垃圾职业只有垃圾玩家’，事实又一次证明了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保定系教官对宋阳的传授已经不限于拼刺训练了，属于完全概念的战场格斗范畴。 “准许发言”，张治中点点头收起木枪。 “报告长官，黄埔军校还没有统一的拼刺教程，教官们为什么不自己编写一本啊？”，保定系只有在入伍生总队还掌握些发言权，要想在正式生教学中在学生军中争取更大的发言权争取更高的地位，那就必须要有一个过硬的切入点。 几位保定系教官互相看了一眼，校长果然没有看错人。 中方教官们要编撰拼刺训练教材，这事最后连孙中山都惊动了，拍着手连说了三个好字。 接受冯玉祥、段祺瑞、张作霖等邀请准备动身北上共商国事之前，孙中山特意抽出时间检验黄埔三期入伍生总队的训练效果。接受检验的正是入伍生总队六连（宋阳所在的二营三连）。 “全连，上刺刀！”，张治中宏亮的口令在操场上空回荡。 六连两百余人排成三个横列（因三期一届入伍生较多，入伍生连的编制较大），咔！咔！卡榫落定的声音连成一线，三秒钟，全连完成了上刺刀动作。为了这次检验，蒋校长特意将一批新到的m1891莫辛-纳甘步枪调拨给六连使用。m1891枪长131.8厘米，带刺刀全长173.8厘米。明晃晃一排雪亮的刺刀，杀气扑面。 “预备用——”。张治中右手握住了指挥刀刀柄。“枪！”。 刷！张治中长刀出鞘。 哗！两百余柄刺刀整齐送出。两百余双眼睛怒视前方，整个动作干净有力整齐连贯而极富节奏，观礼台上掌声一片。 “突刺——刺”。 “杀！”。 “垫步——刺”。 “杀！”。 “防左——刺”。 “杀！”。 “防右——刺”。 “杀！”。 “防下——刺”。 “杀！”。 这是解*放*军举世闻名的‘三防一刺’，六连的动作整齐有力毫无滞涩，操场上寒光耀眼，杀气森森。 “好！好！好！”，孙中山起身用力鼓掌又连说了三个好字，“今天你们让我看到了黄埔师生钢铁一般的纪律。也感受到了你们钢铁一般的意志，希望你们在将来的战场上能铸就一支钢铁一般的队伍”，孙中山兴奋之余挥笔写下了‘黄埔军魂’四个大字。 ‘黄埔军魂’？没人再骂宋疯子了，事实上在宋阳救下张叔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再拿这个开玩笑了。三期入伍生出了个神医，一把小刀一只钢笔就救活了一个人，这事在整个黄埔早就传开了，就算这家伙真的是个疯子，跟这疯子在一起小命就多了道保障。 《黄埔军校拼刺教程》，有了孙总*理这亲笔题写的书名，保定系也不担心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教材的编撰中，想要更多的权力更高的地位。首先要把该做的事做好。蒋校长计谋得逞心怀大畅，为了彻底奠定保定系在拼刺教学中的权威性以利施展后续手段，蒋校长对教材的编撰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六连疯了，二营疯了，入伍生总队全疯了。黄埔二期不干了，我们可是黄埔正式生，凭什么好处都让这些入伍生得了去！即将面临毕业考核的黄埔一期更不干了，我们可是开山大师兄，从哪里算起也不能把我们给落下，那是在打校长的脸打总*理的脸！ 拼刺训练以无可阻挡之势被推升到了一个与射击、体能训练并列的高度，甚至还稍稍高出一线。黄埔军校教学训练水平极高、实战性极强的拼刺训练在即将到来的东征作战中大放异彩得到了实战的验证，‘上刺刀！’成为黄埔军人最响亮最果敢的口令成为黄埔军人最显著的标志，这也让蒋*中*正和一应教官真正认识到了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拼刺训练最终才没有昙花一现，而是作为黄埔军校的一大传统一直延续了下去，并将其发展到了极致。 蒋校长要求教程中的每一个动作都要配示范图，图中的示范者都具实名。 为了能在孙总*理亲笔题写书名的教材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整个黄埔师生的训练积极性都被调动了起来，蒋校长这一手让宋阳不得不佩服，娘希匹！果然阴险得狠。 娘希匹！比挖个地窑还累！如果能听到蒋校长这句心里话，宋阳一定会说一句‘高！实在是高！’，《潜伏》中吴站长的这一句您都能想得出来，不知道那一句‘本来想好好露把脸，没想到把屁股露出来了’您会不会也有同感？ 这倒不是说蒋校长的表现有多次，保定军校、日本军校培养出的标准军人，一个劈刺动作还不至于难住他。劈刺动作并不具有多大的实战性，检阅性质更多一些，半推半就地被师生们推出来协助完成这一动作的示范图制作，蒋校长的示范动作干净有力无可挑剔，宋阳等人的绘图也非常完美极具神韵。 宋阳所绘的分解动作示范图令蒋校长非常满意，作了半个小时的模特出了一身汗竟还有些意犹未尽，一个花架子居然劈出了感觉，拎着木枪跃跃欲试地要和教官们练对刺，要好好对学生们上一课。 这个还真没人敢上前和他玩，蒋校长对学生的关爱那是全方位的也是真心的，在黄埔的威望无人能出其右。要是不小心伤了他，别说同学们不乐意，就是教官们自己心里也不会踏实。 “宣侠父！”。 “到！”。 “唐家驹！”。 “到！”。 蒋校长以为宋阳是安排了两个学生来保护他。正要瞪眼睛。却发现这两人端着木枪背向他站到了他身后。转瞬间便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向后靠了靠三人布成了一个防守型三角阵。 “校长出马一个顶仨，蒋先云、陈庚、贺衷寒、王跃武出列！”，张治中又点了点宋阳，“宋阳出列！敢留手我关你禁闭！”。 众人哈哈大笑，这几天‘关禁闭’都成了教官们教训宋阳的口头禅，真要是都兑现的话，估计宋阳把一天变成240个小时都还不够。蒋校长也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对拼刺训练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了分组对抗这一步，这三角阵是在训练被包围时的小组协同作战，在战场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实战意义。 蒋先云五人将三人团团围住，蒋校长三人防守严密配合默契，对方多次试探都被成功迫退无功而返，贺衷寒还被蒋校长突袭得手左臂挂了彩。 “同学们，为我报仇！”，相持了五六数分钟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焦急之下宋阳振臂大吼一声一个垫步刺猛扑上去，准备以身犯险为队友突破打开一个缺口。口中还不忘喊着口号，“中国国*民*党万岁！”。 “校长。有诈！”，同学快一个月了，宋阳的性子宣侠父多少了解一些，少年老成心智成熟，相持了才几分钟他决不可能这么莽撞，再说这一幅英勇就义的样子也、也太那个了。 喊校长万岁也没用！宋阳一发急，蒋校长便发觉机会来了，瞧准了时机准备以一个击打刺还击，谁知木枪一摆却打个空，宋阳垫步刺动作作了大半忽然一个跃退退了回去，垫步刺接跃退是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因为运动方向相反动作很难把握，如果突刺用力过猛则很难进行接下来的跃退动作，如果不用全力对方又很容易看出企图，就达不到迷惑对方的目的了反而会被对方抓住机会趁隙反击。宋阳的突刺动作刚猛有力极具欺骗性，虚虚实实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突刺是真是假，这是宋阳自己琢磨出的一套动作，并凭借超强的体质和身体协调性完成了这一动作，几经训练也算得是一手绝活了，连营长朱棠都在这一招下吃过亏。 蒋校长用力过猛身后闪出一丝空隙，心下暗叫不好！未及回撤蒋先云四人已抓住这一线难得的机会猛刺了进去。 “校长快跑！”，蒋校长上了宋阳的当拉开了空当，背后两人急于补位也扯乱了阵型，宣侠父被蒋先云、陈庚联手刺倒，唐家驹也被贺衷寒、王跃武前后夹击刺倒在地，唐家驹就地一滚抱住王跃武双腿将其掀翻在地，情急之下便大叫要校长快跑。 “鹰爪子太硬！”，陈庚见状一声大呼，提醒宋阳可别让校长输得太难看了。 “风紧扯乎！”，宋阳提着枪调头就跑。 众人绝倒。 “娘希匹！一窝土匪！”，蒋校长也忍不住一阵好笑，转身拉起了宣侠父和唐家驹，拍他们身上的灰土，“我是校长，怎么能作逃兵！”，口中啧怪心下却是记住唐家驹这个名字。这也是宋阳要唐家驹出来与校长组队的原因，唐家驹文化底子太薄，尽管宋阳一直在帮他补习，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能保证他通过考核。能在蒋校长心中留下个印象，至少面试时能多拿点分。为什么叫上宣侠父那是因为除了自己三班就他技术最好，至于他和蒋校长之间的恩怨宋阳才懒得去管，道不同，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训练结束后蒋校长又去三班宿舍探望张叔园的病情，张力性气胸经闭式引流后一般肺部小裂口多可在3～7日内闭合，待漏气停止24小时后即可拔除插管。张叔园体质很好又有青霉素保驾，伤口愈合得很快，现已拔除插管在人搀扶下可以下地行走了。 检查了张叔园的肋部创口缝合，蒋校长抬头看了一眼宋阳，即便再是外行，看了这缝合技术也能确定宋阳是一名外科医生无疑了。 “是”，宋阳笑笑挠挠头也没有隐瞒。 蒋校长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知道他志不在此，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愿意把这么优秀的一个学生给送军医处去。 “校长，今天是蓓蓓的生日，子靖的厨艺学生略有耳闻，今晚您就让他给咱们露一手”，蒋校长背后的贺衷寒向宋阳瞬了瞬眼睛。宋阳会不会做菜他也不是很清楚，所谓的略有耳闻也是听了那天他们师兄妹俩的一番对话揣测的。校长对宋阳的喜爱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只是因为苏联顾问团横在中间才很少召见他，今天是校长养女蓓蓓的生日，倒是一个让他们师生拉近关系的好借口。 “哦？”，蒋校长颇有些不信地上下打量了宋阳几眼，他也没想到宋阳居然还真是个医生，一个不想作军医的医生，“不会做你就趁早‘风紧扯乎’，你师母的厨艺你可有糊弄不过去”。 “我试试”，这贺衷寒还真不愧是蒋校长的心腹爱将，这么个借口都能想得出来。这个师母应该就是那个陈洁如了，也是个苦命人。贺衷寒所说的蓓蓓应该是蒋校长的养女蒋瑶光，宋阳对这个女人也有些印象，是一位华侨家属的女儿，先是为廖仲恺何香凝夫妇收养，见蒋陈婚后一直没有子女便又送给了他们作养女。蒋*中*正与陈洁如协议离婚后这个蒋瑶光随了母姓由陈洁如抚养长大，大约是父母离异给孩子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蒋瑶光长大后有些叛逆。抗战时期不顾母亲反对嫁给了一个姓安的朝鲜人，安某实为日本特务，这给蒋*中*正也带来了不少的负面影响。 宋阳转转眼睛，不知道这女人现在几岁了。 第0097章 皓电 想到蒋校长的这个养女，宋阳不由又联想到另外一个人——太子蒋*经*国。蒋*经*国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海浦东中学读书，认真算起来，他也算是自己的师弟。 老师吴稚晖从十七岁开始开馆授徒，还当过法国里昂大学的校长，一生最大的兴趣其实就是当个教书先生。当然，他这个教书先生可不同一般，他是一门心思地想为党*国培养后继人才以图千秋万载。明年他老人家就会在北京东城南小街九十二号开办那个‘海外预备学校’，所招收的学生全部是国*民*党要员的子女，一家三人就是学校的全部教工：吴稚晖亲自教国学经史与英文；儿子吴蔷教物理、数学；女儿吴芙教化学。这些‘党国幼苗’中包括汪精卫之子汪婴、女汪洵，孙科之子孙治平、孙治强，邹鲁（中山大学校长）之子邹越，李济深之女李筱梅，朱执信（《民报》编辑）之女朱始、朱薇等共二十多人，还有这个因参加游行被校方开除后来才加入的蒋*经*国。 老爷子眼光很准很看好蒋*中*正，一心想作个民国版的翁同龢（为同治、光绪两朝帝师）。现在师姐吴芙和师兄吴蔷都被自己拐去了s*m*ile公司，老人家还不知怎么头疼呢，这个学校也不知还会不会办了。 “子靖”，胡宗南碰了碰宋阳的胳膊。 宋阳抬起头，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一栋灰色小楼前，这应该就是蒋校长的住处了。众人整理着装。蒋先云上前敲开了门。 “师母好”。众人立正敬礼。 “巫山、陈赓、君山、寿山。你们来了，快请进”，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与自己相若的年轻女子，这就是蒋*中*正的现任妻子陈洁如了，“你就是宋子靖吧？你们校长可是成天念叨你，快进来吧”。 “谢谢师母，我就是宋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蒋成天念叨我干吗？ 蒋校长家一如所想的那样很简朴没有什么贵重的陈设，蒋校长正坐在布沙发上逗弄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对这个养女显是极是喜爱（蓓蓓这个小名是便他给取的，孩子今天刚满两周岁）。 “师母，厨房在哪？”，众人见过了校长，宋阳卷起袖子。 “坐吧，大男人的，哪能让你进厨房”，这位蒋夫人虽是生了副国字脸。倒是小家碧玉的温柔性子，“你们慢慢聊。菜一会儿就好”。 “坐吧，不要拘束”，蒋校长放开孩子招呼众人坐下。 蓓蓓跑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大哥哥，宋阳伸出手掌，小姑娘看着空空的手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这个大哥哥要做什么，宋阳将手掌握成拳头伸头吹了口气，手掌展开，还是什么都没有。宋阳又将手掌握成拳头，小姑娘看明白了，笑嘻嘻地伸着小脑袋用力吹了口气。 “生日快乐！”，手掌再次展开，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宋阳的手掌中忽然变出一只木雕链坠，形状是一只小狗（蓓蓓1922年出生，属狗）。宋阳是外科医生，复杂的手术不知做过多少，视网膜上都能雕出花来，可要论起雕木头他还没那个本事，是唐家驹为他做的。校长女儿过生日，不带礼物不好，若是贵重了校长又肯定不乐意，于是唐家驹便为他雕了个链坠。刀工一般，不过木头却是块好木头，一个青帮弟子把自己的樟木印章给献了出来。 蒋先云等人也带了礼物，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简单的小玩艺儿，图个吉利博孩子一笑。 想起那个青帮弟子把樟木印章送过来时一脸兴奋的样子，宋阳不由弯了弯嘴角，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壁上的那幅广东地图，那上面有个地方就叫‘樟木头’。 “子靖，有什么想法？”，在蒋家作客其实是件很累人的事，蒋校长性子比较刻板严肃，话也很少，在家里也是一身戎装腰杆笔挺，作学生的就更不能随意了。好在这几位都是他最喜爱的学生，也是蒋家的常客，大家都已习惯了。客厅里蒋先云几人小声地说话，蒋校长端着茶杯自顾自地品茶，见宋阳这副神情自是不会想到他只不过是一时走神，因为一只樟木链坠联想到了一个地名而已。 “大元帅北上，陈炯明怕是要不安分了”，下个月孙中山即将北上，退据东江的陈炯明见有机可趁，在汕头应‘救粤会’、‘广东商团’等团体之请就任‘救粤军总司令’，向其所部下达了进攻广州的作战命令，以图恢复他在广东的地位（陈原任广东省长，粤军总司令），这便是第一次东征的起因。本就是历史上将要发生的事，想必广州政府对此也早有应对，宋阳随口而出倒也不虞有什么语出惊人或高瞻远瞩之类的惊艳。 “你们也谈谈”，蒋校长点点头，宋阳能想到这些他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若没有这份见识也作不得吴老的弟子。大元帅北上，陈炯明看到了机会，这又何尝不是广州政府不是他蒋*中*正的一个机会。陈炯明盘踞东江流域拥兵数万实乃广州政府心腹之患，如果能消灭陈炯明统一广东，不仅能一统广东使得革*命根据地得以进一步巩固，也将为后续部署清除后顾之忧。于他蒋*中*正个人而言，手中掌握着黄埔学生军这样一支新生力量，又有保定系、留日系的辅佐追随，也未尝不能借此机会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蒋校长继续品茶，蒋先云四人站在地图前小声讨论，对宋阳的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码头上能整出那番歪理邪说，要是连这点见识都没有那才是怪事。宋阳则站在他们身后认真倾听，入伍生主要是接受政治文化教育和基本军事训练。真正的军事理论课程还没有接触。尽管知道历史的走向甚至对一些细节也了如指掌。但涉及到具体的技术层面宋阳就只能藏拙了。何况这历史因为他这个重生者的介入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 因为牧师这个特殊的身份和鲍罗庭的那个条件，恪守校规军纪的同时，为避嫌宋阳入校近月一步都没踏出过校门，所获得的讯息都是青帮弟子外出时陆陆续续传过来的，没有文字，全是口述。幸而宋阳的记忆力本就极好，重生后更几乎是过目过耳不忘，杂七杂八地整理出来。脑袋里也大致有了条完整的脉络。 江浙战争历史上历时40天，9月3日10时爆发至10月13日卢永祥自解兵权，以直系获胜告终。而现在的江浙战争在结局上也是以直系的全面胜利而结束，但战争过程和参战各方的结果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战争历时也比历史上缩短了整整13天，在宋阳进入黄埔的前几天，于1924年9月30日，所有战事全部结束，史称‘九月战争’。 江浙战争最大的意外，是张马军事集团的崛起。名不见经传的张仁奎江苏第76混成旅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和战力狂飙突进横扫浙北，兵不血刃拿下杭州后随即回师淞沪。9月16日攻克松江，卢永祥逃往上海。张仁奎部未作休整紧随追击，投诚的浙江万余武装警察在大批76混成旅军官指挥下随后跟进，18日扫清外围抵近上海东郊。 1924年9月19日，张仁奎发表通电：为免平民遭受战火荼毒，为免上海毁于战火，恳请浙卢放下武器。并声明未得上海政府允许张部决不进驻上海，张部如伤一人如扰一民如征一饷，张仁奎定自决以谢天下（文言文空格实在写不了，只好用白话文代替了，好在张仁奎文化水平也不是太高）。同日，江苏第三师马玉仁发通电支持，所部不进驻杭州，决不开一枪决不扰一民决不征一饷。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张马通电，史称‘皓’电（韵目代日表中，19日为‘皓’）。 浙卢、沪何见大势已去，遂于当日发表通电自解兵权。当日卢永祥、何奉林、臧致平、杨化昭等人逃入上海公共租界。浙军余部推皖系徐树铮为总司令欲继续作战，20日，徐树铮被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软禁，浙军第一路军中央第十师、中央第六混成旅、浙江补充旅群龙无首腹背受敌陷于绝境，21日在浙江前警务处长夏超斡旋下，沿沪宁线全线后撤与苏军脱离接触，于上海东郊向孤身一人前往受降的张仁奎缴械。浙军第二路军中央第四师、浙江边防军退回浙境向马玉仁部缴械。 24日，张仁奎在上海善后政府和各界民众再三恳请和欢迎下只身带领11名卫士进入上海，江苏第76混成旅及参战的数千青帮弟子绕城而过退回江北。当日下午，浙江武装警察部队进驻上海负责维护治安。至此，江苏境内战事结束。 当日，齐燮元从昆山启程前往上海，于昆山火车站遇刺，一受兵灾致家破人亡的张姓男子趁乱一刀刺入齐燮元肋部。刺客旋即被乱枪打死，齐燮元重伤。 同日，麦特?李、宋美龄亲率无国界医生上海行动部二百余名医务工作者（卢永祥之子卢筱嘉也在其列）及近两百名德国志愿者，携带大批救援物资进入宜兴、昆山、嘉定、太仓等地救治赈济灾民，‘黑水国际’受雇负责安全防卫。 同日，马玉仁部收编江苏第二师后休整完毕，过杭州而不入，挥军南下。 据守仙霞岭的浙军第三路军浙江第一师、浙江第二师苦战十余日致孙传芳闵赣联军损失惨重寸步未进，司令张载阳、副司令潘国纲见大势已去于30日向马玉仁部缴械，浙江境内战事结束，江浙战争以苏军获胜结束。 同日，马玉仁部打开仙霞关，孙传芳闵赣联军进入浙境。 北京政府在浙卢离杭赴沪后，22日任命马玉仁为浙江督军，夏超为浙江省长。同日任命张仁奎为淞沪护军使，仍兼南通镇守使。24日齐燮元遇刺后。北京政府任命张仁奎临时兼任江苏省督军一职。因张仁奎坚辞不受。遂任命孙传芳兼任，同时任命张仁奎为苏浙巡阅使（这个巡阅使是个虚职）。 江浙战争最大的一颗果实被张马军事集团收入囊中，历史的轨道被宋阳这个扳道工轻轻扳了一下，许多人的命运因此被改变了，其中有一个叫徐树铮。 ‘北洋之枭’小扇子徐树铮，字又铮，号铁珊，自号则林。江苏省萧县（今安徽省萧县）人，北洋军阀皖系著名将领，陆军上将、远威将军。不论历史上对其如何评价，但有一点是谁也不会抹煞的，他是为中华民族立下过功劳的，无论哪一方的评价也都是正面的——徐树铮收复了外蒙。就凭这一点，他就不应该死在冯玉祥那个伪君子手里。 徐树铮桀骜不驯野心极大，无论是张仁奎还是马玉仁都很难收服他，但有一个人可以——张謇。可能还有一个人也可以…… “宋阳！”。 “到！”。 “师兄们的观点你要多听多想，这对你以后的学习有益处”。这怨不得蒋校长语带不满，看地图都能看得满脸桃花。不是走神就是发花痴。 “报告校长！我在看也在想……”。 “狡辩！”，陈赓瞪了一眼，“口水都流出来了，你在看什么想什么？想‘**的阳，我好*你’？”。 这明显就是打击报复了，我什么时候流口水了？“我在看你们也在想你们”。 陈赓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这小子没毛病吧？众人哈哈大笑，蒋校长也不竟莞尔。 “校长”，宋阳转身面向蒋校长，“学生自从听闻黄埔军校开始招生后便一直在想，黄埔军校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所学校？黄埔培养出的军人又究竟是什么的一群人？谦卑、忠诚、信任、勇气和牺牲，这是你们的信仰，也是我的信仰，所以，我来了。 “但是，这还不够，学生以为这还不是黄埔军校黄埔军人的全部！校长，刚才师兄们的讨论让我想到了很多。行军作战我还没有接触过，师兄们说的很多军事术语我都没听明白，可有些话我记下了。蒋师兄、陈师兄说要做好宣传发动群众支持东征；贺师兄说要速战速决以减轻后勤压力减轻百姓的负担；胡师兄的建议虽然有妇人之仁之嫌，但我想他的初衷也是为了尽量降低战争给平民带来的伤害。 “校长，学生现在终于明白了黄埔军校是什么，黄埔军人又是什么。他们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就是黄埔！这就是黄埔军人！”，哎呀妈呀，把‘三*个*代*表’都给整出来了，可累死我了。这要是都接不下去，校长，您老还是洗洗睡吧。 “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好！”，蒋校长用力拍了拍宋阳的肩膀，“说得好！这‘三*个*代*表’就是黄埔！就是黄埔军人！就是‘三*民*主*义’！”。 陈赓傻眼了，三*个*代*表？代表啥？圣父、圣母、圣子？这，这小子也太能……，他不是牧师，就是一个他么的神棍！ “子靖，说详细些，回去我把你的这些想法整理出来”，贺衷寒表情严肃地插进话来，三*个*代*表？吴老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你毕竟是信奉上帝，我们的信仰你可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理论上的东西不能有任何差错，不懂的地方我会向校长讨教，可别闹出笑话来”。 这理论水平还要你代笔？还要向谁请教？鲍罗廷来了也辩不过他！蒋先云心中一叹，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就永远地错过了，心里有些搞不懂，他是牧师又有什么关系？牧师难道就不能加入共*产*党？ 宋阳摊摊手，说详细些？我一个黑*社*会能记住这么多就不错了，再说那就只能说代表我、我媳妇和我未来的孩子了，“师兄，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深奥的东西我也说不了，可别再搞成了歪理邪说，还是您来吧”，心里自然知道这贺衷寒不是在抢功，因为这功劳只能是蒋校长的，纯理论上的东西他们这些学员还没有发言权，有能力也不行。 蒋先云、陈赓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暗叹了一声可惜，若是周教官早几日进政*治部，子靖这样的人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苏联顾问太教条了。 “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吧”，要从苏联顾问团手中为保定系、留日系争取更大的权力，必须要从政治、军事两方面同时着手，‘三*个*代*表’就是宋阳送给自己武装黄埔军人思想的一柄政治利器。而拼刺教学的加强则是在军事教育上的一种试探，但这还不够。蒋校长已经大致猜出了宋阳的另一个想法，这也的确是让自己掌握军权的好办法，可在苏联顾问团那里怕是很难通过，他想听听宋阳到底是怎么想的。 蒋校长的确猜对了宋阳的想法，不过宋阳担心的却和他想的不一样，宋阳担心的不是苏联顾问团，他担心的是蒋校长。 第0098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吃饭了，吃饭了”，陈洁如收拾好了餐桌，蓓蓓蹒跚地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叫大家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蒋校长家的规矩很严，众人闷头吃饭，连小蓓蓓也端着小木碗转着大眼睛四下瞄着不敢说话。陈洁如的厨艺不错，吃了这么多天白菜帮子宋阳也算打了次牙祭。 吃完饭稍事休息陈洁如便带着孩子进了里间，小蓓蓓一步一回头地很是不愿意，可小孩子没人*权，小寿星也不行。 不仅小孩子没人*权，军人也没有人*权，这是军人的特定身份造成的，没有严苛的校规军规限制那就不能称之为纪律部队了。为了争取、保障大多数人的权利必须要放弃一部分人的一部分权利，这也许就是军队军人存在的意义，何况在这个连国家的生*存*权都不能保证的时代，军人再谈什么人*权那就真是太奢侈了。 小孩子在父母面前没人*权，学生在先生在师兄们面前也同样没有人*权，尤其当这学生当这先生这师兄还是个军人的时候。宋阳在这方面早有觉悟，否则也不会走进黄埔了，不过这个时候宋阳却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这不是有没有人*权的问题，这根本就是没人性！ “住手！”，宋阳的身高现在已接近前世的1米88，猛地站起来顿时撞得身边众人一阵东倒西歪。 “还反天了你，坐下！”，陈赓拿着画笔瞪起眼睛。“这是任务！政治任务！”。 狗屁任务。你这家伙纯粹就是恶心人。我们一届入校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为了欢迎三期二届新同学入校，军校准备组织一个欢迎晚会。黄埔军校成立后不久军校学生就常以话剧演出的方式来活跃军校的文娱生活宣传革命思想（这个时候取自廖仲恺的‘烈士之血，主义之花’两句题词的‘血花剧社’还没成立）。办晚会宋阳没意见，点名要他参加演出他也没意见，即便要演个匪兵甲匪兵乙什么的他也没意见，可你见过这么大个的童养媳么？长大了那还不得成郑海霞了。还要描眉点唇抺腮红，那还叫童养媳？那是少奶奶！“给我找把小提琴……，算了。就找把二胡吧，二胡有吧？”。 没有？二胡都没有还敢叫剧社？“师兄你也别逼我，我要这么一上台，你说你这恶婆婆还打得着我么？看着也不象啊”，宋阳撇撇嘴，要是硬逼我演这个，你可别怪我撂挑子，扮人妖也能说成是政*治任务，你这政*治也太儿戏了点。 众人一阵哄笑。 这小子还会拉小提琴？陈赓转了转眼睛，“行！我去找个个小点的。你自己准备个节目。可别给我搞砸了”。 我自己？我又不傻，瞧你转眼珠子就知道没安好心。上了台还不由得你们折腾了。宋阳怎么说也是个正牌博士，演出可以，扮小丑可不行，多少还有点高级知识分子的自尊心。他们排练那几个小话剧的时候宋阳也看了，感觉自己不是从二十一世纪而是从十八世纪过来的，代沟太宽心脏都受不了，太行为艺术了，还是超前卫的那种。 想疯你们自己疯去，可别拉上我。 11月1日，三期二届入伍生506人开始入校学习，真正的疯子来了——唐彻唐疯子。 “二营那个三班就是个屁！知道我是谁吗？我叫唐彻！大唐的唐，彻底的彻！”，唐彻拎了拎裤脚，黄埔穷得买不起布么？“彻底打败他们的彻！”。 “班长，人家宋子靖可是全科满分呢，您才考了几分？”，同学甲撇撇嘴，要不是看你个子高，就你那成绩怎么可能让你当班长。 “那他杀过人吗见过血吗？老……，我在杭州城外连砍了7个脑袋，他敢吗？”，唐彻亮了亮胳膊上坟起的肌肉，“他敢和我比枪法吗？他会写歌吗？都起来都起来，我来教你们一首《军法歌》”，唐彻清了清嗓子，“76……，嗯，嗯，黄埔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呵呵，好！好！好！二营出了个宋子靖，三营又来了个唐彻，这三期可真是人才济济啊”，蒋*中*正拍着桌子连说了三个好字，“通俗易懂易记易唱，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真正体现了我们黄埔军人的本质和革*命宗旨，要成为我们黄埔军人的优良传统和行动准则！”。 “是啊，校长”，三期入伍生人才辈出，张治中这个三期入伍生队上校代理总队长也与有荣焉，“一营的王耀武、戴安澜、李诚，二营的成虎、周复、康泽也都是好苗子，刚入校的这一批我很看好项洛、滕晚、钱朗、陈镇这几个，还有这个大个子唐彻。呵呵，这三期可了不得啊”。 “嗯”，蒋校长提笔记下了这几个名字，能让张文白看上眼的可不简单。 “听说子靖这两天也拉着二连在练歌，这晚会，呵呵，可有得瞧喽”，这黄埔三期真正算是他们保定系一手带出来的，要是把一期、二期都给比了下去，嘿嘿！ “这首《军法歌》对统一全军纪律，加强部队的思想和作风建设具有重大的意义，要成为黄埔军人的统一纪律！”，蒋*中*正看着歌词越看越喜欢，“文白（张治中字），去把这个唐彻叫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我没说是我写的啊，我没说啊，我真的没说啊，唐彻被吓傻了，杀了我我也写不出什么曲谱儿啊。 “唐彻，不要紧张”，见唐彻脸都吓白了，张治中笑着安慰了几句，“校长很和蔼，对学生们都很好。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害怕”。 我怕他干啥？他又不是我娘。要是让娘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又想到这里是广州是黄埔军校。老娘再有本事也打进不来，唐彻心下顿时一松，“报告！”。 蒋*中*正伸手扑掸了几下震落的灰尘，好大的嗓门。好！军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就要象宋子靖那个样子。仰头看着这个军姿笔挺目不斜视身高超过两米的大个子学生，心中好一阵喜欢，“不要拘束，坐吧”。 “谢校长！”。唐彻手端军帽站得笔挺，“我娘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定要尊敬老师尊敬校长，校长不坐学生不能坐！”。 “好，那我先坐下”，蒋*中*正呵呵一笑，“唐彻，找你来是和你谈谈心，不用这么大声”。 “报告校长！”。唐彻呯地跳了起来，“我娘说。军人就要象个军人的样子，不能细声细气象个娘们”。 “哈哈哈！”，这憨小子倒是个孝子，百善孝为先，好！“军人一定要象个军人的样子，你娘的意思是说在训练作战中要刻苦要勇敢，这是谈话不是喊口令，大声说话也要注意场合不能影响到别人，明白吗？”。 “是，校长，我明白了”，唐彻心下撇撇嘴，我又不傻，全校谁不知道你喜欢大嗓门啊，娘哎，嗓子都叫哑了。 “你写的这首《军法歌》很好，我……”。 “报告校长！”，唐彻呯地一下又跳了起来，脸都吓白了，您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传到老娘耳朵里，您还要不要我活了，“曲儿不是我写的，我没说是我写的，真的没有……”。 蒋*中*正笑骂了一句娘希匹，“当然不是你写的，这曲子是《德皇威廉练兵曲》，是一首普鲁士军歌。当年湖广总督张之洞用此曲填词作过队列歌曲，袁世凯小站练兵时的《大帅练兵歌》用的也是此曲。我是说这歌词写得很好，很适合我们黄埔军人使用”。 嗯？这曲子是德国人写的啊，不是说是那个智多星军师写的么，唐彻一颗呯呯乱跳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娘哎，可吓死了。 尊师、孝顺、诚实、厚道，再加上这副好身板，蒋*中*正对这个学生是越看越喜欢，“唐彻……，唐彻，你今年十九岁了吧？怎么没有取字？”。 “我，我……”，唐彻脸一红竟有些扭捏起来，“我，我娘说不成家就不算成人，等，等娶媳妇的时候才取字”。 “哈哈哈”，蒋*中*正捂着额头笑得喘不过气来，“取字和娶媳妇是两码事，成家和成人也是两码事，你娘是希望你早日成人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呵呵，这样吧，我是你的校长也是你的老师，今天我便给你取个字，你娘要是埋怨你你就说是校长取的，你看行吗？”。 “谢谢校长！”，唐彻呯地又跳了起来，娘哎，校长给取字哎，要是能给娶个媳妇就更好了，就不用去讨那恶婆娘了。 见唐彻是真的高兴，蒋*中*正心下也很高兴，“彻，通也。《庄子?外物》中说，目彻为明，耳彻为聪，鼻彻为颤，口彻为甘，心彻为知，知彻为德。你心性纯良，这是美好的品德，我给你取字心知，你认为行不行？学习方面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接受知识理解知识运用知识都需要一个过程，认真地学慢慢地去理解，你的成绩一定会跟上来的，以后遇到难题就来问我。唐彻，唐彻……，是不是不喜欢？”。 “唐彻唐心知，谢谢校长！我喜欢”，正咬牙切齿的唐彻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校长，这个彻字真的是通的意思？”。 “是啊？”，蒋*中*正点点头，“彻字有几个意思，‘通’是最主要的意思，怎么了？”。 “他们，他们说‘彻’就是个端盘子的胖厨子”，唐彻气得眼睛都红了，小子！你等着！ “谁说的？”，胖厨子？‘彻’是有表示吃罢饭用手撤去炊具的意思，但也不能这么欺负老实孩子吧。 “宋子靖！”，唐彻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 宋阳？他不象这么跳脱轻浮的性子啊？“心知，这是军校，军法不容情。你可不许胡来”。想了想。蒋*中*正解下手腕上的手表，“宋子靖的三班不是很厉害吗？君子服人以德，你就带着你的三班把他们那个给比下去，这块手表就当作比赛的奖励”，稍稍压低了声音，“不要告诉宋子靖”。 戴子佩、项洛、罗宁三位兄长和钱朗、梁家义、滕晚、陈镇等人随着第二批入伍生进入黄埔，宋阳遇事也有了可以商量的人，可那个马玉仁的外甥唐彻却好象对自己很不待见。这让他心下又想了很多，难道马玉仁有什么想法？ 如果宋阳知道原因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冤枉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啊？ “真没说过？”，项洛皱了皱眉头，这唐彻可是个刺头儿，他老娘更是惹不得，要是招惹了这娘俩，四弟以后可有得苦头吃了。 好象有人问过，可那时候他也不认识……。嗯？宋阳摸摸下巴忽然笑了，只要不是马玉仁那边出了问题就没什么大事了。“放心吧二哥，没事”。 项洛点点头，四弟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江浙战争中师父的第76混成旅和马师叔的江苏第三师前后呼应配合默契收获颇丰，收编浙军后手中掌握了近十万兵马一跃成为江浙两省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在直系的地位也举足轻重。而这一切全是依仗四弟在战前的诸般谋划和布置，战事也是完全采用了四弟的作战思路，76混成旅的惊人战果不仅震动了直皖两系，对马师叔的触动想来也是极大。战事尚未结束，马师叔便抽调手下最有文化的一批年轻军官，改换了身份随同他们一起南下广州，还把最喜欢的一个外甥也给安排了进来，显是对四弟也是极为重视。临行前的要求也非常明确非常严厉——一切唯四弟马首是瞻，只是不知道这个唐彻哪根筋又转不过来了，一路上提起四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大哥拉着，老三早和他打过几架了，“怕对你有影响，大哥他们暂时不过来了。那个鲍罗廷是怎么回事？”。 宋阳便将在码头上的事详细说了，项洛便有些想笑，这阳子也太能掰了，他这个牧师身份别人不清楚他项洛可是最清楚了，对这事倒是不甚担心，以师弟的手段再有他那个老师在后面撑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一批学员里我们的人有125个，你准备怎么安排？”。 “来黄埔就是学习来的，还能怎么安排？告诉那个唐彻，都给我好好地练拼刺，他们的人有一个不过关就全给我滚蛋，他要是拼不过我也全给我滚蛋！我这里可不是垃圾桶，谁都能给我塞过来”，师父安排来的部下除了几位兄长大部分都是师侄辈的弟子，指挥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马玉仁的兵怕是要有些麻烦，不过既然是奔着我来的那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我还没给他个下马威，他倒先蹦跶起来了，还敢惹我三哥，瞧我怎么收拾你。 “行！”，项洛笑了，唐彻不是个善茬儿，可四弟就是他能招惹的？自己和大哥三弟不过是跑了一圈儿，那孙传芳就折了近万人马。就唐彻那点脑水儿还想扮猪吃虎，到了四弟手里怕就要真成了猪了，“你可得悠着点，真要是全给赶回去了，马师叔的面子须不好看”。 “嗯，我知道分寸”，宋阳点点头，“二哥，回去告诉大哥、三哥和几位师兄，拼刺训练非常重要，上了战场可都是保命的东西，蒋校长和教官们也都非常重视，千万不可马虎了。文化课也不能放松，这方面蒋校长那里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大哥戴子佩当年报考黄埔第一次可是被刷下来的，三哥肚里那点墨水儿更是个问题，二哥虽是土匪窝里长大的，这一方面却是最不用担心的，“三哥不会有问题吧？”。 “大哥一直督促得很紧，应该没什么问题”，打虎亲兄弟，四弟进了黄埔，他们这几个兄长拼了老命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这里，“师父坚持不就任江苏督军，是不是有些可惜了？现在我们兵力雄厚，这可是个好机会”。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宋阳笑了，估计老爷子这时候也在纠心呢，江苏督军，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啊。可若是没有实力，那督军就是一块牌位，手中掌握着十万兵马，这虚名不要也罢，先消化了再说，“他们打他们的，咱们不掺和，发展才是硬道理”。‘高筑墙，广积粮，不称王’，这是宋阳对师父张仁奎说的一句话。实际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也没敢想能不能真的能走到这一步，孤注一掷地一步一步走过来，张仁奎应该说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对宋阳这个关山门弟子也是极为信任抱有很大希望的。能抵得住诱惑，也说明老爷子人老心未老，心底里也还是很有些想法很有点理想的。 “孙传芳怕是不会这么想”，第二次直奉战争的消息因一直在船上所知不多，不过项洛对放孙传芳入浙督军江苏一直认为是步臭棋。 “没有孙传芳，咱们怎么筑这墙；没有孙传芳，咱们到哪里去积这粮”，宋阳笑笑看了二哥一眼，“他当这仙霞关当真是这么好进的么？”。 第0099章 团结就是力量 ps： 不是空格拿歌词凑字数，是因为歌词方面作了修改必须标注出来。 说话就是吼，扮相那叫一个丑，剧情更是七拼八凑不知所云，估计连王家卫来了都看不下去。宋阳搞不明白这么蹩脚的演出怎么会这么受欢迎，自己要是编个什么《白毛女》出来，这陈师母还不得哭死。 宋阳这么想可就有点脱离群众了，军校排练的小话剧实际上还是很有现实基础也很有现实意义很有教育意义的，更不是什么胡编乱造，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文化生活确实太贫乏了。 “下一个节目，表演者，三期入伍生总队二营三连，宋阳”，陈赓一身恶婆婆装还没换下，又顶着一脸油彩上来报幕。陈赓性格比较开朗活跃，在他们那个小剧团小团体里算是个名角名人，颇受欢迎，不管什么扮相只要一登台便引得掌声如潮。 宋阳从后台上来向观众席立正敬礼，“三期入伍生总队二营三连为教官和同学们表演大合唱——《团结就是力量》”，宋阳转过身双手扬起，大幕徐徐拉开，三连阶梯形排成整齐的四列，“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反动军阀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团结就是力量》这首歌要到1943年才会诞生，在这国*共合作最亲密的时候拿出来也别有一番意义。不算是多唐突。三连的歌声铿锵有力激情昂扬。2次重复的时候将‘向着反动军阀开火’改为了‘向着帝国主义开火’。重复两次后进入和声部。前两排‘团结’两字唱出口，宋阳向第三排方向一指，“团结就是力量……”。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别说声乐训练，就是能接触正统音乐的机会一般都很少，《团结就是力量》歌词简单、曲调也不复杂，同学们很容易就能上口。可和声部分却是把大家都给难住了，宋阳解释了半天前后两个声部还是唱着唱着就搅和到了一起，这‘各唱各的’说起来简单也很好理解。但对于从没有接触过这类唱法的同学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时间很短任务重，几次排练也都不是很成功，好在今天正式登台三连上下都憋足了劲算是超水平发挥没有给唱砸了。 这首《团结就是力量》曲调简捷明快雄壮激越，歌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本就很鼓舞人，也极易传唱极易调动气氛，一曲唱罢，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三连这次可是露了大脸了，一个个也兴奋不已。 “团结就是力量。好！”，周*恩*来（9月初应廖仲凯之邀刚从法国回国。本月将接任政*治部主任）也很受感染起身轻轻鼓掌，“校长，这首歌很有意义啊，谁作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蒋校长笑着摇摇头，他也是第一次听到，“问问子靖，他应该知道”。 “敬礼！”，三连立正敬礼答谢。 掌声稍歇，陈赓拍着手正要上台报幕，宋阳开口了，“唱得好不好？”。 “好！”，这声好一般都是习惯性的条件反射，除了卢筱嘉之类的纨绔谁也不至于喝倒彩，何况这里还是黄埔军校，这道歌也是真的好。 “让师兄们来一首好不好！”，非要把我逼上台，那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好！”，一期二期的师兄们也跟着叫好，叫完了才反应过来这‘师兄们’原来说的是自己，接着便是一阵哄笑。 哈哈！教官们也一阵大笑，还见过这么自己夸自己的，也没见过被人给坑了还跟着叫好的。蒋校长也摇头莞尔，这是要打擂台了。好！年轻人就应该有朝气。 哟嗬！还敢和师兄们较上劲了，陈赓挽起大袖子，“一期，二期，全体都有！起立！”。 “莘莘学子，亲爱精诚。唱！”。 “莘莘学子，亲爱精诚，三民主义，是我革命先声……”，这首《陆军军官学校校歌》是早期1924年创作的那首，一期二期的师兄们哪能让师弟们给比下去，军姿笔挺歌声嘹亮，这首校歌每天都得唱几遍，虽是临时组织倒也唱得有板有眼颇有声势。 “师兄们唱得好不好！”。 “好！”。 “师姐唱得好不好？”，宋阳转身向陈赓用力鼓掌。 “好！”，反应过来后台下又是一阵哄笑。陈赓瞪了一眼，臭小子，你等着。 “请九连的弟兄们来一首，好不好？”，宋阳也不理会，又把手伸向了二届入伍生的方向。 “好！”。 蒋校长笑骂了一句，这了宋子靖，还真会欺负老实孩子。 “来就来！谁怕谁！”，唐彻晃晃肩膀站起身，“黄埔军人个个要牢记，唱！”。 二届入伍生里会唱这首《76旅军法歌》（宋阳剽窃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有很多，为了掩藏身份只有唐彻带领着他的三班在唱。不过会场的气氛已经被宋阳调动了起来，这首《军法歌》也的确非常好，掌声经久不息。 “校长，我看这首《军法歌》就很好”，周*恩*来点点头，这三期还真是人才济济，比之一期二期也不差了，“可以在全校推广”。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成为我们黄埔军校的纪律，要让每一学员都会唱都要做到”，蒋校长满意地看了眼唐彻，嗓门可真不小。 “唱得好不好？”，唐彻要是知道蒋校长把他当作个老实孩子，他肯定会委委屈屈地不作声。不会想着出这口气了。 “好！”。 “让六连再来一首好不好？”。 “好！”。 蒋校长抽抽嘴角。这个心知也不是个善茬。 “当兵不拉歌。等于没当过。来就来！”，宋阳拍拍手转过身，当兵的就该是这样，就要唱就要吼，哪能他们那样哭哭泣泣的象个娘们，“九连的弟兄们给咱们下战书了，怕不怕！”。 “不怕！”。 “有没有信心！”。 “有！”。 宋阳双手扬起，“向前！向前！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 三民主义旗帜高高飘扬。 ……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前方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 向民族的解放！”。 这首《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创作于1939年（原名是《八路军进行曲》），歌词方面宋阳略作了些修改也很符合当前的情状形势，在气势上和意义方面也要比唐彻的那个《军法歌》高出一筹。 “宋阳”。 “到！”。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周*恩*来对这首歌显然也非常喜欢。周*恩*来即将接掌政*治部，肩上的担子很重。政*治教育是黄埔军校的重中之重，各方都极为重视，目前的教育方式都是纯理论性的灌输，相对简单枯燥了些，军校学员都是满怀一腔报国热情的热血青年，在这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只做到这样显然是不够的，政*治教育广义上也涵盖了对广大人民群众的宣传教育，在这一方面校方虽然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但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周*恩*来接掌政*治部，校方对他也寄予厚望，这对年仅26岁的他而言既是信任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验和挑战。如何扩大宣传，如何做到寓教于乐让广大群众乐于接受是一个不小的难题，陈赓他们的那个小剧社已经引起了他和校方的注意，今天的晚会又让他生出了一些想法。 “报告教官，名字还没想好”，总*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宋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实在是太帅了想不识得都难，一身戎装睿智儒雅英气逼人，蒋校长那武夫和他老人家一比，那就是个……，算了，好歹他也是校长。 “还没想好？”，周*恩*来剑眉一扬，“谁作的？”。 “报告教官”，宋阳保持立正目不斜视，“是宋止戈”，总*理可是政*治部的，宋阳刚躲过了军医处可不想再被政*治部给盯上了。 宋止戈？周*恩*来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蒋校长。 娘希匹，说是你宋阳不就行了么，蒋校长故作生气瞪了瞪眼睛，心中却是大感欣慰，宋子靖这是不想进政*治部了。共*党出了几个会演话剧的，咱们这里也出了个大才子，吴老这弟子可真是不简单啊，“那首《团结就是力量》也是你作的？”。 “是，校长”。 “好！”…… 民国是一个群雄并起内战不断列强环视外侵不止的时代，也是一个古今交汇东西碰撞异彩纷呈的时代。单从文化方面而言，这是文言文向白话文过渡最关键的一个时期，这是文化普及的需要是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也是历史的必然。民国时期应该是中国传统文化整合得最完善最有特点最有价值最具代表性的一个时期，既存精去繁地保留了古文言文的精华精髓，又融合了白话文的精妙精确，这个时代的文人保留了中国古文化或者说传统文化的最后一丝元气，也是最精华的一部分，只可惜后来都被糟塌了。（以上观点纯属个人喜好） 这个时代的文人诗词歌赋的功底都比较扎实，能作词填词的比比皆是，后世那些《青花瓷》、《菊花台》什么的拿到这个时代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童生水平。但能作曲的人才却是极少，毕竟这一方面咱们从古至今都不是什么强项，曲高和寡说的也许不仅仅是曲目。能接触西方音乐接受西方音乐教育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以至于军中很多传唱的歌曲都是直接用外国的曲调改编而成的。比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北伐军军歌》等等。而在这方面宋阳却是有着无人可比的先天优势的。 --------起点首发-------- 所谓传统，一是传承，二是统*一。黄埔军校的许多传统都是从三期生开始的，有好有坏，好的被继续发扬光大，坏的也被完整地传承了下去继续为祸黄埔为祸世间。这些传统大多数都与宋阳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全科满分、军事素质一流、医生、会作词作曲，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宋阳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想开除他已是不可能的了，首先蒋校长和中方教官们这一关就过不去。即便是苏联顾问团的成员，对宋阳的态度也是很复杂，有恨有爱，又恨又爱。 10月底，第二次直奉战争以奉系获胜结束，张作霖、冯玉祥等在天津曹家花园召开会议，决议成立中华民*国执政府与善后会议以取代国*会，又推举段祺瑞为‘中华民国临时执政’统总统与总理之职。政权落入奉系军阀手中。孙总*理此时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还在做他的大总*统梦，日前已经从广州启程取道上海、日本北上去‘共商国事’。说起来也是个为名所缚为利所累的苦命人。 孙总*理看到了希望北上赴黄泉去了，陈炯明也看到了希望酝酿着西风东渐。广州方面，各路建**（广州国民政府尚未成立，所属军事力量还没改名为国民革命军）也在摩拳擦掌准备东征，只是各怀心事罢了。 时间进入11月下旬，校方已决定让一期生提前毕业，一期学员大部分将编入教导总队参加东征，尚未毕业的二期生也在此列。三期入伍生因还未进行正式生入校考核并未编入东征军序列，不过也已开始了射击、工程等项目的强化训练，因为按计划留校的三入伍生将分驻市区、黄埔、虎门等地，担负当地的治安、勤务和警戒任务。 黄埔军校坏传统中的一个便是从三期入伍生射击训练开始的，始作俑者——黄埔三期入伍生总队六连，起因——不明。 11月24日，宋阳第一次踏出了校门。 “宋阳”。 “到！”。 “稍息。你们三班随蒋志康中尉（校军需处中尉‘购置’，蒋志康）坐船到对面码头去”，六连长杨文琏（字月波，上尉军衔）拍了拍宋阳肩膀。六连这次执行的任务可是个力气活，学校买了几万块砖，他们就是廉价的劳动力，“要服从长官命令，注意安全”，蒋中尉去对面码头接货，装船由供货方负责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杨文琏是见宋阳入校近两个月从未离开过便借此机会放他半天假出去透透气。 “是！”，这个人情可得接着，宋阳微微探过头去，“谢谢长官”。 “快去吧，别让长官等着”，杨文琏笑笑挥挥手，这宋阳可是六连的一块宝，校长、教官哪一个不是当宝贝一样，将来的前程定是不可限量，若不趁这时候不搞好关系以后怕是连机会都没有了，顺水人情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 从长洲岛到对面市区码头只十多公里，说说笑笑间半个小时便到了，“子靖，给你4个……，5个小时吧”，蒋志康看看手表，“下午3点之前回来，自己掌握时间，不要误了船”，六连长要宋阳的三班跟过来的原因他自是心知肚明，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去枉作小人。 “是！谢谢长官”，在学校呆得时间长了也的确想出来透透气，“剑魂，我们走”。 “班长，我留下来陪长官”，宣侠父又摆出那张讨债脸，见宋阳扭头看过来，“你们去吧，长官一个人，我陪着也好有个照应”。 “嗯”，宋阳点点头，不是搞特殊就行，“中午自己对付一下，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宋阳突然回来，孔令德带着仆人好一阵忙乱，先生多次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宋先生，这段时间大少奶奶更是一连来了数份电报，电报中的意思就是一个，宋先生要什么就给什么，如果没有，抢也要给他抢来。 宋阳也没要求什么，只是要求做一大锅红烧肉，越肥越好。军事训练体能消耗极大，又见不到什么荤腥，即便对吃穿都不太讲究的宋阳也有些馋了。本来宋阳是准备自己动手为兄弟们做一顿好吃的，不想这里却已有人在等着他了，只得作罢，“这是康泽、这位是范宏亮……”，宋阳将班里的几个人一一作了介绍，“孔先生，麻烦你再准备一些吃的给我们带上，随便些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我回来的次数少，以后他们来了您就多准备些好吃的让他们给我带回去”，又看向康泽等人，“以后需要什么就过来取，不要客气，这家人很有钱”，宋老大的钱不用白不用，为她省钱可对不起良心。 “是，少爷”，孔令德拿着本子一一记下，“少爷，你还要别的么？我这就去买”，心下又一阵感叹，好好的少爷不做干吗非要去遭这份罪啊？ “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只是和这宅子的主人是朋友，孔先生这是叫顺口了”，见兄弟们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宋阳笑笑解释了一句。这次回来孔令德改变了称呼，不知道宋老大又想干什么了，“孔先生，您还是叫我名字吧，我现在是军人，少爷少爷地叫着可不合适”。 安排好了弟兄们，宋阳进了书房，“师兄，您怎么来了？”。 第0100章 初战四海帮 失恋了？ 宋阳感觉这世界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冰山可以融化，黄河可以倒流，郭德刚可以变成小瘦猴，可你怎么敢说你失恋了？ 开什么玩笑！青*楼都改棋牌室了么？ “师弟，你一定得帮帮我”，葛俊一脸愁苦地看着宋阳，“没有她我真的活不下去”。 “得，得，要死您死……”，死再远自己也得去给他收尸。大丈夫何患无妻，失恋又怎么了，酸酸甜甜酸酸乳似的不是很好么，你老人家至于这样吗？“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不能一厢情愿，她知道你喜欢她么？”，这话等于白问，对方不知道他也不会失恋了。 “我向她求婚了，可她不同意”。 求婚？宋阳吓了一跳，“师兄，你不会是想直接进洞房把前面的都省了吧？”，这家伙可是十五六岁就开始以青*楼为家了，这事说不定他还真能干得出来。 “你不要侮辱我的感情！”，葛俊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瞪着桃花眼，“我是真心的，这辈子非她不娶！”。 宋阳翻翻白眼，非‘她’不娶？这是个复数好不好？“那我能帮你什么？想要我写个诗作个曲什么的，我劝你趁早死了心，我可不会助纣为虐”，葛师兄性子随和，两人平日里说笑惯了倒是不用担心他会着恼。 “我想进黄埔”，见宋阳愿意帮忙，葛俊立时松了口气。 “进黄埔？”，宋阳一脸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就你这宝二爷的性子葛大爷的身子还想进黄埔？这比失恋更不靠谱。“进不进黄埔和你失恋有什么关系？”。 “自从你离开后。玛格丽特……”，葛俊瞄了宋阳一眼，见师弟面色如常才继续说下去，“自从你离开后就很少看到玛格丽特笑了，成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清减了许多。如果我也进了黄埔，娜娜会不会也为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进入黄埔后宋阳就尽量不去想感情方面的事，想来玛格丽特也不会希望自己有太多的负担。“别拿玛格丽特说事，想要进黄埔就得凭本事去考，这个我可帮不了您”，进黄埔就是为了让娜姐减肥？葛师兄不是寻常人不走寻常路，想法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用不用，你师母说只要你同意就行”，葛俊笑了，从方兴皮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张謇老先生亲自举荐来的。谁敢不收我”。 为了这点破事居然连师母和张老先生都搬了出来，宋阳也只能由他。大不了多给他挡挡子弹。娜姐也是个苦命人，葛师兄若是真能收了心，说不得也是个好归宿，这人除了天生一对桃花眼，其他毛病倒是没有，“师兄，黄埔不同于其他地方，军人也不同于普通百姓，刀枪无眼，师兄您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你一个大博士都能来得，我又如何来不得了”，葛俊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死了她能为我哭一场，这一辈子也就不枉了”。 宋阳还能说什么，只能作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陪他一起叹气。要说师兄这理想可真够远大的，以后还得看牢点才行，恋爱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单相思的都是属于敢死队型的，为了赚娜姐几滴眼泪，说不定他还真敢往枪口上撞去。 “怎么了？班长”，见宋阳哀声叹气地从后院出来，正与孔令德闲聊着的众人都围了上来。 “在下葛俊，字卓然”，师弟理解和支持让葛俊心下有了底也很是感动，向众人拱拱手，“以后就是同窗了，还请多多关照”。 “他就是那位大少爷，以后缺什么就直接找他”，宋阳才不会为这点破事和他同病相怜去，他是为以后怎么侍候这位大少爷伤脑筋，瞧那几大箱子行李就知道这位小爷对生活质量的要求还不是一般的高。这样也好，受不了就趁早回家，省得自己跟着提心吊胆的。 一大锅红烧肉被一扫而光，孔令德又重新做了一锅还着人烧了热水让众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黄埔军校学员一年四季都是洗凉水澡，他从李诚他们口中也知道一些。 一点半左右，众人拎上大包小包赶往码头，宋阳帮师兄拎上了一只大皮箱。 “住手！”，刚到码头远远地便看见蒋中尉和宣侠父被七八个黑衣人围着，推推搡搡的颇是不善。 “长官，怎么回事？”，宋阳伸手扒开两个黑衣汉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蒋中尉气得面色通红，脸上还有一个新鲜的巴掌印，眼镜也被打掉了，“明明说好的价钱，款也付过了，他们现在居然要加价，不加200大洋就不让开船”。 “要你照顾长官，你干什么吃的！”，宣侠父的军服也被扯了条口子模样很是狼狈，宋阳恨其不争地瞪了一眼，这叫什么事儿？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可是兵啊，居然叫几个混混给别住了，读书读傻了啊你！ “哟，这他么谁……，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兄弟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宋阳大巴掌还没抡起来，那边葛俊已赔着笑脸和人家亲热上了，握着手一个劲地赔不事。 这位也太没出息了吧？这哪还象个黄埔军人？别说唐家驹等一干黄埔学员感到没面子，几个黑衣人也一阵哄笑愈发的嚣张了。 “对不起，对不起，改日一定登门赔罪……”，葛俊又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手不住口地道歉。 “我兄弟年纪轻不懂事，您老别和他一般见识”。 “对不起，对不起。200块大洋是不？我们给我们给”。 …… 宋阳乐了。不是被气乐的。是真的乐了。没想到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说他是宝二爷的性子倒是没错，说他是葛大爷的身子骨可真是冤枉师兄了，要是那也是发福以后的葛优。 “学生军打人……，啊！”，最后一个黑衣人看出了不对说什么也不和葛俊握手了，刚扯开嗓子，嘴巴就再合不上了。 “学生军？”。葛俊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不是学生军，不信你瞧瞧，他们都穿了军装的，我没有”，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颊，“学生军是不会打人的，可小爷我不是啊”。 这个时候就是再傻也看出问题来了，八个黑衣人十六条胳膊全耷拉着，眼中惊恐莫名口中嗬嗬呜呜地口水直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看出这葛俊使了什么手段。就是握住人家的手摇几下拍拍肩膀拍拍脸，胳膊和下巴就全给缷下来了。 “小爷我叫……”。葛俊扭头看向宋阳，“哥哥我叫啥？”。 “分筋错骨手？”，葛师兄这一手宋阳一个外科医生做起来也不是太难，可要做到他这样轻松写意令人毫无防备就有些难度了。太阴险太无耻了，宋阳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位葛师兄了。 “十岁时用过了”，葛俊摇摇头，“没诗意，不好”。 “泰山折梅手？”，天山估计你也没去过。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葛俊轻轻叹了口气，“太伤感，不好”。 “奔雷手？”，取个破名字哪那么多讲究，不怕被骆冰一刀劈了你就用着。 “十五岁时用过”，葛俊又摇摇头，“没品味，不好”。 “血手人屠？”，香蕉的那本可还没写完呢，惹恼了他小心让那上门女婿穿过来屠了你。 葛俊看了看修长白皙的双手，“太血腥，不好”。 “妙手空空？”，宋阳说完自己也笑了，那可不成偷儿了么，“三无三不手？”， “班长，什么叫三无三不手？”，葛俊忽然露了这一手，现在谁还敢小瞧这个说话和和气气的大少爷。把人胳膊下巴都下了，这两位还旁若无人地为个破名字讨价还价，还有没有人性啊。 “三无三不手一共有三招，第一招无孔不入，第二招无所不至，第三招无所不为”，李莫愁独创的武功，只听过没见过，“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错了”，葛俊抬手啪啪几个耳光甩过去，“没有这些无利不图、无恶不作、无所不为的混蛋，天下间又哪会有这么多混帐事，天下女子又怎么会受这么多苦”，想起娜娜的遭遇，葛俊反手又几个耳光狠狠抽过去，“听好了，小爷我叫葛俊——三无三不手葛俊，就因为有你们这些混帐，有这么多混帐事，小爷我今天才来报考黄埔军校”。 “说得好！”，蒋中尉显也是恨极了四海帮这帮混混，四海帮横行广州数十年，欺行霸市为祸乡里，码头上的生意也全被他们控制了，这次军校本是和一家砖厂谈好的生意，没想到接货时货主却变成了四海帮。黄埔军校军纪严明买卖一向公平，四海帮骄横惯了以为好欺负，从砖厂那里低价将货物强买了过来转手又加了200大洋，蒋志康自然不同意，和宣侠父两人一直据理力争没有还手，可这帮混混根本就不讲理。 讲理还叫黑社*会？ “这码头现在是小爷我的了”，葛俊咔巴咔巴将几人的下巴胳膊接上，“都是出来混饭吃的，我也不为难你们，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小爷我在这里等着”。 “长官”，几个黑衣人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货船上的船员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身家性命可都捏在人家手里，没有四海帮发话他们哪里敢开船，也都跳下船跟着跑了。宋阳皱了皱眉，“这批货物可是军资，他们明明知道怎么还会……”。 四海帮的人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蒋中尉心里长出了一口恶气，可见船员都跑了也傻了眼，货物还怎么送回去啊？蒋志康正没主意，宋阳的话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对啊。这可是军资啊。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官”。宋阳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了，“这码头可是咱们黄埔军校的门户，是咱们的命脉，如今东征在即，这四海帮若是别有用心……”。 “宋阳！”。 “到！”。 “保护好货物保护好葛先生，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蒋志康将公文包塞到宋阳怀里，“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是！”，宋阳向葛俊竖了竖拇指，一个人就敢来抢码头，你有种！实在是太对自己脾气了，“宣侠父！”。 “到！”。 “找些棍棒过来，准备战斗”。 宣侠父被踹了几脚扇了几巴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可头脑里毕竟还有几分理智，这事若是闹大了可不好收场，“班长，是不是先回学校再作商议”。 “货物不要了么？”。宋阳瞪了一眼，“执行命令！”。 “是！”。军令如山不是儿戏，自己若再说什么那可就要执行战场纪律了。 远远瞧热闹的行人和码头工人见四海帮帮众和船员都跑了，都知道要出大事了，哪里还敢留下来无端惹上灾祸，纷纷四散而去。十几个休完假准备返校的黄埔学员见码头上十几个同学手持棍棒正在列队，便跑过来询问，得知情况后也深感愤怒，操起木棍加入了三班的队伍。 十几分钟后，数百名四海帮帮众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军资重地，不得靠近！”，宋阳上前一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屁！”，身穿黑色水缎短衣腰系宽皮带敞着胸口的四海帮帮主张继德狠狠地唾了一口，“给老子打！打死一个赏50大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宋阳冷笑一声退步入列，“预备用——枪！”。 “杀！”，刷！二十六根长棍整齐送出，二十六双眼睛毫无惧色。 黄埔学员整齐的阵式把正嚎叫着涌上来的四海帮帮众给震住了，脚步不由一顿。 “他们有纪律，不敢还手”，张继德踹了一个小喽罗一脚，“给我打！” “三步——前进”，学生军整齐地跨出三步。 “突刺——刺！”。 “杀！”。 呯！呯！当先冲上来的十余名黑衣人被纷纷刺倒。 “垫步——刺！”。 “杀！”。 “垫步——刺！”。 “杀！”。 又有二十余名帮众被刺倒，学生军阵形整齐毫发未伤。四海帮帮众被学生军凌厉的攻势吓坏了，扔下棍棒纷纷后退。 “两步——后退”。 “两步——后退”。 “停！”。 学生军脱离接触有序后退。 刚一开战就被伤了几十个弟兄，张继德也被学生军的气势给吓住了，见学生军不进反退心下顿时一喜，“他们怕了！就这几个人还怕什么，给我杀！”。 “三步——前进”。 “突刺——刺！”。 “杀！”。 “垫步——刺！”。 “杀！”。 “垫步——刺！”。 “杀！”。 “两步——后退”。 “两步——后退”。 “停！”。 又刺倒了二十余人，学生军退回原地严阵以待。 “三步——前进”。 “突刺——刺！”。 “杀！”。 “垫步——刺！”。 “杀！”。 “垫步——刺！”。 “杀！”。 “两步——后退”。 “两步——后退”。 “停！”。 张继德被气疯了，几百个弟兄居然让一群毛孩子杀了个三进三出，若不找回场子，四海帮以后就别想再混了，“老四！”。 “小心！他们有枪！”， 宝_ 书_网_w_w_w_._b_a_o_s _h_u_2_. c_o_m 闲着没事正站在一个大木箱子上悠闲观战的葛俊吓了一跳，这四海帮居然还有枪。脑袋里一个激灵连忙跳下来打开行李箱。 商团叛乱事件发生后大元帅府已下了禁枪令，四海帮居然还敢私藏枪支，真是找死！可眼下却是麻烦了，正要下令退到身后的一排大木箱后据守。嗡！头顶一声轻响。 “啊！”，对面响起一声惨叫。 葛师兄还会用箭？宋阳乐了，既然没把弓交给自己，看来葛师兄对自己的箭术很有把握。果然，头顶又是弓弦响，对面又响起两声惨叫。“三步——前进”。 “突刺——刺！”。 “杀！”。 “垫步——刺！”。 “杀！”。 “垫步——刺！”。 “杀！”。 …… 正在战斗的学员们看不到，被保护在后面的蒋志康可是全看在眼里，学员们的表现已经让他惊讶不已，葛俊的箭一出手，蒋志康更是嘴巴都合不上了。四海帮居然私藏枪支也把蒋志康吓了一跳，葛俊的箭一出手，他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又远远地看见江面上一艘渡轮急速驶来，心中更是大定，“弟兄们，六连的兄弟们到了！杀！”。 呜！一声长笛，渡船还没停稳，六连的学员们已提着木枪纷纷跳上岸。 “预备用——枪！”。 “五步——前进”。 “突刺——刺！”。 “杀！”。 “突刺——刺！”。 “杀！”。 “突刺——刺！”。 “杀！”。 …… 杨文琏带领六连迅速整顿队形加入了战斗，即便是使用木枪，四海帮的乌合之众也根本无一合之敌一触即溃。随着越来越多的黄埔学生军的加入，四海帮迅速崩溃，战斗已没有了任何悬念。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 第0101章 黄埔军人合唱团 11月24日，三期入伍生二营初战告捷，凭借木枪木棍剿灭了横行广州数十年的四海帮。此战缴获驳壳枪三只，于四海帮总部又收缴枪支、手雷若干及大批的金银物资，俘虏四海帮帮众八百余人，帮主张继德逃跑途中被击毙，二营轻伤39人，无重伤，无阵亡。 “下不为例！”，周骏彦（军需处上校处长）无奈地瞪了瞪眼睛。 “谢谢长官”，朱棠苦笑了一下，“枕琴（周骏彦字），晚上我请客”，自己出苦力帮他做事，到头来还得给人家请客赔罪，这叫什么事嘛。 为加紧备战，三期入伍生开始了射击训练，子弹不多主要是练习瞄准，宋阳的三班又玩出花样来了。立姿瞄准，三班每个学员的枪下都吊了两块砖。三班起了头，一班二班有样学样，于是，六连、二营、入伍生总队全都动了起来，刚运回来的几万块砖转眼间便少了一大截。 “射击，最重要的是手要稳眼要准。不要小看了这两块砖，上了战场就能多杀几个敌人，节省几颗子弹”，训练将近一个小时，有几个学员已经坚持不住了，“多杀一个敌人就减少一份危险，多节省一颗子弹关键时候就能保住一条命”。 “是！”，三营比一营二营迟入校一个月，在训练上自是吃了些亏的，枪下吊了两块砖一营二营的学员似乎没觉得什么，三营这些刚入校的学员可是吃足了苦头。不过三班的学员没有一个埋怨，班长枪下可是吊了四块砖的。 “班长。您的箭术是不是也是这样练出来的？”。葛俊入校后即被认命为九连三排三班班长。对此全营上下没有一个不服，据参战的二营学员们说，与四海帮一战之所以没有出现重大伤亡，班长可是立了首功的，连珠箭啊，全校都传得神了。班长虽是二届最迟入校的，可整个三营都沾了他的光，只要有好东西。军需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营就是他们三班。 “这算啥，师父当年说我太懒……”，想来葛俊心里便是一阵心酸，玉姑当年只教了他一个月便不教了，本以为自己一番胡闹气走了玉姑终于解脱了，谁知道……，算了，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就只剩下眼泪了，“专心练习。谁坚持的时间最长，回头我请他吃猪蹄”。 “是！”。别人说这话大家不一定信，可班长说出来那就肯定是有了，说不定一回去，宿舍里已放了一大盘猪蹄了。军需处送的，谁也不敢说他们搞特殊。 下午的训练刚开始没多久，一营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闹，陆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子靖，快！”。 宋阳放下枪抬脚就走，“宣侠父，继续训练！”。 “是！”。 “怎么回事？”，宋阳边走边问。 “不知道，他们两个上午请假外出，回来后刚训练了一会儿就都倒下了”，宋阳脚步很大，陆远小跑着才能跟上。 “子靖，快看看！”，二连长伍树帆（字芷湘）急得满头大汗，“都让开！”。 两个学员疼的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根本问不出什么来，“担架！送军医处！”。 “准备担架！”，伍树帆大吼了一声，“子靖，这是怎么回事？”。 “急性胃穿孔”，宋阳蹲在地下检查着呕吐物，还很丰盛的，不过没发现什么变质食物，“必须马上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 军医处不大，手术室也只有两张简易的手术台，劳书一检查了一下确诊是急性胃穿孔，“子靖，金医生不在，时间来不及了，你行不行？”。 宋阳脱下军装，“王长官，你作我助手，准备手术”。 “是！”，王鸿骏接过军装为宋阳换上了手术服。 两例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两名学员转危为安。劳书一脱下手套过来检查了宋阳的手术，满意地点点头，“子靖，军医处很缺人，你愿不愿意过来？”，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即便是金处长怕是也略有不如，自己就差得更远了，“上尉军衔，怎么样？”。 “谢谢长官好意”，宋阳笑笑摇摇头，“如果有需要我随叫随到，但我报考黄埔军校真的不是来作军医的”，宋阳话说得很直白，不给他们留下任何一点念想。 “好吧”，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这是第三个了，应该还有几个，宋阳心里默默想着。 黄埔三期是很特别的一期，在这一期黄埔军校开始实行入伍生制度，生源质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这一期也第一次出现了台湾籍学员（黄济英）和外籍学员，在政治影响方面也是很大。三期学员毕业后，大部分派至国民革命军第一军所属第1、2、22师任职，部分留校任职，部分从事政治工作、参与地方农民运动、工人运动，还有一部分派往北洋军阀部队从事地下活动，在北伐战争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三期生大部分都分配在蒋校长的嫡系部队，应该说蒋校长对这一期是寄予厚望的，最终泯然众人矣很大原因与他们后期的任职有关，大多数三期学员在任职到校官时都被分配到地方保安部队任职，由于地方保安部队不是正规军，待遇也较正规军有很大的差距，因此阻碍了这一批学员以后的升迁，使得部分四期生超越了他们。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可讨价还价的，只能靠各自的努力慢慢争取。宋阳暂时还关心不到这些，他所关注的是三期生另外一个特别之处：三期生因病去世的比重为军校各期学员之首，入伍生在校病亡者就达十余人，正式生在校病亡者更是多达五十余人。 入伍生因身体素质原因出现这么多病亡者还勉强说得过去。正式生可是经过数月严格训练并通过严格考核的。如果以现在的训练量来衡量的话应该说在身体素质方面是很过得硬的。至少也应该比一期二期生强一些，出现这么多病亡者就很不正常了。 从准备报考黄埔那一天起，宋阳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是个医生，对这方面最敏感，想都没想便把这当作了自己的责任。来到学校后也仔细作过一些调查，包括主动去厨房帮厨，主动打扫厕所、浴室等等。在卫生方面军校一直做得很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一些必要的卫生教育军校也没有落下，何况一期二期同时在校，卫生方面的原因可以排除了。张叔园、符济群、萧梁三人的发病也属于特例不在其考虑之列，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难道都是死于急性病？ “宋阳”。 “到！”，宋阳起身敬礼，“长官好”。 “稍息”，与四海帮一战六连长杨文琏立下大功，四海帮帮主张继德就是被他一枪击毙的，升迁指日可待自是红光满面。“政*治部周主任找你，快去吧”。 “是！”。总*理？宋阳心头一跳。 “报告！”。 “请进”，宋阳走进政*治部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总*理已经站起身等着他了。 “长官好”，宋阳的军姿向来非常标准，周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子靖，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坐吧，随意些”。 “是！”，宋阳放下军帽双手扶膝目不斜视。 “你所创作的两首歌曲非常好，同学们也都非常喜欢”，周主任起身亲手为宋阳倒了杯水，“政*治部有个想法，想组建一只军人合唱团，一来可以丰富同学们的业余生活，二来也是想以这种喜闻乐见的方式加大对广大人民群众的宣传力度。 “一期学员马上就要开始毕业考核，二期学员也在加紧训练，他们的任务都很重。校长和我的设想是由你来牵头，以三期入伍生为主组建合唱团，你认为可不可行？”。 以三期入伍生为主？周主任，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啊，“报告，学生请求发言”。 “说吧，师生谈话不要太紧张”，周主任按按手要宋阳坐下。 “学生有个要求，合唱团的团员必须由学生亲自挑选”，取名‘青帮合唱团’不知道周主任您会作何感想？ “呵呵，这是自然”，周主任笑笑摆摆手，“这方面你是专家，如何挑选团员挑选歌曲都由你自己决定。这个合唱团就叫‘黄埔军人合唱团’，校长任团长，我们两个任副团长”。 --------起点首发-------- 1924年12月1日，‘黄埔军人合唱团’正式成立开始招收团员，成为黄埔军校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可谓应者寥寥，门可罗雀。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比较害羞，看戏瞧热闹可以，登台演出可就没多大兴趣了。后世海选的场面没有出现也在宋阳意料之中，出现了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在蒋校长摔了杯子准备拉壮丁之前，宋阳勉勉强强地从不到一百人的报名者中挑选了60名团员——清一色的青帮弟子。 合唱团第一次排练时，蒋校长亲自会见了所有团员，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并与每一名团员亲切地握手言辞勉励，对宋阳的表现更是十二分的满意，因为60名团员中没有一个共*党，报名的共*党全被宋阳以各种理由刷了下去。这一点宋阳做得非常干净漂亮，理由很充分很合理，任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戴笠戴雨农，我记得你”，蒋校长亲切地拍着戴子佩的肩膀，“‘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我步行，君乘马，他日相逢君当下’，这个名字改得好！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希望你们同学相交都要不以贵贱而渝”。 “谢谢校长”，这戴笠果不愧是蒋校长的死忠，感动得双手发抖满眼泪花。 …… “你就是罗宁？”。蒋校长上下打量着罗宁。“是那个一枪把唐彻刺倒的罗宁？”。 “报告校长”。罗宁举手敬礼，“我也被他刺倒了，只能算平手”。 蒋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唐彻身材比你高，手臂比你长，力量也比你大，打成平手便算是你胜了”，笑着解下手表递过去。“我曾对唐彻说过，只要他能带领全班打败子靖的三班，这块手表便是他的，现在你打败了他就应该奖励给你”，转过头看向唐彻，“你服不服？”。 “您都说了，我能不服吗？”，唐彻低着头小声咕噜了一句。 “校长，我不要”，罗宁憨憨地挠挠头。“校长，我。我也没取字……”。 哈哈，蒋校长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好，“好，这个字我可得好好想想，再等两天你看可好？”。 “谢谢校长”。 …… “子衡，二届这一批学员中文白最看好你”，蒋校长满意地看着军姿笔挺的项洛，沉稳安静不卑不亢，颇有大将之风，“好好努力，不要让你们总队长失望”。 “是！学生定加倍努力，决不让校长失望”。 宋阳探过头小声说了一句，蒋校长点点头又看了眼戴笠和罗宁，“合唱团就交给你了，不要有顾虑，有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原来这三人都是他的结义兄长，看来宋阳还是有些想法的。这样也好，苏联顾问团那里通不过，就让他在这里试试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呵呵，子靖不会是又向您哭穷了吧？”，身后的周主任打趣地看着宋阳。 宋阳尴尬地笑了笑，合唱团的事虽然做得很干净，可毕竟有些不地道。蒋校长也笑笑摇摇头，“现在经费紧张各处都需要钱，这样吧，我把这个月的津贴给你作排练用，以后如果有外出宣传任务，每天给你十块大洋作餐资”。宋阳是自己最可信任的学生之一，他的几位兄长自然也是了，为了拉拢人心，对自己的爱将蒋校长可是从来都不会吝啬的。“经费紧张也要克服困难，尽快作出成绩！”。 “是！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合唱团这个幌子，再拉起蒋校长的虎皮，入校两个月后宋阳终于将青帮弟子拧合到了一起。 精神的力量固然是不可或缺的，宋阳不信奉武器至上但也从不相信唱几首歌就能把敌人给打败了，四面楚歌，那也得是楚歌楚人才行。 黄埔是军官的摇篮，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有了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宋阳想要的当然不是什么合唱团，他要的是军官团——青帮军官团。 宋阳不哈美不哈苏不哈德，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夜郎自大故步自封，宋阳不可以，国人也不可以。该骂的要骂，该学的一定要学，落后就会挨打，不学就永远都要挨打，挨打的久了没了自信，就真的会变成哈这哈那的了。 拼刺训练从根子上说是学自日*军，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学习从来都不是件丢人的事，不管老师是谁。拼刺训练有很强的针对性，属于较低层次的基础训练，身在黄埔，宋阳想要学习的想要得到的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些。 后世的军事制度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制度——军官团与士官团的制度。宋阳不知道这一制度是不是起源于德国，但这一制度执行得最好最成功的却是德军无疑。两次世界大战的发源地德国虽然都以战败告终，但德军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足以使全世界为之侧目为之胆寒。而军官团制度就是德**队体系最重要的基础，也是德军取得一系列胜利的最根本原因和保障。 实际上，这种学习也不是进入黄埔以后才开始的，严格地说，从成立‘黑水国际’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开始了，而江浙战争则是学习成果的一次检验。在‘黑水国际’受训后的青帮弟子归建后绝大部分都担任士官之职，每连选出一名士官长，这便是士官团的雏形。几名‘通’字辈弟子则担任团、营级主官，这是第76混成旅实行军官团制度的开始，这支军队的性质已经决定了军官团与士官团制度实行的可行性和彻底性，而在德国教官指导下的军官团与士官团在战争过程中的表现也让老太爷大吃了一惊，其计划之严密，执行之果决，行动之迅速，纪律之严明，有时候老太爷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居然都是自己的兵。宋阳的整个计划固然是无可挑剔的，但没有这一批强有力的执行者，所谓的计划也只会是一纸空文。 有了老太爷的全力支持，军官团与士官团制度已经开始在收编的浙军各部实行。崇明岛被老太爷划为了军事禁区，‘黑水国际’的规模在成倍地扩大，一批批德国老兵正源源不断地前往中国前往崇明岛。 而对第76混成旅在江浙战争的表现最感吃惊的也是这些德国教官，作为军事顾问，他们全程参与了整个战争进程，参与了全部作战计划的制定，也全部写好了遗书作好了被俘的准备——整个作战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将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而宋阳所设计的那些装甲汽车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加了两块钢板而已，简陋象个玩具象个玩笑。 然而就是这几十辆玩具一样的装甲汽车强横地冲开了浙军的南浔防线，为大军南下打开了缺口，接下来的战事更是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德军教官跌破了眼镜，76混成旅以几十辆装甲汽车为前锋，遇山过山，遇水涉水，遇城破城，直插浙江首府——杭州。损毁一辆，缷下钢板改装新的一辆顶上去，一路狂冲全然不顾两翼和后防，直到收到马玉仁第三师的电报后他们才长舒了一口气，而回过头来再看时，已全然是另外一种心态和视角了。 第0102章 非典型传统 人的一生难免会作出一些错误的决定，这很正常，谁也不是圣人，谁也没有先见之明。陈赓认为自己在黄埔军校作出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也是最令他后悔的一个决定就是介绍宋阳认识了一个人——祁慧。 “定了亲的，有女朋友的请举手”，宋团长忽然冒出这一句令青帮弟子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谁也为没敢多问，七八个人举起了手。 “葛师兄，你举手做什么？”，见葛俊也举起了手，宋阳心下一阵好笑，“你那个不算！”，自作多情若是也算，天下也没有光棍这个词了。 “唐彻！”，不理会葛俊瞪起的眼睛，宋阳目光又看向唐彻，“你怎么不举手？想悔婚？要悔婚也轮不到你！”。 “我，我没有”，唐彻乖乖地举起手，从葛俊那里知道宋阳的身份后唐彻彻底老实了，三师的青帮弟子也彻底老实了，别说去找宋阳麻烦，见了宋阳比76旅的那帮弟子还要老实还要恭敬，大帅和三姑奶奶都抢着要收作弟子的主儿，那得多可怜，不，那得多可怕多可敬啊。 宋阳也举起了手，“一个家庭谁最重要？”，扫视了众人一眼，“不是我们这帮大老爷们，而是你们未来的妻子，你们未来孩子的母亲。她们将陪伴你和你的孩子们大半生，她们是你的良师益友也是孩子们的第一个老师，一辈子的老师！一个母亲的文化高低决定了孩子们的启蒙教育水平，也决定了孩子们未来的前途。现在……”。 宋阳笑了笑放下手。“一批中国最有文化的女人来了。你们的机会也来了。她们可是真正的老师。足以做你们老师的老师！定了亲的、有女朋友的就别想了，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有本事把她们娶回去一个，我个人奉上200大洋，老太爷那里还有重赏。但是……”，宋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谁要是敢始乱终弃，玩弄感情。我在这里先把话说在前头，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青帮也决不会放过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青帮弟子们这一下可乐坏了，娶个大学生作媳妇那得多有面子啊，九爷和老太爷还有赏，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宋阳的200大洋承诺自然不假，老太爷们那里的赏钱也不会少了，可这里宋阳可是夹带了私货的。关家大院里的那个小学校如今早已人满为患，也不管是哪里的。只要青帮弟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孩子塞了进去。宋阳也没计较这些。只要符合条件的一律收下，十年树木百年育人，青帮的未来要从孩子抓起，这些孩子都将是自己的弟子也是青帮的未来，自己有责任有义务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 年后孩子们就将搬去崇明岛上的新学校了，校名也早就想好了——黑水学校，前朝状元张謇亲笔题写的校名。现在不缺钱不缺学生，就缺老师了，张老先生的那个南通师范学校宋阳还有些看不上眼，要请就请最好的！ “现在，还有谁还想退出合唱团的，还有谁不愿意学习乐器的，请举手……”。 “没有！”…… “你们都是有文化有素质有理想有追求的青帮弟子”，宋阳扬了扬拳头，“拿出你们的文化拿出你们的素质，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去追求吧，加油！”。 “加油！”。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九爷就是九爷，为咱们找媳妇都能说得这么一套一套的，要是讨不回去那可就丢大人了。项洛也捂着额头一阵苦笑，这个老四啊，为了让这些人学他那些东西真的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这帮臭小子那还不发了疯地去学啊。 “二哥，机会难得可别放过了”，不待项洛瞪眼睛宋阳已转头看向罗宁，“三哥，你那点英语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别让人觉得咱们没文化”。 众人又一阵哄笑。戴笠摇头一笑，这个老四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愿放过，人还没见着呢，主意就打到人家身上了。 --------起点首发-------- “你好”，祁慧伸出手，“我是广州女子师范大学学生会主席祁慧”。 “敬礼！”。 “礼毕！”，宋阳伸出手，“我是宋阳”。 前来码头迎接的女师大同学们眼睛顿时一亮，整齐的队伍、整齐的军礼、朴素的军装、如松般的军姿、坚毅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黄埔真正的军人。 黄埔军人合唱团的第一次正式演出安排在了广州女子师范大学礼堂，这是陈赓的那个剧团发起的一个联谊活动的延续，而真正使之成为传统却是从三期入伍生的这个合唱团开始的，一个令黄埔师生又喜又忧又恨又爱的**型传统——没有真本事是绝对继承不了的传统。 “可可，请过来一下”，对宋阳提出的要求祁慧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头照办了，“这位是辛可，我们学校她的嗓音条件最好”。 “谢谢”，宋阳点点头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递给了辛可，“你看可不可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来作伴唱”。 辛可捧着曲谱只哼了两句便被迷住了，“真是太美了，谁创作的？”。 “谢谢夸奖”，宋阳笑笑指了指身后依然排列整齐目不斜视的队员们，“我们集体创作的”。 青帮弟子们心里都是一阵激动，腰板挺得更直了，眼睛更亮了，这首歌是九爷自己作的曲填的词，现在把功劳都给了他们，这要是还不能把握住机会。干脆跳江喂鱼算了。 “给我一个小时。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辛可拿着曲谱就再也舍不得松开了。 “罗宁”。 “到！”。 “帮助辛小姐练习，有什么问题好好解答”，这个辛可人长得漂亮气质也好，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是！”，罗宁一下苦了脸，“报告副团长，我，我不识谱”。 “没关系。我教你”，说完这话辛可觉得有些不合适，“我不是说不识谱不好。如果我唱错了，还请您指点”。 “少废话，执行命令！”，宋阳瞪了三哥一眼，心下却是一笑，谁说老实孩子没肉吃？ “祁小姐，可以借用一下钢琴吗？”，舞台的一角摆放着一架德国钢琴。这东西军校倒是有一架，林教官（音乐教官林庆梧）宝贝似的藏着谁也不许碰。 “当然可以。请便”，祁慧抬头看了宋阳一眼，他们还会弹钢琴？ “郭子林”。 “到！”。 “练习一下，第一首歌你来伴奏”，郭子林家境殷实，小时候学过钢琴，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还给了老师，不过好歹也是一个给他显摆的机会，可不能放过了，“不好意思，我们军校没有钢琴，手法可能有点生疏了”。 “没关系”，祁慧笑了笑，不行不还有我吗。 《团结就是力量》的曲谱很简单，郭子林也很争气，钢琴声一响起，郭子林便成了所有礼堂里女学生们的焦点，看着被一群女学生叽叽喳喳围着的郭子林，青帮弟子们又恨又悔，发誓回去无论如何也得学出一样来。 这个态度才算端正嘛，什么黑格尔的辩证法、康德的批判理性主义，咱们学不了也根本没必要去学，可每人学会一样乐器总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吧？音乐是一个高素质军人必不可缺的一种素养，至于为什么，宋阳也说不明白，说不清想不明白没有关系，一个个都给我认真去学了，自己慢慢去想慢慢却体会，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在提高素养。 一群莺莺燕燕中忽然多出一抺阳刚，仿如一缕阳光撒下来，整个女师大似乎都亮堂了起来。 “这是我们晚餐的伙食费”，宋阳掏出十块大洋递过去，“少了点，不够的话我们下次补上”。 “呵呵，不用，你们能来参加的晚会是我们的荣幸，晚餐学校已经准备好了”，祁慧笑笑把钱推了回去。 “那就谢谢了，下次去黄埔我们请客”，宋阳也没再客气，“项洛”。 “到！”。 “董志超”。 “到！”。 “去买些瓜子、糖果，把10块钱全部用掉”，宋阳将钱交给了项洛，“平均分成1048份，先生们的加双份。不够你们先垫上，回来还给你们”。 青帮弟子们哪里还不明白九爷这话中的意思，这可是献殷勤的好机会啊，每人掏出一块大洋放了上去。来报考黄埔，上海青帮的几位老太爷和张马两位老太爷可都是下了大本钱的，谁的身上没有几十块大洋啊。 “太多了”，祁慧吓了一跳，黄埔军校的学员怎么这么有钱，陈赓他们可不象这么有钱啊？ “是上次剿灭四海帮的奖励，我们在学校也用不着”，宋阳这就纯属给青帮弟子们脸上贴金了，剿灭了四海帮的确收获颇丰，学校也的确是有奖励的，不过是一个连10块大洋，另加一顿只见萝卜不见肉的红烧萝卜。何况这里有一多半可都是一营三营的，连战斗都没参加。 “你们都是战斗英雄啊？”，女学生们的眼睛更亮了。 连戴笠听了都不竟老脸一红，老四这也太能扯了。可这也不能说他说错了，蒋校长带头把自己的津贴捐了出来，各连的连长哪里还敢怠慢，那10块大洋的奖励还真是都在他们这里，不过这还是有些不对啊。戴笠如果知道偷换概念这个词，一定会好好教训老四一顿，可他不知道，青帮弟子们也不知道，只得红着脸生受了。 “好吧”，宋阳抬头看了看日头，吃了饭就赶过来可是有目的的，“一群大老爷们，吃了人家的可不能白吃了。是不是啊？”。 “是！”。 “好。这才是咱们黄埔军人”。宋阳转头看向祁慧。“有什么体力活您就下命令吧，现在，我们都是您手下的兵”。 祁慧乐了，女学生们都乐了，连女师大的校长老师们也乐了，女师大不缺美女不缺才女更不缺娇娇女，一千多个女孩子大半年的劳动量，60名黄埔军校学员两个小时就干完了。这下好了。路也平了，树也直了，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连湖上那个破草亭子也焕然一新再也不用担心被风刮倒了。 黄埔军校与女师大两校教官、老师又恨又爱的联谊传统也从这一天正式开始了，确切地说，是联姻传统。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这首《我的祖国》是联谊晚会的压轴节目，辛可的第一句歌词一出口，所有的观众都被迷住了。连宋阳都忍不住暗暗喝了声彩，祁慧可真是选对了人。这声音太象郭兰英了——全中国全天下独一无二的‘一代宗师’郭兰英。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只进行了一次排练，但两校的配合却是珠联璧合无可挑剔，黄埔军人合唱团的高素质顿时令女师大的老师学子们刮目相看，雄壮有力充满阳刚之气的合唱更是听得女学子们面红心跳目光闪闪。 这首《我的祖国》也成了两校联谊的保留节目和合作典范，也成为了两校加强交流的一大借口，没有辛可，这首歌将大失颜色，没有黄埔军人合唱团，这首歌也就没有了灵魂。 “这是强大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灿烂的阳光”。 一周后，当这首《我的祖国》第一次在黄埔军校唱响时，整个学校都被掌声淹没了，辛可羞红着脸一次又一次地上台谢幕，可掌声却一次比一次更响亮更持久。 于是，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再来一首’的叫好声中，中国历史上第一对男女声对唱组合‘宁可组合’就此诞生了，罗宁、辛可的一曲《九九艳阳天》一夜之间风靡了黄埔风靡了女师大风靡了广州城。 蒋校长鼓着掌一脸笑容地走上舞台。 “敬礼！”，罗宁习惯性地喊着口令，一声大吼把辛可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也跟着敬礼。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蒋校长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训练场上是员猛将，舞台上也是从容自信才华横溢。黄埔军人就是要有这样山容海纳的心胸，就要象这样德才兼备充满朝气……”。 罗宁罗纳德？噗！恍惚间宋阳真想学对穿肠一样喷出一口鲜血来……，自己冒充了一回加拿大人刚跑回来，蒋校长又一脚将二哥踢去了美得坚，还蹭了一脸的疙瘩。 第二天，当两朵并蒂水仙一般的祁慧、辛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走在黄埔军校的小路上时，她们身边那个刚过了火似的黑木桩子登时成了全校公敌全校死敌，各种羡慕嫉妒恨涌上来，训练场上杀声震天人仰马翻。 “宋阳”。 “到！”，宋阳呯地跳了起来，正围坐在一起聊天休息的三班学员也全都站了起来。 “稍息”，辛可抿嘴一笑如水仙绽放，周围的学员们全看傻了，“想什么呢”。 “想女朋友呢”，这么说倒不是宋阳自诩风流自作多情，担心见了一面人家女孩子就会喜欢上他。他确实在想家里的事在想着玛格丽特。东征就要开始了，这丫头这个时候要过来可不安全。 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那一句‘**的阳，我好*你’早已传得全校皆知，谁都知道宋阳有一个会说德语的女朋友，却是没想过与那个女朋友相对应的还有一个会说德语的男朋友宋阳，好一块珠玉就这么被埋没了。 典型的荷尔蒙障碍型思维，美女在前，一切雄性动物都被直接过滤掉。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准备为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呢”，祁慧今年即将毕业，年龄比宋阳稍大一些，便笑着打趣了一句。 “我没有”。 “我没有” …… 宋阳直接把这些噪音过滤掉，伸出手，“两位请”。 “子靖，辛可想请你为她写一首歌”，罗宁将祁慧和辛可两人的来意说了一下，辛可和宋阳没说过几句话，与罗宁配合过两次熟悉些便请他出面讨歌。 “行！我试试看”，为了二哥，就是把头发都揪没了也得写，何况辛可这条件要是被埋没了那可真的可惜了，“祁小姐，辛小姐，那天看了你们的演出，我有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歌剧？”，祁慧和辛可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这得写多少首歌啊，这，这能行么？女师大的那个小剧团虽然也排演过几个小话剧，可从同学们观看后的反应来看，效果不大好，她们也没有什么演出经验，演歌剧更是想都没想过。 “想要扩大宣传，唤醒广大群众的思想觉悟，光靠几首歌是肯定不行的，必须要用歌剧话剧这种百姓们喜欢看又容易接受的方式进行宣传”，大名鼎鼎的‘血花剧社’可不能让陈赓那帮子人给糟塌了，演个破话剧也能搞出两党对抗来，以后这黄埔还能呆得住人么？何况他们编演的那些东西宋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胃疼得直抽抽。血花剧社，多血腥的名字啊，要出就得出精品。再说为了让青帮弟子们能和这些女师大的学生们多多接触，光靠几道歌可撑不了几天，“我就觉得吧，辛小姐这嗓音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就唱那么几首也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辛可的声音真是，真是……”，罗宁急得挠挠头，“笔油特佛，歪来，笔油特佛”。 祁慧和辛可两人扑哧一笑，宋阳也暗暗翻了翻白眼，合着三哥学了几句半调子英文，连句中国话都说不全了，“辛小姐，我试着先写了一段，您看看成不成”。 第0103章 考核 与女师大联合排演歌剧的计划在蒋校长和政*治部获得了全票通过，没法不同意，‘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辛可只清唱了一小段，整个教工大楼掌声就停不下来了。众怒难犯，蒋校长大笔一挥，拨出了200大洋的专款——‘血花剧社’正式成立。 12月20日，《白毛女》剧组在黄埔军校一间空置的房间里召开了第一次工作会议，会议由组长黄埔军校蒋校长、广州女师大秦校长亲自主持，会议审核通过了《白毛女》剧本大纲并肯定了其深刻的教育意义和广泛的宣传意义，会上蒋校长亲自为剧本题写了书名。会后，黄埔军人合唱团成员以私人名义在学校食堂宴请了女师大的老师和同学们，蒋校长、秦校长应邀出席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午餐后，合唱团成员与女师大的漂亮学子们在黄埔校园里三三两两漫步交谈的场景把黄埔学员们给刺激得狠了，第二日，前来应征报名的学员把政*治部的房门都挤坏了。不过这一次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蒋校长定死了一条：不会一种乐器者一律不予报名。 反复考核、商讨了一个星期，12月27日，黄博军人合唱团二团和‘血花剧社’的成员才算确定了下来。蒋校长、周主任亲自担任三个合唱团、剧社的正副团长、社长。主持具体工作的第二副团长、社长也随之确定了下来。 黄埔军校军人合唱团，第一团第二副团长，宋阳； 黄埔军校军人合唱团。第二团第二副团长。政治部上尉秘书贺衷寒； 血花剧社（俗称三团）第二副社长。葛俊。 这就是黄埔军校‘一团出名将，二团出名士，三团出名角’这一传统、传说的由来。 血花剧社的建立早已在蒋校长和政*治部的计划之列，歌剧《白毛女》不过是让她早出生了几日；第二合唱团的成立则是平衡的需要，既然是国*共合作，一些场面上的事蒋校长必须要做出来给别人看，但做归做，该甩脸子的蒋校长可不会手软。捣鼓出的这个第二团便有些鸡肋的味道了。 不管是鸡肋还是鸡屁股，宋阳现在都没心思管这些了，明天就要进行正式生入校考核了，三班却出了大问题——方育英病倒了。 方育英，历史上三期入伍生病亡者中的一个。记住了这个名字，又同在一个班里，宋阳从进入三班的第一天开始便对方育英一直很关注也很关照，其间以取药为由还特意带去军医处做过两次检查，体质方面是稍差了一些，但大的毛病却没有。 三个月的训练。班中其他人都在拼命地加练，但在这一方面宋阳却对方育英进行了严格的限制。欲速则不达。做任何事都得量力而行，方育英已经25岁了，是班中年纪最大的6个学员中的一个，宋阳年纪虽是最小，但方育英对这个班长却最是服气。别的不说，宋阳入校不到两天，班里11个学员的性子脾气喜好就全摸熟了，大事小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批评也能说得让人心服口服，这可不是‘聪明’两个字就能做到的，必须要真正用心。 班长对他的训练量要求很严，他也明白这是为他好，心中虽是着急却也严格按照班长的要求去练。自从宋阳一把小刀一支钢笔救活了张叔园后，方育英对班长的话更是如奉圣旨不敢有丝毫改动，要他每晚跑2000米他绝不会多跑一米也绝不会少跑一米。方育英一点一点的进步教官们都看在眼里，得知是宋阳给他开了小灶之后，一连、二连和一营的王金山（字宝亭）、俞琢蓥（字灼荧）、雷涤瑕（字清珍）、郭公陆、沈达五、鲁遐龄、程子龙、卢毅等人也被教官们陆陆续续地塞给了宋阳。 有了教官们的命令，宋阳做起来便方便多了也不用找借口去盯人家了，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他们去军医处做了详细彻底的检查，郭公陆、沈达五、鲁遐龄、程子龙、卢毅五人被检查出心脏等脏器有缺陷或疾病，不宜进行大运动量的训练，在校方几经劝说下五人退出了入伍生总队，或返回原籍或留在广州治疗。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也让校方加强了对学员身体检查的重视，一系列的相关条例也随之出台，军医处和第一医院已准备抽调人手对所有入伍生分批进行第二次严格体检。 看着郭公陆等人背起包袱依依不舍地离开，没有人能理解宋阳脸上的那一抹笑容。 师父说得对，医生是天下最善的人也是最狠的人，善是为了救人狠也是为了救人，至于理解，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外科医生宋阳，12月25号又客串了一下圣诞老人。 “班长，圣诞节真有这风俗？”，康泽伸脚试了试水，真冷，也不知道那些洋人怎么受得了。 “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来洗澡的”，贺衷寒边脱衣服边笑骂了一句，“八里外都闻出味儿了”。 “都活动开了，把身体擦热了再下水”，宋阳暗自撇撇嘴，我要是说我是来等着救人的，你们不骂我神经病才怪，“要不容易抽筋，到时可别喊救命啊”。 “呸！你个乌鸦嘴”，贺衷寒哆嗦着擦着身体，大冷天的做点什么不好，也不知道这小子抽什么疯。宋阳的牧师身份在黄埔军校已不是什么禁忌话题了，入校以来宋阳也从未参与过什么宗教活动，别说传教了，连划个十字都没见过。今天是圣诞节，贺衷寒担心宋阳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苏联顾问团抓住把柄，没想到好心过来陪他散散心却被他给拉下了水。 “快！快……”，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车廷信忽然大声地叫了起来。 宋阳一个大步窜了上去。“有人落水了！”。扑通！宋阳跳进江水里。再次露出头来已是距岸边十多米了。 “还真是乌鸦嘴”。一听有人落水了。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准备活动了，扑通扑通地都跳了下去。 在长江边长大宋阳的水性极好，落水的人离江边也不远，宋阳几次换气便游到了那人身边，一掌砍在脖颈上将正乱扑腾的落水者砍晕，拖着下巴向江边游去。不一会儿几个人也追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人拖上岸。 “是二连的谢箕”，宣侠父认出了落水者。 “立正！向后转！不许回头！”。宋阳当然认识这个人，入伍生总队唯一的一名溺亡者——谢箕。宋阳脑中只有一些简单的记忆，他也不是神人，只知道是溺亡，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原因他却一概不知，也不可能去告诉人家不要去游泳。好在二连宿舍就在他们隔壁，军校里自由活动的时间又很少，倒是不太难关注到。 十几个入伍生病亡者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全部都活了下来，宋阳应该长舒一口气才是。可是宋阳心里却是懊丧得狠，这个谢箕如果死了——那可能就是自己害死的。 --------起点首发-------- 救人救出个大麻烦。不过这麻烦不是他宋阳的，他的麻烦是方育英。 宋阳为方育英、王金山等人制定的训练计划。因为宋阳在黄埔的名气和几个人对他的信任而被分毫不差地严格执行了，两个多月坚持下来，随着训练量的逐步加大，他们这几个训练中总是拖后腿的后进学员已经能跟上了整体进度和强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体能考核方面应该可以过关的。 可意外就是意外，不是以某个人的意愿为转移的。半夜里，方育英发起了高烧。 幸而发现的及时，冷敷、热敷、泡澡、擦拭身体，宋阳将能用的药和手段都用上了，折腾到天亮，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其后两天病情又起了些反复，27日夜，方育英终于康复了，可是，问题也来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的状况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我建议你放弃”，只是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这一项，方育英就很难撑得过去。 “班长，我不想放弃”，方育英憨厚地笑了笑，“我能从大山里走出来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如果放弃了这一次机会，以后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第一次象个老大哥一样地伸出手拍了拍宋阳的肩膀，“子靖，到时候不要管我，你一定要把他们全带出来！”。 “胡说！”。 “不行！”。 “我们是一个班的，怎么可能不管你”。 “放心，我们帮你”。 …… 这才是同学！这才是战友！什么共*产*党、国*民*党，只要还在这三班那就只有同学！只有战友！宋阳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方育英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黄埔军校对考生年龄要求的上限就是25岁，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你确定？”。 “是！”，方育英用力点点头，“我决不会放弃！”。 “好”，宋阳笑了，“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就决不抛弃你！”，环视了一圈同学们，“不抛弃！不放弃！我希望同学们永远都能记住今天的誓言”。 “不抛弃！不放弃！”。 …… “子靖上来了，呵呵，第一名！”，一营长陈继承放下望远镜，“愿赌服输，中午我请客”。 “呵呵，项洛也上来了，第二名！”，朱棠向文素松竖了竖拇指，拿宋阳的考核成绩来打赌，这几天成了这几位教官的惯例，不过三营的项洛能取得第二名有点出人意料，文素松训练有方啊。 “唐彻？”，陈继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第一名宋阳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可这第二、第三要是都被三营拿了去，一营以后可就没法混了。 “快看！康泽追上来了，还有那个宣侠父。呵呵。超过去了”。 “这帮混小子。不要命了！”，望远镜里康泽和宣侠父面色发白呼呼直喘，陈继承气哼哼地骂了句，也不知道是骂三班太拼命还是骂不给他一营面子。不过输给三班总好过输给三营，面子上总还能过得去。 “咦？子靖呢？”。 一转眼，不只是宋阳不见了，康泽和宣侠父也都不见了踪影。 方育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心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脚下发软，脑袋都有些迷糊了。 “不抛弃！不放弃！”，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炸响，方育英用力甩甩头加快了脚步，不抛弃！不放弃！ “同学们，现在体能到了一个极限，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咬咬牙挺过去，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宋阳小跑着跟在最后一支队伍边。“注意调匀呼吸，不要想着离终点还有多远。终点就在你脚下，加油！”。 “加油！”，项洛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向前！向前！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宋阳唱响了第一句，项洛好不容易才调匀了呼吸接了上来。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三*民*主*义旗帜高高飘扬……”，康泽、宣侠父、唐彻、王耀武……，一个个声音加进来，歌声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嘹亮。 “班长，您不说极限过去就没事了么？”，车廷信歪歪扭扭地跟着小跑着，“可我的腿怎么都不听使唤了？”。 “这就对了！”，宋阳哈哈一笑，“极限过去就是机械，知道什么是机械吗？机械就是汽车、轮船、飞机，所以我们要……”。 “加油！”。 “加油！”。 “加油！”…… 尽管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最终还是有27名学员倒在了终点线前。 蒋校长轻轻呼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东臣，中午给他们加餐，肉要管够”。 “是！”，亲爱精诚！这就是亲爱精诚！学员们的表现感染了教官们也深深感染了王懋功，能带出这样一群弟子，保定系教官们无不倍感自豪，“校长，可以不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子靖带上一个月……”。 “校规不是儿戏”，蒋校长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东臣，你这婆婆性子得改一改了”。 “怎么回事？”，唐彻一把将从身边跑过去的一个小个子同学给拎了起来。 “放下，快放下！”，小个子同学挣扎了几下落了地，“苏联顾问要求宋班长重考”。 “重考？为什么？”，宋子靖还要重考？ “报靶员给宋班长记了50环，可靶纸上只有一个弹孔，苏联顾问说是作弊，要求重考”。 “放屁！”，一枪救下两条命，这事青帮弟子谁不知道，枪神还要作弊？“我去给他举靶子，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唐彻赶到靶场的时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汪平和张子林一左一右扶着枪靶。 “胡闹！都给我回来！”，陈继承气得直跳脚，这两老实孩子今天怎么吃了枪药似的，一听宋阳射击考核要重考就瞪着眼睛要找人打架，现在又跑到枪靶那里谁也拉不走。 “报告教官，准备好了”，宋阳将弹夹压入弹仓，持枪立正报告。m1891莫辛-纳甘步枪包括其改进型系列与毛瑟步枪系列、李-恩菲尔德步枪系列等其他同时代同类军用步枪相比，其枪机设计显得较为复杂，设计粗糙而且过时，整体的操作感觉也比这些步枪笨拙。但莫辛-纳甘步枪也有它的优点——使用简单可靠、易于生产。咱们自己还做不了的东西就不要说三道四挑三拣四的了，虽然比毛瑟g98差了点，不过宋阳拿在手里感觉还不错。 “好，把他们……”，朱棠话音未落，宋阳手中的枪便响了，拉栓、退弹壳、上膛、瞄准、射击，宋阳的动作说不上有多快，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一个动作做完下一个动作自然而然地跟上，毫无滞涩毫无拖沓。 呯！呯！呯！ 莫辛-纳甘步枪在中国能赢得‘水连珠’的美名倒也名不虚传，枪声清脆如水珠溅落，而宋阳极富节奏感的枪声也为其增色不少。 立姿，5发子弹只留下一个弹孔，50环！汪平和张子林扛着枪靶兴奋地跑回来，看谁还敢说九爷作弊！ “这是一个天生的狙击手”，别夏斯特诺夫向加伦点点头，“值得好好培养”。 “这是斯*大*林同志送给我的礼物”，加伦解下手表放到枪械台上，“别夏斯特诺夫同志是我们苏联红军著名的神枪手，你们敢不敢向他发起挑战！”。 “敢！”。 “好！谁胜了他，手表便是谁的”，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中方教官和学员们对他们生出隔阂和不满，必须把事情尽快平息下去。 “呵呵，好！我们也来凑个趣”，苏方顾问团让了步认了错，中方教官们也不为己甚，纷纷掏出随身的小玩艺儿放到了枪械台上。 所谓宋阳作弊事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各方谁也没再提起。宋阳以50环满环的成绩名列榜首，这个成绩一公布出来其实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军事科目、文化考核、面试，宋阳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看到榜上方育英和谢璇的名字，宋阳弯起了嘴角，蒋校长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迂腐嘛。可接下来笑容便一下僵住了——娘希匹，还嫌我事不够过吗。 第0104章 东征第一枪 “遵守总理共同奋斗之嘱托（遗嘱）、该校亲爱精诚之校训，追随校长、党代表与本党各同志，于广东统一以后，更努力于全国之统一，以完成国民革命之工作。不爱钱，不怕死，不闹意气，实行主义，恪守党纲，永矢勿渝，死而后已。谨誓”。1925年1月5日，黄埔军校举行隆重的开学典礼，1424名入伍生庄严宣誓正式成为黄埔军校第三期学员。 正式入校后，入伍生总队没有解散重编而是保留了原有的建制，这是在为东征作准备。 宋阳正式生考核全科满分名列榜首，不过这在黄埔已不算是什么大新闻了，甚至连新闻都算不上。唯一的新闻是成绩榜上的那个名字：谢璇。因为这个名字后面加了括号——（女）。 “谢璇！”。 “到！”，虽然头发还很短，不过解开了胸口的束带，饱满的胸部将军服撑得鼓胀胀的，瞎子也能看出来是个女孩子了。 “隔壁的宿舍已经打扫好了，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宋阳将一串钥匙递过去，“既然是我们三班的兵，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娘家，谁要敢欺负你，那得看看咱们这十一个哥哥答应不答应！是不是！”。 “是！”，现在三班13名学员中就数谢璇年纪最小了，过了年才满18周岁。 “现在我宣布一条纪律。立正！”，宋阳站起身打开记事本，“没有谢璇的邀请。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不得进入谢璇的房间。违令者开除学藉。此令。蒋中正”。 “是！”。 谢萁忽然变成了谢璇，一个房间睡了三个月的大老爷们忽然变成了女人，这事想不成为新闻都难。不过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复杂的，谢萁、谢璇是兄妹俩，家里给谢璇定了门亲事，谢璇死活不依，父母逼迫得紧了，正准备偷偷前往广州报考黄埔军校的谢萁便带着妹妹跑来了广州。黄埔军校不招女生。谢萁报考黄埔军校通过了体检和考核，可要把妹妹一个人扔在广州城又如何都不放心，兄妹俩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法子来。谢璇顶着哥哥的名字进了黄埔，谢萁则在广州做起了小生意。 宋阳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个假谢萁是怎么淹死的，学校有没有找到尸首辨明性别身份。不过谢璇这次投江却是间接地因为他的原因，黄埔军校要对所有入伍生进行二次体检，谢璇便急着去市区找哥哥商量，谁知哥哥居然不在，等了两天眼看着考核结束便要开始体检，百般愁苦涌上来。小姑娘一时想不开便准备一了百了了。 宋阳下水救人，手一托谢璇下巴便知道麻烦大了。救醒后立即将此事报告了蒋校长。蒋校长也很头疼，留是肯定不能留的，可怎么给送回去也是个麻烦事啊，革*命，革*命，总不能革到头来，黄埔这个革*命圣地连个小姑娘都保不住。 “好一个代兄从军的花木兰啊！”，急切间周主任的一句感叹顿时让蒋校长茅塞顿开，一拍桌子，留下！ 于是黄埔军校第三期第一次招收了一名女学员，谢璇也成了蒋校长的第一名女弟子，数十万黄埔军人的大师姐。 蒋校长属于典型的三拍领导，拍了桌子收了人，剩下的他就不问了。人是你救的，问题也是你发现的，不交给你交给谁？于是所有的问题又都成了宋阳的问题。 宋阳虽有些恼火却也没把这事当作多大的问题，不过是多了一名成员多了一间房间。他恼火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蒋校长把谢璇塞给了他，而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今天已是1月7日，‘救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已经下达了向广州进攻的命令：以盘踞惠州、平山、淡水的叶举部，向宝安、东莞进攻；以盘踞潮州潮安、汕头的洪兆麟部经海陆丰西出淡水，进窥广州；以盘踞赣边及河源、五华的林虎部向南移动分兵向龙门、增城北面靠拢与叶举部相呼应。同时陈炯明还联络江西军阀方本仁出兵，夹攻广州。救粤军总兵力为6个军约五六万人，由陈炯明坐镇惠州直接指挥。 面对严峻的形势，为统一广东，顺利北伐，在中国共*产*党、苏联军事顾问加仑将军、黄埔军校校长兼粤军参谋长蒋*介*石等的努力推动下，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廖仲恺决定东征。广州革命政府于1925年1月15日发布《东征宣言》，组成以杨希闵为总司令的东征联军，讨伐陈炯明军。 东征部队由许崇智的粤军、杨希闵的滇军、刘震寰的桂军、谭延闿的湘军及黄埔军校两个教导团、第二期学生队、第三期入伍生总队一个营编成的校军组成，总兵力约五万人。因第三期学员还要分驻市区、黄埔、虎门等地担负当地的治安、勤务和警戒等任务，所以参加东征的这个营是从三个营中各抽调一个连混编而成的，一连、九连和宋阳所在的六连。如此一来，原本当是随五连留校驻守的谢璇，现在却要跟随自己参加东征了。 军令如山，这一方面宋阳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也不可能去做。于是，国*民*革*命军历史上第一个班级专职卫生兵在黄埔三期诞生了。 “好吧好吧，还是我来吧”，见众人都扭过头去，方育英只好放下枪往地上一躺，“说好了啊，拖不动可不许哭鼻子啊”。 谢璇从包里掏出一卷破布带将方育英的伤腿绑扎好后抬头看向班长，见宋阳点了头，弯腰拉着绑在方育英腋下的背包带向后拖，她今天的任务是要将伤员转移到身后的那个土包后面。 “腰再弯低一些，尽量减少暴露面积。很好，继续”。搬运伤员的训练是谢璇自己要加上去的。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宋阳也有些不忍。可既然要做那就得做好了。 谢璇吃力地拖着方育英一点一点地往小土包上爬。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终还是没有流下来。哥哥找不到了家也不敢回去，没有地方可去，黄埔就是她的家三班就是她的家，这12个人就是她的大哥就是她的亲人，他们也都象哥哥一样疼她爱护她，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方大哥救回去。 训练场上许多人扭头看过来，没有人笑也没有人过去帮她，看了两眼又转回头继续训练。这样的情形三班已经连续上演半个多月了。起先见到谢璇摔倒哭鼻子还有人哄笑，五连更是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大骂欺人太甚，差点形成了群殴。可看着看着就没有人再笑了，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也能看得出来宋阳教给谢璇的都是战场上救命保命的东西，小姑娘很努力，宋阳教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单是绷带的扎法和部位的选择就足足讲了两个多小时，谢璇记了满满一本子。 首先反应过来的也是五连，五连长魏鸿（字志远）将前去找宋阳理论的学员挨个痛骂了一顿。接着便从每个班抽调一名学员过来和谢璇一起学。五连先动了，其他连自然也不甘落后。宋阳教的东西看着简单，关键时候可都是能用得着的，谁也不是傻子。 战场急救是一门很严肃很庞杂的学科，宋阳在这一领域接触得不多，只能想到一点是一点，琢磨出一点是一点，他一个人再有本事也不能将什么活计都包揽下来，于是便找到了军医处。 金诵盘处长对宋阳的建议非常支持，如果每个班都能配备一个专职或兼职的卫生员，战场上就能对伤员进行及时处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此举也能大大减轻军医处的工作量提高工作效率。蒋校长与一众校领导对此举措也持支持态度，虽然军校药品短缺材料短缺，但还是翻出家底为每一个准备参加东征的兼职卫生员配备了必要的工具和药品。军校那个小卫生材料厂也在加班加点地忙着生产。 有了校方的全力支持，宋阳便将卫生兵的培训工作连同谢璇整理出来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军医处。 受财力、药品、文化水平等诸多条件的限制，想在中国*军队中普遍实行班级卫生兵制度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在文化水平相对较高又接受了苏方大量援助的黄埔军校，实行起来也是困难重重，药品、器材、教学力量什么都缺少，可既然想到了就必须要做，再困难也得咬牙坚持下去。中国*军队的医疗条件实在太差了，专业医务人员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轻伤自己处理重伤几乎就只能等死了，能培养出一个卫生兵就可能救下许多战士的性命。 --------起点首发-------- “班长，有情况！”，黄楚材躬着腰跑下山坡。 唐彻扁担一扔，抓起枪几个大步爬上了光秃秃的小山坡。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正乱哄哄地向小山坡涌过来，距离已不到200米了，有的端着枪，有的拿着刀，穿着也是五花八门，“是土匪，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九连三排三班的战士们扔下手上的活计拿起了枪。 呯！准星里一个举着驳壳枪的络腮胡子头猛地向后一仰，喷出一蓬血雾。1925年1月31日，唐彻打响了东征第一枪，也是黄埔三期生的第一枪。 “不要怕，瞄准了再打”，呯！又一个土匪仰面倒地。 “平时怎么训练就怎么来，我们的武器比他们好打得比他们远，他们攻不上来”，外甥象舅舅，唐彻从小就比一般孩子高大许多，十四五岁便跟在部队里混，杀过人见过血，面对这些打起仗来一哄而上一哄而散毫无章法的土匪自是当练靶了。可三班的其他战士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害怕畏缩倒是没有，不过紧张是难免的，拉不开枪栓的、手直哆嗦的、开空枪的什么都有。唐彻忍了又忍。老子是班长。是他们的班长！“好！打得好，杨敦三，晚上我请你吃猪蹄！”。 “好！余靖方又干掉了一个，两个了。谁敢再说我枪法第一，我和他拼命”。 “班长，没人说你第一，第一是宋子靖”。 “呸！他五枪才打一个洞，我一枪一个。他能和我比么！”。 战士们一阵大笑，紧张的情绪不翼而飞，枪栓一拉就开了，手也不哆嗦了，瞄得更准了。呸！谁再敢说咱们班长不如宋阳，老子和他拼命！ 呯！呯！呯！ 枪声骤然密集，转眼间土匪又倒下了七八个，小头目一见势头不对立即呼喝一声掉头就跑。 想跑？找的就是你。呯！土匪小头目一头栽倒，土匪们一哄而散。 “班长，咱们追不追？”。手刚热还没打过瘾呢怎么就跑了？ “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唐彻才不会管他们往哪跑，那又不是咱们的任务，自己这十二个人要是被围上了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是老娘说得对，枪是胆兵是命，不把部下往沟里带，关键时候人家就能把你从沟里拉出来。想着76旅那些师兄们是怎么做的，翻个身爬了起来，猫着腰一个一个地检查战士们，“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班长，那我们这算不算胜了？”，黄楚材对班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安排了两个瞭望哨，让土匪摸近了那可就麻烦了，班长的枪法那更是神了，枪枪只打脑壳儿。 “笨蛋，当然是胜了”。 小山坡上顿时一片欢腾。 1月31日，黄埔第三期入伍生总队九连于广（州）九（龙）路铁路新塘沿线与袭扰广九路的土匪袁虾九部发生大小战斗六次，毙敌四十余，缴获枪支若干，九连轻伤十余人重伤一人，无人阵亡。 1925年1月30日，东征军总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兵分三路迎战陈炯明。许崇智部粤军、黄埔校军约一万余人为右路，经广九路，出淡水、平山、海陆丰，直趋汕头；滇军杨希闵部约三万人为左路，从北面进攻增城、博罗、河源、龙川一带；桂军刘震寰部六千余人为中路，围攻惠州，策应两翼。苏联顾问加仑将军率顾问团近二十人随右路军行动。 右路军总司令为许崇智，蒋*介*石任参谋长，周*恩*来任政*治部主任。所部包括张民达的第二师，陈铭枢的第一旅，许济的第七旅和欧阳驹的警卫旅，这是粤军中最忠于孙中山的部队。右路军的另一支重要力量是黄埔校军：黄埔教导团一二两团团长分别由军校总教官何应钦、王伯龄担任团长，营连长大部由各级教官充任，第一期毕业的学生多数在教导团内担任连排长及政治指导员。加上炮兵一营，第二期学生队，辎重队，工兵队，第三期入伍生队一个营计三千余人，装备都是来自苏联援助的步枪、机枪、山炮等。 公平地说，苏联政府大力支援下的黄埔校军是参战双方所有部队中装备最精良弹药最充足的一支，也是最有朝气、士气最旺盛的一支生力军。 右路军的第一个目标是肃清广九铁路，驱逐陈炯明部的前锋。计划是先由铁甲车队在铁道线上侦察敌情，扫清障碍，修桥补路。然后前锋张民达师、许济旅等部于2月1日由广州燕塘出发，向石龙前进。1月31日，黄埔军校举行誓师大会，2月3日，校军从虎门出发，编入东征右翼粤军。 九连的任务就是与工兵队先行出发，跟随铁甲车队修桥补路。其实这个任务是宋阳鼓动连长杨文琏为入伍生总队争取来的，他的理由很简单，一期二期都参加过平定商团叛乱的战斗，虽然那种战斗检验性质不大，但毕竟是见过血知道真实的战斗是怎么一回事了。即便二期生只比三期生早入校两个月，但所学科目也有很大不同，更有针对性更具实战性，他们在一起配合得也更加默契。而袭扰广九路的这支所谓救粤军实际上就是被陈炯明收编的土匪袁虾九，大约有五六百人，士气和作战意志比之广州商团也略有不如，武器更是没法比了。综合分析，拿这支土匪来给六连练手当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何况身后还有一个庞然大物——铁甲车队？ 杨文琏意见是被采纳了，可接到命令的却是九连长顾浚（字哲文）。 “好！”，没想到最先接敌的竟然是入伍生总队，第一次参战便取得这样的战果，刚参加完誓师大会的蒋校长心怀大慰的同时不由皱了皱眉，“恩来，是不是要高排长他们速度慢一点，战线过长九连首尾不能兼顾啊”，这一次土匪的兵力太分散才没被突破没有造成重大伤亡，若是袁虾九反应快的话，九连怕是要吃大亏。 “好，我通知高超要他们作好配合”，周主任点点头。 “东臣”。 “到！”，王懋功放下手中的花名册起身立正。 “命令入伍生总队一连、六连立即出发”，蒋校长注意到了桌上的花名册却没有再说什么。 “是！”。 黄埔军校距新塘镇直线距离约25公里，31日傍晚，王懋功带领一连、六连与在铁路边集结待命的九连汇合。宋阳也第一次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 第0105章 铁甲车队 2月1日，部队休整一夜后以铁甲车队为前锋沿广九铁路继续向石龙方向搜索进行。 这一时期的广州政府实际控制的地域主要是广九铁路（广州至九龙）、粤汉铁路（广州至韶关段）的一个狭长地带和珠江三角洲一部分地区。而广九线是广州通往香港唯一的一条铁路，有着极为重要的军事、经济、政治地位，因面打通、肃清广九线对于东征军的后勤补给和兵力运送也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 历史上的黄埔校军在1月31日举行誓师大会后，何应钦即率领教导团第一团乘船南下沙角拿下了虎门，校军以虎门作为前进基地，2月3日挥师东北向东莞方向前进，2月5日攻占东莞县城，军校本部行营移至县署，黄埔校军则继续东进与已占领石龙的许崇智部汇合编入右路军，两军汇合后沿广九线一路南下。 因这一区域救粤军的力量本就薄弱，而黄埔校军的火力算得上是比较强大的，那时各军武器主要是步枪，大炮几乎没有，而黄埔校军不仅有几门山炮还装备了数挺机关枪及大量十响驳壳枪等自动武器，火力十分强大。因而在前期的一系列独*立的军事行动中，黄埔校军并没有遭遇到大的抵抗，一路高歌猛进。 而宋阳的出现，历史轨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是参加东征的三期入伍生这一个营的组成，历史上是抽调第一营而不是从三个营中各抽调一个连，这是因为蒋校长对三期生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其所看重的宋阳、唐彻、戴笠、项洛、葛俊、李诚、康泽、王耀武等均在这三个连中。虽然他们还没有接受正规的军事理论教育。但战争便是最好的课堂，在成为正式生之初便经历战火的考验，这对他们以后的学习和成长都有好处。 其次便是九连的这次行动了，宋阳这个历史盲如果真的是对历史一无所知也就算了，可恨的是他脑袋里还有个小度娘，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管对不对全都给记下了。‘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高超的第三排奉命沿广九线广州至石龙段侦察敌情，扫清障碍，宋阳给人家加了一个任务：修桥补路。 国家动乱战火遍地。广九铁路沿线也是兵匪横行，抢劫财物，扰乱秩序成为广九线一大害。这些都不假，这也是铁甲车队之所以成立的最大理由，可袁虾九这伙土匪就是靠广九路讨生活的，要是把铁路给拆了他们还能抢啥？所以，当杨文琏大着胆子向蒋校长提出这个建议时，宋阳根本想象不到蒋校长眼底里的笑意有多深，也根本想象不到周主任的眉头皱得有多紧。 因为，这支铁甲车队虽名为‘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但装备、武器是苏联政府提供的，所属成员的配备与调动。也都是由中国共*产*党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和区委军事部长周*恩*来决定的，这实际上是中国共*产*党直接掌握和领导的第一支正规武装（也是‘铁军’叶挻独立团的前身），别说他蒋校长，就是孙总理也是插不得一点手的。 学生送来大礼（蒋校长想都没想就将这功劳安在了宋阳头上，杨文琏还没那个政治智慧），蒋校长哪会让这机会从手里溜了，于是九连和工兵队誓师大会都没参加便提前出发了。之所以派出的是九连而不是宋阳所在的六连，倒不是担心这次行动会有什么危险，事实上，右路军的官兵没有一个人认为九连会遇到什么麻烦，依据惯常的经验，铁甲车队一到，那些土匪早就跑得没影子了，刀砍不着枪打不动的铁疙瘩，不跑就只能等着挨打了。 这个时期的蒋校长还不是那么反*共，其目的也不是想让这一个连的步兵拖住这支铁甲车队，只是想让他们有所顾忌，不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终日不知所踪，以便能统一指挥调度，在后续作战中能更好地配合作战。只是没想到此次率领铁甲车队第三排配合右路军行动的政治教官曹汝谦和三排长高超，竟然真的敢抛下步兵独自行动了。不管是‘听调不听宣’还是‘听宣不听调’，但在大场面上大家无论如何都要作出个合作姿态的，铁甲车队这次做得太过火了。 可这真的不能怪罪曹汝谦和高超，铁甲车队属于高机动性部队，拖着一群步兵那就根本没法行动了，于是只得委委屈屈地做起了修桥补路的活计。九连和工兵队依令忙着分段修补铁路沿线道路，以便后续辎重部队通行，铁甲车队则缓缓向前行进侦察敌情、勘察路况。因为铁甲车队也刚刚成立没多久，还没有这样与步兵配合过，一时没刹住车就跑过了，九连和工兵队加起来不过两三百人，不知不觉间队伍也便被铁甲车队给拉长了拉薄了。 唐彻打响了东征第一枪，这一枪也打得苏联顾问团和周主任心里冰凉冰凉的。 蒋校长根本不用说什么，只要这个工兵队和九连不撤回来，曹汝谦和高超就必须要听从他蒋校长的指挥了，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连和六连。 右路军各部包括保定系教官们，对这支实际上是只听从苏联顾问团命令的铁甲车队也早就心怀不满，无论是装备还是待遇，铁甲车队都是建**中最好的，但却没有人能调得动它。蒋校长只用了一个学生连一个工兵队便揪住了它的尾巴，王懋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而那个花名册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黄埔一期生毕业后，五分之三的学员被蒋校长拉去了教导团，十分之一被周主任拉去了铁甲车队。现在，蒋校长又把一批一期生调到了他王懋功手下。对三期生，保定系是付出了很多心血也寄托了很多期望的。师生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这批学生也非常争气。将是保定系今后仕途上最可信任和依仗的一股力量，蒋校长对他们越重视，他们的力量就越强大，相应的，保定系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起点首发-------- 铁甲列车就是外面加装了铁甲的火车，车头和车厢都加装了能抵挡子弹的铁板。车厢的两侧有不同高度的扁形射击孔，可用多种姿势向外观察、射击。所谓的‘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其实就是一列由一个火车头挂了5节装了铁板的车箱组成的铁甲列车，每节车厢配备了1挺重机关枪、3挺手提机关枪及一些驳壳枪、‘三八’快枪。最后一节车厢顶上还装了3个旋转炮塔，但炮塔上没有炮，只装备了一挺重机枪。 宋阳很失望，样子丑点速度慢点都没关系，可为什么没有炮？本身受铁路线路和里程所限就有腿短的毛病，再没有炮，它的火力覆盖半径最多也只有1.5公里（马克沁重机枪的最大射程，再远就没什么作用了），还被限制在铁路沿线，这样对步兵的支援就很有限了。简直就是块鸡肋。真不明白总*理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会死抓住这个不放，这不是授人以柄落下口实吗？ 其实这很好理解。形势也根本没有宋阳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他的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把这个问题想岔了。虽然孙中山也认为**和苏维埃制度均不适合中国国情，不支持在华的**宣传，但国*民*党和共*产*党并不是天生的冤家对头，眼下要清除共*产*党的也不是国*民*党而是北洋政府。国*共两党是合作关系，确切地说是买卖关系——孙*文用对外蒙和中东路现状的默认态度换取了苏联政府的军事援助。 国*共是合作不是依附，一个要名义一个要武器，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抱谁的大腿，说来倒是国*民*党手短些，毕竟援助是苏维埃提供的。国*民*党想武装自己，共*产*党当然也可以，蒋校长能建两个教导团，总*理自然也能建一个铁甲车队。这些都是做在明面上的，并不是偷偷摸摸的。 “傻了吧？”，俞济时笑笑碰了碰宋阳的胳膊，“想不想上去看看？”。 “没兴趣”，宋阳摇摇头，他是真的没兴趣了，“整一个矮穷丑，有啥好看的”。 “你说什么？”，宋阳的声音在安静的队伍里显得有些刺耳，一个正倚在车厢门边享受注目礼的年轻军人瞪起了眼睛。 “哦，对不起，我说的是它”，宋阳笑笑点了点装甲列车。 “你凭什么这么说它？”，这次更是指名道姓，年轻军人当然更不干了，铁甲列车可是广州城的一大景观，平时停放在大沙头火车站，一旦出动，铿锵有声闪闪发光，广州市民倾城而出，围观者如山似海。它哪里矮哪里穷哪里丑了？ “因为它本来就是啊？”，宋阳笑笑耸耸肩，损老毛子的机会他可是从来都不会放过的，“扒开一米铁轨它就跳不过去，那是不是说明它腿短？明明有炮塔却安装机枪，难道不是买不起？至于说到美丑，至少我没见过这么丑的火车”。 “我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我们都没见过”。 ……三期生队伍里发出一阵大笑，矮穷丑？这个宋子靖说话也太损了。 “真的好丑”，全营加起来都没有谢璇这一句杀伤力大，年轻军人气得脸色胀红，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步兵拖累，我们怎么会挨处分被扣饷，自己走得慢居然还敢这么说，“说它矮穷丑，那你们又算什么？”。 “我们？”，一直笑着没作声的贺衷寒皱了皱眉头，“我们是建**，难道你不是？”。 年轻军人面色刷地白了，张了张嘴，“长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贺长官”，一个穿着高筒马靴的年轻军官从车厢里站出来，“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当然是建**。大家不要误会”。 “走吧”。宋阳发觉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这个贺衷寒还真不愧是搞政治的（时任三期入伍生总队政治部主任），一句玩笑也能上纲上线，以后还要配合作战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起了矛盾，“我也相信他没这个意思”。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一个玩笑而已，曹教官言重了”，俞济时只比宋阳大了一岁，笑咪咪的很是和善。 “呵呵。都看够了吧？走吧”，这个时代的中国，铁路里程很短，很多国人都没见过火车，火车宋阳倒是见过可没见过装甲列车，恰好贺衷寒陪同三排新任排长俞济时来找他，三人便一起过来瞧新鲜。没想到随口一句玩笑竟惹出了这等事来，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自己这点脑水可玩不过他们。 “你是宋子靖？”，年轻军官看了看俞济时又看了看宋阳。跳下车热情地向宋阳伸出手，“曹汝谦。字效公。铁甲车队政治教官”。 “你好，我是宋阳”，宋阳立正敬礼后伸出手，呵呵，政治部主任对上政治教官，这下热闹了。 曹汝谦年纪与宋阳相仿，却也显得很成熟，“子靖刚才说的很有道理，这装甲列车的问题确实不少。来，我们上去慢慢聊”。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人家态度是诚恳的，对装甲列车里面的情形几人也很是好奇，便跟着曹汝谦进了车厢。 车厢里的条件以宋阳的眼光来看还是很简陋的，士兵们的生活条件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教官，这位同志，你们别误会，我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宋阳的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另外一种东西，“我是在想，如果汽车也能装上铁板，那可不就比装甲列车灵便多了吗？”，见众人都诧异地看向他，摊摊手，“是我异想天开，见笑见笑”。 “你说的那种汽车我们倒是有几辆”，曹汝谦摸着下巴笑了笑，“不过都不能用”。 “没汽油？”，宋阳一脸好笑地看过去，心下却猛地一跳，老毛子别的装备且不说，在装甲汽车方面还真是很有一套的，自己为76混成旅设计改装的那种装甲汽车比这装甲列车还要更矮更穷更丑，如果能拿过来借鉴一下…… “油料倒是不少，可没司机啊”，曹汝谦抽抽嘴角掩饰着心中的肉痛，车都能有又怎么可能没司机！还不都是被你们那个九连给害的，蒋校长这么横插一杠子进来，从苏联顾问到广东区委都很紧张，铁甲车队是中*共掌握的第一支正规武装力量，关键时候宁可壮士解腕也必须要保证它的纯洁性和独*立性。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不过是几辆汽车而已，相比于一只完全按照黄埔军校训练、教育方法训练出来的由共*产*党完全掌握和领导的队伍，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至少要比一列装甲列车便宜多了。想到这里，曹汝谦似笑非笑地看着宋阳，“你要有本事开得走，全拿去我都不心疼”。 “君子一言”，宋阳伸出手掌，还有这等好事？老毛子白送的东西，不要是傻子。 “快马一鞭！”，曹汝谦也伸掌一击。心中暗吁了口气，九连与土匪交火事件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党内处分是免不了的，如果蒋校长穷追不舍导致事态继续恶化，自己很可能就要被调离。这个宋阳果如周主任所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政治倾向，若是由贺衷寒来谈，怕就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贺衷寒面色如常，心下却是暗暗着急，这两人话赶话地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现在也不好开口阻止。子靖可不象这么小家了气啊，今天怎么为了几辆汽车把这装甲列车给放过了？装甲列车你都说成了矮穷丑，那几辆破汽车还不知道挫成什么样子呢。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装甲车队现在虽然被迫接受了校长的指挥，可打通了广九路以后呢，没有正当的理由装甲车队完全就可以撤回广州了（历史上，装甲车队2月19日便回撤了，东征军激战正酣的时候），真正可以往里面掺沙子的机会并不多，说起来也是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的心态来做的，若是能换回几辆汽车也是不错的结果了。 “会开汽车的请举手”，宋阳可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东西拿过来免得夜长梦多，等老毛子反应过来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前世的苏27可就让他们后悔了许多年。 “你，你，你，你，你……，还有你”，贺衷寒手指所点之处可是很有讲究的，至少没有一个共*党。宋阳见了心下也免不了一乐——全是青帮弟子。三期生的生源主要是来自江浙地区，即便是相对富裕的江浙，会开汽车的人也是极少，在崇明岛接受过培训的青帮弟子占了大便宜，“你们与曹教官、宋班长一起回一趟广州”。 ps： 鞠躬感谢各位的月票和打赏，谢谢。 第0106章 淡水（一）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乘坐装甲列车回到了大沙头火车站，铁甲车队于去年11月底才成立（与军校教导团几乎同时），队部就设在大沙头一幢四层楼高的洋房里。打开车库看到那几辆装甲汽车时，宋阳还真是被晃了下眼睛，还以为看到了大名鼎鼎的d-8，1927年福特u型车才出世，所以这不可能是d-8，不过已经有了d-8雏形，采用的是美国福特公司t型4x2汽车底盘，机枪同样是安装在车体内，不过只有前向的一挺。车也只有五辆，全身铆钉工艺很粗糙，估计是老毛子也是刚研制出来拿到中国战场来做试验的。 这个时期的苏联也才刚刚开始实行工业化不久还没有自己较成熟的汽车工业，与福特公司签定u型车技术转让和建厂合同更要等到几年之后，能改装成这样算是很不错的了，老毛子在开口研制方面很有天赋，这款车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至少没有让在这方面没有基础只能靠自己瞎琢磨的宋阳太过失望。 2月1日夜半，当五辆怪模怪样的装甲汽车和一辆装了满满一车油筒的道奇卡车赶到三期生宿营地时，整个营地都沸腾了。王懋功没有因为得到六辆汽车感到多少兴奋，倒是被那五挺机关枪给乐坏了，三期生这个营不缺人才更不缺士气，最缺的就是这种‘重火力’。虽然每个连有九名军官，每人都配备了一支驳壳枪，集中使用时火力已经不算小了。可驳壳枪再厉害也不如这五挺轻机枪火力大持续性强。 “凭什么我们只有一挺？我们人比你少？”。 “没机枪手？五挺都给我我都能用得上！”。 “轮流使用？轮到咱们九连那还不打到山东了？”。 “少废话！看谁敢和我抢！”。 …… 五辆车五挺机枪。三个连就有点分不过来。翟瑾（字季华，一连长）、杨文琏、顾浚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愿意分少了一辆。 “长官，学生建议还是集中起来使用比较好”，听他们这口气，带回去八成是想拆下来当机枪用，这可真就成了买椟还珠了。 “子靖，说详细点”，集中使用？王懋功点点头。集中不就是集中到自己手里了？还是子靖懂得老师的心思啊，没白疼你。 “是，长官”，宋阳才不管三个连长要吃人的眼神，好东西可不能让你们给糟塌了，“学生认为这装甲汽车火力猛只是它的一个优点，它还有两个更大的优点是速度快、能扛打，如果集中起来用于穿插突破，可能作用会更大一些”，见杨连长还在瞪着眼睛向自己打眼色。只得摊摊手，“再说这汽车用起来是方便。可保养、维修和油料供应也是个大麻烦，集中起来也便于管理嘛”，这是装甲汽车不是加了挡板的机枪！ “会修车的说一声！”，贺衷寒大声喊了一句。贺衷寒也认为这些装甲汽车应该集中起来使用，他这么想倒不是为了应和宋阳，江浙战争的经过已经渐渐传到了黄埔，据说直系张仁奎部就是凭着几十辆装甲汽车横冲直撞地打遍了浙北。如今有了这个条件，黄埔军校也应该在这方面做些尝试。 “我会一点”。 “我在修理厂当过半年学徒”。 围着几辆车瞧新鲜的学员们都摇头没有回应，只有那几个司机中有两人举起手，加上宋阳也才三个。“这样吧，先集中使用，以后再视情况而定”，见三个连长都不再说话了，王懋功整了整军装，“贺衷寒，项洛”。 “到！”。 “把这几辆车和司机组织在一起成立一个装甲车队，直属营部管辖。贺衷寒你任队长，项洛你暂代副队长之职”，王懋功倒不知道项洛接触过装甲汽车的战法，只是很欣赏他，借此机会拉拢一下。 “是！”。 …… 2月2日，入伍生营与赶到的粤军张民达师和许济旅汇合，2月3日，抵达石滩。 2月4日，以装甲列车为前锋，粤军越过铁路大桥向经济重镇石龙发起进攻，此战入伍生营作为预备队没有参战，贺衷寒、俞济时、宋阳受曹汝谦和高超之邀登车切身感受了一次装甲列车的威力，象只巨大的冲城锤毫不费力地便冲开了守军的防线，这也更坚定了他们集中使用装甲汽车的决心。 石龙守军多是陈炯明收编的土匪，毫无战意一触即溃，石龙轻松而下。 占领石龙后，因未接到命令，入伍生营原地休整并没有南下东莞接应校军主力。 6日，蒋校长率领的黄埔校军主力和许崇智率领的粤军余部相继抵达石龙，右路军在石龙建立大本营，随即以铁甲列车为先导沿广九线继续向南挺进，7日占领常平，8日克樟木头，9日克塘头厦，10日占领平湖，11日占领深圳，在右路军前锋强大的攻击力面前，救粤军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纷纷向淡水方向溃退。东征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南下，打通了广九线，第一阶段目标顺利达成。 数日交战入伍生营和二期学生队均未参战，被安排在后方保护辎重。 东征军在深圳稍事休整，2月13日，黄埔校军和张民达师转头东进，兵不血刃拿下龙冈，14日兵临淡水城下。 --------起点首发-------- 淡水城距离正北方向救粤军洪兆麟部驻防的惠州、东北方向叶举部驻防的平山都只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援军可朝发夕至，为免腹背受敌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东征军决定张民达师负责阻击敌方援军。由黄埔校军负责攻城。 黄埔校军旋即在淡水城南门外的玉虚宫设立指挥部。稍事准备。蒋参谋长便下达了进攻命令。 能亲身参与淡水城之战，宋阳心里也有些兴奋。广九线作战的主力是粤军张民达师，黄埔校军均是作为辅助力量掩护侧翼，虽然可圈可点，平湖火车站一役也初露锋芒，究其实并没有经受多少真正的考验，淡水城攻坚战才是黄埔校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能亲身参与其中自然难掩心中的兴奋和自豪。 淡水城是一个城区不过十来平方公里的小城镇。呈南北长东西窄的不规则长方形，小城四面围有由石灰、沙石土混合筑成的土城墙，高6米余，城墙下是宽5米深2米多的城壕，再向外则是300多米宽的洼地，地势开阔，易守难攻。据守城内的敌军为从广九线溃退的熊略残部及林烈、翁辉腾、盂献祥等部约四千人，对于只有三千多兵力的黄埔校军来说的确是块硬骨头。 奉命担任主攻是何应钦的教导团第一团，王伯龄的第二团作为预备队。稀稀落落的两轮炮火之后，营长沈应时带领第一营向南门发起了进攻。 9时许。苦战了半个小时第一营仍未能突破城外的洼地。在后方观战的宋阳也发现了问题，首先是校军的炮兵营那边没动静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只有几门山炮，炮弹也很少，根本起不到支援作用。其次是守军的火力比想象得要密集得多，第一营被压制在洼地处无法动弹。仔细观察才发现，淡水城的城墙上居然组织了上下两层火力，城墙半腰处有许多高低错落的射击孔，这对进攻方威胁极大，同时也说明这城墙并不厚，如果校军的山炮和弹药足够的话轰就能给轰塌了，想想也是，这么小的小城镇也不可能筑多厚的城墙。另一个问题是守军的机枪也比预计的要多很多，第一营是仰攻，后方的火力根本支援不上。 “子靖，有什么想法”，俞济时见宋阳皱起眉头便点了他的名。 “得想办法把对方的火力压制住”，对蒋校长的这个外甥不去做他的校长侍卫而跑来六连作个见习排长，宋阳起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想明白了之后对蒋校长不免又高看了一眼，看来他对自己那个组建军官团士官团的想法还是很支持的。一期二期里不好有大动作，便想着在三期生这个营里先试行一下。 “大家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不要怕说错，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王懋功、贺衷寒和几个连排长及一众小班长都转过头来。 “长官，我建议用装甲车队”，一营被压制得太被动了，得尽快让他们冲上去才行。 “装甲车队？”，王懋功皱了皱眉，几辆装甲汽车可掩护不了几个人，而且受设计限制装甲汽车里的机枪射界太小，攻城中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用装甲汽车掩护狙击手，打掉对方的机枪手”，淡水之战黄埔校军打得很艰苦不是没有原因的，孙子兵法中有‘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之说，攻守双方本来兵力就大致相当，现在还要分兵拒敌，两条战线的压力都很大也都是很冒险的，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压力最大的是黄埔校军，是蒋校长，他必须在天黑之前拿下淡水城，否则一旦敌军援兵到了，张民达师就有腹背受敌全面崩溃之虞。历史上的淡水城之战，黄埔校军苦战一昼夜最后不得不派出奋勇队（敢死队）才强攻得手，虽然一战成就了黄埔校军的威名，事实上这一功劳很大一部分都要记在张民达师的头上的，如果没有粤军的拼死阻击为他们争取了时间，也就不可能有淡水城攻坚战的胜利。现在进攻半个多小时了还几乎寸步未进，只能压在那里被动挨打，时间长了不可避免地就会出现大量伤亡很影响士气，所以宋阳决定冒险试一试。 “不行！太危险了”，贺衷寒想都没想便否决了。惹想打掉对方的机枪手，枪法再好也得接近城墙百米以内才行，那不成了靶子了，何况几个枪手能顶什么事？ “长官，我看可行”。项洛想了想开口赞同。他不知道四弟是怎么想的。不过就象在与斧头帮之战中一样，要想在悍将无数的张马军事集团中冒出头站稳脚，光靠老太爷的扶持是不行的，来到广州就是要在这能者辈出的黄埔军校打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拉出自己的一批人马来，关键时候那就必须拿出真本事舍命搏一把。何况四弟的枪法他是知道，有自己在当能保证他的安全。“我来开车掩护子靖”。 “我去向校长请战，有危险马上退回来”，王懋功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淡水城之战关系到整个黄埔校军黄埔军校的名声，这不是教导一团也不是蒋校长一个人的事，只要有一点办法都值得试一下。 十几分钟后，五辆装甲汽车缓缓驶出后方阵地。能从周主任手里抢来几辆装甲汽车，蒋校长心里的满足感丝毫不下于打了一场大胜仗，攻城战受阻的时候自己的得意弟子能主动请战他心里更是高兴，但他不可能让宋阳一个人去冒险，万一有个闪失稚老那边他可不好交待，而且一个人上去作用也不大，既然要试试。那就把三期的几个得意弟子都拉上去，让苏联顾问团的教官们看看。没有他们，黄埔军校一样能培养出自己的人才。 装甲汽车在这个时代虽然很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各路军阀出于作战需要或是自身安全的考虑也都自行改装了数量不等型号各异模样更是千奇百怪的装甲汽车，所谓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没有最丑只有更丑。不过能象76混成旅那样发挥出巨大作用的却是没有，一是数量的原因，更多的还是战术上的问题，根本上还是思想的问题。苏联援助的这几辆装甲汽车，虽然型号比较小做工也很粗糙，但在这个时代中国的轻型装甲武器中应该算是很先进的了。 五辆装甲汽车一出动，攻防双方很快便都注意到了，黄埔校军军心大振，淡水守军紧张不已，因为在这个时代，装甲汽车无论如何都要算作高科技的重型装备了。 装甲汽车慢慢靠近了一营的进攻阵地，停了几分钟后又慢慢向前移动了，一营却没有跟上去。 难道想用这个小东西来撞城墙？淡水城的土城墙虽然不是太厚，但挨了几发炮弹都没事，几辆小汽车那还不是鸡蛋碰石头？装甲列车还差不多。而且这速度也太慢了，不象是进攻倒象是过来传话的。不管是来干什么的，老*子的枪可不认识你，城墙上的枪声只是稍稍停顿了两秒钟，五挺机枪很快便被吸引了过去。 子弹打在装甲上呯呯作响火星四溅跳弹乱飞，为保护身后的狙击手，几辆车又前进了十几米同时停了下来。 “回来！快回来！”，一营的战士们急得大叫，后方的指战员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不好，这五辆车十个人可都要交待在那里了。 既然出来了就不可能退回去，只是250米还是有点远了，m1891莫辛-纳甘步枪的有效射程是400米，可如果胡乱射击那就没有意义了。必须要为师兄他们争取点时间，宋阳背靠装甲深吸了一口气，抽出皮带上绑了面小镜子的细木棍，探出去观察了一下，一拉枪栓，待枪声一停，猛地转身探出肩膀。 呯！ “打中了！”，一营的阵地上一片欢呼。 宋阳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对方还没换机枪手和弹匣的空隙，猛地站起身。 呯！呯！呯！呯！ 一年来坚持不辍的练功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这五枪全凭一扫眼的记忆全靠手上的感觉，城墙上五挺机枪瞬间哑了火。 双方阵地上一片死寂，紧接着一营的阵地和后方的校军欢声如雷，城楼上数挺机枪同时向宋阳这边扫射过来，一时间子弹乱飞，宋阳抱着头缩在车后动弹不得。另四辆装甲汽车则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快速向前移动了数十米。 呯！滕晚的枪响了，城楼上一个机枪手头一仰栽下墙去，后方阵地上又响起一片欢呼，王懋功、贺衷寒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喜意。 出发前当滕晚举手报名的时候，包括九连连长顾浚在内的几个军官都愣了一下，滕晚学习、训练都很刻苦，脾气也很好，很得教官长官们和同学们的喜爱，但他的枪法在入伍生中却只能算是中上，宋阳、葛俊、唐彻三人且不说，九连中枪法比他好的就有好几个。主动请战固然勇气可嘉，但这次行动只有勇气是不行的，顾浚正要劝他放弃，不想葛俊、唐彻却同时点了头。葛俊是个好脾气谁报名他都不会反对，能让唐彻点头认同可不容易，依着姑且一试的心思同意滕晚参加了行动，没想到继宋阳之后第二个开枪的居然就是这个憨厚的小伙子。 呯！呯！ 滕晚又开了两枪便躲到了汽车后面喘粗气，200米，三枪，这已是他的极限了，如果郑荣师叔在这里应该还可以再开一枪吧。 压力一减，宋阳起身又是五枪，城楼上的机枪一时间全部哑了火。 葛俊、唐彻、叶凭、滕晚四人趁机又前进了数十米。三辆右转、一辆左转，四辆车横在了距城墙100米多一点的阵地上。 呯！呯！呯！呯！ 五杆枪交替响起。城墙上十数挺机枪一时间居然被五个人死死地压制住了。 “冲啊！”，压力一减，早被压制得火气直冒的一营长沈应时第一个冲出了阵地。 第0107章 淡水（二） ps： 鞠躬感谢cassanove同学的打赏，谢谢。 城墙上的守军被五个神枪手打得魂飞魄散，缩在城墙后谁也不敢去接替机枪手的位置，几个守军军官连踹带打几番呼喝，士兵们终于回过神来，见长官们趴在墙后伸手探出驳壳枪一阵乱扫，也壮着胆子纷纷探出枪口向五人方向胡乱射击。虽有些混乱但很凑效，一阵弹雨泼撒过来，宋阳五人又被压制在装甲车后动弹不得了，城墙上的机枪也次递响了起来。 不过趁着这一宝贵的间隙，一营官兵已成功地冲出了洼地，十几架梯子竖起来倒向城壕，几块木板辅上去，数百官兵踏着梯子越过了城壕。 淡水城只是个小城镇，城墙虽然筑得很高很坚固，毕竟还很简陋，没有城楼、角楼、马面等可以组织立体交叉火力的建筑。一营一贴进城墙，守军的火力便大打了折扣，下层的射击孔因为城墙的厚度限制，射界极其有限只能沿一条线射击，一旦接近就很容易躲避了，一营官兵又恨极他们，几轮驳壳枪打进去再用石块泥土封住，很快便失去了效用。 一营攻了上来，被压制在汽车后面的宋阳五人压力顿减，枪声又零星响了起来。不过已再不能象刚才那么风光了，城墙上一直有几十支枪口盯着他们，火力点很随机很分散，几人被打得缩手缩脚地施展不开。 “大哥！”，二哥和老四被打得抱头缩在车后动都不能动，守军知道他们的厉害对他们更是特别关照。二十几支步枪不停地向他们射击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情况十分危险。罗宁急了提着枪便要冲上去。被戴笠一把拉住。 “等一下！”，宋阳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兄弟，戴笠心里比谁都着急，按下罗宁提着枪跑到长官们那里，“长官，我们得上去把他们抢回来”。 “有什么办法，说！”，守军的火力恢复了过来。后面刘峙（时任教导团一团二营营长）的二营攻不上去，宋阳等人被困住，王懋功一众军官士官看着也是心急如焚。 “长官，我们不是还有一辆车吗？”，戴笠的一句话让众人都反应了过来，“快！找几块铁板来，厚木板也行！”，贺衷寒拔脚就跑，“我去找机枪！”…… 城墙上的守军向下攻击一营很是不便，往往一探头就被一营解决掉。见二营攻了上来，十几挺机枪立即抬起枪口。一阵弹雨，二营倒下了一片，被压制在了洼地处进退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战友倒下却无能为力，被项洛死死按住的宋阳瞪着眼睛心头直冒火，历史上黄埔校军猛攻了一昼夜都未得手，守军人多势众武器也不比他们差多少，战力又岂能小觑了，黄埔校军更不是一帮蠢人，哪一个拉出来不是历史上挂上名号的。自以为自己见多识广满脑子都是远超这个时代的高明主意，在特警队混了几天以为用几个狙击手就能为大军打开通道，真是太想当然了，若不是守军一时被打懵了，自己这几个人可能早就躺下了，几个师兄弟可能就被自己拖累死了。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救出去，这样太被动了迟早要出问题。 哔！哔！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吧声响起，一辆顶着几块铁板的道奇卡车象一条发情的公牛，闭着眼睛从入伍生队伍里冲了出来。 “快闪开！”，二营的战士们滚开身体让开道路，卡车一路狂冲，车上的几挺机枪疯狂地向城墙顶上扫射。 几辆装甲汽车早把守军打得怕了，又一辆更大的卡车冲上来，守军的火力瞬时被吸引了过去，感觉压力一减，宋阳挣开项洛的手侧身一滚，躺着地上仰面迅速扣动扳机，拉栓、退弹壳、上膛、射击……，五发子弹以最快的速度打出去，一翻身又滚回了车后，噗！噗！刚藏起身一排子弹便打过来，原先的射击位子上扬起一片烟尘。吓得项洛合身扑上去将宋阳死死压在身下再不敢让他动了。 这个混小子！蒋校长放下望远镜抽了抽嘴角，“开炮！”。 校军后方通通几声炮响，炮兵营的几门山炮同时开火了。这次由苏联炮兵顾问，原苏军炮兵师长夏斯特洛夫带领几个有过炮兵经历的苏联顾问亲自操炮，炮弹呼啸着准确地飞向城墙，一时硝烟弥漫弹片砂石乱飞，守城官兵促不及防许多都被弹片砂石击中，一时间哀号声四起，余者吓得抱着脑袋四处躲藏。 “冲过去！”，机不可失，宋阳一声大喊站起身冲向城壕，项洛紧随其后，手中的驳壳枪不停射击为宋阳掩护。葛俊、滕晚等人也跳起身冲了过去。 “杀！”，道奇卡车上的戴笠、罗宁、胡宗南（时任机枪连中尉排长）等七八人也跳下车冲向城壕。 一口气冲到城墙下，却发现一营官兵正乱作一团，原来准备蚁附攻城的一营也遇到了大麻烦——登城的云梯居然不够长。 这一点史料中好象都有过记载，“营长，搭人梯！”。 唐彻一蹲身，“上！”。 宋阳抬脚踩上唐彻的肩膀，“上！”，唐彻身高力壮，再加上一个应该也能站起来。 滕晚纵身一跃上了宋阳的肩膀。 “起！”，宋阳大喊一声，唐彻一用力站了起来，宋阳也将滕晚扛了起来。 “二哥！”，这几个人里除了自己只有二哥的身手最好，而且他身材比自己小，上去也更能腾挪得开，让他登城把握更大一些。 葛俊几人闻声立即扑到唐彻身后加固人梯，项洛将驳壳枪插在腰间，后退几步一个冲刺攀上了人梯。 项洛攀着人梯飞快地爬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守军仍未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呯！呯！项洛手中的驳壳枪连续射击清出一处空地。 “我来！”。叶凭（字雨生）是第一批跟随宋阳进入黄埔的青帮弟子。身材瘦小灵活，猿猴一般几个起落便跳过了城墙。 城墙后是一排两米多宽的木道，下面由粗大的木柱支撑着。叶凭一落地便掏出驳壳枪与项洛背靠背向木道两边不停射击。为了这次狙击行动，入伍生营为他们十个人每人都配备了一支驳壳枪。 一营长沈应时一见他们手中的武器，立即带领十几名官兵冲过来为他们架起了人梯，宋阳攀上城墙时，项洛、叶凭、罗宁、戴笠、胡宗南几人已经拎起了守军丢下的机关枪。 “城门！”，如果不趁着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尽快拿下城门。一旦被围很可能就会被打回去，虽激战半日，城中守军伤亡并不大主力未失。 刚攀上城墙的唐彻闻声抬脚将一个守军的尸体踢下城去，提起机关枪冲向坡道。 “杀！”，攀上城墙的校军越来越多，沈应时带领战士紧随宋阳等人身后向城门攻击前进。 “拦住他们！”，几名守军军官挥舞着手枪想组织队伍将校军打回去，宋阳、葛俊、滕晚等人手中的驳壳枪循声开火了。 军官一死，守军愈加地混乱，扔下枪四散奔逃。唐彻、项洛、胡宗南抱着机关枪轮换着带头冲锋。不一刻便冲到了城门边。 --------起点首发-------- “谢谢”，宋阳摘下口罩接过谢璇递过来的水杯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历史上的淡水城之战黄埔校军打得很艰苦。因为时间拖得太长伤亡很大。现在因为入伍生营的冒险一击，虽然过程很凶险，但还是为校军争取到了难得的机会，战斗进程也缩短了不少，也没有必要再组织奋勇队了。不过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城中的巷中还没结束，宋阳便被蒋校长强令拉进了军医处。 经过大半天的激战，城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宋阳也已在这间民房里做了数例手术。 见两名士兵又搬了一箱药品进来，宋阳弯了弯嘴角，虽然箱子上全是德文大家都不认识，但宋阳却知道那是什么，青霉素。 考核过后宋阳就再没踏出过军校一步，带来的青帮弟子和三师的弟兄们也都很争气，几乎全都通过了考核，接下来便是训练准备东征，谁都没有时间出去，宋阳获得消息的途径就断了。刚才从金处长那里得知，这批药品是老师吴稚晖从上海筹集来的，看来宋老大干得不错，不知她下一步又会有什么行动。 “班长！”，康泽端着一大碗饭菜走了进来，居然还有一小碗鸡汤。俞济时的三排奉命保护军医处设置的临时医院，都没有参加城中的巷战。 “快趁热喝了”，宋阳将鸡汤递给谢璇，跟着自己忙活了半天，小丫头也是大半天粒米没进。 “谢谢师父”，谢璇笑嘻嘻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喝着，师父给的，不喝白不喝。本来今天宋阳没准备让她进手术室的，蒋校长过来检查时见小丫头在手术室外边探头探脑的，便笑骂她这个徒弟一点都没眼色，不会开刀还不会端茶倒水啊。于是这师父的名头便牢牢地安在了宋阳的脑袋上，蒋校长发了话，谢璇自是胆气大壮，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宋阳没脾气。 “想作我徒弟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勉强作个卫生兵还过得去，要想做自己助手没个几年肯定不行，别说玛格丽特、裴芸了，就是和二妮比也差得太多了。好在这谢璇也算是个大户家的小姐，文化底子不错，至少不用再从汉语拼音开始教起了。 “嗯，我会努力的”，谢璇用力点着脑袋，认真的样子引得众人一笑。 远处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众人都站起身看向西北方向，二师已经和敌方援军接上火了。 “团长呢？”，党代表张静愚、参谋长郭大荣都转头看向副团长陈焯。敌军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团长王伯龄却仍不见踪影。 因为比历史上节省了小半天加一夜的时间，作为攻城主力的校军教导团第一团在战斗结束后得以抽出时间休整并负责淡水城的防务。第二团则加入到了阻击战中以分担友军压力。敌军惠州、平山的援军傍晚时分几乎同时赶到了淡水城郊外。总兵力达到了七千余。向校军防守阵地发起进攻的正是号称陈炯明嫡系的洪兆麟麾下精锐。 二团负责防守的是淡水城北门外三公里处的一片连绵坡地，地势平缓开阔易攻难守，防线也很长，二团一千五百名官兵将要面对敌军近四千兵力的狂攻，防守压力很大。各营连之间的配合需要团部统一指挥协调，这个关键的时候找不到团长难怪两人要着急了。 “没找到”，陈焯也急得满头大汗，团长不在很多命令都无法下达。 “耀黄（郭大荣字）。事急从权，你暂代团长之职负责指挥”，党代表张静愚咬牙作出了决定，军情紧急，这个时候可耽误不得，更不能乱了军心。 “是！”…… 黄埔校军教导团的士兵主要是从江、浙、皖三省招募来的新兵，有温州、金华、徐州、杭州、台州、嵊县、处州、奉化及苏北、皖北等地，其中以温州、金华、徐州三处为最多。1924年10月份开始训练，以往除了实弹射击、演习和在广州市区平定商团外，还没有在真正的战场上厮杀过。二团作为预备队也没有参加白天的淡水城攻坚。士兵们身着蓝布军服，打着绑腿穿着草鞋趴在山坡上警张地注视着不远处正在集结的敌军。 洪兆麟的部队素称勇悍。以‘三冲’战法最为著名，他用兵总是刚一接战就用密集队形勇猛冲锋，集中精锐力量以连续三次的猛烈冲锋把对方冲垮。这个时期的中**队，步兵火力多以步枪为主，如果冲的快，这种战法还是效力的。可这是他们对面的是装备了大量自动武器（也就是轻机枪和驳壳枪）黄埔校军，这种战法就不灵了。 “打！”，见敌军排着方队吼叫着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顾祝同（一营营长，因入伍生营打响了东征第一枪，王懋功受命指挥入伍生营而没有象历史上那样接替顾祝同）、林鼎祺（二营营长）、金佛庄（三营营长）同时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呯！呯！ 三个营的轻重武器同时开火在阵地前织起一道密集的火网，敌军的三个冲击方队冲到阵地前100米就再也无法前进了，面对守军强大的火力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又强冲了几分钟扔下数百具尸体纷纷后退。 “好样的！”。 “打得好！”。 …… 二团的各级军官和党代表在阵地上不断地鼓舞士气，战士们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白天一团的勇敢表现给了他们信心也鼓舞着他们，此番接战时间不长战果却很大，敌军的溃退更增加了他们必胜的信心，一开始的紧张心绪也都被胜利的喜悦取代了，阵地上一片欢呼。 二十分钟后敌军又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在士气高昂火力强大的校军严密防守下只坚持了几分钟又败退了下去。 “打得好！洪兆麟就这三板斧的本事，坚持住，胜利就是我们的”。 “敌人没招了，兄弟们好样的！”。 “加油干！打退了敌军咱们回城吃晚饭！”。 …… 早春的广东，潮湿而温暖，天黑得也比较早，夜幕降临的时候，洪兆麟部发起了第三次冲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敌军的这一次冲锋明显比前两次减弱了许多，虽然冲击方阵火把密集，呐喊声却稀稀落落毫无声势。 “打！”。 此消彼长，敌军士气低落攻击乏力，二团官兵们却是越战越勇，密集的火力网打得敌军寸步难进，虽是声嘶力吼也难攻上校军的阵地。 正当二团官兵士气大振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二营三营的侧翼却一阵大乱。 洪兆麟部见两次冲锋伤亡惨重却寸功未竟，也意识到了校军强大的火力面前这种决死冲锋根本不会凑效，于是便改变策略，趁着天色变黑以少量士兵一人举着数支火把在正面迷惑校军，余部三千精锐以夜色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摸近了二营与三营结合部的一处平缓山坳，在接近阵地50米处突然发出了冲锋。 二团虽然火力相比敌军要强大许多，但一千五百名官兵防守两公里多长的防线，兵力紧张时间紧迫，加上团长王伯龄一直未临前线，团部在指挥上耽误了大量宝贵的时间，一时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多层次防御和配合。敌军趁黑接近突然暴起发难，六连、七连的官兵一时促不及防被汹涌而至的敌军冲上了阵地。 “杀！”，素称勇悍的洪兆麟部虽然战法简单粗暴，但能被称作‘三板斧’其近战自然有其独道之处，一冲上校军阵地迅速集中兵力凶猛突破。 被敌军攻上阵地，校军的火力优势便荡然无存，洪兆麟部凶悍的近战打得仓促起身应战的六连、七连几无还手之力，七连首先被突破，敌军撕开防线迅速向两边推进，速度极快不让校军组织起防线发挥出火力优势。 一个个校军士兵惨死在敌军的刺刀下，阵地上惨叫声四起，七连连长孙良被敌军的凶悍吓坏了，见几名高大的敌军端着刺刀凶狠地冲过来，吓得转身就跑。 将乃兵之胆，校军士兵本就是第一次参战，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陷入苦战尤其是这种面对面刺刀对刺刀的近战，根本就没有作好心理准备，紧张害怕是难免的，长官一跑更是士气全无，枪一扔一哄而散。 第0108章 淡水（三） 七连的溃逃导致校军防线阵脚大乱，正面佯攻的敌军见校军火力大减，扔掉火把呐喊着向阵地发起强攻，意图拖住守军为主力争取时间。 “不要慌！把敌人打下去！”，关键时刻，分配在二团充任低级军官的黄埔一期生发挥了骨干作用，手中的长短枪一阵狂射，敌军瞬时倒下一片。 不过前期的混乱给了敌军宝贵的时间，数百名敌军凶悍地冲上了阵地。 “上刺刀！”。 “上刺刀！”。 “上刺刀！”。 …… 恢宏雄壮的拼刺命令在阵地上连成一线，士兵们受长官们的自信和勇气所鼓舞，勇敢地站起身端起枪向敌军发起了反冲锋。 “杀！”。 校军的拼刺技术是完全按照保定系教官们编写的拼刺教程训练出来的，一期生军官们一个个奋勇当先，素以近战闻名的敌军万没料到这群娃娃兵如此凶悍，拼刺技术如此娴熟多变，一交手便吃了大亏，瞬间被刺倒了一片，士兵们见长官沉着冷静悍不畏死，敌军叫得虽凶其实也不过如此，顿时信心大涨勇气倍增。 阵地上校军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保定系教官们编写的拼刺教程简单实用极具实战性也非常全面，上对下刺、下对上刺、斜坡平行对刺，‘抢上避下、抢左避右、两脚站稳、力争主动’，在这种坡度不大的阵地上，校军官兵将平日训练的山地对刺技术充分发挥了出来，一对一。多对一。一对多。多对多，在残酷的白刃战中悍不畏死灵活组合，始终占据着优势，随着敌军一个接一个地被刺倒，这种优势越来越大，官兵们也越打越有信心。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数百以近战闻名的洪兆麟部悍卒被比他们更凶悍更顽强的校军用他们最擅长的白刃战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往日的骄狂早已没了踪影，越打越胆寒。没死的几十名官兵终于撑不住了，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被突破的六连、八连，士兵们在长官们的带领下也很快从惊慌中稳定了下来，迎着敌军的刺刀勇敢地冲上去，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渐渐稳固了侧翼防线，二营、三营在解决了正面之敌后迅速增援过来，从两侧向坳地中的敌军发起了反冲锋，一营官兵在顾祝同带领下迂回至敌军后方同时发起了冲锋。 打开突破口的敌军见无法再向两边扩大战果，在军官们指挥下也不恋战，呼啸着向淡水城方向狂冲而去。 “冲啊！夺回淡水城。每人赏一百大洋！”。 淡水城已近在眼前，洪兆麟部上下立时士气大振。巨额的赏银仿若一剂强心剂，狂叫着向城门方向发起了冲锋。 一阵马达轰鸣，十数道雪亮的灯光猛然亮起。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狂风般横扫过来，迎接他们的是毫不留情的屠杀。整排整排的官兵在密不透风的火网中哀号着倒下，密集的队伍象面包一样一层一层被切下，越来越薄。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绝望中洪兆麟部残部在长官带领下发狂地向东溃逃，只要能冲进东边的山地就能逃出这地狱一般的血腥屠场。 催命的机枪声停止了，雪亮的车灯转过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层一层更为雪亮的刺刀！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冲过去！”，山坳突破口的白刃战并没有让这些偷袭得手的洪兆麟部悍军感到多少压力，他们的目标是淡水城，他们对百试百灵的‘三冲’战术还没失去信心，面对同样端着刺刀的娃娃军，求生的**化作嗜血的疯狂，嘶吼着冲上去，只要冲过去，校军强大的火力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要冲过去就能逃回惠州城。 “全营，上刺刀！”。 王懋功抽出指挥刀，“杀！”。 “杀！”。 钢铁的碰撞激起一片火花，血花喷洒，惨叫声此起彼伏，仿如撞上一道铁的城墙，汹涌的黑浪瞬间碎了断了腾起漫天血雾。 “杀！”。 血浪起伏铁流如墙，一步一层血一步一铿锵。 “杀！”。 铁流滚滚血花飞溅，冰如铁冷如钢。 “杀！”。 …… 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简单的突刺、突刺、再突刺，两列铁的队伍，两列血的刺刀，交替向前如涛如浪。没有开一枪，没有杀一俘，除了那一声怒吼甚至再没有发出任何一种声音，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 冰冷的杀声，冰冷的刺刀，整齐的队伍，整齐的突刺，整齐有序的突进，整齐有序的屠杀，溃逃的悍卒在刺刀前一排排倒下，冰冷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冰冷的心没有一丝波动。 “杀！”。 一排排地倒下，一声声的惨叫，最后一丝勇气最终在冰冷的杀声中丧失殆尽，紧绷的弦终于被冰冷的刺刀挑断，洪兆麟部崩溃了…… 淡水城北门外的白刃战历时很短，但这短短的一十二分钟却让在城墙上观战的所有教官、苏联顾问和一团的指战员们看得心旌神荡脊背发寒，也让他们见识了什么是铁的纪律什么是铁的队伍——什么是真正的白刃战。战斗从始至终双方均未开一枪，入伍生营自王懋功以下447人，包括黄埔军校建校以来唯一的一名女学员谢璇，447柄刺刀，一十二分钟，一百一十二步，歼敌一千零五十四名，俘敌九百六十七名，洪兆麟部无一逃脱。入伍生营全营重伤二十二人，轻伤六十七人，全营无一阵亡。 战斗一结束。入伍生营未及打扫战场旋即与二期学生营汇合以五辆装甲汽车为前锋。越过校军防线包抄至叶举部后方。未及休整立即发起强攻，战斗历时一小时十五分钟，全歼叶举部自师旅长以下三千四百余人。 黄埔校军中拼刺技术最强、白刃战最勇敢最凶悍、战术运用最合理最娴熟的，不是开山大弟子一期生，不是人才济济的二期生，也不是训练有素号令严明的教导团，而是刚通过正式生考核还没有正式开课的黄埔三期生。这是直到许多年后黄埔上下所有教官学员们的共识，淡水城外的沉默一战也让三期生第一次载入了黄埔校史。447个名字永远地铭刻在了军校荣誉墙上。 黄埔校军中战斗力最强、战术最灵活多变、火力搭配最合理、运动速度最快、执行命令最坚决的，全军公认的是初临战场的三期入伍生营，对叶举部的围歼战中，三期入伍生营突袭敌军指挥部，血战无名坡，为全歼敌军立下首功。 此战过后，三期入伍生营正式更名为‘三期生步兵营’，编入校军教导团第二团作战序列，史称——刺刀营。 此战过后，王懋功接任教导团第二团团长。以五挺机枪、二十只驳壳枪和一顿酒的代价从何应钦手中抢得刺刀营，贺衷寒成为黄埔军校‘刺刀营’历史上第一任营长。 此战过后。校军教导一团团长何应钦、二团团长王懋功争得三期毕业生第一第二顺位优先挑选权，黄埔三期生成为黄埔军校历史上唯一一届尚未开课便全部分配完毕的学员。 此战过后，以王懋功为首的保定系教官声名鹊起，成为黄埔军校最为倚重的一支师资力量，成为国民革命军中资历最为深厚支撑力量最为强大的一支领导力。 此战过后，拼刺训练成为黄埔军校训练科目中的重中之重，所有能在同期学生中崭露头角的学员无一不是首先从拼刺对抗训练中杀出来的佼佼者。 此战过后，救粤军再没有向黄埔校军主动发起过一次白刃战。 此战过后，‘你们要象三期生一样……’成为了蒋校长的口头禅。 此战过后，蒋校长暴跳如雷，宋阳被关了禁闭。 --------起点首发-------- 淡水城之战结束后，校军教导团第2团第7连连长孙良因在前线激战时临阵脱逃，被执行枪决以正军纪。教导第2团团长王伯龄擅离职守被撤去教导第2团团长职务，王懋功接任。 “臭美什么呢！还不去军医处报到！”，身穿特制的崭新军装，脚蹬漂亮的小皮靴，腰挎精致的小手枪，谢璇背着小手得意洋洋地在房间里晃来晃去，那是蒋校长和苏联顾问团加伦顾问亲手奖励给她的，以表彰她在淡水城白刃战中英勇作战，取得削掉敌军手指一枚、刺穿敌军手掌一只、刺伤敌军大腿一根的巨大战绩。师父都被关禁闭了，还没心没肺地瞎晃悠，宣侠父忍了又忍实在看不下去了。 “拿去，三个月后考试，不及格别叫师父”，长得文文静静的，宋阳实在没想到这丫头上了战场居然这么不要命，拉都拉不住。别说蒋校长被吓坏了，全班哪一个不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了，赶快给轰军医处去，要是以后一不小心受了伤，这三班可都别想活了，全军谁不知道校长最疼这丫头。有自己在，三班也不缺她这个卫生兵。 “是！”，师父发了话，谢璇不敢再赖着不走了，掏出一个油腻腻小纸包偷偷塞到宋阳手里，“校长给的，别再让他们给抢了”，转过身，昂着头抱起一摞书咯噔咯噔地去了。 “班～”。 “敢撒娇信不信我抽你！”，车廷信一声‘班长’还没喊出口，唐家驹便觉浑身发寒冷直搓胳膊，就蹭破了点皮，哼哼个什么呢，猪啊。 “鼻子比狗都灵”，宣侠父笑笑摇摇头，从宋阳手里接过纸包扔过去，“再赖着不走，信不信我真把你关进去！”。 “行！我现在就进去”…… “子靖，谁又招惹这丫头了，怎么这么大火气”。贺衷寒和俞济时笑着走了进来。宋阳因为让谢璇参加白刃战被校长关禁闭的事全军上下谁都知道。谢璇也是全军公认的‘第一悍将’校长的第一爱将，战后蒋校长检阅入伍生营时，第一件事就是走进队伍里把这丫头给揪了出来，拎着衣领子扔去了军医处。 “蒋校长又给她开小灶了，这不，都在这等着呢”，宋阳笑笑指了指抱着猪蹄啃得满嘴油光的车廷信。车廷信他们过来自然不会是因为要吃的，他们是怕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一起陪着关禁闭的。蒋校长关他禁闭自然也不是因为谢璇，而是因为青霉素。淡水城之战后，重伤员居然一个都没有死亡，青霉素的效用立时便引起了苏联顾问团的极大关注，而全军军医里对青霉素疗效最熟悉、使用最多、使用效果最好的就是编外军医宋阳，在苏联顾问团还没来找宋阳之前，蒋校长便将他连同剩下的青霉素一起关了禁闭。实际上，他现在就是一个仓库保管员。 贺衷寒挥挥手将宣侠父等人给轰了出去，“校长准备怎么处理？”，贺衷寒和俞济时自然知道宋阳为什么会被关禁闭。关禁闭可不用着这么大阵仗，就是杀人犯也不用一个装甲车队守着。 “卖！”。宋阳挑了挑眉毛？ “卖？”，贺俞两人都愣了下，这可不象校长的风格。 “不是校长，是师兄你”，宋阳点了点贺衷寒。 “我？”，贺衷寒吓得一哆嗦，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杀了他也不敢动这心思，校长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活剥了。 “怎么个卖法？”，俞济时笑笑拍了拍贺衷寒，子靖可不会害他们。 宋阳取出一只针剂，“枪、子弹、炮、炮弹、汽车、汽油、飞机，他们有的咱们都要”。 “那得多少才能换一杆枪啊”，拿这东西换武器？亏你能想得出来。 宋阳暗暗翻了翻白眼，历史上曾经可是一根金条都换不来一只的，“一只一杆枪100发子弹，一件（100支）一门迫击炮一个基数炮弹，爱要不要，不要滚蛋！”。 “说正经的，别瞎扯！”，贺衷寒瞪了瞪眼睛，这小子怎么也这么大火气？不缺吃不缺喝还不用去训练，享福还享出毛病来了。 “再贵也没有他们那些官老爷的命贵！就这个价，不同意就翻一倍！再不同意就再翻一倍！只给他们两次机会。告诉他们，这东西能根治性*病”，苏联现在估计还处在那个什么‘共*产共*妻’的无耻荒唐时代，至少还余波未尽。他们的那些领袖托洛茨基、布哈林、安东诺夫、克朗黛哪一个私生活不是肮脏透顶，要是不染上点性*病什么的，说出去鬼都不信，开再高的价他们也会要。这时候不宰他们一刀那可真对不起全国人民了。 再说蒋校长把东西交给他也不只是推卸责任，另一个用意也很明显，药就这么一点，既然是你老师募集来的，不够用了还得你去讨。如果你要说是你从海美国圣公会募集来的谁也拿你没办法，只要你能搞得到就行。 药自然是要多少宋老大就会给多少，对黄埔军校宋阳自然也没有什么会舍不得的，可现在既然有了从老毛子身上狠赚一笔的机会，宋阳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了，就算是为青霉素做个宣传吧。 贺衷寒两人见宋阳这神情好象真不是在开玩笑，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真要是开出这个价来，苏联顾问那边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出来吧，明天就要出发了，赖在里面等过年啊？”，贺衷寒扬了扬手中的校长手令。 贺衷寒招呼项洛等人进来将药品搬进了装甲汽车，解下身上的驳壳枪给宋阳背好，眨眨眼睛，“何长官给的”。 为了笼络住这批三期生，何应钦长官可真是下了血本了，缴获来的驳壳枪自己的团都没舍得用，刺刀营54个班长班副一人一只，猪啊羊的只要他们碗里有的就绝对不会少了刺刀营的一份，据说现在正四处托人花重金为宋阳这五个神枪手购买狙击步枪呢，送给宋阳的这支驳壳枪就是何长官自己的配枪。 刺刀营现在隶属二团，还是王懋功一手带出来的，可王长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打的是亲情牌，连威胁带恐吓，谁要是敢不经他同意去了一团，从此就和他断绝师生关系。 “杨将军和刘将军的部队到了哪里？”，宋阳低头整理着皮带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刘杨叛乱的事宋阳自然知道，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扣个诽谤友军扰乱军心的罪名。 贺衷寒和俞济时都摇头轻叹了口气。滇军首领杨希闵、桂军首领刘震寰本是起家于云南、广西的旧军阀，之所以加入孙中山的革命阵营，完全就是一种投机行为。他们在各自省内割据，因为实力弱小一直受到其他军阀排挤，为了改变处境，趁在陈炯明叛变、孙中山指挥粤军许崇智部驱赶陈炯明时，率领部队收复了广州，摇身一变成了迎接孙中山三回广州建立政权的功臣。 出于壮大实力的考虑，孙中山对他们一直很宽容，当发觉他们阳奉阴违别有心思时杨刘势力已然坐大轻易动不得了。这次东征，杨希闵担任东征联军总司令，却一直消极观战不思进取，滇、桂军屯兵于增城、博罗之间逡巡不进。 第0109章 何应钦 ps： 感谢那位老同学的打赏，呵呵，你那名字也忒……，鞠躬感谢。 小丫头在自己面前晃悠了半天是有原因的，车廷信哼哼唧唧的也是有原因的，蒋校长提前把自己放出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现在宋阳知道是为什么了。“……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谢璇同学是我们黄埔军校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学员，她是一个专职的卫生兵却主动请战参加了白刃战。谢璇同学在战斗中非常机智勇敢，如果不是她一枪刺中了敌人的手掌，我很可能就要受伤了。她是我们刺刀营447名指战员中的一员，永远都是…… “……车廷信是一名朝鲜人，也是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地来到中国，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是什么精神？…… “……子弹打在地面上呯呯作响，项洛将我死死地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我，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得了‘亲爱精诚’这四个字的含义，也终于明白了校长为什么要用这四个字作我们黄埔军校的校训。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第一个攻上淡水城的是项洛，带领突击队成功突袭敌军指挥部的也是项洛…… “……呵呵，虽然我不大喜欢这个家伙，但我不得不说，唐彻，是条汉子！是个英雄！你用你的肩膀扛起了我们黄埔军魂！ “一期二期的师兄们为我们作出了榜样，他们才是黄埔军校黄埔校军的脊梁…… “二师的弟兄们打得非常艰苦非常勇敢，没有他们的顽强阻击就不可能有淡水城之战的胜利。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军功章上有我们的一半。更有他们的一半——一大半！ “全体起立！立正！向二师的战友们敬礼！…… “英雄？不，我不是英雄”，宋阳转头看向身边的战友，“我只是有幸和英雄们一起战斗过”，这句《兄弟连》中的名言说出来，宋阳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能和英雄们同生在一个时代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幸运。 不大的房间里掌声如潮，镁光灯腾起一团团烟雾。记者们和政治部的教官们都为宋阳的精彩回答用力鼓掌，为英雄们用力鼓掌。 说得太好了，他们都是英雄。 黄埔需要英雄，校军需要英雄，东征军更需要英雄，但宋阳不认为这个英雄是自己。淡水城之战让宋阳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也许能算是一个天生的军人天生的狙击手，但距离一个指挥员一个英雄还有很大的差距，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一期的师兄们就很好地给自己上了一课。 突袭叶举部指挥部的想法是宋阳提出来的。王懋功采纳了他的建议，计划的制定和实施是贺衷寒、俞济时带领一期师兄们完成的。宋阳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小学生。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不是‘劳累’，是‘拖累’。军人是一个拿生命在冒险的职业，不只是自己的还有战友的，战争需要英雄主义，但决不是逞个人英雄，任何一个计划一个行动都不可能是孤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鲁莽行动都可能为战友们带来巨大的危险巨大的伤亡。师兄们制定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胜在考虑全面，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即便受挫也不会影响大局，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也许这才是一个指挥员最大的职责，这才是一个英雄最大的责任。 宋阳是此次联合受访的主角，尽管他已经回答了很多问题，但记者们依然不肯放过他，自然也是因为他的回答太精彩太精辟了，郑岚眨了眨眼睛举起手，“宋班长，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可以说说吗？”，军中关于宋阳的话题里自然少不了那一句‘**的阳，我好**你’，郑岚提出的问题也其他记者最感兴趣最想问的。 你是党报记者，怎么变成了狗仔队了。宋阳不是第一次接受记者采访了，打太极也有了一定的经验，不过蒋校长、周主任亲自点了将，又要他认真回答，他也不能什么都推到别人身上。“郑记者，这个时候谈这些不合适，战争还没有结束也没有心思想这些”。 “项班长，听说你以前就和宋阳很熟悉，你认识他的女朋友吗？”，郑岚是她的好朋友，见她在宋阳那里吃了闭门羹，祁慧便笑着转向项洛，她很想知道那个大胆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项洛愣了愣，弟妹的事怎么问起他来了，“个子和你差不多，很高，很漂亮”。 房间里一阵哄笑，祁慧立时羞红了脸。郑岚转了转眼睛，“项班长，那你的女朋友呢，是不是也很高很漂亮？”。 “国尚不国，何以为家”，项洛摇摇头，见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向自己，连忙伸手指向宋阳，“不是我说的……”。 宋阳连忙起身用力地鼓掌，“说得好！”。 项洛苦笑了一下，这个老四！ “宋班长，听说你还是个医生，是真的吗”，记者们对这个话题也非常感兴趣，在淡水城采访的这两天，战士们说得最多的不是宋阳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而是在手术台上展现出的精湛医术，战后重伤员一个都没有死，在这方面宋阳功不可没，一把小刀一只钢笔救活一个人的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战斗英雄，医生，东征军需要这样的典型需要这样的英雄。 “是的”，宋阳点点头，广州距上海再远也不是不通消息的，自己的身份想隐瞒太久也不现实，何况老师吴稚晖迟早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蒋校长，青霉素的事在老毛子那里也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和挡箭牌，索性借这个机会说出来。也算给蒋校长一个交代给黄埔军校一个交代。否则经他人之口说出来自己就被动了。淡水城之战风头已经出得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加上这一条，“是的，我是一名医生，德国海德堡大学医学博士、医学院教授，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部教授”，也不理会记者、教官们惊骇的眼神，又拍了拍身上的驳壳枪，“我还是美国圣公会的牧师。呵呵，带枪牧师”。 宋阳这番话一抛出来，房间里顿时炸了锅。 “宋博士，请问……”。 “宋教授，请问……”。 “宋牧师，请问……”。 …… 宋阳没有理会记者们提出的问题，转身向战友们笑笑摊摊手，“所以我才能全科满分，这算不算是作弊？”。 “子靖，你。你真是博士？”，胡宗南挠了挠头。这也太年轻了。 “是教授！比你那个小学老师可高多了”，陈赓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家伙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是个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可从没听说过，“他就是院长，那也是咱们师弟！”。 蒋先云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了，苏联顾问们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真是太可惜了。 “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贺衷寒弯了弯嘴角，指了指一个戴眼睛的年轻记者，“张先生，你先提问”。 年轻记者推了推眼镜，“宋牧师，您好。我是党报记者张楚，我是一名国*民*党员，也是一个基督徒，请问，作为一个牧师，您为什么会来报考黄埔军校？”。 宋阳向贺衷寒点点头，看来贺师兄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记者就这个问题向自己发问，所以事先做了安排，“张先生，请问，作为一名基督徒，你为什么要加入国*民*党？”。 “因为只有‘三*民*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国*民*党领导下的军队才能打倒反动军阀，才能解救劳苦大众”。 “回答正确！”，宋阳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是基督徒还是牧师，首先，我们都是中国人，对上帝的信仰并不妨碍我们对祖国的热爱，我们的孙总理就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我现在是黄埔军校的一员，是一名军人，这与牧师的身份并不矛盾。谢谢”。 --------起点首发-------- 宋阳医学博士、医学院教授的身份在刺刀营在校军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惊讶过会便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一把小刀一只钢笔就能救下一个人？至于宋阳的牧师身份更是全军皆知，只有那些记者才会少见多怪。 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卫生兵和谢璇了，老师是博士是教授，他们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已经开始有战士叫谢璇谢医生了。 “谢医生？”，宋阳瞪了一眼，你还真敢答应，“通过考试之前要是敢碰一下手术刀，信不信我把你扔炊事班去！”。 “是！”，谢璇才不怕他，笑嘻嘻地探过头来，“师父，您真是教授啊？”。 “那还有假？”，贺衷寒对这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小丫头也很是喜欢，怎么说也是刺刀营的人，“你师父昨天还和我说，只要你能通过考试就把你送去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学习去。你可要抓紧了”。 “啊？”，谢璇吓了一跳，德国？那得多远啊，“我不去！”。 宋阳也没理她直接走了，只是路过这里，听见有个战士这么叫她便顺口教训了一句，医生在他心里一直是最圣洁的职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称作医生的。 “我又不会德文，去那做什么”，谢璇看着宋阳的背影小声地咕噜着。 “傻丫头，你不会，你师父不会啊？你师母不也会啊？”，金处长笑骂了一句，“校长骂你笨还真没骂错你”。 师母？谢璇转了转眼睛，是不是真象项班长说得那么漂亮？ “站住！”。 何长官把配枪送给自己，于情于理都得过来说声谢谢。宋阳和贺衷寒刚走近院门就被卫兵喝止住了。“请通禀一声。三期步兵营贺衷寒、宋阳求见何长官”。因为左翼和中路军迟迟未动。右路军大本营也深感忧虑，这种担忧直接影响到了下一步的行动，17日，因大本营军事会议仍未结束，第二师和校军在淡水城原地待命，并未按计划开拔，历史又稍稍出了点偏差。不过宋阳却不担心这些了，有多大的能力承担多大的责任。安心地作自己的小班长就行了。 “贺长官，宋班长，你，你们明天再过来吧”，卫兵神情很是紧张，不住地回头看。 “叫宋阳进来，快！”，两人点头正要离开，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里传出朱棠教官的声音（朱棠现任教导一团参谋长）。 “是！”，朱棠的声音很急切。宋阳不及与贺衷寒打招呼，几步便跨了过去。 房间里有些凌乱。地上散落着茶具、文件，一个身着军服的中年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住抽搐着，朱棠和另外两个人用力地按着他胳膊和腿，“快！想想办法”。 癫痫？ 宋阳连忙蹲下身解开患者的领口和皮带，又将患者翻身侧卧，左手用力捏着双颊掰开患者的嘴，右手指伸进嘴里将分泌物抠出来。癫痫发作时要保持呼吸道通畅，防止分泌物吸入性肺炎及窒息的发生。 “酒精！”，患者体温有些高，需要用酒精擦浴物理降温，以减轻脑水肿、保护脑组织。宋阳是外科医生，对癫痫病了解的不多，不过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 一番紧张处理，患者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十来分钟后停止了抽搐慢慢清醒过来。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患者就是何应钦，在几人帮助下擦洗了一下慢慢坐起来，端起卫兵送来的茶杯掩饰着尴尬。 “不要喝”，癫痫病是一种很羞于启齿的病症，尤其是让下属见到自然会很难堪。宋阳知道何应钦此时的心理，自然地便用上了医生的口吻，“烈酒、浓茶、咖啡以后不许让何长官再碰，一滴都不许，听到没有！”。 “是！长官”，卫兵是跟随了何应钦多年的随从，听了宋阳不容置疑的话连忙立正答应，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急糊涂了，放着这么一个大博士大教授在居然差点把人家赶走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癫痫是慢性反复发作性短暂脑功能失调综合征，病因极其复杂，宋阳虽然没有治疗过这种病症，毕竟接触到的知识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多得多，对治疗还是能提出一些建议的。 “三年前，民国十年六月份”，讳疾忌医的事何应钦当然不会做，宋阳可是医学博士，还是德国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教授。 成人癫痫病？不是遗传或是老病根就好，“头部受过伤？”。 “长官在二月份的时候在冰上滑了一跤，当时摔昏过去了”，卫兵倒了杯茶恭敬地递过来。 “有没有服过什么药物？”，宋阳点点头，是脑外伤引起的，应该与何应钦的腿疾有关。 “没有，长官说吃药会让脑子不清醒，不肯服药”，卫兵看了何应钦一眼，不满地咕噜了一句。 癫痫的治疗可分为控制发作、病因治疗、外科治疗、一般卫生及预防五个方面。其中最重要的是控制发作，以药物治疗为主。后世的抗癫痫药有不少，不过都只能控制不能根治，现代的药物估计副作用更大，“长官说得对，药物有副作用，而且一旦停用病情就会加重”，宋阳转头看向何应钦，“手术治疗风险太大，我没有把握”，即便是在后世癫痫病手术治疗也是有很大风险的，现今的医疗条件下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既然不肯服药那就用食疗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我建议用‘生酮饮食疗法’，就是注意饮食，但一定要长期坚持养成习惯”。 “长官，您说，我记着”，宋阳的神医之名黄埔军校谁不知道，卫兵一听能治好长官的病，连忙拿起纸笔。 成人癫痫病人要适当限制碳水化合物的摄入量，增加脂肪的供应量，少食盐少喝水，禁食含糖多的食物和刺激性食物。增加镁的摄入量，不宜多吃含锌高的食物，避免食用诱发成人癫痫的食物，因为何应钦的癫痫是脑外伤引起的，还要限制钾的摄入量，“饭量适当减少，多吃肥肉；羊肉、狗肉、雄鸡、野鸭、鲤鱼这些‘发物’最好不吃；烈酒、浓茶、咖啡要绝对禁止；瘦肉、牛奶、核桃、花生、深色蔬菜类和动物肝脏也少吃为宜，辣椒等辛辣调味品要适当限量……。 “长官，这种病很难根治，饮食疗法只能减缓病情降低发病率，而且见效慢，必须要长期坚持”，癫痫不仅是脑部疾病，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患者对治疗的信心非常重要。宋阳在把握患者心理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既然现代的医疗技术还无法治愈，给病人一些信心对治疗也是极有好处的，“长官，您也不要太紧张，我给您制定一套食谱，长期坚持下去，病情就会慢慢缓解的”。 “神仙也不能包治百病，我理会的”，宋阳说得很有条理也很平静，这给了何应钦极大的信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决不会放弃。这种病实在折磨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他最担心的就是在战场上突然发病，那可就要误大事了，“行！都听你的，能吃肥肉就成”。 第0110章 整编（一） ps： 鞠躬感谢gfh657同学的月票，谢谢。 正当右路军激战淡水城之际，杨希闵、刘震寰却在广州发表通电主张南北议和，实现所谓的国内和平，东征军总指挥杨希闵更是置大军于不顾以养病为名甩手去了香港。左路和中路传来的消息也令人堪忧，左路滇军主力与林虎部对峙于河源、博罗以北地区，湘军谭延恺部与陈炯光部在连平相持，鸡犬可相闻就是按兵不动；中路桂军与滇军第三军胡思舜部抵近惠州，也是遥遥观望不围不攻。左路军和中路军的消极怠战和刘杨两人的反常行为给右路军将领带来了极大的困扰，经过几日磋商，权衡利弊后决定放弃可能导致久攻不下反陷于包围的北上进攻惠州的计划，决定继续向东向海陆丰、潮汕地区挺进。 18日晨，大军开拔继续东进，而二期学生队和三期生步兵营却接到了一个令宋阳感到有些意外的命令：原地休整。 历史上二、三期学员在第一次东征中的表现不是太突出，毕竟他们还没有毕业还是学员，在校军中是当作普通士兵来使用的，虽然参战的机会不多，不过也是跟随校军一路东进没有掉队。这次淡水城之战，二、三期学员的表现应该是很令人满意的，在北门外的白刃战中二期学生队负责封堵洪兆麟部西向逃跑路线，表现虽然没有三期生那么抢眼，但也可圈可点。在随后围歼叶举部的作战中，二期学生队的英勇表现更是丝毫不下于三期入伍生营。之所以没有三期生那么风光。只是因为那场白刃战主战场在东向而宋阳等人在淡水城下的狙击行动也太过惹眼。究其实只是机遇的问题。 不过也只是转瞬间宋阳便大致猜出蒋校长的心思，正是因为二、三期学员在淡水城之战中的突出表现，才让蒋校长意识到将他们当作普通士兵使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和不负责任，这些都是他的学生是未来的军官是他以后可以依仗的力量，损失一名学员远比损失一名士兵造成的损失要大得多。 随后的一系列命令也证实了宋阳的这种猜测，因为和他们一起留下来的还有陈继承、朱棠、文素松等数位原在教导团任职的保定系教官，而且二期学生队和三期生步兵营的任务也不仅仅是休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整编。 广九线和淡水城之战。右路军俘虏救粤军近万人，一批补充进了粤军，因身体素质问题又遣散了一批，但淡水城外仍驻扎有近五千降兵。这些都是最好的兵源，蒋校长急需壮大力量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了。而负责整编训练这批降兵的任务就压在了二期学生队和三期生步兵营的肩上。 于是，黄埔三期生又创造了一个历史，还没有开课便开始了实习。 “……什么是三*民*主*义？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让你我都能过上好日子，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人欺负的主义。建**为主义而战。不是为长官也不是为别人，是为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不再受欺负。为了我们的家人都能吃饱穿暖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而战。 “我的姐姐姐夫每天起早贪黑地在鱼行里做事，可他们一年到头却吃不上几顿鱼，只能捡卖不掉的死鱼烂虾回来吃；我有一个妹妹，那年她还不到十五岁，却有人要抢她回去作小妾，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我有两个小外甥，很聪明很可爱，却只能整天锁在家里不能去读书不能去上学，因为他们读不起；我还有一个大哥，整日没命地为东家做事想多赚点钱让妹妹和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可他却差点死在了东家手里。 “我回来了，我抢回了妹妹救回了大哥。我是医生，我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再吃烂鱼烂虾，有能力让妹妹和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无忧无虑地去读书，可是，如果我晚回来一天呢？那又会怎么样？ “于是我就在想，为什么他们那么辛苦劳作却吃不饱穿不暖，为什么他们那么朴实善良却要受人欺负，为什么他们那么聪明可爱却上不起学？三*民*主*义让我明白了这些都是因为帝国列强的欺侮，是因为反动军阀的欺压，三*民*主*义能救中国能让天下百姓过上不受欺负的好日子，可是好日子不是用脑袋想就能想出来的，三*民*主*义也不是动动嘴动动笔就能写出一个天下太平！唱出一个好日子！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枪杆子里面出太平！只有枪杆子才能实行主义保卫主义！所以我来到了广州报考了黄埔军校，所以我们要东征，我们要打败陈炯明！今天我作为东征军的一员，为了广州、广东的人民过上好日子而战。将来，我们还要继续北伐，为了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而战！为了我在上海的家人能过上永远不再受欺负的好日子而战！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我们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而战！为我的妹妹、外甥、姐姐和大哥而战！”。 部队的整编是严格按照黄埔军校和黄埔校军的三操两讲进行的，整编一团一营一连的第一堂政治课由代连长宋阳亲自主讲，“我的话讲完了，现在有谁要发言？”。 前世里宋阳便是个狗头军师是金阳社团的政委，宣传鼓动这一套他很熟悉，一番深入浅声情并茂的演讲赢得士兵们一阵阵掌声。 “长官”，一个十七八岁的士兵小心地举起手。 “好，大家欢迎区二弟同志讲话”，宋阳带头鼓掌，“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害怕，这里都是兄弟，说错了也没人笑话你”。 “我叫区二弟，家在普宁乡下。我有个哥哥叫区弟。小时候因为没有饭吃饿死了”。区二弟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我还有个弟弟叫区小弟，只有十岁，现在给王善人家放牛，可王善人家的孩子经常打他不给他饭吃。我还有个妹妹叫区小妹，今年才十二岁，家里实在养不了，送给了县城里的常掌柜家作童养媳。可常掌柜家那个儿子是个傻子，我当兵就是想攒钱把小妹赎回来……，长官，我能赎回她吗？”。 “不是赎回来，是打回来！抢回来！”，宋阳听了心里也很不好受，“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就是我们一连的妹妹！我发誓！一定让区弟不再受欺负，一定把区小妹抢回来！”。 “把区小妹抢回来！”。 “把区小妹抢回来！”。 …… “告诉我，他是谁！他是谁！”。方育英瞪着血红的眼睛暴跳如雷。 “是王善人！是常掌柜！”，王栓子哭叫着一枪刺出。 “太软！太没力！告诉我！我们训练是为了谁！”。 “为了区小妹！”。 “好！你这个样子救不出区小妹！给我用力用力再用力！杀！”。 “杀！”。 “好样的！再来！”。 “杀！”。 …… “告诉我！我们训练是为了谁！为了谁！”。车廷信扯着嗓子吼着。 “为了我爹为了我娘！”，秦大春嘶声大吼。 “好！那就把吃奶的力气都给我吼出来！杀！”。 “杀！”。 “你爹你娘在牢里等着你去救！再来！”。 “杀！”。 …… 整编一团的兵全部是洪兆麟部那批在城北白刃战中活下来的悍卒，是被刺刀营彻底打服了的悍卒，军官一个没留全部遣散，六连的整编任务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宋阳这个大博士大教授都能带出一群疯子，俞济时实在不敢想唐彻那个疯子能带出一群什么怪物来。 “话说那一年我十七岁，我老娘在树顶上吊了两枚铜钱，彻儿啊，你要是能把两枚铜钱给打下来，娘明天就给你去说亲去”，唐彻捏着嗓子学着老娘的声音，逗得战士们哈哈大笑。 “连长，您老娘这不是存心不给您娶媳妇么？”，铜钱那么小，还挂在树顶上，哪有老娘这么折腾儿子的。 “不是我老娘，是咱娘！我们是兄弟，见了我老娘你们都得叫娘！”，唐彻瞪起大牛眼，“她老人家人傻钱多，一高兴就给赏，至少十块大洋，听到了没有！”。 战士们听得大乐，连长可真是败家子儿，“咱娘这么有钱怎么还舍不得给您娶媳妇啊？”。 唐彻撇撇嘴抓过那名战士的枪，咔！压上子弹。 呯！呯！呯！呯！呯！ 战士们看着树上飘落的五片树叶使劲咽着口水，娘哎，连长这，这也太神了，那可是树叶子啊，春天的树叶子啊，“连，连长，那，那您娶到了媳妇没有？”。 “唉！别提了”，唐彻叹口气抽了抽鼻子，“那时我还小啊，一听老娘说要给娶媳妇心里那个美啊，当然要用心打啊，谁知道……”。 “没打中？”，战士们都婉惜地叹着气，要是现在再说就肯定没问题了。 “呸！你才没打中！”，唐彻唾了一口，接着又苦了脸，“要是没打中就好了”。 嗯？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连长媳妇是个丑婆娘，“连长，您也不要伤心。老话说得好‘家有丑妻是个宝’，我家婆娘也长得丑，不过可孝顺了……”。 “呸！那是你婆娘！我师妹可不丑，仙女似的……”，唐彻火烧屁股似地跳了起来，“仙女都没我师妹漂亮！”。 原来是连长的师妹，这么漂亮为什么还……，难道是…… “别瞎想！”，见战士们一脸怜悯地看着自己，唐彻瞪了瞪眼睛，“连长我这么壮，能有那毛病么？唉！还是老吴说得好啊，家有丑妻是个宝，就是打不过，她也不会欺负你……”。 啊？连长的本事谁不知道，一个打五个那都是一只手啊，“连长。您。您吹牛吧？嫂子还能打得过您？”。那得长得多高长得多壮啊，母夜叉？ “嗯！这声嫂子叫得好，以后就这么叫”，唐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连长我吹不吹牛你们见了就知道了，两柄咏春刀从扬州城城南杀到城北，要不是连长我机灵跳江里逃了，两条腿早就没了。那一年她才十三岁。嘿嘿！宋子靖知道不？他就被你们嫂子打得吐了半升血”。 战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要说他们九连最怕谁？不是他们一只手能打五个的唐连长，不是一张弓真的能百步穿杨的葛连长，而是一连那个说话总是笑咪咪的大博士宋连长。那可是个真正的狠人啊，一个人一杆枪就把一个城的人打得抬不起头来，二团三团的兵哪一个见了他不是腿直哆嗦。连长这话可不是吹牛，原来宋连长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师姐就是咱们嫂子啊，那，那得是个多狠的人啊。 “宋子靖打不过我媳妇就想在我身上找场子，我呸！”。唐彻恨恨地呸了一声，“兄弟们。你们说我能给咱娘给你们嫂子丢脸么！”。 “不能！”，连长要是被宋连长给压下去了，那以后在嫂子面前可就更抬不起头了，什么头都抬不起来。 “干掉一连！”，一名战士举起枪小声喊了一句，喊完又心虚地看向一连的方向。 “没出息！以后别说是我兄弟！”，唐彻举起枪，“干掉一连！”。 “干掉一连！”。 “干掉一连！”。 …… --------起点首发--------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祁慧展开标语贴在树上，双手麻利地一抹。一路行来，训练场上到处都是‘干掉一连’的喊杀声。不用问，能惹得这么天怒人怨的除了宋阳的那个一连，还没谁有这个本事。 项洛摇摇头，拎着木桶走到下一棵树边，毛刷沾了沾浆糊在树干上刷了一层。装甲车队没有跟随校军东进也没有整编任务，结果就被扔到宣传队来做苦力了。 “可儿说罗宁想请她毕业后去上海工作，可她父母不同意”，祁慧悄悄瞥了项洛一眼，“罗宁说得是不是真的，那所学校真的那么好么？”。 “嗯！那是全上海全中国最好的学校”，项洛点点头。黑水学校就在黑水国际边上，学校的建设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也从没有见过一所学校能建得那么漂亮那么气派，湘帮里的所有孩子也都要进那所学校上学，可把那些兄弟们给乐坏了，“现在有一千多学生了，其中一部分是子靖收养的孤儿，有很多女孩子，子靖说要让她们接受最好的教育，女孩子有了文化，长大才能找个好婆家才不会受欺负，所以那里需要很多你们这样有学问的女老师”。 “需要很多么？”，祁慧红着脸别过头去。 “嗯！”，项洛放下木桶，“祁小姐，你今年就要毕业了吧？如果愿意过去的话我去找子靖说一下，他一定很欢迎的，学校薪水很高也很安全，每个老师都有免费的住房”。 “我去干吗？上海又没一个朋友……”。 “子靖，纳德他们不都是朋友……”。 “祁慧”，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抱着一卷传单跑了过来，警惕地上下打量着项洛，“你是谁？他们都在训练，你怎么不去训练？”。 要不是穿着这一身虎皮，一巴掌不把你扇回广州去！76旅都没一个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的，提起木桶交到那人手里，向祁慧点了点头，“我去训练了，再见”。 “站住！”，见项洛转身要走，年轻人扶了扶眼镜，“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连的？把你们长官叫来，训练时间到处乱跑，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他是怎么带兵的！”。 “王队长，他是过来帮忙的”，王德平是区委派来组织宣传的副总队长，是cp，在他们这些要求进步的年轻人中很有威望，也很让他们羡慕。祁慧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给项洛带来麻烦。 “帮忙？我看他是逃避训练！”，见项洛脸沉沉的不作声，王德平心中更有了把握，木桶一扔，点着项洛的脑门，“去！把你们长官给我叫来！”。 项洛皱皱眉实在懒得和这种啰嗦，转身正要走开，那王德平见他这一副神情心下却是火起，祁慧可是女师大一支花，是自己好不容易才鼓动来的，今天没留神却让这丘八插了一脚，伸手抓住项洛的肩膀，“你给我站住！”。 啪！ 站住？你是我娘还是我师父！还真他么的给脸不要脸了。临来时老四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自己吃了亏，说咱们是男人，该出手时就出手，什么都能丢，青帮的脸面，黄埔生的尊严，男人的尊严不能丢！还真让他给说着了。俯下身，“我就是长官，说，什么事”。 “你，你敢打人！”，王德平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晃晃头半天没爬起来，“我，我去找你们长官”。 “没出息！”，项洛摇摇头，指了指祁慧，“我叫项洛，记住了，刺刀营的项洛。这事和祁小姐没关系，如果你敢找她麻烦，我拆了你的骨头！”。 “你怎么打人？”，不远处的几名宣传队员见这边忽然动了手，呼拉一下围了过来。 “祁慧，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伸手扶起王德平。 “林队长，项队长是奉命过来帮我们作宣传的，王队长不问清楚就说他的逃避训练”，见到林队长，祁慧心里有些害怕，不过见项洛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下稍稍安了心，“是，是王队长先动手的”。 “祁慧，你怎么帮着外人！”。 “说得好！林队长这话说得太精辟了！”，啪！啪！贺衷寒拍着手从墙角转了出来。 第0111章 整编（二） 有陈继承几个教官在，整编团的团长自然轮不到他贺衷寒，但他是刺刀营的营长，一期毕业生中他的军阶是最高的，也是领兵最多的（因国民革命军目前还没有正式组建，李岳阳的军阶目前还没他高），在黄埔三杰中拔了头筹。这刺刀营在校长心目中的位置他可是最清楚了，宋阳、项洛这一批师弟在校长心中的份量他更是知道，掌握了刺刀营就是掌握了这三个整编团。 贺衷寒和胡宗南彼此意志相投，因而私交极深，情同手足，戴笠是胡宗南的义弟，宋阳、项洛、罗宁、葛俊诸人，包括那个面相憨厚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唐彻对胡宗南和他都极是尊敬，而他们的这种尊敬直接影响了三期生中的一大批人，贺衷寒在刺刀营绝对是一言九鼎令出必行，连校长都多次夸他带兵有方。而苏联顾问团对那批药品的重视及在私下交易中的妥协更是让贺衷寒认识到了宋阳这批人的能量和背后的实力，远不是稚老弟子那么简单。他不是傻子，这些人尊敬他是因了胡宗南和戴笠，是因了这‘情义’二字，这批人的核心是宋阳，而宋阳最在乎的也正是这些人。 贺衷寒做得很光棍，毫不掩饰自己的拉拢和亲近之意，刺刀营一成立，直接就把戴笠带在了身边，大军开拔，校长把宋阳那个宝贝徒弟谢璇留了下来，贺衷寒二话不说就给扔进了营部，坦坦荡荡根本不在乎别人会说闲话。要说这个戴笠能成为他们的大哥还真是很有本事的，为人圆滑办事周到。出手豪爽大方还能做得不让人生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能想在长官们头里。帮助他把营部打理的妥妥当当井井有条，各方人际关系也处理得面面俱到，营部里的人无不夸奖他贺衷寒知人善用有伯乐之明。 就是谢璇那丫头顽皮得让人头痛，贺衷寒索性把出师伯的架子来该训的训该骂的骂，这几天刚被治老实了，现在又跟着朱教官后面学德文，被朱教官宝贝得不得了，又成了惹不得的了。 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是和蒋先云等人发起组建的那个‘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贺衷寒算是该组织的发起人之一，还担任了青年军人联合会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现在发现这个组织倾共的苗头非常明显，谢持等一批国*民*党元老已经隐讳地表达了对这方面担忧，贺衷章深有同感却苦无良策，日前想到了一个方法想把宋阳这批人拉进来造些声势，不想宋阳却以牧师身份给挡了回来，这让他颇感无奈，不过这事强求不得，要出面也只能等与寿山汇合了由寿山出面才行。 宋阳这次请他想办法把项洛给塞到宣传队去，贺衷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宋阳的心思。宋阳能因为自家兄弟的事来找他帮忙他很高兴，这点小事没有去找戴笠而直接来找他。一来说明他们是真正尊敬尊重自己，二来说明他们没把自己当外人也很信任自己。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推出去才是傻子，要是项洛和那个祁慧的好事能成了，功德不功德的且不说，至少和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项洛可是他们这个小团体里铁打的二号人物。 今天碰到项洛这事倒不是贺衷寒跟踪过来准备当媒婆的，他一身的公务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没那么无聊，不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林队长的这句话正好落在了路过这里的他和戴笠的耳朵里。真是磕睡就送个枕头来，只看戴笠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别想善了了，真搞不明白陈延年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安排这种没气量没眼界的人过来。这林、王两个队长简直就是两头猪啊，来淡水几天了，连项洛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成天在做些什么，蒋先云、陈赓他们拉拢都来不及，你们居然还往外推，若是让周主任、蒋先云他们知道了，不气吐血才怪，苏联顾问团估计都不会放过你们。“林队长，他是我刺刀营的人，第一个攻上淡水城，带领突击队端掉叶举部指挥部的战斗英雄。如果他是外人，我不明白你说的自己人又是哪些人”，向项洛挥挥手，“没你事了，回去吧”。 “是，长官”，项洛立正敬礼，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祁慧，“放心，没有敢欺负你”。 “笨蛋！喜欢人家就说出来！给你机会让你对祁小姐说，居然还能让外人插一杠子，老四叫你该出手时就出手，你是猪脑子啊！”，戴笠的脸阴沉得可怕，么的，竟然敢欺负到二弟头上来了，我弟媳妇也是你们这些人敢动心思的？ “我，我没有……”，项洛脸腾地就红了。祁慧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这，这人怎么这样啊？ “祁小姐，我是项洛大哥，他的事我做得了主”，戴笠也不理会脸红得发紫的项洛，面向祁慧堆起副笑脸，“二弟面子薄，喜欢你也不好意思说，今天我代他说了，只要你点头，回广州我就去贵府提亲，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阻拦你”。 贺衷寒听得哈哈大笑，“好！这话说得硬气，我刺刀营的人怕过谁！”。 林启闲心里咯噔一下，项洛？这人居然是项洛。林启闲昨天刚到淡水一直忙着宣传队的事，宣侠父他们训练也非常紧张，还没能来得及联系，没想到今天遇上的这个小兵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项洛，这王德平是干什么吃的，我不认识难道你也不认识！可想缓和已经来不及了，贺衷寒几句话便把路给封死了，一时间也被这话气得脸色发青，刺刀营就敢这么嚣张？战斗英雄就能随便打人？“祁慧，组织一直都很看好你，准备好好培养，这个时候可不能犯糊涂”。祁慧是个好姑娘是个值得培养的进步青年。可不能让她被贺衷寒迷惑了误入歧途。 祁慧抬起头看了项洛一眼。正好项洛也正看向她。祁慧家教极严，在家里也是个乖乖女，这次不顾父母反对偷偷跑出来参加宣传队，连她自己也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戴笠的话，看到项洛眼中的担心，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跑出来不是为了什么要求进步，也不是为了加入宣传队。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在郑岚采访受挫时她才会下意识地便转向项洛，虽然只接触几次，但她喜欢这个沉稳干练英俊洒脱的年轻人，也知道他喜欢自己。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祁慧咬咬嘴唇…… 戴笠转头瞪起眼睛，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家伙，这个笨蛋！ “祁慧，如果你愿意去上海，我。我可以送你过去……，那里的工作环境真的很好”。明白了四弟和大哥的一番苦心，项洛就是再笨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说话了。 祁慧红着脸点点头，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没有回头。 身后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从来就没有。 --------起点首发--------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要掌握这种力量，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首先我们就得识字，字是什么？字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是写在书上画在纸上的语言。认识了这些字我们才能去学习那些书本里的知识，了解书本里说的那些事，比如我们从哪里来，我们祖先是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太阳为什么从东边出来从西边落下，为什么夏天会热冬天会冷。 “今天我们把祁老师请来教大家识字，同志们都要认真地学，谁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我就请他吃猪蹄。每天谁识字最多，我奖励他一块大洋。出发前我们还要进行考试，如果达不到要求，我葛俊是不会要他的。祁老师是我妹妹，谁对她不敬就是对我葛俊不敬就是对我所有的兄弟不敬，我的连也是不会要他的，我敢说，没有一个连会收你，也没有一个长官会要你。听明白了吗？”。 “是！”。 葛俊是三个整编团中公认的脾气最好的连长，也是最有钱对下属最大方的连长，但抬手就能缷人胳膊腿的‘三无三不手’本事也是全军皆知，那个唐连长见了都得绕着走的那能是个善人吗，何况那神乎其技的箭术和枪法早已令士兵们心折，如果整编团要评模范连长，宋阳都只能屈居第二。 “祁老师，请”，项洛追女孩子的本事葛俊佩服得五体投地，准备这几日找项洛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用到娜娜身上。 三期生为士兵们聘请文化教员的举动得到了教官们的大力支持，能将与地方组织的矛盾轻易化解掉还让对方哑口无言，也让他们非常欣慰，这说明了他们思想上的成熟。 祁慧在整编团享受了极高的待遇，堪比几位团长。同时林启闲、王德平这两个名字也上了青帮弟子的黑名单。 广东区委组织的这个宣传队，成员主要是在校学生和广州市区一些商店工厂里要求进步的年轻店员工人，女师大的学生这次来了六个，祁慧一离开，分在其他队伍里的五个女学生当天也都离开了宣传队进了整编团，成为整编团高薪聘请的第一批文化教员，祁慧原本就是女师大的学生会主席，自然成了这支教员队伍的队长，贺衷寒委任营部文秘谢璇担任副队长。 既然是二嫂，宋阳自然不敢藏着掖着，连忙将汉语拼音拿了出来，祁慧和几个女教员学得很快，还编写印制了识字的小册子，学会了汉语拼音这个识字工具，整编团的识字教学进行得非常顺利，识字速度和水平连教官们都大为惊讶。 “子靖”，曹汝谦跳下车向宋阳扬了扬手。 “你好，曹教官”，曹汝谦？铁轨都辅到淡水了？ “叫效公（曹汝谦字）”，曹汝谦瞪了瞪眼睛，“几日不见怎么这么生分啦？吃饱了就忘了厨子啊？”。 “这么说，你是给我们送饭来了？”，宋阳瞥了眼曹汝谦身后的三辆道奇卡车。 “想都别想！”。曹汝谦转身挥挥手。“开远点。加双岗！”。 宋阳笑笑摇摇头，咱俩还没热乎到这份上，也犯不着和你套近乎，“得，您也别防贼似的，我走远点，省得看到眼睛拔不出来”。 “我还真不怕你跑了”，曹汝谦向后努努嘴。“过来时从黄埔走了一趟，顺便把你们的信件包裹都给带来了，不要我就再拉回去”。 宋阳摇头笑了笑，看来准备得还挺充分的，早知如此又何必来招惹我二哥又何必来招惹整编团？想轻易把这事抹过去怕是不容易，就算我答应了那也得看看兄弟们答应不答应！兄弟们答应了那还得看蒋校长答不答应。 贺衷寒估计得没错，他根本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端杯茶坐那看热闹就是了，项洛那些兄弟直接就把中*共广东区委派来的宣传队给封死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封杀’这个词，否则他一定会用上）。 刷标语？你们那陈词滥调差得太远了。字，那就差得更远了。你们会用拼音写标语么？ 开演讲？除了那些共*产*党*员不会有一个其他听众，哪一个连长、排长、班长拉出来也比你们说得精彩，现在想去听宋连长上政治课那都得排上半天队的。 办演出？别说你们根本就不懂这一套，就是知道，那你们也得有本事能组建一个比黄埔军人合唱团比血花剧社更厉害的才行。知道现在宣传队最喜欢的事是做什么吗？是去看整编团的演出！别说演出了，就是吃饭、出操前的拉歌都能让小小的淡水城万人空巷，每天都象过年一样热闹，还是一天过几次年。 有些人是惹不得的，有些事是做不得的，惹了宋阳没关系，可你们千万不该惹他的兄弟，惹他的兄弟问题也不大，可你们竟敢惹他二嫂！现在别说什么拉他们进‘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了，能保证他们不去砸场子你就烧高香吧。 道歉？换人？青帮弟子们都觉得好笑，他们还没从见过谁招惹了他们之后，不来个三刀六洞出点血就能把事抹过去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敢来惹事，真不知他们老大是怎么混上去的。 知道你们惹的是谁么？项洛项二爷！单枪匹马独闯斧头帮的项二爷！青帮弟子的全民偶像，项二爷！ 宋阳什么也没做，就写了一幅字贴在营门上：军事重地，闲人止步。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闲人’是谁，林启闲，宣传队。宣传队自此就再没能踏进过整编团一步，想看戏那也只能搬个小板凳在营门外听。想进来，行！只要你不在宣传队。 曹汝谦抬头看着营门上的那几个字，苦笑了一下，真是好字，“子靖，我现在是宣传队总队长”。 “这里也是如假包换的军事重地”，宋阳笑了笑，“以培养为名要挟一个进步青年，我为贵党中有这样的害群之马深感遗憾，今天他可以要挟祁慧同学放弃追求爱情，明天他就可以要挟张慧、李慧为他奉献爱情，奉献身体！”，宋阳的面色冷了下来，这种事在后世可是太普遍了，普遍到成为你们的习惯和规则，“曹队长，你不会是想用那些信件包裹来要挟我们吧？”。 曹汝谦面色白了白，区委还是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怒火，林启闲、王德平可都是资深党*员，宋阳的要求竟然是要将他们开除出党！“子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是应该以批评教育为主嘛”。 还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啊，“把我们的战斗英雄说成逃兵，我不认为他们还有教育的价值。曹队长，不送！”，真当我这是和你们谈条件了，你们还没资格！我也没资格。 不是宋阳小题大做得理不饶人，即便是为了二嫂他也不可能和宣传队闹得这么僵，搞好军民关系可是一项政治任务。这所以做得如此决绝实则上还是因为这次整编，历史上的第一次东征，右路军也俘虏了不少陈系部队，不过并没听过说淡水城整编之类的事，如今二、三期学员受命在淡水城整编这批俘虏，三个整编团五千多人马，以目前的整编效果来看，假以时日这绝对是一支精兵。这可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没想到刚出点成绩，就有人把主意打到整编团头上来了。 这段时间宣侠父、斯励、范宏亮、符节、廖卓然这些人表现得很活跃，‘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的触手也已经伸进了刺刀营，举着整编的大旗宋阳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林启闲随口一句话让贺衷寒抓到了机会，这又何尝不是宋阳的机会。“对一支部队的掌控程度最能体现一名指挥员的综合能力，也是指挥员最重要的一项素质，这次整编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和锻炼机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 应该说黄埔三期生中的这一批青帮弟子都是真正的精英，各方面的素质都非常优秀，毕竟大都生活在上海、南通、扬州这个的繁华城市，很小便走上社会接触的事物也远比其他学员多得多，尤其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更是八面玲珑圆滑老道。 第0112章 整编（三） 宣传队与项洛起冲突的事发生后**广东区委一开始对此并没有投入太多关注，男女青年因为感情问题发生点矛盾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项洛只不过是一名黄埔学员祁慧也只是一名普通在校大学生，即便是战斗英雄是可堪培养的进步青年，己方在作出道歉说明了误会之后想来事情也便过去了。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宣传队的问题还不是大事，‘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出了问题就不能不让他们警惕了。青年军人联合会在刺刀营和整编团中的工作全面停顿，遭到了学员和战士们的全面抵制，不是一名两名学员不是一个两个连，而是三期生中的绝大部分和整个整编团。 宣侠父等一批联合会骨干传回来的消息很不乐观，他们在整编营中的宣传引起了黄埔学员和士兵们的极大反感，事态已经从刺刀营扩展到了二期生中，而宣侠父在信中更是丝毫没留情面，将全部责任直接推到了宣传队推到了广东区委头上。项洛是战斗英雄，是三期生和整编团战士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与祁慧本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王德平横插一脚挟私报复，林启闲更是罔顾大局出言无端，完全没有一个共*产*党员的胸襟和觉悟，建议给予党内严厉处分。 宣侠父的信中虽然也提及到宋阳，但主要矛头直指曾是‘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筹备成员、发起者之一和重要领导人之一的贺衷寒，指出与宋阳、项洛等人的矛盾是可以化解的私人问题，而贺衷寒却是导致整个事态恶化的罪魁祸首。 宣侠父没有说错。青年军人联合会在刺刀营和整编团的行动全面受挫。最主要的原因的确是因为贺衷寒。项洛之事过后。宋阳很隐讳地向贺衷寒表达了对青年军人联合会的担忧，贺衷寒闻言大惊失色，自己怎么会忘了刺刀营中还有一个宣侠父！这段时间一直忙于与大本营往来联络，密切关注左路军和中路军的动向，他对刺刀营很放心，却忘了宋阳只是一名学员，很多事他有能力做却没有权力去做。 “师兄，和大本营联络的事您可以放手交给大哥”。贺衷寒这段时间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宋阳也是知道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必须要他来对付，自己可不会去给他打前锋，而大哥这个特务头子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窝在营部作个打杂的你们也太能浪费人才了。 贺衷寒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对稚老的弟子如果还要怀疑的话，这黄埔军校干脆就叫中国共*产*党陆军军官学校算了。 “师兄，我是牧师，您要理解我的难处。不过大哥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大哥本就是那个‘孙文学会’的骨干中坚，他这个特务头子也只有在蒋校长身边获得蒋校长的信任才能释放出他的巨大能量。宋阳更不可能去阻碍大哥的前程，何况他对这个青年军人联合会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受命于苏联顾问团而组建，前期还知道收敛些，稍一得势便表现出了极强的排他性和攻击性，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爱国的军人团体应该做的。他们在整编团里的所为，说句难听的，那就是想摘桃子就是在拖东征军的后腿，“师兄，这一方面我帮不了您什么，我只能在其他方面做些工作，希望您能理解”。 贺衷寒感动得眼圈发红，子靖是个牧师，他有自己的坚持和难处，如今把他们最敬重的大哥推到自己身边作助手，就等于他们全部都站到了自己身后，什么名义不名义的不过是张表格而已，这股隐形的力量才是自己最强大最可怕最值得信任和依仗的，“子靖，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慢慢会知道，师兄没想过要逼你做什么也不会逼你，不管到哪一天我都是你的师兄是你的大哥”，拍了拍宋阳的肩膀，“三期的学员中校长最看重你，不要让校长失望。宣侠父他们你就不要再管了，好好训练把队伍带出来才是头等大事”。 第二天，当‘军人互济会’这个带有明显个人色彩的互助组织或者说慈善组织在葛俊的整编三团七连宣布成立的时候，文素松等一众教官都笑骂了一句败家子，黄埔军校谁都知道葛俊是个大阔少，为人也随和大方，可你就是再有钱又能救济得了几个人？等着瞧热闹吧，迟早被人给骗得裤子都保不住。 一团九连那个唐疯子啪地把两根金条扔给葛俊的时候，众人也只是被晃了下眼睛，这位也是个大少爷，和他老娘一样人傻钱多。可当宋阳将随身的几件贵重物品拿到淡水城里去卖了，将换回的钱一文不少地交给葛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军人互济会’，都知道这不是两个大少爷在玩过家家了，再翻出他们那些章程来看时，看向葛俊的目光便再没有了戏谑。 当祁慧红着脸将攒了几天的酬劳（文化教员每天2块大洋酬劳）交给葛俊，在表格上签下项洛的名字后，二期生三期生全都把身上的家当交了出来。当贺衷寒代蒋校长交了20块大洋后，所有教官也都坐不住了。 陈二强是第一个接受救助的士兵，在祁教员的指导下攥着钢笔第一次写了一封长达54个字的家信，随信寄出的还有10块大洋，那是他住在惠来的全家人去上海的路费和食宿费用，在上海会有人接待他们并为父亲和大哥安排好了工作，10块大洋他们要在一年内偿清，否则陈二强将被‘军人互济会’除名。“连长，太多了，我怕一年还不了……”，10块大洋对一般的人家而言要算是很大的一笔财产了，一年时间想攒下这么多钱可不容易。 “放心，只要你父亲和大哥好好工作就肯定能还得了。如果工厂敢克扣工钱。我会找他们帮你讨回来”。 葛俊笑笑安慰了一句，“有我在，不要担心”。 陈二强放心了，连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长官也是弟兄们最信任的大哥，他说能还得起那就肯定能还得起。葛俊也不是在安慰他，上海是他们这些青帮弟子的大后方，一封信过去，s*m*i*l*e公司、黑水国际、航运公司、大生纱业、宋家、张家、虞家、杜家、方家早就做好了接待准备。别说就这么百十个人，就是这五千士兵的家全搬过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互助不是救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互济会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还有很多，在效果尚未显现出来之前，其他人所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一些善良善行，当她最终露出锋利獠牙的时候才会知道，这种善良具有多么可怕的杀伤力，这种善行也不是想学就能学得了的。 第一个接受救助的是陈二强，而‘军人互济会’救助榜上排在第一位的却是区二弟。‘打到普宁县。救出区小妹’，一时间成为训练场上最响亮的口号。 宋阳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很有效。青年军人联合会宣传的那一套对黄埔军校的热血青年还有点扇动性，到了士兵这里就完全没有用了，说得再光鲜描绘得再美好也没有人家真金白银地拿出来帮助解决实际困难实在，也没有人家把要解救的人一个个列出来实诚，那可不是空口说白话的，每一条都做好了计划有具体的人负责，做不到就会从‘军人互济会’里除名的。有了这种对比，换一个角度再看时，青年军人联合会原先攒下的那点好印象瞬间就崩解了，很自然地便对这些喋喋不休的卖嘴郞生出了反感。 贺衷寒这时候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将这颗胜利果实摘了去也把火力吸引了过去。以培养学员们的适应能力为名，将三期生的整编工作做了大幅度调整，原先的编制和职位职能都没有变，但士兵们却整营整营地进行了换防，这样一来，青年军人联合会前期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再做下去也没有用了，贺衷寒能换一次就能换第二次第三次，能整营整营地换就能整连整排整班地换，直到换到你累死为止。教官们对贺衷寒的这个提议表示了肯定和支持，三个整编团在贺衷寒的协调下进行大换防，宣侠父一口气没缓上来被气晕了过去。 贺衷寒成了青年军人联合会的头号公敌，葛俊成了整编团最受欢迎的人，戴笠成了黄埔军校的金牌媒婆，宋阳成了三期生中最悠闲的人。作为黄埔军人合唱团一团的实际负责人，他被委派来接待广东区委宣传队的新成员。贺衷寒这样安排也不是纯粹为了恶心那帮人，葛俊的那个军人互济会是釜底抽薪，给了他喘息和还手的机会，宋阳的那个主意更是个绝户计，让他一举扭转了颓势。好处自己得了，恶人也得自己来当，让宋阳出面接待实际上就是给对方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也是给双方一个缓和的机会，毕竟现在的主流还是合作，闹得太僵了校长那里也会很被动。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宋阳那里不管作出什么决定，青年军人联合会都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和曹汝谦虽然接触不多，对这个人宋阳还是有些好感的，当断则断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一开始就把他派过来而不是林启闲、王德平那两个笨蛋，宋阳一时还真不好下手。如今贺衷寒那里已有了准备，不管来的是谁，也不可能让他们再插进手来。 “子靖，现在是两党合作，总要注意些影响”，话一出口，曹汝谦就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 “我是牧师”，宋阳摊摊手笑了，你们合不合作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是黑社会又不是媒婆。再说你们一个想纳*妾一个想偷*汉*子的，这床再小也贴不到一起去。蒋校长巴不得我和你们闹翻了呢，墙头草咱不做，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黑社会的黑。 曹汝谦无奈地笑了笑，道过歉了误会也解释了，这小子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这样也好。年轻气盛义气用事。总比贺衷寒那个阴险的家伙好对付些。如果他知道是宋阳给贺衷寒出的主意，估计他就不会这么想了，“都被你气糊涂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车上还带了些东西，说吧，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就送别人那里去”。 车上装的是一千多双布鞋。计算得很精确，正好够一个团的。宋阳接过清单，“唐家驹！”。 “到！”。 “张贴到公告栏上”，宋阳把清单交给了唐家驹，“‘三人一双，武器全发下去，谁打赢了鞋就是谁的，生死勿论！’。就这么写！错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出三班滚出刺刀营！”。 “是！”。 宋阳是真的怒了，如果说青年军人联合会的所为还只是让他有些反感有些不舒服。这一千双鞋则让他对这些人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不是黄埔军校，这是整编团！送去黄埔那是慰问。送来这里那就是分化离间！众不患寡而患不均，全是刚教育过来的新兵，收下这一千双鞋，亲疏远近就划分出了界线，刚培养出的感情和信任就全成了狗屁，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一桃杀三士？ 宣侠父气得浑身发抖欲哭无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说得还不明白？害谁不行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你们这是要硬生生地把他给逼到了贺衷寒那一边去了。 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抬进去！”，这么刚烈的一个人怎么会和这些笨蛋走到一起，迟早会被气死。宋阳转过身冷冷地看向曹汝谦，“一万双布鞋的材料，一万双布鞋的双倍手工费，一万块大洋，三天之内我要见到。少一寸布少一分钱，我会要鲍罗廷送10倍过来！”。 --------起点首发-------- ‘中国共*产*党广东区委’。 鲜红的大印印在眼里，血淋淋的，区二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这也太他么歹毒了。 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亲自来到了淡水城，没办法不来，鲜红的大印下是他陈延年的大名。看着这个年轻的共*产*党高级干*部，宋阳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吴稚晖老师若是知道自己一巴掌把陈延年打得满嘴血，挨了打还得给自己送钱赔不是，估计做梦都会笑醒了。这个陈延年最后就是死在老师手里，不知道老师为什么恨极了陈独秀的这个儿子，大约是也算是爱之深恨之切吧。但愿这一巴掌能让他老人家心里的怨气消散些，最后能放过他一命，被人家当刀子使背一世骂名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陈延年的确是死在上海警备司令杨虎的刀下，死在吴稚晖咬牙切齿的授意下，可他为什么会死？ 1927年7月，中国共*产*党最主要的创始人陈独秀被排挤出了中*央政*治局，几乎是同一时间，其长子陈延年因办公住址暴露被捕被杀，半年后，次子陈乔年因同样的原因被捕被杀。 巧合？宋阳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子靖，我想这真的是误会了”，陈延年从没想过会在这淡水城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我们一时没能筹集到足够的鞋子，只是想先送过来一批，剩下的随后会分批送来。没有解释清楚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在这里作检讨”。 “陈遐延（陈延年别名），别欺人太甚，你知道我是吴稚晖的学生”，宋阳端起茶杯吹开茶叶，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与老师的恩怨和我没有关系，与国共两党的合作更没有关系，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阳这句话一说出来，除了贺衷寒，双方谈判人员都是目瞪口呆，贺衷寒心里也暗暗舒了口气，蒋校长急令此事不得扩大化，一定要低调处理。右路军主力正在作战，这个时候也确实不能闹得太僵，子靖一句话就将事情定下了调子，两党冲突变成了他和陈延年之间的私人矛盾，其它的怎么都好说了。 对面的所有人在暗舒了口气的同时也都死心了，吴稚晖的弟子，居然还天真地对他抱什么幻想，那比做梦还不现实。既然是吴稚晖的弟子，那你为什么不说！太卑鄙了太阴险了，和那老混*蛋一个德性。 “稚老身体还好吧？”，陈延年心里比黄连还苦，我怎么知道你是那个老混*蛋的学生！若是知道你以为我会来招惹你？吴稚晖是个老混*蛋老疯狗，他教出来的学生能是好人么。可这事他还必须承认了，宁可自己背个小人的骂名也不能让组织受到拖累，宋子靖这一刀已经捅得够深了。 “老师吃得好睡得好身体自然很好，如果知道了这事，我想他老人家今天会多吃几碗饭”，陈同志，知道惹上了我老师，我劝你还是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跑去法国别再回来了。估计你那一身正气的书呆子老子也不可能再留你们兄弟了。 第0113章 牺牲品 陈延年点点头，他还能说什么？人家打的就是你，就是要为他老师出这口气的，自己还伸着头送上门来，这一巴掌挨得一点都不冤。当年自己是吴稚晖鼓吹的那个‘无政府主义’最坚定的拥护者支持者，深得吴的器重，最终因为主义而分道扬镳，其中的恩怨纠葛谁也说不清楚，“林启闲、王德平已经被清除出组织，如果需要，我会辞去广东区委书记这个职务，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两党的团结”。 曹汝谦气得脸色发青，这混*蛋就是个丧门星，碰到一次倒一次霉出一次血，这一次更是一输到底血本无归，连车子都给拉了进去。本以为这混*蛋是自己的克星，没想到身边这个才是最大的灾星，你和他老师有仇为什么把我们都给拉进来，你想把我党置于何地！ “这是贵党自己的事，我们无可置喙”，这个时候还想给我埋钉子，你要是被我逼着辞了职，那我成了什么了？党霸？这就是重生者的无奈了，救了人还不被理解。“今天我们能坐在一起开诚布公地讨论这件事，归根结底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这是讨论不是批判更不是谈判，目的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就事论事不及其他，并不是要针对谁也不是想打倒谁，希望陈先生能端正态度以正确的心态接受批评教育，也希望你今后能引以为戒不要再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布鞋事件在右路军高层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不论他们的初衷究竟是什么，造成的后果都将是灾难性的。右路军孤军东进。出现任何一点闪失都可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淡水城整编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整训出一只精兵。杨、刘的反常表现已经引起了大本营的高度警惕，淡水城背靠广九线，北视惠阳东接海陆丰扼守着大军的生命线，这三个整编团还担负着监视杨刘、保障大军安全回撤的艰巨任务。由在淡水城之战中表现突出的二、三期学员负责整编，其心理震慑的意图也非常明显，中*共广东区委的愚蠢举动几乎将他们前期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没有人认为宋阳的暴怒是小题大作是寻衅滋事，从士兵们看到布告时的反应就能想象到后果。这一千双鞋子发下去，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就散了。 宋阳的一巴掌不只抽得陈延年满嘴血，更抽得共*党高层脊背生寒，如果失去了黄埔军校失去了黄埔校军，被苏联顾问团抛弃的只会是他们。 陈延年心里一阵苦笑，果然是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弟子，翻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都还不忘往脸上扑点粉，“多谢宋先生指教，告辞！”，解不开的死结。陈延年也懒得再虚情假意地说什么向那老混*蛋问好之类的话，没的恶心自己。陈延年的父亲是在中国近代史上占据着重要地位的大专家大学者陈独秀。家教渊源，他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如此拂袖而去已是自绝于组织将所有的责任都担到自己肩上了。 这一事件必须要有人负责，这个人只能是他陈延年。 “不送”，宋阳端着茶杯没有抬头也没有起身，扛着老师的大牌子就没必要再和他客气什么了，天地君亲师，为老师讨公道自己就是和他拼刀子在别人眼里都是天经地义，为了老师的颜面自己怎么摆架子那都是应该的，这个礼数不能含糊了。 这个时候把老师抬出来宋阳也是迫于无奈，一巴掌是抽得爽了，后果却是让双方都难以承受，再同床异梦别怀心思那也是挤在一张床上坐在一条船上，掀了船谁也落不下好去。蒋校长点了名，这事无论如何都得处理好了，把它变成私仇是最简单的解决途径，也不会留下首尾。这样也好，有老师这大牌子挡着，也不用再拿什么合唱团来遮掩了，就是把整个整编团都拉进青帮去，谁也不会往歪处想，稚老的弟子，生是党*国的人死是党*国的死人，烧成灰磨成粉那也是青天白日满地红。 其实老师的心思宋阳还是琢磨出了一些来，当年和他一起搞那个什么‘无政府主义’后来又分道扬镳的也不只陈延年一个，就是老师自己不也是放弃了么？怎么不见他要杀这个要杀那个，倒是被原先的一帮同志揍得满头包骂得象个过街老鼠似的。之所以咬牙切齿地誓杀之而后快，也不是因为什么‘恃智肆恶，过于其父百倍’，只因为他叫陈延年，他是中国共*产*党的缔造者陈独秀的儿子，究其实都是作‘帝师’作‘领袖之师’的心思在作怪，当年和陈延年一起跟在老师身边的还有一个陈乔年，陈独秀一倒台也不见他再要杀这杀那了。 众教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一笑，够阴够狠够硬气，这一巴掌抽得结实，够他们恶心半年的。这小子也是咱们的弟子，不愁没人养老了。 --------起点首发-------- 一巴掌抽过去，整编团彻底清静了也彻底清醒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训练场上吼声如雷杀声震天。淡水城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做鞋忙。 广东人吃苦耐劳做生意厚道实诚，黄埔校军给的工钱又很公道，手巧的姑娘家小媳妇，一天就能挣得半块大洋，勤俭的人家足够半个月的家用了，谁也没想过去昧那黑心钱。送鞋料来的蒋长官站在石墩上喊话，如果不合格的鞋子超一百双，以后就永远不给淡水城生意了！一句话气得老镇长举着拐棍追了半里路，一百双？有一只不合格，咱们淡水城就没脸活了！ 宋阳敲诈来的一万双鞋料，造就了举世闻名的鞋都——淡水城。 “……革*命革*命。什么是革*命？革。是变革是改变；命。是生活是命运。革*命不是刨谁家祖坟砍谁的脑袋，革*命是改善生活改变命运，改善全中国百姓的生活，改变全中国老百姓受欺负受压迫的命运！ “昨天我们把淡水城中的反动军阀打跑了，让他们不再受欺负，今天我们把这批工作给了他们，让家家户户都通过自己辛勤的劳作挣到了钱，都吃上了肉。孩子们也穿上了新衣服，这，就是革命！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为了让他们以后永远都不再受欺负，能天天吃上肉，孩子们都有新衣服穿都能读书识字，我们还要继续打下去，直到把所有反动军阀彻底消灭干净！……”。 曹汝谦苦笑了一下，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不要鞋子要鞋料了，自己刷一万条标语也没让人家做一双鞋子有用，青年军人联合会就是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没‘军人互济会’那一万块大洋有用，拿咱们的钱往他自己脸上抹粉。阴险！卑鄙！无耻！ “曹队长，稀客稀客，请坐”，讲完了课，宋阳走了过来，习惯性地看了眼曹汝谦身后。 “别看了，什么都没有！”，曹汝谦差点没气背过气去，当我傻啊？什么东西落你眼里那还能拔得出来？“顺路带了你几个朋友过来，卫兵不让进，你自己去看看”，终于走进了这整编团，曹汝谦越看心越疼，多好的部队啊，军容整齐，士气高昂，真正的精兵啊，真是可惜了。 朋友？宋阳微有些诧异，上海方面这个时候不会派人过来联系自己，玛格丽特他们要过来也被自己回信阻止了，在广州自己可没什么朋友，孔令德？ “你们好，我是宋阳”，营门外站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都不认识。 “可找到你了。我是宋强的二哥向冲”，中间的那个高大的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这是老七给你的信”。 宋阳拆开揉得皱巴巴的信封，的确是大哥的笔迹，大约是担心二弟误会，信写得很长很啰嗦也将事情的原委说得很清楚。原来这三位都是大哥的救命恩人，是大哥在河南落难时认识的，脾气相投便结拜成了兄弟，连大哥宋强在内一共兄弟姐妹七个。为了救大哥他们和当地的帮会苦战了几场，帮助大哥逃回上海后，他们也被人家围住给打散了。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到一起，几个人见河南回不去了便来上海投奔宋强，结果正赶上江浙大战差点丢了性命，几经辗转才找到了大哥。 他们是宋强的救命恩人，张仁奎爱屋及乌便对他们高看了一眼将他们收作了弟子。宋强一来是担心二弟，二来也是想让几个兄弟能跟着二弟在军中谋个前程，于是这三人便来了广州。他们在黄埔军校没找到宋阳，正焦急间正好遇到了路过黄埔捎信件的曹汝谦。 “二哥，四哥，六姐。请进”，大哥的救命恩人那就是自己的恩人，宋阳连忙招呼三人进军营。这次过来的三人是二哥向冲、四哥董庆和六姐向婉，六姐和二哥是亲兄妹，和四哥是自小便定了亲的恋人。三个人的年龄都不大，二哥向冲23岁，四哥董庆21岁，六姐向婉只有19岁。 “师兄”，向婉连忙偏过身不敢受了宋阳这一声六姐，退后一步向宋阳中蹲身施礼。兄弟七人中只她和三姐两个女子，被马玉仁的姐姐唐三姑奶奶收作了弟子，这次跟着过来是受师父之命来拜见两位师兄的。 “子靖，小婉是你师妹，这规矩可不能坏了”，几个兄弟能被仁义满天下的张仁奎收作弟子那可是天大的机缘，宋阳称他们两人哥哥可以，可向婉却是宋阳实打实的师妹，这辈分是万万乱不得的。 师妹？谁又开山门了，“你是易青师父的弟子还是我师母的弟子？”。 “师兄，我是江苏青帮大字辈唐三姑奶奶的弟子”，向婉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过来。 “谁是唐……”，唐三姑奶奶？唐彻的老娘？我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弟子了？宋阳疑惑地接过信，信是师母张三娘写来的，宋阳一目十行地看完。心里一阵哀叹。师母啊。您老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双刀张三娘啊，徒弟竟然还能让人给抢了去，您，您还让不让我活了？ 唐彻这老娘也太霸道了吧？谁说师母就不能作引进师父的，就是师母不作凭什么就非得您来作啊！袁克定来作也比你强，抢钱抢粮抢媳妇，还从没听说过您这样抢徒弟的。 木已成舟，宋阳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在这方面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发言权，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的心里也真是憋屈。静下心仔细想来这大约也是张仁奎师父和马玉仁的意思，徒弟外交也只有他们这些青帮老太爷才能做得出来，否则依师母那脾气不抽刀和她拼命才怪。这唐三姑奶奶是葛俊和张枣儿的传道师父，还是枣儿师姐未来的婆婆，据说枪法很厉害，用唐彻的话说，那针眼儿也就是小了点，要不他老娘的枪子儿都能穿过去，不过在师母那里却又是另一番说法了。这唐三姑奶奶的气量比针眼儿也大不了多少，瞧她儿子那受气包模样就知道。这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将事情报请了几位教官和贺衷寒后，三人正式成了整编团中的一员，东征结束后，向冲和董庆将会参加补考进入黄埔军校，几位教官亲自给他们作担保，问题应该不大。二哥向冲外号千佛手，一手飞刀又快又准，俞济时见了二话不说就给拉去了营部。四哥的绰号是百脸猫，长得英俊身手不错人也极是活泛，宋阳便将他安排在了大哥戴笠身边，大哥那身手看着张牙舞爪的，估计枣儿师姐一巴掌就能抽死他十几回。大军即将开拔，众人不放心让向婉一个人回去，贺衷寒便将她和谢璇安排在了一起。 晚上贺衷寒设宴宴请宋阳新来的三位朋友，宋阳的几个兄弟也全都请到了场，宋阳身边的人越多他贺衷寒背后的力量就越强大，不善饮酒的他很豪爽地把自己灌倒了。 没了外人，几个人谈天说地很是热闹，一众人里最委屈的怕是只有谢璇了。认了个大博士大教授师父还没得意几天，七大姑八大姨的就来了一大帮子，据葛俊师伯说，师父的弟子有好几百口子，自己年纪最大却是排在最末的一个，如果不尽快通过考试，过几天怕是就要排在一千名以后了。掌门大师姐更是比自己小了十多岁，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最见不得自己这样舞枪弄棒的，活不成了，趁早叛出师门去，“师叔，我大师姐最喜欢什么？”，师伯师叔多也不是没一点好处，至少不愁没钱花了，金条就收了好几根，惹不起她，我拿钱砸晕她还不成么。 “轮船，他爷爷刚给她买了一条大货轮”，想着既武的小模样向婉开心地一笑，“轮船的名字就是她取的，止戈号”。 噗！谢璇感觉喷出的不是茶，那是血。 宋阳皱皱眉转过头来，“你浇花啊？明儿回去跟你师姐好好学插花！”。 我不活了！现在就这么偏心，那我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师叔，师姐他们有没有枪？”。 “那么多保镖，他们要枪干吗？”，这谢璇师侄好奇怪，一群女孩子哪能让他们碰那个。 还有保镖？谢璇彻底死了心了，校长再疼自己也不可能让她把同学们拉去和他们火并。 谢璇愁眉苦脸的样子，祁慧在边上瞧着有趣，“你是黄埔军校第一个女学员，以后招生进来的学员都得叫你大师姐，一群小孩子，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愁什么啊？”。 对啊？她张既武是大师姐，我也是大师姐啊？谢璇心里顿时平衡了，歪过身眉花眼笑地碰了碰师父肩膀，“师父，咱们也是同学呢？”，敢偏心我就叫你师兄！ 宋阳被气乐了，“好吧，那我就叫你……”。 “师妹！”，滕晚被咽得直咳嗽差点没缓过气来，你知道你师父是谁吗？你知道咱们这一大帮子青帮弟子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你一样能叫他一声师父。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声师妹若是从九爷嘴里叫出来，你就哭去吧，一辈子也别想进这师门了，就是九爷愿意收你，老太爷们也不可能答应了，“给师父沏杯茶去，多放点茶叶”。 “哦”，谢璇连忙起身溜了，师父今天的脾气不大好，还是少惹他为妙。 “这么说，你现在是我老娘的徒弟了？”，唐彻张着大嘴一脸的幸灾乐祸，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副同情的模样，“子靖，好好干，我很看好你”，看好你怎么被咱老娘给折腾死。 “看好你自己！”，啪！葛俊抬手一巴掌抽过去，实在是小时候打顺手了。转过脸来一脸的同情，“子靖，不要担心，师父脾气挺……挺好的”。 “嗯！师父对我可好了”，向婉用力点点头，师父对她象亲闺女一样，还给她准备了几大车的嫁妆，等下次回去就给他们把亲事办了。 “那是对你！”，葛俊、唐彻异口同声地瞪起眼睛…… 第0114章 后路 民国14年2月20日，黄埔校军两个教导团和粤军张民达师、许济旅于平山大败洪兆麟部，翌日占领平山；27日，张民达师攻占海丰，3月1日攻克陆丰，旋即与校军教导团兵分三路进取潮汕；3月3日粤军许济第七旅于鲤湖附近正在向洪兆麟援军李云復、钟绍斌部发出强攻。 这是目前从前方所得到的消息，而大哥戴笠还从大本营带回了另外一条消息，3月1日，左路滇军范石生的第二军从河源撤防，西赴广西抗击东进的唐继尧部以图打回云南。 对范石生这个人，宋阳有点印象，他是朱老总的同学（1909年同期考入云南陆军讲武堂）和结义兄弟。不过和蒋校长一样，宋阳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蒋校长是因为曾经被范石生当众羞辱过，宋阳则是因为他那一句‘我一个营的部队就能把黄埔军校缴了械’。身为孙大元帅依为柱石的建**高级将领（陆军上将），即便心中再瞧不起，说出这种话来也显得太不合时宜太不合身份了，那可是他们的友军，是孙大元帅亲自组建的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不过这句话也应该算是他的肺腑之言，也许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把黄埔军校、黄埔校军当作自己的友军，也从没把孙大元帅当作自己的效忠对象，因为他是滇军，是杨希闵的人。 这样人的在旧军队中在所多有，他们心里根本没有‘国家’这个概念，所想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那个小团体的利益。在南昌起义前与共*产*党保持密切联系。南昌起义失败后帮助起义部队帮助朱老总度过那一段最凄惨最危险的时期。范石生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和国家大义。只是为了扩充实力捞取与蒋*介*石讨价还价的资本，因为朱老总也是出身滇军，是他们的‘自己人’。 辱人者人恒辱之，后来范石生四处受排挤最终落得个挂冠去职被刺身亡的下场，也许就是那一番羞辱埋下的祸根，究其实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不适应时代潮流的人最终会被时代所抛弃，就是他那些‘自己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没见谁为他流下过几滴眼泪。 范石生这个时候从河源前线撤防在宋阳眼里就是其心可诛了。因为他根本不是去抗击唐继尧，而是奉命去‘拥唐入粤’。他的第二军一撤，前线其他守军势必要联动回撤，不管他是受命于谁，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不管他们这是不是早有预谋，他的行动直接造成了无数黄埔将士身陷险地血洒疆场，就凭这一点，杀他一百遍都不为过。 因一己之私一丝忌恨就置友军于不顾，甚至欲置友军于死地。范石生撤防，杨刘的险恶用心已昭然若揭。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尽管校军主力已早有提防，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对右路军造成的危害依然是巨大的和灾难性的。如果没有整编团这一着棋，完全可以想象孤军深入的右路军将会处于怎样的险境。 军人需要热血更需要冷静，满腔激愤怒火中烧只能说明军心可用，愤怒中做出的任何决定往往都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可取的。 “范石生撤防，河源一线防守空虚几成摆设。我们必须作出最坏的打算，即杨刘已与陈炯明达成某种秘密协定，此举是为盘踞在河源、五华的林虎部南下让开了道路”，贺衷寒向几位教官点点头，“驰援主力的行动必须尽快实施，但走哪条线路，如何才能更好地配合主力粉碎敌军的企图，是我们接下来要研究的问题。现在，请各位同学畅所欲言”。 宋阳当初向蒋校长提出建立军官团士官团制度时，所担心的是一本好经让歪嘴和尚给念歪了，这在国*军历史上可是有过深刻教训的。任人唯亲用人唯钱，以培养教育年轻军官，帮助指导年轻军官的成长为目的的军官团成了长官们买官鬻爵的敛财工具。安插亲信令出多门，以安排士官的人事晋升及教育训练，加强学术修养，优先学习新装备的使用为己任的士官长变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阶级，一个连里面居然有好几个士官长，令出多门士官团形同虚设。德**队的精华和灵魂，到了他们手里就变成了四不象，即便是后世的解*放*军，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德军的东西没学来，倒是把国*军的那一套学个十足十，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蒋校长所担心的则是这一制度会受到苏联顾问团的阻挠，因为学了德军的，顾问团的那一套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这是他们决不能容忍的。在教导团实行这一制度难度较大，于是，天高皇帝远的整编团便成了蒋校长的一块试验田。 如何解决中国*军队中的这一弊端陋习，宋阳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做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目前黄埔军校和校军风气尚未败坏，早做总比晚做强。而整编团也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朱棠、陈继承、文素松三个团长是蒋校长的左膀右臂，俞济时、李玉堂、李仙洲、甘丽初、李延年、陈明仁、桂永清、李默庵、刘戡这九个营长是一期生中蒋校长的心腹爱将，二十七个连长大部由保定系教官最信任的三期生充任。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教官长官们也会竭尽所能地栽培他们。 “宋阳！”，几个一期生营长已先后谈了自己的看法，朱棠伸出教鞭，宋阳是整编一团一营一连连长，朱棠便点了他的名。 “到！”，宋阳上前敬礼接过教鞭，“我同意俞营长、甘营长、李（李延年）、陈营长、刘营长五位长官的观点。即陈炯明之林虎部将由兴宁、五华一带南下，直扑东江以截断我军退路，企图一举将我军主力消灭于揭阳、潮汕之间”。宋阳不能当神棍也不想作。可事关数千将士的生死不得不然。知道了结果反向推演便有了令人信服的依据，“我军原计划是沿新田、黄塘、曲河、棉湖、揭阳、潮州一线攻击前进，以我军目前的战力和行军速度，上述目标可能已经达成”。 “那你认为整编团应该向哪个方向前进”，朱棠点点头，今天已是3月8日，宋阳的这种推断很合乎逻辑。 “我军主力既已得悉敌军南下，为保后路交通不失势必回师西进于中途阻击敌军”。宋阳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根据诸位长官前面分析得出的敌我双方行军路线和行军速度，学生以为，林虎部将会屯兵河婆，而我军则以普宁为据点，两军将会在鲤湖、棉湖一带遭遇”，历史上棉湖大捷黄埔校军伤亡惨重，宋阳又怎么可能忘记。 三位教官都点点头，这与他们的判断一致，目前前方对整编团的下一步行动尚未有具体的指令。但他们怎么可能视校军身处险境而不顾，即便没接到命令。也必须立即前往增援。而整编团向这个方向运动是最合理的对主力的支援也最有效，“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 “没有了，长官”，宋阳心里倒是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不过太冒险，他不能拿战友们的生命去冒险。 “你是军人！哪那么多婆婆妈妈的！”，陈继承挥了挥手中的教鞭，宋阳的神态落在他们眼里，显然心里还有些想法，“说！”。 “是！”，宋阳咬咬牙，组建军官团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教官和师兄们的带领下学习、提高，一人技短两人技长，把想法说出来，成与不成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个学习的机会，“林虎想抄我们的后路，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抄了他们的后路！”。 大家闻言都会心一笑，这才符合宋子靖的性格，你敢坑我我就抡巴掌抽你，你想断我后路我就抄了你的老窝，吃不得半点亏，“说！”。 “我们有三个团五千人，以一个团向鲤湖、棉湖方向运动从侧翼向敌军发起突击以缓解我军主力正面压力，另两个团可经平山、三多祝，向西越过文笔山，沿清溪河向北”，宋阳的教鞭在地图上画了条线，在一个点上轻轻一点，“水寨！在这里把林虎的后路给断了，配合主力包了他们的饺子”。历史上何应钦以教导一团一个团硬抗住了十倍于己的敌军成就了棉湖大捷，但校军伤亡也极为惨重，三营更几乎是全军覆没。造成如何惨重损失的原因有许多，兵力不足也是一大主因。 历史上因为淡水城之战只是击退洪兆麟和叶举两部援军而不是围歼缴械，后期的作战也没有大量俘获敌军的记载，当然便没有了现在的三个整编团。经过二十多天的整训，对整编团的战力和士气宋阳还有很信心的，用一个团的生力军加入棉湖战役，教导一团孤军抗敌的可能性便大为减小，损失也会大大降低，因为整编团中的士兵有很多普宁当地人，象教导二团和许济旅那样迷路的可能性便几乎没有了。用两个团堵住林虎的溃兵退路也并不是不可能，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整编团都要远高于无心恋战的溃兵。这一计划如果成功，林虎的两万人就休想再退入江西了。 教官和学员们都倒抽了口凉气，宋子靖的胃口还真不小，这林虎可是民国初年有名的悍将，最擅打硬仗恶仗，敢孤军南下必有所恃，若是倾巢而出其兵力保守估计也不会低于两万人。而右路军主力满打满算才一万三千人（许崇智的粤军一万人，校军三千人），加上整编团也不过一万八千人。一万八对两万，正面硬撼胜负尚在两可之间，现在居然还想包他们的饺子。众人聚到地图前，思索着这一计划的可行性，沿着宋阳画出的那条线路一路向北，越看眼睛越亮。 “这一计划的前提是我军主力必须击退甚至击溃林虎部主力，如果不能达到这一目标……”，贺衷寒皱着眉头。水寨（五华县县治所在地南约三十公里）地处梅江、清溪河交汇处。是敌军南下北上的必经之地。如果林虎部主力未失从容回撤，负责堵截的这两个团可就真成了背水一战了，有全军覆没之虞。实在太冒险了，可是，如果成功了呢？如果成功了，就斩断了陈炯明的一条胳膊，对彻底解决广东问题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这都是将来自己进阶的资本。咬咬牙抬起头。“所以……”。 “所以，东进的这一个团必须配合我军主力将林虎部主力击溃，并乘胜追击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陈继承和朱棠、文素松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一万八对两万，这是一锅夹生饭。就是夹生饭，我们也要把它一口一口地把它给吃了！”。 整编团将是他们真正赖以起家的部队，从这二十余日的整训情况来看，效果是令他们非常满意的。尤其是‘军鞋事件’过后，青年军人团的活动全面停止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在这种整个右路军都处于孤立无援境地的时候，任何不恰当的行为对军队造成的损害都将是无可挽回的，其造成的后果也是任何一方都无法承受的。从这一点来说，宋阳的一巴掌不仅是打疼了陈延年也打醒了许多人。因而在后面的训练中，青年军人团并没有对宋阳表现出太多的敌意。大家心中都没有了杂念，整编工作便进行得愈加顺利，而在这一方面，贺衷寒也很好地担当了一个枪靶子的作用，为宋阳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这也是教官们对他的工作非常支持的一大原因，作为一个长官一个师兄，军官团的直接领导，贺衷寒应该说是非常称职的。 一批如此优秀的学生，一支如此优秀的队伍，如果不能做出一番成绩来，这颗果实很可能就落不到他们手里，留日系对他们将三期生牢牢地拢在身边的行为已经隐讳地表示出了不满，何应钦就曾流露出过将宋阳、项洛带在身边锻炼的意思，如果不是被蒋校长否决了，这个时候宋阳很可能就已经在棉湖前线了。这让自王懋功以下的保定系教官们心生了警惕，相较于留日系，除了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在蒋校长面前并没有其它太多的优势，而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完全笼络住了这批三期生，对这批学生的训练和教育，保定系的确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贺衷寒看出了宋阳的价值，这些教官自然比他更明白更清楚，聚集在宋阳身边的人原来还让他们有些担心，但吴稚晖学生这一身份一亮出来，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笑话，宋阳就是在军营建个教堂，谁也不会担心他被上帝拉拢过去。但这些并不是他们同意这一作战计划的原因，再笼络也不会拿几千将士的生命去冒险。虽然这是一锅夹生饭，陈继承和朱棠、文素松都有信心把它给吃了。 “干了！”，教官们想把脑袋上的‘代’字去掉，陈明仁这些一期生师兄们又何尝不想，相比于这个巨大的机会和巨大的战果，这个险值得去冒！宋阳这个计划看似很冒险，如果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其成功的把握还是非常大的。何况教官们都肯定了这个计划都决定去冒一次险，这也给了他们更大的信心。 对三期生这批刚成为黄埔正式生的师弟们，一期生们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作为开山大师兄，他们几乎全方位地被这些师弟们比了下去，‘三杰不如一牧’的说法已经在同窗中隐隐传了出来。原先心里多少还有些疙瘩，这次被校长派来整编团，和这些师弟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些师弟并不是想象的那样骄狂跋扈目中无人，对他们这些师兄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敬和服从。 而且，呵呵，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比咱们强的。 宋阳目前的能力也仅限于在大势上提出自己的见解，因为他知道棉湖大捷，知道随后东征军乘势占领了兴宁、五华，彻底摧毁了陈炯明军的巢穴，但因兵力有限导致敌军大部逃往闽赣二省。既然知道了，现在又有了这个能力，宋阳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具体到行军作战的细节，宋阳便只能藏拙了，好在在这方面教官和师兄们也知道他们一天正式军事课还没有上便没有再苛求他们。 计划制定了下来，整编团的行动很快，3月9日，大军开拔。当日下午行军至文笔山。整编三团和装甲车队在文素松和贺衷寒带领下继续东进，朱棠、陈继承的整编一团二团越过文笔山沿清溪河东岸向北挺进。 经过三天的强行军，3月12日傍晚，整编一团二团抵近水寨。 第0115章 战棉湖（一） ps： 鞠躬感谢‘搞得定’和老同志的月票，谢谢。 3月7日，杨希闵、刘震寰与陈炯明、林虎、洪兆麟信使达成了秘密协议，获取了足够的承诺后索性撕下面具不再偷偷摸摸遮遮掩掩了，左路军全线后撤为林虎部南下让开了道路，企图借陈炯明的叛军消灭黄埔校军。林虎、刘志陆部从容集结其主力两万余人。3月10日，林虎、刘志陆部从容整顿起两万大军从兴宁、五华之间越过防线，一路南下抵进河婆，旋即兵进和顺（现金和镇‘大功山’），准备一举将黄埔校军消灭于揭阳、潮汕之间。 为防陷于重围，兵力本就有限的东征军右路军却不得分兵拒敌，粤军张民达师屯兵于潮安，以防洪兆麟、叶举残部从东面袭击。黄埔教导团和粤军许济第七旅西进棉湖、鲤湖迎战林虎主力。3月12日9时，奉命于河田阻击敌军南下包抄的粤军陈铭枢旅和欧阳驹警卫旅与林虎部黄业兴第三师交火，棉湖战役打响。 黄埔校军由揭阳西进，途中获悉救粤军刘志陆、黄任寰、王定华部已由河婆出发，兵分两路，一路向棉湖，一路向鲤湖挺进，欲将校军主力合围于棉湖、鲤湖这一狭窄区域，聚而歼之。3月12日14时，校军司令部进驻普宁城，正当调度布防的紧要关头，位于校军右翼的许济旅却突然失去了联系。蒋校长放弃原先三面拒敌之计划，急令何应钦率教导一团进占棉湖，王懋功率教导二团进占梅塘。收缩防线。以扼鲤湖、和顺之敌。 3月13日7时30分。何应钦教导第一团在距离和顺以东约20公里的曾塘村接敌，敌军王定华等部9000余众占据村东高地，以十倍于校军的优势兵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向校军发起猛攻。校军教导一团以第一、第三营布防一线与敌展开激战，敌军兵多势众来势凶猛，校军仓促应战三面拒敌，战线延展数里之长。 虽然教导一团在团长何应钦冷静沉着的指挥下打得非常勇敢，但久战之下，单薄的防线在敌军猛烈攻击下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随时随处都有被突破的危险。 “开炮！为什么不开炮!”，何应钦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上预备队！蒋校长放下望远镜，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向炮兵连长陈诚大声咆哮。此战关乎黄埔校军、黄埔军校的生死存亡，只许胜不许败，在前线部队伤亡剧增急需炮火支援的危急时刻，炮兵连的六门山炮竟同时哑了火。 陈诚急得满头大汗，局势危殆他何尝不想开炮，可这炮就他么的打不响啊。 “架起来！”，蒋校长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绪。他是全军主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所有的学生也都在看着他，任何一个不理智的举动都可能影响到士气影响到自己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和威望。不能急！一定不能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全都打不响了？难道是因为撞针？蒋校长在日本留学三年多学的就是炮兵专业，对炮兵的运用和各种火炮参数虽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知道个大概能算是半个炮兵专家，火炮由于长时间发射，火炮的撞针过热变软可能导致出现哑炮现象，停止开炮一段时间等撞针冷却后变硬就能重新使用了，这是常识。冷却了这一段时间，应该可以了，蒋校长冷静自信地用力一挥手，“开炮！”。 陈诚亲自装上炮弹，猛一拉炮绳，轰！一声巨响，炮弹落在正向教导一团指挥部发起冲锋的敌群中间，十几个敌军立时被炸飞了起来。 “连长万岁！”，炮兵们见状精神大振，依次拉动炮绳，几门山炮有如神助竟然全都拉响了。轰！轰！轰！轰！炮弹雨点般地落在敌群之中。 “教导一团万岁！”，这群兔崽子，想害死我啊？陈诚一脸尴尬心中更是懊恼不已，我也是炮兵（毕业于保定第八期炮科），怎么就他么的没想到撞针。蒋、陈都是军校炮科毕业生，熟悉火炮技术，只是在战场上什么事都会发生，最关键还是要冷静。 “炮兵连万岁！”，猛烈的炮击炸得敌军鬼哭狼嚎乱作一团，教导一团士气大振，一轮轮密集的排枪打得敌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激战半小时，敌军不支，纷纷撤退。 “同志们，打得好！”，何应钦提着步枪躬着腰沿线检查阵地，不断地出言鼓励以鼓舞士气，“检查弹药，注意警戒！”，敌军虽然被打退了，但险情并未缓解，开战一个多小时了，教导二团仍未来增援，许济旅也一直没有联系上。恶战还在后面，作为预备队的刘峙第二营暂时还不能动，一营三营虽然损失不小，但现在还不是撤下休整的时候，更不能松懈。 以十倍优势的兵力，又占据着有利地形，苦战一个多小时居然没能拿下这群娃娃兵的阵地，林虎勃然大怒，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必须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打垮，两万大军，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们！ 枪声刚停下不到十分钟，林虎部派出总预备队又发起了强攻。未及喘吸的一营三营虽然火力很强，但面对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汹涌而至怎么打了打不完的敌军，坚持了十多分钟已疲惫难支，单薄的防线四处告急，为防被敌分割包围，何应钦迫于无奈只得下令各连交替后撤收缩防线。 看着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敌军，进驻何应钦团部坐镇指挥的蒋校长面色凝重，“敬之，必须想办法挽回局势，我们不能后退一步，假如今天在此地失败了，我们就一切都完了，再无希望返回广州了，革命事业也得遭到严重的挫折”。 “请校长放心！人在阵地在。我们决不后退一步！”。何应钦敬了个礼提起步枪冲出指挥部。“刘峙！把二营给我压上去！”。 “跟我上！”，加伦将军放下望远镜抽出手枪，不待蒋校长制止便带领顾问团成员跟着何应钦冲出了指挥部。这位年仅35岁的苏联军事团首席顾问，苏俄国内战争时期成长起来的一颗将星，号称‘远东军魂’的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柳赫尔，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他善于对整个战争和每一个战役用数学方法进行计算，在权衡利弊之后才决定攻守进退。加伦将军也是这次东征右路军实际上的军事指挥官。在他精确果断的指挥调度下，右路军连战连捷，进军时间和进程与他的初步计划只相差两三天。 就事论事，加伦将军和所有苏联军事顾问在中国在黄埔军校在历次作战中的表现都是极其优秀的，他们朴实勇敢，和士兵同甘共苦，在最危险的时刻，加伦身为一名将军却决然地站在士兵的行列里，冒着密集的枪弹带头冲锋。苏联红军不畏艰险和牺牲的精神在这些顾问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而他们的卓越表现也对黄埔校军及后来的党军、国民革命军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有一点说来感觉好象是天方夜谭。东征初期的黄埔校军高级军官们居然是坐轿子行军的，包括蒋校长也是如此。苏联军事顾问们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在他们眼里简直莫名其妙混帐透顶的待遇。坚持走在士兵队伍里与士兵们一起步行，这一举动也影响到了校军中的长官们，轿子这一中**中独有的交通工具才彻底退出了校军的装备序列。 娘稀匹！王懋功在哪！许济在哪里！蒋校长心急如焚，战况激烈，敌军兵力优势太大，一营三营随时有被分割包围的危险，二营填上去也未能彻底扭转局势，何应钦带着卫兵和团部文职人员四处救援，刘峙更是带领二营多次向敌军发起决死冲锋，用刺刀和血肉之躯将汹涌而来的敌军一次次击退。 太危险了，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嗒嗒嗒！嗒嗒嗒！ 正皱眉苦思间，密集的枪声忽然从敌军侧后方响起，正在狂攻的林虎部阵脚一阵大乱。 王懋功？蒋校长拿起望远镜。 五辆装甲汽车和数辆加装了铁板、厚木板的大卡车出现在了他的视界里，象一柄烧红的钢刀从侧后方狠狠地刺入敌群，不管不顾一路埋头狂冲，短短十几分钟就象切牛油一样将敌军斜着一切两半，紧随其后的大量步兵分作两队向两边敌军不停射击。 冲出敌群，不待敌军反应过来，装甲车队猛然转身向靠近守军阵地的敌群横切了进去，一路马达轰鸣机枪欢叫，转瞬间敌军便被硬生生地切下孤伶伶的一小块来。尾随身后的步兵就地支起防线，以强大的火力将另一侧的敌军死死地挡在了阵地外。 何应钦哪会放过这一机会，带着一营冲出阵地扑向敌军，被切下来的三百余敌军惊魂未定就莫名其妙地陷入重围，面对寒气森森的刺刀早已胆气尽失，纷纷扔下武器举手投降。 装甲车队象一头发情的公牛横冲直撞，象一个巧手的厨娘将敌群一块一块地切下来，教导一团全线发起反攻，与友军步兵配合一块一块硬生生地将他们呑了下去。 娘稀匹！娘稀匹！蒋校长看得心怀大畅，贺衷寒、文素松，我要给你们请功！我要给你们请功！ 加伦将军和顾问们拿着望远镜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战法？切牛肉？ --------起点首发-------- 宋阳的手指向三个方向轻轻一点，蜷起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又点了点葛俊，手掌在脖子上横向一抹。 葛俊点头表示明白，九点、十点、十一点三个位置的哨兵是他的，剩下的就不是他的事了。 王耀武紧紧地握着手枪，眼睛紧盯着前方游动的哨兵。守军很谨慎，营门外居然安排了七个游动哨，看来可能要强攻了。 身边的宋阳解开背上的包袱，七连所有人的眼睛一下都亮了。弓！居然是和葛连长一样的弓。宋连长也会用弓？ 宋阳向葛俊一点头。两人同时站起。 嗡！嗡！嗡！ 葛俊的三支箭连珠而出，火把阴影中的三个哨兵捂着脖子挣扎着倒了下去。 嗡！嗡！嗡…… 葛俊的三支箭刚出手，宋阳手中的六支箭也离弦而去。 光影中的四个游动哨无声地倒下了，营门两侧的两株高大树木上两条黑影一头栽了下来。 居然有九个，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宋阳一出手，后方举着望远镜远远观战的几位教官和一期生全都看傻了。葛俊在整编营号称‘箭神’，他是箭神，宋子靖算什么？箭帝？ “上！”，王耀武一声低喝冲上河堤，七连的军官和士兵们赶紧合上嘴巴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嗡！嗡！嗡…… 宋阳和葛俊紧随七连冲向黑暗中的敌营，手中的弓箭不停拉动，沿途的哨兵、巡逻兵在还没发出声音之前就一个个捂着脖子软软倒下。 呯！ 这是整个袭营过程中开的唯一一枪，一个敌军军官刚摸到机枪就被唐彻一枪爆了头，提起枪看了看，怎么瞧着都不顺眼了。“呵呵，子靖啊。玉姑还收不收弟子了？”。 “我要学射箭！我要学射箭！”，整个整编团阵地上都能听到谢璇理直气壮得让人脑仁痛，又嗲得让人浑身发冷的声音，“嗯～～，师父，我要学射箭！我要学射箭！”。 宋阳气得扔下铁锹，你就不能换一句？录音机啊！也不怕绞带了。手术刀还没学会怎么握呢又想学箭，你以为你是二妮啊，“看到了没有，那树上有个鸟窝，你要能看出窝里有几只鸟，我就教你。看准了哈，就一次机会！”。转身又环视了一圈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窝青帮弟子，“快把战壕挖好，想学箭以后有机会”。 “是！”，有机会？九爷这是说…… 阵地上热火朝天，青帮弟子们挥汗如雨，带领着部下土拨鼠似的奋力地挖着战壕。其他各部自然也不甘落后，一时间铁锹飞舞，只用了半天时间，两条又宽又深的战场便横亘在阵地上。 朱棠看了看手表，满意地点点头。有了这两条战壕，他就有信心将林虎的溃兵死死地挡在这里，两万人啊，哪怕只抓住四分之一，那也是三个团，如果手里再有三个整编团…… “傻丫头”，王耀武看了眼仰着脑袋坐在大树下望夫石似的谢璇，笑笑摇了摇头，师父骗你呢，上面哪有什么鸟，只有鸟蛋。“谢谢”。 整编一二团于昨日（3月12日）傍晚抵近水寨，驻守水寨的敌军有一个营，守卫着大量军资和梅江上的一座用渔船搭建的浮桥，林虎显然很谨慎早已计划好了退路。因为不知道对岸还有没有敌军，数量又是多少，为了保险起见，整编团放弃了强攻的计划，准备趁夜摸营。 王耀武的七连抢到了这个任务，军官团制定夜袭计划时，宋阳、葛俊和唐彻、滕晚四人主动要求参加行动，王耀武自然举双手欢迎，有了这四个神枪手加入，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可万万没想到，宋阳、葛俊两人用两柄弓就把哨兵全给解决了，他们七连就这么一路冲进去，兵不血刃地将敌军一个营堵在了被窝里。又趁夜冲过浮桥，将对面的一个连也全给缴了械。 “都是兄弟，还客气什么”，宋阳摇头一笑，是金子总有发光的，名将就是名将，虽然和自己一样一天军事理论课也没接触，但王耀武带领七连行动的时候就要比自己谨慎周密得多，也大胆得多，不虑胜先虑败，抓住了机会就死咬住不放，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合格的指挥官。 “陈团长正在四处筹集铁板木板，也想组建一个装甲车队，要我问问你有什么好主意”，这次摸营战果极大，不止俘虏了千余敌军，保证了后方的安全，更缴获了大量的粮食布匹，甚至还有十多辆卡车。陈继承对贺衷寒的那个装甲车队早就眼红不已，这十几辆卡车就全成了他的战利品。 “集中使用，集中一点，集中一线”，宋阳摊摊手，他的本事目前仅限于战略上的东西，战术的运用甚至还不如二哥项洛，贺师兄的那个装甲车队在项洛手里都玩出花来了，这‘三集’战术便是二哥琢磨出来的，深得闪击战精髓。 “就是不要分散使用，要集中在一起握成一个拳头，在一点上打开突破口，然后全力猛冲以扩大战果。是不是这个意思？”，王耀武低头思索一会抬头看向宋阳。 “最重要的是快！集中就是为了快，不给敌人任何还手的机会，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们切割开来，然后再一刀一刀地切成小块，为友军分割包围创造机会创造条件”，想象着德意思装甲军团在欧洲战场上狼奔豕突，将一个个对手踩在脚下的风采，宋阳一时竟有些失神。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一支军队。 第0116章 战棉湖（二） ps： 鞠躬感谢‘南方的过客’和‘657064388’的月票，谢谢。 噗！噗！噗！噗！ 子弹雨点般地打在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如果宋阳看到二哥现在驾驶的这辆铁甲汽车的话，一定会联想到一个名词——土坦克。汽车的车厢和前盖上都蒙了层湿棉被，把车轮两侧都护住了，破破烂烂怪模怪样的象是拉了一车的难民。 这是戴笠想出的办法，淡水城前铁甲汽车是宋阳和那几个狙击手的盾牌，自然也是城头敌军的枪靶子，子弹打在车箱上当当作响，枪子儿倒是挡住了，不过脑袋也被震得嗡嗡响，项洛回来后好几天走路都打飘，脑袋里象养了一窝鸟似的，还是嗷嗷待哺的。戴笠得知后便想出了这个笨办法，淡水整编时没好意思用，铁甲车队可是整编团王牌中的王牌，顶个破被子大家都觉得丢不起那个人。项洛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好看不好看的战场上可没那么多讲究，轿子好看，敢龇牙就给我顶轿子冲锋去！于这次增援棉湖便把这一招给用上了，卖相确是难看了些，效果却是非常的好，带着铁甲车队一路猛打狂冲，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一辆被打趴下的。当初在淡水城那一战后，五辆铁甲汽车的车胎可都是被打爆了的。 “大哥！”，身边一声闷哼，大哥负伤了。 “别管我！继续冲！”，一颗子弹从射击孔里飞进来打中了戴笠的胳膊，戴笠咬着牙死死地扣住枪机。多打死一个。老四那边就少一个。 项洛瞪起眼睛握紧了方向盘。他是头车，所有的车都看着他跟着他，这个时候不能停，大哥也决不会让他停。老四说此战至关重要，关乎校军的生死，也关乎铁甲车队和整编团以及兄弟们的未来，只许胜不许败，他们这里多消灭一个敌人。水寨那边就减轻一份压力，胜利的把握就更多一分。 铁甲车队成员是清一色的青帮弟子，执行项洛的命令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折扣。在项洛的带领下铁甲车队整齐地推进整齐地转向，破破烂烂的一群叫花子硬生生地打出了属于自己的优雅华丽，将被围的敌军一层一层一块一块地切开、包围、消灭，裹了湿棉被的铁甲汽车子弹打不透，手雷炸不翻，在敌群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阵地上到处都是跪地投降的敌军，何应钦摇晃了一下拄着枪努力站稳，脑中紧绷的弦一松便觉又累又饿疲累至极。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校军从广九线一路打过来。虽是连战连捷，却从没有象今天这样打得如此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又是如此的酣畅淋漓。经此一战，教导团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 “长官”，一个戴着白袖标的卫生兵跑过来，从包里掏出一个馒头和水壶一起递了过来。 “给他们吧”，何应钦笑笑摆摆手，倒不是显风格，宋阳给他制定了食谱他每天都严格地按照要求进食，就是再渴再饿也得忍着。见那个卫生兵伸着手还在犹豫，何应钦哈哈一笑，“去吧，宋子靖那小子不让我吃”。 “是，长官”，宋连长可是他们所有卫生兵的老师，老师不让长官吃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区二弟！”，远远的听到有战士在呼唤，卫生兵敬了个礼转身跑开了。 解决了被围的敌军，铁甲车队掉头穿过整编三团的防线向和顺方向猛冲过去，整编三团紧随其后向敌军发起了冲锋…… “校长！”，贺衷寒身上满是血迹，不过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应该不是自己的。 “君山，干得好！干得好！”，蒋校长欣慰地看着这个心腹爱将，来得太及时了，如果再晚来半小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是雨农受伤了，校长放心，只是咬掉块肉问题不大”，贺衷寒不及寒喧走到地图边，“校长，整编一团二团目前已运动至水寨一线，切断了林虎的退路……”。 蒋校长、加伦将军和一众军官、顾问闻言都围拢了过去…… 么的！么的！ 王懋功额上青筋暴跳，居然迷路了，这该死的木棉树，一片一片火一样烧得人满嘴泡，教导二团在这一带转了半天了就是转不出去。如果贻误军机，他可能就要步王伯龄后尘成为教导团历史上最短命的团长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停！”，钱大钧（因王懋功在淡水城之战中的出色表现，在王伯龄被撤职后钱大钧未能如愿接任）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竖起耳朵听了听，转身冲进一片木棉林中。 “团长，那边有枪声”，一营长顾祝同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异常响动。 “全体都有！跑步前进！”，王懋功掏出手枪带头向钱大钧的方向追了过去。只要有枪声就会有友军，而且很大的可能就是教导一团。 王懋功遇到的不是等待他们救援的教导一团，而是正在向林虎指挥部发起冲锋的整编三团。 --------起点首发-------- “掌柜的，给”，陈二强将三块大洋放到柜台上，“麻烦用布包一下，布钱我给您”，胳膊受了伤，买了这么多烟一只手抱不过来。 “好嘞！”，掌柜的笑咪咪地翻出一块破布，“老总，这破布也不值钱，您就别给了”，又从柜台里掏出几包烟塞进陈二强口袋里。 “这可不行！要犯纪律的”，陈二强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得整整齐齐的小纸包，里面是两块大洋。那是因为他识字最多葛连长赏他的。一直没舍得用。攒着给家里还钱呢。医院里受伤的兄弟还有不少，戴长官买的这些怕是分不过来，“这些钱也全都买了，这几包一起算进去”。 “成！”，掌柜的乐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缝，这黄埔军买东西不赊欠还不还价，两年的存货这一下全卖完了，“老总。我这常记杂货辅是咱们普宁城价钱最公道的，您要是还缺什么就说一声，我给您送过去”。 “好嘞！谢谢您了”，陈二强拎着包袱走出辅子，走了两步忽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抬头看向店辅门上的匾额。 常、记、杂、货、辅。 呯！包袱扔在了柜台上。 “老，老总，怎么了？”，掌柜的吓得脸色一白，难道他发现烟发霉了？“我。我给您换，现在就换”。 陈二强摆摆手。“你姓常？叫常富贵？”。 掌柜的连连点头，“老，老总，您，您怎么知道小的名字”。 呵呵，陈二强笑了，您的大名在咱们整编团那可是，可是什么来着？对！那可是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啊，祁教员教的这成语就是好听，“我还知道你有个儿子叫常见德，是不是？”。 这老总笑得太瘆人了，怎么瞧着象要吃人似的？“是，是，老总”。 “叫你偷懒，叫你偷懒……”，这时后院中隐隐传来一阵女人的喝骂声和嘤嘤哭泣声。 呯！陈二强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住手！”。 院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拿着鸡毛掸子抽打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十二三岁了，却**着上身，双手抱着胸口缩在磨盘下瑟瑟发抖，背上被抽出一道道青痕。 陈二强几步冲过去一脚将那女人踹倒，伸手扯下晾绳上的床单披在小姑娘身上。 “黄埔军打人啦！黄埔军打人啦！”，不对！听他这话，这当兵的竟是冲着这小丫头来的，掌柜反应过来，几步窜到大街上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普宁城谁不知道黄埔军打人是要挨军法的。 “怎么回事？”，一队黄埔军闻声疾步跑了过来。 “长，长官，他，他买东西不给钱，还，还打人”，掌柜的指着院中的陈二强叫嚷着，那女人一见来了这么多当兵的，也坐在地上指着陈二强哭天抢地的骂个不停。 “抓起来！”，李诚气得脸发青，这个陈二强，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怎么做出这种混帐事，整编团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长官，她是区小妹。他们不给她衣服穿，还打她”，陈二强向李连长敬了个礼，转身扶起惊恐地缩作一团的小姑娘，“小妹别怕，我们都是你哥的战友，我们是来救你的”。 区小妹！她是区小妹！李诚身后一阵骚动。他们奉命护送伤员到驻扎在普宁城中的军医院救治，正要出城追赶部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了区小妹。看着区小妹身上裹着的床单，一个个气得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两个混帐，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给衣服穿，你们他么的还是人吗！ 常掌柜见这些当兵的一个个瞪着眼睛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吓着连忙挤了出去，“黄埔军打人啦！黄埔军打人啦！”。 “哥哥我想杀人！”，李诚扭扭脖子，从来都是爷讹人，还从没人敢欺负爷的，“叫军医！”。 “连长，晚上再摸回来动手”，一个背着驳壳枪的部下侧过头小声提醒了一句，“现在人太多”。 李诚瞪了一眼，哥哥杀人还用动手？没见识！ 常掌柜一阵叫嚷，店辅门口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李诚提着包袱走了出来，“掌柜的，这烟多少钱？”。 “五，五块大洋！”，见人群前站了几位穿马靴的长官，常掌柜胆气顿时壮了，光天化日之下不信你们还敢抢人？“他，他拿了烟不给钱还打人！”。 “他不给我给！”，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李诚掏出一根金条，“算你十块大洋，不占你便宜吧？”。 “哪能啊！哪能啊！”，常掌柜眼睛一下就瞪圆了，小黄鱼！瞧这份量至少也值三十块大洋。半年也赚不了这么多。连忙掏出五块大洋塞到李诚手里。“长官，这是找您的”。 李诚拿着五块大洋在手里掂了掂，笑了，“诸位请看！这块大洋是我们一位受伤的长官的，上面还留有他的血迹”，李诚捡出一块大洋拿到众人面前，大洋上的纹路间有丝丝暗红血印，瞧着还挺新鲜的。“长官一共给了我们这位陈二强同志三块大洋。常掌柜，请把你身上的大洋都拿出来吧”。 “那是我昨天杀鸡时沾上的”，常掌柜一下急了，这长官看着笑咪咪的，没想到竟一肚子坏水儿。 “混帐！”，何应钦脸一沉，敢把黄埔学员说成鸡，岂有此理！ 看着这位长官肩上的金星就知道这是位大老爷，常掌柜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将几块大洋都掏了出来。 李诚伸手操住一张掉落的纸片。展开看了一眼伸到众人面前，“刚才我说了。我们这位同志叫陈二强，这张纸是他用来包大洋的，因为他学习最用功，长官奖励了他两块大洋，他怕丢了便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看看纸片上的名字又看看那三块带着血迹的大洋，纷纷点头，“常掌柜，咱们普宁人可没你这样黑人钱的，你这样做，以后谁还敢和咱们做生意！”。黄埔军买卖公平待人和气，几千口子人给普宁城带来了好大一笔生意，哪家掌柜不是乐得嘴都合不拢的，要是这么坑人家，那对得起自己良心么。 “就是，咱们普宁城可没你这号人”。 李诚笑笑解开包袱递到几个掌柜模样的人面前。 几人拿起烟看了看，脸色均是一沉，“常掌柜，这几包怎么都发霉了？再说这数目也不对啊，五块大洋，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几位婶子”，李诚向人群中几位年长的妇人拱拱手，“劳烦你们进去察验察验，看看到底是我们黄埔军打人，还是他常掌柜欺负咱们军属！”。 军属？常掌柜一下急了，烟可以给你换，少了也可以补给你，那丫头可不能给你们抢了去。到哪去找这不要钱的佣人去？，再说那傻儿子谁家闺女肯嫁过来啊，“她是我们家养的童养媳，我们可是给了钱的”。 “多少？”，王茂如（王伯龄）虽是人品差了些，不过他有句话说得没错，这批三期生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哪一个拉过来都是用得着的。王懋功那帮人护得太紧，自己根本插不进手，现在有这个机会，别说是童养媳，就是王妃也得帮他们给赎出来！ “五，五块大洋！”，见这大老爷面色沉得吓人，常掌柜知道这童养媳肯定是留不住了。 “呸！”，一个中年妇人从店辅中走了出来，“两袋大米换来的，这事咱们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几个年长妇人和一个老军医拥着一个瘦瘦的小姑娘跟着走了出来，“才多大的孩子，你们怎么下得了手！”，可怜这小丫头，身上就没一块好肉了。再说孩子再小也是个姑娘家，不给衣服穿，那是人干的事吗？ “就依你，这是五块大洋！”，何应钦从卫兵手里接过五块大洋扔过去，脱下军装披在小姑娘身上，“你哥叫区二弟？呵呵，我认识他。别怕，孩子，你是咱们黄埔军人的家属，没人再敢欺负你”。 “谢谢长官”，在场的所有军人都立正向何应钦敬礼，这区小妹可是救助榜上排在第一位的，这个情整编团必须领了。 何应钦点点头牵着小姑娘走了。 “慢着！”，当爷钱就是这么好拿的？李诚拍了拍常掌柜肩膀，“常掌柜，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起点首发-------- 项洛，加伦看着那个倚在车边闭目养神的年轻人，咧咧嘴笑了。他知道这个人，第一个冲上淡水城的英雄，带领铁甲车队偷袭叶举部指挥部的是他，这次端掉林虎部指挥部的也是他。加伦很喜欢这个英俊的中国小伙子，沉着，冷静，优雅，自信，有点象苏联红军中那个有‘红军拿坡仑’之称的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图哈切夫斯基。 一下午他都在观察着这个年轻人，他们打得太从容太自信了，不急不燥地追上去，或横切或竖削，每一次都能从逃军身上切下一块来，或大或小却从不落空也从不贪婪。接下来便是从容地休整、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悠闲地看着友军扑上去把敌人撕碎吃掉，然后再追上去切下一块来。这种打法看似很随意，然而却极为有效杀伤力极大，给敌军带去的心理压力也极大，往往一被他们追上，敌军便直接放弃了抵抗，缴械投降。 王懋功将军走进了视界中，几个正在研究地图的年轻人整理着装起身敬礼，项洛也睁开眼睛迎了上去。加伦知道王将军在这批三期生中威望极高，淡水城外与学生们并肩作战使得他深受这些学生的拥护和爱戴。棉湖战役王将军因为地图有误差点贻误军机，由他的这些学生为骨干组建的整编团，在下午的追击战中都自觉地将最大的功劳让给老师。虽然加伦很不喜欢这种作战态度，但他却非常喜欢这些年轻人，他们象俄罗斯的棒小伙子们一样尊敬老师尊重知识。 王将军显然也非常了解他的这些学生，不知说了句什么，项洛眉宇间的那一丝愁容立时便消散了，仿佛一束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向王将军敬了个礼，手一挥，铁甲车队又出发了。 加伦放下望远镜，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戴笠。 第0117章 堑壕 万余精兵轮番进攻，苦战数小时竟未能吃掉区区千人的娃娃兵，反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援军偷袭得手狠狠咬下一块来，连指挥部都被人抄了差点成了俘虏。现在又被一群叫花子吊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左一刀右一刀割得浑身是血，士气全无惶惶如丧家之犬。林虎骑在马上越想越窝囊，感觉自己就象颗洋葱，被一层一层剥下了面皮剥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乃从军二十余年（林生于1887年，1901年入江西武备学堂，1903年末毕业即离校，任江西常备前军统领岳凤梧部第二营见习官）从未有过之奇耻大辱。 不行！不能再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了，否则赶不到五华、兴宁，自己就得被剥成了光杆司令。 历史上的棉湖战役，是第一次东征中最激烈的一次战役，也是民国建立以来第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捷，对于中国国*民*党及黄埔军校黄埔校军都具有极为重要的历史作用和意义。何应钦带领黄埔校军教导一团千余将士，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毫无畏惧沉着应战，身为团长危急时刻每每都亲临一线与敌白刃相接，苦战半日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于苦守到援军到来。东征军前后夹击又施计惑敌，林虎疑有伏兵不敢恋战终率残部败走。棉湖战役东征军共歼敌九百余，缴获枪支一千六百余支，相较于两军悬殊的兵力及战斗过程之惨烈，称之为‘大捷’毫不为过。 棉湖战役是何应钦和国*民革*命军第一军（以教导团为骨干组建）的成名之战，堪称中国现代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典范。但教导一团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的。全团伤亡半数以上。9个连长有6个阵亡3个重伤。副连长排长伤亡更多。其中尤以第3营伤亡最巨，营党代表、副营长牺牲，3个连长2死1伤，9个排长7死1伤，385名士兵战后仅余百人。而这种损失本是可以避免的，至少不应该如此之大，许济旅失联，二团迷路。导致战役的前期只有教导一团孤军作战苦苦支撑，这是造成巨大伤亡的主因。如今因为历史上未出现的整编三团加入战场尤其是铁甲车队的加入，而且时间上也比教导二团早赶到两个多小时，教导一团的损失要远比历史上少得多，三个营虽损失不小，但都保存了完整建制未被打残，而他们取得的战果也远比历史上大得多，铁甲车队和整编三团第一次投入战场就将敌三千余众给包了饺子，何应钦抓住战机带领教导一团反复地穿插包围，三千敌军或降或亡损失殆尽。 这一战把何应钦和教导一团的威名打出来了。也真正把林虎、刘志陆给打疼了。 撤退过程中又被铁甲车队、教导二团、整编三团和随后赶到的许济旅紧紧咬住，一块一块地零敲碎打。未到半途，林虎、刘志陆的两万兵马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五千人。 痛定思痛，林虎、刘志陆都认为不能再这样被动挨刀了。 轰！轰！ “注意警戒！”，铁甲车队停了下来，项洛跳下车拿起望远镜（校军配备的望远镜极少，只有团长以上才配备，淡水城之战缴获的几部也都给了教导团。棉湖战役教导一团击毙敌旅长张化如、俘虏敌团长黄济中时缴获了两部望远镜，何应钦挥挥手全给了铁甲车队），前面烟尘弥漫，敌军用炸药包炸开了一处山岩，山坳间遍地碎石挡住了铁甲车队的去路。 “翻过香炉山就进入了五华县境，林虎是想在香炉山一线阻击我军，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王懋功手指沿着地图上的莲花山脉向下滑动，“香炉山海拔一千余米，山势险要不宜强攻，我建议全军后转，从大南山（现普宁县与惠来县交界处）穿过去，绕过敌军防线继续追击”。 蒋校长、加伦将军和一众将校均点头认同，“用一个团向香炉山发起佯攻，以迷惑敌军并拖住其一部，掩护我军转移”。 “还是校长思虑周全，我同意”，作下属的说话就得说一半留一半，画龙点睛的一笔得留着，给长官展示其英明神武的机会。 “我同意，第七旅留下一个团负责佯攻”，正如王懋功所言，香炉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即便是佯攻也必须得假戏真做，否则就达不到迷惑敌军拖住敌军的效果了，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还出力讨不到好。许济主动接下这个任务也是迫于无奈，行军过程中因一时疏漏便与校军失去了联系，待赶到棉湖战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虽然教导一团损失不大，但何应钦看向自己的眼神便有些玩味了。这个时候，第七旅不能和他们争功，香炉山这块硬骨头却必须要接下来。 “那就辛苦七旅的同志们了”，蒋校长点点头，“进入山区，铁甲车队的作用就不明显了，要子恒他们撤回普宁休整”。 “好好的一根金条，怎么会不见了？还不是他想贪便宜”，陈二强摸着脑袋一脸的愤懑，“长官，那个常富贵可真不是个东西，一根金条啊，怎么着也不止十块大洋，李连长要他把金条还回来，他却说找不到了。 “这下不仅把李连长给惹火了，边上看着的百姓也不同意了，这不明摆着欺负咱们黄埔军老实吗？那可是李连长家祖传的金条，以为是我犯了错误才低价卖给那个姓常的。不是咱们的错，自然要赎回来，谁知那常富贵撒泼耍赖就是不还。结果，嘿嘿……”。 “结果就把人家县长和一众乡绅都给惊动了，一怒之下将姓常的一家赶出了普宁城，辅子卖了还了李连长三十块大洋，还给了区小妹两年三十块大洋的工钱，是不是？”。戴笠吊着胳膊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李连长给了你多少？”。 “李连长给了我十块大洋。说是给我还帐的，您说我哪能要他的钱啊？因为我，李连长家祖传的金条都被人骗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再说救出了区小妹，奖励的钱咱家那十块大洋也不愁还了”，想起李连长的样子，陈二强心里一阵难受，“金条没要回来。李连长连这三十大洋也不想要了，这不，都要我带回来交给您，说要给弟兄们卖好吃的补补”。 戴笠撇撇嘴，李诚这小子还算有眼色，坑了姓常的一把倒没有贪这便宜，否则老四知道了可没他好果子吃，你以为你是葛卓然？‘三无三不手’也不是三只手！从一堆大洋里数了十块推过去，“李连长赏你的，你就拿着”。 “长官。这，这可使不得”。陈二强连忙摆手，这个钱他哪能要啊。 “给你的你就拿着，哪那么多费话”，项洛倚在门框上，看着大哥红光满面的样子，不由笑了。 “子衡？”，戴笠连忙跳下床，“你怎么回来了？”。 “路被堵上了，校长要我们撤回来休整”，粤东多山，出了普宁铁甲车队的一些战术便很难打得出来了，部队打了一天也的确需要休整，人能受得了，车子却出了不少毛病。 “老四那边没问题吧？”，这些天一直担心二团三团有没有到达指定位置，路太难走了，还要避开沿途的敌军，很多时候都得晚上行军，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应该没问题”，项洛接过陈二强递过的茶杯喝了一口，虽然困难不少，但当初计划制定得非常详细，一应困难都想到了也找到了解决办法。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关键是不知道水寨驻军有多少，有没有及时拿下来，否则耽误的时间过长会影响到布防，阻击的难度就会加大。不过这些担心就没必要对大哥说了，他现在是伤员。 “长官好！”，被军医院临时征用的民房并不大，何应钦一走进院门，医生和伤员们便都看见了。这里是安置整编三团伤员的地方，戴笠他们刚送过来的时候何应钦亲自便过来看过，这次过来又带来了几只宰杀好的鸡鸭。教导一团因棉湖之战伤亡较大，奉命留在普宁休整，整编三团说起来对教导一团而言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身为一团团长代表全体将士过来慰问也是理所应当。 “撤回来休整？”，何应钦向项洛点点头又笑着招呼大家坐下，“都坐吧，你们可是伤员”。 “谢谢长官”。 “雨农，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何应钦从卫兵手里接过十块银元放在桌上，“区小妹的家昨天我派人去看了，确实很苦，没有自己的田地只能给人家打长工，日子很难熬啊。我听战士们说葛卓然的那个‘军人互济会’能为他们在上海找到工作，这里是路费和食宿费用，你看能不能帮他们一下”。 “是！保证完成任务”，何长官这事做得漂亮，掏钱给三团的人解决困难，就是再难也得做好了。何长官想收买人心，所以这钱也不能推了。 何应钦点点头又笑着看向项洛，“子衡，祁慧可是个好姑娘，千万别错过了”，见项洛一下红了脸不由哈哈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呵呵，我和祁慧的父亲也算是有旧，这样吧，回到广州我给你说亲去！你可是咱们的大英雄，这样的姑爷他们上哪找去？我看他祁崇山（祁慧父亲祁岳，字崇山）敢不答应”。 “谢谢何长官！”，戴笠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他这个媒婆场面话说得漂亮，可若是事到临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媒去，毕竟在祁慧父母面前他也是小辈，这与礼不合。现在由何长官出面为二弟说亲，这事可就没什么问题了。 --------起点首发-------- 戴笠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滕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她，她居然还会爬树。坐在地上看了两天也没见一只鸟飞出来。现在竟然爬树上掏鸟窝去了。要作弊你也晚上干啊。这大白天的，几千双眼睛看着，要是让九爷知道了，你就哭去吧。 “子靖，你说林虎会不会不走这条路啊”，朱棠皱着眉头，这小丫头也太皮了，爬树那是女孩子能做的么？真不知你这大家闺秀是谁教出来的。猴子？ “应该快到了”，宋阳就有些奇怪了，这一会儿俞济时、王耀武、葛俊、唐彻、宣侠父、康泽、唐家驹一个个跑过来问这问那的，中午准备吃什么？下午准备去哪？晚上有没有安排？这不费话么，炊事班做什么就吃什么，不呆在战壕里我还能去哪？晚上我想去ktv，那也得有啊？简直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现在团长大人你又来问这个，这是我能回答得了的么？ “师父！师父！敌人来了……”。 宋阳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一笑。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没话找话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 呯！ 宋阳打响了水寨阻击战的第一枪。一名军官头一仰喷出一篷血花，看军衔是个上校。 呯！呯！呯！ 阵地上枪声次递响起，跑在最前面的几名军官仰面摔倒，奔跑中的敌军一阵大乱。 “不要急，听到命令再上去”，堑壕里，军官们躬着腰来回跑动，不停地提醒部下。距离太远，他们可没那几个神枪手的本事。 呯！呯！ 一弹匣子弹打完，宋阳接过谢璇递上来的压好了子弹的步枪继续射击。敌军主力尚未赶到，趁着混乱的时候先把他们军官给收拾掉，要他们一时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 最先逃回来的是刘志陆部的一个营，眼看着水寨就要到了，只要通过浮桥就安全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被打了伏击，部队一阵混乱，还没反应过来，几个长官就全被干掉了，士兵们群龙无首一哄而退。 “师父骗人，根本没有鸟”，谢璇一边压着子弹一边咕噜着。两天半，给了整编团足够的准备时间，使得他们有时间在原先的两道战壕前方五十米又挖了一道又宽又深的战壕，谢璇就是站起身也露不出头来，坐在一尺多高用作士兵们站在上面射击的小土埂上更不用担心子弹会打过来了。 “零难道不是数字？”，看了眼谢璇脚边的鸟窝，宣侠父一阵好笑，这野丫头，真发愁你以后怎么能嫁得出去，居然还逃婚？ “我觉得谢璇应该算是猜对了”，康泽转头看过来，“谢璇上树前咕噜说上面什么都没有，大家都听见了吧？”。 “嗯！我们都听见了”，士兵们纷纷点头，谢医生可是个大好人，不仅人长得漂亮，医术也好，据说打针都不疼。士兵们也从没想过打仗还能这么轻松，敌军都要过来了，他们还能坐在下面聊天，咱们连长就是有本事。 不是宋阳有本事，而是欧战中的堑壕战太出名了，随便翻出一些来，那都是用万千条性命总结出来的经验。战壕挖得深挖得宽，战士们就有了躲避和活动的空间，暴露面积小受伤的机率便大为降低，通信、补给甚至作战时士兵们吃饭、喝水、换子弹都有了安全保障。这种安全保障对士兵的心理影响是很大的，心中没有了恐惧，作战才会更勇敢更有效。如果面对蜂拥而至的敌军还能从容地开枪从容地换子弹，这支部队就真正地成熟了。 宣侠父、康泽这个时候因为谢璇起争执，实则上也在是缓解战士们的压力。 “连长干掉了7个！全是军官”，王阿虎转过头来大声地报着数，连长真不愧是博士，真是太有本事了，几块木板几块镜子就做出个潜望镜，头都不用露出去就能将对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堑壕里一阵欢呼，那是他们的连长！ “胡说！”，康泽瞪了一眼，“连长就开了六枪，哪来的七个？”，子靖开了几枪他一直数着呢，说来也奇怪，十几个神枪手一起开枪，子靖的枪声却是一下就能分辨得出来。 “是六枪”。 “嗯，六枪”。 “连长开了六枪，没错”……，几名军官和战士们纷纷点头认同康泽说的话，连长的枪声很有节奏，只要仔细听就能分辨得出来。 “是七个”。 众人都转头看向二排的庞国忠，这是个老实孩子，不会说谎。 “第五颗子弹打中了那个逃跑的军官后脑，那人倒地时手中的驳壳枪响了打死了一个自己人，不过那一个不是军官”，庞国忠用手比划了一下，又指着潜望镜，“我一直数着，没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第六个算不是连长打死的？ “我觉得应该算”，宣侠父点点头，战场上什么事都能碰到，子靖一杆枪能把满城头的机枪都给压住了，一枪打俩，应该很……，呃，应该算是吧？ “我觉得不应该算”，康泽摇摇头，“那不是咱们连长开的枪”。 “怎么不算？那叫乌龙……，乌龙枪。连长不是说如果把球踢进自家球门也算对方进球吗？”，车廷信很肯定地点着头，“那就应该算！”。 ps： 鞠躬感谢‘游荡达达’和‘宝贝猫熊’的月票，谢谢。 第0118章 死战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二十分钟后，敌大军俱至，稍作休整便全线发起了进攻，没有试探没留预备队，万余大军潮水般涌上来，试图一鼓作气冲破防线。林虎、刘志陆如此孤注一掷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追兵已迫近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扔下两个团死守香炉山居然没能阻住追兵令他们始料不及，咽喉要地水寨被夺更是令他们大惊失色。右边是连绵无尽的莲花山脉，左边是正处于涨水期的梅江支流清溪河，梅江上的那座浮桥是他们唯一的退路，浮桥还在不在已经顾不得了，如果不尽快拿下前方阵地，腹背受敌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了，手中没了兵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失去老巢也将再无再起之日，他们输不起也不能输。 哒哒哒哒！机关枪率先响了起来。 战斗一打响便进入了白热化，阵地上硝烟四起吼声震天，手枪、步枪、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不时有手榴弹的落入人群中炸起几段残肢。枪声、爆炸声、吼叫声、哀嚎声、怒骂声……，硝烟遮蔽了天空，白亮的日头仿如被染上了一抹血色。这就是战争，宋阳机械地开枪，退弹壳，上膛，开枪，这种大规模阵地战，部下不需要他去指挥，他只需要为战友为部下做出表率做出榜样。 子弹打在身前阵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身边不时有战友惨叫着倒下去，又有人替上来。宋阳冷静得有些冷漠地重复着射击动作。没有理会也没有看一眼。战争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战争总会有伤亡总会有牺牲，包括他自己。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要适应这该死的战争。 子弹在眼前一点点放大定格的画面在脑中挥不去，淡水城下搏命出击的那一刻他终于抛却了内心深处的这一丝恐惧，因为宋阳还是那个宋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兄弟们的性命在他心里都比自己重要。一颗子弹擦着脸颊飞过去。燎得脸火辣辣的疼，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坦然，只有坦然地面对才能活下去，才能带着弟兄们活下去。 噗！噗！噗！ 身前的泥土掀起一片烟尘，宋阳蹲下身压上子弹，站起来转身继续射击。 两边的阵地上吼声如雷，一连的阵地却静得可怕，除了枪声爆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堑壕里，牺牲和重伤的战友被抬上担架迅速通过交通壕转移到后方，轻伤的官兵没有后撤全都留了下来。一只手也可以帮战友压子弹，战友牺牲了他们还可以顶上去。死去的活着的那都是他们的战友都是他们的兄弟。连长留了一个排的预备队，他们就是预备队的预备队。 呯！连长的军帽掉了下来，所有预备队员和伤兵都紧张地站了起来，连长是他们全连的主心骨，谁也代替不了的主心骨。可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紧张地看着，连长蹲下身压上子弹，摸摸头好象才发觉帽子没了，一名伤兵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捡起军帽。连长接过军帽点点头，笑笑说了一句什么，虽然听不清，但大家都看到了连长熟悉的微笑，也都知道那是一句‘谢谢’，连长是大博士大教授，平日里就最讲究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不会忘记。 连长是医生是黄埔的状元，最爱干净最讲究军容风纪，拿着军帽吹了吹才扣在头上，整了整站起身继续射击。一名伤兵跑到角落里捡起一块做潜望镜时剩下的镜子边角料，战友们见了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要是有胆子拿过去，不关你禁闭才怪。 又一个战友倒了下来，一名伤兵抓起枪顶了上去，右手被打断了一根手指，但左手还能用。康泽咬着牙闭上眼睛，连长没要上预备队，他们还不能动。 营长带着向副官跑了过来，向副官拉下一名伤兵趴到了连长身边，也不说话拉开枪栓就开始射击，连长的这个兄弟，是个爷们！营长从口袋里掏出两包烟扔过来，没有说话继续跑向二连那边。一个伤兵用牙撕开纸包叼出一根，却发现一只手可没法划火柴，一只手伸过来，两人一人拿着火柴盒一人拿着火柴划着了，美美地抽了一口相视一笑。 敌人的吼叫声猛然近了许多，康泽站起身抽出手榴弹，预备队员们全都站了起来，抽出手榴弹旋开后盖，牵住拉线看向排长，康泽用力一扯拉线，十几颗手榴弹越过战友的头顶一起飞了出去，轰！轰！伤兵们抓起枪扑上阵地。 阵地前尸横遍野，最近的距离战壕已不足三十米了，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危险的阶段，守军阵地上却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吼叫声没有了口号声，除了更加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和中枪时的惨叫声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战斗一打响，连长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不停地射击，射击，就象平时训练一样，动作又快又准没放一次空枪。战士们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冷静地上弹冷静地开枪，枪声整齐而密集，一排排敌人倒在阵地前，一**地冲锋被挡了回去。一连异常的平静引起了兄弟连的担心，几个连长带着士兵增援过来，看了一眼坐在堑壕里闭目养神的康泽又骂吧咧咧地跑了回去，这小子是宋子靖的死*党，子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家伙肯定会发疯……，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整个阵地象被一连传染了一样渐渐都沉寂了下来，三期生们特有的大嗓门不见了，连唐连长那瘆得人牙酸的奸笑声也听不到了。堑壕里，一连的战士们得意地一咧嘴，咱们是一团一营一连！咱们连长是二十七个连长的老大，咱们连是二十七个连的老大。老大就该有老大的样子。都学着点！ 一枚手榴弹飞了过来。 轰！ 两名战士捂着眼睛惨叫着倒了下去。 又两枚手榴弹飞了过来。 呯！呯 宋阳枪管一抬。手榴弹打着旋儿飞了回去，轰！轰！在敌军头顶上炸开，瞬间倒下一片。 么的，向冲使劲咽了口唾沫，老七说子靖一枪救过两命，老三梗着脖子打死都不信，我也不信。回去和他说说，再不信我抽不死你。 么的。么的，有*种往老*子这扔，来啊！来啊！亲娘哎，真的来了。 呯！呯！呯！ 轰！ 唐彻一屁股摔进战壕里，晃晃脑袋爬起来，那家伙两枪打了俩我三枪才打一个，刚才一枪打死两个，现在两枪炸起一大片，这日子没法过了！么的！有种再来！ 葛俊扯扯红飘带笑了，一个伤兵将嘴上的烟递过来。葛俊就着手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这玩艺还真是没福消受。他没有受伤，只是打得累了坐下来歇口气，转头看看左右，预备队员和伤兵们坐在战壕里悠闲地抽着烟，脸上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害怕紧张。葛俊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要是娜娜能看到就好了，这都是他的兵！ 林虎放下望远镜，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二十多年硬仗恶仗不知打了多少，却从没遇到过这样一支部队，沉默得让人心寒，这是一群只咬不叫的疯狗，这是一群吐着红信的毒蛇。 打狗要打腰，打蛇打七寸，“警卫营！”。 这就是老*子的部队！这就是老*子的兵！朱棠的眼睛离开潜望镜，抽抽嘴角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这一仗扛过去，这支部队就算真正带出来的，别说这些弟子们，就是一个伤兵也不能让何应钦他们抢了去。 什么都可以给，人，一个都不能少！ “警卫连！”，指挥部里除了几个参谋再没有其他人，朱棠抬腕看了看表，扣上军帽抓起身边的步枪走出指挥部，一、二期生参谋们都没有说话，抓起枪陆续跟了出去。林虎没有留预备队，整编团同样也没有留，双方都知道没有退路，接阵便是死战。 身边又有战友倒了下去，向冲也负伤了，宋阳心里却愈发地平静，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地快了，心中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师父这‘绣花宝典’还能进阶？ 呯！又一个军官倒在枪下。 呯！呯！呯！呯！ 向冲右肩负伤拿不起枪了，靠在宋阳脚边默默地抽着烟，左边是两只漂亮的小皮靴。听着头顶上的枪声不由咧咧嘴，我他么的还好意思叫千佛手？猪蹄子还差不多。 宋阳蹲下身压子弹的时候注意到了身边的战友，伸出手拍了拍谢璇的大盖帽，可怜孩子，小脸熏得就剩一口白牙了。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可这该死的世道却不会放过这些女人。这一仗打完了，她想学什么便都由她，只要能好好活着，做强盗都行。 我要作大师姐！我要作大师姐！敌人又冲了上来，潮水一般黑压压的看不到头。趴在师父身边不停地拉栓、射击，听着师父快得象驳壳枪一般的枪声，谢璇又向师父身边挪了挪，心里从没有象今天这么平静安然，就是天塌下来也有师父给自己顶着。‘子弹打在土堆上噗噗作响，师姐我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榴弹雨点般飞过来，师姐我就当看流星雨，抬起枪呯呯全给打了回去’，嗯，就这么说，反正我又没说是我打回去的。一群小屁孩还不双眼放光纳头便拜？ 如果宋阳知道这小丫头这个时候还满脑子都是这个，心中的愧疚一定会少许多，也一定会警告她一句：既武的数学可是最好的，你想好了再说，还雨点般飞过来…… 手榴弹雨点般飞过来，一时间阵地前、战壕里爆炸声不断。全线突击被一次次打了回去，敌军忽然改变了战术，七连被一轮手榴弹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十数挺机关枪不停地扫射压得七连抬不起头来。 一阵剧烈的摇晃，王耀武晃晃脑袋醒了过来，是子靖。 咔！宋阳卡上了刺刀。 咔！咔！咔！咔！…… 仿如一道无声的命令。各连增援过来的军官战士同时抽出刺刀。战壕里瞬间亮起一片耀眼的寒光。 “杀！”。宋阳在土墩上一踩跃出战壕，一名刚冲到阵地前的敌军被一枪刺穿胸口惨嚎着倒了下去。宋阳一脚踹开尸体，枪托横扫，又一名敌军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呯！呯！葛俊、王耀武手中的驳壳枪响了，包围向宋阳的敌军瞬时倒下一片，一片寒光跃出阵地，“杀！”。 “杀！”。 突刺！突刺！突刺！ 三期生凶悍老练的拼刺技术已深深刻在整编团战士们的脑子里，一辈子都抹不掉。整训过程中的拼刺训练根本就不需要长官督促。他们比任何一支部队都知道它有多可怕，因为他们亲身领教过——尤其是这曾令他们肝胆俱寒的突刺。一个个敌人在吼声中倒下，恶梦一般的场景再次出现，但这一次胆寒的决不会再是自己。 刚冲上阵地的敌军被一片突然跃出的刺刀迎头刺得头破血流，这是林虎手下最精锐的警卫营，拿着最高的军饷配备最先进的武器接受最严酷的训练，身为林虎部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曾经无数支劲旅在他们凶悍的刺刀下丢盔弃甲闻风丧胆，棉湖之战未及上阵便全军溃退，是林虎一生从未有过的惨败。也是警卫营自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这一次他们要让这些娃娃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 突刺！突刺！突刺！ 没有格挡。没有跃退，只有一往无前的突刺，突刺，再突刺。这是三期生和教官们在淡水城白刃战后总结出的一个战术，在成建制的拼刺对抗中不需要任何的花招，在紧密的刺刀阵面前也不会留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一招鲜吃遍天，凶猛整齐的突刺就是最好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杀！”。 “杀！”。 “杀！”…… 五十七次怒吼，五十七次突刺，步步寒光步步血。 警卫营撤退了，丢下遍地死尸仓皇地撤退了，单兵作战他们也许不输于任何一个对手，可在这整齐凶悍的刺刀的面前却全无用武之地全无还手之力。精锐，他们终于领教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 左右阵地上数挺机枪调转枪口死死将敌军的机枪队压住，两百余名冲锋的战士在战友们疯狂的掩护下交替撤退迅速退回了阵地，阵亡战友的尸体也全都扛了回来。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一名战士死死攥着皮带不住摇头，刚才冲锋时刺死了四个敌人被喷了一身的血，裤裆上血红一片。最后一个滚进堑壕的宋连长，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他脱裤子，可把他给吓坏了，谢医生还在边上呢，“没伤着，都在呢，都在呢”。 “没伤着，都在呢，都在呢”，堑壕里参与冲锋的军官战士们都捂着裤裆一阵大笑，宋连长这毛病整编团谁都知道，最见得谁身上有血，何况这要命的地方。 这群混小子，谢医生还在呢！王耀武瞪了一眼转身拎过一只包袱，里面是一包包给战士们买的香烟，七连的战士们也纷纷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扔上去。增援来的士兵们一人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扬扬手跑回连队阵地，能这么拼一回，值了。 宋阳不知道，战士们也不知道，他们对上的是林虎部最精锐的警卫营，凶悍的刺刀不仅把警卫营的决死冲锋压了回去，也将敌军杀得彻底寒了心，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给浇灭了。 敌军全线撤退了，阵地上迎来一阵难得的静谧。宋阳解下毛巾递过去，谢璇却伸过小脑袋在他胳膊上一阵乱蹭。宋阳温和地笑了，想起了妹妹二妮，心中一片温暖。 看着蹭得花猫一样的小脸，众人都轻轻一笑，宣侠父一阵摇头，现在连子靖都这么宠她了，那她还不翻到天上去？真愁这丫头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连长”，庞国忠从潜望镜边转过头来。 “康泽”，宋阳抓起步枪。 “预备队！”，康泽睁开眼睛跳起来，预备队员们也都站了起来，该他们上了。 “预备队！”。 “预备队！”。 ……棉湖之战因校军兵力有限，可以想见逃脱出来的敌军不在少数，保守估计也不会低于一万五千人。一比五，防线太长，除了陈继承和朱棠的两个警卫连，整编团抽不出也不敢抽出成建制的总预备队。军官团经过缜密的计算，认为最合理的办法就是各连保留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一来可以就近相互支援，二来也可以保证防线足够的兵力，三来反攻时可以分头快速聚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战了，最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动用的预备队要上战场了。 呯！呯！呯！ 听到连长熟悉的枪声，一连阵地上枪声骤然密集了起来。 “杀！”，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在督战队的威胁督促下，在长军们巨额赏银的刺激下，敌军又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后退必死，冲上去还能有一线生机。 顶着守军密集的弹雨敌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第0119章 军医 ps： 鞠躬感谢‘？有点傻？’，‘我爱老虎鱼’和老同志的月票，谢谢。 敌军潮水般涌上来，整编团全线陷入苦战。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机关枪声忽然从敌军右侧响了起来，危急时刻，一直隐蔽待机的陈继承铁甲车队从敌军的侧后杀了出来，冲出山坳一头撞进敌群中。 就是这个时候！朱棠抽出指挥刀，“上刺刀！”。 “上刺刀！”。 “上刺刀！”…… 轰！轰！预备队扔出了手中最后一枚手榴弹，抽出雪亮的刺刀。 十多辆蒙着湿棉被逃难一般破破烂烂的铁甲汽车，犹如一条喷火的血龙，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杀出一条血路，一路埋头狂冲，在二团阵地前拐了个大弯整齐地折回头。 “杀！”，两个警卫连和二团的几支预备队率先跳出战壕，汇聚到车后。铁甲汽车一阵轰鸣又一头撞进敌群，向着最前沿的敌军狂冲而去。一支支预备队跳出战壕，集结了整编团近四分之一兵力的预备队，跟在铁甲车后向着敌军迎头发起了反冲锋。 棉湖恶梦犹在眼前，铁甲车队的突然出现，敌军最后一丝的勇气也消磨殆尽，攻击群被这支突然冒出的生力军冲得七零八落纷纷向后退却。 嘀嘀嘀嗒嗒嘀嘀！ 就在这时，敌军背后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随之枪声大作。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完了！林虎颓然坐下，追兵上来了。 敌军的攻势终于停了下来，官兵们端着枪惶然无措。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枪声停了下来，一排排雪亮的刺刀跃出阵地。 一支手枪掉在了地上，两支，三支…… --------起点首发-------- “a型！”，谢璇从院中探出头来。 “我是！”。十几名战士闻声站了出来，立正站在街道两边的战士也都转过头来。他们大都是一营的战士，整编时宋阳带领卫生兵们做了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测试血型。这对以后的战场救治非常重要，可以简化许多手续争取更多的抢救时间，因为时间短工作量又太大，测试药剂也极为短缺。所以只在一团一营做了测试。现在许多伤员需要输血。他们便被宋阳带了过来。 “你！进来”，谢璇伸手点了一名身材高大的战士，又瞪起眼睛点着另一名战士，“张大林！又是你，喝了鸡汤赶快回去休息，一人只许献一次！”。 叫张大林的战士连忙点头，“谢，谢医生。排长没事吧？”。 “有我师父在能有什么事？”，谢璇又瞪起眼睛。敢怀疑我师父？张大林，我记住你了！扭头忽然看见站在门外的蒋校长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吓得吐了吐舌头，“校长”。 头发长了，这才象个女孩子，蒋校长摘下手套揉了揉谢璇的小脑袋，“请问谢医生，我们可不可以进去？”，谢医生？身后的周主任等人都莞尔一笑。 “校长请，周主任请”，谢璇连忙立正敬礼，挡谁也不敢挡您啊。 “校长！”。 “校长！”。 ……蒋校长点着头，嗓子有些发干，病房中的伤员很多都是他的学生，尤以三期生最多，因为他们都是最基层的军官，战斗中表现得最勇敢，每次冲锋都冲在最前面。 又一个伤员被抬了进来，呲着一口白牙抬手敬礼，“校长”。 “很好，很好”，蒋校长眼眶微微一热，拉下康泽受伤的胳膊塞进棉被里，解下披风盖上去。 “校长，让子靖歇歇吧”，周主任探过头小声提醒了一句。战斗一结束宋阳便进了手术室，算起来快一天一夜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校长，让宋连长歇歇吧”。 “是啊，校长”，水寨阻击战打得很苦，伤员太多了，军医处留在了普宁，这里只有宋阳一个医生。 “他是医生，手术台就是他的战场”，蒋校长咬咬牙没有点头，东征军只有那么几个医生，水寨这里更是只有宋阳一个，他不会下来的，他太了解这个学生了。 “这里是军医院，请止步”，院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和卫兵的喝止声。 “快通知宋连长”。 “宋医生正在做手术，不能出来”。 “怎么回事？”，蒋校长听出了项洛和戴笠的声音，一行人走出病房，看着戴笠、项洛身后的几个人都愣了愣。 “校长”，见到校长，戴笠项洛连忙立正敬礼，“他们都是医生，都是宋阳的朋友”。 医生？蒋校长连忙侧身让开，“快让他们进来！”，宋子靖的朋友不会有什么问题，这里也太需要医生了。 “阳！”。 玛格丽特？宋阳摇头一笑，抬手揉揉太阳穴，连续做了多台手术感觉又睏又累都有些站不稳了。可他不能离开手术台，一躺下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伤员太多了，他们等不起。 “阳！”。 声音更近了些，宋阳诧异地回过头，“玛格丽特？”…… 小小的水寨镇这两天象过年一样热闹，镇里从没有来过洋人，高鼻子蓝眼睛，黄头发的，红头发的，昨天一下竟然来了那么多，还都会说咱们中国话，怪腔怪调的笑死个人，听说那个仙女似的洋婆子还是咱们中国媳妇。 临时征作军医院的小院前被赶来看热闹的小镇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好”，约瑟夫捏着鼻梁走了出来。见到宋阳他真的很高兴，见到妹妹幸福的样子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泛酸，妹妹长大了。再不是成天跟在自己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着的小姑娘了，“请让一让，谢谢”。 约瑟夫的中国话虽然说得很不错了，不过显然没有妹妹那么字正腔圆，逗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嘻笑，这洋鬼子说咱们中国话怎么象唱粤剧似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要了”，身后拖着一群嬉笑着的孩子。约瑟夫来到镇中唯一的一家杂货辅里，房檐有些矮，躬着腰才能进去。 这几天老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黄埔军一驻进水寨。他这个小杂货铺的生意从没有这么红火过。这些洋人来了更是什么都要。昨晚两个儿子连夜去县城拉了两车货回来，一上午就卖的差不多了，最好卖的就是糖果儿等零食，这些洋人都特别喜欢孩子，以往十天半个月也不卖不出去几个，这两天这些却是卖得最多最好。果然，这个洋人也要把店里的糖果、小吃全给买了分给孩子们，“我说您啦还是省着点吧。再多也不够这些小娃子们吃的”。 “我喜欢他们”，约瑟夫笑笑将一把大洋放到柜台上。接过几个大纸包交给一个大一点的小姑娘，“分给他们，要公平”。 “我能帮您好干活吗？我会做针线”，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怯怯地低着头没有接过约瑟夫递过来的纸包，“我，我不要吃的也不要您工钱”。 “家里是不是有病人？”，约瑟夫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 “嗯！”，小姑娘眼睛红了，“我爹病了……”。 “走，快带我去”，约瑟夫拉起小姑娘的手，“掌柜的，请把烟送去军医院”。 一顶白色的大帐篷在镇中的空地上支了起来，水寨镇升起了一面无国界医生的红丝带会旗。 水寨镇更热闹了，十里八乡甚至五华、兴宁县城中的人都向这里涌过来，水寨镇来了几十个洋医生，不仅医术高明，看病还不要诊金，药钱也不要。黄埔军也在镇上招工人做军服，管吃管住还给工钱，水寨镇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军服，据说干上半个月给的工钱就足够半年的花销了。 “师父”，玛格丽特端着餐盘走了来，上面是她亲手为阳做的午餐。谢璇笑嘻嘻地跟在后面，这洋婆子居然还会蒸包子，大肉包子，得尝尝蒸熟了没有。 “嗯，手艺不错，比娜姐做得地道，她做的那就不是包子，就一大列巴”，宋阳抓起个大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睡了一天一夜的确饿了。约瑟夫来了，心情一放松，一觉睡得梦都没做一个。 看着宋阳吃得香甜，玛格丽特心里甜甜的，“娜姐现在也做得很好呢，还说要来广州开包子辅呢”。 “真的？娜娜也要过来吗？”，葛俊几人也走了进来，一听叶卡捷琳娜要过来，葛俊乐得真搓手。 戴笠和罗宁倒是不知道这回事，项洛一说，几个人都笑了。 “嗯，好吃”，谢璇咬了一口也不住点头，这洋婆子手艺还真不错嘛。 谢璇狼吞虎咽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这哪还象个大家闺秀，“就知道吃，还不快叫师母”，戴笠直皱眉头，这丫头咋这么笨啊。 “师，师母”，师母居然是个洋婆子，谢璇想了一整天也没转过弯来，怎么会是个洋婆子？不过长得象个仙女似的，真漂亮，也只有仙女儿才能配得上师父。 “谢谢”，见宋阳点了头，玛格丽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站起身解下手腕上精致的瑞士手表戴在谢璇手腕上，“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礼物，回上海再补给你”。 “谢谢”，师母的手可真白，感觉自己的手象只猫爪子。 戴笠叹了口气，子靖怎么收了这么个弟子，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有二婶呢”。 “二，二婶”，谢璇暗暗翻着白眼，怎么都这么小啊。 祁慧登时羞红了脸，她是和玛格丽特一行一起过来的，一路上两人倒是成了好朋友。转身从皮包里掏出一只漂亮的女士皮夹，包和皮夹都是玛格丽特送她的，是艾薇尔。听父亲说过，不过广州根本买不到，“给，回广州再给你补上”。 宋阳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着个合适的礼物，摆摆手，“先记着，回广州再给你”。 隔壁的民宅也被东征军征用了。原先的病房全都改作了手术室，约瑟夫这次带过来的二十四个医务人员中有五人是以前的德**医，都有丰富的战场疗伤经验。六张手术台同时工作，但因为敌军受伤的重伤员也全都送到了这里，工作量依然很大，这一天多他们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宋阳原先工作的那间手术室被约瑟夫占用了。现在又留给了宋阳。 “老师”。此行的五十人中，有三名中国人，四十六名德国人，亚历克斯是唯一的一名美国人。 “谢谢”，从玛格丽特那里宋阳大约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中有二十一人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德国行动部的成员，原先并没有到广东展开救援工作的计划。玛格丽特要来广东找自己被他回信拒绝了，正好关若林实验室几位德国医药专家根据宋阳留下的资料。在杜*冷*丁（本就是德国人发明的）的研制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宋蔼龄、关若林、约瑟夫、杜月笙和黑水国际方面一研究。认为宋阳这里可能需要用到，于是便决定送一批到广州由宋阳检验效果。 随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宋蔼龄采购的大批医疗器械工具、药物和二十八名从黑水国际聘请的安保人员，到了广州后没找到宋阳，便马不停蹄地一路东行到了淡水，曹汝谦闻知后带领一支小分队亲自护送他们到了普宁。弟妹来了，戴笠、项洛自是要亲自护送，于是一行人又赶到了水寨，一走进这个临时医院，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开始了工作。 谢璇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生闷气，她现在也只能给传传话了，原先还能给师父打个下手，师母一来就彻底没了她的位置，还有那个红毛鬼，中国话都说不利索，居然还敢作自己师兄？ “长，长官”，一个年轻的俘虏兵小心地探进半个身子，“营，营长怎么样了？”。 “你们不要着急”，谢璇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我师父和几名洋医生一起做的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谢谢长官”，俘虏兵缩回头，身后的众人都长舒了口气，营长负伤后死活不肯来医治，拖了两天高烧不退实在撑不下去了，他们才给抬到了这里。东征军里有个宋神医，他们也都听说了，连那些洋医生也全都听他的，宋神医亲自做的手术，营长这条命算是能保下来了。 “你们都回去吧，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的”，蒋校长带着卫士走了过来。 “是，长官”，十几位警卫营的官兵连忙立正敬礼，依依不舍地回了驻地，虽然东征军允许他们出来了，但长官发了话他们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在这里还能过得习惯吗？”，蒋校长笑笑点点头，接过玛格丽特递过来的口罩戴上。这宋子靖居然是孔夫人的弟弟，自己还真是没想到，这样就更放心了。如果子靖能把这些医生都留下来就更好了，校军实在太需要医生了。 “谢谢蒋校长，我能习惯”，正如葛俊所说，玛格丽特的确清瘦了许多，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瘦削了许多，也显得愈发的成熟漂亮了。刚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却又要分开，阳现在是军人，玛格丽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听谢璇说阳作战非常勇敢，面对那么多机关枪一个人冲到城下救了战友们，心里充满骄傲的同时也愈加的担心。 “嗯，手术我来做”，宋阳点点头，没想到那天对上的竟然是林虎的警卫营，而这个索赟才二十多岁居然就是警卫营的营长。对上自己时被打败了，后来又对上了康泽，两人谁也没讨到便宜，都受了伤，索赟肺部被刺伤，又因为耽误了时间所以麻烦些，“是b型”。 “我来吧，我是o型”，蒋校长挽起了袖子。 “将军”，几名德**医刚到中国不久，也只会几句简单的中文，不过蒋校长的身份他们都知道了，这可是这支军队的主帅。 “没关系，我身体很好”，蒋校长笑笑看向宋阳。 “嗯”，宋阳向玛格丽特点点头，蒋校长一挽起袖子宋阳便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一个警卫营长还不放在他眼里，他在打这几个德**医的主意。这些可都是参加过欧战的德**人，经验丰富技术一流，放在无国界医生那里的确有些可惜了，如果能留下他们自然最好。 朱棠抽出指挥刀，“举枪！”。 “放！”。 一排的枪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举枪！”。 “放！”。 宋阳站在列队里举起枪，呯！兄弟们一路走好！山坡上埋葬着整编团二百七十四名战友，其中有三十四名三期生同学，二十二名一连的兄弟和十一名青帮弟子。 “举枪！”。 “放！”。 整齐的墓地象接受检阅的士兵，每一块墓地前的木牌上都写着一个阵亡者的名字。在宋阳和一众三期生的强烈要求下，阵亡的将士没有合葬，镇中的石匠正在赶制墓碑，牺牲的战友将永远铭刻在战友们心中。 “敬礼！”。 整编一二三团在战友的墓地前接受检阅， 第0120章 水寨（一） “敬礼！”，朱棠抽出指挥刀。 这是二团，蒋校长单手持缰庄重地抬手还礼，看着眼前征尘未去整齐雄壮的队伍，心中油然生起一股雄心，有了他们，天下哪里去不得！这是蒋校长第一次检阅整编团，从本心说，他并没有对淡水城整编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想给二期生三期生一个锻炼的机会，而更多的则是不想把这批优秀的学生用作普通士兵消耗在战场上，那是将是非常愚蠢的，也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和接受的代价。 而这批学生却带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棉湖战役，整编三团是战役取胜的关键，而水寨阻击战更是完全由一二两个整编团独立完成的，林虎、刘志陆的一万五千大军硬生生地被他们给打垮了，创造了东征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一场真正的大捷。最重要的，他们为自己训练出了一支真正的精兵，一支丝毫不下于教导团的精兵。 今天是整编团第一次接受检阅，也将是最后一次。检阅过后他们将改编为黄埔校军教导第三第四第五团，正式编入东征军作战序列，成为黄埔校军的中坚力量。之所以在完成改编前检阅，就是想通过此举告诉这批学生，黄埔军校没有忘记他们的功劳，校长也不会忘记他们，这是他们的整编团！ “敬礼！”，文素松抽出指挥刀。 这是三团，棉湖战役最危急的时刻赶到了战场，拯救了教导一团拯救了黄埔校军。陈继承、朱棠、文素松这一批保定系教官是值得信任的。也是自己可以依仗的最重要的力量之一。关键时刻都能起到中流砥柱力挽狂澜的作用。而军官团、士官团制度的试行目前看来也是成功的。增援棉湖和水寨阻击的计划就是在教官们的指导下由军官团完成的，而能训练出这样一支精兵，士官团也是功不可没。这也给了他将这一制度执行下去的信心和决心。 “敬礼！”，贺衷寒的声音有些尖细干涩不同于三期生标志性的大嗓门。 蒋校长抽抽嘴角，贺君山不是将才，但他却是党代表的最佳人选，淡水整编很好地将二期生三期生凝聚到了一起，没有他在背后的全力支持。军官团和士官团的组建不可能这么顺利，宋子靖的那一巴掌不可能抽得那么响也不可能达到那么好的效果，整编团很可能就不会存在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恼怒，娘希匹！当我蒋某人这么好欺负！ 周主任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支蜕去青涩已在血与火的焠炼中成长起来了的队伍，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锤炼成一支真正的百战精兵。在得知陈延年的愚蠢举动后，他和苏联顾问团的成员都非常尴尬和恼怒，可现在，他却隐约明白了陈延年、曹汝谦当初的急迫心情和良苦用心。可什么都迟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一心想要争取的宋阳居然会是吴稚晖的弟子。如果没有他，这支部队很可能就是……。不由摇头一叹，如果没有宋子靖这一批人，很可能也不会有这么一支精兵。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所幸，所有的不愉快都成为过去，都成为了他与陈延年之间的私事，我们还有挽回的机会。 看着正在向阵亡将士墓地献花的那一群人，加伦的心情更是复杂。他们是军人，是俄罗斯的死敌——德国人！不管换上什么服装，不管手中有没有武器，都掩饰不了他们骨子里的那种自大和骄狂，这群德国杂*种！可他却颇感无奈，一支青霉素就死死地掐住了他们的脖子，何况现在又多出了一种杜*冷*丁。国内传来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出青霉素的来源，找不到来源也要尽量多收购，这种特效药的价值无法估量，有多少要多少。现在看来，这种特效药很可能就是德国人发明的，否则他们不可能带来这么多，而且他们这次还带来了一种新型的特效麻醉剂杜*冷*丁，从这几天使用的效果来看，非常有效，这也是苏联红军最为紧缺的药品之一。 加伦的目光又看向队列中的宋阳，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他居然是德国海德堡大学的医学博士、教授，而他的未婚妻也是一个德国人。这是一个天生的军人，加伦不否认自己很喜欢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但鲍罗廷的粗暴举动让他们之间生出了隔阂，交往也变得有些尴尬，这可能也是造成其后一系列恶劣影响的主因。加伦叹了口气，鲍罗廷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他是谁的学生不重要，他是不是牧师也不重要，老师反*共不代表学生也是，美国教会的影响力也根本不会有想象的那么夸张。何况我们要扶植的是一个亲苏的政府，而不是惟一个命是从却没有什么影响力的小党派，某些痕迹太过明显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即便只是为了多搞到一些药品，也不应该和他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在黄埔军校在黄埔校军中，宋阳不是一个人，而在三期生中他更能影响到很大一批人，包括自己最欣赏的项洛、唐彻、葛俊，可能还有这些德国人。魏玛共*和*国如今已经沦为全欧洲最大的难民营，不足为患，不管宋阳和这些德国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管他们之间是在进行什么样的交易，于强大的苏*维*埃政府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都是可以轻易抹去的，也是可以加以利用的。为了苏*维*埃的利益，在真正摸清这些药品的来源之前，沉默也许是自己目前唯一的选择，也是必须要表达出的善意。 看着队列中那些熟悉的身影，斯蒂芬?茨威格无声地笑了，这是我们训练出的军人，真正的军人！ 宋阳的突然离开让他们这些德国老兵们很是担心了一段时间。好在黑水国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张将军和马将军将军官团和士官团的教学和训练全权交给了黑水国际。一大批德军退役军官和老兵在黑水国际在这支拥在十余万军人的庞大军队中找到了工作。 中国人对德国对德国人非常的友善，这是他们启程来中国之前所没有想到的，当初来到中国是追随他们的长官是为了谋生，也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份感恩。而现在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喜欢上了这里，这里有值得他们一生追随的长官，这里有他们最热爱最擅长的工作，这里也有他们所喜爱和向往的生活。许多老兵将家安在了中国安在了上海，也有许多年轻人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其中就包括他斯蒂芬?茨威格。 摇摇头，将脑海中刚生出的一丝思念赶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向那些蒙着破烂棉被的装甲汽车，斯蒂芬?茨威格不由抽了抽嘴角，实在不敢想象这种情形如果出现在德**队里会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出它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时又是怎样一番场景，也许会感到别扭，也许会觉得怪异，但决不会可笑。看向那个意气风发的蒋将军，看向眼前这支军容整齐的部队。又看了眼宋阳，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很天真却怎么也赶不走。斯蒂芬?茨威格皱了皱眉头，这次过来的二十八人中有九人是退役军官，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但可能还不够，必须要尽早做些准备。 斯蒂芬?茨威格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应验，3月22日，东征军在水寨休整数日后继续北上。林虎、刘志陆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兴宁、五华守军孤立无援只得打开了城门，东征军兵不血刃再下两城，休整一日转头南下杀向紫金。不过这些都与王懋功、陈继承、朱棠、文素松四位教官，贺衷寒、胡宗南、甘丽初、杜聿明、黄维、陈明仁、范汉杰、宋希濂、刘戡、桂永清十位一期生，以及三期生们没有了关系，因为他们留在了水寨，任务依然是——整编。 大军开拔前一天，一期生二期生设宴答谢三期生师弟们，将人家辛辛苦苦训练出的部队拉走了，自己升了官也总得给人家一个交待，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这支部队，该放下身段的时候必须要放得下。何况师弟们的任务还是整编，手中掌握着万余兵马，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蒋先云默默地和宋阳碰了一杯没有说话，陈赓也很难得地闷头喝酒沉默不语，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问题居然会出现在祁慧那里，王德平的自私和愚蠢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可这事不能说与宋子靖没有一点关系，他更不可能是无辜的，也许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三杰不如一牧’，虽说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从没有小看过他，可还是太大意了。剑魂性子烈不知道拐弯，可他都能和子靖相处得亲如兄弟，多次警告不要逼迫宋阳更不要去招惹他的那些兄弟，广东区委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相较于一期二期的师兄们，何应钦长官做得就更大方了，不仅将驳壳枪给三期生全部配齐了不说，还当着他们的面放出话来，只要手里有的，要什么给什么，绝不含糊。 宋阳没有狮子大开口，因为他和师兄们及诸位教官都已经明白了蒋校长的意图，他们可能要在水寨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将队伍真正整训出来之前，他们不会有作战任务。而且在水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苏联顾问团想插手也插手不了了。因此宋阳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为教官和一期师兄们要了十四匹战马。 整个校军原来只有一匹小矮马，是教导一团团长何应钦的座骑，这次从林虎部手中缴获了百余匹战马，何应钦很大方地给他们留下了二十匹，对此全军上下都没有任何意见，所有人都觉得欠了三期生太多了。当然，何应钦可不会这么认为，如果可能，他宁愿只要这些三期生，不过能把项洛和他的铁甲车队抢到手里已经是王懋功作出的最大让步了，再多想要一个也根本不可能，要宋阳更不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留日系与保定系有竞争有矛盾。但主流还是合作。目前两者还谁都离不开谁。拿了人钱财与人消灾，何长官很会做人，有些人要不得，而有些人却是可以白送的。何应钦与王懋功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官司打到了蒋校长那里，蒋校长看了眼名单又抬头看了看心平气和谈笑风生的两个人，提笔签了字。 于是三期生又被教导一团挖走了四十七人，只宋阳的一个班就被挖走了五个人。宣侠父、斯励、范宏亮、符节、廖卓然。 留日系和保定系抱成团演了一出周瑜打黄盖的戏码，周主任和苏联顾问团成员都颇感无奈，淡水整编出了送鞋事件，他们这样做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要埋怨也只能埋怨自己。 水寨整编同样是没留一名军官，不过士兵人数却比淡水整编多了一倍多。 刺刀营现在只剩下271人，加上从原整编团抽调的百余名士兵骨干，也不过450人，而接受整编的士兵却高达一万三千零四十二人，遣散了一批不合格的兵员后。还有一万一千二百九十四人。 “这样不行！得把这股气焰给打下去！”，胡宗南一只脚踩在山岩上。崭新的马靴光可鉴人。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这都是些兵油子”。他和杜聿明、黄维等九人是黄埔一期生中第一批担任团长职务的毕业生，胡宗南因功刚升为机枪连上尉排长没几天便调来了整编第一旅第一团担任代理团长。升职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没想到第一天训练便遇到了麻烦，第一团的兵源来自林虎部的第一独立旅，棉湖战役还没派上战场便撤退了，途中为掩护大军转移奉命在香炉山阻击粤军许济第七旅的一个团。独立旅死守香炉山两天两夜，粤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也没能冲破他们的防线，独立旅弹尽粮绝仍死战不退，没想到大军主力却在小小的水寨惨败而降。黄埔校军转过头将他们团团围住，独立旅突围无望只有缴械投降，不过从上到上他们对东征军都很不服气。 胡宗南新官上任，虽然当了团长但军衔都只提升了一级，不是上校、中校而少校，校长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把部队整训出来，他们这个少校不知要干到猴年马月了。 “我去看看”，训练出了问题，宋阳倒是没有太过在意，部队刚在一起磨合，出些问题很正常。不过既然团长发了话，他这个第一营代理营长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胡大哥这个团长面子上须不好看。淡水整编时蒋校长把他的外甥俞济时派过来当自己的营长，这次水寨整编，蒋校长又把手下的第一心腹爱将，自己大哥的大哥胡宗南安排过来当自己的团长，照拂之意已是非常明显了，这个情也必须得领了。 “单小武”。 “到！”，单小武提着木枪跑了过来。 “你”，宋阳指了指三班队伍里那个身材最高大的士兵，刚才就是这家伙叫得最凶，吊二郞当的根本不听单小武的指挥，其他人也都是有样学样。 “把单小武打倒，你就是班长”，宋阳看了看手表，“5分钟”。 “是！”，单小武面色胀得通红，我给连长丢脸了，我是连长点名留下来的，本想学着连长训练自己时的方法好好地和他们讲道理，谁知道这些家伙根本不听。 “长官，您说话可要算数”，张大力斜了单小武一眼，和老子比拼刺？你他么的有枪高么。 “打败他你就是班长，打败尚立你就是排长，打败康泽你就是连长，打败我你就是营长，打败团座你就是团长”，宋阳看着秒针没有抬头，“开始！”。 “杀！”，仿如耳边猛然响起一个炸雷，张大力刚端起木枪，单小武的木枪已到了胸口。 呯！张大力摔得四脚朝天。么的！竟敢偷袭老子，张大力抚正胸口的藤甲跳了起来，“再来！”。 “杀！”，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老*子是淡水城整编团走出来的兵，老*子是宋连长的兵！ 呯！张大力挥枪格挡竟然挡了个空，这小子出枪怎么这么快？揉揉胸口爬起来，不能大意敢，“杀！”。 呯！单小武一个漂亮的格挡刺，同样的动作使出来却完全不一样了，张大力空有一身的力气却被陈二刚轻巧地拨开又一枪刺中胸口。 “再来！”，单小武勾了勾手指。 “杀！”，单小武眼中的那一丝不屑把张二力给激怒了，敢瞧不起老子，你等着。 呯！ 呯！ 呯…… 突刺、垫步刺、格挡刺、上刺、左刺、右刺、弹仓击……，能被三期生看中点名要留下来的一百八十人，哪一个不是从拼刺战中杀出来的猛将，士官团可不是收容所！ 三班的兵油子们一个个看得面如土色，单班长看着和和气气的，没想到下手竟这么狠，这可是张大力啊。 “我，我认输”，张二力跪在地上呕吐不止，实在是被打得怕了。 “你以为你是谁？”，宋阳冷哼了一声，“还有一分二十七秒，站起来！”。 第0121章 水寨（二） ps： 鞠躬感谢‘老干爹’同学的打赏，谢谢。 “你！”，不待宋阳点名，尚立便解开皮带走了出来。九爷就是九爷！说话就是硬气，你们他么的以为你们是谁？这里不是许济旅，这里是刺刀营！练家子是不？老*子专打练家子！ “30秒！”，宋阳没有抬头，“撑过30秒，排长是你的”。 “顺爷，干掉他！”。 “顺爷，宰了他！”。 “顺爷……”。敢挑战咱们顺爷，你他么的找死！士兵们忽拉一下围了上来。 30秒？能接住一拳就算你小子有本事，常顺捏了捏拳头，瞧老*子不顺眼是不？老*子也早瞧你不顺眼了。 “开始”，宋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呯！拳头对上拳头，众人看得一阵牙酸，常顺退后两步甩甩胳膊，“行！有两下子”。 呯！呯！呯！有两下子？你么以为你是谁！尚立的拳头狂风暴雨般地砸过来，又快又狠。啊！常顺连挡了十几拳被打得连连后退，对方的拳头却越来越快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眼前一花，斗大的拳头砸在脸上。 呯！又一拳砸在脖子上，常顺惨嚎一声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这是刺刀营！”。 “不是他么的许济旅！”。 “这是刺刀营！” “刺刀营!”。 “刺刀营!”。 “记住了，这是刺刀营!”。 呯！呯！呯！尚立骑在常顺身上，凶狠的拳头一拳一拳砸下去。常顺抱着脑袋不住地惨叫。么的！老*子打了八架才抢到这个排长。连长都不当。你以为老*子是来受气的？老*子是来跟九爷的！ “住手！”，胡宗南急忙分开人群拉开尚立，“警卫员，拉出去关禁闭！”，子靖作了白脸，自己这个红脸也该登场了，不来也不行了，都没声了。 “27秒”。宋阳放下手腕伸过手去探了探鼻息，“没伤着要害，抬过去一会儿就能缓过来”，能让二哥看上眼的下手怎么会没个分寸。这常顺看着膀大腰圆的，碰到尚立这种上海滩街面上打出来的野路子，也就一个肉靶子，还白鹤亮翅，傻啊？ 围观的士兵们一个个小心儿呯呯跳，不是说宋营长是大博士大教授么，怎么瞧着比他么土匪还狠。 “该我了。谁来？”，康泽解开胳膊上的绷带甩了甩手。 “滚！”。胡宗南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索赟还不能下床呢，你想杀人啊！”。 围观的士兵们一轰而散，索营长原来就是被这家伙刺倒的，你他么的还低眉搭眼的装什么善良？差点被这家伙给骗了，这帮混蛋，太他么欺负人了。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我要来硬的，你给他们上政治课；我刚学会上政治课，你又玩霸王硬上弓。这日子没法过了！唐彻扯开衣领圆眼一瞪，脸上的笑容刷地没了，“谁来！”。 猛然的一嗓子把士兵们都吓得一哆嗦，刚才不还笑咪咪的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咱们又没说不服您。 “你们以前是谁的兵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训练的我也不管。你们现在是我的兵，那就得听我的”， 叶凭拍了拍手将哼哼唧唧倒在地上的几个士兵拉了起来，“进了刺刀营就得守刺刀营的规矩。还有谁？”。 “班长，啥叫刺刀营？”，看着叶凭手中的木枪士兵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没想到这个身材瘦小的连长这么厉害，一个打四个都没用半分钟。 刺刀营？想起那晚一排排雪亮的刺刀，范继林脸色白了白，“别他么费话，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还有谁！”。 “还有谁！”。 “还有谁！”。 ……整编第一旅第一团开了一个很恶劣的头，训练场上到处都是这种低沉的却嚣张之极的叫战声。兵油子？老*子就是从兵油子混上来的！手下败将还敢炸刺儿，要不是纪律约束着早他么动手了，现在好了，宋营长那边开了头，收拾不死你们这帮兔崽子！ 弟兄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死了那么的弟兄，三期生同学死了三十四个，青帮弟子死了十一个，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转眼间就没了，哪一个不是憋了一肚子火，得让他们把这邪火发泄出来，否则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这些家伙好死不死地硬往他们枪口上撞，也好，现在和这些兵油子讲什么革*命道理一点用都没有，先打服了再说。 宋阳的三班走了宣侠父那五个青年军人团成员，贺衷寒又给他补了五个，都是戴笠亲自挑出来的，青一色的青帮弟子。有这几个人在，要是让谁挑战到宋阳那里，估计唐彻和葛俊能把他们给生吃了。 杜聿明几个人看得直搓牙花子，都说三期生不好惹，现在连他们带出来的兵都是一个个狼似的。当初还能笑话人家只会训练不会打仗，棉湖、水寨两场恶仗打下来谁还敢这么说，没见着俞济时要离开时那副伤心不舍的样子么？宁愿降级当个连长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如果咱们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和这些师弟们搞好关系，以后想找都找不着了。还是老胡说得对，校长让咱们过来可不是练兵的，是来练官的，不把这些师弟们给带出来，咱们一个个谁也别想有果子吃。“练得也差不多了，也该咱们上了”。 “这帮兔崽子，不能让他们闲着”，王懋功看着山下黑压压的方阵手中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上敲打着。回到刺刀营，看到这些弟子们心里就是安心，弟子们心里憋着火，那就让他们撒出来。死了那么多兄弟不说。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三个团也让师兄们给抢了去。泥人也有个土性子。这次水寨整编共三个旅九个团一万多人，他就是这个整编师的师长，有他们这帮子老师镇着，就是想把天捅个窟窿也由得他们去。 陈继承、朱棠、文素松三人都点点头，一万多俘虏兵，他们手中一共才四百多人，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哗变倒是不大可能，可要是出现大规模的逃兵也是件头疼的事。抓都抓不过来。宋阳这一手虽是蛮了点，也未尝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在另外两个营的弟子们赶到之前，先把这些兵油子的气焰打下去再说。“东城（王懋功），杨希闵和刘震寰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对杨刘的异动右路军也做了准备，如今增加了三个教导团，让他们能腾得出手来。钱大钧如愿从王懋功手中接手了教导二团后，第一个任务就是撤回广州将驻防广州各地的两个入伍生营三期生送到水寨，蒋校长这次是下了大决心了，不把这个整编师训练出来不把这些三期生带出来，决不让他们上战场。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局势很紧张”，王懋功摇了摇头。“有那五个教导团，问题应该不大。呵呵，咱们手里还有九个呢”。 几名教官都是精神一振，是啊，有了这九个团，咱们还怕谁！谁还敢再来抢！ 王懋功现在就是水寨的太上皇，一声令下，三操两讲便改成了三操两跑，早晚各一次五公里越野，一天下来累得爬都爬不起来，别说没胆子再去找长官们的茬，就是有胆子也没那个力气了。 第二天起床号一响，也没人再敢赖在床上不起来了，一个个乖乖地跟在班长后面列队出操。不乖不行啊，打打不人家，跑也跑不过人家，敢逃跑那更是找死。昨天二旅跑了五个，六连那个滕连长开了五枪打飞了五顶帽子，现在滕连长还在关禁闭呢，说是枪法太差，那他么是枪法差么？现在别说逃跑了，就是上个厕所找不到长官都宁愿尿在裤子里也不敢乱动一下。 咬着牙坚持了七天，第八天，长官们终于想起来还有放假这么一回事了。 军营里鼾声如雷，这些天实在被练得太苦了，倒在床上蒙头大睡，神仙来了也没兴趣。 三期生两个入伍生营的到来，士兵们终于得空喘了口气，所有教官们也都长出了一口气，有了这些弟子们的加入，再不用担心这些兵油子敢翻出天去。同样的，这两个入伍生营中的共*产*党员也全都被钱大钧以表现优异带在身边锻炼的理由留了下来，钱大钧是保定系干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留学预备队）又有留日经历（日*本士官学校中国学生队第十二期炮兵科），是蒋校长真正依为心腹的几员大将之一，蒋校长担心什么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士兵们蒙头大睡，王懋功大摆宴席为弟子们接风。 一别近两个月，同学们相见自也别一番热闹，随校军参战的同学们闯下了偌大的名声，看着他们身上挎着的驳壳枪一个个啧着嘴羡慕不已，钱长官虽然也给了他们不少，但最多也只能配备到排长一级。 “都别眼红，好好干，等把队伍带出来了，我们就是去偷去抢也给你们一人配一支”，王懋功很豪爽针一挥手，何应钦大方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对这些弟子们这些保定系教官更不会有什么舍不得的。 “谢谢教官！”。 王懋功和几位教官都乐得眉花眼笑，三期生就是亲，不叫长官叫教官，听着亲切舒坦。 受邀参加宴会的二十八名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是不解，这种1896式毛瑟军用手枪（驳壳枪的正式名称）他们太熟悉了，因为这就是他们德国人发明的，不过这种又笨又重的家伙在德国陆军中却没有什么市场，倒不是因为质量不好，而不适用。当手枪用则尺寸太大，作为冲锋枪又不易控制枪口上跳，全自动射击前还必须将木制枪匣组合到枪身上作为枪托以控制枪口上跳，操作复杂不说因尺寸太大不易携行，不上不下的就是个鸡肋让人左右为难。“阳。你们怎么会喜欢这种武器？不易携带不说还很难控制枪口上跳。作为一名军官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斯蒂芬。因为国情不同作战环境也不同。驳壳枪对你们德国陆军而言很不适用，但在中国它却是很好的自动武器和支援火力。因为日本控制西方向中国出口军火，我们很难购买到轻重机枪之类的自动武器，而驳壳枪作为手枪却不在此列”，想起小日*本，宋阳不由又皱了皱眉，“至于你说的枪口上跳问题，对我们而言。那不是缺点，而是优点”。 “哦？”，不仅德**人一脸的不解，同学们也都来了兴致，驳壳枪的枪口上跳问题的确是个麻烦，子靖怎么会说是个优点？ “子靖，拿去试试”，王懋功解下驳壳枪连枪套一起推了过来，宋阳身上背着的是何应钦送的那一支，怎么瞧着都不顺眼。 “是！”。宋阳见教官们也都很感兴趣不由有些迷惑，这方法不是咱们中国人想出来的吗？一个非常简便的方法。不仅解决了枪口上跳难题，而且将它转化为全自动速射的扫射优势。难道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长官们的驻地附近就有一个小靶场，宋阳右手握住驳壳枪，将枪机扳至速射档，手心向上举枪，伸向左前方扣动扳机，哒哒哒哒！枪口的上跳作用使驳壳枪从左前方扫射至右前方；换了弹匣又手心向下举枪从右前方扫射至左前方；换了左手持枪时正好完全相反，但效果一样，完全就是一支小机关枪。 这真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众人看了都鼓掌叫好，驳壳枪的这种使用方法简单实用还省去了组装枪托的麻烦，在战场上作为支援武器使用时杀伤力极大。 “子靖，这种方法要尽快教会同学们使用”，王懋功、陈继承、朱棠、文素松都点头赞许，这个宋子靖还真会动脑子。 “是！”，宋阳虽然背了一支驳壳枪却是很少使用，在战场上都是交给部下使用的，他更喜欢步枪，倒是没有在注意过他们的使用方法，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教给他们。 “如果需要，我想我们可以想些办法”，听了宋阳的解释看了现场示范后，几十名德**人也都不住点头，从这几天的观察他们已经看出了许多问题，其中之一就是这支军队自动武器的拥有量实在太少了，无法起到有效的火力支援作用，这将会导致大量的伤亡。虽然因为欧战失败，受凡尔赛和约的限制大量的1896式毛瑟军用手枪在德国被销毁了，但依然还拥有不少，何况毛瑟厂也会很乐意接受这样一批订单。 “老喽，不胜酒力啊”，其他事都好说，涉及到军火采买他们这几个教官为了避嫌就不便过问了，这几位都是校长的心腹爱将，由他们出面最合适，还不会要他们出钱，“我们回去休息了。君山，你们继续”。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还想要这种武器”，送走了几位教官，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武器问题可是大事，不能轻忽了。宋阳在纸上仔细画了两幅图纸推给斯蒂芬。 “掷弹筒？”，德**官们同时点头，他们很难想象一支一万多人的军队竟然没有一门火炮。购买大口径火炮的确很难，从宋阳的话里就可以听得出来，根本绕不过日本的阻挠。但获得掷弹筒这种超轻型迫击炮的难度会小许多，混在普通枪支里就可以带出来，而且欧战中德军就曾装备过不少，应该还有不少的库存。没有火炮的情况下，这种超轻型迫击炮就是一种非常好的选择，教学方面更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每个人都会使用。 斯蒂芬?茨威格拿着其中的一张图纸认真地看着，终于看明白了，不由弯弯嘴角笑了，“阳，这种设计非常实用，操作起来也比以前简单多了”。 众军官接过图纸认真看着，不由都点头赞许。宋阳画的这一个组件其实很简单，就是一条背带，为方便携行加条背带并不需要单独画出来，斯蒂芬?茨威格注意的是背带上的细节，上面画了几道线，标有50、100、200、300等刻度。 “掷弹兵是技术兵种，而我们的士兵文化水平都不高，有了这种标尺，士兵们只要踩住背带内侧，根据刻度就可以精确地射击到指点距离”，这种设计比驳壳枪的使用方法更简单，但是一直到几十年后才被瑞典人首先使用，宋阳也是以前在一种军事杂志上看到的。 而掷弹筒也是宋阳最想得到的，越早越好，越多越好。掷弹筒是一种单兵武器，不占编制，其主要特点是射角大，弹道弯曲，射程不远。主要用来杀伤躲藏在工事和隐蔽物后的敌人或者在远距离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它的发射准备时间短，杀伤效果好，操作方便，可以伴随由单兵携带随一线步兵移动，对一线步兵进行支援。由于单兵携带且可以隐蔽在障碍物后发射，它的隐蔽性很强。 掷弹筒也是侵华日*军主要的队级（相当于中国的排级）支援武器之一，在实战中日*军往往把毒气弹和榴弹混合使用，给中**队造成很大的杀伤。 既然知道了，宋阳自然要想办法得到，其他的部队且不论，自己的队伍里一定要先学会使用。 第0122章 水寨（三） ps： 鞠躬感谢‘657064388’、‘gfh657’、‘追辑好文’、‘欺负猫的老鼠’同学的月票，谢谢。 第九天，士兵们一觉醒来，神仙没来，魔鬼来了。 “立正！”。 “我叫成虎，现在是你们的营长”，成虎目光冷冷地扫过眼前的队伍，就你们这些歪瓜劣栆也敢惹咱们九爷？老*子整不死你，“他们是你们的党代表、副营长、连长、连党代表、副连长和正副排长。老规矩，有一个算一个，十八般兵器任你们挑。打败了谁，谁的位子就是你的。打败了我成虎，你就是营长。谁先来？”。 队伍里鸦雀无声，当我们傻啊？还十八般兵器，有大炮吗？轰不死你！ “没人？”，成虎失望地摇摇头，看到这群混*蛋手就痒，“一群怂包软蛋！”，见一个士兵张了张嘴，几步跨过去，“不服？不服就上来！”。 士兵吓得连连摇头，一个个瞪着眼睛要吃人似的，谁惹那晦气去，“营长，该喊稍息了”。 “稍息？”，成虎回头看向众部下，“有这口令？”。 众部下都摇摇头，稍息？青帮可没这么一说，老*子这里只有哨棒！ “立正！”，贴着那名士兵的耳朵一声大吼，士兵被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都站不稳，这些天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成虎眼睛一瞪，手向边上一指。“50个俯卧撑！”。 “营长……”。刚跑完5公里再来50个俯卧撑。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再说这是我站不稳吗？不信你让我吼吼试试。 “回答长官的话只要三个字，‘是’或‘不是’”，这可都是从九爷那里听来的，没想到这时候给用上了，“100个！”。 “是！”，倒霉士兵只能自认倒霉，谁要自己多嘴呢。 “他是你们的战友。他刚才是在为你们大家说话，你们现在居然没有一个帮他说话？”，成虎转头看向鸦雀无声的队伍，“战友！你们知道什么叫战友！每人100个！现在！”。 “是！”。 “我没听见！”。 “是！”…… “刺刀营？不，我们是魔鬼营！”，同期的同学们为他们三期生挣得了巨大的荣誉，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锻炼自己把这支队伍给练出个样子来，以后哪还有脸叫三期生。“没吃饭吗！把枪都给我端稳了！杀！”。 “杀！”…… 士兵们欲哭无泪，现在才知道。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惬意啊，原先的长官们对他们有多么的和气又有多么好啊。和现在的长官们一比，他们简直就是没脾气的老好人。一个个累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忍不住都满含深情地看向在场地边忙碌着的老长官们，可能就是因为对他们太好了，才被降了职罚去做苦力的。 宋阳他们当然不是在做苦力，虽然工作量的确挺大的。刺刀营的学员们这是在和德国教官一起研究部队训练科目的改进。 中***队目前的训练科目都比较单调，训练设施更几乎没有，包括黄埔军校也是如此，主要就是队列、越野跑、拼刺、射击四个方面的训练。战场环境复杂多变，仅仅学会这些并不能完全适应战争的需要，训练不只是为了战斗，更多的是为了生存。身为长官，不仅要教会战士们如何取得胜利，更要教会战士们如何在战场上生存下去。 军事训练方面，虽然宋阳在特警混日子的时候接触过很多，训练成绩也让那些教官们都恨不得将他拉进特警队去，可那毕竟是后世毕竟是特警队，很多训练设施这个时代是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的，而且那些训练科目也不一定就适用于战场需要。而在这一方面，这些从欧战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德国百战老兵们却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和巨大的优势，德军的训练在任何时代都是应该算是最科学最合理最严格的，至少也要算作之一。毕竟近代先进的陆军训练就是由普鲁士军队开创的，各国陆军也大都是仿效学习德国陆军的军事训练然后才形成了更适合自己的一套训练方法，包括日本陆军。德国的军事训练目前已经实现了系统化，他们不仅重视单兵技术，更注重协同作战和配合作战，而这对于在火力和个人素质方面均不占优势的中国*军队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 于是，这二十八名德国老兵便成为了第一批受聘于整编师受聘于黄埔军校的德藉军事教官，他们的名字也永远的留在了黄埔校史上。 斯蒂芬?茨威格和这些德国老兵们都知道这是宋阳为他们争取到的一个机会，一个对于那些仍生活于穷困之中的德国老兵而言一个巨大的机会。他们是最纯粹最传统的德国*军人，他们不参予政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在他们所看到所了解到的信息里，宋阳几乎就是张将军无可争议的接班人，几万大军未来的统帅，而他却毅然离开了上海来到了广州，进入了那个他们从没听说过的军校里学习，加入了这支对他们而言装备简陋到对士兵的生命极不负责让人无法容忍的军队里。这其中的含义就是作为外国人的他们也心知肚明，这是因为宋阳和他身后的张将军马将军都看好这个广州政府，都看好这支还没有真正壮大起来的军队。 如果能参与到这支军队的训练、教学甚至组建之中，如果这支军队最后真的能象宋阳和他背后的力量所期望的那样统一中国，那么这个新生的中国政府将会对他们对德**人对德国抱有好感，中国人也会更加的喜欢德国喜欢德国人。虽然德国政府因受凡尔赛条约及与北京政府签定的相关条约所限制。不可能对广州政府对这支军队提供任何帮助。但于他们个人而言却没有任何约束力。他们不属于德国*军部，他们是雇佣兵，他们只是受雇于这支军队。虽然宋阳已经对他们解释得非常明白并劝他们仔细想好了以后再作决定，这支军队包括那所军校都是在苏联政府的援助下建立的，他们的工作可能只限于在水寨这个小镇，雇佣合同也可能会因为苏联人的反对而随时中止，但这有什么关系，为了给战友们争取一个可能的机会。为了德国*军人的荣誉，合同再苛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在欧洲战场上他们打败了俄国人，在中国，他们同样能打败他们！ “zhang张，da大，li力，张大力”。 文化教学已成为刺刀营和三期生的又一个传统，水寨整编也不例外。这次和另两个入伍生营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大批广州女师大的老师和学生，现在广州时局混乱，许多老师学生将家人都一同带到了水寨。在这里他们才是最安全的，因为这里有他们最信任的朋友和军队。水寨镇里家家户户都乐得合不拢嘴。吃喝拉撒且不说，单是收房租这一年的花销都不愁了。 整编师为每个连配备了两名文化教员，每人每天的薪酬依然是两块大洋，端掉了林虎、刘志陆的老巢，蒋校长不差钱，更不会差了整编师的钱。 活了二十一年张大力第一次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这事在整编师里本不算是什么新闻，可在整个水寨镇却是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新闻了，一个洋人教咱们中国人学汉字，这事怎么瞧着都新鲜。其他营都是每个连配备两名文化教员，可一旅一团一营只有一个——玛格丽特。 老营长的未婚妻亲自来当文化教员，还把每天的薪水都奖励给识字最多的士兵，别说那些班长们都在边上儿狼一样地盯着呢，就是没人看着，谁也不敢偷一点懒谁也不敢有一丝的不敬。因为玛格丽特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她是护士，是整编师所有卫生兵的老师，还是所有卫生兵的大师姐和长官谢璇的师母。别的不说，单是谢璇的师母这一个身份，在整编师就没有一个人敢对她有丝毫的不敬，谢长官，真是，真是没的说。 “不抛弃！不放弃！我们黄埔校军从不抛弃一个战友，从不放弃一个伤员……”，身为所有卫生兵的大师姐，卫生兵队的最高长官和副教授（这个是自封的），谢璇每天照例做着训练前的动员。 “不抛弃！不放弃！”，谢长官训话就是有水平。 卫生兵的训练是最辛苦的，七百多人每天相互抱着、拖着、扛着、背着、抬着，跑过一道道战壕，爬过一个个土坡，一天训练下来几乎没有一个能爬得起来，而谢璇每天和卫生兵们一样，甚至做得更多。这一切士兵们都看在眼里，每次就餐都是在卫生兵们坐下以后他们才坐下，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拼命抱着、拖着、扛着、背着、抬着的，哪一天可能就是自己。 当第一批伤员伤愈归队后，所有人看向玛格丽特和谢璇的目光都充满了敬意，而一营的战士们则更加怀念老长官宋阳宋营长了。 “长官，士兵索赟伤愈，请求归队”，索赟换了军装穿着草鞋，完全一副普通士兵的装束。 “出院证明”，见几位教官都有些犹豫，宋阳伸出手。整编师里没有一名旧军军官，尉官都没有一个，而这个索赟可是林虎警卫营的营长，的确是个麻烦事。 “谢谢长官”，索赟立正敬礼，掏出约瑟夫开据的出院证明双手递给宋阳，就是这个曾打败过他的宋阳亲手为他做的手术，这是他事后从部下们那里得知的。无国界医生组织里的五名德**医已受聘进入黄埔校军军医院随军离开了水寨，水寨镇里的那所军医院目前由宋阳和约瑟夫负责。 “教官，伤势没有问题了，但短期内还不能做剧烈运动”。宋阳仔细看了出院证明又认真检查了一番伤口。转身向几位教官点点头。手术是他亲自做的，情况他最了解，伤不重，只是拖延了些时间而已。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教官们的尴尬，教官们的犹豫不是因为你索赟的身份而因为你的伤势。 “长官，索营长毕业于云南陆军讲武堂，可是他们那一期中的高材生啊”，林虎离开前仍念念不忘他这位警卫营长。以林虎的傲气，没有些真本事不可能进入他的法眼。这样一个人材，如果放走了还真是可惜了，“呵呵，三期生师弟们马上不是也要正式开课了吗，索营长今年刚刚二十四岁，也符合条件，不如让他也一起来吧”。 “嗯”，王懋功点点头，校长把贺衷寒留下来还真是用对了人。简单的一句话不仅解决了这个难题，还为校长招来一员虎将。他的身上还流着校长的血。如果将索赟招入黄埔军校，对整编师的整编工作也是有积极意义的，贺衷寒这一建议可谓一举数得，“索赟，你愿意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吗？如果愿意，我们四位教官可以为你担保”。 “谢谢长官，我愿意”，两次败在黄埔校军手下败在黄埔三期生手下，索赟输得心服口服，林将军已解甲归田他没有了效忠对象，但他还年轻还不想这么早离开军队。 “记住了，这里没有长官，只有教官”。 “是！谢谢教官”。 3月31日，索赟通过考核成为黄埔三期中最后一名报到的学员。同日，黄埔军校水寨分校也正式开课，黄埔三期生正式开始了正式生的学习生活，除了王懋功、陈继承、朱棠、文素松四位教官外，还有九名德国教员——德国退役陆军军官。 同日，水寨镇外的一个训练场上，整编师第一条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落成。 “贾进”。 “到！”。 “范齐”。 “到！”。 “张季起”。 “到！”。 “张大力”。 “到！”。 “常顺”。 “到！”。 五名士兵跨步出列，心中都是一阵激动，还是老营长好啊，只不过几天就把咱们的名字全记下了。哪象这成营长，只会‘你，你，你，还有你’的乱叫，从来记不住咱们的名字。 “我先来示范一遍，你们注意看好了”，看来成虎这帮人把这些家伙祸害的不轻，见了自己咋比亲……，咳，咋比亲人还亲，就算是给我拉人心也用不着这么下狠手吧。 “预备！”，斯蒂芬左手手持手表（整编师还没有马表），右手举起，“开始！”。 斯蒂芬手一挥下，宋阳便箭一般地窜了出去，训练场上响起一片惊呼。 这一条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几乎完全就是后世解放军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的翻版（也可能是咱们翻版人家的），士兵由出发点低姿俯卧起跑，冲刺100米后，转折进入障碍区。障碍区来回转折200米，依次为：五连桩、宽壕沟、低板、高板凳、独木桥、高板、铁丝网。再转折，跳跃过铁丝网栏、再翻高板、钻桥洞、上高台、钻低板洞、下深坑、三连桩，最后再转折，空跑回出发点。其中总共是七组障碍，且来回过障碍方法不同，相当于十四组了，最大限度地模拟了战场各种障碍。 宋阳踩五步桩、跃深坑、飞矮板、上高板凳、越高低台、上云梯、登独木桥、翻高板墙、钻铁丝网、跳低桩网、过高板墙、钻桥墩、过云梯、过高低台、钻矮板墙、下深壕、过三步桩，最后以百米冲刺速度返回。 “1分36秒”，斯蒂芬?茨威格竖了竖拇指，自己最快也差不多只是这个水平了，要知道自己可以经过多年系统训练的老兵。扬了扬手中的德国产钢表，“谁最接近这个纪录，这块手表就是谁的”，今天想打破纪录几乎是不可能的，能接近这个纪录就已经很好了。依照后世解*放军的四百米障碍训练考核标准，2分10秒内为及格，2分内为良好，1分50秒内优秀，宋阳这个成绩也算是很优秀的了。 王懋功最直接，啪！十块大洋拍在桌子上，“所有人都在内，今天谁第一个超过宋阳，这就是谁的！”。又一指训练场边的一块大黑板，“每天成绩最好的五个人将在上面留下他们的名字，每人奖励大洋五块！”。 “贾进”。 “到！”。 宋阳点的五个人可不是随便点的，虽然只带了一营七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五个人高矮胖瘦身形不一，或灵活或笨拙或暴躁或细腻，基本上也能代表了各类士兵。 这个贾进身材中等属于比较机灵灵活一类的。 “3分40秒”。 “营长……”。 “没关系”，宋阳拍拍贾进的肩膀，“这个障碍区我参与了设计，也训练了几次，自然比你要熟悉些，不要担心，以后加强训练就一定能超过我的”。 范齐，没通过。 张季起，没通过。 张大力，4分25秒。 常顺，4分12秒。 贾进的成绩虽然比宋阳差了两分多，却依然是五人中成绩最好的，斯蒂芬?茨威格亲手将手表带在了他的手腕上。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士兵和军官向宋阳的记录发起了挑战，一天的训练结束后，黑板上的名单如下： 第一名：宋阳，1分36秒。 第二名：叶凭，1分49秒。 第三名：滕晚，1分52秒。 第四名：康泽，1分55秒。 第五名：成虎，1分57秒。 也是这一天傍晚的时候，蒋志康带着一个连拉着五车从广州带来的鞋料进了淡水城。 第0123章 水寨（四） 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的测试效果令中德双方教官都很满意，虽然测试成绩惨不忍睹，近三分之二参加测试的士兵没能通过，达到及格线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其训练作用却是显而易见的。第二天，训练场地关闭，二十八位德国教官及老兵，数十名三期生学员以及100名挑选出来的士兵，在场地里进行了两昼夜不间断地封闭测试，对一些细节及相关参数作了精确改动后，训练场地初步定型。与此同时，各旅各团各营的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在德国教官们的指导下开始动工，黄埔校军暨国民革*命军水寨训练基地由此奠基，水寨这个当初人口不足一万的粤东小镇，也由此成为了世界各**事地图上一个不可或缺的标点。 水寨也是德国游客的必经之地，以至于后来建在梅江对岸的水寨新城其常驻人口中德裔居民超过了三分之二，而训练基地中一组二十九尊的群雕也成为了中外游客最喜欢的一处景点，二十九尊全尺寸铜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几乎每一个中国人、德国人不用看铭牌便能一口叫出他们的名字。 “老布！”，桥洞里传出一个沉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哔！一个留着两撇浓密八子胡的德国老兵口中的哨子响了一下，奥布里?霍夫曼双脚叉开身体前伸弯成90度，神态象个网球场上的边线裁判，双脚不停地向右移动。 五分钟后，一个满身泥土脸上挂着一道道泪痕的年轻士兵从桥洞口爬了出来。这个桥洞是在德国教官们的建议下增加的。长约二十五米中间有四处拐弯。桥洞内径大小只能容一人匍匐通过。宋阳第一个进行了测试。出来后面色煞白沉默了十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取消！”，能把宋阳整成这个样子，王懋功想也不想就把这个训练科目经否决掉了，训练不是杀人。 “教官”，坐在地上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的宋阳抬起头，“能闯过这一关的都是精兵”，这里的中国*军人大概只有宋阳知道这是一项心理抗压力训练，后世的特警队中也有类似的训练科目。但没有这么夸张也没有这么恐怖这么有效，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五米，但身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身在如同坟墓一般的黑暗中，呼吸困难，行动艰难，孤独，无助，一些负面情绪不可抑制地涌上来，心中的恐惧无法遏制，尤其是对宋阳这样有过死亡体验的人。短短的几分钟就象熬过了一生。 “我来！”，戴笠一把推开准备再次钻进洞口的宋阳。我是他们的大哥，再难，我也得给他们作出榜样来。 几分钟后，戴笠爬出桥洞，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么的，象死过一回”。 贺衷寒第三个通过了桥洞，他是整编师的党代表，这一关他必须要过得去必须要给部下们作出表率来，扶着膝盖干呕了几下，“长官，子靖说得对，过了这一关都是精兵”，体验过死亡的滋味扛过对死亡的恐惧，还能有什么再能让他们恐惧的。 “我来！”，谢璇不等师父制止便一头转进洞里。 哇！几分钟后谢璇爬出洞口一头扑进正一脸紧张看着洞口的宋阳怀里，哭得昏天黑地抹了宋阳一身的眼泪鼻涕。 “不怕，不怕”，宋阳轻轻地拍着弟子的后背，哭出来就好，哭就是施放压力的最好方式，可惜这是女人的专利。 看着抽抽噎噎好象受了莫大委屈的谢璇，在场的所有军官士兵没有一个人笑话她，那些卫生兵的眼中更是充满敬意，我们的长官是全军第四个通过的，她是个女人。 应该说正是因为谢璇的这次不算多光辉的表现，导致‘死亡桥洞’最终保留了下来，并在增加了几处通风口和逃生出口后延长至五十米，女人都能扛过来，大老爷们不增加点难度说不过去——似乎是很简单的逻辑，混蛋逻辑。‘死亡桥洞’成为整编师全体将士心中的恶梦，也是一个个咬牙切齿发誓必须要通过的考核，‘死亡桥洞’也成为国民革*命军所有军事训练科目中最恐怖的一项训练。日*军后来将这一训练科目发扬光大，延长至200米（日*军普遍认为对上中国*军人至少可以一抵四，很简单的数学题），变成了真正的‘死亡桥洞’，因被吓疯的士兵太多、给士兵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不得不偷偷降低至100米、50米最后定在了40米，这也成了中国*军人用来嘲笑他们的一个话题和一大心理优势。 “好！”，‘好’是奥布里?霍夫曼说得最标准的一个汉字，也是他这些天说得最多的一个字，“我”，奥布里?霍夫曼指了指自己的大鼻子，然后揉着眼睛作出哇哇大哭的样子。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他的意思，老布是说他以前在通过这项训练时也被吓哭过。 奥布里?霍夫曼是整个训练基地中最忙碌也是最开心的人，‘死亡桥洞’训练没有时间限制没有次数限制，只要通过一次不管使用多长时间都会评为合格，每天通过考核使用时间最长的一位反而会获得王懋功亲手奖励的五块大洋。 每天申请参加‘死亡桥洞’考核的士兵都排起很长的队伍，因为每次只允许一个人考核，所以奥布里?霍夫曼上士的工作量是所有德国老兵中最大的，但他非常开心，因为这些中国士兵没有一个通过逃生出口放弃训练的。而通过考核的士兵们很多人都忘不掉那个在绝望中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的哨声，很多中国老兵的回忆录中都提到了‘老布’这个名字都提到了老布的哨声，无数个濒临死亡的绝境中是这个哨声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很多中国人都不知道奥布里?霍夫曼这个名字。但‘老布’这个名字却是家喻户晓。而他那个边线裁判造型的铜像也是最受游客们青睐的。滑稽的八字胡和口中的哨子被一只一只手磨得光滑锃亮，因为那代表着好运和吉利，不仅是中国人，德国人也是如此。 ‘死亡桥洞’训练场地内只允许有两个人，一个是参加考核的士兵一个是老布，等待考核的士兵必须在五十米外等候。而‘死亡桥洞’内也只允许有参加考核的士兵一个人，有第二个人进入考核便作废。唯一的一次例外是一个叫刘春的士兵，老布等了近十分钟吹了几次哨子后仍不见一点动静。吓得连忙从逃生出口钻进去，却发现这家伙竟然是在里面呼呼大睡。原来刘春刚参加过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接着又排了半天的队，爬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住就睡着了。 闻讯匆忙赶来的一众教官军官见了无不摇头莞尔，还从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伙当兵之前是个盗墓的，祖传的生计。 不用考了，宋阳拍了拍刘春的肩膀把他给带走了。 宋阳带走刘春并不只是因为他心理素质过硬，而是因为刘春的各项训练成绩都是优秀以上，达到了他的要求。但他的这一举动却给奥布里?霍夫曼带来了一个大麻烦，一些士兵尽管在洞里怕得要死哭得唏里花拉的但就是死活不出去。最后宋阳不得出公布出招录标准才把这苗头给压了下去。 宋阳制定的这个招录标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索赟和叶凭。 “富城”。见索赟皱着眉头的样子，贺衷寒不由笑了笑，“你以为这水寨咱们是怎么拿下来的？”。 索赟指了指场地中的几个人，有些好笑地咧咧嘴，“他们？”。 “不”，王耀武摇摇头，“只有子靖和卓然两个人，一共射出四十六箭，杀死哨兵、巡逻兵四十六人，箭箭射中咽喉没发出一点声音，我的七连未开一枪就将水寨的一个营缴了械”。 “怎么不早说！”，索赟愣了愣，原来一营是这么丢的水寨，那可是第一独立旅的第一营啊，这也太扯了吧。不过他也知道贺衷寒和王耀武决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别介！”，贺衷寒一把拉住要跑进场地的索赟，努努嘴，“你要是能舍下脸叫他一声师父你就去”。 “他敢受着我就敢叫”，索赟朝宋阳的方向瞪了一眼，“方不死他！”。 “帮你练兵还不落好，这是何苦，我去把子靖叫回来”，众人一阵大笑，索赟无奈地摇摇头也不要过去了，想来自己也不擅长那个，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说不定还得吃几句挂落，那才是何苦。 ‘特种部队’这个名词并不新鲜，林将军、刘将军的军队和黄埔校军的编制中都有一支或几支这样的队伍，人数多寡不一，所执行的任务也各有不同，大多以技术兵种为主，执行的任务主要是攻坚和收集情报。但宋子靖赋予了这个名词一个更深层更重要的含义。整编师的这支‘特种部队’未来主要是担负破袭敌方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目标和执行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任务。特种部队目前由王教官直接指挥，完成训练与校军汇合后要交给蒋校长直接领导和指挥。 起先中方教官和同学们对宋阳的这个提议都没有太过在意，就那么百十个人，在座的哪一位手下不是几百号人，那几个人就是素质再好文化程度再高又能顶上什么事。再说，呵呵，再说宋子靖也不是啥都正确啥都会的，他们两口子闷头捣鼓了几天给新收的弟子滕晚做了套衣服当见面礼，拿出来时简直把大家大牙都笑掉了，滕晚一夜之间成了全军的笑柄。这两口子也知道丢大人了，怕弟子披着个碎成了一条条的破麻袋片见不得人，又给他脸上抹了一层锅灰，这下好了，昆仑奴似的更见不得人了。 可是。当一众德国教官、老兵疯了似的追着玛格丽特要订制那种衣服。疯了似的在水寨镇里挨家挨户地刮锅灰时。所有人都不笑了。索赟虽然还没完全搞明白宋阳的意图，但这并不妨碍他估算出了这支特种部队的价值，第一个跑到王教官那里要求担任这支队伍的队长，当不成队长作个小兵也行。 当众人反应过来再去教官们那里央求时，什么都晚了。王懋功等几位教官指着他们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跳着脚破口大骂： 笨蛋！不许再我叫我教官！ 蠢猪！老*子没你这样的弟子！ 蠢货！你也不瞧瞧老*子身上穿的什么？也不瞧瞧你自己身上穿的啥？你以为那衬衫是人家买的？那都是玛格丽特亲手做的！伤口都能缝得象朵花似的，你他么以为他们两口子做成那样是让你们看笑话的！ 不学无术的笨蛋！蠢货！那叫‘吉利服’，神枪手专用的！就知道臭美，给你套白西服你敢穿上战场？ 几位教官都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上半辈子没舍得骂出口的脏话全和着唾沫喷了弟子们一脸，也怨不得他们生气，这么好的机会这些笨蛋居然给放过了，让索赟那小子捡了个大便宜。不过索赟现在也算是他们的弟子了，而且这索赟也的确是除了宋阳、项洛之外带领这支队伍最佳人选，有头脑、有文化、身体素质更是一流。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几位教官和贺衷寒等一期生们一商量，决定只要能达到宋阳要求的，特种部队一律接收，即便是原来索赟警卫营的部下也一视同仁。借用此举将索赟彻底收了心。 这一举措的确起到了应有的效果，索赟和这支特种部队自诞生那一天起就是蒋校长的禁脔和心头肉。无论时局多么艰难多么危险也从未生过一丝异心，最危险的时刻总是蒋校长手中最可依靠的力量之一。 严格意义上的世界第一支特种部队是纳*粹德国组建的，是二战期间德军于1939年9月1日在波兰战役中投入的那支被称为‘勃兰登堡’的特殊部队。完整的军事手语也是由德国反恐部队gsg-9 边境警察部队设计并第一次使用。不过现在这些荣誉都变成了整编师的了，水寨也成了世界上第一支现代特种部队的诞生地，是中国特种部队的摇篮、世界各国所有特种兵心目中的圣地。 整编师特种部队的代号是‘长弓’，这个名字是身在紫金的蒋校长亲自取的。‘长弓’也是后来这支中国乃至世界顶级特种部队的永久代号，因为这是世界军事史上公认的两位特种兵先驱——宋阳、葛俊在第一次实施特种作战时使用的武器。 德国的那支最顶级的特种部队对外代号是‘贝塔’，部队徽标是一只肩扛长矛的军犬，以纪念德国特种部队的先驱和创始人奥斯卡?米勒（奥斯卡oscar——神圣之矛，奥斯卡这个名字起源于条顿人，是个日耳曼人名字）和军犬贝塔。 军犬贝塔在德国非常有名，因为给它取这个名字的人更有名——陆小凤。 这也是那一组群雕为什么不是二十八尊而是二十九尊的原因，因为其中的一个是贝塔——一条德国黑背，竖着耳朵威风凛凛地蹲在奥斯卡?米勒身边，专用背心上一左一右绣有‘长弓’和‘贝塔’这两支世界最著名的特种部队的徽标，还有数枚中德两国的军功章，军衔是中国陆军二级士官和德国陆军二级士官。 “老卡”，这些德国*军人的名字太长太拗口，中国*军人和他们混熟了以后便都给简化了。奥布里?霍夫曼叫老布、奥斯卡?米勒叫老卡、雷吉诺德?韦贝尔叫老雷、罗纳德?艾哈德叫老罗等，塔伯?席勒这个名字倒是让人纠结了一段时间，因为古斯塔夫?科尔已经被大家叫作‘老塔’了，一不小心就差点让这家伙占了便宜，最后大家一致商议决定改叫古斯塔夫?科尔‘老古’，塔伯?席勒叫‘老塔’才算把事情给解决了。 “嗯？”，奥斯卡?米勒转过头，眼睛却紧盯着索赟的双手，不管以哪国的礼节标准来衡量，这都是极为不礼貌的，也是最让他苦恼的一件事。奥斯卡精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却被这拗口的中国话给难住了。实在太难了，舌头怎么也伸不直，来到中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可除了‘你好’、‘谢谢’、‘再见’这些简单的礼貌用语竟然什么也没学会，来到水寨这些天也只听懂了‘老卡’是自己的名字。他奉命协助组建特种部队，他非常热爱这个工作，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了特种部队官兵的一致认可和喜爱，可交流依然是他越不过去的一大障碍，特种部队的性质决定了不可能为他配备专门的翻译，这个问题必须要他自己解决。虽然宋阳发明的军事手语帮他解决了一点问题，可也仅仅是一点点，毕竟那是军事手术不是哑语，日常的交流还是极为困难的。何况所有人和他说话都用手语，全军的手语训练水平都因为自己而提高得非常快，可这也太伤自尊了。 “￥#&%*”，宋子靖也太会偷懒了，这手语都编了那么多了，你就不能再加一点？索赟卷着舌头憋了半天终于蹦出一串音符。 奥斯卡?米勒面色一阵苍白，索赟的发音虽然不标准，但意思他听明白了。 ps： 祝大家新春快乐！ 鞠躬感谢‘老干爹’同学的月票，谢谢。 第0124章 水寨（五） ps： 鞠躬感谢‘巨龙嘛嘛’的月票，谢谢。 “……水寨阻击战的胜利在很大承度上要归功于我们的战前准备，我们的防御工事非常完备，火力搭配也相对合理，科尔教官在刚才的课程中也对我们的防御工事作了详细的点评，认为我们三道堑壕的构建和配置丝毫不逊于欧战中德国陆军的防御工事，甚至更加合理更加科学更加有效。当然，这是一句客气话，但也说明……，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就是再胖也不够你们一人咬一口的……，好吧，好吧，中午加餐……”，王懋功无奈地摇摇头。 “教官万岁！”，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 “就知道吃！能不能长点出息！”，身为整编师的最高长官，王懋功的日常工作非常繁重，时间也安排得很紧，但不管多忙多累，每天他都会抽出一个课时的时间为学员们亲自授课，授课内容丰富详实言语平实而幽默，课堂气氛也最是轻松活跃。因为他和几位教官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弟子们对于他们对于保定系有多重要，“土方作业是军事训练中的一项重要科目，同学们……”。 呯！贺衷寒面色苍白地撞开房门，王懋功转头瞪了一眼，“还没到午饭时间呢，这么急？”。 “我们的总理，去世了”，同学们的哄笑声还没有响起，贺衷寒沙哑着嗓子说出了这一句。 国父孙中山于1925年4月12日病逝于北京，比历史上晚了整整一个月。在那日蒋校长宣读孙总*理发来的棉湖大捷和水寨大捷的祝贺电报时，宋阳便有些迷惑。孙中山去世的日期他自然知道。即便老师带了青霉素去北京。可青霉素也只是抗生素又不是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孙中山患的可是肝癌。现在终于还是……，呸！乌鸦嘴，怎么说人家也是国父。 4月14日，蒋校长、周主任在紫金主持望祭悼念先总理。 同日，王懋功、贺衷寒在水寨训练基地主持望祭，全军臂缠黑纱。 孙中山的逝世对广州时局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南方革*命政府内部也出现了‘谁继承孙中山’的问题。当时大元帅府仍然存在，谁也不敢自命为继承人，也提不出一个合适人选，于是只能由秘书长胡汉民代理。这时，远居滇省的军阀唐继尧又跳了出来， 1923年孙中山重建大元帅府时，曾邀请唐继尧出任大元帅府副元帅，不料唐继尧却认为这个大元帅府成不了什么气候，断然拒绝了与孙中山和广东革命政府的合作。及孙中山病逝，唐继尧看到了机会以为可以借此时机一举吞并广东。遂于4月18日发表通电，宣布就任副元帅之职。企图以孙中山合法继承人的身份篡夺南方政府权力，并声称要领兵10万进驻广东，文武并举势在必得。 而滇桂军首领杨希闵、刘震寰也蠢蠢欲动愈加地肆无忌惮了。 为应对艰危时局，4月19日，国*民*党中*央发布训令，以黄埔军校五个教导团为基础，组建国*民*党党军。4月20日，国*民*党中*央任命蒋中正为‘党军’司令官，任命廖仲恺为‘党军’党代表，同日，党军第一第二旅正式组建：第一旅，旅长何应钦，下辖教导第一团（何应钦兼）、第三团（沈应时）、第四团（刘峙）。第二旅，旅长钱大钧，下辖教导第二团（钱大钧兼）、第五团（顾祝同）。 之所以称为‘党军’，是因为在军队中建立了党代表制，‘凡军队一举一动，都受党代表的指导与监督。换句话说，就是受党的指导与监督’。党军在建立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是蒋校长精心设计和负责执行的，所以党军的最终建立完全可以看成是蒋校长个人意志的初步实现。共*产*党军队中的政委、教导员、指导员制度也是脱胎于党军的‘党代表’制度，只是换了个名词而已，蒋校长在实现个人意志的同时也为自己搬起了一块大石头。 “……党代表，顾名思义，我们是党的代表是党在中国国*民*党在军队中的代表。我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党的形象，也代表着党的意志。那我们的党又代表了谁又代表着什么？”，孙中山的逝世、唐继尧及杨刘的蠢蠢欲动、党军的组建等事件对整编师的训练都没有造成任何影响，部队的训练依然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有接到任何调动和作战命令。但对宋阳个人却是造成很大的影响，他现在是一旅一团的党代表，虽然前面还有个‘代’字，但也超越了绝大部分一期二期生，成为三期生全面超越一期生二期生的开始。同时他与贺衷寒还被任命为黄埔学校水寨分校的助理教官（政治教官）和师政治部正副主任（代），成为全师所有党代表的顶头上司，而王懋功则直接将他们的‘助理’两字给抹去了。这让宋阳有些哭笑不得，一个黑*社会居然混成了党代表，这也太扯了点，蒋校长和廖仲恺也不怕自己把队伍给带歪了，究其原因，也许就是因为手中的这本小册子吧。宋阳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封面上印着一行字——《三个代表》。“我们的党始终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始终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始终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校长的‘三个代表’理论并不是无的放矢泛泛空谈，而是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的高屋建瓴高瞻远瞩，这一次东征就是‘三个代表’理论的最切实的实践和最有力的证明。诸位可以看看淡水可以看看水寨可以看看整个粤东，看看我们这支军队所过之处给这些地方给这些地方的民众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 “经过一系列的苦战，我们赶走了反动军阀推翻了‘县长多如狗镇长满地走’的反动统制和压迫。和平稳定的环境改善了民众的生活。催生、扶植了手工业的诞生、壮大和发展。手工业的发展产生了一大批离开土地专事手工业劳作的手工业者。他们不只是服务于我们军队，更多的将来更主要的是服务于整个社会。这一大批手工业者的产生，促使了地租的大幅度下降并产生了一批将土地低价出售给农民的手工业主，这是我国社会从纯农业社会向半农业半工业社会过渡的一次史无前例的社会大变革。而更为重要的是，手工业主和手工业者们在创造了巨大的社会财富的同时，也使得有限的土地资源得以分配得更加合理，农民的收入与其付出的劳动也相对地变得公平，这极大地提高了劳动者的生产积极性也缓解了劳动者与土地所有者之间的矛盾。 “我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我们有富饶的土地，用勤劳善良的人民，民以食为天，解决了农民、农业、农村的问题就解决了中国社会最大的问题。农民的生活富裕了手中有了钱，在改善生活的同时也将极大地促进手工业的发展，这将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一个美丽富饶的淡水一个美丽富饶的水寨一个美丽富饶的粤东将会无可置疑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我们的军队之所以能得到了广大人民的热烈拥护，是因为我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因为我们付出的辛苦和牺牲改善了生产关系解放了生产力，是因为我们是人民的队伍。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 教室里掌声经久不息，这次从紫金过来的一批团级党代表都是一期生，如果说之前对宋阳担任政治教官还有些不服气的话，现在再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责疑的声音了，“教官，请说慢一点，记不下来”。 “同学们不用着急，这次讲课的课案是我与贺教官在研读了校长的《三个代表》一文后共同编撰的，贺教官会将课案印制好分发给同学们”，宋阳点点头，“之所以由我来讲，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是牧师，布道可是我的强项”。 教室里一阵大笑，宋阳的牧师身份在黄埔军校黄埔校军中已成了一大趣谈，宋阳偶尔也会拿出来调侃自己一下，“各位党代表，在部队中宣传三民主义宣传《三个代表》理论其实也是一种布道，布我们中国国*民*党的道！”。布道？贺衷寒也不由摇头苦笑，这家伙，不提这个你会死啊？ “是！教官”。 “刚才我讲了为什么说我们的党始终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现在我来说说文化。说到文化，我想请问诸位，文化究竟是什么？也许人有会说，文化就是诗词歌赋，文化就是高山流水。如果真这么想，那我就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下里巴人了”，宋阳撇撇嘴又引来同学们一阵大笑，宋教官授课比王教官还有意思呢，枯燥的政治课都能让人百听不厌。 “文化其实就是人化，是人类通过思考所造成的一切。具体地讲，文化是人类存续发展中对外在物质世界和自身精神世界的不断作用及其引起的变化，就是人类发现世界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发现自我认识自我改造自我的过程。淡水整编时王教官力主在整编部队中推行文化教育，支付高薪聘请女师大的学生们教战士们识字，当时很多学员包括我都在想，王教官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是想给咱们创造一个找女朋友的机会吧？呃，王教官”，宋阳拍拍额头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旁听的王懋功等几位教官，“你们当时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想得美！”，几位教官瞪起眼睛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这个弟子可真给咱们长脸了，给一期生讲课，呵呵，“再漂亮也没你的份！你要敢对玛格丽特起二心，问问同学们答应不答应，问问教官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的阳，我好**你！”。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宋子靖的未婚妻竟然是个德国人。还长得那么漂亮。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而玛格丽特的出色表现也赢得了所有教官学员和战士们的尊敬和喜爱。 宋阳摊了摊手，没想到一句话竟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为什么说我们的党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首先，因为中国国*民*党的诞生，本身就是先进文化发展的产物。从上世纪末至今，中国社会一直处于动荡不安之中，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各种思想、主义纷纷登台亮相，但却无不以失败而告终。直到中山先生提出了民族主义、民权主义、民生主义这三大政治纲领，我们党能够得以发展壮大，关键就在于它高举先进文化的旗帜，选择了三民主义作为自己的思想理论武器，从而开辟了中国革*命发展的崭新道路。 “其次，我们党也是中国先进文化的创造者，什么是先进文化？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就是中华民族的新文化就是中华民族的先进文化！这里我想举一个例子，同学们都知道我事整编师在整训结束后将要进行换装。蒋志康长官具体负责新军装的制备，新军装的制作是由水寨镇的居民们来做的，但第一批三百件军服制作出来后。蒋长官很不满意，虽然是集中裁剪保证了军服式样的统一不走样。但手工缝制还是有些缺陷的，速度也跟不上。于是水寨人一致决定由手工缝制改为机制，蒋长官对他们的这一决定非常支持，不仅帮他们联系卖缝纫机的商家还申请由军方代他们垫付了一多半的货款，价钱也比市面上要便宜得多，甚至连教他们使用缝纫机的师傅都帮他们找好了。 “但是使用缝纫机制作后工作进度依然不理想达不到预期要求，后来蒋长官从部队建设训练场地的工作中受到了启发，将所有的工人和缝纫机集中起来，按照专长和熟练度分配，有人专门制作袖子，有人专门制作裤子，机器使用不熟练的专门钉扣子，这样一来不仅保证了质量，工作进度也比以前提高了好几倍。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但科学技术不仅仅是指先进的生产设备，更重要的是这里”，宋阳点了点太阳穴，蒋志康发明了流水线作业并不是受了宋阳的指点，宋阳也根本不知道制作军服的事，蒋志康纯粹是因为被逼急了才想出的这个点子。“什么是先进文化，这就是先进文化！是我们党培养出的优秀干部创造出的先进文化！”，待掌声稍歇，宋阳转身看向文素松教官，“说到这里，我不得提到我们的文教官”。 “德国陆军第10巴伐利亚预备团退役少尉斯蒂芬?茨威格向您致敬！”，斯蒂芬?茨威格立正向文素松敬了一个标准的德军军礼，今天是宋阳以教官身份第一次授课，斯蒂芬?茨威格等一众德国教官都来旁听。 “德国陆军第10巴伐利亚预备团退役少尉雷吉诺德?韦贝尔向您致敬！”。 “德国陆军第10巴伐利亚预备团退役少尉古斯塔夫?科尔向您致敬！”。 “德国陆军第10巴伐利亚预备团退役少尉罗纳德?艾哈德向您致敬！”。 …… “敬礼！”，索赟一声口令，所有教官、学员都起立向文素松敬礼。 宋阳这个时候提到文素松，一点拍马屁的意思都没有，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在座的所有人谁也不会认为他这是在拍马屁，因文素松教官的确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事情还得从那三百件军服说起，军服不合格可也不能让老百姓吃了亏，但水寨的老百姓的确非常实诚，而且这笔生意又非常得大，他们也能承受这些损失，于是各家便将自己做的军服要了回去准备重新染了自己穿（这个时代的人可不是谁都喜欢穿谁都敢穿军装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部队强拉了去或是挨了枪子儿），染布料可是件技术活，手艺不好染料差的便把衣服给染得花花绿绿不成样子。文素松无意中看到了，立即如获至宝自己掏钱挨家挨户地将这三百件人家都穿不出去见人的衣服全部以两倍的价格买了回去，这个他倒不是自己想到的，而是受了滕晚那件‘吉利服’的启发，‘吉利服’如今已成为特种部队顶级神枪手的标志，整个特种部队也只有滕晚、叶凭、梁欣三个人配穿这种衣服。 历史上文素松曾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军械处少将处长，中*央兵工试验厂厂长，迫击炮训练所所长等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在军队装备上的专业和敏感性的确有值得称道之处。文素松将这三百件衣服拿去了特种部队，其中最吃惊的莫过了宋阳了，终于欣慰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外星来客，只是一条鱼——鲶鱼。 迷彩服他并不是没有想到，但在这个大部分士兵还只能穿草鞋，军服大部分只有一套，甚至连棉被都不能配齐的时代，把好好的布料染成花花绿绿的实在有些太出格了。连制作‘吉利服’也几乎都是废物利用，把好好衣服剪成一条条的，即便别人不说，自己心里都会过意不去。但现在却因为受到自己的影响，迷彩服居然也被发明出来了（其实早在一战时期，德军部分军服便已有了迷彩的雏形或者说先例，但可能只是被当作了点缀，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至于直到二战后期才真正大规模地投入使用）。 “现在，我宣布一条纪律”，宋阳放下教鞭。 “立正！”。 第0125章 水寨（六） ps： 鞠躬感谢‘657064388’和‘大游侠沙里飞’同学的月票，谢谢。 “稍息！”，宋阳点点头，他现在的身份是助理教官，该矜持的时候就必须得矜持，现在是在宣布纪律，等同于命令，“所有党代表在任何情况下均不得干预军事长官的指挥，正职不在任由副职负责指挥，党代表为顺位第三位”。 “是！”。 所有正副军事长官们个个面现喜色，宋子靖就是爽快！就是大气！而各级党代表们则是一脸的郁闷，‘凡军队一举一动，都受党代表的指导与监督’，这可是校长的口喻啊，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剩下监督了，宋副主任你这是想干啥？是自解兵权还是欺上媚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党代表制度是我军立军之根本，是保证和加强我军凝聚力和战斗力的有力武器，但各位党代表必须要调整好心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们是军事长官的助手，不是太监不是监军！不能对军事长官的指挥横加干涉。部队作战必须要保证号令的统一，必须要维护军事长官在军事指挥上的绝对权威，这样才能做到令行禁止上下一心，我想诸位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共*产*党军队在这方面可是吃过大亏的，多少优秀的队伍多少优秀的将领就是因为政工干部在军事上的掣肘和瞎指挥而憋屈地消逝在历史长河中，彭雪枫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究其实都不过是‘权’、‘利’二字罢了。 而在这一方面。国*民*党军队则恰恰相反。党代表在军队中是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的。最终沦为可有可无的角色，党代表制度形同虚设，这也是国*民*党军队后来战斗力大幅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造成这种尴尬情势的原因有很多，国*民*党的组织过于松散、军队多由旧军队改造而来军权仍控制在旧军官手中、国*民*党在党权未充分发展之际即开始了北伐，导致战争时期军权膨胀而无法驾驭等等，可能还有一个原因，目前的黄埔校军中党代表一职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共*产*党员担任的，如蒋先云、郑洞国（现在还是共*产*党员）等。 但在整编师中这种情形却不会出现。党军和整编师（暂未正式编入党军序列）是蒋校长绝对的嫡系，尤其是整编师，目前的所有军官均为国*民*党员，党代表制度在这里可以百分之百地得以实施不会有任何折扣，防微杜渐，宋阳是想在这种苗头未生出之前就将其彻底杜绝掉，同时也是为下一步计划作铺垫。 “党代表对军事长官负有监督之责，首先诸位党代表要真正理解这‘监督’二字，这种监督不是监督军事长官的指挥而是监督其具不具备指挥作战的素质，能不能胜任其所担任的职务。如果发现本作战单位同级军事长官渎职或者不能履行其指挥职责。在获得该作战单位次级党代表全体表决通过并报请上一级党代表批准后，可直接剥夺该军事长官的指挥权。如其副职亦不能胜任，可同时罢免”。宋阳的这一句话在课堂里立时引起轩然大波，好你个宋子靖，本以为你改了性了，原来你这是先给个甜枣再来一巴掌，不，你这是在我们头上悬了一把刀啊。还他么说什么第三顺位，都同时罢免了还哪来个什么第三位？咱们这指挥权直接让给你们党代表不就得了？ 党代表们都不说话了，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么的，你们也不想想咱们老大是谁？他叫宋子靖，从不吃半点亏的宋子靖！贺衷寒敲了敲桌子，课堂里刷地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是傻子，从几位教官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一纪律或者说制度已经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和支持，自己的军权实际上就捏在这贺君山手里了。至于校长那里估计十有**也会通过，谁叫人家是稚老的学生呢，那可是铁打的靠山。 宋阳提出这条建议倒不是出于什么私心，党代表制度是从苏联军事制度中学习来的，其制度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比较符合中国的国情。这个时代的旧军阀里国家观念都比较淡薄，而国*民*党军队多是从旧军队改造过来的，加强士兵的思想教育，灌输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信念极为重要，即便是进行所谓的‘党*国’教育，至少这里面也有个‘国’字。一支军队有没有坚定的信念，其战斗力和凝聚力是有天壤之别的，就整编师而言，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磨合，部队的整编工作已逐渐步入正轨，在新到的同学们接手了部队的训练工作后，训练工作更见成效。 ‘三操两讲’是经过实践和时间检验的比较合理的制军方法，后世的解放军也一直延用。军事训练步入正轨后，‘两讲’也要有序展开，要将这支部队真正捏合到一起，成为一支真正的‘党军’，党代表们肩负的责任很重，他们的工作必须要获得军事长官们的全力支持才能真正将‘两讲’教育开展下去。整编师中的各级军官全部是黄埔生全部是国*民*党员，推行这种制度这不是什么问题，但以后整编的旧军队会越来越多，党代表们不可能再有水寨整编这样的环境和支持，旧军阀旧军官们都将部下视作自己的私兵，党代表们的工作受到的不只只的抵触，遭遇生命危险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一颗子弹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旧军阀旧军官们做起这些不会有任何手软，“同志们，我们的眼光不能只盯在水寨只盯在眼前这支部队上，将来我们还会整编更多的部队更多的旧军队。校长也不可能每次都将那些旧军官全部撤走，党代表们很多时候都将是孤军作战，在这里我用‘作战’这个词。我想同志们都应该明白和理解其中的含义。我称同学们为同志。因为在这里我们都有共同的志向，但是在那些旧军队中呢？党代表们的同志又会有多少？”。 课堂里鸦雀无声，宋阳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水寨就是块试验田，宋子靖就是要借他们来磨‘政治部’这把刀。贺衷寒面色微寒没有说话，当宋阳将这一想法提出来时，他立时就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计算得明明白白，表面上看是放弃了一项重要的权力。而实则上却是抓住了一个更大的权力——吏权。而且这一制度如果能真正得以实行，势必会促使党代表一系更加的团结更加的有凝聚力，也就是团结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进阶的又一大助力。实则上，宋阳宣布的这一纪律也确实催生了国*民*党各大派系中最强悍最团结的一个派系——政工系，其在国*民*党军队中尤其是在非蒋校长嫡系部队中发动的罢免案几乎从未失手，成为蒋校长巩固军权排除异己的急先锋和最有力的工具（因为至少表面上它是合法的）。 政工系唯一的一次重大失利是因为宋阳的直接干预造成的，也是自那以后，政工系才有所收敛终未酿至共*产*党军队类似惨剧的发生。而历史上对政工系的评价也多以正面为主，不管政工系的努力是出于何种目的。其对增强部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尤其是在基层党组织建设、军官培养和旧军队改造方面所起到的积极作用都是不容抹煞不可替代的。也是极有成效的。 王懋功等几位教官心中都是一叹，这宋子靖还真不愧是稚老的弟子，要能力有能力要手腕有手腕，这一把刀送上去，估计蒋校长廖代表做梦都会笑醒了，几乎可以想见，这一纪律马上就会变成一道铁律一种制度在全军推广。不过这一制度再严苛，贺衷寒、宋子靖再有手腕也决不会用在他们几位教官身上，而且还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一道护身符。 “很得意是不是？”，宋阳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党代表们，“你们是党代表，你们的职务是受政治部委派，也就是说，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政党的形象，你们现在也都隶属于师政治部。党的形象不允许被玷污，政治部更不是垃圾桶。在整编工作结束之前将会对全体官兵进行全面的考核，只有各项成绩均在优等以上者才有机会进入政治部才有机会成为党代表，没有过硬的政治军事素质，没有孤身入虎穴的勇气，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进政治部了。这一条不是针对任何人，对我宋阳也是如此，如果达不到这一要求我会主动辞职”。 “还有我”，贺衷寒抬了一下手，正人先正己，这一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的，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宋阳提出这一条件时，贺衷寒更不会反对了，要想打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没有一批真正有能力的部下什么都是空想。 宋阳提出的这一条件被贺衷寒和他的继任者们一字不差地执行了下去，因为谁都知道这一条件的重要性，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保证了政工系最大程度上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保证了政工系强悍的战斗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黄埔军校水寨分校最后升格为陆军大学政治学院，成为培养政工干部的摇篮，各级党代表均出身于政治学院或保送至该院进修过，因而也可以说，政工系是国*民*党各派系中整体素质最高的。 尽管宋阳已经将道理说得很明白了，但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宋阳的这一举措还是不可避免地招来了许多不满和怨恨，考核过后一批未如愿者将宋阳告到了蒋校长那里，蒋校长做得很干脆，一期生调出整编师作降职处理，三期生则全部记大过一次并推迟毕业。而这又为宋阳招来了更大的怨恨乃至杀身之祸，其中就有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也最不愿意联想到的人。 “政治部和党代表的职责究竟是什么？我认为可以用一句话加以概括，‘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宋阳以从后世剽窃来的这句名言作为自己第一堂政治课的结束语，这句话也成为了所有政工干部的座佑铭和陆军大学政治学院的一条标志性口号。 索赟接受‘招安’并被委任为那支神秘的‘黑脸兵’的长官，对战士们的思想触动还是很大的，尤其是一批原警卫营的士兵通过考核后重新成为索赟的部下，士兵们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就象长官们说的那样，黄埔军的确没把他们当外人，他们现在也是黄埔军。 可安稳了没几天。师政治部的一道任命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党代表的权力之大士兵们也多少都知道些，那可都是捧了尚方宝剑的，而‘黑脸兵’的党代表不是别人，正是索赟的冤家对头——康泽。 康泽无论是人品还是军事素质都是宋阳极为欣赏的，尤其是人品方面，绝对堪称全军楷模，而这个文*革中被活活整死的蒋校长的死忠，忠诚方面更不用有丝毫的担心，这是一个天生的政工人才。将他安排到索赟身边，就是给他一个学习和锻炼的机会。康泽原名康代宾。因他对当年曾拼着一死去刺杀满清王朝摄政王载沣的年轻革*命党人汪精卫十分景仰，便在入学后效法汪兆铭改名兆名，号泽，并以号代名。康泽讲话的举止、动作、辞令都模仿自汪精卫，因他长于演讲，记忆力超强，在各种场合讲话从不带讲稿，而且词句简练，有条不紊，久而久之还真有了点汪精卫的风度和派头。 而现在，康泽又有了一个近在身边的榜样和模仿对象——宋阳，宋阳前世里就是一个黑*帮政委，做思想工作是他的本职，宋阳演讲和授课的风格是儒雅亲和知识渊博，并且极擅于讲故事，这在接受信息量和信息面极窄的官兵中间是极受欢迎的，往往都是从一个有趣的故事深入浅出地引申出所要阐述的道理，有理有据有血有肉令人信服，因而不论是在士兵中还是在课堂上，宋阳的政治课都是最受官兵们欢迎的，这一点连贺衷寒都自愧不如。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难也，又非吾辩之难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韩非子天生口吃……”，想拥有一个大博士大教授那样渊博的知识难度太大，于是康泽便从学讲故事入手，在这方面做出了极大的努力。 “牛头不对马嘴，我不是韩王也不是谢璇！”，索赟一巴掌拍在康泽肩上，相处了几天，对康泽这个党代表他还是很满意的，军事素质那自是不用说，能排进特种部队前十名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而且这人很厚道，非常自律事事以身作则，对自己的工作也极为支持，即便是提建议也都是两人私下里才说，在部下面前一力维护自己的权威。至于以前的那点所谓的仇怨两人谁也不会放在心上，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拼命那才是笨蛋。 “你去说还是我去？”，康泽点点头，老卡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特种兵教官，如果因为心中负疚而辞职那就太可惜了，在这一方面，中方的教官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子靖也不可成天呆在特种部队里。“谢璇那丫头咱们惹不起，你这话可别让她听到了”。 “你当我傻啊？”，韩王因韩非子口吃而不重用他，索赟又不是笨蛋，自然不会放老卡走了，但他的话里提到了谢璇，因为那也是有典故的。宋阳的第二堂政治课讲的是纯专业的《心理学》，说到‘从众心理’时便说了一个后世大家都听过的小笑话，一个人流鼻血了便把头仰了起来，结果经过的路人一个个都停下来抬头看天。军队本身就是一个有着强烈从众心理的特殊群体，举这个例子宋阳的本意是想说明军官以身作则的带头作用能对军队造成的积极影响。 再结果，当天下午卫生兵队七百多名卫生兵一下午都傻呵呵地仰头看着天…… 谢璇活学活用，实验很成功，同学们见了也都是一笑置之，这说明宋教官的《心理学》课程不是胡说八道也是很有必要的。宋阳见了之后却是机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他一哆嗦不要紧，可把几位教官给吓坏了，钻‘死亡桥洞’宋阳都没这么害怕过，那也是一项心理训练啊，难道这个比‘死亡桥洞’还可怕？于是谢璇第一次挨了批评还被关了禁闭。 徒弟被关了禁闭，宋阳也莫名其妙，他打了个哆嗦是因为庆幸自己上课时没举另外一个例子，现在的黄埔（bu）军校，大家都错读成‘huáng，pu’，就是因为蒋校长把字给读错了，大家也都跟着这么念，以至于后世的字典词典里都加上了‘pu’这个读音，只用在‘黄埔’这一个地名上，这可是最典型的从众心理案例了，如果自己说了，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第0126章 交底 宋阳很庆幸自己没有祸从口出，谢璇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蹲禁闭竟能蹲出疗养院的感觉来，全军上下除了谢璇不会有第二个人，写检查能写得如此激情飞扬具备如此专业水准的，整编师里也只有她谢璇一个。 “我错了？”，文素松扬了扬手中的检查哭笑不得，‘检查，我错了’，全篇就五个字，连个标点连个署名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师父写的呢，还别说，这字倒是有长进了”。 “继续关！”，《浅论心理暗示在战场救治中的应用》？宋阳皱着眉头翻看着那五个字后面的长篇大论，牵强附会狗屁不通，再暗示还能把子弹给暗示出来？再说这字又有哪一点象我了？这丫头被文教官宠得不成样子，本事没见着脾气倒是见长了，不是会写论文吗？那就叫你写个够。我就不信了，关禁闭还能关出个白景琦来。 宋阳发了狠心，谢璇踮着小皮靴打哈欠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几箱书抬进去，在小香闺里逛了半天正准备出来晒月亮的谢璇差点没愁死，这么多书，看完头发都白了。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一边翻箱倒柜一边抹眼泪，翻着翻着眼泪忽然嗖地一下就没了，转转眼睛四下瞧了瞧，伸手拿起一摞书稿，呵呵，这可是您送来的哈，哼！看谁还敢说我没文化！ 谢璇的那间小砖房后来便成了一处国家级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水寨训练基地的一处著名景点，每年中国护士界的最高奖‘谢璇奖’就在谢璇那个趴在破箱子上奋笔疾书的铜像前颁发。半个月后。当宋阳终于想起来还有关禁闭这么一回事时。被关进去的已经不止谢璇一个人了。在小砖房里吃了十五天师母亲手给她开的小灶，谢璇也没有憋出一张药方子来，不过这间小香闺里却诞生了洋洋十余万言的中国卫生兵的圣*经——《战场救护》，作者：宋阳、玛格丽特?宋、阿尔文?海森堡、谢璇（总算她还有点良心没把师父给扔了，想扔也不敢，师父的字阿尔文不认识，师母可是最熟悉了）。 把宝贝徒弟关了这么多天禁闭，倒不是宋阳把这事给忘了。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水寨，他随王懋功、贺衷寒及胡宗南等几个一期生师兄去了紫金。师父不发话，谢璇打死也不敢出来打死也不愿出来，食堂那伙食简直就是喂猪的，师母的手艺才是能把人喂成猪的。 东征初定粤东局势尚未稳固，孙中山便于1925年4月12日病逝于北京，远居滇省的唐继尧见有机可趁便有些蠢蠢欲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明令驳斥了唐的所谓‘就职’通电，指出总理在世之时‘显抗命以纵恣，总理去世之后。假名义以专横。狡诈反复，凡有血气。莫不发指’。并称‘唐逆之罪恶，与陈炯明同等，无复回旋之余地。务各遵从训令，敌忾同仇，所有与唐逆一切政治关系，皆应迅速宣告脱离。如有违反党义，甘心与唐逆联络勾结者，本党惟有执行纪律，决不宽贷！’。 广州政府的反应唐继尧也在意料之中，在早有了引诱杨刘叛变这一手，允许杨希闵返回云南大理招兵，利欲熏心的杨希闵则投桃报李当即表示‘拥唐入粤’，刘震寰更亲赴云南，催促唐军早日动身，邓本殷、申葆藩等也公开或暗中向唐示好。 此时右路军远征在外，广州市内只有钱大钧的一个团，兵力十分空虚。杨刘认为正是起兵的绝佳时机。4月末，刘震寰发表通电，指责国*民*党中央通电讨唐为‘不当’之举。5月初，杨希闵潜赴香港，会见段祺瑞的代表和唐继尧。唐以副元帅名义，委任刘震寰为广西军务督办兼广西省长，并认可了段祺瑞政府委任杨希闵为广东军务督办兼广东省长的任命（原则上说，杨刘此举不是叛乱，而弃暗投明，因为此时的北京段祺瑞政府才是国之正统）。 5月中旬，联唐派在香港皇后酒店召开会议，杨希闵、刘震寰、马素、陈廉伯出席会议，唐继尧、段祺瑞、邓本殷以及香港当局均派代表参加会议。会议决定由马素与香港政府接洽，由港英提供军火，由杨刘在广州发难，推翻广州政府。杨希闵即自任滇桂联军总司令，于会后将驻韶关的赵成梁师（滇军第一军第一师）南调广九铁路一线；把驻佛山的胡思舜军（第三军）调至广州白云山一带；把驻广州市区的廖行超师（第一军第二师）扩展至郊区，刘震寰则将桂军部署在嘉禾、三元里地区。 杨刘叛乱的事情败露后，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和汪精卫等人以东征正处于紧要关头不得内部残杀为名主张向杨刘妥协，只要刘杨悔改则既往不咎。他们派出邹鲁作为代表，前往香港劝说杨刘二人回穗共商大计，表示如果需要，可以改组大本营以满足两人的政治要求。杨刘二人不仅没有接受，反而狂妄地让邹鲁转告胡汉民：‘你要打的话，我让你打三天不还手’，胡汉民气得吐血。 杨刘的异动其实早已引起右路军大本营的警惕，也做好了和谈失败后诉诸武力的准备。5月12日，廖仲恺、许崇智、蒋*介*石、加伦等在紫金秘密磋商，决定东征军结束休整加紧备战准备回师广州讨伐杨刘，并由廖仲恺先行返回广州布置接应。5月15日，汪精卫、吴稚晖由北京秘密南下，抵达紫金右路军大本营与廖仲恺、许崇智、蒋*介*石、朱培德、加伦就讨伐杨刘一事交换意见，鉴于‘省局危急，宜克日戡定’，决定班师回穗平定叛乱，并推定蒋*介*石任军事总指挥。 蒋校长此时将王懋功招来紫金并不是准备要整编师参与平叛，从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水寨整编还是极有成效的。三期生的表现更是令其大感欣慰。这是一支真正掌握在国*民*党手中掌握在他蒋*中*正手中的生力军，在部队真正整训出来之前在完全掌握住这支部队之前，他决不会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甚至‘党军’成立时都以整编尚未结束不堪使用为由没有将整编师划入‘党军’。此次东征军回师平叛，整编师的任务依然是继续训练。 宋阳还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参与到这些军国大事中，他奉命来紫金的原因只有一个——迎接老师吴稚晖。 “胡闹！你把谢璇关了禁闭，卫生兵队的训练谁来管理？”，一听说谢璇还在关禁闭。蒋校长不由瞪起了眼睛，你们都跑来了紫金，那丫头怎么办？就一直关着？ “校长放心，有舟虚（文素松）在不会让那丫头受了委屈”，王懋功笑着打了个哈哈将宋阳拉到一边，敢委屈谁也不敢委屈您那宝贝学生，“校长，这位就是索赟，您大概不记得了，索赟就是您给输过血的那名战士。他现在也是我们三期的一名学员，特种部队队长”。 “校长好！”。索赟上前立正敬礼。 蒋校长点点头，转身从俞济时手中接过一把指挥刀，“这是林虎将军的配刀，他让我转交给你”。 “谢谢校长！”，索赟心中一暖，林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校长现在将林将军的指挥刀转赠给他，也算成全了他们一场宾主之谊。 “兆名”，蒋校长看向康泽，“你们政治部制定的党代表制度很好，我准备在‘党军’中全面推行，但这一条不适合于特种部队”，想到这里，蒋校长伸手点了点康泽，所有的党代表里怕是只有康泽最憋屈了，因为宋子靖的那一条对他不适用，这个特种部队队长也只有自己能罢免掉，也只有自己能指挥得了，“你要全力支持富城的工作，出了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是！校长”，康泽双手捧着一只洗得发白的包袱递过来，“谢谢校长”。 “你留着吧”，蒋校长看着包袱心中一酸，他认识这块作包袱的布，康泽第一次走进黄埔时背着的就是这样的包袱，也只知道包袱里是自己那天盖在康泽身上的披风，“听子靖说，你们把被子都给了其他战士……，不要舍不得用……，是校长做得不够，让你们受苦了”，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索赟身上，挥挥手背过身去，“去吧，去吧”。 “是！校长”，索赟、康泽两人红着眼睛捧着披风退出房间。 “子靖”，俞济时轻声叫住了正要跟着退出房间的宋阳。 宋阳心里也有些感动，其他都可以说是假的，但蒋校长对学生的感情不是假的，黄埔军校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好一会儿蒋校长才转过身来，“东成，学生们的学习情况如何？”。 “很好，请校长放心。德国教官们的军事理论水平都很高，虽然交流上还存在一些问题，但问题都不大”，王懋功自然知道蒋校长想问的是什么，一一据实回答，“德国教官们不论是教学还是训练都非常用心非常严格，要求也非常高，卑职以为他们将每一名士兵都当作士官来培养的想法也是非常正确的”。 蒋校长点点头，这也是他横下心来不让动整编师的一个原因，如果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水寨这个整编师就不再是一万人，而是十万！“对他们要和气，待遇不妨定高一些，不仅要留住他们的人也要留住他们的心，如果他们有同僚过来，要统统接收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 “是！”，蒋校长这句话等于将水寨训练基地的事定了下来，也等于将训练基地交给了他王懋功交给了保定系教官们，至于如何去聘请德国教官那也不是他王懋功头疼的事，身边不还有个宋子靖嘛。 “坐吧”，蒋校长按按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抬头瞪了宋阳一眼，“你也坐”。 “谢校长”，宋阳一阵苦笑，她是您的学生也是我的弟子啊，您至于这么……。再说俞师兄都站着我能往哪坐啊。见俞济时悄悄向自己打了手势只得挨了半边屁股坐下。蹲马步似的。刚坐下没半分钟又弹簧似的跳了起来，“老师”。 吴稚晖、孔祥熙、宋子文三人走了进来。 “稚老，孔先生，宋先生”，王懋功也连忙起身相迎，“校长，我去看看文白（张治中，留驻黄埔负责黄埔军校相关事宜。此次亦来到紫金与会）”，王懋功知道自己还算不得蒋校长真正的心腹，不说和这三人相比，就是比之宋阳、俞济时也大有不如。 宋阳将王懋功送出院门，回到房间却见俞济时张着嘴巴上下打量着他，象看个怪物似的，蒋校长则阴着脸嘴角直抽抽。 “子靖被张锦湖收作弟子是我离开上海之后发生的事，事后孔夫人和子靖都向我说了，这些时日也没和你见面便一直没方便说”，转头看着弟子。吴稚晖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巴掌打得好。不要给他们面子，下次有机会一定别放过他”，陈延年被自己这个弟子一巴掌抽得硬生生地给逼去法国，出了心中的之口恶气，吴稚晖高兴得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校长，我不是有意隐瞒您，我以为老师已经对您说了”，宋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张仁奎弟子这个身份隐瞒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可是危害也会越大，自己一开始没有说就永远都不能说，只能由师父说出来，这事也只能推到他老人家身上，蒋校长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决不会怀疑吴稚晖，“我，我还是唐三姑奶奶的弟子”。 “谁是唐三姑奶奶！”，尽管是稚老亲口说了出来，但宋子靖一直隐瞒没有说，蒋校长心里还是憋了一肚子火，自己最欣赏最喜欢的学生居然是直系干将苏浙巡阅使兼淞沪护军使、南通镇守使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说出去那还不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浙江督军马玉仁的姐姐，唐彻唐心知的母亲”，宋阳这倒不是要拖唐彻下水，唐彻的身份比自己更麻烦，自己好歹还有个老师在前面顶着，如果不借这个机会一起说出来，以后唐彻浑身嘴都说不清了，“他们都是跟我来的，这是名单”，宋阳从口袋里将折得整整齐齐的几张纸双手递到蒋校长面前。 “好！好！很好！很好！”，看着名单蒋校长脸色越来越青，项洛、戴笠、罗宁、葛俊、向冲、滕晚、叶凭……，这还是不是黄埔！干脆叫青帮军校算了！欺人太甚！ “子靖，你的英文名字叫印第安纳?琼斯？呵呵，你和咱们宋家还真是有缘，你可能不知道吧？家父的教名是查理?琼斯”，宋子文笑着拍了拍宋阳的肩膀，从皮包里取出两只精致的礼品盒，“这是二姐送你的，这只是我的”。 “这是我的”，孔祥熙也从皮包里掏出一只礼品盒塞到宋阳手里。当妻子向他说了宋阳的整个计划后，孔祥熙连个弯都没拐一下就直接站到了妻子身后，毫不犹豫地把全部家当都押了上去，拿一个家去赌一个国，这其中的利益想都不用去想，脚趾头都能算得出来。 孔祥熙和宋子文两人的话让蒋校长立时就清醒了过来，自己怎么把顺序给想反了？他宋子靖不只是张仁奎、马玉仁的弟子，更是稚老的学生是宋家的人，他们都是自己最值得信任最为依仗的力量，张仁奎、马玉仁想要借黄埔军校培养弟子，宋子靖未尝就不能把他们拉……，猛地抬起头，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稚老……”。 吴稚晖闭上眼睛轻轻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欣慰得意，“黄金荣、杜月笙是子靖的师兄，张謇老先生的孙女是他的大弟子，这些德国老兵也都是他请来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蒋校长，“所有这些都是为……，都是为你准备的，怀疑谁都不要怀疑他”，看来蒋宋联姻已势在必行，得尽快想想办法了。 “校长，宋阳永远都是您的学生，决无二心”，入了黄埔军校当然就是您的学生了，这二心嘛……，估计您也不会去学汪精卫。 蒋校长欣慰地点点头，稚老说不要怀疑那就根本没必要再怀疑，话中的那一个停顿他也听明白了，孔宋一体，孔祥熙、孔夫人、宋子文、宋子靖，说到底他们都是一家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家也都是因为看好自己，包括那个张仁奎和马玉仁，只要能拉拢住他们，这天下最富裕的两个省就都是自己的了，“多陪陪老师”。 “是，校长”，解决了这个要命的大问题，宋阳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校长”，今天听到的话实在是太惊人了，俞济时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激动的心绪，“我，我想回整编师”。 “去吧，去吧”，蒋校长笑笑挥挥手，把良桢放到宋子靖身边对各方而言都是一个最好的安排，“不该说的不要说。把戴雨农调到侍从室来”。 “是，校长”。 ps： 鞠躬感谢‘狼人黄’同学的月票，谢谢。 第0127章 宋子文 ps： 是不是写得不好？因为情节的需要，玛格丽特、宋子文等人的出场的确有些突兀。 “子靖，你真是圣约翰大学的教授？”，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第一眼宋子文就认出了宋阳，也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弟弟。能让大姐小妹都赞不绝口的那岂会是一般人物，二姐虽只是远远地看过他一眼，但从她的言语神态中就能感觉得到，二姐对这个弟弟也是极是喜欢的，这不免让宋子文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有些不稳啊。而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弟弟宋子文心里更是好奇，这家伙的身份实在是太复杂了，牧师、军人、学员、教官，现在还是黄埔军校水寨分校政治部副主任，不过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小子居然还是教授，德国海德堡大学教授也就算了，圣约翰大学那可是自己的母校啊，自己这个圣约翰大学的骄傲都没能被聘请为教授，他去布了一次道怎么就成了教授了？ “那还有假？医学院、神学院双料教授”，宋阳得意地挑挑眉毛，神学院教授是上次美国圣公会给黄埔军校捐款时才加封的，牧师前面的‘见习’那两个字也直接去掉了。上海圣约翰大学是宋子文的母校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双料教授啊，估计这宋大博士得嫉妒死。 “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教授！”，宋子文瞪了一眼，自己是不是太着相了，叫这小子看了出来。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宋博士？”，宋子文对宋阳好奇。对宋子文宋阳也很好奇。民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金融家。时任广州政府中央银行行长、财政部部长，42年后还担任过国民政府外交部长，曾一度被国外政治团体和媒体认为是中国最有财势最有权势的人。宋氏家族里除了宋美龄也就数他最出息了，美国哈佛大学经济学硕士、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博士。 “算了吧，你还是叫我大哥吧”，宋子文摆摆手，兄弟俩你博士来我教授去的。没见蒋校长脸都绿了吗，那可是个没毕业的文盲，“竹外桃花三两枝，回头方见真厨师。呵呵，好胆色！”，宋子文向宋阳竖了竖挴指，敢这么挤兑小妹的他可没见过，至少宋家人里没有。 宋阳一阵苦笑，这倒还成了典故了，也不知宋美龄知道了会怎么恼羞成怒呢。不过她现在的厨艺倒是长进了不少。都会蒸包子了。 “这是什么诗？”，蒋校长上下打量了宋阳几眼。他是在国外长大的，不精通诗词倒也情有可原，“竹外桃花三两枝，下一句是春江水暖鸭先知。你可是三期生中的状元，不能闹出这个笑话来”。 “是，校长”，宋阳连忙起身答应。 “呵呵，你可别看走眼了，那篇《新千字文》就是他写的，张謇可是前朝的状元，他口中的‘大家’岂是一般人能当得的？”，吴稚晖得意地看着弟子，文武全才啊，差点就给放过了。 稚老，蒋校长，您二位都看走眼了，这家伙最大的本事不是练兵不是打仗，而是赚钱！宋子文撇撇嘴，“子靖啊，大哥我现在穷得叮当响，大姐说你最会赚钱，你给我想个主意”，小妹的那个‘福利彩票’听说在上海卖得极好，不知道在广州可不可试一下，战争彩票？ 听到这话，蒋校长立时端起茶杯别过脸去，他现在最烦的就是宋子文，最烦的就是听到他说这话，接下来肯定又是节省开支之类的屁话，部队打仗又不是过家家，这钱是能省的吗？开源节流谁不知道？可你要我怎么开源？带部队抢你的中央银行去？ 吴稚晖也笑笑摇摇头，宋子文这话可就问错人了，难不成还要咱们师徒卖字卖曲儿去？ “这事怎么问我？”，对宋子文这个便宜大哥宋阳心里还是很喜欢的，敢和蒋校长挥拳头打架的这世上可没几个，虽是每每都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不过这气势可没输了，而且在帮助国家收回关税自主权和各国在华的治外法权方面也都作出过重要贡献。宋子文所说的财政紧张的问题宋阳也多少知道一些，现在国民政府财政收入的五成左右是海关关余（广州海关关税扣除每年规定要偿还辛丑条约规定的赔款外所剩下的称为‘关余’），海关掌握在英国人手里，而港英政府现在正与唐继尧、段祺瑞一起蛊惑、怂恿杨刘叛乱，图谋推翻广州政府，这关余以后还能不能收得上来可是个大问题，宋子文真正担心的应该是这个。 宋阳知道这些并不是在历史书上看到的，而是在小说里看到的，想到这些又联想到了五卅惨案、沙基惨案、省港大罢工，现在杜月笙、虞洽卿都进了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五卅惨案的罪魁祸首英国捕头爱伏生已被自己和师父联手杀了，南京路上的老闸巡捕房现在是西里欧?布朗卡乔探长担任捕头，五卅惨案发生的可能性被降低了不少，相应的，沙基惨案、省港大罢工发生的可能性也都会变小。而同时，想用穿越前辈的方法从英国人手中把海关夺回来的机会也变小了。 “子靖，有什么办法就教咱们一下”，对宋阳赚钱的本事孔祥熙比宋子文更清楚，那个s*m*ile公司现在就是个赚钱机器，青霉素那卖得就不是药，那是黄金，苏联顾问的一张单子就够他们全家吃几辈子的了。而那个雪碧公司更是把妻子乐得成天见谁都笑呵呵的，每次通信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家又赚了多少钱。 “我能有什么办法？”，宋阳摊摊手，兵荒马乱的要钱没钱要基础没基础，就是有点什么想法也做不成啊。 “我看这样吧”。宋阳不接这个茬。孔祥熙和宋子文也都拿他没有办法。毕竟他现在是学员是教官，是蒋校长手下的得力干将，这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不能因为这个问题耽误了大事，“校长，军校的那个卫生材料厂就是个无底洞，钱花了不少生产出来的东西还大都不合格。不如这样，我给买下来……”。 “停！停！”。宋阳连忙伸手打住了孔祥熙了话，这家伙又想干什么？你买下来还不是得我给你张罗去。 孔祥熙笑笑点点宋阳，“我是想买下来交给你们那个‘军人互济会’，我们不插手也不要你们一分钱，怎么做都由你们自己作主，你看这样行不行？”，军人互济会的作用目前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毕竟这里是广东，要想将大批军人家属迁往上海生活，一来经费上有困难；二来故土难离。如果不是实在生活不下去了，很多老人都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讨生活；三来就是对这个军人互济会还有疑虑。谁知道会不会是人贩子，有这种想法的还不在少数，这给军人互济会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困难，如果能在广东就地解决，效果可能更好。 “这件事必须要当作一件大事来做”，蒋校长点了点宋阳。第一次出手就把青年军人联合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为校长、校军的统帅，军人互济会的作用他自然要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也看得更远。自己能影响到的只是这些学员，而宋阳和葛俊却能把整个军心都收过来。 “是！校长”，孔祥熙果然不愧是孔祥熙，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如果能就地解决这些军人家属的困难，对稳定部队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庸之先生，那就挂在s*m*ile公司制药厂名下，您再帮我找些人来”。 “叫姐夫”，孔祥熙瞪了一眼笑了，妻子算是把他的性子给摸透了，子靖心最软，要解决这几万军人家庭的生活困难，这压力可不小了，以后不妨多拿来用用。 “对这一批学员的教学你有什么想法？”，蒋校长抬头问了一句，那个小卫生材料厂只是小事，他签个字就行了，这才是最让他烦心的一件事。东征中的几次大胜俘虏了大量陈系兵马，为了便于整编他强令将所有军官都给撤了出来，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年纪大又顽固不化的可以赠送遣散费送上海等地去养老，可这些年轻的低级军官不可能都让他们养老去，广州政府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如果就地遣散，可能会为祸地方破坏整编不说也是太可惜了，毕竟这些青年军官大都有接受过各军阀讲武堂培训的经历，军事素质并不比黄埔毕业生差。 为了能笼络住这些可造之才，蒋校长把他们全部招入了黄埔军校第三期，只是这些人在旧军队里呆久了都混成了兵油子官油子，管理起来非常困难，打不得骂不得赶不得杀不得，教官们都很头疼，而蒋校长现在又没有精力去问这些。这也是他把王懋功、贺衷寒召来紫金的主要原因，大军即将开拔，这些学员不可能再带着一起去，交给其他人蒋校长又不放心，于是便想到了水寨。 “不服？那就把他们给打服了！”，来到紫金这几天宋阳对这批三期生的情况也作了些了解，周主任和那些苏联顾问们大概也都是和蒋校长一个心思，想得甚至比蒋校长还更远一些。 如今三期生的训练、教学已经完全被保定系教官把持了，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出于什么私心，但他们对学生们是真心的好，这种好不是纵容不是放任，而是体现在教学、训练和对学员们的关心上。不管王懋功这批保定系教官在历史上的评价如何，他们在三期生的成长中所起到的作用都是无可替代的，尤其是淡水城外的拼刺作战，全体教官无人退缩个个身先士卒，为获得战斗的胜利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没有他们就不可能有‘刺刀营’。因而保定系教官们在三期生中拥有着极高的威望，而三期生的整体素质和战斗力经过淡水、棉湖、水寨三场大战检验后也得到了右路军官兵的全面认可，毕业后全面超过一期生二期生也不是不可能。 苏联顾问们肯定都看到了这一点，不过想要强硬地插手进来。不仅保定系教官们不答应。三期生学员们也会生出反感。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保定系教官们已经感觉到了危机，故尔才会有与何应钦为代表的留日系的合作和妥协，放走了三个整编团不说，项洛铁甲车队的离去更是让几位教官心疼得几天吃不下饭，因为那不只是一个项洛，也不只是一个铁甲车队，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宋阳、葛俊、唐彻、戴笠……。这不只是挖了他们一块肉那么简单，而在他们身上捅了一个窟窿，很可能会把他们的血吸干。这次来到紫金，何应钦又亲手把他的侄儿何绍周交给了王懋功，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王懋功也只能捏着鼻子收下。 苏联顾问们现在就是在学何应钦这一手，不过他们玩得更隐蔽也更大。可是他们忘了一点，这批招收的三期生全是‘刺刀营’和整编团的手下败将。 “立正！”。 乱哄哄地大院里立时安静了下来，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几个人，许多人都是面色一白。刺刀营？ “整队”，宋阳抬腕看了看表。“15秒”。 15秒后宋阳抬起头，看了眼院中已排得整整齐齐的两支队伍，又看了眼几个坐在石墩上挑着眉毛打量着自己的人，“脱下军装，滚出去！”。 “你他么是……”。 呯！呯！…… “谁开枪？”，一队卫兵从院外跑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军帽又看了看几个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家伙，转头一起向宋阳等人敬礼，“长官好！”。 “押送出城，每人10块大洋遣散费，不得携带任何物品”，宋阳收起驳壳枪。 “是！”。 “这地球少了谁都能转，少了几个祸害，天下更太平些。还有谁想离开，我现在就可以批准”，宋阳冷冷地看向整齐列队的四百多名学员，“我们黄埔军校的学员都是自愿入学，没有强迫，现在离开也没有人会为难你们”。 等了5分钟见没有人离开，宋阳走上讲台，“我叫宋阳，是你们的同学，也是你们的助理政治教官。现在上课”…… “子靖，你不知道你当时的眼神有多吓人，如果我们要求退学，你会不会把我们都给突突了？”，许多年以后，想起当日的情形王成才还忍不住心中发寒，押出城的七个人可都变成尸体了。 “大军即将开拔平叛，那个时候退出不是想通敌又会是想干什么？”，宋阳瞥了一眼过去，“你以为谁会留你们？”。 军阀作风？王懋功被气乐了，“申府（张崧年，黄埔军校政治部副主任，共*产*党员），不服从纪律，藐视长官，随意打骂使唤卫兵，他们这才是军阀作风吧”。 “宋子靖只是一名学员，谁给他的权力开除他们！”，张申府被气坏了，这几百名旧军官可是他们一意拉拢的对象，谁知道宋子靖一来，几枪就把人全拉了过去，从淡水到潮州，从普宁到紫金，这么多天的努力全白费了。 “张副主任，宋阳同志现在是黄埔军校水寨分校政治部副主任兼助理政治教官，那几位旧军官不仅不服从命令还谩骂长官，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我认为宋教官有权这么处理”，他们来到紫金的目的就是接收这批已特批进入黄埔三期学习的旧军官，不把他们这气焰打下去，带回水寨将会是个大麻烦，宋阳这么做可是经过校长授权的，何况他这么做也是为以后解决了很多麻烦，这个时候自己不支持他，谁支持他。 “副主任？他凭什么！”，一听这话张申府肺都气炸了，政治部副主任？他一个刚进校的学员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 “张申府！请注意你的态度！”，王懋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宋子靖是海德堡大学医学博士，医学院教授，你说他凭什么！”，你不过是在北大当了几天助教（张现在还不是北大、清华教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学生。 “你，你……”，张申府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宋子靖可是海德堡医学院的教授，如果他没资格，自己更没资格，“我对你们水寨分校政治部的工作能力深表怀疑，我要去水寨分校检查他们的工作”。 “如果我不同意呢？”，王懋功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张申府仗着有苏联顾问撑腰，一直对校长不服，宣侠父被开除事件就少不他的影子。几百名旧军官都管不了，还成天抱怨，我们来接手了反而又不乐意了，去水寨分校检查工作？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那我就辞职！”。 “同意”，吴稚晖沉着脸走了进来，我的弟子就是这么好欺负？阿猫阿狗都敢上来踩两脚，真当我是个泥菩萨了！“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我现在就签字”。 曹汝谦咬牙切齿地瞪着宋阳，这家伙就是个灾星，陈延年被他给骂走了，现在张申府又被他气走了，多看他一眼就少活十年。 “效公，你不会也想要辞职吧？”。 第0128章 又要当老师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老师，这不合适吧？”，宋阳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本还担心自己把师兄吴蔷师姐吴芙都给拉去了s*m*ile公司，老师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他那个‘海外预备学校’怕是要办不起来了。没想到老师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转了转眼睛，“要不，您把他们都带去上海？”，如果把这些党国幼苗都培养成了黑*帮精英，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气吐血。 “你还年轻，有自己的想法是好的，但凡事不能太理想化。军人可以不问政治，可在当今的中国，军人离不开政治，也摆脱不了政治”，吴稚晖摆摆手语重心长地开导着弟子，子靖和那些德国*军人在一起呆得久了，思想也不免受到了些影响，这种思想可要不得，党军党军，不讲政治还谈什么党军？还要你这个党代表、政治教官作什么？ “谢谢老师教诲，学生记住了”，宋阳连忙起身答应，心下不由一阵摇头，自己不过是在与宋子文谈话时随口冒出了这么一句，那不是为了敷衍他们么，没想到老师居然这么上心。军人不参政本应是军人最基本的操守，可在这个时代在党军里说这些的确有些不合适。心下了隐约明白了老师的一番苦心，杨刘起事在即，广州时局愈发地混乱，大批国*民*党要员携带家眷撤往紫金，老师在这里开办这个‘海外预备学校’，还要自己临时充当几天孩子们的老师。究其实也有帮自己编织关系网的心思在里面。 “听说水寨那个小镇风景不错？”。弟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吴稚晖欣慰地点点头，不过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冒出了这个苗头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给浇灭的，得盯紧了，不能让他走上歧途。 “嗯，挺不错的，有山有水空气清新，老师若有兴致不妨去小住些时日”。和老师在一起宋阳说话都不免变得有些文绉绉的，他倒是没想过老师还在担心自己的思想问题，他一时冒出的那个念头也根本不是受了什么德国*军人的影响，他想请老师去水寨更多的也是为了整编工作。从冒出的一些苗头来看，苏联顾问们已经准备插手了，如果他们一意为之，几位教官包括蒋校长根本没有理由阻止他们，要是有老师这尊大神在那里坐镇，估计蒋校长都会安心些，整编工作正在紧要关头。加把劲这支部队就能带出来了，如果这个时候被苏联顾问们横插一脚。给士兵们的思想造成混乱，不仅整编难度会加大，好不容易拢到一起的军心可能就散了。 张申府的行为不能孤立地来看，他和蒋校长性格上合不来是不假，后来也的确因为这个原因愤而辞职了。但他这个时候跳出来，其选择的时机和真正的动机就不得不让宋阳往阴暗处想了，实在是因为淡水整编留给他的印象太坏了。淡水整编只有三个团，而水寨则驻扎了整整九个团，任谁也不可能不动心，而蒋校长也的确做得过分了些，给了人家插手的借口，孙中山虽然去世了，但‘国*共合作’的大旗还没倒。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自己开除几名学员并不是什么大事，张申府再没有气量也不会不明白自己那样做的必要性，想来他也更不可能让那几个人活着走出紫金，这个时候以辞职相威胁可不能将之看作是意气之举。 “哪里没有山没有水，哪里空气不清新？”，并着小腿端着小胳膊坐边上扮淑女的李筱梅终于忍不住顶了一句，老师也真是的，居然叫这家伙给咱们当老师，那我是叫他师兄还是叫他老师？现在又想把咱们给骗到水寨去，当老师还当上瘾了你。 “可哪里也找不到我这个大厨”，宋阳伸手揉了揉师妹的小脑袋，对这个小师妹他也是从心里喜欢，“还愣着干吗？难道要老师亲自去买菜啊？没眼色”。 “你要我去买菜？”，李筱梅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噌地跳下椅子，伸出白生生的小手，“钱来！”，买菜啊，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呢。 宋阳当然不可能真的要这小丫头去买菜，李济深若是知道了不找自己拼命才怪，这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老师去水寨是为了稳定军心，是为了保证我们大家的安全，我们是老师的学生，切不可不理解老师的苦心，让人家看笑话”。 “嗯！”，李筱梅用力点着小脑袋，原来是为了稳定军心啊，师兄果然就是师兄，一下就明白了老师的心思，挥挥小拳头，“老师一人能抵百万兵！”。 “嗯！咱们一人能吃他三个！”。 晚上，宋阳在老师的临时住处设便宴宴请孔祥熙和宋子文，怎么说人家送的礼物也足称贵重了，不表示一下心里还真过意不去。拆开礼物时，宋阳一阵好笑，居然没一件是送给自己的，看着挺名贵的，可都是送给玛格丽特的。 水寨那边的整编工作非常繁重，第二天王懋功、贺衷寒领了蒋校长的训令正要带着四百多名三期生护送这些政府要员离开时，不想铁甲车队那边又出了事，只得又留了下来。 “……我们一再地强调军纪，强调纪律，因为没有铁的纪律就不会铸就一支铁的军队，也就不能称之为一支军队。但切不可矫枉过正，纪律是约束我们军人的行为准则，不是束缚我们手脚的绳索！骂可以不还口，毕竟我们是军人，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不能降低标准把自己等同于一个普通百姓。但是！”，宋阳一拍桌子，“打不还手？这是什么混帐逻辑！你们还是不是军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血性！今天能打你一巴掌，明天就能下你的枪。后天就能把我们的政党我们的政府给掀翻了！八国联军就是这么打进国门的！”。 “宋教官。把老百姓比作八国联军不合适吧？”。多大点事，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再说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什么叫混帐逻辑？ “哄抬物价，以次充好，不服劝说，动手打人。徐党代表”，宋阳的目光转过来，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如果没有你这个混帐命令。他们怎么会这么憋屈，“大战在即，一切军用物资必须由军方统一调配，党军已发布了命令，你认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党代表，你的觉悟不能这么低！”，宋阳的话也丝毫没给徐成章半点面子，听说了这件事后他也确实被气坏了，别的部队他管不了，铁甲车队是二哥的部队。队中的骨干全是青帮弟子，打不还手？如果不是你这个混蛋从中作梗。他们敢这么嚣张？抽不死他们！你他么到底是想干什么？把铁甲车队的威信打压下去？ “宋教官，老百姓觉悟低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也是为了生活。和军队起了矛盾我们要以开导教育为主，‘不打人骂人’是黄埔军校的纪律，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军纪”，徐成章耐心地向宋阳解释着，心里恨得直想给他两拳，这混蛋就是个灾星，陈延年被他给骂走了，张申府也被他气走了，现在又阴魂不散地盯上了自己，难道还想把我也赶走？ “徐党代表，请你在说话之前好好读读书，先把‘矛盾’这个词搞清楚了再说。汽油是紧缺物资，是铁甲车队耐以行动的根本，他们漫天要价还向汽油里掺水，这不是小事，这是资敌！这也不是什么人民内部矛盾，这是敌我矛盾！”，铁甲车队和特种部队这次都要参加平叛，铁甲车队为了筹集汽油高价向县城里的一家商号购买，不想这家商号不仅漫天要价，买回来的汽油还发现被掺了大量的水已经不能使用了。铁甲车队的几名士兵去找商家理论，商家态度蛮横得狠，而这个徐成章不仅没有帮着队员们说话还当着那么多市民的面训斥队员要求队员们向商家道歉，队员们忍气吞声地向商家道歉竟还挨了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不是骂的不是你，打的不是你！ 全军上下谁都知道项洛是他宋阳的二哥，徐成章这么做不只是打了铁甲车队的脸，更打了项洛和他宋阳的脸，你是想来个下马威还是想干什么？ “宋教官，破坏军民关系的责任你担得起吗？”，徐成章冷下脸站了起来，“这是铁甲车队，不是你的整编团！”，我才是铁甲车队的党代表，我怎么管还轮不到你宋子靖来插手！ “说得好！这是铁甲车队，是党军第一旅的铁甲车队，不是你们那群窝囊废！”，宋阳本不是这么刻薄的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起了沙基惨案，正是因为大元帅府铁甲车队所谓的‘忍辱负重’不敢还手，才造成了那么多军人和平民的伤亡，这就他么的是群软骨头！“你不合适作党代表，我会建议何长官解除你的职务”，宋阳转过头来看着铁甲车队的官兵们，“记住了，你们是黄埔军人，不是怂包软蛋！项洛！”。 “到！”，项洛也是气得脸色发青，自己的部下被人家当众扇了几巴掌还不让还手，以后这铁甲车队还怎么出去见人。 “把钱记商号给我抄了！发现有通敌罪证立即上报校长！”，宋阳咬着牙瞪起眼睛，“敢反抗者，就地枪决！”。 “是！”。 “你敢！”，徐成章气得手直哆嗦，撤我的职，你好大的威风！ “出了事我担着”，宋阳再没有兴趣再看他一眼，这种人不能他一点颜色，还真把铁甲车队当成他们了，就你也配！ 看着十几个黄埔军又掉头回来了，钱德旺得意地看看左右，全紫金城就老子这里有汽油，全紫金城就老子敢抽这些黄埔军。黄埔军了不起啊，老子就加水了，就抬价了，你们敢怎么着？抽你几巴掌你不也得受着，“怎么了？又来做什么？老子说了不卖！”。 啪！李自全抬手一巴掌就抽了过去，被这混蛋扇了几巴掌还不给还手。咱们青帮什么时候这么被欺负过。什么时候这么怂包过。 “你。你敢打人”，在紫金当了这么多年混世魔王，钱德旺已经忘了自己当年还是个小伙计的时候了，捂着脸眼中凶光直冒，“操家伙！”。 呯！ 项洛收起驳壳枪，“抄！”。 十几个提着棍棒正一窝蜂拥出来的伙计，全被这一枪给吓傻了，看着倒在地上的老板。脑浆子都流了出来，这才想起人家手里可是有枪的，那不是烧火棍。他、他们还真敢开枪啊，看着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看着一双双凶狠的眼睛，“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扔下棍棒跪了下来。 “给脸不要脸”，李自全狠狠啐了一口。 “队长，他们在向汽油里兑水。东西都在那呢”，一名队员从院中跑了出来。“在他们家里还找到了这封信”。 “住手！”，一队全副武装的黄埔军跑了过来，将钱记商号的大门团团围住。 “你，你……”，看着地上的尸体徐成章气得火冒三丈，竟敢当街杀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军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党代表！“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 “徐党代表”，项洛看了眼这队军人撇了撇嘴，还真是这高看你了。竟然带着外人来下咱们的枪，这人怎么这么蠢，“你真是咱们铁甲车队的党代表？”。 “全给我抓起来！”，既然撕破了脸，徐成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铁甲车队呆下去了，但这些人的嚣张气焰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打下去，否则以后其他同志就没法开展工作了。 “项洛”。 “到！”，项洛带领队员们整队敬礼，“长官好”。 “为什么开枪？”，何应钦铁青着脸走了过来，上午一直在军部开会，铁甲车队队员买汽油挨打的事他刚得知，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边就已经开了枪了。 “报告长官，今天我们的队员来富宁商号买汽油，这个钱德旺不仅将价格抬高了几倍还向汽油里掺了大量的水，造成买回去的汽油根本不能使用，已经有三台车报废了。队员们来找他说理，他们不仅不认错还动手打人”，项洛将手中的信双手递过去，“这是从商号里找到了，他们可能有通敌嫌疑”。 “冤枉啊长官”。 “长官冤枉啊”。一听说通敌几个伙计差点被吓晕过去，那可是死罪啊，再说钱老板就是猪油蒙了心，这些日子见黄埔军好欺负就是想趁机搞点钱，广州城里认识的人都没几个，哪个官老爷会通咱们啊。 何应钦接过信揣进口袋里，通敌这话鬼都不信，就这么个小商号，杨希闵、刘震寰哪会有心思理他们，“你们只是商号里的伙计，受老板胁迫罪不在你们，不要害怕，我们党军处理奸细只除首恶，协从不问。你们把知道的事情老实交待清楚，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是，是，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钱德旺通敌的事我知道，我一定老实交待”…… 项洛心中一乐，还是何长官高明，一句话就把这‘通敌’的罪名给定死了，有这些伙计攀咬，你钱德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党军在抓奸细，大家都散了吧”，几个大着胆子远远伸着头瞧热闹的毛头小子一听这话都一哄而散，这钱德旺原来是个奸细，难怪他敢打黄埔军。何应钦转身看向那支队伍，“李之龙，铁甲车队是来抓奸细的，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谁给你权力调的兵？”。呵呵，好！好！何应钦气得心直抽抽，没想到同室操戈的事居然出现在了他的第一旅。 “何长官”，何应钦一上来就将‘通敌’的罪名给落实了，这明显是偏向铁甲车队，反正这事也别想善了了，徐成章心一横豁出去了，“我怀疑他们栽赃陷害草菅人命！”。 啪！ 应该说何应钦是个很斯文的人，言谈举止都透着一丝书卷气，这一巴掌抽过去只能说他是真得被气坏了，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是不是党军的人！ “徐党代表，我们在抓捕通敌的奸细，你说这种话合适吗？你是不是想把全紫金的百姓都煽动起来阻止平叛？”，调来第一旅项洛和部下们都有些不乐意，不过何应钦这一巴掌让大家心里都好受了些，“你真不适合作铁甲车队的党代表”。子靖的那个党代表制度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第一个却砸了咱们人的脚，铁甲车队的几个党代表全部是党军政治部委派过来的，若不是为了保住铁甲车队不被他们抢过去，自己怎么会受他这窝囊气。 “项洛！”。 “到！”。 “下了他们的枪”，何应钦看着眼前这支四十多人的队伍，目光越来越冷。好！很好！都到齐了，是准备现在就接手？明知道这我硬挖来的人还敢这么做，你们还有没有把我何某人放在眼里！ “何长官，我不服！”，李之龙挣脱了一名铁甲车队队员的手，挺起胸膛直视着何应钦，“我要求召开军事法庭！”。 第0129章 军事法庭 军事法庭？宋阳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个李之龙想做什么？作为黄埔一期学员中最早升为将军（李之龙因在第一次东征中表现出色，25年10月调任国*民政府海军局政*治部主任兼海军参谋厅厅长，授少将军衔）也是中*共*党员中最早被授予中将军衔（26年1月，海军局长苏联人斯米洛夫离职回国，李之龙升任代理局长并被授予海军中将军衔，后又兼任中山舰舰长）的人，中山舰事件的主要当事者，曾经的‘血花剧社’社长，李之龙这个名字，他可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了，只可惜缘悭一面一直未能得见其人，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军事法庭上。 钱德旺被黄埔军枪杀一案在小小的紫金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对通敌之说大都是将信将疑，大字都不识几个他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他的死倒是有不少人拍手称快，钱德旺是紫金一霸，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事以前没少干过，这次惹到了黄埔军头上，只能说他得意忘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肃静！”，罗翼群（时任东征军总参议）拿起木槌敲了敲桌案。军事法庭对于刚组建不久的党军来说也是件新鲜事，若不是李之龙精通英语又曾担任过鲍罗廷的英文翻译，所能接触到的知识要远比一般黄埔学员为多，怕是还没人会想到‘军事法庭’这一码事，这也是宋阳之所以皱眉头的原因。上了军事法庭双方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李之龙既然敢将此事捅上法庭。心中必有所持。不知道他所持的是什么，所想要的又是什么。 李之龙对何应钦处理枪击一案不服，要求上诉到军事法庭，党军军部对此事也极为重视，蒋*中*正、廖仲凯指派罗翼群会同包惠僧（时任黄埔军校政*治部教官）、鲁易（时任黄埔军校政*治部秘书）共同组成军事法庭审理此案。此案在党军中也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军事法庭’这个词，也都想见识一下这军事法庭是如何审案的，各部官兵将临时法庭挤得水泄不通。 “宋阳。查抄富宁商号、将反抗者就地枪决，是不是你下的命令？”，居中而坐的主审法官罗翼群向包惠僧、鲁易两位法官点点头开始了问询。 “是，法官大人，是我下的命令”，主审法官罗翼群是蒋校长的人，而包惠僧、鲁易则是周主任一系的人，对三位法官的情况宋阳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你是基于什么情况下达这样的命令……”，见李之龙举起手，罗翼群转过头去。“准许发言”。 “法官大人，铁甲车队隶属于党军第一旅。而宋阳是黄埔军校水寨分校政治部副主任兼整编师一旅一团党代表，他无权对铁甲车队下达命令”，这位罗法官想避重就轻把最严重的一项罪名撇过去可不行，李之龙又转头看向项洛，“而项洛身为铁甲车队队长，也无权接受宋阳的命令。授受无名，此举等同兵变”。 兵变？临时充作法庭的民房内一片哗然，李之龙这是想要做什么？要他们给钱德旺抵命？罗翼群敲敲桌子，“宋阳，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谢法官大人”，宋阳转身看向李之龙，可惜啊，这话不该你问啊，“请问李代表（李之龙时任党军第一旅三团一营党代表），你又有什么权力调动军队去弹压铁甲车队官兵？你又是接到了哪位上级的命令？”。 “我们接到了徐成章同志的报告，称铁甲车队擅自出兵查抄民众私产，当时何长官在开会，事出紧急我们不及报请上级批准”，李之龙郑重地看向三位法官，“如果我们迟赶到一会儿，可能死的就不是钱德旺一个人了”。 “法官大人，一旅旅部、政*治部均没有他们的报告记录，李代表此话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宋阳看了徐成章一眼，“徐代表，铁甲车队直属一旅旅部指挥，发现了问题你不上报旅部和你的直管上级旅政*治部，而是去向三团一营报告，请问徐代表，铁甲车队什么时候降格了？”。 “李代表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当时何长官在开会，我无法联系上级”，被何应钦当众扇了一巴掌，徐成章又羞又恨，“你所说的旅部、政*治部均无报告记录一事，我不认可”。 “不认可？”，宋阳点点头，你会知道这句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请问李代表，你有没有接到上级下达的弹压命令？”。 “没有”，李之龙摇摇头，“我已经说了，事出紧急，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我们不得不为之”。 “我们？”，宋阳抬手指向李之龙身后的几位一期生军官，“李代表，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说的‘我们’应该是指党军第一旅第三团一营？可这几位学长不属于你们一营吧，你有什么权力指挥同级军官，他们又有什么义务和权力听从你的命令？项洛等铁甲车队军官均为未毕业之三期生，他们的档案均在水寨分校政*治部，铁甲车队的编制目前仍在整编师一旅一团，我是水寨分校政*治部副主任、一旅一团党代表，你说我有没有权力命令他们？说到兵变……”。 “宋阳”，罗翼群打断了宋阳的话，转头和另两位法官交换了一下意见，“将此案定性为兵变颇有牵强，这一条也不在本案审理之列”，接受了审理此案的任务罗翼群也颇感无奈，三位法官里自己孤掌难鸣，而接受的命令又是尽量化解矛盾，如果定性为兵变，宋阳当能安然脱身，而李之龙、徐成章则难逃一死。不仅包、鲁两位法官不会答应。廖代表那里恐怕也过不去。大战在即，还是以稳定为主。“宋阳，你是基于什么情况下达这样的命令？”，罗翼群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 “法官大人”，宋阳微一躬身，“富宁商号哄抬物价，以次充好，铁甲车队队员与他们理论。钱德旺不仅不知悔改还动手打了我们的军人……”。 “即便动手打人那也罪不致死……”。 “徐成章！”，不只是罗翼群皱起了眉头，包惠僧和鲁易也同时皱了皱眉，这个徐成章是怎么回事？这是法庭，不经法官允许擅自打断别人的辩护，你让这些旁听者会怎么想？鲁易转向宋阳点点头，“宋阳，请继续”。 “徐代表说钱德旺罪不致死，我想请问徐代表，难道我们党军官兵就该死？”。宋阳转头看向法官席，“法官大人。富宁商号在出售给铁甲车队的汽油中掺了大量的水，已导致三台铁甲车在试车时发动机损毁，如果是发生在与敌接战中，装甲车突然瘫痪很可能就会导致我军官兵大量伤亡，故意破坏军用物资就是变相地资敌！通敌！ “而徐代表身为原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军官，这种恶劣行径可能造成的后果他应该很清楚，而在铁甲车队官兵与钱德旺就此交涉时，徐代表却故意将此节置之不理，强令官兵向不法商人道歉，助长了钱德旺的嚣张气焰致使其动手打了我们的士兵，如此罔顾事实不体恤下属，他没有资格再担任铁甲车队党代表，也没有资格成为党军的一员，更没有资格名列黄埔军校的一员”。 “徐成章，宋阳所说的是不是事实？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罗翼群转向徐成章。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不破坏来之不易的良好军民关系，当时铁甲车队官兵与钱德旺在大街上争吵，引来许多民众围观，我担心这会对党军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徐成章的话引得旁听者们议论纷纷，不论在什么样的团体里，这样不体恤下属胳膊肘向外拐的长官都不会让人生出好感，上了战场可是会挨黑枪的，“大战在即，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大局考虑。可是宋阳、项洛却完全不理会我的一片苦心，罔顾大局，挟私报复，当街开枪打死钱德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依军法当严惩不怠，以儆效尤”。 “宋阳”，罗翼群又将手伸向宋阳。 “谢谢法官大人。挟私报复？项洛身为装甲车队队长，汽油出了问题，部下遭遇不公，他自然要去为车队为部下讨个公道，何来挟私之说？钱德旺嚣张狂妄，明知我们是党军仍叫嚣要动手打人，这种见利忘义发战争财的败类被当街击毙是他咎由自取，项洛是正当防卫何来报复之说？”，宋阳冷冷地看着徐成章，“倒是你，徐代表。身为长官，尤其是身为一名党代表，发现了问题首先应该做的是了解事实真相，设法解决问题化解矛盾，而不是一味地想着要捂盖子，更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强行压制部属，不论是对党军还是对部属，这种工作态度都是极不负责任极为粗暴的，丧失了一个革*命军人最起码的品格操守。徐代表口口声声说是出于大局考虑，而目前的大局就是保持士气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如果徐代表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 “法官大人，请求发言”，李之龙打断了宋阳的话。 “准许发言”，包惠僧的举动引来众人一阵不满，罗翼群也皱了皱眉。 “宋副主任是不是又想说，徐成章没有资格再担任铁甲车队党代表，没有资格成为党军的一员，没有资格名列黄埔军校的一员。是不是？”，李之龙弯了弯嘴角，“和徐成章同志相比，我认为你宋阳更没有资格担任党代表，更没有资格成为党军的一员，更没有资格名列黄埔军校的一员！”，李之龙转身面向鸦雀无声的旁听席，“各位同志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位宋代表的真实身份，他是青帮成员，是直系军阀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上海滩大名鼎鼎的九爷宋阳！不只是他，项洛、戴笠、罗宁、葛俊、叶凭、滕晚、尚立，黄埔三期生中还有他的109名同伙。宋代表。我想请问。你们报考黄埔的目的何在！居心何在！”。 “目的和你们一样。居心也和在座的各位一样，因为这里有真理，这里有报效国家的机会”，宋阳笑笑摊摊手，“李代表，我想你还忘了一项，我还是美国圣公会的牧师”。 旁听席上一阵大乱，这宋阳居然是苏浙巡阅使、淞沪护军使兼南通镇守使。大名鼎鼎的‘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的青帮大佬张仁奎的弟子，这消息实在太惊人了。 “狡辩！”，李之龙双手按了按，法庭里的骚动渐渐平息，“这位宋代表口口声声地说钱德旺哄抬物价资敌通敌，你！”，李之龙抬手指向宋阳，“你才是最大的资敌犯通敌犯！我们追查了所有青霉素的来源，最后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到你身上。我军大战在即，而你却罔顾战友性命。一再地提高药品价格，这是不是在发战争财？你这不是通敌又是什么！”。 宋阳笑了，多高尚的国际主义精神啊。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们所持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了，心中一阵悲哀，也许他们的理想是崇高的，他们的心灵是纯洁的，可是……，“李代表，我想你们查的还不够仔细，我们所提供的药品和医疗器械都是无偿捐助的，没有向东征军收过一分钱，这一点军需处都有存档，蒋校长、廖代表都可以作证。受伤的战友也没有一个因为药品短缺而牺牲、致残，我是医生，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知道李代表所说的一再地提高药品价格又是指什么”，宋阳摇摇头，也许自己的重生才是一个最大的错误最大的笑话，“你我都知道你指的是谁，是不是我们把药品无偿地赠送给他们，你就既往不咎放过我们？李在田！从现在起，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价格翻一倍，两个字翻两倍。李代表，请说”。 “你！”，李之龙一阵气结，流氓就是流氓，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宋阳伸出一根手指头，弯起嘴角探过头去，“谁告诉的你我们的身份？”。 李之龙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实在没想到宋阳在身份暴露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威胁自己，可他不敢赌，如果他们恼羞成怒抽身而去，军事法庭根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因为他还是吴稚晖的学生，我们还是把宋子靖想得太高尚了，对付这种流氓就应该用武力镇压。 “不说？”，宋阳一个个伸开手指，“1，2”。 “宋阳！”，包惠僧敲了敲桌子，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如果让他继续数下去，苏联顾问们还不恨死我们了。 宋阳又伸出两根手指头，“说！5，6”，手指不够用了，宋阳又伸出另一只手掌。 “陆远”，李之龙咬牙吐出两个字，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10倍！我想他们会很满意这个结果”，宋阳放下手看向法官席，“法官大人，我们的身份蒋校长和我的老师都知道，我们也从没有想过要隐瞒谁。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中国人，只是想投身黄埔报效国家”。 “宋阳是我介绍入的党，有任何问题唯我是问”，吴稚晖起身背着手离开了，这小家伙，又气吐血了一个。 “法官大人，他们这一批学员都是我们和孙夫人宋庆龄女士介绍来的，出了问题我们负全责”，孔祥熙和宋子文也跟着站起身，想打青霉素的主意？那你们可真是找错对象了，正主在这儿呢。 “休庭！”，罗翼群拿起木槌狠敲了一记，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在法庭上击败了李之龙、徐成章，宋阳心里却没半分获胜的喜悦，没想到竟然是青帮弟子内部出了问题。李之龙在晕倒之前报出了陆远的名字，但这个人不可能是陆远，他们以为陆远是我的亲戚就肯定知道详情，可他们不知道，三期生前后两届学员中*共有青帮弟子167人，其中上海青帮和张仁奎一系的青帮弟子包括戴笠、项洛、罗宁、钱朗、梁家义、陈镇、向冲、董庆、宋阳等9名‘通’字辈弟子在内有112人（已牺牲5人），唐彻那里还有马玉仁一系的55人（已牺牲6人）。而陆远却偏偏就是唯一一个不是青帮弟子的人，他知道三期生中有很多张系、马系的青帮弟子，可他不知道确切人数也从不敢开口过问，陆远不知道，其他非青帮弟子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而李之龙脱口就报出110人，说明这个告密的人是在自己这一系人中，而且不在刺刀营，因为他不知道向冲和董庆的到来。 李之龙受了如此挫折仍不忘要保护的人究竟是谁呢？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李之龙这么保护他？ 第0130章 山地师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紫金之行解决了很多问题也惹来了不小的麻烦，看着老师乐呵呵的样子，宋阳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不想成为哪个棋手棋盘上的棋子，可在这奔涌的历史大潮中，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终是摆脱不了沦为别人棋子的命运，想当个悠闲的看客都不行。 所有的身份都摆了出来，包括孙夫人宋庆龄的弟弟这个身份，所有的质疑也只是一瞬间便都消失了，孙先生尸骨未寒，这个时候如果谁敢跳出来，想必会死得很惨，李之龙、徐成章就是最好的例子，吐了一地血还得背处分，中山舰大约他是去不成了，也算是间接救了他一命。不过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多的麻烦，一不小心就成了高富帅成了别眼中的金龟婿，宋子文很恶趣味地带着宋阳四处拜访四处打秋风，化了缘还能混个酒足饭饱，待人家要问起生辰八字了，他又把玛格丽特给搬出来，也没见过人家一眼就把弟妹给夸得象个戴了个假发套的病西施似的，搞得宋阳几次都想抽他。这还都是小事，人家哈哈一笑肚子里将宋家祖宗八代都给挖出来抽一遍也就过去了，最麻烦的是苏联顾问团忽然都变得和蔼亲切了，一个个布袋和尚似的拍着胸脯一个劲地从大口袋里往外掏东西，宋阳知道这是因为宋庆龄的原因。 ‘爱情即是革*命，革*命即是爱情’，对宋庆龄。宋阳心里更多的是同情和遗憾。二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年龄失去了丈夫，而她的身份又注定了她的余生要在孤独中度过。有时候觉得宋嘉树真的很残忍，古之世家大族，承担这些责任的都是男人，而他却将振兴家族的重任压到了三个女儿肩上，宋蔼龄、宋美龄的婚姻还可称完满，可宋庆龄呢？花一样的女人花一样的年龄，就这样孤独地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在岁月中一点点凋零。现在的自己在宋老大眼里大约也是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吧。 “师兄”，两个三五岁的小姑娘扎着小手跑过来，宋阳将思绪收回来笑着蹲下身张出双臂，一个爬到背上一个钻进他怀里。 又有几个孩子跑过来，师兄师兄地叫着叽叽咯咯地笑着你推我搡地争着往宋阳背上爬，世界在他们眼里是五彩斑斓无忧无虑的，连搬家也变成了一路欢歌笑语的游山玩水，甚至都没想过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而有人却将那里视作了龙潭虎穴，抱了决死之心，“效公。你不会也想着要辞职吧？”。 曹汝谦咬牙切齿瞪了一眼，“头可断。血可流，想逼我辞职那得看你的本事”，对这个家伙他实在是想恨也恨不起来，每次想起来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见了面三两句一说便没了脾气，勾肩搭背好朋友似的，也不知道各自心里是不是都在想着抽刀子。 “嗯，这个逼字用得好”，宋阳咧了咧嘴。林启闲、王德平、陈延年、张申府、徐成章、李之龙，辞职的、被开除党籍的，算起来倒在自己枪口下的也不少了，而这次又轮到了曹汝谦，他的宣传队不是主动要求过来的，而是被邀请来的，自己现在就是个枪手，还是百发百中的那种神枪手。 “子靖”，车窗里探出一张开始发福的胖脸。 宋阳头皮一阵发麻，实在搞不明白怎么会被这个泼妇给盯上了，“汪夫人”。 “车队要绕一段路才能过去，孩子们就交给你了”，陈璧君摆摆手，小汽车扬起一片灰尘拐上了岔路。 背上的怀里的身后站着的，几个孩子一阵欢呼，宋阳心下为这个汪夫人默哀了几分钟，当娘当到这程度也真是够可怜的了，养了几条白眼狼，“走，我们爬山去”。 “我们来作首诗好不好？”。 “好！”，不仅孩子们兴致高涨，那些没有车的家长们也都竖起了耳朵，这位可是稚老的高足啊，又是德国海德堡大学的大博士大教授，孩子们学着的《新千字文》就是他编的，一首《再别康桥》更是把徐志摩都给镇得据说半个月都没说一句话，将这个宋子靖引为平生最大的知己。 “好。一人一句，我先来，远看是座山”，宋阳指向前面的那座山。 “近看还是山”，李筱梅当仁不让接了第二句，大师姐是作不成了，这二师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抢了去。 “我们翻过去”，这是个有大理想的。 “回头再看看”，这是个比较怀旧的。 “还是一座山”，一个小丫头稚嫩的声音认真的表情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看山不是山”，这位半大小子就显得深沉得多了。 “可它就是山”，一个小姑娘瞪起大眼睛。 “不信你再看”，这是她哥哥。 “果然是座山”，这位是她哥哥的发小。 “当然是座山”，又是一发小。 “本来就是山”，这是坚持真理的。 “那是什么山”，这是高瞻远瞩的。 “名叫花果山”，这是来砸场子的。 “师兄，他抢了我的诗”…… 翻过了玳瑁山脉几座不知名的小山，部队在一个叫中心坝的小镇外宿营。 “教官”，宋阳接过王懋功手中的望远镜。 “真舍不得啊”，看着一排排整齐的帐蓬，王懋功轻轻叹了口气。 宋阳笑了笑，这是要自己给拿个主意呢，身后扛着那么多大牌子，王教官心里可一直都惦记着。心下也明白王教官此时的心境，九个整编团一万余人，谁瞧着不眼红，哪一个不想扑上来叼一块去，在紫金这些天吃请不断。那可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究其实。自己心里又如何能放得下，这可都是真正的老兵啊，“师兄，咱们下午作的诗怎么样？”。 贺衷寒瞪了一眼，没见着王教官心情不好吗，怎么这么没眼色。你个大博士带着一群小猴子乱吼乱叫的那也叫诗？你老师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最后汪部长（汪精卫时任中*央宣传部长）家那小女儿实在作不出来了，憋了半天憋出五个字。差点没把大家给笑摔下山去，“山山山山山！这也叫诗？”，不说王懋功心境不佳，贺衷寒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辛辛苦苦整编出的队伍若是再被人瓜分了去，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多了，三期生不可能再聚得这么齐整了。 “对！就是这一句，山山山山山！”，宋阳指着远处的群山，“孩子们眼中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师兄啊，咱们辛辛苦苦作了半天的诗。开导了您半天，您怎么就没听出来呢”，贺衷寒对他的那些师兄师侄们真的很照顾，性格也易让人接近，两人的关系一直相处得很好。 “剿匪？”，想着那首诗王懋功疑惑地转过头来，有咱们这一万大军驻扎在这里，山里哪还有什么土匪，连那几个骗财骗色的真假道士都给揪下来正法了，山里干净得连个截道的野猴子都没有。 剿匪？宋阳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教官，整编师的兵源我们作过详细的统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来自粤东及粤、闵、赣三省交界之地，而这一区域又多是山区，也就是说，这批兵大都是自小就生活在大山里的山民”，又指向缕缕暮霭中的那一片营帐，“您发现没有，就算是这一批学员，下午在翻山的时候，身上背着那么多行装也没有一个掉队，而且速度还挺快”。 “你是说，咱们就在这里剿匪不走了？”，贺衷寒吓了一跳，拥匪自重？你这家伙想让我们当军阀啊？ “慎言！”，王懋功瞪了一眼，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咱们中国这么大，难道就这里有山？”，宋阳翻了翻白眼，你这家伙也就是个做政工的料，“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咱们带不走这里的山，但咱们可以……”。 “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重新回到整编师，俞济时心里舒畅多了，他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如何保住部队整编结束后不被瓜分了，是他们目前要面对的头等大事。 “别瞪我，我就带了俩耳朵来”，何绍周摊摊手，别看自己是一期生，在三期生这些师弟们面前还真端不起师兄的架子来。叔父将他安插进整编师的目的他自然知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兵，哪里没有？可这宋子靖，全黄埔也就一个。 “山地兵？”，江苏陆军小学、南京陆军第四中学、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二期步科（第一期肄业），王懋功的少年、青年时期都是在军校中度过的，在这方面的见识自然要远比弟子们多得多，听了宋阳的话点点头，“据说瑞士、法国、意大利、德国都有这种成建制的山地步兵，都是陆军精锐中的精锐”。 虽然同学们偶尔也会拍个马屁调剂娱乐一下，不过他们师生之间也确实用不着这些，“教官，下午和孩子们作诗的时候我就在想，瑞士、法国、意大利、德国他们能组建训练出精锐的山地部队，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兵源、地形都符合条件，咱们不妨就拿这支部队来练练手，看看能不能把他们也训练成这种精锐中的精锐，训练成一支精于在山区打仗的兵——山地师”。 “山地师？”，贺衷寒俞济时等人眼睛一亮，还是子靖大气啊，想到了山地兵，可他们也只敢一个营一个团地去想，可宋阳一下就把整个整编师全给拉了进去，整整一个师的精锐啊，想想就心痒难耐。最重要的是，如果校长同意了他们这个设想，那么这个整编师别人再想抢一块去那可就难了。 “给孩子们每人奖励十块大洋！真是老糊涂了，一下午耳朵吵得嗡嗡响的居然都没听出来”，王懋功环视了弟子们一眼，“如果成功了。这就是咱们黄埔军咱们全中国第一支山地部队。军史上都要留下一笔的。都打起精神来！”。王懋功一句话将山地师的组建计划定了下来。也诞生了中国*军队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水寨山地师。在世界军事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以莲花山脉在五华县境内的三座著名山峰命名的登云、圣峰、鸿图三个精锐山地旅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有了她的雏形。 “是！”，贺衷寒等人均是精神一振。 “晚上都别睡了，大家一起合计合计”，有了想法接下来就看如何计划如何训练了，那些德国老兵中没听谁说过山地兵这个词，如何整编如何训练看来都得靠咱们自己。校长手里有五个团的精锐校军，平叛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了。谁都不会对此有任何怀疑。剩下的时间已然不多，如果不尽快拿出成绩来，想得再好也没用。贺衷寒看了看左右，又点了点宋阳，“列出一个章程来，我来执笔”。 大家一阵哄笑，贺君山抢宋子靖的功劳都抢成习惯了，而且是明火执仗毫不脸红，这个山地师整训计划书上毫无意外地又会把宋子靖的名字挤到最末去。 可有一项功劳，贺衷寒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抢不去。城墙厚的脸皮也能被孩子们给撕下来。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那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 第二天，三期生学生队就在孩子们稚嫩的歌声中整理行装整队出发。这首《山地兵之歌》曲调采用的是《英国掷弹兵进行曲》，而歌词是宋子靖连夜创作出来的（当然也不是宋阳写的，他抄袭了后世著名的《游击队之歌》），王懋功、贺衷寒等一众军官都非常满意，这是整编师——未来的山地师军歌，是属于他们的军歌。 孩子们的家长也一个个乐得眉花眼笑的，宋部长说得没错，这宋子靖最大的本事就是会赚钱，带着娃娃们编了首打油诗居然一人赚了十块大洋，十块大洋不算什么，孩子们每月的零花钱也不止这些，关键这是孩子们自己凭本事赚来的，能入得了王东成耳的能让他大受启发的，你当这诗真是那么好编的么。这不，十块大洋还没捂热呢，又十块大洋送来了，一首诗一首歌前后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赚了二十块大洋，当真好本事。 “李小姐，我们只是想抄一份，不会弄坏的，你放心”，曹汝谦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小家伙和那宋子靖都一个胚子，被他们看到眼里的拔都拔不出来。 “就在这抄，只许看不许碰”，李筱梅倒不至于那么小气，她是真的被师兄的本事给吓着了，这首歌可是她亲眼看着师兄写出来的，顿都没打一下，连眷清都省了。没把那份沾了自己几滴眼泪的‘泪谱’留下来就让她后悔了好多天，这歌谱如何也不能再放过了。 “不就一张纸嘛，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曹汝谦笑笑摇摇头。 “一张纸？这知道这一张纸值多少钱？”，李筱梅撇撇嘴，乡下人没见识！“师兄一张曲谱在上海一万大洋现在都买不到！”。 “哦？”，曹汝谦眉头一跳，这小丫头可是宋子靖的师妹啊，怎么把她给忘了，“什么曲谱这么值钱啊，吹牛吧？”。 “吹牛？哼，说了你也不懂，《罗密欧与朱丽叶》、《梁祝》、《给玛格丽特的诗》，还有……”，李筱梅眉毛一下竖了起来，“师兄！你还欠我一首诗呢”。 外面半天没见回音，曹汝谦笑了笑，“那个玛格丽特你见过吗？”。 “当然”，李筱梅得意地扬了扬小脑袋，“不只见过玛格丽特，师兄家里的人我都见过，玉姑、大姐、娜姐、大哥、二妮、大龙、小凤、果儿、可儿、郑荣、罗小虎，还有他那个宝贝大徒弟张既武，我都见过”。 “哦？宋子靖还有徒弟了啊，那你不成了他们师叔了么？”，曹汝谦放下笔抬头竖了竖大挴指。 “嗯，他们都得叫我师叔”，想起那几个小跟班李筱梅开心地笑了，“师兄的弟子可多了，有好几……”，扬起的手忽然一顿，瞪着眼睛看过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要敢欺负他们，我咬死你”。 曹汝谦被小丫头凶霸霸的样子给逗乐了，“呵呵，我只是随便问问，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我怎么欺负他们去？”。 “他们在南……”，说了一半李筱梅又瞪起眼睛，“就不告诉你！”，呵呵，师兄一定会夸我聪明吧，李筱梅心下得意地想着，在南？南京？南通？还是南海？南洋？跑不死你！ 第四天中午，拖家带口的一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清溪河边，看着对岸人群中那个白衣金发少女，盖茜（gě，qiàn）悠悠叹了口气，她就是玛格丽特吧？ 第0131章 准备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和‘老干爹’同学的打赏，谢谢。 “阳，不是一支会爬山的部队就能称作山地部队”，斯蒂芬?茨威格皱着眉头斟酌着词句，他不想让阳失望也不想让那些中国朋友们失望，可组建山地部队不是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人员、装备、补给、训练、作战等等，因为作战环境和作战性质的特殊性，组建一支山地部队所花费的代价通常是普通步兵的数倍，而且训练时间很长，想要真正形成战斗力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就可以的，欧战中强大的德国陆军都没有能够组建一支师级编制的山地部队，这对于这支刚刚起步的中国*军队来说，难度太大了，单单是装备就很难达到要求，他们的武器装备实在是太简陋了。而且这里的地形地貌及山区植被相对于山地部队的训练强度和难度的要求来说也不是合适的，努力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训练出一批会爬山的步兵，这是一种巨大的浪费，“阳，我不建议组建山地部队，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我们必须要保证这支部队的完整性”，宋阳点点头，斯蒂芬说的是实情，组建山地部队的确难度很大，但这也是非常必要的，万事开头难，如果不走出这一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困难，正如贺衷寒所说的，现在的条件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机会却是最好的。“前提是，这必须是一支真正的山地部队。滑雪等训练项目可以暂时搁置。其他训练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在这方面我们都没有经验。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斯蒂芬，我们需要这支部队”。 “是！”，宋阳既然这样说了，对斯蒂芬?茨威格而言这就是命令，心中也隐约明白了这些中国同行们的担心，“我们的山地部队并不多，国防军中保留了最精锐的一支，因而来到中国的退役老兵中有山地部队履历的极少。我会通知国内紧急招募”。 “还有良种驮马和奶牛”，山地部队因为其作战环境的特殊性还需要配备大量适应山区地形的驮马，虽然目前这支部队还没有什么重武器，所有武器装备士兵们随身便可以携带，但这种准备现在就得做了。因为历史地域等原因，中国*军队一直缺乏良种驮马，借此机会引进欧洲驮马良种，这对以后的军队建设都是非常必要的。 至于良种奶牛这一条倒不是因为住进水寨的这些师弟师妹们，而是为了黑水学校的那些弟子们，中国一直缺少良种奶牛。好象直到七八十年代才费了好大的力气从荷兰引进了一批。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小日*本这一条是很值得借鉴的。我们还有十年的时间。十年时间将国民整体身体素质提高一个台阶，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即便花费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从黑水学校一点点向外推广，宋阳最大的期望或者说奢望就是能在所有的中小学中让孩子们每天都能喝到一杯牛奶。 还有一点宋阳没有提，因为德国老兵们已经做得令宋阳非常满意了——军犬。‘黑水国际’是一家安全顾问公司，德国*军人们便从字面上理解其工作职能，因而带来了大批的退役军犬和幼犬，并配备了专职的训犬员，这次带到水寨的有‘舒克’和‘贝塔’，是两只幼犬，贝塔由奥斯卡?米勒负责训练，舒克则作为礼物送给了何应钦。 组建山地部队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尤其是武器装备方面，山地部队所使用的武器与普通步兵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目前党军的武器装备主要是来自苏联政府的援助，宋阳也只能想想了。 “是！”，宋阳能想到这些，斯蒂芬?茨威格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也都不难办到。 “斯蒂芬，孙先生去世以后，我们政府联俄的方针可能会有重大转变”，宋阳压低了声音，虽然是史实，但这个时候说出来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我们用青霉素迫使苏联顾问团默认了你们这批德国退役军人的存在。校长也已经下达了命令，水寨将会建成我军最重要的一处训练基地，校长和教官们都认为，我军的组建和训练应该学习德国陆军的经验，而不是苏联红军或是日*军。但这对我们而言，将会冒很大的风险，你也知道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军队现在需要苏联政府的援助。水寨训练基地将来能不能成为我军训练基地的标准和典范，这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是！”，斯蒂芬?茨威格起身敬礼，“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您为我们所做的努力”。 “我说过，是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宋阳笑笑摇摇头，“我们是朋友，《中德协约》也让我们相信中德两国和中德两国的人民会成为真正的朋友。我们中国人知道感恩，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帮助过我们的朋友。 “我们的国家现在还没有统一，我们这支军队是为了国家的统一为了民族的独*立而战。中国有几十个省，大都掌握在旧军阀手里，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统一广东稳固后方，在不久的将来还要继续北伐统一全中国。我们非常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帮助我们组建、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象你们德国陆军一样强大的军队”，后面这一段话并不只是代表宋阳个人的想法，离开紫金之前，蒋校长曾将他召去进行过一番长谈，这段话其实也代表着蒋校长的意志。 “是！我们决不会让蒋校长和您失望，也不会让中国朋友们失望”。 “不是我也是不我们，是蒋校长。记住了，只有蒋校长”。宋阳笑着纠正了一句。这可是原则问题。 “是！我们决不会让蒋校长失望”。斯蒂芬笑了，自己和战友们的想法是对的，阳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巨大的的机会，不仅是我们这些退伍军人，更可能是为我们德国*军人为我们德国争取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我们日尔曼人也是懂得感恩的，我们也不会忘记曾经帮助过我们的朋友。“阳，第二批黑水公司雇员已经快到广州了。我们预计你可能用得到，这批雇员中退役军官的比例更大一些，都是以押运物资的名义过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的家人也会和他们一起过来”。 想到师父、大姐、二妮、郑荣、小凤他们，宋阳笑了，“谢谢”。 想到小凤，斯蒂芬?茨威格也不由弯起嘴角，那是我们的公主。“对了。阳，你们的那个彩，彩……”。 “彩什么？”。斯蒂芬的中文已经说得很流利了，他这是想说什么？“彩色？彩虹？唐三彩？博彩……”。唐三彩？说完宋阳自己也笑了，这家伙可不懂这个。 “这个”，斯蒂芬拿起写字台上的首饰盒。 “彩盒？”，宋阳想了想不由愣了愣，“彩礼？”，德国人也要彩礼么？得问问约瑟夫他准备要多少，敢多要就要他给我打一辈子工。 “对！就是彩礼。我准备回上海后就向芸求婚”，斯蒂芬?茨威格开心地笑了，“祝福我吧，我的朋友”。 裴芸？宋阳笑了，站起身，“祝福你，我的朋友”。 “呀！”，门外响起一声尖叫。 这小丫头！宋阳被这一声尖叫搞得哭笑不得，拍拍斯蒂芬的后背放开手，“进来！”。 李筱梅捂着眼睛摸进来，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斯蒂芬伸手一把抄住。 “别理她，这小巴掌脸摔平些有福气”，人小鬼大。 “我和你拼了！”，李筱梅挣脱了斯蒂芬的手跳下来，瞪着眼睛一脑袋撞进宋阳怀里，小模样刚长开，哪能听得了这话，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什么事，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哼！被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李筱梅闭着眼睛别过头去，打死你我也不说！反正又不是我徒弟。 两分钟后。不是我意志不坚定啊，是这家伙认错态度好，看在老师的面上放过他了，李筱梅往嘴里扔了块果脯，妈呀，真酸。“妈呀，这谁啊？”。 经师妹一提醒宋阳这才想起谢璇那丫头还在关禁闭呢，不过心下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有文教官在这儿，她也受不了什么委屈，指不定正窝哪儿嗑瓜子呢。 “子靖，不是我”，陆远鼻青脸肿地走了进来。 “出去”，宋阳轰走了准备瞧热闹的小师妹，看着陆远这情形也不由有些好笑。 “真的不是我”，今天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一顿，平日里对自己都是恭恭敬敬的青帮弟子们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个个见了自己都象杀父仇人似的。本以为是宋阳指使的，挨了揍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敢声张，可李诚骂的那一句却把他给吓坏了，告密？ “滚！不是你是谁！”，宋阳一声大吼把陆远魂都吓飞了，可接下来宋阳却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句，“远哥，我知道不是你，可现在必须是你”。 “我没有你这个亲戚！”，房间里传来一阵噼劈啪啪扇耳光的声音，李筱梅吓得一缩脑袋赶紧溜了，这也太狠了，都被打成猪头了你也下得了手，要是被这家伙发现了哪还有好果子吃，刚才还说我脸小，可别也被扇成个猪头。 “先委屈几天，犯个错要胡团长把你关几天禁闭”，宋阳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小声地提醒，帮会弟子最恨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反骨仔，陆远这顿打挨得可不轻，可别闹出人命来。 宋阳一声远哥叫得陆远眼泪汪汪的，他知道自己不论是在上海还是在广州在黄埔都只能靠宋阳，蒋校长都保不住他，只要宋阳相信他他就死不了，“行！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值了”，自己欠宋家的欠二妮的还欠了宋阳一条命，如果宋阳把事情说出去，首先大哥就不会放过自己。嫂子把他这个小叔子当亲弟弟一样。要是知道了…… “等事情过去了。回上海我请师母收你作弟子”，自从跟着自己来到广州，陆远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被落下，那一次差点死在自己手里，想必他也接受了教训。青帮弟子们都知道陆远和自己的关系，对他也一直都很客气，在黄埔军校在整编师陆远混得都不错。贺衷寒将他安排在胡宗南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是我的亲戚是我的二哥，在事情没有查出来之前我不能让青帮弟子们认为我偏袒你，因为这不是关系到我一个人的事。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请子靖的师母收自己作弟子？陆远转转眼睛便明白了宋阳的意思，他还是偏袒自己的还是把自己当作一家人的，因为张三娘早已不收弟子了，自己拜张三娘为师就会成为张三娘的关山门弟子，那可是张大帅的亲妹子，对张三娘的弟子张大帅比对自己的弟子还要好。咬着牙用力点点头，“子靖，你不要担心我。我扛得住！”，如果能帮子靖查出那个真正的告密者。所有青帮弟子都得承自己一份情，张三娘收自己作弟子就名正言顺了。 为了后半辈子，赌了！ “姐夫和大姐他们已经起程来广州了，快把伤养好，不然大姐又得骂我了”，姐夫的父母去世得早，陆远也算是大姐一手带大的，这家伙为了几十块大洋就把二妮给卖了，也真不是个东西。 “滚！”，陆远被一脚踹出了房门，“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宋阳的一声怒吼把一群远远看着的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妈呀！大师兄还会打人。 宋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谁也不敢去招惹他。谢璇眼巴巴地等着师父来放自己出去，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算了，今天怕是没希望了，也别装了，怪累人的。 “师侄王承安”。 “李朝”。 “范平山”。 “郭生”。 “黄期”。 “区作栋”。 “张五德”。 “张清”。 “周奄武”。 …… “见过九爷，我等师父是潮洲郑子良”，宋阳不是不想去把宝贝徒弟给放出来，实在是脱不开身。陆远走后没多久，十几名旧军官三期生便来到宋阳的房间，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 “代我向令师问好”，宋阳点点头，这个郑子良后来通过大哥戴笠加入了忠义救**，是师兄杜月笙的部下（杜月笙是忠义救**中将总司令），说来也算是自己人，“宋某有暇定登门拜望郑师兄”。 “谢九爷，我等定转告家师”。 李之龙想以青帮弟子这个身份要挟宋阳可真是搞错了，除了张仁奎弟子这个身份是个麻烦，青帮弟子的身份在广州政府要员们看来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帮会弟子又怎么了？中国同盟会就是个大帮会，咱们都是帮会弟子。 而过了这一关，张仁奎关山门弟子这个身份也让宋阳在这一批三期生中起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张仁奎在青帮中的地位和名气实在太大了，已隐隐坐上了总舵主的位子。‘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也使得张仁奎的江湖地位如日中天，全国各地的江湖异士一批批地聚向上海。而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如今就在黄埔军中，军中的这些青帮弟子就象找到了组织一样纷纷过来投靠，洪门兄弟也开始与宋阳有了联系。 “师侄单德勋”。 “庞先国”。 “杜当”。 “杨果山”。 “赵海文”。 “吴庆生”。 “蒋善里”。 “冯见平”。 “沈占武”。 “陈逢进”。 …… “见过九爷，我等师父是佛山徐毅民”，又有十多名旧军官三期生上前躬身施礼。 “代我向令师问好”，这位徐毅民宋阳也略有耳闻，是自己的同行，著名西医，“宋某有暇定登门向徐师兄请教，呵呵，徐师兄的医术我就是在上海也是早有耳闻的”，张仁奎关山门弟子的身份已传得全军皆知，军中的各地青帮弟子来拜山门也是很正常的，自己年纪轻辈分高，身份在青帮中非同一般，将这些青帮弟子拢到一起，是他必须要做的事，这些地头蛇可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即便是老师和蒋校长大约也会乐见其成。 “谢九爷，我等定转告家师”，单德勋等人听了俱是大喜，据说这位九爷也是个名医，这一句‘请教’谁也不会给想岔了。而师父的名声能传到上海传到张老太爷耳里，各自心里也是与有荣焉，不自觉便亲近了几分，“九爷，杜当、蒋善里、冯见平三位师弟从军前都是跟着师父学西医的，九爷如果有得着……”。 “哦？”，宋阳闻声站了起来，他是‘通’字辈长辈，师侄们来拜见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但能遇见同行却忍不住一阵心喜，“水寨军医院正缺人手，我去请示王教官，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军医院报到”。 “谢九爷”，杜当、蒋善里、冯见平再次上前施礼，九爷现在就是水寨军医院的院长，能跟在他身边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机会。 “哦，对了”，宋阳拍拍额头，“我那个弟子还在关禁闭呢，我带你们去见见她，这丫头太调皮，以后你们可得帮我好好看着她”。 宋阳带着杜当、蒋善里、冯见平急匆匆地赶到谢璇那间禁闭室的时候，被里面传出的喧闹声给气乐了，加个旋转彩灯都能当ktv了，为她感到歉疚还真是浪费表情。 第0132章 五卅 ps： 鞠躬感谢‘海洋近卫军’同学的月票，谢谢。 《战场救护》一书很大一部分的内容是宋阳从后世接触过的资料中整理出来的，现在又被谢璇这丫头剽窃了去，还美其名曰地给自己加了个‘执笔’的头衔。执笔你至少也得重新抄一份吧，剽窃到你这种程度还真是古今少有，要是这样递上去，文教官就是再宠你，也非得把你再关上半个月不可。宋阳摇摇头提笔把‘执笔’两个字划了去，“需要配图的地方我都做过标注，整编结束之前把插图全部做好”，想不劳而获？在我这可没这好事。 “师父……”，刚长了点肉的小脸一下皱成了包子，原来手稿中标注‘p’的地方是要加插图，那不得好几百张？画个小乌龟还成，画插图那还不要了老命了，师父您也太懒了吧，画完这几百张那还不熬成老姑婆了，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你们，做，我……”，阿尔文?海森堡指了指手中的书稿又点着自己的大鼻子，“我，画”。他手中的书稿是德文版的，是这半个月他和玛格丽特、谢璇一点一点翻译过来的，他才是这份德文手稿真正的执笔。阿尔文?海森堡捧在手里宝贝一样谁了不许碰，他是卫生兵出身，这份书稿的价值怎么形容其珍贵都不为过，能有幸参与其中，并能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战场经验加以补充校正，对他而言已是莫大的荣幸，“阳，请，允许，&%￥#*……”。他学会的中文词汇量也很有限，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词才忽然想起宋阳是会说德文的。 “你也是作者之一，当然可以带回去”，阿尔文?海森堡想把书稿带回德国对宋阳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什么坏事，他也看到了书稿中的几处改动，很专业，谢璇还没那个水平，这些天估计也就是吃了，“那也是玛格丽特的祖国”。 “阳”，玛格丽特一脸幸福地拉了拉宋阳的手。阳现在是军人，这里是军营，她不能表现得过分亲密。虽然两在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阳也很少说一些甜蜜的话，但他总是能照顾到自己的感受。即便这些天只能偶尔地远远看一眼，她也很满足了。因为她知道阳是爱她的也很在意她一直关心着她。 宋阳笑笑点点头。转过身，“莫勇（杜当字）、慎之（蒋善里字）、竞远（冯见平字），如果你们有兴趣，就和他们一起去吧，你们的知识和经验对他们也会有所帮助”。 “是，长官”。 “阳。大姐他们来了以后，我，我想留在广州”，见几人走远了。玛格丽特微红着脸拉起宋阳的手，无国界医生组织完成任务后很快就将撤回上海，即便去广州也不会停留太多时间，她不想再离开阳，一分钟也不想离开，“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宋阳笑笑握了握玛格丽特的手，“我去和约瑟夫商量一下，等广州局势安定下来就将伯父伯母从上海接过来”，他们还没有订婚，玛格丽特一个人留下来很不方便，即便只是为了考虑约瑟夫和他们父母的感受他也不能让玛格丽特单独留下来。不过玛格丽特既然说了他就不能拒绝，爱她就得好好照顾她，有她留在广州也能省去不少麻烦，陈璧君也会死了心不再出什么妖蛾子，也不知这泼妇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自己有了女朋友还成天张罗着要给自己说媒，活该你被第三者插足。 而把约瑟夫留下来也是很有必要的，崇明岛上的那个黑水医院有没有他都无关紧要，挂个名就行了，在广州才更能发挥他的作用，“咱们在广州开一间诊所，玛格丽特诊所”。 “嗯！”，见宋阳答应了，玛格丽特开心地笑了，用力点点头，“宋阳-玛格丽特诊所”。 “为什么不叫娜娜诊所？”，葛俊转过墙角不满地咕噜了一句，就顾着自己卿卿我我的，怎么不想着哥哥我呢？ “你来作什么？”，难得和玛格丽特单独说会话儿，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眼色，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被你们气得差点忘了正事”，葛俊拉过宋阳放低了声音，“我和心知都认为不可能是陆远，他根本不知道……”。 “这些天不要和唐彻他们接触”，宋阳瞪了一眼，知道了怎么还这么莽撞，“应该就在第一批随我来广州的三十八个人中，刺刀营中的二十六个可以排除嫌疑”。 “放心”，见宋阳和他们想到了一起，葛俊也暗松了口气，看来陆远这顿揍也没白挨，“这事你不要插手，我们来处理”。 “不要闹出人命，押回上海由他们老太爷处置”，宋阳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几天将来广州的前前后后仔细过了几遍，确定这个告密者不是出自第76混成旅才暗舒了口气，这样对整个计划就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这样的人留不得，不论他投靠的是谁，不论是在广州还是在上海，军法家法都容不得他，杀一儆百还是其次，除掉这个隐患才是最重要的。 一张纸条悄悄塞进葛俊手里，“盯住这些人”。第一批来上海的除了自己和陆远还有三十八人，刺刀营中有二十六人，剩下的十二人都有嫌疑，包括成虎，宁杀错不放过的事不到万不得已宋阳不想那么做，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只能将他们全送回上海由他们老太爷去处置了。李之龙可能想不到，他为了保证证据确凿将宋阳一举控制住，却也无意中给了宋阳一条重要的线索，将嫌疑范围一步步缩小到了十二个人。 刚为张楚的母亲做了白内障手术，宋阳泡了杯茶静静地翻看着报纸，随同孔祥熙和宋子文一起撤到紫金的还有金花巷那所宅院的大管家孔令德，现在又随同他们一路来到了水寨，为宋阳带来了大量的报纸和做好的剪报。 放下报纸宋阳轻叹了口气，五卅惨案终是没有绕过去。不过施暴者由英国巡捕变成了日本武装商人，死亡人数也由十三人增至十五人，在全国各地掀起了声势浩大的以抵制日货驱逐日侨为主的反帝运动，历史虽然被改写了，宋阳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因为那两个人的死亡是他造成的，甚至那十五个人都是因为他才死的。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毕竟沙基惨案没有发生，历史上的五卅运动继上海之后，汉口、九江、广州、重庆、南京等地发生的一系列惨案都没有发生。罪魁祸首都是英国人。而沙基惨案曾是其中伤亡最惨重的一次，共死伤军民二百余人，其中遇难者中就有黄埔三期生十三人（文起代、钟煜光、冯荣德、郑逢良、徐仁江、赵懿铨、朱祖荣、郭光彩、刘著录、夏植、丁炳文、尹觉世、王声聪），现在这十三个人还都在整编师里，正在大山里攀岩扯籐扮野猴子。 五卅运动的起因是日本资本家开枪打死中国工人顾正红。但最终的矛头却指向英国人不是没有原因的，租界工部局对顾正红案的不公平处理及以英国资本家为首的国外资本势力提出有损中国主权。打击中国民族工商业的‘四提案’（增订印刷附律。增加码头捐，交易所注册及所谓‘取缔重工法案’）才是五卅运动发起的主因，现在因为杜月笙和虞洽卿两位华人董事以辞职相威胁、张謇领导江浙财团进行全面抵制及师父张仁奎的从中斡旋，两件事都得以比较完满地解决。现在的主要矛头指向了日本人，英国佬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也应该庆幸躲过了一劫，毕竟这大英帝国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日不落帝国了。 正思忖间。一道白影闪进来，在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又鸟儿似的飞了出去，宋阳看着玛格丽特的背影愣了半天，这一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你也太，太不负责任了吧？ 曹汝谦回头看了一眼，笑笑摇摇头走了进来，“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那就别来！”，怎么一个个都鬼似的，瞧把我们家媳妇吓的，接个吻都象作贼似的。 “该来的总得来”，曹汝谦也不介意，端起宋阳的茶杯一口灌了下去，见宋阳还拿眼睛瞪着自己，看了看茶杯，“忘了你是医生，呵呵，我不介意”。 “我介意！”，这家伙怎么回事，这几天怎么老磨着自己啊，真不想干啦。 看着宋阳左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茶杯，曹汝谦瞪瞪眼，这小子就他么故意的，“子靖，今天这手术挺难的吧？”，从那些医护人员崇敬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这小子在这些人里很有威望，说来也是，瞎子都能治好，有这本事的可没听说过。 “小手术，不是太难，约瑟夫他们都可以做”，今天这例手术是那个党报记者张楚在听了宋子文的话之后登门请他做的，因为当时就要离开紫金，做了手术把病人丢在紫金不放心才将张母带来了水寨，答应了张楚宋阳自然不会失言，今天请假过来亲自做了手术。 “想夸你几句，你却不领情”，曹汝谦撇撇嘴。 “有什么好夸的”，宋阳擦了擦手，“我能治好伯母的眼睛，却治不了你的眼睛，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我的眼睛？曹汝谦斜了宋阳一眼，这小子当党代表还当上瘾了，我也是党代表！（时任大元帅府铁甲车队政治教官、广东区委宣传队队长兼党代表） “不服是不是？”，宋阳指了指摊开的旧报纸，“说说”。 其时曹汝谦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些报纸，水寨消息比较闭塞，这些报纸都是一个月前的，甚至还有更早的，宋阳一提起话题他便知道指的是什么，立时打起了精神，“五卅运动是我党领导下的群众性反帝爱国运动，是我党直接领导的以工人阶级为主力军的中国人民反帝革*命运动。今年1月，中国共*产*党在四大上提出了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问题，决定加强党对工农群众运动的领导。四大以后，革*命群众运动，特别是工人阶级反帝斗争迅猛发展。从2月起。上海22家日商纱厂近4万名工人为反对日本资本家打人和无理开除工人，要求增加工资而先后举行罢工。中*共中*央专门组织了领导这次罢工的委员会……”。 “说得好”，宋阳点点头，背书似的，我家小度娘比你记得还全，“说到反帝革*命运动，我想请问我们反对反击的是哪些帝国主义国家？”。 “帝国主义是泛指资本主义国家对外侵略扩张的倾向，具有这种倾向的国家称为帝国主义国家，就我国目前的情况而言，英、美、法、德、西、葡、意、日就是我们要反对反击的帝国主义国家”。曹汝谦说得很顺畅，心里却是憋屈得厉害，怎么感觉象小时给老师背书似的。 “行！换两个就成八国联军了（美、英、法、德、俄、奥、意、日），一个打八个，缠上脚你都能和西太后练摔跤了”。无知者无畏，慈禧那老*女*人吃了春*药似的向万国宣战。你曹效公头发也那么短？一打一那叫明智。一打二那叫勇敢，一打三那叫智勇双全，一打八？那叫愚蠢！美国佬毛现在还没长齐呢，你要是能再活几十年就明白了，一个打你那叫侵略，拉上几个小弟那就叫解*放了。 宋子靖没叫出苏俄算是给自己面子了。可这和西太后练摔跤是什么意思？曹汝谦瞪了瞪眼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一个大博士大教授都能说粗话。我还怕谁！ “说他们是帝国主义国家没错，可咱们不能一拳头打八个吧？范睢献计远交近攻秦灭六国，苏秦、张仪、公孙衍合纵联横对抗齐、秦，咱们老祖宗能想到的都为咱们想到了，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多想想多学学？”，宋阳翻了翻白眼，听不进去就别装出个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秘似的恶心谁呢？“就算时代不同了，面对的敌人也不同了，你学过唯物辩证法也总该知道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吧？我们应该先解决主要矛盾……”。 “那你认为目前我们国家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宋阳说他装着若有所思的样子还真是冤枉人家了，也不想想，他现在可是水寨分校政治部代理副主任、助理政治教官，他的话曹汝谦能不竖起耳朵听吗？何况能象这样坐在一起谈话的机会可是想都想不来的。 “你这个问题有点大，通俗地说，就是跑题了。不过，我原谅你”，这个曹汝谦从第一次见面就是以自己的铁杆朋友面目出现的，不管真假，既然你想硬捏成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听不得我这种说话风格的肯定不是我朋友，“我们国家现在的主要矛盾简言之就是民族、民权、民生的问题，贫穷就要挨饿，落后就要挨打，解决这三大问题的基础就是国家的统一，所以我们要东征，所以我们要北伐！”。 曹汝谦点点头，行！不愧是说死人不偿命的宋子靖，把三民主义说成出自圣经的是你，‘三杰不如一牧’就是从这开的头，现在你这个牧师又来对我宣扬什么三民主义，你是不是该说说圣父、圣母、圣子这个三圣主义啊，么的，看了半个月圣经算是白看了。 “现在我们就来说说反帝运动中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鸦片战争使得我们中国由一个独立的封建国家变成了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说英国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一点也不为过。但它现在并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或者说主要矛盾，在它自称‘日不落帝国’的时候，当它把米字旗插到全球四分之一土地上的时候，其实它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英国的总人口不过四千余万，而他们的殖民地总面积却达到了三千三百多万，相当于本土面积的一百多倍。他们不是不想把中国完全变成他们大英帝国的殖民地，而是已经没有了那个能力，印度出了个甘地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中国可不是印度”，宋阳在纸上画了一张地图，“表现得越高调，说明他们越软弱，英国的目标或者说底线，不是进取而是保住他们目前在华的利益。而日本则不同，日本是踏着我们中国人的尸骨崛起的新兴帝国，他们还想踏着我们身体征服东亚征服亚洲”，宋阳也知道军国大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可有些道理必须先搞明白了才行，所谓谋而后动，“我们有他们需要的矿产，有他们需要的粮食和人口，还有他们一直觊觎的土地。甲午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这三十年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可我们在做什么？”。 “什么在做什么？”，贺衷寒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曹汝谦点点头，“都累得要死要活的，就你在这里享清闲”，不待宋阳瞪眼睛又从皮包里取出一份电报拍在桌上，“打起来了”。 第0133章 不战既交 不交既攻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贺衷寒诧异地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个人，你这家伙属狗的啊？怎么见谁咬谁？姓曹的手里可还有不少车呢，最主要的是他有汽油，要翻脸那也先得把东西搞到手啊？他可不是钱德旺，“怎么了两位？要打咱们出去打，这里瓶瓶罐罐的……”。 曹汝谦笑笑抬手止住了贺衷寒的话，“子靖，你说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我能理解，可这如何远交如何近攻？又该如何合纵联横？”。 宋阳起身给贺衷寒倒了杯水，平叛计划早就制定好了，打起来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打才是怪事，“那就先来说说这远交近攻，这里的‘远近’是指地理上的也是指利益上的，英国人的根本目的是保住现有的在华利益，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力扩大侵略，这就有了可以‘交’的基础”，看着贺衷寒瞪起的眼睛宋阳笑了笑，“我也想今天就能统一中国，明天就把列强赶出国门，可我们也得有这个能力啊？”，香港都要等到97年才收回来，现在光瞪眼发狠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把租界先收回来！“与欧美列强所谓的结交无易于与虎谋皮，可我们现在不能竖敌太多，那样处境将会更加艰难更加危险。说到如何交，我认为不战既是交，五卅反帝运动把主要矛头指向日本在总体战略上这是对的，但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坚决一些，把反帝运动变成彻底的反日运动。撇开欧美列强并不是怯懦也不是放弃。而是搁置。暂时放下次要矛盾集中精力解决主要矛盾。这是策略是斗争的需要。打仗要集中火力突破一点，对付列强也是一样的道理”。 见两人都点头不语，宋阳笑笑端起茶杯，“说到远交近攻，我想我们可以学学苏联政府，在北京那边没讨到便宜，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广州，这才是远交近攻的最高境界。驱我们这条狼去逐北京那条虎”。 “宋子靖！”，贺衷寒腾地站了起来，臭小子你想干吗？不想在黄埔呆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广州？”，曹汝谦心下一阵苦笑，狼？何不直接说是人家一条狗算了。抬头看了贺衷寒一眼，“君山，咱们关起门来说话，这里没有外人”，做给谁看呢，他宋子靖就这么说了。我又能拿他怎么着？说出去被开除的只会是我。 为什么来广州？当然是因为蒋校长迟早会把苏联人给踢了，不管他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义。不受苏联人控制不出卖国家利益这一点都是值得肯定的，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认为谁能统一咱们中国？谁又合适领导咱们中国？”。 “那再说说如何攻”，曹汝谦点点头，宋子靖的想法不只是代表他一个人，也能影响到很大一批人，他的思想虽然有些偏颇，但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至少目前不是。他的身后很可能就是张马军事集团，这是一股谁也不能小觑的力量，在查出他这个身份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莽撞行事，在田的想法是对的，可用的手段错了，谁又会想到他居然还是孙夫人的弟弟。真正了解他可以影响到他的是剑魂，却因为一系列的误会…… “攻，不交既是攻”，不是宋阳想故作高深，以目前中国目前的国力，对付日本也的确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国家破败成这样，自己人还要打来打去的，祸国殃民这四个字用在这些军阀身上真的不算过分，包括咱们这些革*命军，“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这一条并不适合于中日之间的关系，因为历史和地缘的原因，因为这些岛国寡民对于大陆的向往和野心，日本将在很长一个时期内会是我们的最大的对手和敌人，也可以说是我们中华民族永远的敌人”，见两人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宋阳心里略有些安慰，“‘交’在这里可以视作结交，也可以理解为交易、贸易。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说‘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而帝国主义的政治是为其经济寡头、垄断资本家服务的，也就是说，帝国主义国家发动的侵略战争是为其垄断资本家服务的，本质上是为其经济服务的。 “看清了这个本质，我们就不能把他们提出的所谓‘四提案’当作一件简单的事情来看，这也是一场战争——经济战争。同样，日本政府和军方支持其企业向中国野蛮拓展，向中国倾销廉价产品，也是在向我们发动一场不见硝烟的侵略战争，其目的是扼杀我们的民族工商业，摧毁我们赖以发展的基础，吸我们的血增强他们的国力武装他们的军备，积蓄力量为下一次的侵华战争作准备。因而全面抵制日货也不能只简单地看作是一次反帝运动，这就是一场反侵略战争，也是一场全民战争。今天你买了日本一尺布，明天就可能变成射向我们同胞的一颗子弹，今天你买了一辆日本车，明天就会变成落向我们头顶的炮弹，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责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取得胜利，这是一场全面而持久的战争……”。 “你是说，五卅运动的性质是一场反侵略战争？”，曹汝谦抬起头。 “可以这么说”，宋阳摸摸鼻子，“但这场战争必须长期地打下去，游行可以停止，示威可以停止，但全面抵制日货不能停止”。 “我明白了”，曹汝谦点点头，三分钟热度那就没有意义了。至于合纵联横自然是指联共、联奉、联皖之类的，倒是不必再问了。 “说到合纵联横，我倒想说说华盛顿会议”。不想宋阳却接着说了下去。 1921年11月12日至1922年2月6日举行的华盛顿会议（亦称太平洋会议）实质上是1919年巴黎和会的继续。中国参会的主要目标是解决山东问题。经北洋政府的不懈努力和据理力争。中国在山东问题上取得了一些成果：胶州德国旧租借界地交还中国；日本军队撤出山东；中国赎回胶济铁路；其它如收回青岛海关及原由日本占有或经营的矿山、盐场、海底电线、无线电台等。但是由于中国政府在解决山东问题时仰赖美、英的帮助，因而作为妥协未能在取消治外法权、撤退外**警、恢复关税自主权、取消势力范围、废止‘二十一条’等方面取得实质性成果。相反，却同意列强所提出的‘机会均等’、‘门户开放’的原则，从而不仅未能真正消除帝国主义加诸中国主权的各项限制，而且使中国由日本独占变为几个帝国主义国家共同支配的局面，这也是史书上诟病最多的地方。 “华盛顿会议再次表明了弱国无法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事实。弱国无外交，北洋政府作出这种妥协和让步，是政府的软弱也是中国真实国力的外在表现。但形成目前这种局面及其影响也不能说全是负面的，它打破了日本独霸中国的局面的同时也遏制了其不断膨胀的野心，帝国主义国家不是铁板一块，而日本则是我们最大最贪婪的敌人。日本亡我之心不死，更不会满足于目前所获得的利益，而它的贪婪势必会触及到其他帝国主义国家的在华利益……”，假使真的任由日本独霸中国，宋阳真不能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局面，也许中国就再没有了统一和复兴的机会。 “没想到你还是个乐观主义者”，曹汝谦不无揶揄地笑骂了一句。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能从不利中看到机会也不能不说是宋子靖的本事。他这个党代表倒是真的很合格。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革*命军都是乐观主义者，我们有坚定的信仰，我们有革*命的激情，我们有强有力的执行，没有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就不会有东征的胜利，将来就不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国家的统一便成了空谈”，宋阳耸耸肩，乐观主义？不乐观在这个破时代一天都呆不下去，广播、电视、互联网一样都没有，看个报纸还都是一个月前的。 “宋教官”，曹汝谦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很正式地伸出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果您有时间，我想请您给我们宣传队上几堂课，给我们讲讲国际局势，讲讲反帝运动和反侵略战争，讲讲你说的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成！你安排时间，到时候我叫他过去”，不待宋阳说话贺衷寒便先代他答应了，“我是主任，他是副主任，到哪他都得听我的”。 也不是到哪宋阳都得听他的，到了指挥部大家都得听王教官的。 “看看”，王懋功将几份电报递过来。东征军缴获了三部电台，蒋校长便将其中一部放在了水寨，足见他对整编师的重视，而这部电台也不是白给他们的，前方的战报随时传递过来，水寨分校便有了点函授大学的雏形了，所以这个‘指挥部’三个字后面也加一个括号——（模拟）。 “是！”，宋阳接过电报认真看了看，走到围在一方巨大沙盘前的同学们中间。 这方沙盘是在宋阳的建议下，由德国教官带领同学们亲手制作的，非常精致也相对准确，站在沙盘边看着红白两色小旗依据前方的战报不停变动，还真有点挥斥方遒的意思了。王懋功感觉自己对弟子们已经不能要求得太多了，他们已经表现得非常优秀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这已经是第三次进攻了，主阵地仍没能拿下来。前线的士兵们在流血，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教官，可不可以从黄埔上游的猎德炮台，组织突击队强渡珠江？”，见教官们纷纷点头赞许，王耀武立时有了信心。手指在沙盘上继续前伸。“从猎德村渡江后攻占东山。并向新本村方向展开，然后向北进攻新和火车站，袭击滇桂军后部，前后夹击拿下阵地”。 “佐民这个想法很好，这也是前方指挥部制定的作战计划中的一部分”，王懋功向王耀武点点头以示嘉许，“不过渡江还需要一些时间，大家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说错了不要紧，多耽误一分钟前方就要多付出一份代价”，么的，那可是淡水整编团的兵，都是老子的兵！ “据守瘦狗岭的是刘震寰的桂军，都是些双枪兵”，宋阳看了一会儿忽然冒了一句。 教官和同学们听了一阵低笑，杨希闵、刘震寰的滇桂军多是一些烟兵赌将，军官比士兵多，步枪比子弹多。烟枪比步枪多，官兵每人都有两支枪。一支是步枪或手枪，一支是鸦*片烟枪。这事东征军上下没人不知道，都当作笑话在说。 “这些双枪兵虽然在平时散漫，但打起仗来还是很有一手的，他们战场经验多，也比较沉着，在阵地上一边打仗一边抽鸦*片烟，能在枪林弹雨中旁若无人地抽烟，烟抽足了过足了瘾，在鸦片的刺激下也敢玩命”，宋阳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都是眉头一皱，是啊，平时只知道瞧不起双枪兵，可双枪兵也有他们的特点，一个个象吃了鸦*片似的，说的可不就是他们。 “那咱们就让他吸个够！”，宋阳右拳在左掌上猛地一击。 “呸！”，甘丽初狠狠地瞪了一眼，引来众人一阵哄笑，宋阳这一句‘让他吸个够！’在整编师都成了典故了。一次胡宗南的一个营与甘丽初的一个营在山里进行攻防演习，甘丽初带着警卫排带头冲锋，攻到半山腰忽然头顶一团红云飘过来。 “毒气弹！”，甘丽初吓得屁滚尿流狼狈后撤。 一枪没开，一个营伤了大半，一个个捂着眼睛不住咳嗽。宋子靖下来，伤员们的眼睛用清水一洗半天就没事了，只是一个个肿得象桃子似的见不得人了。 甘丽初也反应了过来，整编师哪来的毒气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辣椒面。么的，你个大博士大教授怎么能这么无耻，老子尿都吓出来了。 --------起点首发-------- 杨刘的倒行逆施和骄横跋扈令广州政府和东征军忍无可忍，平叛工作准备就绪，东征军回师广州。6月27日，大元帅府代帅胡汉民责令杨希闵立即交还所占防地、交出所占财政各机关并服从政府指挥。杨希闵不肯就范，反而于28日占领省长公署、粤军总部、财政厅、公安局和市内各重要机关，并贴出由其负责市内治安的安民告示。29日，杨希闵、胡思舜发表通电反对广州政府联俄政策反对在中国传播共*产*主*义，杨希闵、刘震寰还以‘滇桂军全体国*民*党员’的名义，散发反对共*产*党、反对苏俄和反对广州政府的传单。是日，革*命政府罢免了杨希闵、刘震寰在政府、军队中的所有职务，由朱培德任滇军总司令。 7月1日，滇、桂军夜渡珠江攻击大元帅府所在地——士敏土厂，遭到革*命军兵舰痛击。7月2日蒋校长率东征军抵达石龙，3日占领石滩。与此同时，西江李济深率粤军沿广三铁路东进；北江谭延闿率湘军、朱培德率滇军、程潜率攻鄂军沿粤汉铁路南下；珠江南岸的李福林率福军隔江与滇、桂军对峙。 正当水寨练兵如火如荼之际，讨伐杨刘之役拉开了战幕。 7月4日，东征军分三路发起总攻。粤军第一、三师及第六旅任左翼，由广九铁路进攻；警卫军为中路由龙眼洞从正面进攻，党军何应钦第一旅为右翼向瘦狗岭、沙河进攻。党军第二旅顾祝同团为总预备队。 瘦狗岭，坐落在白云山的南麓，形状如同一只头朝西北尾向东南趴着的瘦狗，瘦狗岭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据守瘦狗岭的是刘震寰的桂军约四千人，踞险而守打得异常凶悍顽强。第一旅不知道对面双枪兵的这个特点，一味猛打猛冲，苦战半日寸功未竞，战局仍处于胶着状态。 “报告，水寨来电！”，一名机要参谋跑步来到蒋校长面前。 “念！”。 “是！‘据悉据守瘦狗岭之敌为刘震寰部桂军，该军多为双枪兵，其特点是吸食鸦片后作战极为悍勇，我部师生研究认为不宜强攻，建议以毒攻毒，可派一支擅于投弹之精兵使用辣椒弹攻其一部，并选择有利风向令辣椒弹效用发挥到最大，趁其鸦片刺激作用失效之际夺下阵地，攻击之士兵可用湿毛巾掩住口鼻并寻找眼镜……’”。 “立即转送何旅长！”，一听这半文不白的电文蒋校长就知道是出自宋阳的手笔。对啊，怎么没想过他们是双枪兵，好一个以毒攻毒，那个典故他自然也听说了，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校长，我去！”，蒋先云上前请命。 “小心些”，蒋校长点点头，转身从一名参谋手中接过一副刚摘下的眼镜，对这个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弟子他是从心底里喜欢，“如果方法可行，拿下阵地后不要停，继续用这个方法扩大战果，为攻击部队打开突破口”。 “是！”。 第0134章 病房 ps： 鞠躬感谢dengjun2004、游荡达达和(稻草人)同学的月票，谢谢。 “拿下来了”，王懋功扬了扬手中的电报，“中午加餐！”。 指挥部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王懋功，谁都看出王教官神情有些不对，王懋功将电报递给宋阳，“苏联顾问切列潘诺夫将军重伤，校长命你立即赶往大本营军医院”。 “是，教官”，切列潘诺夫？苏联顾问团成员他接触得不多，除了政治顾问鲍罗廷和加仑将军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印象。 “把玛格丽特带上”，见宋阳有些犹豫，王懋功摆摆手，“人命关天，没什么不合适的，她是你的助手，是我们整编师的人”。 “是！”，宋阳心里苦笑了一下，才不是担心什么不合适，这大热的天您老人家成天呆在指挥部里不觉得热，外面可都40度了，你要玛格丽特跟着那不是给她找罪受么。 两辆车在土路上飞快地行驶扬起一路烟尘，7月的广东异常闷热，车厢里被烤得象个大蒸笼，斯蒂芬?茨威格和约瑟夫轮换驾驶，5日傍晚终于赶到了东征军大本营——石龙。 “辛苦了”，看着玛格丽特被宋阳扶下车，一身灰尘站都站不稳了，蒋校长压下心中的焦虑强挤出一丝笑容，“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谢谢校长，我不累”，玛格丽特理了理头发跟着宋阳一起向蒋校长、周主任鞠躬行礼。一路上被阳抱在怀里。倒是没颠着没累着。只是浑身发软靠在阳怀里一下也不想动。 “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报告”。蒋校长点点头走向铁道边等候的铁甲列车，广州城区里的战事已基本结束，广州全城被收复，杨希闵、刘震寰经沙面逃往香港。平叛已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还有许多军务政务需要他去处理，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一下苏联顾问的伤势，现在还得赶回城里坐镇。不过宋阳赶到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是。校长”。 “去洗个澡吃点东西，晚上可能没时间休息了”，周主任拍了拍宋阳的手又转身向玛格丽特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谢谢主任”，看着两人焦虑的神色，宋阳心下也有些焦急，电报中只说受了重伤，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自己也不好作准备只得将约瑟夫一起拉了过来，把这家伙也颠得够呛。好在玛格丽特没累着。 切列潘诺夫将军是在指挥部队强渡珠江时受的伤，一颗流弹击中头部卡在了头骨间。人一直昏迷不醒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中、德几名军医几次会诊都束手无策，德国*军医列出了几个手术方案都被陪同而来的白礼别列夫将军否决了，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这些德国人，而是因为几名德国*军医都没有什么把握，幸而蒋校长在接到苏联顾问重伤的报告后第一时间便命令宋阳立即动身来大本营军医院报到，否则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宋阳、约瑟夫和几名中德军医一直研究到深夜，最后一致选定了德国*军医的第二个手术方案，“白礼别列夫将军，这是最佳手术方案，手术我来做，但我只有60%的把握”，宋阳将手术方案递给一直在边上焦急等候的白礼别列夫。几名德国*军医听了都感激地看了宋阳一眼，他们也只有这么大的把握，手术中什么情况都能发生，谁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但宋阳的医术他们是知道的，成功的机率肯定要比他们大一些，这么说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是为了在苏联人面前给他们作解释。 “不要有负担，出了问题我负全责”，白礼别列夫点点头在手术方案在签了字，宋阳的身份已经全部查清楚了，原来他就是那个拒绝了莫斯科大学医学系（尚未改制为莫斯科第一医学大学）授予的博士学位的中国医生，有他在这里是切列潘诺夫的幸运，这个责任决不能让他担着，“辛苦了”。 “我们会尽全力保证病人的安全”，宋阳点点头，没推卸责任，这白礼别列夫还行，心中自也知道这例手术的重要性，怕是已提到政治任务的高度了。 手术一直进行到次日凌晨6时。 见宋阳、约瑟夫和几名中德军医面色疲惫地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白礼别列夫起身迎了上去，“谢谢，快去休息吧”。 宋阳点点头没有说话，在几名德国*军医的协助下手术进行得很成功，“最迟中午就应该能苏醒过来，将军不要担心”。 玛格丽特取出体温计检查了一下体温，在病历上认真地记录着，落日的余晖勾勒出一个窈窕的身影，美丽而恬静。“宣先生，伤势恢复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叫我剑魂，子靖也是这么叫我的”，宣侠父咧了咧嘴，他是中午送到这里，在石龙城外截击从惠州回援的滇军胡思舜部时受的伤。攻下瘦狗岭后他随三团回撤协防石龙，战斗打得并不激烈，回援的滇军很快就被包围缴械，胡思舜也被俘虏了。他是在冲锋时受的伤，伤得也并不重，子靖亲自做的手术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玛格丽特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瘦肉粥。 “我自己来”，伤了右肩，左手吃饭还是没问题的，这玛格丽特也算是自己的弟妹，要人家喂饭可不合适。 “让他自己吃！”，宋阳和约瑟夫走进了病房，“就擦破了点皮哪那么娇气”。 宣侠父瞪了瞪眼睛，就擦破点皮你那么紧张作什么？一点小伤还用劳您这大博士大教授的大驾？ “行！还有力气瞪眼睛……”。 玛格丽特笑着拉了一下宋阳的胳膊，将病历递过去，她喜欢看到阳这个样子。也知道只有在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剑魂。不要理他，他没休息好，脾气大”。 “我还没发火呢，他还脾气大了”，宣侠父笑了，“你瞧你出的那个什么馊主意，我戴了副也不知谁的眼镜，瓶底子似的。看啥头都晕，要不是子明（范宏亮）手快，这会儿我还不知道躺哪山沟里呢”。 “就是，这小子根本就没安好心”，角落里传来一声附和。 “有材料就给兄弟每人做一副”，宋阳将手上的一副简易的风镜放到桌头，转过头撇撇嘴，“这话谁都能说，你个近视眼凭什么说这些？难道你戴眼镜是装斯文？瞧着你就不是个斯文人”。 “我怎么不斯文了，哟！”。陈赓猛地抬起身扯动了伤口，呲着牙疼得直抽凉气。“别动，别动，玛格丽特你，你先出去一下……”。 病房里的伤员都乐了，陈赓这伤伤的实在不是地方，和当初滕晚负的伤一样，也是伤在屁股上，玛格丽特几次要给他换药他死活都不肯。 玛格丽特抿着嘴别过身去，这个陈赓也是阳的好朋友，这里的伤员都认识阳都是他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勇敢的军人。 “我还就奇了怪了，冲锋冲锋，别人都是往前冲，你怎么用屁股……”。 “阳”，玛格丽特娇啧了一句，你不能这样侮辱勇敢的军人，他们是你的朋友。 “还是咱们弟妹有良心，你小子就是故意惹我的，哟……”，这家伙是医生，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了，“弟妹啊，你可得把他给看紧了，广州城里的漂亮小姐可多了，女师大就……，哟！你下手能不能轻点，瞧你这小气劲儿。哦，对不起，约瑟夫博士”，这位是他大舅子，也是他一伙的。 我才不担心呢，阳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玛格丽特得意地撇撇小嘴。 “整编师的情况怎么样了？”，离开整编师宣侠父心里也很难受，如果不是在淡水出了些问题他们根本不会被调出整编师。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好说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宋阳笑了笑，“伤养好了回去继续给我当副营长”，宋阳自然知道宣侠父心中的想法，部队整编结束之前应该不会离开水寨，水寨分校暂时也不会撤除，战后三期生们都得返回水寨上课。 “学宗的情况怎么样了”，符节是在攻打瘦狗岭时负的伤，弹片伤，伤势很重。 “左臂已经做了截肢手术，没有生命危险”，宋阳心里也有些伤感，攻打瘦狗岭的战斗中不少同学和战友都牺牲了，如果不是蒋先云组织敢死队用辣椒弹攻下一块阵地为进攻打开了突破口，伤亡可能会更大。 “那他会不会被退学？”，一起学习、生活、战斗，同学间的感情都非常深。 “只要他愿意留下来，蒋校长是不会让他走的”，缺了一条胳膊那也是黄埔军人，中国*军队中的独臂将军也不是一个二个，笑笑拍拍宣侠父的肩膀，“不抛弃，不放弃。我们可是一起起过誓的”。 宣侠父心中一暖，宋子靖还是那个宋子靖。 “子靖，听说你又写了首歌？”，因宣侠父的一番话病房里气氛有些低沉，陈赓咧开嘴转过脸来，“别只顾着你们整编师啊？给咱们第一旅也写一首”，听说那首是整编师的军歌，陈赓也有些心痒痒，能有一首属于自己部队的军歌，那可是了不起的荣誉。 “知道我小气还敢提这个？”，你当写歌是你写那破话剧那么简单啊？我肚子里倒是有不少，可大都用不上。 “瞧？玛格丽特，我没说错吧？这家伙就是小气”，约瑟夫给他换了药盖上白布单，陈赓立时又来了精神，“玛格丽特，他送过你礼物没有？瞧瞧，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舍不得”。 “不是的”，玛格丽特瞪了瞪眼睛，阳才不小气，我什么还没说呢，你怎么就说没送过啊？“阳送给我一首诗”。 “诗？他还会写诗？”，陈赓刚想撇嘴忽然想起了宋阳的那首《再别康桥》，这位可是把徐志摩都给震得半个月没说话的大诗人。要说这小子不会写诗那可就昧良心了。转了转眼睛。“不会是什么‘亲爱的**，我好**你’吧？”。 伤员们被陈赓捏着嗓子的声音逗得一阵大笑，这家伙就是有这本事，什么时候都能让大家乐起来。 “那是什么？”，玛格丽特摇摇头，黄埔军校中的那个典故自是不会传到她耳朵里，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要是真把宋子靖给惹毛了谁都没好果子吃。“是《给玛格丽特的诗》，你们听过么？”。 看着妹妹幸福的模样，约瑟夫笑笑摇摇头，这首《给玛格丽特的诗》让玛格丽特的名字传遍了上海传遍了全美，也把自己给架在了火上，无国界医生上海行动部竟然接到了上千封纽约行动部转过来的情书，宋阳和自己的各占了一半，写给宋阳的还多一些，这事自然不能对沉浸在甜蜜爱情里妹妹说，可这下却是苦了自己。海伦娜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也已经有好些天没理自己了，这次自己来广东也赌气没有跟着过来。见宋阳得意地向自己眨眨眼睛。想想便有些来气，“玛格丽特，明天我们就回上海吧”。 “回上海？为什么？”，蒋校长、周主任和加仑将军一起走进了病房，见伤员们要起身敬礼，微笑着按按手，“都不要动，小心扯破了伤口”。转过身看向约瑟夫，“保隆博士，是不是在广东不习惯？”。 “谢谢校长关心，我能习惯”，约瑟夫看了眼妹妹和宋阳，“我想等子靖回上海订了婚以后再让他们一起过来”，来中国生活也有几年了，约瑟夫也知道中国人称呼时习惯用字，他这样说倒也不是担心宋阳会变心，宋阳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把妹妹交给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想捉弄一下妹妹他们却不想被这些人听到了，只好顺着说下去。 “订婚也不用回上海嘛”，周主任笑着看着宋阳和玛格丽特，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校长，加仑将军，我看等回到广州，咱们就主持为他们订婚，你们看怎么样？”。 “嗯！把稚老也请回来”，蒋校长点点头，见宋阳张了张嘴便笑笑摆了摆手，‘国尚不国，何以为家’就是出自他宋子靖之口，可不能让他把这句话再说出来，“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我有师父有师母，玛格丽特的父母也在上海，这事能轮到你们么？大姐若是错过了我订婚的事不和你们拼命才怪。心里虽是腹非不已，却也只得拉过玛格丽特的手鞠躬感谢，“谢谢校长，谢谢周主任，谢谢加仑将军”。 约瑟夫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这些人还当了真，不过能让妹妹他们尽早订婚也是他和父母都愿意看到的，“谢谢”。 “呵呵，保隆博士是上海同济医院的创始人埃里希?宝隆博士的后人，是子靖海德堡大学医院院的校友，也是位外科专家，我们许多战士的手术都是他做的”，蒋校长将约瑟夫向周主任和加仑将军作了介绍。约瑟夫大家在水寨时都见过，蒋校长如此隆重介绍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这些德国*军医和那些德国退役老兵可不是宋阳请来的，是他的好朋友兼大舅哥请来的，大家都不要误会了。 “幸会！”，加仑将军热情地伸出双手，蒋校长这么介绍实际上也为苏联顾问团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向国内作的报告中便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释，大家都好交差了。“感谢您为切列潘诺夫将军做的手术，您救了他一命，谢谢”。 听了加仑将军的话，宋阳心下一笑，这些苏联顾问们估计也被自己的身份搞得头昏脑胀的，虽然因为宋庆龄的原因勉强把自己划归了他们一个阵营，但德国老兵的问题还是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因为自己和玛格丽特的关系，这一问题反倒容易解决了，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好办法。 “保隆博士，玛格丽特小姐”，周主任笑笑伸出手，“切列潘诺夫将军已经苏醒了，他想当面感谢你们，辛苦了”。 “去吧”，见约瑟夫和玛格丽特都皱起眉头，宋阳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这俩一根筋的德国佬，呵呵，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玛格丽特可是咱媳妇，“晚上请你吃饭”。 --------起点首发-------- 七月的广州闷热异常，从蒙了湿棉被的铁甲车里钻出来，浑身早就湿透了象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张楚低头检查了一下，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 4日10时，警卫军和何应钦第一旅相继拿下龙眼洞和瘦狗岭，钱大钧率第二旅第一团从猎德村强渡珠江包抄滇桂军后部，滇军赵成梁师指挥部被校军炮兵摧毁，赵成梁被炸死，桂军师长陈天泰被俘，滇、桂军各个阵地均被击破，部队很快土崩瓦解纷纷撤退，东征军乘胜追击攻入广州城区。 抛锚了，罗宁恨恨地踢了一脚，提起步枪跟上了队伍。 战至傍晚，市内战事已经基本停止，铁甲车队接到命令配合部队维护市内治安，没想到走了没几步就抛锚了。 “救命！”，不远处的小巷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第0135章 国民政府成立 ps： 鞠躬感谢‘(稻草人)’同学的月票，谢谢。 “傻丫头”，约瑟夫回头看了眼靠在座位上熟睡的宋阳，又看了眼板着小脸的妹妹，笑笑摇摇头，“阳是想等父亲和母亲来广州后再订婚，你就这么想嫁出去啊？这家伙有什么好”。 你才傻！玛格丽特瞪了瞪眼睛，来得时候不是开得很快么？现在又开得这么慢。 车子摇晃了一下，宋阳的头歪过来靠在了她肩上，玛格丽特捧着宋阳的脸小心地挪动身子让他慢慢滑下来躺在自己腿上，又取出毛巾轻轻擦拭着宋阳脸上的汗水，这几天阳实在累坏了，手术一台接一台地做，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还得给他们当厨师，这些俄国人真是的，吃了一顿就赖着不走了。 斯蒂芬?茨威格抬头扫了眼后视镜，笑了笑，“你们很快就会回广州的，不要担心”。 入夜的时候车队赶到了紫金县城。 “我们拿到了合同”，斯蒂芬?茨威格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水寨基*地的训练合同”。前天陪同蒋校长散步时双方达成了一项口头协议，斯蒂芬?茨威格将‘黑水公司’这家由德国退役军人全资组建的安全顾问公司的性质向蒋校长详细作了介绍，公司的老板自然不会是宋阳而是约瑟夫?保隆的准岳父卡尔?莱希特少校，蒋校长对斯蒂芬?茨威格言语之中透露出的只向他蒋校长一人负责的态度非常满意，而‘黑水公司’对蒋校长所面临的难处及藉此所作的决定都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双方没有任何障碍地迅速达成了合作协议。 宋阳将支票翻过来推了回去。“从现在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可能都不会再参予‘黑水公司’的管理工作。你们作出的决定我都支持”。 “是！”，斯蒂芬?茨威格点点头，“谢谢您的信任，我们不会让蒋校长失望的”，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与合同无关也不有悖于自己的职业操守，说出来至少可以让宋阳能有个心理准备，“阳。广州局势稳定之后，你们可能很快就会撤回广州”，从与蒋校长的谈话中他能感受到蒋校长对这批学员的重视，他们也的确非常优秀，可这与宋阳原先的设想不符，“我是指军校学员”。 宋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斯蒂芬的猜测应该是对的，自己原来所设想的有些片面了。蒋校长不可能把三期生长时间丢在水寨放任不管，苏联顾问团那边也不会同意。从这几日与加仑将军等顾问的接触中也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对这批三期的重视，也隐约透露出了要加强二期生学习和锻炼的意思。二期的师兄们9月份即将毕业，提前转入水寨分校边学习边锻炼不能不说是个很好的建议。不管蒋校长怎么安排。整编师都会作为他手中掌握的一支有生力量成建制地完整保留下来，而不会再被其他部队瓜分了。这也是宋阳最希望看到的，整编师的每一名士兵其实都是当作士官在培养的，以后可以挑选骨干充实到其他部队中，但这支队伍应该完整地保留下来，这么多有战场经验的山民出身的老兵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山地部队也不是那么容易训练出来的，时间、环境、人员都很难再有这么齐整。 12日下午车队赶回了水寨，这次宋阳带回水寨的还有十几车物资，多是缴获的布匹，看来蒋校长将水寨建成黄埔军训练基*地的决心已定，黄埔军校水寨分校作为配套项目也将会长时间存在下去。 “呵呵，子靖回来了，几个小家伙成天吵着要找你”，陈璧君站起身，“东成，不耽误你们谈公务了”。 “汪夫人好”，没想到在王教官的办公室见到这位汪夫人，宋阳连忙立正敬礼。 “好，好”，陈璧君大咧咧地摆摆手，“你们聊吧，我走了”。 “报告教官，学员宋阳完成任务返回部队，请指示！”，几天不见，王教官怎么和陈璧君搅和到一起去了？王教官后来就是因为看不清形势和汪精卫走得太近才被蒋校长撤了职发配去了苏联，没想到因为陈璧君的水寨之行他们现在竟然提前接触了，汪精卫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王懋功这个人宋阳还是很有些好感的，虽然身上官僚习气重了些，不过作教官却是非常称职的。王懋功与其他保定系教官有些不同，他来广东比较早，他投靠的是许崇智而不是蒋校长（那时候黄埔军校还没建立，蒋校长也声名不显），后来是靠出卖许崇智获得了蒋校长的信任，再后来又抱上了汪精卫的大腿，几经沉浮，到31年以后逐步向蒋校长靠拢后仕途才有了起色，意志不大坚定，人品也让人不大放心。不过这些宋阳管不着，能成为一名一心为学生着想的好教官，对宋阳而言这就足够了。 “坐吧”，王懋功点点头，回来就好，还真担心这小子被军医院给抢了去，“切列潘诺夫将军的伤势没有大碍了吧？”。 “恢复得很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宋阳拿起办公桌上崭新的茶叶罐，咂咂嘴，“好一只凤凰”。 “是灰喜鹊！”，王懋功笑骂了一句，“尾巴长就是凤凰？猴子尾巴……”，声音忽然一顿，就算是从小在国外长大，子靖也不会连喜鹊和凤凰都分不出来，“有话就说！别阴阳怪气的”。 “报告教官，我叫宋阳！不叫宋阴！”，见王懋功瞪起眼睛，宋阳歪了歪身子，“我们都是您的学生，永远都是”。 王懋功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好好休息”。 “是！”。意思点到就行了。也算尽到了自己作学生的义务，路如何走只能看他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了。 “子靖！”，葛俊一把推开门，宋阳放下书稿揉了揉太阳穴，王教官给我一天假，你们就不能让我安稳一天？ “张洋林和陆远受伤了。快！”，葛俊眨了眨眼睛。 “确定？”，宋阳明白了葛俊的意思，内奸查出来了，原来是那个张洋林，黄金荣门下的弟子。 葛俊点点头，“行军时陆远不慎滑了一下，慌乱中拉住了张洋林，结果两人一起摔下山崖，陆远被树枝挂住了伤得不重。张洋林重伤”，葛俊边走边向宋阳说明两人受伤经过。宋阳给了他一份十二个人的名单。他们又将合唱团中的几个人排除了，目标最终锁定在了张洋林等五个‘悟’字辈弟子身上，而最大的嫌疑就是这个张洋林，几次秘密地与宣传队成员（不是女队员）接触，而且在他的行李中还发现了来历不明的大额支票。陆远自告奋勇地参加了这次除奸行动，好在计划得很周密，他没有受什么伤。 “子，子靖”，军医院门口，陆远吊着胳膊小心地看着宋阳，“我，我不是故意的”。 “滚！”，宋阳、葛俊齐声暴喝，吓得陆远面无人色。 “说”。张洋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宋阳冰冷的眼神，一下清醒了过来，“九，九爷”。 “为什么？”。 “什，什么？”，张洋林心里一哆嗦，不可能，九爷不可能知道。 “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帮规家法”，宋阳俯下头，“一人做事一人当，黄金荣的脾气你知道，不要连累了家人”。 “九爷饶命，我错了，九爷……”。 “走好”，宋阳将针头刺入张洋林腋下，“记住了，下辈子不要入青帮”。还有什么目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决不能留下来…… 张洋林在训练中不慎摔下山崖，伤重不治。整编师从中吸取教训，加强了对官兵们的安全教育。 陆远在这一事故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重重压力之下精神崩溃，整天神神叨叨的，见谁都是一句‘宋子靖要杀我，他们都要杀我’，精神状态已不适于再留在军校继续学习，报请蒋校长批准后，水寨分校劝其退学。 “阳，你不要太伤心”，玛格丽特轻轻拉了拉宋阳的衣袖。 宋阳点点头，看着墓碑上‘师宋阳立’四个字看着那一束野花，心下微微一叹，这样做不是因为愧疚，只是想让张洋林的家人不受牵连能过得好一些，黄金荣可不是师父张仁奎，暴怒之下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如果放张洋林回去，他只会死得更惨，而他的家人也会很惨。 转头看向曹汝谦等人，点点头，“谢谢”。 看来真的是一起意外，否则那个陆远不会被他们逼疯，宋子靖也不会这么伤心难过。曹汝谦心中也是有苦难言，好不容易扯出的一条线，又断了。 --------起点首发-------- 1925年8月1日，随着平定杨希闵、刘震寰叛乱战斗的胜利，按照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决定，国民政府正式成立，汪精卫任国民政府主席。 8月3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成立，汪精卫任主席，胡汉民、蒋*中*正、伍朝枢、廖仲恺、朱培德、谭延闿、许崇智为委员。蒋*中*正凭借东征和平叛中的卓越表现在军事委员会中占据了首要位置，因为军委会主席由国府主席汪精卫兼任，首席委员由外交部长胡汉民兼任，这二人既不懂军事又不管军事。而且身为国民政府军事部长的谭延闿和曾参与军事指挥的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廖仲恺排位又在后面，所以名列第三的蒋*中*正成为事实上的首席委员，在军事上的地位已超越长期主管军事工作的谭延闿、许崇智、廖仲恺、朱培德、程潜、李烈钧等人，成为国*民*党事实上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根据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7月15日的决议，8月26日，各建**和党军改组为‘国民革*命军’。并对其作了具体编制： 第一军：军长蒋介石。党代表廖仲恺（因孙中山多活了一个月。许多历史事件在时间上都发生了些微变化，8月20日的刺杀事件也还没有发生），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第一师师长何应钦，辖两旅六团，第一旅旅长何应钦（兼），第一团团长和党代表是刘峙、鲁易（原为贺衷寒），第二团团长和党代表是沈应时、金佛庄，第三团团长和党代表是刘尧宸、包惠僧；第二旅旅长钱大钧。第四团团长和党代表是钱大钧（兼）、徐坚，第五团团长和党代表是蒋鼎文、严奉仪，第六团团长是张治中（原为陈继承）。第二师师长是王懋功，政治部主任贺衷寒，辖三旅九团，三至五旅旅长依次为陈继承、朱棠、文素松，七至十五团团长依次为：胡宗南、甘丽初、杜聿明、黄维、陈明仁、范汉杰、宋希濂、刘戡、桂永清，党代表依次为：虞济时、蒋先云、陈赓、李之龙（认错态度较好，获蒋校长原谅）、何绍周、伍文生、周启邦、文起代、许继慎。第三师师长是谭曙卿，第十六团团长和党代表是谭曙卿和郑洞国（原为蒋先云）。第十七团团长和党代表是徐庭瑶、张际春，第十八团团长和党代表是卫立煌、王逸常。第一军总兵力达两万八千余。全苏制武器，成为国民革*命军中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第二军：军长谭延闿，副军长鲁涤平，党代表汪精卫，政治部主任李富春。第四师师长张辉瓒，第五师师长谭道源，第六师师长戴岳，教导师师长陈嘉祐。 第三军：军长朱培德，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朱克靖。第七师师长王钧，第八师师长朱世贵，第九师师长朱培德兼。 第四军：军长李济深，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廖乾五。第十师师长陈铭枢，第十一师师长陈济棠，第十二师师长张发奎，第十三师师长徐景唐。 第五军：军长李福林，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朗如。第十五师师长李群，第十六师师长练炳章。 ‘黄埔三杰’齐聚第二师，二期生全部转入水寨分校学习并进入二师实习，一系列的变动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支尚在整编中的神秘部队，而黯然离开的宋牧师和他的三期同学们也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立正！”。 王懋功、陈继承骑着两匹枣红马从一个个方阵前疾驰而过来到蒋校长面前，王懋功抽出指挥刀行撇刀礼，“校长同志，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学员总队，应到一千九百一十八人，实到一千九百一十八人（含旧军官学员、铁甲车队和特种部队归建学员、队列背后牺牲的五十二名同学的墓碑），部队集结完毕，请您检阅！总队长王懋功！”。 “开始检阅！”，蒋校长在马上举手回礼。 “是！”。 王懋功、陈继承拨转马头跟在了蒋校长身后。 “同学好！”。 “校长好！”。 “同学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 看着眼前一队队整齐威武的队伍，听着山呼海啸般的‘校长好！’，蒋校长从没有象今天这样自豪和满足，这都是他的学生，这都是他的兵！ “同学好！”。 “校长好！”。 “同学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 这是黄埔校军在检阅中第一次使用互动式检阅口号，检阅口号的前三句大家都没有异议，但第四句却引起了激烈的讨论，有人提出‘为校长服务！’，有人提出‘为领袖服务！’，有人提出‘为国家服务！’，甚至有人提出了‘为党国服务！’的口号。最后将几个方案报蒋校长审批，蒋校长第一个就将‘为领袖服务！’给否了，娘希匹！现在的领袖是汪精卫又不是他蒋中正。否了‘为领袖服务！’自然就要否了‘为校长服务！’，再否决掉‘为党国服务！’这个太过激进的，随之把‘为国家服务！’也给否决掉了，最后只剩下一条“为人民服务！”，也不用再选了，没想到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同学好！”。 “校长好！”。 “同学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 看着队伍背后整齐的墓碑，蒋校长拨转马头面向队伍，笔直的脊背又挺了挺，目光越过队伍举手敬礼。 “同学好！”。 “校长好！”。 “同学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 队列受阅后，三期生学员总队又进行了分列式检阅。当学员们的脚步踏上阅兵场地起始端那条白线后，所有人都发现这支队伍的变化，可队伍还是那支钢铁一般的队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众人一时也说不上来。 “优雅”，贺衷寒不无得意地摇摇头，“优雅，这是骨子里的优雅”。 “从容”，胡宗南向俞济时挑了挑拇指，宋了靖就是有本事。 “自信”，陈赓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打出来的自信，以后这批小子们可有的得意了。 优雅，贺衷寒说的没错，不过是不是骨子里的暂时还说不上来，因为目前还只停留在鼻子里。说出来也没什么稀奇，在练习分列式的时候，因为没有乐队伴奏，宋阳便提意同学们在行进过程中在脑子里哼一段旋律，不过当宋阳把旋律哼出来时却是引起一片大哗。 第0137章 给谁的诗？ ps： 鞠躬感谢zekki、自由蓝、搞得定、(稻草人)同学的月票，谢谢。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 同时接受检阅的还有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三个多月严格、科学的军事训练和不间断的文化、政治教育，用脱胎换骨来形容这支部队的变化也毫不为过，九个满编团加一个教导营，十支整齐庞大的方阵黑压压几乎望不到尽头。 蒋校长拨转马头，大青马在受阅方阵前疾驰而过，骄阳下一道道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一支支方阵钢浇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蒋校长跳下战马迈步登上检阅台，这个简单得甚至有些狭小的检阅台令他非常地满意，虽然只有低低的两阶，站在上面却生出一种俯视天下的豪气，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他的天下他的兵。 “分列式开始！”。 嗵！嗵！嗵…… 新组建的第二师炮兵营十二门山炮次递发射空包弹。火红的战旗出现在阅兵场地尽头…… 当宋阳扬起右臂踮着脚打着拍子哼出这段乐曲时候，正忙碌着的德国老兵们身体都猛地一僵，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奥斯卡?米勒用力点着胸口，“这里，每天”，这是他来到中国以后表达最完整的一句中文，只有四个字。 “师父，他。他们怎么了？”。谢璇小心地扯了扯师父的衣袖。不挺好听的么？几个大老爷们怎么激动成这样。 “这是一首普鲁士军团乐曲——《霍亨弗里德伯格进行曲》，是腓特烈大帝为纪念第二次西里西亚战役战胜奥地利人所作（也译作《最后的十字军》，乐曲是由两首军乐合成，前半段是《koniggratzer -marsch格拉泽国王进行曲》，后半段是《hohenfriedberger-marsch霍亨弗里德伯格进行曲》），是德国*军队的胜利乐曲，欧战之后在欧洲禁止公开演奏”，被德军打得丢盔弃甲的欧洲诸国自是恨死了这个旋律。因为它带来的只有痛苦和屈辱，而成千上万的德国*军人就是哼着这首乐曲走上战场——一战，二战。 “会不会有麻烦？”，看了一眼激动的德国老兵们，宣侠父侧身小声提醒了一句，既然被禁止演奏，在苏联顾问团那边可能会遇到些问题，德国人可是他们的死敌。 “有什么麻烦？”，唐彻瞪起圆眼，“那首《军法歌》校长说曲子就是《德皇威廉练兵曲》。咱们还不是照样天天唱！”，咱们唱咱们的。和苏联顾问团有屁关系，他们不也是天天听着。 “俄罗斯军队著名的《普列奥布拉仁斯基进行曲》就是改编自《英国掷弹兵进行曲》，呵呵，他们可不是什么好朋友吧？放心，没事的，咱们又不用哼出声，在心里哼着曲调就成，谁也看不出来”，宋阳前世里就非常喜欢这首曲子，不只是因为好听，关键这是一首极富节奏感的进行曲让人很容易受感染，哼着的时候走起路来都轻快许多，腰背不自觉地就挺起来，从容自然不会让人感觉做作僵硬，很适合分列式检阅时使用。宋阳不大喜欢那种严格到有些僵硬的苏式阅兵式，从容才会优雅，自然才会自信，这才是一个大国应有的气度。大国我们现在还根本谈不上，军人是国之柱石，如果能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培养出大国大民的从容和自信来，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 “不哼出来？”，车廷信挠挠头，“班长，不哼出来那有啥用？”，有点搞不懂哼不哼曲子和检阅有什么关系。 “有用的”，奥布里?霍夫曼抹了抹眼角，“我们每天行军都是哼着这首曲子”，转身面向战友们，“立正！”。 二十八名德国退役老兵扛起步枪列队行进，没有口号没有口令，步伐却是依然的整齐优雅，神态也那么的从容自信，“长官，我们心里就是哼着她”。 “这里是亚细亚，不是欧罗巴！禁令管不到咱们中国来！越禁说明它越管用！”，王懋功瞪起眼睛环视了一圈，“谁要是敢说出去……，老*子以后就不认他这个学生！”，弟子们就要离开了，这次检阅实际上是专门为他们举行的，真正受阅的也是他们，这是任务更是荣誉，只要能给弟子们长脸，别说什么腓特烈大帝，西太后作的也要用！ “是，教官！”，老好人王教官发了狠，事情便定了下来，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霍亨弗里德伯格进行曲》曲调并不复杂，同学们跟着哼几遍差不多就能学会了，因为她确实很好听也很容易上口。宋阳一遍一遍地教，主要是控制速度和节奏，教会了同学们整个第二师也就没问题了，他没有让那德国老兵们参与进来，一旦较起真来会很麻烦。 检阅场地很长，这是宋阳和同学们经过精确计算和多次演练得出的最佳数据，《霍亨弗里德伯格进行曲》全曲时长2分50秒，这个长度正好能和着乐曲走完。首先出现在场地尽头的是校旗方队，谢璇擦得锃亮的小皮靴踏上白线，激昂的旋律在脑海中响起，左右两名护旗手的脊背也瞬时又挺直了几分。 “敬礼！”，俞济时一声大吼，身后的一期生队伍整齐地抬起手臂。 “敬礼！”。 “敬礼！”。 …… 口令声次递响起，在检阅场地一侧观礼的一期生二期生军官队伍整齐地抬起手臂，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旗手左臂上的白色袖标和两名护旗手左臂空空的袖管，那是他们的英雄。 没有了一条胳膊。老*子依然是黄埔军人。是刺刀营的兵！符节、孙家傅甩臂愈加地有力。脑海中的乐曲愈加地激昂清晰。 一个个方阵走过来，学员们左手托枪齐腰，右臂自然摆动在胸前成水平一线，和着脑海中奔放的旋律，步伐、神态优雅从容，心中更是有着无比的自信。虽然身材高矮不一，但一个个方阵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错乱，仿如一辆辆无可阻挡的灰色战车。优雅中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这次检阅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场有别于以前的阅兵，都看到了一支有别于其他队伍的精锐之师，印象最深的是他们仿佛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是他们眼神中的从容和自信，不由都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三期生！这就是三期生带出来的兵！ 谢璇擎着校旗没敢胡思乱想，她是三期生中唯一一名女学员，代表着全军的卫生兵，她是三期生的旗手是身后这支队伍的标杆，因为个子矮步伐小。她必须每一步都加大五公分才能保证不会打乱全军的节奏，如果踏错一个步点影响的不是她一个人。 1分20秒。当乐曲最激昂的部分滑进脑海的时候，左脚小皮靴正好踏在第二道白线上。 哗！校旗展开。 “敬礼！”，贺衷寒一声大吼，蒋校长、苏联顾问团、身后所有的军人都庄重地抬起右臂。 “向右看！”。 校旗之后第二个踏上白线的是教官队伍，王懋功刷地抽出指挥刀，刀尖斜指地面，头部右转双眼直视蒋校长。 刷！陈继承、朱棠、文素松等一众教官转过头部，右腿绷直用边踢出，双臂摆动更加刚劲有力。 “向右看！”。 “向右看！”。 …… 一排排队伍踏上白线，一双双眼睛看过来，整齐如一的脚步威武有力的甩臂，没有以往阅兵中的劈刺动作，只有一双双坚定的目光，尊敬、崇拜、自信、狂热，蒋校长抬起的手臂一直舍不得放下，看着一排排弟子一支支队伍踏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从眼前走过，一张张年轻而熟悉脸庞从眼前闪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印在了脑海里，眼眶不竟有些湿润。 四支钢铁一般的队伍，四支绅士般优雅从容的队伍，仿佛看不到尽头，真希望永远看不到尽头。 “向右看！”。 “向右看！”。 …… 跟随在三期生学员方队身后的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师军旗方阵，其后是第二师十支受阅方阵，同样的步伐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眼神，象他们的老长官们一样，自信，优雅，从容。 “礼毕！”。 最后一支队伍从眼前走过，即将成为这支队伍一员的一期生二期生军官们放下手臂，心中却同时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这是他们的队伍，永远都抹不去他们的名字——三期生。 三期生学员总队在接受检阅之后没作停留直接踏在了返回黄埔军校的路程，水寨已成为历史，迎接他们的将是新的军校生活，新的开始。 “头都不回一下”，陈继承抽抽鼻子，这群臭小子。 “陈教官哭了”。 “真的？”。 “还王教官”。 “哈哈，还有文教官，朱教官也在抹眼睛了”。 远去的队伍中传来一阵哄笑，“亲爱的教官，我好**你”。 “哈哈哈！教官，黄埔见！”。 “黄埔见！”。 …… --------起点首发-------- 9月15日，三期生在返回黄埔军校第三天（正式入校八个月零十天）开始分科，令宋阳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所分的两科并不是历史上的步科和骑兵科，而是步科和宪兵科。取消骑兵科宋阳认为还是有比较合理的，黄埔军校战马很少，宋阳几乎就没见到过什么四条腿的动物，这个骑兵科实在是有名无实。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分在了宪兵科，还被任命为宪兵科第一区队副区队长。 这一职务通常是由教官或是毕业的师兄们担任。任职者都有正式的军衔。因宋阳还没有毕业并没有授予军衔。但他却享受了另一个待遇——军校给他分配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宪兵科共有四个区队（连），四个区副队长分别是：宋阳、项洛、葛俊和郭越（马系两名‘通’字辈青帮弟子之一），宋阳以为蒋校长是对他们隐瞒张、马系青帮身份不满，将他们挂个闲职搁置起来，可一看课程表发现自己又想错了，因为宪兵科不仅要与步兵队一起学完步科的全部课程，还增加了法律和英语两门课程，而且宋阳就是英语教官。不是代理，他收到了盖有蒋校长鲜红大印的正式聘书。 这让宋阳在黄埔军校的身份变得有些复杂，学员、副区队长、教官、师父、军医处军医，还有——师兄。 黄埔军校对‘宪兵’这一兵种定义有些模糊，既是作为战斗部队来培养，又作为执法单位在使用（其实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是这样的），这可苦了宪兵科的学员们，本身课程就比步科多，还要担负起军校的警卫、巡逻等警戒任务，几乎就没有休息时间。而作为副区队长和教官，宋阳的时间就更少了。约瑟夫一行来到广州以后，他还没抽出时间去看过他们。 “师兄，我来吧”，盖茜伸出手要接过宋阳手中的木盆。 “谢谢，我自己来”，盖茜叫自己师兄倒是没有叫错，她现在也是老师吴稚晖的学生，她住在黄埔军校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她现在是宪兵科临时聘请的三位英语教员之一。师妹也罢，同事也罢，本来这都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她还有一个要命的身份——陈璧君当初要介绍给自己的女朋友。 陈璧君的父亲陈耕基是南洋巨富，而盖茜的家族也是马来西亚巨商，其父与陈耕基是多年至交好友，盖茜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送去英国读书，现就读于英国剑桥大学法律系，休假时奉父母之命与大哥一起来探望陈璧君，不想就牵扯出这样一桩事来。而老师吴稚晖之所以收盖茜为弟子，是因为她与师兄吴蔷师姐吴芙在英国时就是好朋友，对这生活窘迫的兄妹俩也多有接济和照顾，经陈璧君一窜辍，于是这盖茜便莫名其妙地成了自己的师妹。 “来黄埔军校作教员是老师安排的”，盖茜红着脸小声解释了一句，经历了璧君姐提亲一事，两人相处是有些尴尬。当初第一次见到师兄时，大哥和自己都很满意，本以为以自己的家世、容貌、才学，一个洋护士根本没法和自己争，可第一眼看到玛格丽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有什么希望了，好在也只是动了下心，叹口气也就过去了。 老师安排的？宋阳心里苦笑了一下，老师有时还真是糊涂，还好，只要不是陈璧君出的妖蛾子就好，“英国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还有几个月你们就毕业了，耽误不了什么”，盖茜笑了笑。 “师兄！”，李筱梅忽然从身后跳了出来，见到盖茜也在，转转眼珠板起小脸，“咳！师妹也在啊”。 “叫师姐～～”，盖茜弯下腰捏住李筱梅的小脸。 李筱梅张牙舞爪地好不容易才逃脱了魔爪，“师兄～～，揍她！”。 宋阳才懒得理她们，端起洗好的衣服走向宿舍。 “师兄！”，李筱梅连忙提起地上的大箱子吃力地跟上来，“师兄，师兄等等我”。 “你也来当教员？”，宋阳看着那个大箱子被气乐了，这小丫头怎么把行李都搬来了，离家出走啊。 “明天我生日！”，李筱梅呲着小白牙瞪起眼睛，敢耍赖本小姐跟你同归于尽，这次绝对是真的。 “明天再说！”，宋阳转身就走，她老子可是黄埔军校第一任教练部主任，从校长到厨子没一个不认识她，身后还不知跟了多少重量级的保镖呢，拎个大箱子那就是做给自己看的，没功夫同情她。 “哇！你欺负人！”，李筱梅把箱子一扔（果然是没多重），恨恨地踢了几脚，仰着脸扯起嗓子…… “再哭一声，明天什么都没有”，宋阳自然知道明天是师妹生日，也知道这小丫头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估计还是被那曲《猪八戒背媳妇》给闹的，怕明天会出丑，今儿就是想来先验验货。 李筱梅立是没了声音，撅着小嘴提起大箱子，“我要先听听”。 宋阳没有脱离群众的习惯，如果不是因为要编写英文教材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他宁肯和同学们住在一起，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看上去更象一间书房。李筱梅趴在床上四下闻了闻，“嗯，不是臭男人”。 今天如果不能让她满意了，她还有得闹腾，对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师妹宋阳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摇摇头只能在心里为师兄吴蔷默哀几分钟。打开那个大箱子，里面果然是一只木制小提琴盒，拿起小提琴试了试音。 优美的旋律在房间里飘动，李筱梅立时瞪大了眼睛，这才是《给李筱梅的诗》。 盖茜闭上眼睛陶醉在梦一般的音乐世界里，许久许久才睁开眼睛，“真美，让我想起家乡的那条河”。 宋阳笑笑点点头，“《月亮河》”，明天10月1号，农历八月十四，送这首曲子作生日礼物也算应景。 “是我的，是我的”，李筱梅急了，跳下床扑过来，抱着宋阳的胳膊不撒手，“是我的，是我的，是《给李筱梅的诗》”。 “好，好……”，这小丫头怎么就没一点矜持，谁会和你抢啊？宋阳无奈地摇摇头，“是《给李……”。 “今天是我生日”，盖茜挦挦头发甩甩头站了起来，接过宋阳手中的小提琴深鞠一躬，“谢谢师兄”。 “我和你拼了……”。 第0137章 校长遇刺 ps： 今天休息，午睡家里人没舍得叫醒我，结果一觉睡了八个多小时。手里没有存稿了，字数有些少，以后会补上，sorry。 你还真会拣软的捏，宋阳拎着小丫头哭笑不得，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抢了你的诗，惹不起人家难道我就这么好欺负，“老实点！你讲不讲道理”。 “女人不用讲道理！”，被拎在半空中小丫头还瞪着眼睛理直气壮。 女人？宋阳上下打量了几眼手中的小鸡仔，心中一阵好笑，和个孩子置气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不许胡闹，明天保证让你满意，行不行？”。 李筱梅用力点点小脑袋，师兄说话向来算数的，“不要猪八戒，也不要孙猴子”。 安抚好了小丫头，宋阳转身向盖茜点点头，看了眼书桌上的信纸，‘月亮河——给盖茜的诗，moon-river--for-amanda’，阿曼达？我看你加条尾巴都成阿凡达了。曲名都给写好了，宋阳只得将曲谱抄了当作生日礼物，索性连歌词都一并送了，“生日快乐！”。 “谢谢师兄”，老师夸他是音乐天才果然不假，这曲子实在是太美了，给这小丫头可真是暴殄天物，她哪里能听得懂了，“小师妹，明天想要什么礼物？”。 “钢琴！”，李筱梅转了转眼睛，又点了点盖茜怀里抱着的小提琴，“送你的，生日快乐”。哼！敢抢我的诗。 “moon-river。wider-than-a-mile。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 还有歌词？听着盖茜拿着师兄写的曲谱轻轻哼唱着。李筱梅眼睛一下又瞪了起来，“师兄，我也要……”。 “师父，明年我也过生日”，谢璇不知道什么时候拎了只暖水瓶走了进来，撅着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师父。 你来添什么乱！宋阳瞪了一眼，只要不死，明年谁都要过生日！ “是谢璇吧？”。谢璇分在步科，不过师兄的这个女弟子盖茜自然是知道的，收起乐谱摘下腕上那只英伦风格的金手镯戴到谢璇手腕上，“给你准备的礼物落在房间里了，这个先戴上，回头师叔拿给你”，盖茜只比谢璇大了一岁，这师叔倒是当得面不红气不喘。 打不过人家东西被抢了去，这个面子自然更不能丢了，李筱梅看了看腕上的银手镯。有点拿不出手，从包包里掏出一把大洋。啪地塞进谢璇手里，“礼物下次给你补上！”。 宋阳点点头要谢璇收下了，这两个都是小富婆，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子靖！”，正说着话，吴剑秋（字卧口，宪兵一区队区队长）带着成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快！”。 “是！”，宋阳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抓起军帽冲出房间。 校长遇刺，吴剑秋轻轻的一句话震得宋阳脸色发白，历史虽是因为他的原因被改动了一些，尤其是孙中山多活了一月，许多事情在时间上都产生了偏差，宋阳脑子里的那些记忆便有些对不上了，可有些事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躲不过也绕不过。历史上蒋校长在广州期间曾经两次遇刺，一次因为车子坏了换了辆车才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劫，一次是因为发现及时刺客被抓住了。而现在的这次是蒋校长第一次遇刺，不知道他会不会象历史上那么幸运，他可不能死，黄埔军校、国民革*命军、国民政府都离不开他。 操场上第一、第三两个宪兵队已整队完毕，宋阳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一白。昨天下午蒋校长百忙之中从广州城里赶回来给同学们上了一堂大课，还给每名教官、学员带了两块月饼，说是中秋节赶不回来了，提前和同学们一起过中秋节，晚上给全校加餐还一起观看了军校合唱团的演出，自己今天这一天假也是蒋校长见自己太劳累才特批的。这些都没有问题，关键是今天早晨蒋校长离开时出了些问题，他的专用司机老赵突然拉肚子，蒋校长便亲自点了项洛的名，第一军铁甲车队第一任队长给他作司机真是好大的面子，蒋校长当时心情极好还开了这么一句玩笑，项洛经蒋校长同意后把滕晚也带上了，如果蒋校长遇刺，二哥和滕晚…… “加仑将军，老赵应该不会有问题”，看了一眼被捆得粽子似的瘫在地上的司机老赵，宋阳侧身说了一句，这个时候不能急，乱抓人搞得人人自危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老赵拉肚子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是同谋。 “放开他，押回房间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加仑将军和一众苏联顾问团成员是真的急了，广州局势现在有些微妙，反对联俄政策的声音时有耳闻几乎从他们来到广州起就没断绝过，孙先生去世后，这种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在一批军政要员中很有市场，而蒋校长是苏联顾问团是他加仑发现、提拔起来的人才，现在也是他们最坚定最有力的支持者和最大的依仗，如果蒋校长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前面所有的努力可能都会白费了。“子靖”，加仑拍了拍宋阳的肩膀，“我们得到的消息不多，电话里只说伤亡很大，蒋校长现在情况如何大家都不知道，把药箱带上，现在全看你的了”。 “是！”，宋阳心下比他们更急，蒋校长不能出事，二哥和滕晚也不能出事，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黄埔码头上已依靠了两艘小火轮，宋阳和切列潘诺夫将军、加仑将军、郑廷俊（字拔千）、葛俊带领第三区队宪兵登船直驶广州。 东坡楼！还是这个东坡楼，宋阳知道蒋校长第一次遇刺就是在这个地方，历史上这次刺杀发生在盛夏，可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平叛，国民革命军也还没成立，即便是历史没有改变宋阳也不能说什么，因为那里是李济深第四军的防区，无端怀疑一个革*命军高级将领可不是他一个小学员能做的事。而且从所得到的信息分析，刺杀也的确与李济深无关，在刚才与师妹李筱梅的谈话中得知，李济深几天前便回了广州，还对女儿许诺开完会后也不离开，留下来给爱女过生日，这也是李筱梅急急赶过来验货的主要原因，她可不想在父亲面前丢丑。 蒋校长的突然崛起不可避免地招来一些流言和嫉妒，而他在公开场合又都以‘左’的姿态出现，时刻不忘表明自己是孙中山先生‘三民主义’最忠实最合格的继承人和捍卫者，手中又掌握着黄埔军校和数万精锐，这也引来了不少人的警惕和不满，这其中就包括第四军副军长梁鸿楷。梁鸿楷代理军长主持日常事务，梁鸿楷是粤军将领，平时对蒋校长就颇有微词，他手下的旅长杨金龙等人更是视蒋为‘政治暴发户’、野心家，必欲除之而后快。李济深不在军中给了他们动手的机会，这次刺蒋行动就是杨金龙等人一手筹划的。 东坡楼是广州的一处名胜，是从广州城去北校场的必经之地，为保证刺杀成功，杨金龙特地调来火力强大的捷克式机枪，并反复交代，只要发现插青天白日小旗的黑色小轿车，就集中火力把它打翻，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打死，一个不留。 蒋校长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无论在办公室还是会议室，他均高悬孙中山遗像，挂国民党‘青天白日’党旗，在自己的专车上，他也特意插上了一面青天白日小旗，这是成了他的标志也成了别人的靶子。这一次蒋校长就没有历史上那么幸运了，虽然司机老赵拉肚子，但车子没有坏，他还坐在那辆插着青天白日小旗的黑色雪铁龙轿车上。 小火轮赶到对面广州码头的时候，已经有蒋校长的两名卫士带着几辆大卡车在等着了，加仑将军抓过一名卫士焦急地询问情况，卫士只说蒋校长混身是血，其他的都不知道。 大家心里更急了，汽车呼啸着驶进城区，半个小时后停在了府学西街一幢灰色两层小楼前。 “注意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切列潘诺夫将军、加仑将军跳下车一头钻进小楼里，“子靖，快！”。 “校长”，看到蒋校长吊着胳膊站起来，宋阳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蒋校长衣服上满是血迹，但显然没有受什么伤。 “别担心，我没事”，看到宋阳如释重负的样子，蒋校长心中一阵安慰，抽抽嘴角，铁青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快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是！”，宋阳心中一紧，因为他没有看到项洛和滕晚。 “宋博士”，见宋阳走进来，一个金发护士转身取下墙上挂着的一件手术服，“约瑟夫博士在做手术，您不要担心”。 “辛迪”，里间响起玛格丽特的声音，金发护士对宋阳抱歉一笑推开门走进手术室。 “阳”，玛格丽特快步走了出来，“另一间手术室还不能使用，只能在这里”，玛格丽特为宋阳换上手术服，宋阳点点头一起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有些凌乱，宋阳没有问约瑟夫和玛格丽特怎么会在这里，接过手术刀便在一张病床改作的手术台上开始了工作。 第0138章 李府 ps： 鞠躬感谢‘菜刀一把01’同学的打赏，谢谢。 蒋校长这次逃过一劫，有一部分功劳得记在司机老赵头上，正因为他拉肚子，蒋校长才临时换了项洛、滕晚作司机，如果没有这两个学生拼死保护，蒋校长很难逃过此劫，而项洛、滕晚却因此身负重伤。 今天蒋校长要去北校场处理一些公务，去的时候是项洛开的车，返程的时候司机换作了滕晚，项洛和侍卫长宓熙一左一右护卫在蒋校长身侧。城区至北校场的公路在经过东坡楼时有一个较大的拐弯，大小车辆到此都要减速。第一辆坐满卫士的雪铁龙轿车安全通过了拐弯，滕晚稍作减速正欲转弯，忽然瞥见右侧山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踩刹车，右手迅速换档，黑色的雪铁龙箭一般地向后退去。 车子一顿，项洛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过蒋校长按在了身下。 枪声随即响起，子弹泼雨般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这辆雪铁龙轿车的挡风玻璃和车身均作过防弹处理，一般子弹无法穿透。但袭击者作了非常精心的准备，伏击地段和射击距离都事先进行过充分研究，两挺捷克式机枪威力巨大穿透力比一般手枪步枪都强，第一轮子弹打过来，副驾驶位子上的卫士便中弹歪到了一边。滕晚双手紧握方向盘，右脚死死踩住油门，在上海时他一直就是郑荣的助手，观察目标、选择撤退路线是他最重要的工作，来的路上就将行车路线全部记下了。这一段更是他注意的重点。脑中仿佛有一张地图。根本不用回头他也不会把车开下道去。 倒退中车子忽然一顿，车胎被打爆了，滕晚咬着牙努力地控制着方向盘，这个时候不能停，一停下车里的人都活不了。 不好！枪声一响，前面的雪铁龙轿车立刻停了下来，这种专为孙中山特制的轿车车身很宽大，除了司机和警卫排长黄友文车里还有六名卫士。八个人跳下车，寻找掩体向两侧山上的火力点疯狂射击。他们手中的武器是清一色的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弹药充足火力极猛，袭击者措手不及被压制在了山头上无法追击逃跑的汽车。 “掩护我！”，黄友文目眦欲裂，如果蒋校长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就百死莫赎了。司机也豁出去了，跳上车调转车头，汽车向着来路猛冲过去。 脱离了机枪射程，伤痕累累的雪铁龙轿车又歪歪斜斜地退出几十米，在一块大石前停了下来。 “子衡！子衡！”。蒋校长看着满手鲜血一把抱住项洛。 “校长，快。快走”，项洛摇摇晃晃地掏出驳壳枪，老四说过，谁都能死，校长不能死，“快，快……”。 “滕晚受伤了”，宓熙吃力地拖出浑身是血的滕晚，“校长，我们撤，不能让他们白死”，保护校长的安全才是关键。 “子衡……”，看着举着枪趴车盖上的项洛和滕晚，蒋校长狠狠地咬着牙，我必杀之！我必杀之！ 这时，一辆黑色雪铁龙拐过山脚疯狂地冲了过来，“校长！”。 “回广州！”，前面的枪声渐渐停了下来，袭击者撤退了，山脚下现出几名卫士的身影，蒋校长扶起项洛。 “府学西街12号”，项洛说完便昏了过去。 府学西街12号原是辛可家的一处宅子，罗宁也没想到自己一枪救下的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岳母。 东征军攻入广州，滇桂军溃退，城中的流氓地痞以搜查军火为名趁乱劫掠财物，辛家是商人家境颇是富裕自也没能幸免，辛父和辛可的弟弟被地痞打伤，辛母抱着首饰盒死活不撒手，如果不是罗宁等人发现及时可能就要遭毒手了。 辛可当时被父亲塞进了杂物室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直到第二天项洛带队巡逻经过辛家大门时被辛可的弟弟辛勤认了出来，这也是救命恩人，硬要拉进家里来喝口水，项洛有任务便笑着拒绝，两人一番推让把家里人也给吸引了出来。 “二哥？”，辛可脱口而出的一声二哥让辛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项洛，窜辍可儿去上海的就是他？ “辛可？你怎么在这里？”，项洛也愣了一下，“纳德正担心着呢，四处在找你”。 纳德？辛可父母对了下眼神，可儿自小就是个老实孩子，这次不知着了什么魔，铁了心要去上海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因为这个什么纳德。 待看到这个罗宁罗纳德的时候，辛家人刚生出的一点怨气一下就没了，辛母更是眉花眼笑地不住上下打量，这个头可真够高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女儿这眼光，啧啧，随娘。 何长官听到这事之后，扔下手上的事情就赶了过来。 黄埔军校的高材生，表字都是校长亲自取的、战斗英雄，淡水城几乎就他一人打下来的、多才多艺，《九九艳阳天》全广州谁不知道、书香门第，家里都办学校了那学问自然不会小了，长相那更没的说，又是全家的救命恩人，实在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再说有了这个大靠山，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咱们，于是罗宁随手一枪便确定了辛家准女婿的身份。 约瑟夫兄妹来到广州后准备在广州开间诊所，分在宪兵科的大哥、二哥和子靖都太忙抽不出时间来帮他们，罗宁在广州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于是便找到了岳丈家，辛家人一听二话不说就把府学西街12号这栋宅子给让了出来，那个仙女似的洋小姐是罗宁的弟媳妇，那也都是一家人了，这女婿就是有本事，竟然还有个洋弟弟。 “保隆博士”，见宋阳和约瑟夫走出手术室，蒋校长、加仑等人都站了起来。 “已经脱离危险。还要再观察几天”。约瑟夫疲惫地点点头。两名伤员中项洛伤得最重，其中一颗子弹差两毫米就伤到心脏了，能救过来也让他长舒了一口气，那是宋阳的二哥，也是玛格丽特的二哥。 “谢谢”，蒋校长心下稍安，把他们送来这里是对的，如果不是滕晚反应及时。如果不是项洛为自己挡了子弹……，“子靖，你留下来吧”。 “是！”，这个时候他确实不能离开，这蒋校长还算有点良心，输血时挽起袖子就要上，从他憔悴的神情也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心，“校长，您也要注意休息”。 蒋校长点点头和加仑等人在宪兵队的保护下返回了黄埔。广州城是肯定不能住了，现在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子靖”。祁慧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嗓子都哭哑了。 “放心，二哥没事了”，宋阳向那名年轻男子点点头，“约瑟夫做的手术”。 玛格丽特和辛迪推着两张病床走出手术室，祁慧偎在哥哥怀里用力捂住嘴巴，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小妹，你先回去，我留下来看着”，何长官亲自上门提亲，祁家对何应钦还是相信的，小伙子也确实很不错，模样也耐看，沉稳干练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再说女儿已动了心谁也阻拦不了，于是这亲事便定了下来。这次项洛受伤，祁家人都很紧张，项洛要是出了什么事，祁慧这辈子也就毁了。 “军长”，副官快步走进大厅，弯下腰，“蒋校长来了”。 李济深微微一愣心里长舒了口气，这两天他也是急得满嘴燎泡，出了刺杀这种事，他这个军长虽然这几日不在军中可也是有嘴说不清，蒋校长这个时候能登门，不管怎么说都有个私下解释的机会，起身向吴稚晖微鞠一躬，“稚老稍坐，我去迎接蒋校长”。 吴稚晖点点头，心里也是一阵安慰，这个介石，脾气总算改了点。慈爱地看了眼乖乖地坐在身边小寿星李筱梅，“你也去吧”，蒋校长遇刺，吴稚晖也是吃惊不已，孙先生去世时没有指定接班人，魑魅魍魉都跳出来了。 “是，老师”，虽然年纪还小，但看着父亲强挤出的笑脸也知道家里出了大事，生日宴会冷冷清清的，除了老师和父亲的部下没几个客人。 “介石”，李济深走下台阶上前几步握住了蒋校长的手，“小女生日，怎敢劳动诸位大驾”。 “应该的，应该的”，刺杀事件已大致有了眉目，这李济深应该是没有参与其中也不知情，如今广州城里人心惶惶，这也不是他蒋校长愿意看到的，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局势对各方都没有坏处。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该表现风度气度的时候自也是不能错过了。 和蒋校长一同前来的客人有很多，第一军党代表廖仲恺、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第二军军长谭延闿、政治部主任李富春、第三军军长朱培德、 第五军军长李福林、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宋子文、孔祥熙等及加仑将军等苏联顾问团成员和一众黄埔军校教职人员。风度有，气度有，更重要的是，实力也有。 “小寿星可真漂亮”，陈洁如接过卫士手中的礼盒，“生日快乐！”。 “谢谢”，李济深笑着和诸位客人一一握手，心中的焦虑也一点点地散了。 李筱梅跟在母亲身后向客人们鞠躬答谢，“师兄！玛格丽特”，小腰都要拧断了终于看到了排在最末的师兄宋阳和罗宁、谢璇等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李军长！”，宋阳、罗宁、谢璇上前立正敬礼，玛格丽特、辛可跟在身侧鞠躬行礼。 祁则聪、辛勤也捧了礼物跟着上前行礼，心里好一阵激动，这可是军长啊，等闲人等如何也登不了这个门。 “谢璇！”，李筱梅一声欢呼，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穿军装的圆脸小姑娘，谢璇这个名字实在太有名了。 “师叔……”，谢璇红着脸从包里掏出一串用手枪弹壳做的项链，这是战友们一起帮她做的。“生日快乐！”。 这一声师叔叫得李筱梅登时感觉个子都长高了一大截。都瞧见没？黄埔军校第一个女学员。我是她师叔！算起来……，李筱梅缩了缩脖子，那也是蒋校长的师妹！ “阿德”，李济深伸出手，这女儿太给老子长脸了。谢璇的名字，革*命军上下哪一个不知道，那可是全军卫生兵的大师姐和老师，比她师父都有名。《战场救护》一书的作者之一。刺刀营的成员之一，蒋校长唯一的女弟子，谁听了不挑挑大拇指赞一声‘好样的！’。十封大洋在托盘上放得整整齐齐，还有李夫人的一对金镯子和李济深的怀表，“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缺什么直接来拿”。 见师父点了头，谢璇双手接过，“是！”。 “子靖”，看向宋阳空空的双手，李济深笑了。“呵呵，你师妹盼这天可是盼了一年多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也盼了一年多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带兵去请了，烦都被她给烦死了”。 “生日快乐！”，玛格丽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母亲，您怎么不让我在您肚子里多呆两年啊”，李筱梅向宋阳作了个鬼脸扭头看向母亲，李筱梅1911年出生，属猪，宋阳和玛格丽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只纯金的小猪，李筱梅便觉得有些吃亏，要是属牛多好。 宋阳瞪了一眼，“你怎么不属老鼠？害得我到处借钱，财政部长见了我都绕道走”。 兄妹俩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谁都能看得出来宋阳对这个师妹很疼爱，李济深生了个好女儿啊，稚老收了个好学生。 “师兄，我属牛”。 “我属虎”。 “我属猴”。 汪文婴、汪文惺、汪文彬、汪文恂兄妹四人跳下车笑着跑了过来，汪文恂最小只有三岁多，拉住宋阳的手仰起小脸，“师兄，我不要大金狗，我要诗”（汪文恂1922年出生，属狗）。 “好”，宋阳弯腰抱起孩子，“等你长大了，师兄就给你作首诗”，要是跟着你爹当汉奸那我就没辙了。 “还不谢谢师兄”，陈璧君在盖茜的搀扶下了第二辆车。 “谢谢师兄”，汪家四个孩子一起向宋阳鞠躬行礼。 “见过师兄，见过玛格丽特姐姐”，盖茜也笑着向宋阳、玛格丽特鞠躬行礼。 不一刻，外交部长胡汉民等一批政府官员也相继赶到，半小时前还冷冷清清的李家瞬时热闹了起来。 “茄子”，十几个孩子嘻笑着跟着宋阳一齐喊。 呯！镁光灯腾起一团烟雾。 “谢谢”，张楚收好相机侧身向宋阳说了一句。国民政府军政团结、上下一心的场景党报自然要多加报道，以消除蒋校长遇刺案带来的不利影响，他和郑岚几名记者是跟随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的周佛海一同过来的。 “和我还客气什么？你母亲也是我们的母亲”，张楚是贺衷寒的好友，和他们一众师兄弟的关系也相处得极好，张楚的母亲性子温柔和善，对一直照料自己的玛格丽特非常喜欢，一心要收作干闺女，所以宋阳才有这么一说。 “也就是说，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张楚斜了斜眼睛。 “费话！”，宋阳摘下张楚叼着的香烟扔进酒杯里，玛格丽特都要成你干妹妹了，那你妹妹还能是什么。张楚的妹妹张荆宋阳在水寨也见过，十五六岁非常温柔可爱的小姑娘。 “行！有你这句话就成”，张楚拍了拍手，“明天就让她跟着玛格丽特学习当护士，薪水你可得给开高点”。 “那也得等她毕业了吧？”，宋阳一阵好笑，张荆今年刚考进女师大，这家伙穷疯啦。 “得，和你这个大博士站一起太自卑，我去舅舅那边看看”，见玛格丽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张楚碰了碰宋阳的胳膊走开了，‘电灯泡’这个词就是宋阳发明的，如果不走远点，这小子心里还不知怎么骂自己呢。 舅舅？宋阳的目光跟着张楚看过去，不由一愣，张静江？ 张静江是第一次见到宋阳。在远处不时打量着他。看到宋阳这副神情也不由一笑。看来他认识自己却不知道张楚和自己的关系，这就很好，举起酒杯向宋阳轻轻点了点头。 宋阳看了看酒杯苦笑了一下，酒是不能喝了，只能立正远远地敬个军礼。 张静江伸手点了点，哈哈一笑。 爱女这次过生日李济深也很费了一番心思，知道宋阳的女朋友和她那些德国同行可能会来，便特意安排了西式的自助餐。也是准备让同僚和部下开开眼尝尝鲜，没想到因为刺蒋事件，玛格丽特的那些德国医生们没来，国民政府的一众军政大佬却几乎都到了，不过对这西式自助餐大家都赞不绝口，三五人一堆随意聊着气氛很是亲切融洽，也算是另有收获。 “阳”，玛格丽特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过去，伸手要接过宋阳手中插了烟头的酒杯。 “我自己来”，宋阳笑笑摇摇头。 “师兄！”。李筱梅很灯泡地跳出来，又很马屁地接过宋阳的酒杯。“我给你换一杯”。 “看来该我们登场了”，这懒丫头这个时候跳出来，小心思自也是不在那杯酒里，这些大佬们勾心斗角的大约也不轻松，给他们助助兴也好。 见玛格丽特挽着宋阳走向大厅一角那架崭新的钢琴，李济深放下酒杯轻轻鼓起掌。正在交谈着的众人闻声都诧异地看过来，还有表演？这酒会可真是够新潮的，回去也得学学，也都放下酒杯轻轻鼓掌。 “请听钢琴曲《秋日私语——给李筱梅的诗》”，秋日私语？这名字起得太好了，关键这是给我李筱梅的诗！“作曲者宋阳，演奏者……，呃”，李筱梅回过头，“你们俩谁？”。 李筱梅娇憨的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宋阳扬了扬手中的小提琴，就会装！“我们俩都来了，你说是谁？”。 “呃，演奏者宋阳、玛格丽特?宋”，回头见玛格丽特听得满眼喜意，悄悄吐了吐舌头，这马屁果真拍得实在。 《秋日私语》也是法国作曲家塞内维尔和图森保罗?塞内维尔奥立佛?图森的作品，现代钢琴曲的精典名作。 唯美的钢琴声一响起，大厅里瞬时安静了下来，虽然懂音乐人的不多，但这不妨碍人们去欣赏她的美，看着天使一般的金发少女弹奏着天籁一般的仙曲，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享受了。众人都不由看向钢琴边拿着小提琴有一下没一下拉着的宋阳，能作出这么优美曲子的人，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吧。 李筱梅趴在钢琴上托着腮静静地听着，心里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安静过，这是她的曲子，比《给盖茜的诗》好了一百倍，是世界上最美的曲子。 《秋日私语——给李筱梅的诗》是宋阳成为世界级音乐大师的奠基之作，此曲一经传出，宋阳顶级作曲家的地位再无人置疑无可撼动，以至于后来宋阳将《霍亨弗里德伯格进行曲》稍加改动改名为《国民革*命军进行曲》时，在德国在世界乐坛也没引起任何非议，这是出于政治需要，没有人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个剽窃贩子，甚至德**乐团在中国演出时都将这首进行曲报为《国民革*命军进行曲》。 因《秋日私语——给李筱梅的诗》这首世界名曲受惠最多最大的自然是李筱梅，她的大名传遍了全世界，仅次于因宋阳的第一支钢琴曲而蜚声世界的玛格丽特。这倒还在其次，后来她与师姐林徽因创立的品牌‘李筱梅’因这支钢琴曲的缘故最终成为了世界顶级奢侈品的代名词，师兄送了她一只金猪，她自己又挖掘出一只大金牛，还是只长肉不掉膘的那种，老师兼公公吴稚晖的漱口杯子都是纯金的，再不用去卖字谋生了。 看着演奏中的两个人，盖茜轻轻叹了口气，这是真正的音乐天才音乐大师，不该埋没在这里。 一曲奏罢，玛格丽特亲了亲李筱梅的额头，“生日快乐”。 李筱梅感觉自己好象一下长大了许多，拥抱了一下师兄和玛格丽特，“谢谢师兄，谢谢玛格丽特，这是我收到的最美的生日礼物”。 女儿也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李济深轻轻鼓起掌，大厅里掌声四起。 “玛格丽特，听说师兄也为你作过一首诗，可以让我们欣赏一下吗？”，盖茜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过来。 “今天她是主角”，宋阳笑笑点了点李筱梅，这丫头想干啥，演奏了《给玛格丽特的诗》，你是不是还要接着来一曲《给盖茜的诗》？宋阳可不想惹上这麻烦，《月亮河》被这丫头抢了去，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悔。 第0139章 张静江 ps： 鞠躬感谢‘德彪’同学的月票，谢谢。 孔令德因为卫生材料厂的事在水寨耽搁了几天，一回来便发现宅子被人给占了，粉刷一新的墙壁上画的到处都是乌龟王八，花花草草更是被糟塌得不成样子，心疼得孔令德心里直哆嗦。这都还不要紧，大不了再重新刷一遍，只是辛辛苦苦办好了差事，没成想一句好话没落下却迎头挨了老爷一顿臭骂，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夫人怎么对你说的？咹？人生地不熟的，要两个外国人满城去找房子，差点被人骗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庸之，这事怨不得他”，吴稚晖阴着脸摆了摆手，又强挤出一副笑脸向孔令德招招手，“小孔啊，子靖的家人马上就要来广州了，你把后面的院子准备好，再去找一栋宅子，要有洋楼有院子，最好能有一间单独的小楼，子靖的师父喜欢清静。如果他们不愿住在这里，你就跟他们过去，记住了，子靖最宝贝的是他的妹妹二妮，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那丫头，知道了么？”，有人做了初一就会有人做十五，要是二妮这孩子再被人给盯上了，那可就真的麻烦了，子靖那小子能把自己卖了作嫁妆。 “是，我记住了”，稚老是宋先生的先生，老爷和夫人见了都要鞠躬行礼的，在孔家他就是老太爷，他老人家的话比老爷夫人都管用。 “稚老，这也是好事，您也不用再置气了”。孔祥熙起身给吴稚晖的茶杯里添了水。对孔家、宋家而言这的确是件天大的好事。等于子靖为他们又拉来了一大强援，还是最有钱的那种。可吴老心里却总转不过这个弯来，老小老小，真是越老越小啊，您老也不想想，就您这身份摆在这儿，有几个人敢和您抢啊。 “我知道”，吴稚晖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这孔庸之眼里只有他孔家、宋家，一个更大的用处他一时怕是还没有看出来，这才是那人的主要目的。知道归知道，可心里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这怨不得吴老爷子生气，好不容易寻了个称心的弟子，这个也要抢那个也要分，撒泼耍横捂着藏着才没让他们得手，谁知道按下葫芦起了瓢，弟子这里没人敢动心思了。玛格丽特那边又出了事。说来也是怨自己，伯庸（张楚字）那孩子不错。吴稚晖也是知道宋阳的性子，不想弟子交个朋友也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搞得没了兴致，于是张静江这层关系便一直没有说，谁知道自己一番好心却被那厮钻了空子，竟偷梁换柱自己收玛格丽特作了干女儿，这下好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弟子不分也得分一半给人家了。 吴稚晖心里自然也知道，张静江此举感激和喜欢玛格丽特这孩子是一个原因，但其中一多半却是出于公心。有了这层关系，聘请德**医、德国教官的责任便由他一人担了起来，甚至经费也由他一个人出了，将国民政府、蒋*中*正都从这事里完全摘了出去，这为宋阳尤其是为蒋*中*正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中山先生称他是‘革命圣人’，他是真正当得起这四个字的，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些也都不是让他生气的原因，玛格丽特兄妹要在广州开诊所，名字子靖都想好了——玛格丽特诊所，还特意跑来找自己题匾，子靖拉曲儿，筱梅磨墨，玛格丽特在边上奉茶还偷偷要自己把宋阳的名字也加上去，吴稚晖老怀大慰打起十二分精神写出了这几年最好的一幅字，找名师裱了师徒几个兴冲冲地赶到了府学西街12号，抬头一看，上面已经挂了一块了——广州同济医院。 梯子还摆那儿呢，显是才挂上去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工人正啧着嘴端详着，见宋阳拎了块匾过来，瞥了一眼，“姑爷，老爷说了，要开就开医院，开诊所多小气”。 跟在身后的吴稚晖身子一晃，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宋阳更是急得直撞墙，老师要是被气个好歹，自己真是没法活了。 时间回到10月1号那一天。 “玛格丽特，听说师兄也为你作过一首诗，可以让我们欣赏一下吗？”，盖茜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过来。 “今天她是主角”，宋阳笑笑点了点小师妹，李筱梅抱着师兄的胳膊用力点着小脑袋，今天我才是主角，师兄都为我作诗了。 “《给玛格丽特的诗》？”。 “上帝啊，她就是那个玛格丽特？”。 “不对，不对，他叫宋子靖，玛格丽特的男朋友叫宋阳”。 “傻丫头，子靖是他的字，他就叫宋阳”。 “宋……”，角落里刚响起的一声尖叫又戛然而止，显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不一会儿，三个如花似玉的洋装小姐簇拥着张楚袅袅婷婷地走到了宋阳几人所在的角落里，最小的那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转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宋阳，附在张楚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张楚笑笑摇摇头，“那个，那个，子靖，你，你能不把帽子摘下来”。 宋阳苦笑了一下，也猜出这三位是谁了，那边还坐着俩呢，张蕊英、张芷英、张芸英、张荔英、张菁英——张家的五朵金花也该回来了，瞪了一眼摘下军帽，你们这要求还真过分。 咦～～，两位大一点的还知道矜持知道要保持淑女风范，只是看着宋阳满脸喜色满眼小星星，最小的那个则握着拳头跺着脚兴奋得又跳又叫，见客人们的目光都看过来，连忙板起小脸又踮起脚附到张楚耳边。张楚听了瞪了一眼，“费话，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都认识！约瑟夫是玛格丽特的哥哥。就在广州呢”。 咦～～。看着小姑娘兴奋的样子宋阳也不由笑了。她们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八成也看过那个雪碧‘广告’了，环起拳头，“不抛弃！”。 小姑娘握起小拳头跳起来和宋阳的拳头对撞了一下，“不放弃！这句才是你的”。 众人见这小姑娘俏皮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哈哈一笑，张静江也摇头一笑，倒是不知道他们是在玩什么把戏，几个女儿才从上海过来没几天。他们以前肯定没有见过面。 “《给玛格丽特的诗》是您写给玛格丽特姐姐的么？”，小姑娘仰起小脸天真地问。 “是”，玛格丽特一脸幸福地挽着宋阳的胳膊，“还有《梁祝》、《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阳写的”。 三个姑娘的小嘴立时张成‘o’型，这两首曲子她们在上海都听到过，“那，那……”，小姑娘忽然没词了回头看向两个姐姐，小丫头就是她们的传声筒，其中稍大一些的那位双掌相支作出一个屋顶形状。小姑娘用力点点头，“宋先生。《we-are-the-world》也是您写的么？”。 宋阳点点头弯下腰，“喜欢么？”。 “喜欢”，小姑娘用力点着小脑袋，“我们都喜欢，在美国所有人都会唱，所有人都认识您”。 三位小姐忽然捻裙蹲身，“张芸英、张荔英、张菁英见过宋先生”。 张家三位小姐如此恭谨行礼，在场的众人包括张静江都是微微一愣，这句‘先生’叫得可不一般。果然，三位小姐对宋阳行过礼后，又拉起玛格丽特走到大姐二姐那边叽叽咯咯地说了起来，神态虽是亲密却远没有对宋阳那般郑而重之了。 辛勤张了张嘴，没想到姐夫的弟弟这么厉害，比姐夫还厉害。 “校长，李军长”，见蒋校长和李济深走过来，宋阳、罗宁、谢璇放下酒杯立正敬礼。 蒋校长摆摆手，看向祁则聪、辛勤两人，“二位是……”。 “报告校长，祁则聪先生是祁慧小姐的哥哥，辛勤先生是辛可小姐的弟弟”，宋阳连忙回答，这可是给这两家拉靠山的好机会。 握着祁则聪的手蒋校长面色一黯，“子衡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感谢你们照顾他”，祁家人轮流在医院照顾项洛的事他也知道了，“等他的伤养好了，我和李军长亲自为他和祁小姐主持婚礼”。 “谢谢蒋校长，谢谢李军长”，祁则聪双手握住蒋校长的手用力摇了摇，听到没，最优秀的学生，比这个宋子靖还优秀！全家人都很中意项洛这个妹夫，能得到蒋校长这么夸奖，祁则聪也感到非常有面子。 “谢谢蒋校长，谢谢李军长”，蒋校长要亲自主持二哥的婚礼，这面子可真是不小了。 “还有你的”，蒋校长笑笑点了点罗宁，敬之当了这两个弟子的红娘，他这个校长自然也不能让风头全给他抢了去。转头瞪了谢璇一眼，“回去把钱交给师母，留着给你办嫁妆！”。 谢璇一下红了脸，您这么大声，我、我还能嫁得出去么。 “呵呵，子靖，你认识静江先生的几位女公子？”，李济深笑着看向宋阳，这应该才是蒋校长过来的目的。蒋校长和静江先生的关系可非同一般，这个问题他必须代静江先生问清楚了，否则自己的学生若是和静江先生的女公子有什么瓜葛那可是个大问题，你宋子靖可是有女朋友的。 “报告校长，报告李军长，不认识”，宋阳放下手臂笑笑侧过头，“无国界医生拍过一部宣传片，她们看过所以认识我”。 “校长”，谢璇小特务似地伸过头来，“张小姐说全美国人都认识师父，那不得好几千万人？”。 “哦？”，蒋校长宠溺地拍拍谢璇的小脑袋，抬头看向宋阳，“你拍的？”。 呃？宋阳愣了愣神，怎么这么问，蒋校长这是想干啥？ “我们需要宣传我们的政府、宣扬我们的主义、宣传我们的军队”，看到宋阳这副神情蒋校长便知道这个什么宣传片肯定与他有关系，能让全美国都认识那就能让全中国都认识。这里不适合谈这些。蒋校长又和辛勤握手亲切地说了几句便与李济深转身离开了。 “师兄。你还会拍电影？”。李筱梅还没来得及张口，盖茜已给宋阳换了杯酒笑着插进话来，“我们可以在广州组建一家电影公司”。 李筱梅小肩膀一塌，自己可没这本事，臭盖茜，有钱了不起么。 宋阳摇摇头，组建电影公司也不可能用你，那不成了给别人作嫁衣了。蒋校长不气吐血才怪。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忽见那张菁英提着裙子蹦蹦跳跳地走到钢琴边，“请听钢琴曲《给玛格丽特的诗》，作曲，宋阳；演奏者张芸英”。 掌声中张芸英小心翼翼地捧着几张曲谱走到钢琴边，向大家微一躬身又向宋阳方向深鞠一躬，“宋先生，芸英学艺不精，请先生指教”。 这一声‘先生’可是谁都听出来了，那是以师礼待之了。能让张家几位小姐这样尊重，这宋子靖还真是了不得。 “你不要紧张。阳只会拉小提琴，钢琴肯定没有你弹得好”，玛格丽特笑着走到宋阳身边挽起了宋阳的胳膊，她也很喜欢这几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听着这个金发姑娘说着一口比他们还标准的国语，众人也都莞尔一笑，这位在水寨可是当过国文老师的，据说现在连毛笔都会用了。 张家的这五朵金花（应该是十一朵，张静江前妻给她生了五个女儿，后妻又生了五女二男张乃琪、张乃恒、张乃理、张乃琛、张乃珣及张乃昌、张乃荣，中间还有一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可都是极有艺术天赋的，尤其是张芸英、张荔英、张菁英这三个小姐妹，后来分别成了音乐家、画家和服装设计师。这位三小姐张芸英更是著名的钢琴艺术家、教育家，虽然现在只有十七八岁，但在钢琴演奏方面已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和扎实的功底，一曲《给玛格丽特的诗》引来如潮的掌声，众人心下也大约明白了张家三位小姐对宋子靖为何如此郑而重之了，这可真是一首好曲子，宋子靖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嗯，和我的诗一样好呢，李筱梅牵住玛格丽特的手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哼！《给盖茜的诗》就是个……，转了转眼睛，这好象也是师兄写的哦。 “子靖”，宋子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宋阳身边，碰了碰宋阳的胳膊，“能不能帮我也写……”。 “打住！”，宋阳连忙抬手止住了宋子文的话头，心下当然也知道这家伙不是要自己写什么《给宋子文的诗》，他是想要自己写《给张芸英的诗》！“你没那个艺术细胞，人家不会喜欢你的”，一边玩去！你的真命天女不是她，是张乐怡！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再熬几年吧，苦日子也快到头了。张家这几朵花看着好看，那可都是带刺的，敢去招惹这张三小姐，有你苦头吃的，失恋了可别来找我，有个葛俊就够烦的了。 宋子文气得抬手就要给一巴掌，见玛格丽特睁一双大眼睛望过来，只得讪讪地放下手，你小子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哥哥我也老大不小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比谁差了不成？ “别怪我没警告你啊”，宋阳扭过头去懒得再搭理他，你也就在宋家是个宝，张家从上到下可没一个把你放在眼里的。 “抢？”，张静江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来，宋子靖可是有女朋友的，你们刚才和那个玛格丽特不是还聊得挺好的么，怎么……，看到二女儿张芷英也张牙舞爪的要抢人，心下忽地一安，二女儿刚结婚，和女婿君梅（名周延鼎）感情极好，她是肯定不会起这糊涂心思的。喝口茶定了定神，“吴稚晖把宝贝徒弟护得那么严，怎么抢？”。 “咱们不抢宋先生”，张芸英偷偷瞄了瞄身后，“咱们抢玛格丽特”。 “三妹！”，张楚腾地跳了起来，搞了半天这几位是要和我老娘抢，玛格丽特在水寨伺候了老娘那么多天，不知道老娘多宝贝她么？有本事去和吴老头抢去！脚步忽地一顿，水寨？水寨…… “伯庸，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张楚的母亲是他的远房堂姐。对张楚这个外甥张静江还是很看重的。年轻，有学识，有头脑，关键是做事有分寸，在党报工作这么长时间从没有扛着自己的牌子去压人，能和宋子靖那一帮子兄弟相处得这么好也从没表现出一点功利。这就很好，年轻人就应该多处朋友多见见世面，对朋友就应该以诚相待。功利只是一时的，朋友才是一世的。这个宋子靖看似随和易处，其实骨子里傲得狠，能让他真心当作朋友，说明伯庸也足够优秀了。 “舅舅，我认为三妹这个想法值得考虑”，张楚低头想了想，“水寨那边校长和子靖的压力都很大”，水寨整编师他还了解的不多，但从蒋校长和子靖的重视程度就能看出来。这个整编师是非常重要的，而整编师却是由德国教官主持训练的。这无疑将是个很大的麻烦，背上这个麻烦的不能是子靖也不能是蒋校长，最合适的人是舅舅——张静江。 “水寨？水寨是什么东西？”，五朵金花立时瞪起了眼睛，表哥居然支持她们这倒让她们一时有些搞不清表哥到底是哪一边的了，不是说姑母非常喜欢玛格丽么，表哥不象个白眼狼啊？ 看着女儿们又是惊喜又是怀疑的样子，张静江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们是‘肥皂箱上的政治家’还真没冤枉你们，连个汉字都写不好，中国有多大，人口有多少，老百姓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需要什么都搞不清楚，还成天宣传这个宣传那个，要不是有我这张老脸撑着，早被人拐去当童养媳了。风一阵雨一阵的，说什么抢玛格丽特，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抢那个宋子靖，还不是为了什么给张芸英的诗给张荔英的诗，当我不知道么？ 不过女儿们的这个胡闹想法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些事，令他欣慰的是，伯庸也想到了，只是想得还不够了全面，年轻人还需要锻炼。老三（张静江与陈其美、蒋*介*石、戴季陶是结拜兄弟，蒋*介*石行三）这次遇刺不能说是偶然事件，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说到底还是根基不稳之故，虽有自己和稚老一左一右地护持，但老三窜升得太快，性子又太刚硬，不可避免地会遭来别人的不满和嫉恨，从对刺杀事件的处理情况就能看出来，那边已经有了联手打压他的势头。虽然老三借李任潮（李济深字）女儿过生日的由头将事情处理得很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对稳定广州局势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说明老三确实成熟了。事情做对了不过却有些过了，五个军长拧成一股绳只会让别人更忌惮更欲除之而后快，何况这人心隔肚皮的…… 老三的根基在黄埔，也可以说那是国民政府的根基，如果这次没有项洛和滕晚，老三根本逃不过这一劫，而宋子靖则是这些青帮弟子的灵魂，他代表的也绝不仅仅是这些人。今天的晚会宋阳虽然表现得很轻松很得体，但如何也掩饰不了心中的那种焦虑，晚会没结束便匆匆离开了，而他那个大哥戴笠和大舅子约瑟夫?保隆也没有来，他们都留在了那个诊所里。宋子靖将家人从上海接过来，那是在给他的蒋校长给我们一个保证（宋阳若是知道张静江的这个想法，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把家人全赶回去），相应的，我们就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保证，而这个保证只有自己来做最合适，稚老和老三都是他的老师，他们之间只能有信任而不能有交易，否则这种关系也不可能长久。 想到这里，张静江点点头，“伯庸，回去和父亲母亲好好解释，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舅舅”，张楚摇摇头，“这事还是我去说最合适，作个真小人也比作个伪君子强一些”。 “什么真小人什么伪君子？”，五朵金花听得云里雾里的，“表哥，你要杀人啊？”。 “是被人杀！”，张楚瞪了一眼。 第0140章 广州同济医院 ps： 鞠躬感谢‘(稻草人)’同学的月票，谢谢。 “出去，出去，你们不要惹他笑”，祁慧拉起宋阳、张楚将他们往外推，张楚挠挠头，挺严肃的一件事，哪里好笑了？ 宋阳见二哥皱着眉头嘴角直抽抽的样子也不由摇头一笑，说来还真是好笑，自己被师母给让给了唐三姑奶奶，现在又轮到媳妇了，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走吧，出去聊”。 “慧儿”，祁母啧怪地瞪了女儿了一眼，宋博士多大的学问啊，怎么能这么呼呼喝喝的。 “妈，您不知道”，祁慧回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强忍着的项洛，“不许笑！”。附耳小声地将宋阳被人从师母手里抢了作徒弟的事对母亲说了。 祁母点点头，“嗯，这么好的孩子，我要是会打枪我也去抢”。 “妈！”，见项洛张着嘴直吹气，祁慧气得直跺脚，“您也出去”。 “得，您也被赶出来了”，宋阳笑笑扶祁母在长椅上坐下，这祁慧还真是厉害，除了大哥戴笠没一个她不敢训的没一个她不敢往外轰的，“一会儿辛迪来了，把她也轰出来给您出口气”。 祁母笑笑拍拍宋阳的手，这孩子就是会说话，难怪那洋丫头这么喜欢他，“子靖啊，这认个干闺女还这么麻烦么？”，张楚和宋阳两人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又是德国又是军队又是校长的，就算认个洋女儿也用不着费这么大事吧，又不是抢亲。 “伯母。这事是有些麻烦”。宋阳也有些挠头。如果不是张母要认干女儿在先，这事本没有这么麻烦，张楚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道理宋阳自然比他更明白，也知道这对蒋校长和那些德国老兵们来说都是好事，尤其是对‘黑水国际’而言更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有了张静江这个大靠山，苏联顾问团想要干涉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玛格丽特开口。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是为了谁他都不想勉强她，玛格丽特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不是什么政治工具。而且和张静江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忽然要认这干亲，别说玛格丽特，就是自己都觉得别扭，何况德国人怕是也没有干爹干妈这么一说，玛格丽特同意作张母的干女儿估计也是入乡随俗要融入中国社会的想法更多一些，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这样就更不能委屈了她。 “你们说的那些大事我也听不懂，可我知道玛格丽特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和她说，她听你的”。玛格丽特第一次和她说话时，把祁母吓了一跳，这洋护士还会说咱们中国话呢，比女儿说得都好听。相处了几日也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的洋丫头，若不是有人抢了先，自己都想认她作干闺女了。 “那就这么说，我先回去了”，张楚拎起地上的皮包，不管结果如何自己这样做都问心无愧了，子靖把自己当朋友，那些污七八糟的手段不能用他身上，“这事勉强不得，可别把好事办成了坏事”。 宋阳瞪了瞪眼，你说得轻巧，那是我媳妇！ 张楚咧咧嘴，“别瞪眼，红包我可准备好了，等你叫表哥呢”，说完不待宋阳发火便摇摇摆摆地走了，母亲那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几巴掌肯定是躲不过了。 这事只能自己来，宋阳只得硬着头皮把事情说了，“这干爸干妈就象教父教母，你有没有教父教母？”，张静江好象不信基督教，他信佛，这差得是有点远。 “我听你的”，玛格丽特紧了紧宋阳的胳膊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一脸幸福地笑，阳是我的，是我的。 “傻丫头，不是听我的，是听你自己的。这要是认了可就不能退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宋阳拍拍玛格丽特的脸笑着提醒了一句，关于德国老兵那些事他没有说，很单纯的一件事，杂七杂八的事情掺进去就变了味了，不管成与不成不管它单纯不单纯，至少他希望这件事在玛格丽特心里是单纯的。 “我听你的”，玛格丽特在宋阳肩膀上蹭了蹭，又拍枕头似的拍了拍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你是我的，听你的就是听我的。 宋阳无奈地一笑，这媳妇还真是好说话，“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问我我问谁啊？”。 不是你的事么？玛格丽特不满地撅起小嘴。 “当然也是我的事，不过主要是你的事”，这话怎么感觉象是推卸责任似的，“你作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那我听你的”，玛格丽特闭着眼睛皱了皱鼻子，我是干女儿你就是干女婿，这才是最重要的，干爸干妈是谁有什么要紧。 约瑟夫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心里隐约也猜出了一些，否则宋阳根本就不会对玛格丽特说而是直接就回绝掉了，他就是太宠爱妹妹了，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可这是大事，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能让他这么为难，“我看很好，张先生的女儿很可爱”。诊所还没正式开业，今天忽然来了五个漂亮女孩子，看到自己又跳又叫又是拍照的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部宣传片惹出的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嗯，我也喜欢她们，又漂亮又聪明，芸英的钢琴弹得可好了”，玛格丽特闭着眼睛咕噜着，“就是太可怜了，要是阳在那里就好了，她们的母亲就不会死了，菁英还那么小（张蕊英她们的母亲姚蕙是与孩子们在纽约一个公园里散步时，不幸被树上掉下来的枯枝砸中，脑溢血而去世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宋阳小心地将她放下来抱在怀里，这些天为了照顾二哥和滕晚确实累坏了。约瑟夫取了衣服给妹妹盖上。“是不是因为水寨？你不要担心。玛格丽特会理解的”。 宋阳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说出来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因为这些把玛格丽特也搅和进来，单纯的人就应该给她单纯的生活。 “呀！”，玛格丽特忽地坐起身，“张夫人年纪和蕊英一样大呢，那也得叫妈？”。 正大眼瞪小眼闲得无聊的宋阳和约瑟夫都被吓了一跳，宋阳苦笑了一下。你还真本事，做梦都说中国话，“咱们不稀罕，不叫她！”。 “得叫的”，玛格丽特在宋阳唇上亲了一下又躺了回去，脑袋往怀里拱了拱，“我喜欢她们。阳，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宋阳轻轻抚摸着玛格丽特金色的头发，是的。我也爱你。 约瑟夫瞪了瞪眼睛，当我是空气啊？嗯。肯定当我是灯泡。收拾了桌上的病历正要离开，忽见玛格丽特又坐了起来，笑嘻嘻地搂着宋阳的脖子，“师母认了布丽塔作干女儿呢，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要担心我”。 宋阳笑笑亲了亲玛格丽特的额头，“睡吧，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担心” “嗯”，玛格丽特用力点点头，有阳在什么也不用担心，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缩进宋阳怀里，“保罗也认了小凤当……”。 宋阳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保罗?约瑟夫?戈培尔？ 李筱梅低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身旗袍的玛格丽特，一脸愁容，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哦。 “想什么呢？”，宋子文端着酒杯在边上唉声叹气地坐下，“怎么不过去玩啊？”。 女人心事你不懂，李筱梅翻翻白眼别过头去。 宋子文一阵苦笑，自己就这么讨人嫌？三小姐不搭理自己，这小丫头见了也翻白眼，“你老师呢？”，静江先生收义女，义女是子靖的女朋友玛格丽特，国民政府军政要员几乎都到齐了，子靖的老师稚老却没有来。想想不由摇头一笑，还是别来，来了八成就要掀桌子。 “老师在写字”，李筱梅又发起愁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地写了满屋子，师兄去了怕是要挨揍。“师兄！”，见宋阳端着餐盘走过来，连忙跳下椅子给师兄端了杯酒过来。 李济深远远地见了，心中一阵气闷，对老子都没这么殷勤过。 “吃吧”，宋阳揉了揉师妹的小脑袋，“小孩子哪那么多心思，玛格丽特担心你半天了，正长个儿年纪，不吃东西怎么行？”。 李筱梅咧着嘴向看过来的玛格丽特摇摇手，“师兄，老师生气了”。 宋阳剥了个桔子塞进师妹嘴里，“小特务！”，老师不生气也得生气，不管别人信不信都得作出个样子来。 “子靖”，宋子文端着酒杯眉头紧锁，“子衡他们伤势没有大碍了吧？你尽快回黄埔，不要留在城里”。 “嗯”，宋阳点点头，刺蒋案的风波虽然平息了下去，广州紧张的局势却没有多少缓和，新一轮的风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个角落刮起来，搞得人心惶惶的，老师这次没来参加张家的宴会，很可能就是不想被卷进来，满屋子‘岂有此理’也不是针对张静江。 “有你在这里，心里安定多了”，宋子文疲惫地一笑，如果不是子靖在这里，蒋*中*正很难躲过这一劫，那么所有的努力也都白费了，“回黄埔吧，我们掺和不了”。 我也不想掺和！为了蒋校长，二哥和滕晚差点命就没了，有一个问题宋阳一直不敢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阳”，玛格丽特走过来挨着宋阳坐下，担心地看看宋阳又看向宋子文，“你不要欺负他”。 “嗯”，宋子文很老实地点头答应，那天在李家晚宴上给弟妹留下个坏印象，得设法补救，“玛格丽特，你父母这次也要过来吧？我来给他们安排住处”。 “谢谢，已经安排好了”，玛格丽特笑笑点头致谢。 “威廉也一起过来吗？”，威廉?保隆是玛格丽特的弟弟，今年十五岁还在上中学。所以玛格丽特的父母才没有陪女儿来中国。这次威廉随同父母一起来了上海。不知道回去了没有。 “嗯”，说到弟弟玛格丽特开心地笑了，“阳，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傻丫头，你的家人我当然喜欢”，宋阳笑了，他喜欢看到玛格丽特开心的样子。 宋子文暗暗撇撇嘴，在我一个光棍面前卿卿我我的。有意思么？起身对玛格丽特点点头，“我去那边看看，子靖，别忘了我的话”。 见玛格丽特疑惑地看着师兄，李筱梅探过头来，转着眼睛压低了声音，“他要赶师兄走”。 “就你耳朵尖”，宋阳拧了下师妹的小鼻子，“不要乱说，知道么？”。 李筱梅用力点点小脑袋。“对父亲也不说”。 “胡说！”，宋阳瞪了一眼。以为我和你一样啊，小特务！“父亲要是问了就说”，这又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现在的局势瞎子都能看出来，自己这条小虾米谁也不会瞧在眼里，想抽身事外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不是有危险？”，玛格丽特紧张地抱紧了宋阳的胳膊，“那你现在就离开，不要担心我”。 “没事的”，宋阳笑笑摇摇头，看着玛格丽特一脸紧张的样子，心中一暖，“宋先生是担心我离开时间长了耽误了学习”，这种事自是没必要对她说了，想来也不会有人会威胁到他们，何况有静江先生在，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了，心下不免对张静江也生出一丝感激。 玛格丽特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心中又很是不舍，“什么时候走？”。 李筱梅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身子，自己再使劲也拍不出这么多浪花来。 “等诊所开业后再走不迟”，再等两天，等二哥和滕晚的伤势完全稳定下来了再走不迟。 对这个决定宋阳真的很后悔，哪里会想到两个党*国元老会为这点小事较起劲来，上海同济医院是玛格丽特的祖父埃里希?宝隆博士创办的，静江先生便想着给干女儿办一所‘广州同济医院’，这本是好事，可就算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那也得给您干女婿通个气吧？我找老师题字的事您那几朵金花成天和玛格丽特在一起又不是不知道。 想到这里，宋阳心里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事就是他那几个女儿整出来的，静江先生不可能说出‘要开就开医院，开诊所多小气’这种没水准的话。 “嗯，是我说的”，张静江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我给女儿办点嫁妆难道还要向谁请示不成？”。 咦～～，张菁英又兴奋握着拳头跺起脚来，“爹爹威武！”。 “姐夫，给你的哦”，张芸英、张荔英一起笑着看过来。 姐夫？宋阳心里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承受不起，就你们仨这叛逆性子，别的不说，单是婚事你们老子就差点被气死，到时候我这姐夫说不得也得跟着吃挂落，还是躲远点好。 “谢谢义父，可我不能要”，虽然能在广州办一所同济医院也哥哥的愿望，可要是给阳带来麻烦就不行了，阳的老师那天差点就气晕过去。 “这医院不单单是为了你，有了这所医院你们就可以请更多的德国医生来广州工作，知道吗？”，张静江笑笑耐心地解释，对这个干女儿他也很是喜爱，“我们这里需要很多医生”。 如果这么说的话宋阳还是可以接受的，想来这也是静江先生的真实想法，可接下来三小姐张芸英的一句话让事情完全变了味儿，“姐夫，咱们不要父亲的钱，您在上海不是卖过曲儿么？咱们再和他打个擂台，看是他卖字儿赚得多，还是咱们卖曲儿赚得多！”。 “玛格丽特，咱们回家卖包子去”，宋阳拉进玛格丽特转身就走，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几朵金花真是招不得的，金花们的老子更招不得。打什么擂台？我搭场子你们唱大戏，宋子文都惹不起，我这小肩膀扛得起来么！ --------起点首发-------- “姐，我来开”，张菁英从后座上站起来伸出手跃跃欲试。 “不行，你还小”，玛格丽特连忙摇头，“等你长大了我送给你一辆，玛格丽特i型”。 “玛格丽特i型？那是什么车？”，张菁英撇撇小嘴，没听过。 “阳设计的，为我设计的”，玛格丽特心中一阵甜蜜，“还有约瑟夫i型、埃里希i型”。 “姐夫还会设计汽车？”，张菁英转了转眼睛。 “当然”，玛格丽特得意地将头向后靠了靠，“珍妮i型、布莱特i型、亚当斯i型都是阳设计的，你没见过么？”。 你吹牛吧？珍妮i型那车多漂亮啊，能是姐夫设计的？“那他会不会设计服装？”。 “会啊？”，玛格丽特回头看了一眼，“你脚上的鞋子就是阳设计的，阳没说过吗？”。 张菁英看了眼脚上的nike板鞋，小肩膀一塌，您比大姐她们还会吹牛，您是站在两个肥皂箱上的吹牛家。 “菁英，快坐好”，张荆怀里抱着汤罐怕撒了，便拿脑袋撞了一下表妹。哥哥已经几天没回家了，母亲煲了汤要送过来，玛格丽特姐姐最疼她便开车送她过来。 “看，表哥下来了”，张菁英伸手指向远处正低头走下台阶的张楚。 “快趴下！”，玛格丽特忽然一声尖叫，别克轿车猛然加速…… 第0141章 红旗勋章 一辆辆满载士兵的汽车疾驰而过，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关门打烊或是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乌云压城，秋日的广州满城肃杀萧瑟。 不要急，不要急，葛俊握着方向盘不停地告诫自己，玛格丽特不会有事的，子靖就在车上，他更不能出事。 宋阳坐在车厢里脸色苍白，今天上课老是走神，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没想到出事的是玛格丽特，接到的消息是昏迷不醒，这丫头怎么这么傻。 戴笠摸了摸口袋，一名学员掏出香烟递过来，担心地看了宋阳一眼。 “谢谢”，戴笠声音有些嘶哑努力控制着双手划着了火柴，猛吸了一口，强忍着咳嗽把香烟递过去，没有让子靖进驾驶室是他的决定，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急，弟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阳摇摇头，有兄弟们在身边就够了，他不需要这个小拐棍。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汽车在同济医院门口停下来，宪兵们跳下车散开警戒，宋阳整整军装上前向站在台阶上等候的一名中年男子立正敬礼，“黄埔军校三期生宋阳奉命前来报到”。 “快进来吧”，看到宋阳，陈公博（时任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部主任、广东省农工厅长）和门口的卫兵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玛格丽特小姐已经醒过来了，保隆博士亲自做的检查，只是轻微脑震荡，不要担心”。又点点宋阳身后的戴笠、谢璇。“雨农。谢璇，你们也进来”。 “是！”，戴笠、谢璇解下枪套交给尚立，跟在宋阳身后走上台阶。 葛俊往车门上一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否则子靖会发疯，这家伙已经快疯了。如果娜娜出了什么事，我也会发疯。身边的成虎向远处的同学们打了个手势，宪兵们紧绷着的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玛格丽特是子靖的未婚妻，也是他们的朋友，好朋友。 “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阳身子一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走几步张开双臂，柔软的身体扑进怀里，紧紧地着抱住生怕下一刻会离自己而去。 汪精卫摆摆手。众人都背过身去。 “我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爱你，阳”。 “我也是，我也爱你”。 亲了亲玛格丽特缠着纱布的额头放开手，宋阳上前立正敬礼，“主席”。 “进去吧”，汪精卫转过身点点头，“玛格丽特，你需要休息”。 “谢谢，我是阳的助手”，玛格丽特将手放进宋阳伸过来的大手里，汽车撞上了民房，额头被方向盘撞了一下昏过去了，所幸张荆和张菁英趴在座位下都没伤着，虽然头还有些晕，可她一刻也不想离开阳，也知道阳很担心也舍不得离开她，感受着那份温暖心中一片安宁。 “主席，宋博士”，手术室外间，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站了起来，“谢谢你，玛格丽特小姐”。 “廖夫人”，宋阳点点头，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躲进了黄埔，玛格丽特这傻丫头却一头撞了上去，她想救张楚，结果张楚没事她却把自己给撞伤了，还顺带着救下了一个超重量级的人物——廖仲恺。 “阳来了，您不用担心”，玛格丽特拉着手安慰着廖夫人和孩子们，“您先生不会有事的，相信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令宋阳多么惊诧的事，心下还有些生气，张楚这人真是的，妹妹被汤烫着了他也不来看一下，醒来就没见到他的影子。 “阳”，苏联军医顾问奥尔洛夫、约瑟夫和两名德**医紧锁着眉头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将病历交给宋阳又转头向翻译说了几句。 翻译愣了一下，见奥尔洛夫瞪起眼睛才有些惊诧地看向宋阳，“宋博士，奥尔洛夫博士说他和德国医生们研究了病情，他们都没有成功的把握，奥尔洛夫博士希望手术由您来做并请求您同意让他做您的助手”。 “责任，我”，奥尔洛夫点点自己的胸口，廖是国民政府内联俄联共政策最坚定的支持者和倡导者，是他们最坚定的盟友，廖的遇刺对苏联顾问团打击很大，无论如何都要抢救过来。 宋阳点点头认真地翻看着那份德文书写的病历，“廖夫人，有一颗子弹打中了脊椎，必须立即取出来，但风险很大，您要有心理准备，即便手术成功，廖部长（时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瘫痪”，因为玛格丽特发现及时并开车撞过去，两名刺客匆忙间只开了三枪，一枪失手，另两枪一枪击穿了肺部一枪击中了脊椎，“手术由我来主刀，但这需要征得您的同意”，宋阳又向奥尔洛夫、约瑟夫等人点点头，这种手术风险很大，自己来做更有把握些，关键是这个责任不能让约瑟夫他们来背。 “拜托了”，何香凝接过病历签了字，牵着孩子向宋阳深鞠了一躬，丈夫被刺重伤，整个天都塌了，只要能保住丈夫一条命，瘫痪了那也是个家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不要有什么负担，我相信你们”，汪精卫也提笔在病历上签了字，中山先生在世时他和廖仲恺便是中山先生的左膀右臂，廖仲恺对他的支持和帮助极大，尤其是在这个局势动荡自己地位还未稳固的时候。如果失去了这个战友，不论是对国民政府还是对他个人都是一个无法弥补无法承受的损失。 “是，我们一定尽力抢救”。 情况比预想的稍好一些，手术也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但宋阳只是医生不是神仙，能做到让病人以后能坐起来已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恭喜你。阳”。数个小时后。玛格丽特将病人推出手术室，宋阳等人疲惫地走出来，约瑟夫拍了拍宋阳的胳膊，“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外科专家，能作你的助手是我的荣幸”，虽然从没有怀疑过，但还是再一次被他精湛的医术折服了，阳是一个伟大的医生。也是我的朋友我的妹夫。 “也是我们的荣幸，恭喜您，宋博士”，几名德**医纷纷向宋阳伸出手。 “阳”，奥尔洛夫整理好军服认真地向宋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翻译连忙站起来，“宋博士，您是我见过的最杰出的外科专家，非常感谢您允许我作您的助手，我将以此为荣。我会向我的母校莫斯科大学建议聘请您为医学系教授。请您不要拒绝我们的真诚邀请，我们都是医生”。 “谢谢。我会考虑的”，宋阳摘下口罩点点头，苏联现在肯定是不会去的，去了不被镇压也得给送西伯利亚去。环视了一圈，“也是我的荣幸，没有你们我完成不了这例手术”，这应该算是他做得最成功的手术之一了，转身看向廖夫人，“恭喜您，廖夫人，我想廖部长以后可以坐起来”。 “谢谢，谢谢”。 手术之后宋阳没有离开医院，汪精卫和蒋校长肯定会借廖案采取一系列的行动，历史上他们这次联手收获可不小，在鲍罗廷的支持下，汪、蒋抢得了查办‘廖案’的主动权和发言权，共同导演了一场政治与军事的博弈。汪、蒋查办‘廖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排胡与逐许，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笔政治交易，蒋校长协助汪精卫排挤走胡汉民，为巩固汪的‘最高’地位扫除障碍；汪精卫帮助蒋校长逼走许崇智，为蒋独掌军权打开通途。如今蒋校长手握几万精兵，情势要比历史上好得多，只要运作得当，挤走许崇智应该更顺利也不会招来什么非议，因为这个时候的张静江无论如何都得站在他这一边的，玛格丽特是他的干女儿，还救了他的外甥。 不过这些都和他宋阳没有什么关系了，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学员不是教官而是一名医生，不想被人当刀使便只能藏进鞘里，借着这个手术躲进小楼成一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可以借此机会多陪陪玛格丽特和二哥他们。更重要的是，有他在，谁也别想带走玛格丽特，想问话，那就到这里来。 “宋阳”。 “到！”，宋阳起身敬礼，“主任”。 “你也一起进来”，周主任笑笑点点头又转向玛格丽特，“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要紧张”。 “主任，这不合适吧？”，宋阳小声提醒了一句。蒋校长指派罗翼群、欧阳格、周*恩*来组成‘军事法庭’审理廖案，周主任是审判长。今天三人就案件的一些问题来同济医院向玛格丽特进行训问，自己跟进去不符合程序。 “只是一些简单的问话，非正式的”，周主任笑笑摆摆手，“玛格丽特的伤还没有恢复，有你这个大博士在身边看着，我们也放心些”，这话倒是不是客套，训问玛格丽特压力真的很大，静江先生已隐晦地表达了不满，稚老更是差点把他们那个办公室都给掀了。 “玛格丽特小姐，请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周主任亲自为玛格丽特倒了杯水，“不要有顾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嗯。他是荆儿的哥哥，有人要杀他，当然要救他”，玛格丽特说的自然是张楚，“张楚没有受伤吧？”。 张楚？周主任三人都愣住了，难道这玛格丽特不是为了救廖部长，而为了救张楚？党报记者张楚也是当事人之一，已经接受过训问，不过问话时他并没有提及玛格丽特，这里面的细节必须要搞清楚，否则哪一方面都不好交待，“玛格丽特，我是说，你在救廖部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廖部长？”，玛格丽特诧异地看着周主任，“我只是护士，廖部长是阳救的，他是最伟大的医生”。 “你是最伟大的护士，比南丁格尔还伟大”，宋阳也被玛格丽特认真的样子给逗笑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跟着自己在刀光斧影中救伤员。这次更是开车去撞刺客。真不知道自己这媳妇是英雄还是傻妞。 “得。你们小两口也别吹来捧去的，说正事”，欧阳格的话把站在门边的宪兵都逗笑了，“玛格丽特，你是怎么发现刺客的？”。 小两口？玛格丽特立时对欧阳格大生好感，“法官大人，张楚几天没有回家了，伯母很担心他便煲了汤要张荆送去。我和张菁英开车送她，看到张楚时发现有两个人向他开枪，心下一急便开车撞过去了”，好象还撞到人家房子了，“房子没撞坏吧？”。 房子？你就是把广州城都撞塌了也没人敢找你麻烦。三位法官互相看了一眼，这还真是葫芦僧碰到了葫芦案，救人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救了谁，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茄子！”。 “该我了，该我了”，李筱梅推开围在玛格丽特身边的张家姐妹。把师兄和玛格丽特拉到一起并排站好，抱着手小身子向后一靠。“预备，茄子！”。 呯！又一团烟雾升起来。 “再来一张”，掰开握在一起的手推开玛格丽特，抱着师兄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茄子！”。 只要玛格丽特开心便也由着他们，宋阳感觉自己就象个新郎官，被伴娘折腾了还要被新娘子折腾。 “歪了，歪了”，玛格丽特又跑了过来，用脑袋把宋阳的下巴顶起来，东挪挪西挪挪地整理了一番，“好了，该我了。预备，茄子”。 你是新娘子好不，怎么降格成伴娘了，宋阳揽过玛格丽特的肩膀，“该我了，茄子！”。 这张名为《勋章》的照片登上美国《时代周刊》1926年第一期的封面纯属偶然，但这一期《时代周刊》却创造了该杂志创刊以来的最高销售记录，这一记录甚至许多年都未被打破，该期封面毫无置疑地被评选为该年度《时代周刊》最佳封面、全美杂志最佳封面，照片中的这对幸福的年轻人被评为最佳情侣，甚至那件绣花旗袍也被时装杂志评为该年度最佳时装，在美国掀起了一股旗袍热，张楚也因为这张照片跻身世界顶级摄影记者行列。所有这些，只因为那个穿着军装的英俊男人叫宋阳，头缠纱布一脸幸福的女孩叫玛格丽特。 这张照片也让德国人第一次看到了他们的全民女婿——宋阳。 张楚将照片取名《勋章》是因为宋阳胸口的那枚勋章，更是因为玛格丽特头上缠着的纱布，宋阳也没有想到自己获得的第一枚勋章居然是苏联顾问团特别颁发的——苏联红旗勋章，红旗勋章是苏联最普遍的勋章，几乎立过战功的个人和部队都获得过这种勋章。但宋阳身上的这枚红旗勋章却很特殊，它是该勋章历史上的第一枚，因为那是加仑将军的勋章（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是苏联红旗勋章的第一位获奖者），勋章编号：1。 “救我？”，张楚火烧屁股似地跳了起来，“你是说你们开车撞人是为了救我？”。 “不救你还是救谁？”，张菁英叉起腰瞪起大眼睛，“玛格丽特姐姐看到有人要杀你就开车去撞他，难道不是大英雄？”，表哥真是个怪人，救了你难道还错了？ “完了，完了”，张楚抱着脑袋一脸的沮丧，他当时也被枪声吓坏了，趴在台阶上抱着头动也没敢动，只听到枪响车喇叭响还真不知道玛格丽特为了救他开车撞房子的事（玛格丽特闭着眼睛踩油门，没撞到刺客撞人家墙上了，不过刺客也是因此才没能得手），后来又被卫兵给带走了，这两天也是被折腾得够呛。出来后软磨硬泡地才从宋阳手里拿到了独家采访权，把门口围着的那些同行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谁知道这几个笨丫头居然是为了救自己，害得我浪费了这么多胶片，“宋子靖，把酒还给我！”。 “表妹，我不是说你们不该救我”，见玛格丽特一双大眼睛瞪过来，张楚也一阵挠头，“你知道那个病人是谁吗？”。 “知道，是廖先生。不是我救的他，是阳”，玛格丽特很认真地点点头，“阳是最伟大的医生”。 “我知道是子靖治好了他的伤，可如果没有你撞倒了刺客，子靖就没有机会救他了，是不是？”，张楚转着眼睛耐心地开导着。 “可我又没有看到他，也没有撞倒刺客，我撞墙了”，玛格丽特看了看张荆和张菁英，“对不起，下次我不闭眼睛了”。 撞墙？我才想撞墙！张楚真有种要撞墙的冲动，德国佬还真是一根筋，“不管主观上是为了什么，但事实上是你救了廖先生，是不是？”。 “不管是主观上还是事实上，他们都救了你!”，还有下次？宋阳吓了一跳，“玛格丽特，不许有下一次”。 “嗯！”，玛格丽特闭上眼睛靠过来用力点点头。 “玛格丽特”，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呼啦啦地涌进一群人来。 第0142章 许崇智 ps： 鞠躬感谢‘老干爹’、‘(稻草人)’同学的月票，谢谢。 “妈妈”，玛格丽特惊喜地扑进那个金发女人怀里，“妈妈，妈妈”。张楚愣了一下，飞快地拿起相机拍下这温馨的一幕，看着玛格丽特脑袋上的纱布脑中不停地构思着，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如果心中没有感激可就太没人性了，不过今天的采访也被这几个傻丫头给搞砸了，子靖的态度也表明他是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把玛格丽特给扯进这风暴中来的，那就不妨换一个角度去报道。 “舅舅！”。 小凤和可儿从人群里钻出来欢呼着跳进宋阳怀里。 “哥！”。 “老师！”。 二妮和果儿也欣喜地跑过来一边一个抱住了宋阳的胳膊。 一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亲亲小脸儿放下孩子，弯下腰，“大龙，想舅舅没？”，因杨刘叛乱广州局势不稳，大姐他们出发比计划中晚了些时日，这几天宋阳没有时间，接船的事便交给了孔令德。 “想”，虎头虎脑的大龙用力点着脑袋，“天天想”。 “我也想，我也想”。 看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宋阳心里无比的满足，“姐，您没晕船吧”。 “瘦了”，宋妮没有理会弟弟的调侃，吸吸鼻子拉过孩子们，“你姐夫和娜姐陪师父看房子去了，晚一会儿再过来看你们”。 “嗯”，宋阳点点头。又拍拍妹妹和果儿的手走向约瑟夫身前的那个中年男人。那是玛格丽特的父亲康拉德?保隆。 康拉德?保隆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伸出手，“我是玛格丽特的父亲”。 “你好，保隆先生”，宋阳立正敬礼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欢迎来广州”。 康拉德?保隆看了眼宋阳胸前的勋章，又看了看头缠纱布的女儿，“女人的幸福才是我们男人最高贵的勋章”，保护女儿是自己这个作父亲的责任。现在是这个年轻人的了。 “是！”，宋阳认真地点头，让她幸福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不让你们失望”。又向海伦娜和布丽塔点点头，向站在约瑟夫身边的金发少年伸出手，“你好，威廉”。 “妈妈”，玛格丽特跑过来挽住宋阳的胳膊，“这就是阳”。 “你好。保隆夫人”。 乔安妮?保隆点点头，看着一脸幸福的女儿欣慰地笑了。女儿长大了，已经有男朋友了，刚下船便得知了女儿受伤的消息，这让他们非常紧张，好在是虚惊一场。阳比照片中黑一些，也更英俊更健壮，在上海的那段时间在朋友们那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名字，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外科专家、医药专家，比约瑟夫还要优秀，也是约瑟夫最好的朋友。今年我们家族很可能会出现两个诺贝尔奖得主，他们不知道这对于保隆家族有多重要，对于现在的德国又有多重要，他们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也是全德国的骄傲，和伟大的古斯塔夫?路德维格?赫兹博士、詹姆斯?弗兰克博士（因阐明原子受电子碰撞的能量转换定律获192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一样是全德国的英雄，整个德国都在为他们欢呼。阳还是一个非常杰出的音乐家，那些优美的乐曲真令人难以置信竟然都是出自他的 宝书网 ，关键是，他爱我们的女儿，《给玛格丽特诗》就是他们爱的证明，整个德国都会为他们祝福。 “张爷爷，康拉德爷爷说您的家很漂亮，非常漂亮”，小凤点点头小脑袋转过头来，“康拉德爷爷还说，您的夫人和女儿也非常漂亮”。 “谢谢”，见康拉德举杯向自己的夫人致意，张静江点头致谢，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没翻译错，“您的夫人也非常美丽，还有玛格丽特，她现在也是我的女儿，我们全家都非常喜欢她”。 “&%￥*……”，小凤仰起小脑袋向康拉德夫妇说了几句德语。 “谢谢”，康拉德夫妇微笑致谢，“&*%#￥……”。 “谢谢，感谢您对玛格丽特的照顾，非常感谢”，小凤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着小脑袋，“张先生，我们也非常喜欢您的女儿，如果您同意，我们也想让她们作自己的女儿”。 张静江夫妇身后响起几声欢呼，“那约瑟夫不就成了我们的哥哥？宋阳是我们姐夫，约瑟夫是我们哥哥，哇！”，迷倒全美少女的两大师哥都成了自己的亲戚，那些美国佬还不羡慕死。 “%&*￥#%……，哇！”，看着小家伙认真的样子，张静江夫妇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这么小不点儿的翻译，全中国怕都是第一个。他们可不知道小凤在德国有多出名，在那些老兵中又有多受宠爱，这翻译也不是当了一天两天，已经非常地专业了，康拉德夫妇对她翻译水平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儿子和女儿。 “谢谢，那也是孩子们和我们全家的荣幸”，玛格丽特的父母要认自己女儿作干女儿，张静江自然很乐意，两家亲上加亲，有些事情就更好处理了。 “这孩子怎么生的啊？咋这么聪明”，朱逸民抚着隆起的小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凤，这孩子一进家门就成了全家的宠儿，实在是太漂亮太可爱了，“小凤，几年几岁了啊？”。 “*￥#%%&……”，翻译完了才发现不对，吐了吐舌头，“漂亮奶奶，我下个月就六岁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小翻译还真敬业。 --------起点首发-------- 今晚张府设宴为康拉德?保隆和陆阿毛两家接风，除了亲戚家人没有邀请其他客人，广州的时局现在非常紧张。谁都不轻松。可也有几个不速之客。 “许将军。这是玛格丽特的父亲和母亲”，宋阳伸手为许崇智引见，许崇智的突然到来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包括张静江。宋阳心里更是一阵恼火，今天张府的客人都是自己的家人，你裹着一团火过来，是要把我们都烧了么！ 虽然因为玛格丽特的原因廖仲恺虽身受重伤并未身亡，但‘廖案’的处理过程却与历史上差不多。汪精卫和蒋校长借着此案联手导演了一场排胡逐许的大戏。‘廖案’发生后，国民政府在苏联政治顾问鲍罗廷的参与支持下，成立了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三人组成的‘廖案特别委员会’，‘授以政治、军事、警察全权，以应付非常之局势’，查办‘廖案’成了国民政府当前的头等大事，侦查、审讯期间扯进了大批上层人物，导致广州陷入了政局更加动荡、社会更为不安的混乱局面。 身为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的胡汉民在‘廖案‘发生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涉嫌人物。案发之日，他已被排除在‘廖案’三人特委之外。在文华堂攻击、谩骂过廖仲恺的胡毅生。很快被锁定为重要追查目标，这条线索随即追到他的堂兄胡汉民头上。于是胡汉民便被牵进案中，被怀疑为刺廖安主使者，胡汉民现已被移居于黄埔军校软禁（后又被派往苏联考察）。 10月15日，案发后的第三天，粤军第三军长李福林带来人证向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举报胡毅生、魏邦平、朱卓文、林直勉等人的问题。举报中说：8月初在文华堂‘曾亲眼看见并亲耳听见’朱卓文与林直勉坐在一起‘口口声声说非杀廖仲恺不可’。‘廖案’特委于是下令拘捕胡毅生、林直勉、魏邦平等，由周*恩*来率黄埔军校学生逮捕了林直勉，胡毅生、魏邦平。 李福林的举报中还有一项重要内容，8月初粤军将领李福林、魏邦平（粤军总部高等顾问）、梁鸿楷（时任粤军第一军军长）、梁士锋（旅长）、张国桢（第五师师长）、杨锦龙（旅长）等，曾在李福林的家乡——广州珠江南岸的大塘村，召开‘**倾覆政府的会议’，内容是：‘拟首先推翻许崇智、蒋*介*石，重组政府’。廖仲恺遇刺后，李福林害怕东窗事发，出面自首将会议的情形及与会人员连锅端出。因此，在‘廖案’特委下令拘捕胡毅生、朱卓文、魏邦平、林直勉的同时蒋校长提出要‘剪除谋叛军队’，并且在未通报许崇智的情况下，派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旅沈应时团逮捕了粤军第五师师长张国桢，同时抓获了旅长杨锦龙。 李福林的检举，因牵进了许崇智部粤军的许多将领，使身为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国民政府常*委、军事委员会委员、广东省务主*席、并且是‘廖案’特别委员会成员的许崇智深深陷入了困境之中。许崇智起初不但不同意逮捕张国桢，而且在决定逮捕梁鸿楷等人的时候明确表示‘拒绝执行’。苏联顾问鲍罗廷出面做他的工作，向许崇智挑明胡汉民与廖仲恺谋杀案有关这一事实，要把胡汉民驱逐出国民政府，甚至说要逮捕胡汉民。在鲍罗廷的威逼之下，许崇智于10月17日以开会为由，召梁鸿楷、梁士锋、郑润琦（第三师师长）、招桂章（总部舰务处长）至粤军总部，当即拘捕梁鸿楷、梁士锋、招桂章，而放走了郑润琦。蒋校长随即出兵解散了梁鸿楷、杨锦龙、梁士锋在广州及西江的各军队。 梁鸿楷、张国桢等人被捕之后，汪精卫、蒋介石乃指派曾任大本营军需总局局长、潮梅军军长的罗翼群，会同欧阳格、周*恩*来，共同组成军事法庭，对梁鸿楷等人进行审判，自1925年4月起兼任黄埔军校军法处长的周*恩*来被指定为审判长。（后张国桢、梁士锋、杨锦龙、梁鸿楷四人被枪决，历史上梁鸿楷等人在报效了一笔金钱后获得了释放）。 然而，梁鸿楷、张国桢等人被捕后。许崇智所遇到的麻烦并未结束。因‘廖案’中牵涉诸多许崇智部粤军将领。而许崇智在审理过程中又态度生硬采取不合作态度。实际上由汪、许、蒋三人组成的‘廖案’特委这个时候便只剩下了汪精卫、蒋校长两个人，许崇智已经被排出了权力中心。10月19日蒋校长以广州卫戍司令的身份，以‘解决反革*命各军’为借口，出动军队宣布广州全市戒严。并派出军队包围了许崇智的住宅，当夜，蒋校长给许崇智送去了一封长信，以劝许‘不如暂离粤境，期以三月师出长江。还归坐镇，恢复令名’的口气，令其立即去职。蒋校长的最后通牒全文2000余字，字字诛心，‘廖案发生，阴谋暴露，而害党叛国者，均为吾兄所部，而吾兄不引咎自责，幡然悔悟。知人之不明，用人之不当。竟酿成此巨变惨剧，岂不可痛’，痛斥许崇智‘空谈革命，口是行非，信用已失，名誉扫地’逼其去职隐退。 许崇智火冒三丈，当即便打电话询问汪精卫，汪精卫在电话中明确表示了对蒋校长的支持，更直言劝其归隐，众叛亲离，四面楚歌，许崇智这才真的慌了，万般无奈之下，借着康拉德?保隆一家到来的机会登门向张静江求救。 “是我御下不严，让令爱受了伤，惭愧惭愧啊”，许崇智握着康拉德?保隆的手一脸愧色。 康拉德?保隆夫妇都是中学教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音乐，对政治都不感兴趣，对中国的政治更是一窍不通，只是听宋阳说女儿遇到了一场政治谋杀案救下了一下非常重要的人物，听了这话略略劝慰了两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将军，这边请”，余光瞥见张楚隐晦地作了个手势，宋阳便将许崇智引上二楼，这还真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汝为（许崇智字），糊涂啊”，张静江摇摇头叹了口气，如果廖仲恺遇刺身亡，事情或可大事化小左右不过走个过场，可廖仲恺现在被严密保护在同济医院中已无性命之虞，汪精卫、蒋*介*石、国民政府上下都必须要给他一个交待。人证物主俱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却一意孤行包庇部下拒绝与汪、蒋合作，你要老三怎么办？（早在1915年，张静江、许崇智、蒋中正三人便结为拜把兄弟，而且感情也一向很好。这里需要说明一下，蒋校长一生有‘三不知’，其中就有不知有多少结拜兄弟这一条，蒋*介*石与张静江、陈其美、戴季陶也确系结拜兄弟），“老三难啊”。 “可去上海又如何？”，许崇智点点头，心里一阵发苦，他难？那我呢？自己念着兄弟之情直来直去对他未作防备，被蒋*中*正软硬兼施一步一步逼到如此境地，到头来却全是自己的不是。如今手中没了兵权更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现在已不是权力不权力的问题了，离开了广州恐怕性命都没有保障，上海可是宋子靖的地盘，他是蒋*中*正最器重最信任的学生。许崇智心中的伤感也是真的，因为对许崇智影响最深的人，除了孙中山就是蒋*中*正，许、蒋二人曾经五度共事，许崇智成为粤军主帅之后，蒋*中*正便一直在其旗下做参谋长。民国十三年孙中山邀请当时在上海的许崇智返粤任粤军总司令，许曾提出五项要求，第二条就是要让蒋*中*正任总司令部参谋长，由此可见蒋*中*正与许崇智的关系非同一般，许对蒋也非常倚重，两人是亦师亦友亦兄弟的关系，某种程度上，蒋*中*正是师。 “家师一向仰慕将军，曾不止一次在属下面前提及将军，称将军‘奇谋多智’是不可多得的帅才，还要属下多向将军请教”，宋阳一字一顿地斟酌着词句。虽然师父张仁奎从没有说过这些话，不过宋阳这话倒也不是随便说的。粤军总司令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官衔，并不是普通人能够随意得到能轻易驾驭的，从历史的角度来说，许崇智的确是能够胜任这个角色的。尽管他去日本留学的经历是许家的旧势力帮了大忙，不过许崇智并没有浪费了远涉重洋的艰苦历程。从士官学校（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日本的‘士官’和我们通常所说的士官是两个概念，他们的士官是指‘将校’，而通常意义上的士官则称为‘下士官’）学到的知识让许祟智的军队一次又一次取得了胜利，特别是在对付传统军阀以及没落清军的时候，先进的军事理论在整体上超越了传统的治军方法。 而许崇智打过的战役，一般都不会有太多的伤亡，在双方激战之前，许崇智一般都会做好事先的准备，例如在敌军之中安排好内线，或是预先在有利地形布置好兵力等等，这些小聪明使得他的军队经常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甚至兵不血刃就取得了胜果，当时的许崇智甚至被赞许‘奇谋多智’，军事上细节调动的优势便是有‘巧攻快打’的特点。清剿陈炯明的时候，许崇智带着他的部队只花了两天时间便从三多祝打到了陈之大本营海丰城，由于许部分兵二路积极进取，行军之快速远出陈炯明意料之外，陈在海丰的将军府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大量的奇珍异宝便被许部一举拿下。 不过此人生活腐化，短于谋略，不堪全局性重任，作蒋校长的对手他的份量还真是不够。 原来许崇智此行不是为了静江先生而是因为我，这倒让宋阳很是费解，即便隐退上海想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蒋校长和他毕竟是结拜兄弟，为顾忌名声也不会赶尽杀绝，师父如今惜名如命就更不会加害他了。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第0143章 海外预备学校 10月25日，广州天字码头上军乐阵阵军旗猎猎，‘欢送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国民政府常*委、军事委员会委员、广东省务主*席许崇智将军赴沪考察’的巨型横幅下，许崇智腰挎指挥刀一身戎装在蒋校长陪同下检阅黄埔校军仪仗队。 “敬礼！”，黄埔校军仪仗队第一任队长葛俊抽出指挥刀。 刷！240名三期生双手握枪竖于胸前，目光炯炯直视蒋校长。 崭新的军装、锃亮的马靴、整齐的军容，还有士兵领章上金光闪闪的‘黄埔三期’四个字，许崇智挺直脊背举手还礼，心中却是一叹，仪仗队员的目光让他很受伤，虽然横幅上写着他的大名，但这里的主角不是他，这是蒋*中*正的军队蒋*中*正的兵，自己以后怕是再没有掌兵的机会了，汪兆铭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过这已是自己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虽然手中没有了兵，但保留了所有的军政职务，此去上海也不是隐退而是考察更是带了重要使命而去，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毕竟那里是张仁奎的老巢，直系军阀最后的堡垒，许汝为不畏生死深入虎穴说来也是一副好胆魄。蒋*中*正也算是念及兄弟情分顾全了自己的面子，而且自己若是真的能与张仁奎、马玉仁见面并达成一些秘密协定，对国民政府而言那将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以后也未必就没有重返中杻的机会。 娘希匹！蒋校长心里虽是有些不满。但看到眼前这些学生时。心中的一丝不快也随之消散了。花了这么多钱总算搞出些名堂，这个仪仗队得保留下来，以后每期学员都得组建这样一支礼仪队伍，这是黄埔军校的脸面也是自己的脸面。三天，短短的三天时间就搞出这样一支仪仗队，这批学生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随便哪一个拉出来都能当仪仗队员。经过几天的讨价还价，许汝为交出了所有兵权。粤军的问题得以和平解决，万余参加过东征和平叛的粤军官兵将分批赴水寨接受整编和训练（历史上是被遣散了），这不仅消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也进一步充实了自己的实力，对稳定军心更会起到莫大的作用，广东境内将再无一合之敌。而保留了许汝为现有的军政职务对外界而言也都是因他蒋*中*正顾念兄弟情义之故，也可谓仁至义尽了，那些‘阴谋家’、‘野心家’的帽子想来也不会再戴到他的头上，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最佳的结果，用宋子靖的话说就是双赢。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许汝为这次赴沪所肩负的秘密使命，这等于是从自己手中抢去了一份天大的功劳。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吧。 23日，与许崇智达成妥协后。戒严令随即解除，广州城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今日来码头送行的人中包括了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在内的几乎所有军政要员，胡汉民也轻车简从地从黄埔赶了过来，就站在汪精卫身侧，神态自如，谈笑风生，排挤胡汉民的谣言自是不攻而破，而廖夫人何香凝的到来则标志着这场政治风暴的终结，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汪精卫、蒋校长的目标基本达到，成为了国民政府政界、军界领袖，为了消除不利影响体现自己的宽宏气度，这次也给足许崇智的面子，不仅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亲自送行，许的随行人员也全部是他的心腹旧部，更有吴稚晖、张静江两名国*民*党元老陪同前往，也算是风光无限了。 许崇智走得风光无限，宋阳却是黄埔、广州两边跑累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想出了校军仪仗队这个点子，许崇智面子有了威风没了，蒋校长也是十二分的满意了，恨不得每天带在身边四处显摆。同学们也因此落了大实惠，不仅换了新军装每人还由校长特批配发了崭新的马靴，这可是将校级军官的待遇，三期生为一期二期的师兄和以后的师弟师妹们争得了一项极高的待遇。而老师吴稚晖的离开却扔给了宋阳一个大包袱——海外预备学校，蒋校长又特地为军校聘请了几位英语教员可不是体恤他宋子靖又当学员又作教官的太辛苦，而因为这次与宋家人一同来上海的还有一个人，他的儿子——蒋*经*国。 --------起点首发-------- 宋阳累，孔令德比他更累，宋阳的累还是分时候的，每周除了休息日也只是能抽出两个半天过来上几堂课，而且孩子们在他这个大师兄跟前一个个都老实得象个乖宝宝，没人敢再乱画乌龟王八也没人敢去采花弄草，因为宋阳是代师授徒，而且是有真本事是有大学问的，每一堂课都听得孩子们眉飞色舞笑声不断，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大师兄，可在孩子们心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老师。可孔令德却是带着十几个佣人成天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一天下来被吵得满脑子都是麻雀儿。可是再累，心里也是从没有过的舒坦，夫人这次给他带来了一封长信，三千多字，还有两张支票，其中的一万美元是赏给他的。夫人还在上海给他置办了一套大宅子，在s*m*ile公司给他安排了一个经理的职位，信中说得很明白，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有一个要求：把宋先生和保隆两家照顾好，把孩子们照顾好。 大宅子，不稀罕！经理，不稀罕！一万美元，也不稀罕！夫人在信里已经隐晦地说了，老爷更是当面提点，只要他孔令德有本事让宋先生满意，能收为心腹进入宋家。孔宋两家都会给他记上一个大大功劳。别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了。就是一分钱不给孔令德也会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那可是宋先生的家，他叫宋子靖，夫人的弟弟宋子靖。 进宋家作密探是肯定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的，老爷和夫人估计也不是那个意思，可要去宋家当管家，那难度简直比作密探还大，宋家现在的当家人是那个白俄女人叶卡捷琳娜和二小姐宋二妮，连宋先生那个精明泼辣的大姐都插不上手。只能去开个小饭馆去，他孔令德就更没那个本事了。 “孔伯伯”，两个小丫头跑过来，钻到孔令德身后的大包袱下躬着腰用脑袋使劲向上顶。 孔令德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这里的孩子叫他伯伯的就宋家那几个，不用说肯定是小凤和可儿，这俩孩子实在太讨人喜欢了，宅子里大人孩子没一个不喜欢她们的。 “孔先生”，又一群孩子跑过来，两个稍大些的孩子合力抬起他身上的包袱。其他几个佣人身上的包袱也都被卸了下来。 孔令德抹了把汗，本来这种差事是不用他亲自去的。可这事是宋先生亲手交给他办的，无论如何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也幸亏他今天去了，祁家做好了衣服却说什么也不要钱，那怎么成，那可是宋先生二哥的岳丈家，贪谁的便宜也不能亏了他们家。 “孔先生，辛苦了”，宋阳递过一杯水，今天是星期天，他有一天的时间给孩子们上课，虽是辛苦些，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放松，和那些大佬们斗脑筋实在是太累人了。 “宋先生”，孔令德咕咚咕咚将水一口喝下，“祁先生让我问您，如果有夏装、冬装他们也想一并做了，工钱随咱们给”，孔令德将祁家人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怎么拿主意得宋先生定，但话他必须要带到。 “成，明天我把图纸给您”，宋阳点点头，祁家在广州有间制衣厂，没想到速度还挺快的。夏装是需要，冬装却是不必了，广东的冬天就不叫冬天。 “建丰（蒋经国字）、筱梅，你们俩负责分发”，宋阳指了指放在长条桌上的几只大包袱，“衣服自己换，给师弟师妹们分别找两个房间”。 “是，师兄”，蒋经国跑回内院安排换衣服的房间，李筱梅解开一个包袱，看了看衣服胸口上的名字，“胡木兰！”。 “嗯？还有我的？”，书房里一阵桌椅响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兴冲冲地跑出来，显是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着呢。拿起桌上的一只墨绝色贝蕾帽戴在头上，又拿起一件浅咖啡色的上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师兄，不是说孩子们才有么？”。 “你是教官，当然也有”，宋阳看着少女满手的墨水瞪了一眼，要是让老师再听到你叫我师兄，不和你老子拼刀子才怪。这少女叫自己师兄，可满院子的孩子却没一个叫她师姐的，因为这丫头可不是老师吴稚晖的弟子，她是胡汉民的独女胡木兰（1907年出生），这可是位比大姐都生猛的女汉子，大姐不过是拎把杀鱼刀作作样子，除了杀鱼没见过她杀过别的，这位有大小姐可是敢拎着马桶和地痞对泼大糞的，军统特务都被她拾掇得服服帖帖的，她老子给她取名木兰当真是没有取错，真正的女汉子。这都不要紧，她就是拎着马桶找蒋校长拼命也和吴稚晖没关系，可她这一声师兄却是把宋阳又切了一半去，老师当时是真的差点气吐血的。 胡汉民被软禁在了黄埔军校，吴稚晖为了帮蒋校长缓和关系便带了弟子去探望，胡汉民没搭理吴稚晖，却要女儿取了纸笔要宋阳写幅字给他看看，宋阳便提笔写了一幅杨慎的《临江仙》。‘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虽是有些牵强，不过其中的劝解之意已跃然纸上，老师说不上话，弟子便代他说了，吴稚晖摸着胡子心下很是满意。 胡汉民也很满意，作题书跋又取了私印盖上，“这拜师礼我就收了”，卷起字交给女儿，“叫师兄！”。 老师的篆书宋阳可学不来，写的自然是隶书，而胡汉民是当今隶书大家。宋阳还在上海时便有了要收他作弟子的心思。于是这家宴便演变成了民国两大书法家的口水大战。从午餐骂到了晚宴，又接着骂到上夜宵，胡汉民夫人陈淑子女士端了水壶不住地给两位添茶，而胡汉民的女儿胡木兰则挽着宋阳的胳膊一口一个师兄地在边上一个劲地添柴火，这丫头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管老师是真发火还是假生气，宋阳被师母玩了一把徒弟外交之后又被老师玩了一把弟子外交，胡木兰也成了海外预备学校的一名国文老师和这个广州童子军第一团的一名教官。 国民政府现在也就只能管到大半个广东（第一次东征，陈炯明部已土崩瓦解。陈炯明只身逃往香港，第二次东征已经没有必要了），军政要员的家属几乎全在广州，当何香凝手持廖仲恺口述的书信带着女儿廖梦醒（1904年出生）和儿子廖承志（1908年出生）来到这处宅院登门拜师的时候，吴稚晖想办‘精英教育’的想法便不可能实现了，一个个军政要员带着孩子们寻上门来，吴稚晖还不敢不收，否则一句‘狗眼看人低’就能让他跳楼了。屋檐下面挂了一排排的肉串儿，真正的学费却是一块大洋也没收到，不过这个海外预备学校再不是北京那个‘海外私塾’。已有点‘少年党校’的样子和规模了，不能说他心里真的会有什么失落。 一百六十多名孩子不分年龄被分成了英语、俄语、德语三个班。老师也不只吴稚晖和宋阳师徒两个人了，黄埔军校的教官、康拉德?保隆夫妇这都是专业的老师，宋子文、孔祥熙、约瑟夫、玛格丽特、胡木兰、廖梦醒、盖茜、张家五朵金花中的张蕊英、张芷英、张芸英（两个小的当学生）是不要薪水地客串，甚至胡汉民都来上过几堂国文课，当然，他来主要是给宋阳上课的，其他孩子顺便听着。 德语班的学生最多，占了70%以上，因为德语老师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玛格丽特，而孩子们最喜欢的课自然是宋阳的自然课和手工课，这个时代还没有谁比他脑子中的知识更丰富，爱因斯坦也不行，也没有几个人比他这个外科专家的一双手更灵巧，号称一巴掌能拍出十个指头印的胡木兰也自愧不如。而排在第二位的则是郑荣的箭术课，郑荣被请来教箭术纯属偶然，孔令德为宋家找的宅子虽有些偏僻，但玉姑师父和全家都很满意，几乎和上海的家差不多（孔令德就是按孔祥熙的描述照着模子找了两套宅子拼凑成的）。郑荣和母亲性子一样都比较安静，只要有地方练射箭就行，张家的五朵金花去宋家拜见长辈时无意中看见了，两个小的被便怂恿着去纠缠宋阳，玉姑觉得儿子太安静了也不好，跟着弟子锻炼锻炼没有坏处，于是郑荣便成了海外预备学校的箭术老师。郑荣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简简单单地随手一箭便成了继宋阳、玛格丽特之后的全校第三号偶像。 那支箭现在还钉在院中那棵大树的树干上，上面还有一只壁虎的半截尾巴，已经风干了。 而最让宋阳意外的一个老师是叶卡捷琳娜，娜姐和二妮现在都在同济医院工作，二妮这一年一直在爱华护士专门学校学习还没有毕业，不过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小护士了。宋阳和他们聊天时无意中说起蒋经国学俄语有些吃力的事，娜姐便主动担当起了蒋经国的俄语家庭教师（蒋校长决定让蒋经国明年去莫斯科留学，比历史上晚了几个月），不是为了拍谁的马屁，而是为了躲开葛俊同志的纠缠。 当有一天，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百忙之中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给孩子们上了一堂国文课后，宋阳觉得这事不能再由着这么发展下去了。这汪兆铭实在是太有水平了，难怪康泽视他为偶像处处模仿，一堂课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出口成章，活泼生动，别说孩子们，就是自己都听得一时忘了这家伙是个大汉奸，若是蒋校长心痒痒也有样学样地来一出，有汪主席这珠玉在前，就他那点水平，‘埔’‘浦’都分不清，一堂课下来估计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会直接从珠穆朗玛峰跌到马里亚纳海沟去。 作了吴稚晖的弟子后，宋阳感觉自己也快达到为蒋校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境界了，不过组建童子军倒不是因为蒋校长，更多的还是为了孩子们的成长，这个时代的学生，生活都很单调，这对孩子们的性格养成不利，人是社会动物，必须学会交流、合作。上海的‘黑水学校’也组建了童子军，比这里可要正规多了，连军衔都有的。 男孩子们是美式宽檐礼帽，女孩子们则是贝雷帽，全是宋阳亲手设计的，宋阳对祁家的做工也很满意。换了新衣服戴上新帽子系上绿领巾，孩子们都很兴奋，大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象捅了鸟窝。 “明天我们去野营！”，宋阳的一句话又引来孩子们一阵欢呼。 第0144章 包子主义 ps： 鞠躬感谢‘海洋近卫军’同学的打赏，谢谢。 康泽皱皱眉头碰了碰葛俊的胳膊，有你这样看人的吗？水汪汪的，竖起瞳孔都能去捉耗子了，人都走了还盯着看，我就不信你那双桃花眼还能拐弯？ “副区队长，喝茶”，唐家驹将茶杯向葛俊面前推了推。他们这个排是傍晚时候赶到广州城的，明天一大早要护送一批孩子去长洲岛，带队的便是副区队长葛俊。晚上子靖在家里设宴招待他们，本来气氛挺好的，大家虽是第一次过来，也被这个阔气的大宅子吓了一跳，不过这是子靖的家，他可是大博士大教授还是孙夫人的弟弟，想想也就释然了，三期生们和玛格丽特、约瑟夫也都很熟悉，倒是没有什么拘束。可葛俊的失态却让大家都有些尴尬，这个叫叶卡捷琳娜的洋女人也是子靖的姐姐，没见到人家瞪眼睛了么，怎么这么没眼色，“子靖，卓然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好笑，葛俊是什么样的人子靖比他们更清楚。 宋阳无奈地摇摇头，这事他还真不能掺和，娜姐怎么决定他都支持，不可能乱拉红线去，“建丰，他们都是你师兄”。 蒋经国起身向众人行礼，“师兄好，我是蒋经国”。 “建丰是校长的公子，刚来广州”，宋阳将蒋经国的身世向大家作了介绍，“建丰明年要去莫斯科留学，现在跟着娜姐学俄语。暂时住在我们家里”。蒋经国参加反帝游行被浦东中学开除后便来广州找父亲。和大姐一家坐的同一条船。大姐、娜姐见他是个孩子又是孤身一人便对他很是照顾（蒋经国当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陈洁如便经常回上海小住，蒋经国身边的卫士自是不会少了，只是这两位傻大姐不知道而已），这一路上倒是和郑荣、威廉成了好朋友（罗小虎还在‘黑水学校’上学没有同来）。来广州后吴稚晖将他带在了身边，老师一走蒋经国铺盖一卷便搬到了师兄家里来了，蒋校长知道后没有说什么，于是这里便成了他的家。娜姐便成了他的俄文老师。 “俄语我也会一点，有时间过来教你”，为了追求娜姐葛俊可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不过这一巴掌却是地拍到马蹄子上了，娜姐若不是为了帮这孩子连一句俄语都不愿意说的，蒋经国现在就是她的挡箭牌，挡的就是他这支桃花箭。 “谢谢师兄，不用了”，老师好象不喜欢葛师兄，蒋经国虽是年经小却也能看得出来。这事他可不敢答应。 “青军会和孙文学会最近闹得有些凶，两边已经打了几架了”。宣侠父抬头看了宋阳一眼，在淡水城青军会被宋阳搞得灰头土脸的，水寨更是针插不过水泼不进，据巫山他们传回来的消息，青军会在那边被贺君山压制得很厉害，在士兵中开展工作阻力很大。子靖他们虽然两边都没参与，可两边都知道谁也绕不过那个‘军人互济会’谁也绕不过宋子靖，虽有些怀疑，但还不能确定这个‘军人互济会’是不是宋阳用来对付他们青军会的，他们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蒋校长现在就是这个‘军人互济会’大金主之一，“子靖，得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很危险”。 很危险？宋阳便有些疑惑，宣侠父不应该是青军会的骨干么，这话怎么是他来说。他也没想到刚回到黄埔没两个月，这股风又刮了过来，‘中国革*命，要为广大的工人、农民谋福利，将来实现最进步的共*产主义’，‘中国革*命应为全国人民谋利益，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的国情，行不通，只有三*民主*义最好！’，两边针锋相对都在极力鼓动极力争取，不过倒是没人来打他这个牧师的主意，事态也没有宣侠父说得那么严重。打架的是几个回黄埔吸收成员的一期生二期生师兄，三期生很快就要面临毕业考核，学习任务很重压力也很大，这段时间又因为奉命参与了审理廖案的辅助工作，更是被压得一点时间都没有，青军会这个时候插进来可是选错了时间。 何况三期生中的共*产*党员本就不多，王鄂峰，石衡钟，申朝宗，古宜权，朱云卿，朱斌，李乾元，吴光浩，余少杰，周恩渭，周邦采，姜镜堂，胡灿，胡承焯，段子中，范宏亮，唐克，陈永芹，徐康，徐介藩，张获伯，符节，曹伯球，曹素民，常乾坤，黄克鼎，黄铁民，黄伟斌，斯励，焦启恺，彭哲夫，熊受萱，叶古衣，廖卓然，刘轶超，蒋作舟，蔡晴川，饶春荣，穆世济，郭光彩，周玉冠，车鸣骧，金锡祺，章夷白，黄文杰，蔡林蒸，曾干廷，陈顺侯，加上宣侠父一共才五十个人，连个零头都不够，如果算上那批旧军官生，共*产*党员在三期生中的比例就更小了，除了宣侠父这个二进宫的也没有几个能撑得起台面的，而蒋校长对三期生的重视程度又远远超过了一期生，没有基础又错过了最佳时机，青军会想有什么作为难度真不小。 至于贺衷寒插一杠子进来那纯粹就是瞎搅和了，三期生的整体思想倾向他这个政治部代主任比谁都清楚，八成是在边上看笑话觉得不过瘾也想出来跑个龙套，如果青军会再把自己给惹毛了，这家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过来摘桃子。 宣侠父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这让宋阳心里有些伤感，虽然经历了码头上的那件事，但他一直很敬重宣侠父，有自己的理想并愿意为理想而献身的人都是值得敬重的。 刚把媳妇从‘廖案’里捞出来，宋阳可不想再陷进这漩涡里去，青军会背后是周主任，孙文学会的幕后是蒋校长。两尊大神不出面。一群喽罗舞刀弄棒的。也不怕伤了自己。宋阳对这个青军会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宣侠父他根本什么都不会说，全给砍了他也不会有一点同情，廖案的风暴刚过去，广州局势刚有一点好转，这样做简直没有一点大局观念，“剑魂，我们是军人。都是国民革*命军中的一员，虽然信仰不同，但统一国家、驱逐列强、解除民众疾苦的目标是一致的，在军校在军队中我们是一个整体，如果自己都是一盘散沙，那还有什么战斗力？国民政府和校长的初衷也不会是要我们拳脚相向吧？何况廖代表现在还在医院里，他们这样做会让廖代表心里怎么想？”。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成立时，其所需经费每月由国民政府支付2300元，除此之外蒋校长与谭延闿每月分别支持200元和150元，国*民*党中央也支付150元的补助。应该说。国民政府和蒋校长的初衷都是为了团结军队为了东征，造成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局面是谁也没有想到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如今李之龙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有去海军局，廖仲恺也被玛格丽特救了下来，不知道‘中山舰事件’和随后而来的‘清党’还会不会发生。但不管如何，两边如果平衡不了，只会是各挨五十大板的结局，历史上青军会和孙文学会明年二月以后就会相继解散的。 宣侠父悚然一惊，子靖这是在提醒自己了，瞥了一眼坐在边上认真倾听的蒋经国，“子靖，你对青军会怎么看？”，问这个问题有些冒险，可三期生很快就将毕业，错过了这次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而宋阳的态度对他们很重要。 从心底里说，宋阳是赞同孙文学会的观点的，“剑魂，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怎么看自己又怎么看别人”，宋阳笑笑摇摇头，“矛盾矛盾，你不刺出矛，别人又何必举起盾？”，孙文学会本就是在压力下的产物，这个问题真应该问问你们自己。 宣侠父心里一阵发苦，看来陈延年在淡水城造成的恶劣影响还没有消除。一个宿舍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子靖的性格他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对自己的敬重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如果不是因为青军会目前的处境实在有些艰难，他真不想和子靖说这些，一旦让他心里生出隔阂，以后就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还能怎么看？在他们心里，他们的理想自然是最伟大最崇高的，全世界都应该学苏俄听苏俄的。在他们眼里，所有不符合他们理想的都是反动的。师兄，你住这样的大宅子就是他们眼中的资产阶级，就是他们要专政的对象！”，胡木兰气哼哼地站起来，“你别瞪我，问问他是不是这么想的”。 唐家驹等人都摇头苦笑，这个胡木兰和他父亲一起住起黄埔军校，他们自然是识得的。 “胡说八道”，宋阳还真不好反驳她这句话，“我们进入黄埔进入国民革*命军为的就是将来能让所有人都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不管是三*民主*义还是共*产主*义，在这一目标上都是一致的”。 “开饭了，开饭了”，小凤和可儿一人端着一篮包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人太多了餐厅里根本坐不下，宋阳便将几张桌子都搬到了客厅里拼起来。 “我来，我来”，葛俊噌地窜过去。 宋阳被气乐了，我们家俩宝贝叫得这么大声你都没听见，娜姐那绣花鞋刚露出半只来你就瞧见了，什么人啊，真是。 “咋啦？咋啦？”，大姐被突然冒出来的葛俊吓了一跳，“作死啊你，差点把汤撞洒了”。 娜姐悄悄缩回脚低着头飞快地从两人身边绕了过去。 高！实在是高！端着盘子跟在身后的李筱梅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对娜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难道这就是师兄说的乾坤大挪移？ “怎么了师叔？”，苏果儿端着汤盘从后面探过脑袋。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乱问！”，李筱梅瞪了一眼昂起小脑袋咯噔咯噔地进了客厅。 苏果儿在背后作了个鬼脸，我还比你大半岁呢。 “大姐”，对子靖这个大姐葛俊也有些发憷，宋子靖见了都挠头的他更惹不起，干笑了两声接过宋妮手中的大汤盆，“姐夫呢？”。 “店里还有客人，你姐夫要晚一些才能回来”，宋妮偏偏头压低了声音，“可儿喜欢吃糖醋鱼”。 “叔叔，吃包子”，小凤和可儿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转着脑袋殷勤地招呼大家吃饭。 “吃饭！”，军校的伙食很单调，宋阳要娜姐准备的都是大鱼大肉大包子，算是给同学们打打牙祭，伸手抓起两个包子左右看了看，“不管是青军会还中孙文学会，都说他们信仰的主义能为百姓带来好生活，能天天吃上大肉包子就是好生活！那你们说，它们哪一个是共*产主*义，哪一个又是三*民*主义？”。 “是包子主义！”，小凤稚嫩的声音逗得众人一阵大笑。 宣侠父心里一阵摇头，好一个包子主义，子靖心里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吧，他们那个‘军人互济会’也是这样做的，可你还真不能说他这想法就错了，实现共*产主*义不也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吗？ 虽然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不过晚宴的气氛却很是热闹，抛开政治上的立场，大家毕竟都是同学是战友。 “好吃么？”，蒋经国又夹起一块剔了鱼刺送到可儿嘴里。 瞪着眼睛，葛俊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小子给拍他娘肚子里去，一盘糖醋鱼都被他一个人端了过去，校长是怎么教的啊，这么没家教。 “好吃！”，可儿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蒋经国碗里，“建丰哥哥，你吃”。 你真属猫的啊？康泽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捅了一下葛俊，刚才盯着人家姐姐不眨眼，现在又死盯着一盘鱼咬牙切齿的，你有点出息行不。 ‘when-a-man-loves-a-woman……’，宋阳脑中不由响起这首歌，可怜的葛卓然，“玛格丽特，吃鱼”，探手夹过一块来。 第0145章 怜子如何不丈夫 “好字！好诗！”，汪精卫轻轻鼓掌，蒋校长也微微颔首。蒋校长今日设家宴为胡展堂送行，受邀者均是胡展堂的至交好友，说来都是些地道的文人，酒酣耳热之际吟词赋诗倒也是一件雅事，蒋校长不擅诗词便伸手点了宋阳。宋阳此次能敬陪末席并被蒋校长点名作诗，概因他是胡汉民公开宣布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同时他也是吴稚晖和他蒋*中*正的弟子，而且他还是个徐志摩都引为知己的大诗人，这个时候自然要人尽其用，至于是作新诗还是旧诗，那便由得他了。 玛格丽特研墨，李筱梅铺纸，看着玛格丽特手法熟练的样子，想起坊间那个传闻众人都是忍不住一笑。 童子军的长洲岛野营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蒋校长亲自到场并全程陪同，和孩子们一起参加了军校的升旗仪式接受了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并给童子军授旗、授衔，教孩子们唱歌、骑马，其后又陪着孩子们观看了学员的会操表演、拼刺训练、射击训练，还一起检阅了一次校军仪仗队，孩子们一口一个校长亲切地叫着，也让蒋校长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下午又带领学员们和孩子们一起行军、支帐篷、生火做饭，表现出了很强的亲和力，让宋阳都有些不认识这位蒋校长了。虽然话不多，爱国主义教育课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短短的几个东征小故事，但在孩子们心里的形象比之博学多才的汪主席却似更胜一筹，骑马、拼刺、射击。蒋校长都是亲自上阵。想不让孩子们崇拜都不容易。 自那次野营过后童子军逐渐变得正规化。孔令德脑中的小麻雀安静了许多。几天之后，童子军组织了一次义卖，为圣安堂的孤儿们募集善款，发起者是胡木兰，反正一家人就要去苏联了，家里的破烂留着也是喂耗子。 孩子们把家里的玩具、衣服甚至零食都搬了过来，摆了几十米长的两排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小集市，张家几朵金花几乎把家底都搬来了还觉得不过瘾。又窜辍着胡木兰卖字卖曲儿。卖曲儿肯定是不成的，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父母知道了肯定会再把她送人一次，于是便一人写了一副字比着卖，玛格丽特被几个妹妹挟持着也写了一副，没想到居然卖出了一百块大洋的最高价。 妹夫的弟媳妇做善事，祁家肯定要来捧场的，祁则聪拿起长幅横过来竖过去也没看懂，点点头，“浓淡相宜。意境深远，好画！”。 “不是的”。玛格丽特将祁则聪手中的长幅倒过来，学着宋阳的样子拱拱手，又点着那四个墨团儿， “恭喜发财！”，玛格丽特的汉字写得还是挺不错的，只是第一次用毛笔，又是宣纸，一笔一个墨团儿，再过半天怕是自己也不认得了。 因了张楚那篇催人泪下的《勋章》，玛格丽特在广州城本就是个大名人大英雄，现在要卖字募捐，小小的集市围得人山人海，连几盒发了霉的饼干都被抢光了。听了两人的对答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玛格丽特写的这条长幅用的是上好的宣纸，远看近看都还是很不错的，架构、留白都颇有意境，只是有些看不懂，有人猜过是并蒂莲，有人猜过是群虾图，还有人猜这是钟馗游街，最富想象力的是四喜丸子，可就没一个想过那是咱们中国字的。结果那几天广州城里到处都是‘恭喜发财！’的声音，连黄埔军校里同学们见了面也都是一句‘恭喜发财！’，害得宋阳几天不敢见人。 宋阳闭目沉思了几秒钟，向胡汉民夫妇深鞠一躬，提起笔。 前两句一出，顿时赢得满堂喝彩，汪精卫也忍不住鼓掌叫好，字，果真是好字，已然有了胡展堂的几分根骨；诗，更是好诗，胡展堂的英雄气慨、侠骨柔情尽在这了了十四个字中，为革*命不畏生死辛苦奔波的形象也仿如犹在眼前，胡展堂得此佳徒当真令人羡慕。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胡汉民眼中含泪仰天大笑，陈淑子轻轻揽过女儿眼泪也止不住夺眶而出。这两句诗中的后一句出自《战国策?赵策》‘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然而对胡汉民对他们夫妇而言，这无疑是对他们为革*命献身崇高品格的至高赞誉了，1911年广州‘三?二九’起义前夕，他们夫妇将女儿胡木兰托付给一位老人照料，考虑到随时有牺牲的可能，胡汉民在一块布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籍贯缝在胡木兰的衣服上。夫妇俩为了革*命强忍骨肉分离之痛慷慨赴死的英雄豪气，鼓舞了无数的革*命义士。想起当年的生离死别，一家三人含泪相拥。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wu-tu，虎）”，胡汉民轻轻亲了女儿额头，“你就是我们家的小於菟”。 “那不是母老虎？”，玛格丽特自然不知道这於菟是什么东西，连这两个字都不认识，李筱梅可是名门高徒，转了转眼睛，师兄这是为我出了口恶气，这胡木兰就是母老虎！比盖茜还厉害的母老虎！也难怪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这些天她可是吃足了胡木兰的苦头，她成了胡木兰杀给那些小猴子们看的小鸡仔。 悲沧的气氛顿时被这一句扫得无影无踪，看着小丫头一脸疑惑的小模样，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说的不错，还是小师妹有水平——装得也有水平。女子北伐队队长、南京城地痞流氓的克星，那可真是只母老虎，即便被评为民国‘十大标准女人’之一，那也是标准的母老虎，咱们师兄妹都惹不起。揉了揉师妹的小脑袋，宋阳接过玛格丽特手中的墨锭，蒋校长含笑提起笔。“丑年之冬。东山……”。 这首鲁迅先生作于1931的诗原本没有名字。蒋校长题了名——《国师》。 国之师表，抛开其它不论，单从个人操守上说，胡汉民当得起这四个字。‘综其一生，胡汉民是现代中国特立独行的革*命家、政治家、理论家，他的人格力量和思想资源对于国家的现代化和社会的进步，对于中华民族的复兴和国人人格的升华，仍然富有教益’。王炯华先生的这句话应该是对胡汉民人格魅力最中肯的评价，这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敬的品格高尚的人。 胡汉民原本中过举，为筹旅日经费代人捉刀也中了举，说来还是个‘双狙人’，不过这位胡先生是个近视眼，是个肩不担手不能提的正宗文人，不仅当不了狙击手，甚至连一点军事才干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儒将了，否则也不会让蒋校长独掌了兵权。这是位典型的秘书型人才。而宋阳最欣赏他的当然也不是这些，而是因为那件为了给起义军筹集经费曾去澳门赌场豪赌了一把的事。麻将牌都识不全自是输得一个子儿都不剩，但这身豪气却令人忍不住拍案叫绝（叫好可真叫不出口，想来胡汉民先生自己也将这事引为平生大耻）。虽是被老师卖了送了人家作弟子，不过真正说起来，胡汉民这个老师才是最合宋阳心意的，书法一道且不说，胡汉民这一身文人气质文人风骨就令他极为欣赏，傻都傻得可敬。 宋阳对这个老师很满意，胡汉民对宋阳这个弟子就更满意了，他本身就是大才子大书法家，流传出的名词佳句很多，墨宝更是千金难求，但这首《国师》却是他一生最喜爱的一幅字最喜爱的一首诗，说到底，他始终是一个文人，‘国师’二字已是文人的最高追求了。九十大寿那一天，靠在妻子身上握着弟子和女儿的手看着墙上的这首诗含笑离世——此生再无遗憾。 出席这次宴会的何香凝女士也送了一首诗，廖仲恺口占，何香凝执笔。虽然这首《送展堂赴苏联》五言诗在所有诗词中的份量最重，意义也最大，但在胡汉民心里却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与弟子所作的这首《国师》相提并论的，不过是一张免罪书罢了，莫须有地来，莫须有地去，只当是一个笑话了。而弟子的诗却是真正写到了他的心里，引为平生一大知己，这也是他们师徒二人几十年亦师亦友缘份的开始，吴稚晖都嫉妒得眼红。 自宋阳手中流传出的古体诗词极少，最著名的就是那首《沁园春?雪》和这首《国师》。很凑巧，两首诗都是写老师送给老师的，这一首由蒋校长题名的《国师》赠予了国之师表胡汉民，胡汉民一生视为珍宝；另一首则是宋美龄手书赠予了正处于人生低谷期，意志消沉的蒋*中*正，那是他们夫妇爱的开端爱的见证。不过《沁园春?雪》的真品极少面世，悬挂在蒋校长的书房内非嫡系亲信难得一见，普通人只能从蒋校长的照片中偶尔看到它的一角，后来为蒋氏子孙收藏就更难见其真容了。 其实宋阳还有一首更出名的古体诗，流传得也最广，编入了小学教材几乎每个孩子都会背，那是送给老师吴稚晖的，不过当初的署名却是吴稚晖的另一个弟子——李筱梅。为此吴稚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几个老师里就自己没有吃了大亏，宋阳也被‘劣徒’‘不肖弟子’地骂了好多年，直到有一年宋阳被骂得急了，便问自己哪里不肖了又哪里顽劣了，吴稚晖便气哼哼地说了，宋阳气结，指着老师背后的那首诗，这不就是我送您的么？嗯？这是谁的名字。 李筱梅扶着丈夫的手站起来，“当时电话里枪炮声那么大，我不是担心师兄你么，心里一急啊，没想到就把名字给写错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啊？真是的，害我背了这么多年‘大文豪’的名声，不累人么？还给写进了课本里，你当我就不委屈么？”，腆着大肚子踱着鸭步施施然地去了。 李筱梅这个时候年纪还小，还没胆子去抢师兄的诗，不过抢他座位倒是没关系的，并着小腿双手扶膝。小腰都累酸了也不稍敢动一下。因为她身边坐着的是孙夫人宋庆龄。 1925年12月10日。国民政府在广州天字码头举行盛大仪式欢送国*民*党中央委员、国民政府外交部长、广东省省长、国民革*命军空军筹备处主任胡汉民赴苏联考察，与苏联政府洽商组建国民革*命军空军事宜（广州政府这一时期是有空军的，不过飞行员和技师都是苏联人，且未正式编入国民革*命军作战序列），随行的除一干军政要员外还有354名提前毕业的三期生，他们将在苏联学习飞行和飞机维修，这比历史上要多了几倍。 随行的人中还有一个人——蒋经国。 “老师”，离开叶卡捷琳娜的怀抱。蒋经国退后一步深鞠一躬，“您保重”。 娜姐抹去脸上的泪水，从可儿手里接过食盒，“路上吃，回来我再给你做”。 “谢谢老师”，蒋经国抱起可儿亲了下额头转身走向父亲。 蒋校长手抬起来又放下，脸上难得地露出和煦的笑容，怜子如何不丈夫！有些生硬地张开双臂，“建丰”。 蒋经国明显愣了一下，咧开嘴抱住了父亲。“父亲”。 --------起点首发-------- “……‘因为太多我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放下了琴弓。也因为有太多我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拿起了手术刀，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喜欢手术刀下生命绽放的美好’，因为这句话我才有了这个想法……”。 “很美的诗，我想我们可以给他颁发诺贝尔文学奖”，卡维主*席的话引来佳宾们一阵笑声。 “是的”，麦特?李很认真地点头，“他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的诗非常美，在中国家喻户晓。他还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我想在座的女士们先生们肯定都欣赏过他的作品，《梁祝》、《罗密欧与朱丽叶》、《给玛格丽特的诗》……”。 挪威首都奥斯陆市政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凯瑟琳?李随着佳宾们站起身，看着颁奖台上的丈夫心里充满了骄傲，听，这是给你的掌声，阳。 “是的，他就是宋阳”，麦特?李努力平复了激动的心绪，“他是一名杰出的外科专家，伟大的医药专家，他是‘无国界医生’最重要的发起人和组织者之一，也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第一名成员，同时也是我们组织会歌、会旗、会标的创作者和设计者。我想，阳比我更有资格站在这里，为了那些美好的生命他放下了琴弓拿起了手术刀，现在，为了祖国他又放下了手术刀拿起了枪……，我荣幸地为大家介绍，我的朋友，我的助手，‘无国界医生’副总干事长，上海行动部干事长，柏林行动部荣誉干事长，宋阳的姐姐，宋美龄女士……”。 “……谢谢，国王陛下王后殿下”，关若林向古斯塔夫五世国王和维多利亚王后微一欠身，“宋阳是一名伟大的诗人、杰出的外科专家，同时也是一名伟大的医药专家，我和约瑟夫?保隆博士作为他的助手完成这项工作，是我们毕业的荣幸……”。 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音乐厅里第一次为中国人响起的掌声。 风风光光地送走了胡汉民，‘廖案’才算真正划上了句号，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而几个小时之后，1925年12月10日16时30分，奥斯陆、斯德哥尔摩、挪威、瑞典、德国……，整个欧洲都刮起了一股中国风。 宋美龄在挪威奥斯陆市政厅代表‘无国界医生’组织发表‘诺贝尔和平奖’（历史上只有美国的查理土?格茨?道威和英国的奥斯丁?张伯伦两人获奖）获奖感言。半个小时后，宋蔼龄在斯德哥尔摩音乐厅代表宋阳、约瑟夫?保隆发表‘诺贝尔医学奖’（历史上1925年第25届诺贝尔奖该奖空缺）获奖感言，“……遵照宋阳博士、关若林博士和约瑟夫?保隆博士本人的意愿，所获奖金将全部捐献给‘无国界医生’组织柏林行动部……”。 呯！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宋阳放下教鞭诧异地转过头，“鲍罗廷先生，有事吗？”。 鲍罗廷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电报，身后的奥尔洛夫等一众苏联顾问也是激动的满面通红，“宋阳博士，莫斯科大学医学系授予您和关若林博士、约瑟夫?保隆博士医学博士学位，并聘请你们为医学系教授，恳请你们务必接受”。 “谢谢，我接受”，宋阳心里也一阵欣喜，诺贝尔！我们拿到了诺贝尔！“关若林博士和约瑟夫?保隆博士我还要征询他们本人的意见”。 “谢谢！”，鲍罗廷上前给了宋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心中长舒一口气，真怕这家伙不答应，那可就不好交差了，至于其他两人答不答应已经无关紧要了，“谢谢！”。 同学们都很诧异地看向鲍罗廷一行，子靖本来就是大博士就是大教授，他们这是干什么？请子靖当博士当教授给他发钱还要谢谢他？ “阳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世界医学界最高奖！”，鲍罗廷如此兴奋自然不是因为宋阳获得了什么诺贝尔奖，那关他们什么事，他又拿不到一分钱奖金，而是因为他们获奖的获奖原因——是宋阳发明了青霉素，之前作出的那些让步现在都有了合理的理由，获取青霉素的希望也将大大增加，“伟大的阳，恭喜您！我国政府已经决定给您授勋”，见同学们还是一脸的诧异，笑笑挥挥手，“身为阳的同学，你们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中午加餐！我请客！”。 “顾问万岁！”，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其它都是屁话，诺贝尔医学奖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加餐才是最重要的，子靖家只有休假时才能去，马上就要毕业考核了，休假全部取消，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阳，阳”，玛格丽特欣喜地扑进宋阳怀里，“阳，你拿到了诺贝尔！诺贝尔！”。 “不是我，是我们，这里也有你的功劳”，青霉素的第一次使用就是用于治疗弟子张既武的白喉，如果不是玛格丽特、娜姐、裴芸、哈利?肖特和二妮为他们争取了时间，青霉素的试制成功也不会有那么顺利。宋阳拍拍玛格丽特的后背放开手，这里毕竟是学校，教官和同学们都看着呢。玛格丽特也反应了过来，羞红了脸离开宋阳的怀抱，“校，校长”。 “玛格丽特，回去以后和你父母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订婚合适”，蒋校长抽抽嘴角，娘希匹！我说怎么这两家都不急呢，原来是在等这个。这是好事，子靖获得诺贝尔奖对我们国民政府对国民革*命军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 “谢谢校长”，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可是父亲母亲坚持要等到诺贝尔颁奖后，现在终于可以订婚了。 宋阳上前一步伸出手，“恭喜你，约瑟夫”。 “诺贝尔！我们拿到了诺贝尔！”，约瑟夫紧紧抱住宋阳，用力拍着他的后背，“谢谢，阳，谢谢”，放开手伸出两根手指，“不是一个，是两个！‘无国界医生’因为在德国和中国的出色表现拿到了诺贝尔和平奖！阳，作为你的同事和助手，我深感荣幸”。 “我也是，能和您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诺贝尔和平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麦特和凯瑟琳的消息了，对于他们宋阳心里多少有些歉意。而对约瑟夫他心里更多的是感激，‘静娴诊所’、‘黑水医院’、‘水寨军医院’、‘广州同济医院’，约瑟夫从来都是默默地工作没有一声抱怨，自己要求他留在广州他也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有这样一个朋友有这样一个同事，是他宋阳的幸运。 第0146章 香港（一） “大姐现在可得意了，在电报里把你夸得象朵花一样”，学员们在上课，训练场上除一队巡逻的宪兵没有什么人，很是安静，宋庆龄紧了紧大衣，“子文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很长时间没见着了”。 “他那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宋子文在张三小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不过情绪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孙夫人，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嗯，环境不错，挺安静的”，宋庆龄点点头，宋阳称她孙夫人她没有说什么，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宋阳有些拘谨，其实宋庆龄也不是很自然，虽说现在是姐弟可毕竟以前很少接触，不过宋阳的关心让她心里感觉到一些温暖，“你接受了莫斯科大学的邀请？”。 “嗯，总要做点样子”，宋阳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胡汉民走后宋庆龄便搬进了他们原先住的那栋小楼里，她这是在帮蒋校长消除软禁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青霉素”。 “呵呵，看来大姐很了解你，你却不了解大姐”，好象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宋庆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到了大姐手里，谁也抢不走的，放心”。 宋阳真的放心了，他不担心宋老大，那女人就是属貔貅的，他担心的是宋庆龄。 “我以为他们会让你当将军呢”，宋庆龄看了眼宋阳衣领上的军衔，子靖可是诺贝尔奖得主，这军衔是不是低了点？ 将军？将谁的军？宋阳苦笑了一下，这也是他现在可以陪宋庆龄谈话的原因。在他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后。军校紧急决定授予他少校军衔。若不是蒋校长极力反对。依苏联顾问团的意见说不定还真能给他授个少将什么的，那他以后可就只能呆在军医院了，说不定还会被派去苏联讲学。给一个还没毕业的学员授衔这在黄埔军校也是第一次，不过宋阳的情况有些特殊，倒也能说得过去。只是这让他感觉有些别扭，区队长吴剑秋的军衔是上尉，他这个副区队长却是少校了。好在校方也考虑到了这点，将他挂在了第一军医院。在那里就是封他个大元帅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全亚洲也只有他们医院有，嗯，广州同济医院还有一个，那也算是他们医院的。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玛格丽特是个好姑娘，宋庆龄很喜欢她，“礼物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 “谢谢”，宋阳笑笑点点头。“大姐和保隆先生的意见是等到我毕业后再订婚，我们还年轻……”。扭头看了眼宋庆龄，你也很年轻啊。“孙夫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一个如花的女人就这样孤独地度过余生，宋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这话他是不能说的。 “叫二姐”，宋庆龄温柔地笑了，她能感受到宋阳眼中的关心，伸过手挽住了宋阳的胳膊，“不要担心我，慢慢就习惯了”。 两人慢慢地走着说着，听着宋庆龄随口说着些陈年趣事，宋阳也偶尔插一句，气氛倒是越来越融洽了。宋家三姐妹中，应该说宋庆龄长得最漂亮，现在看来性格也是最温柔的，这些事换一个人来说的话，怕就是一片刀光剑影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水一样的女人怎么会跟一个老头子私奔去。 “下次再获奖，我去代你作获奖感言”，宋庆龄的话把宋阳给逗笑了，你当诺贝尔奖是我们家开的啊。自己不过是个医生，物理奖、化学奖、文学奖都是沾不上边的，经济学奖还要等到几十年后（1968年增设）才会有，而且那也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我一个黑社会想拿和平奖那就更难了，“若是有诺贝尔音乐奖还有点希望，否则可就难了”。 “你还年轻，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宋庆龄也不由笑了，“你可是诺贝尔奖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加油干，我支持你”。 说的也是，自己今年刚满二十周岁，一下就把最年轻的获奖者纪录拉低了五年（英国的布拉格在1915年以25岁之龄获物理学奖，这一纪录至今仍未被打破），如果没有别的人穿越过来，这一纪录在自己有生之年怕是不可能打破了，“行，那就这么说”，见宋庆龄兴致颇高，宋阳便笑着应了。 宋阳和约瑟夫荣获诺贝尔医学奖在广州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虽然国民政府和广州的各大报纸都作了大量的宣传，甚至北京政府都发来了贺电，但对于普通市民而言，生活最重要的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且现在的诺贝尔奖还远没有后世的影响那么大，一般人只是知道广州城里住着两个名医而已。 不过宋阳因此获得的荣誉却是极多，美国、英国、法国、苏联、日本等许多国家的著名医学院都授予了他荣誉博士荣誉教授等头衔，但大都被他拒绝了。德国方面却是没有，因为他本身就是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博士和教授，宋阳和古斯塔夫?路德维格?赫兹、詹姆斯?弗兰克、约瑟夫?保隆一样是德国人的英雄，而德国方面的庆祝也是最隆重的，发来的贺电也是最多的。 除了接受莫斯科大学医学系博士学位和医学教授的聘请之外，还有两项荣誉宋阳没有拒绝——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北京医科大学前身，2000年并入北大）和香港大学医学院博士、教授。前者是宋阳根据自己的意愿决定的，同时接受荣誉的还有关若林、约瑟夫?保隆，后者则是在国民政府征询了他的意见后，宋阳点头接受的，约瑟夫?保隆和关若林也相继接受这一荣誉。 宋庆龄和宋阳的这次谈话主要说的也也是这件事，因为香港大学医学院是孙中山的母校。该学院的前身是创立于1887年的香港华人西医书院，于1907年更名为香港西医书院。是远东历史最悠久的西医教育机构之一。也是香港大学的创校学院。孙中山曾在此习医，是该书院的第一届毕业生。1910年香港大学成立，香港西医书院并入香港大学成为其医学院。 “都准备好了么？”，在得到了宋阳三人的的回音后，香港大学院长康宁爵士（威廉?霍内尔william-hornell）立即发出了邀请，国民政府和黄埔军校特别批准宋阳去香港大学讲学，说是批准，实际上是命令。几天后就要出发，所以宋庆龄才有此一问。 “嗯，准备得差不多了”，宋阳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准备的，备课的问题也不是很大。不过这次去的不是他一个人，除了他和约瑟夫之外，海伦娜和玛格丽特是肯定要同去的，最后两家一商量便决定全体出动，权当作是旅游了。“您去不去？”。 宋庆龄摇摇头，自己若是去的话。劳师动众的很是麻烦，“你一走。你老师的那个学校可就放羊了，这些天我正好有时间”。 --------起点首发-------- “二小姐，从这里向东过了龙岗就是淡水”，孔令德指着站台上的站牌向二妮介绍，“攻打淡水城的时候，黄埔军一个团打了半天都没有打下来，宋先生带了九个人五辆车冲到城下，宋先生一个人一杆枪就把城头上的机枪全部压制住了，黄埔军这才拿下了淡水城”。 “哥，你真厉害！”，二妮把脸贴在哥哥胳膊上用力蹭了蹭。 “哪有那么夸张”，宋阳笑笑拍拍妹妹的脑袋，“可不是我一个人，孔先生不是说了吗？我们十个人呢”。 “那也是你最厉害”，二妮最喜欢听哥哥的故事，虽然很担心，可心里更多的还是骄傲。 虽然听过了不止一次，可每一次听到这些玛格丽特都紧张得不得了，不由抱紧了宋阳的胳膊。 “玛格丽特小姐，您不用紧张，宋先生带着的是装甲汽车，子弹打不到他们的”，这次能和宋先生一家去香港，孔令德激动得几天没睡好。稚老说得没错，宋先生最疼得就是他这个妹妹，听宋夫人说二小姐当年就是宋先生救下的，一直象孩子一样地宠着。这些天自己就是再忙也不会忘了接送二小姐，宋先生一直记在心里，这次特意找老爷要自己陪着一起过来，如果表现得好了，这次回来可能就会进宋家了。不过孔令德心里也知道，二小姐迟早是要嫁人的，宋家以后的女主人是玛格丽特，这一位是更得好生伺候的。 “师叔您不知道，师父可厉害了”，谢璇从后边探过头来，“水寨阻击战的时候我们只有三千人，林虎和刘志陆的部队有一万五千人，那一战打得可惨啦。敌人的进攻一下出不停，子弹嗖嗖乱飞，帽子被打飞了师父眉毛都没皱一下，一枪一个，那手快得，啧！啧！步枪打得比机关枪都快，手榴弹象雨点一般地扔过来，师父枪口一抬，一个个都给打回去了，炸得敌人……”。 “胡说八道！雨点一般扔过来，你当手榴弹不要钱啊？”，宋阳回头瞪了一眼，不知道师母最怕听这个么，没眼色，“你哥哥的事校长怎么说？”。这次回到广州，没想到谢璇的哥哥谢箕也找到了，原来这家伙一直没露面是被刘震寰的桂军抓了壮丁，平叛结束后桂军被打散了又被裹挟着向广西方向逃跑，半路上好不容易才趁乱逃了出来，回到广州是差不多就是个乞丐了。找到了黄埔才知道妹妹的女儿身份早被发现了，还成了黄埔军校第一个女学员，蒋校长最疼爱的弟子。宋阳将谢箕安排在了大姐的小饭馆里做工，妹妹的问题解决了，谢箕还想考黄埔，不过他有作弊的前科怕是有些麻烦，这事宋阳不好开口，只得叫谢璇去找蒋校长磨嘴皮子去。 谢璇偷偷看了师母一眼，吐了吐舌头，“校长同意大哥参加下一期考试了”，不过自己的嫁妆也被校长剥削去了一半。 “阳是军人，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乔安妮?保隆看着女儿轻轻说了一句，他们的谈话约瑟夫给她做了翻译，她听了心里也很紧张。可阳是军人，女儿这样只会让阳分心，上了战场怎么能让他分心。 玛格丽特抹抹眼泪用力点点头，阳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宋阳笑笑拍拍玛格丽特的手，“我保证”。 玛格丽特将头在宋阳肩上蹭了蹭，“上帝会保佑你的”。 车窗外响起《天佑吾王》（《god-save-the-king》）的音乐声，火车驶过深圳进入香港地界。 火车在叫粉岭的小站停下来，站台上，一支十几人的小型军乐队正在演奏英国国歌。 车门方向传来争吵声，宋阳起身走过去。 成龙站在两节车厢交界处堵住了车厢的门，几名英**人和一名翻译正和他大声争吵着。 “怎么回事？”。 “九爷，他们要上车检查”，成龙狠狠瞪了几名英**人一眼侧开身。 “证件！”，宋阳伸出手。宋阳这次赴港是纯私人性质的，因为人比较多，最末的这节车厢是广九铁路公司特意为他们加挂的，上车的时候便已经做过严格的检查并通报了港英当局，港英方面也同意入境时免检放行，这个时候怎么又要来检查。 当先的一名军官看了宋阳一眼，扬起下巴，“先生，这是大英帝国的领地，入境必须要接受检查，请您配合”。 宋阳走回车厢对保隆夫妇抱歉地一笑，“我们可能去不了香港了”。 康拉德?保隆拍了拍宋阳肩膀，“没关系，看到沿途的风光已经很好了”，他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宋阳的冷静让他很满意。 “下车吧”，宋阳抱起熟睡的小凤，“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回去。对不起，师父”。 “傻孩子，师父可不稀罕这里”，玉姑笑笑拎起一只行李箱，这次她不想一起来的，可她不来郑荣肯定也不会来。 那名军官见宋阳等人拎起行李准备下车，不由愣了一下，“例行检查，不用下车”。 “没关系，这样方便你们检查”，宋阳点点头也懒得和他们费话，真当是自己想来似的，又是奏国歌又是检查的，你们这日不落帝国是不是就这么大点出息了。 第0147章 香港（二） “获了这个奖压力是不是很大？”，张楚收起相机叼起一根香烟，出了这种事应该很恼火很气愤才是，很奇怪地，所有人都表现得很平静，聊天的聊天，找住处的找住处，买车票的买车票，连小凤和可儿那两个童子军小列兵都背着小手安静地在那个小军乐团跟前走过来走过去，检阅似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应有的愤慨、激动或是紧张等情绪来，自己照了两张照片居然也没了兴致，倒是那两名随行的德国记者还在向英国人大声抗议着，还有几名英国、法国、美国的记者在边上不停地拍照。火车都走没影了，还抗议个啥？回去就回去呗，反正自己接到的指令是只拍照不说话，一切听宋阳的。 “屁压力”，宋阳撇撇嘴，只要能治病救人，不管是剽窃还是获奖他都不会有任何压力。‘在生命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就一点而言，他和关若林、约瑟夫获得诺贝尔奖是当之无愧的。 张楚瞪了一眼，“挺斯文的一个人，装什么流氓啊”。 宋阳愣了愣，摇头一笑。 “宋先生”，孔令德跑过来，“他们不卖给我们”。 “是没有还是不卖？”，宋阳皱了皱眉，本来就没兴趣，现在更是没有一点去做什么教授的兴致了。 “是不卖”，见宋先生并没有要发怒的样子，孔令德松了口气，“在我前面的人都买到车票了，可轮到我时却不卖给我。排在我后面的人也都买到了”。 “嗯。那咱们明天走回去。反正也不远”，宋阳点点头看向张楚，“不是说英国人很绅士的么”。 “屁绅士！”，说完张楚也忍不住一笑，伸手点了点，“别把我带坏了啊”。现在他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平静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是从心里就没把这件事把这些英国人当回事。这就是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的气度？ “阳”，玛格丽特走过来挽住宋阳的胳膊，瞪了张楚一眼，“阳是牧师，你不能这样和阳说话”。 张楚气恨恨地转过头去，牧师都能说，我为什么就不行。 “阳”，约瑟夫紧锁着眉头走过来，“还是我回去一趟吧”，见张楚诧异地看向自己。笑笑拍拍身上的皮包，“我是说回上海”。 “上海？”。一名正走过来的德国记者看了看宋阳又看了看约瑟夫，他和另一名同事这次从香港过来一路随同宋阳一行去香港，并在车上作了专访，这也是两位诺贝尔获奖者第一次接受中国之外的记者专访，第一次专访机会给了德国记者，这让他们很兴奋，其他人虽是嫉妒倒也不好说什么。一上车他们便注意到了保隆博士身上这只片刻不离身的皮包，眉头不由一跳，“保隆博士，是不是很重要？”。 “嗯，很重要！”，约瑟夫郑重地点点头。父亲患有轻度失眠症，这么多年来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母亲也因此很是担心。宋阳知悉后便开始着手研制一种治疗失眠的药物，自己是他的助手。不过广州没有实验条件，所以他决定亲自将资料带回上海和‘关若林实验室’的医药专家们一起完成药品的试制和检测工作。阳说如果试制成功，这将是比现今广泛使用的巴比妥酸盐（1903年被发明，是20世纪初最主要的安眠药物）疗效更好更安全适用范围也更广泛的新型镇静药物。约瑟夫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虽然阳开玩笑地说这种药物可拿不了诺贝尔奖，但这能治好父亲的失眠症，这是阳为父亲研制的，这就足够了。 “广州更需要你”，宋阳对这事倒是没有太过上心，要约瑟夫特意跑一趟可是太浪费人才了，现在广州同济医院可离不开他。而且也没必要，药品的化学名、分子式宋阳记得非常清楚，以现有的条件‘关若林实验室’的那些德国医药专家完全可以制作出来。虽然这种药物被誉为医药史上三大经典药物之一，但宋阳对其重视程度却是远不能与青霉素相提并论的，毕竟这其中的经济因素更多一些，“有了这些资料，实验室就可以完成实验了，要知道我们是医生，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宋阳要‘研制’的药物是医药史上三大经典药物之一——安定（另外两种是青霉素和阿司匹林）。安定是中枢神经抑制药，可引起中枢神经系统不同部位的抑制，是一种很有效的镇静催眠药，具有缓解精神压力、治疗睡眠质量不佳、消除肌肉紧张和防止内脏痉挛的效果。比之目前广泛使用的巴比妥酸盐、鸦片剂、酒精、药草等疗法，无论是在安全性还是在药效、副作用等各方面，安定的发明都将是革*命性的。 安定片是克罗地亚裔化学家斯特伯奇于1963年在美国发明的，正式名字是valium，拉丁语的意思是‘变得更加强壮’。不过宋阳现在将它取名为‘康拉德’，意思是‘援助者’，倒是很贴切。安定片具有较好的抗焦虑和镇静催眠作用，60-80年代曾是美国最流行的药物，极受欢迎，尤其是那些面临家庭、职业巨大压力，身体高度透支，极需药物来消除紧张和疲劳的女性。药效和适用范围、副作用等宋阳在文件里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以宋老大的精明和智慧，安定片肯定会成为继青霉素之后s*m*ile公司的又一大经济支撑点。 安定的副作用方面宋阳特意作了着重说明，想来宋老大是不会把这个写在药品说明书上的，宋阳对此也不会太过在意，‘是药三分毒’，在更好的替代品出来之前，安定不失为一剂良药。 “全部烧掉！快！”，瞥见几名英军和记者走过来。宋阳忽然对约瑟夫大声说了一句。约瑟夫想都没想一把抢过张楚手中的打火机。 呯！呯！呯！ --------起点首发-------- 站台上忽然一阵骚动。记者们蜂涌过来。 “康宁爵士……”。 “康宁爵士……”。 “康宁爵士。请问为什么扣押约瑟夫?保隆博士？”，一名德国记者愤怒地用英语大声责问，“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不要激动，应该是误会，我们正在与当地驻军联系”，听到助手传来的消息，康宁也一阵错愕。宋阳博士和保隆博士在粉岭车站中途下车了，拒绝登车并决定明日步行返回广东。 “这不是误会！两名诺贝尔奖获奖者都中途被逼下车拒绝前来讲学，他们是受到了你们的无理刁难和威胁，你们必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法国记者一脸的幸灾乐祸。 “康宁爵士，宋阳博士和保隆博士不仅是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他们也是今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无国界医生’组织最重要的成员，他们此次来港还肩负有协助组建香港行动部的任务。请问，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对‘无国界医生’获奖表示不满？”，么的！‘无国界医生’总干事长可是我们美国人。总部就设在纽约，英国佬是要打我们美国人的脸么？ …… 康宁擦了擦额头。转身看向一名走过来的英**官，“威尔斯少校”。 威尔斯少校双手按了按，“先生们，列车入境必须要接受例行检查，这是常识，宋博士拒绝合作，责任不在我方……”。 “胡说！”，几句德国记者立即大声反驳，“宋阳博士和保隆博士在上车前就接受过包括你们英方人员在内的工作人员的严格检查，你们已同意免检放行并在文件上签字确认，现在又要上车检查，这是对他们尊严的无理挑衅和冒犯！”。 “宋阳博士拒绝合作？那保隆博士呢？你们有什么权利如此污辱两名诺贝尔奖获得者？”。 …… “我的同事刚才打来电话，两位博士此次前来香港讲学随身携带了大量新型药物研究资料，你们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一名德国记者挤到跟前。 “你确定？”，站台上忽然安静了下来，新型药物？这可是个重磅炸弹，要知道这两位博士获奖就是因为研制出了青霉素这种救活了无数患者的新型药物。 “我确定！”，那名德国记者愤怒地指着威尔斯少校，“他们不仅要野蛮地搜查两位博士的随身资料，两位博士拒绝后，他们还拒绝售给他们返回广东的车票，还要强行扣留两位博士的研究资料，逼迫他们步行离开”。 “你，你们……”，一名美国记者面色苍白地跑过来，指着威尔斯少校手指颤抖。 “怎么了？约翰”。 “全烧了，全烧了，他们抢夺不成竟然逼得宋阳博士把几年的研究成果全烧了，混蛋！”，约翰气得脸色发白，“你们这群混蛋！”。 “混蛋！”。 “s*h*it!”。 “八嘎！”。 …… 如果说记者们刚才还有点起哄吵新闻的意思，现在，所有的人都愤怒了。今年的第二十五届诺贝尔奖最没有争议的就是医学奖，最重的也是医学奖，青霉素一经推出，其药效便获得了世界各国医学界的一致认可和崇高赞誉，更是救活了无数个濒临死亡的患者，白喉、肺炎、肺结核、梅毒、淋病、猩红热这些不治之症都有了可以治愈的特效药。s*m*ile公司获得世界各国的专利认可并受各国法律保护，青霉素的发明已被公认为本世纪对人类最伟大的贡献。宋阳、关若林、约瑟夫?保隆三位博士以20岁、25岁、31岁的年龄荣获诺贝尔医学奖，在世界医学界没有引起任何异议，他们的获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实至名归，没有任何的不满和嫉妒，而作为这三剑客的领军者宋阳的获奖更是重望所归。他是世界医学界公认的顶级外科专家。他第一次做眼科手术时的资料片已为世界各国博物馆和医学院收藏。成为各国医学院的外科手术教材，被誉为‘显微手术的奠基人’。而在宋阳领导下的‘比尔实验室’发明了人工晶体也让世界上无数白内障患者看到了希望，他作为‘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重要成员之一，更是受到了全世界范围内的普遍尊敬。 即便不认识、不喜欢宋阳这个人也会喜欢他的音乐，他还是世界音乐界公认的天才音乐家。 这次宋阳博士和约瑟夫博士接受邀请前来香港大学讲学，是他们在世人面前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对香港大学而言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即便宋阳博士现在是军人也没有谁认为有什么不合适。港英当局的无理刁难已为众人所不耻。现在竟然逼迫他们将几年的研究成果销毁了，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如果那又是一个青霉素，你们这就是在谋杀全人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康宁爵士真的被吓着了，停车检查、拒绝前来讲学都不是问题，总可以为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可是逼迫他们把研究资料销毁了，这事要是传出去，香港大学就完了。“你。你确定？”。 “我确定？”，约翰指着康宁爵士。“陪同两位博士一同前来的记者们都看见了，有照片有人证，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们的相机也砸了，是不是想把记者们也抓起来？”。 站台上举着横幅、标语，敲锣打鼓舞着狮子准备迎接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奖者，亚洲第一位科学类诺贝尔奖获奖者（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亚洲人是印度人泰戈尔，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拉曼因光散射方面的研究工作和拉曼效应的发现获得1930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他是历史上亚洲第一位科学类诺贝尔奖获奖者，也是印度人。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轻视印度人，恨可以，轻视就是笑话了，我们应该还没那个资格）——宋阳的香港各界华人也听到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起点首发-------- 小小的粉岭镇自清嘉庆年间建镇以来就从没有象今天这么热闹过，先是来了一队英国兵，立旗杆、升旗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接着火车来了，下来一大群人，中国人、德国人、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四处找房子买吃食，结果还没谈好就被那些英国兵带走了；下午又来了一批记者，拿着相机到处拍，逮谁问谁，问那些人去哪了，那还能去哪里？兵营呗，结果这些记者又一窝蜂地走了；现在又来了一群人，来头更大，据说港督、将军、神父什么的都来了，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这些洋人怎么这么热，那脑门上的汗就一直没干过。 小小的粉岭镇和那件举世震惊的‘粉岭焚稿事件’一起载入了世界科学史，‘粉岭焚稿事件’是现代科学史上最著名的事件或者说悲剧之一，在世界医学史上被列为五大悲剧之首，中、德两国的历史书上甚至直接称其为‘粉岭惨案’。因为这一事件直接导致了人类在攻克癌症这一‘世纪绝症’的难题上停步了整整四十年，无数癌症患者因为没有等到‘关若林实验室’依据宋阳、关若林、约瑟夫?保隆三位博士的记忆将所毁资料复原的那一天而失去生命，香港第十七任总督金文泰爵士（cecil-clementi，历史上1925-1930在任）也成为了血债累累的历史罪人和世界医学界、诺贝尔委员会的头号公敌，以至于金文泰在重重压力下忧郁自杀也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万千亡魂作证，全世界都不会原谅你。 1966年那一届的诺贝尔医学奖颁奖典礼，是诺贝尔奖有始以来最隆重也是奖金金额最高的一次，诺贝尔委员会异常固执地称其为‘1926年第二十六届’，上帝作证，那三块奖牌已在瑞典银行存放了整整四十年。1927年-1965年期间所有的医学奖获奖者都没有兑现支票。宋阳、关若林、约瑟夫?保隆也成为诺贝尔奖历史上唯一的连续两届获奖者。尽管相隔了四十年。 “谎言是我的动力”。这是‘癌症之父’约瑟夫?保隆最著名的一句名言，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对当年港英政府无耻狡辩的讥讽，只有约瑟夫自己知道，一生中说过的唯一一句谎言成就了自己一生的伟大，从未后悔。 “混蛋！混蛋！混蛋！”，张楚抱着头蹲在地上，不知道是骂那些英军还是骂宋阳甚或是骂自己，诺贝尔奖是什么。普通百姓不知道，他这个记者自然知道它的份量，没想到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几年的心血竟然被自己的打火机给烧了，真不知是不是该感到悲哀还是深感荣幸。 金文泰气得脸色发青，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好说，原本只是想给那个黄皮猴子一个下马威，要他知道这是在大英帝国！即便是获得了诺贝尔奖，他这个中国*军人也必须要在大英帝**人面前低头。没想到这个混蛋居然根本不理睬直接就要下车回去，士兵们奉命去向他解释请他继续行程，这个混蛋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把研究资料给销毁了。现在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了，广州政府、北京政府、德国、美国、苏联、欧洲各国政府、医学组织都来电责询。诺贝尔委员会和无国界医生在电报中语气都极为无礼，甚至连国王陛下都惊动了，要求务必妥善处理，尽力消除造成的恶劣影响。 “将军，立即彻查是谁下的命令，士兵们是奉命行事还是擅自所为，一经查出绝不姑息！”。 “是，阁下”，卢押（charles-luard，英国陆军少将，1925-1929任驻港英军司令）心中一阵苦涩，谁下的命令？你是驻港英军最高统帅，能是谁下的命令？看来威尔斯少校得提前回国了，这个中国杂种！ “要安排好两位博士家人的食宿，等他们出来后要诚恳致歉”，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这个黄皮猴子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是！阁下”。 金文泰的余生都在后悔为什么不多等半个小时，那样就有了当面解释和道歉的机会，虽然当时自己很可能不会道歉，但至少可以表明一个态度。 “谢谢”，宋阳疲惫地走出医务室，向约瑟夫伸出手。 “我的荣幸”，约瑟夫疲惫地笑了笑，没想到被英国士兵赶下车，回过头来又在英军军营里做了一例极高难度的手术，救活了一名因心脏有问题而导致训练时昏倒的英国士兵，如果不是阳的认真和高超的医术，这名士兵活不过三十岁，还真是世事难料。 “谢谢，玛格丽特”，宋阳低头亲了亲玛格丽特的额头，不管救的是谁，救活了一个人心情总是很愉悦。 “我的荣幸，博士”，玛格丽特蹲身一礼，一脸的幸福和骄傲。 “宋阳博士，保隆博士”，记者们谁也没想到本以为一定是怒火中烧的两位博士，等他们赶到时却已经在手术室里工作了几个小时了。 “手术很成功”，宋阳好象忘了上午的不愉快，“不过他必须退役，只要不抽烟少饮酒，我保证他能健康地活到八十岁。当然，女朋友我建议只找一个”。 记者们都一阵轻笑，因为宋阳和约瑟夫都没有参加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大部分记者都没有看到过他们的照片，第一次看到他们时也都被他们的年轻震了一下，两个英俊幽默的年轻人很容易就获得了记者们的好感。 “宋阳博士……”。 “如果你叫我‘阳’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朋友们都这么叫我”，宋阳疲惫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谢谢。阳，请问您对英国士兵的无礼冒犯有什么感想？”，腔调有些怪，一听就知道是德国人。 “对不起，我不愿再想这件事，我想约瑟夫和我们的家人也是这么想的”，宋阳抱歉地一笑，“只能说，很遗憾”。 “阳，我们看到您当时销毁了一份资料，请问……”。 记者们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宋阳，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小小的房间陷入了沉默，宋阳眼中的忧伤怎么也掩饰不住，许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象是回答又象是自语，“我以为，我们还可以拿到明年的诺贝尔奖，对不起”。 第0148章 香港（三） ps： 鞠躬感谢‘1410-33’同学的月票，谢谢。 《大不列颠，我为你羞愧》一文在1925年12月30日的《泰晤士报》上一经刊出，英伦三岛举国哗然。 “……能够成为诺贝尔奖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作为‘关若林实验室’最重要的成员和领军者，宋阳博士无愧于这一荣誉，青霉素治愈了无数濒临死亡的绝症患者，其中就包括我们父母、我们妻子儿女、我们的兄弟和朋友，他们为全人类作出了巨大而杰出的贡献。……这次接受香港大学的邀请，宋阳博士和他的朋友他的合作伙伴，另一名诺贝尔医学奖获奖者约瑟夫?保隆博士前来香港讲学，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接受讲学邀请，这对于只有十四年历史的香港大学而言是一项巨大的荣誉，在港的各国医学专家都在期盼着他们的到来。而发出邀请的人中就包括本届香港总督金文泰爵士（香港总督自第十四任港督卢押起出任香港大学校监，其后延伸至香港所有大学）。 “然而，在赴港途中两位诺贝尔奖获奖者却遭到了我国驻香港军队士兵的无礼刁难和野蛮对待，两位博士和他们的家人（其中包括两名6岁和10岁的小女孩，她们都是中国童子军成员，而金文泰爵士则是香港童军总会总领袖。注：香港总督自第十五任港督梅含理起担任香港童军总会总领袖）被迫中途下车步行返回——因为我们的士兵下令禁止向他们出售车票。但就是遭受了如此无礼的对待，当发现我们的一名士兵在训练中昏倒送进医务处时，两位博士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为我们的士兵做检查。宋阳博士检查出了这名士兵的心脏有先天缺陷。两位博士立即开始了手术。因为宋阳博士说，这种手术要由他来做，而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当时我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这种心脏外科手术，在香港，在亚洲，甚至可能是在欧洲。目前只有他——宋阳博士一个人可以做。我们的那名士兵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宋阳博士。 “这都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要说的是，因为我国*军人的刁难和逼迫，两位博士情急之下销毁了一份一种新型药物的研究资料——一种可能会治愈癌症的新药，对这份资料的价值，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们已经向全世界证明了他们的价值，他们的神奇，他们的伟大。我和所有的记者朋友们都看到了宋阳博士眼中的那份哀伤。也听到了他轻轻说出的那一句‘对不起’，也许朋友们不知道。宋阳博士还是一名美国圣公会牧师，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他的哀伤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下一届的诺贝尔奖，能为我们带来《梁祝》、《罗密欧与朱丽叶》、《给玛格丽特的诗》如此优美音乐的人，没有人可以怀疑他心灵的纯洁、仁慈和善良。那一声‘对不起’，我们都知道，那是为了那些他原本可以救下，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死去的人。从这一点来说，我们都很不幸，因为我们失去了一个生命的保障。 “……造成这一悲剧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宋阳博士是一个中国人。……这是谋杀！**裸的谋杀！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是我们父母，我们的妻子儿女，我们兄弟和朋友，可能就是我，就是你。 “……那一刻，我很羞愧——为作为一名英国人而羞愧”。 这篇文章招致了全英上下的一致声讨，为了一个扎着猪尾巴的黄皮猴子而羞愧，你不配作一个大英帝国的臣民！日不落帝国不需要你这样的懦夫！该文作者和他的家人收到了多起死亡威胁，《泰晤士报》总部更是差点被愤怒的伦敦市民焚毁。然而唐宁街10号的政客们却知道这一篇文章对他们有多么重要，在全世界的声讨浪潮还未发起之前，它率先表明了英国人对这一事件的立场和态度——我们很羞愧，但这一事件的责任不在英国政府，只在香港一地，而且矛头直接指向现任港督金文泰，这个目标已足够大足够重要也足够直接了，足以将所有人都挡在身后。 “对这一悲剧的发生我们深感遗憾，对香港方面的不当举动我们深感遗憾和自责，必须要有人为这一悲剧事件负责，我们决不允许任何野蛮行径践踏文明世界的秩序，阻止文明进步的脚步”，正在欧洲访问的奥斯丁?张伯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旗帜鲜明地发表了如上观点，为‘粉岭焚稿事件’的处理定下了基调。因为这个奥斯丁?张伯伦不是别人，他不仅是今年诺贝尔和平奖的获得者之一，他还是英国外交大臣。 明天即将成为过去的1925年是奥斯丁?张伯伦一生中最为辉煌的一年，因为在缓和德国和法国矛盾的洛迦诺公约签订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他被乔治五世国王封为爵士并荣获第二十五届诺贝尔和平奖，另外他还为英国政府作出一项更大的贡献——稳定了英国在中国的利益。而‘粉岭焚稿事件’几乎将他在中国问题方面的所作的努力毁于一旦，现在中国国内的反帝风潮矛头直指日本，如果这一事件不能妥善处理，大英帝国在中国的利益很可能会受到严重威胁，诺贝尔委员会发出的严厉指责已经预示着一场声讨风暴的到来，大英帝国可以不在乎一个中国，但决不能被整个欧洲所唾弃。抛出一个金文泰而让大英帝国避过这场风暴，无论如何衡量，这都是值得的。 《大不列颠，我为你羞愧》一文随即被世界各大报纸转载，这名英国记者的羞愧、忏悔和英国外交大臣没有任何外交辞令旗帜鲜明的立场救赎了英伦三岛，而港英政府却成了千夫所指的杀人犯和刽子手。 “我很难过。阳救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没有他就没有‘无国界医生’。他是我们的朋友。中国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港英政府的作法我很难理解也不能接受，对勤劳善良的中国人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仇视，他们扼杀了一项伟大的发明，这是我们全人类的损失。我们不接受他们的道歉”，麦特?李疲惫地摆摆手，拒绝了记者的提问。 “我很难过。阳是我所知道的最伟大的外科专家、医药专家之一，作为他们的同事我们深感荣幸和骄傲。港英政府的作法我们无法容忍，他们这是犯罪。是对全人类的犯罪，我们不会接受他们的道歉”，鲁道夫?冯?科雷尔院长遗憾地叹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我很难过。为了这项研究，三位博士已经辛苦工作了很长时间，你们无法想象当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的那一天，他们是怎样的欣喜，兴奋得象个孩子，欢呼着要献给父母，献给朋友，献给中国。献给德国，献给全人类”。宋蔼龄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我们不会接受他们的道歉，永远都不会接受！”。 “我很难过。阳是一名伟大的牧师，是谦卑、忠诚、信任、勇敢、富有牺牲精神的忠实信徒，港英政府的无礼是对我们信仰的挑衅和亵渎，也是对人类美好愿望和生命的亵渎，我们不接受他们的道歉”，郭斐蔚主教痛苦地摇摇头，“上帝也不会原谅他们”。 “我很难过。子靖是一名国民革*命军军人，也是我的学生，但他是以平民学者的身份接受的邀请，出访之前港英政府也派员作了严格的检查，国民政府和子靖本人对此都予以了全力配合，因为这此行是纯粹的学术研讨，与军队无关与政府无关与政治无关。对港英政府的作法我们很不理解，既然郑重发出了邀请，为什么又要出尔反尔如此羞辱他们并造成如此重大而无法挽回的损失”，蒋校长摇摇头站起身，“作为子靖的老师，我不会原谅他们对我学生的污辱，作为一名中国人中国*军人，我也不会接受他们虚伪的道歉”。 …… 所有接受采访的中外各界人士都异口同声地表达出了相同的两点：难过和拒绝。为‘粉岭焚稿事件’造成的巨大损失而难过，拒绝港英政府的道歉，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书面的。 谎言说多了会变成真理，何况根本没有人怀疑。可约瑟夫知道，谎言就是谎言，自己需要用一生去把它变成真理，对于宋阳的做法他不是很明白，但他不会做出任何反驳，因为他相信——宋阳肯定是对的。 宋阳这句‘对不起’也是说给约瑟夫听的，因为这一事件的真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为自己的胡说八道而道歉。只是没有想到，这句‘对不起’却换来了约瑟夫一生中说出的唯一一句谎言，“如果可以重来，我愿意用生命换回她”，神色间的痛苦令与会者无不动容。 约瑟夫不是重生者也不是穿越者，他没有机会可以重来，但他——可以开始。约瑟夫?保隆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了整整四十年的努力，宋阳却因为约瑟夫的这一句话辛苦了整整四十年，而关若林为了这一句谎言编了一个更大的谎言，被宋阳整整笑了四十年。 “为什么不把它交给英国士兵，而是选择了销毁？”，接受无国界医生柏林行动部的邀请，回国途中在德国作学术访问和考察的关若林博士，在接受德国记者联合采访时，也被问到了这个宋阳和约瑟夫都摇头叹息没有回答的问题，约瑟夫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宋阳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一声叹息扔给了关若林一地鸡毛。 “鸦*片最初是作为药物来使用的，可以用于镇咳、止泻”，关若林脸上的痛苦看得记者们心痛，正象他说的那句中国谚语‘医者父母心’，这是一位真正的医者。沉思良久关若林才抬起头，“但它也会在人体内产生毒害，宋阳博士称之为‘毒*品’。而英国人就是用这种‘毒*品’毒害了我们中国人的精神和**，继而又用大炮轰开了我们的国门。宋阳博士和约瑟夫博士这次去讲学的香港。就是因为鸦*片而被英国人从我们手里强占去的中国领土”。 关若林的德国之行受到了最隆重最热情的欢迎和接待。温文儒雅的举止，学贯中西的博学，虽是言语不多却深受德国人的喜爱，虽然他的回答令记者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没有一个人打断他的话，“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事物都不会是十全十美的，都有利与不利的正反两面。反映在药物方面就是药效和副作用，我们中国人所说的‘是药三分毒’说的就是这种副作用。如果药物的药效价值远大于它的副作用，或者副作用对人体的危害极小，就可以称之为良药，反之便会成为‘毒药’、‘毒*品’。我们所研制的这种新型药物在总体研究思路上是正确的，但其副作用我们一直还没能找到有效的解决办法。为了保证这项研究不被固有思维所束缚不被其他人的想法所干扰，在确定总体研究方向后，各项研究我们是分段分开进行的，这次宋阳博士和保隆博士没有前来参加颁奖典礼，就是因为他们在研制方向上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也有一些新的分歧新的矛盾。但还有些模糊混乱，我现在只能希望这一事件没有阻断他们在这方面探索和努力。否则……”。 关若林轻轻摇摇头，“否则英国人会后悔他们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因为受伤害的不只是我们，也包括他们。因为这种新药衍生出的副产品可能会是一种比鸦*片危害更大的毒*品，因而研究资料一直由我们最信任的保隆博士带在身边，如果遇到他们在香港遭遇的类似事件，我们宁可全部销毁也不能让它落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关若林抬起头，“虽然很可惜，但我支持他们的决定”。 关若林的这番回答解决了‘粉岭焚稿案’中的几个疑点：为什么要焚稿；资料对该研究的重要性及可恢复性；宋阳他们为什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问题等等。宋阳、约瑟夫、关若林在世界医学界被誉为‘黄金组合’、‘三剑客’是有道理的，宋阳的活跃、约瑟夫的严谨、关若林的沉稳，在医学研究上这的确是一个最佳组合，在社交方面也是一个最佳组合，约瑟夫不说话，宋阳打哈哈，关若林被逼得编故事。 --------起点首发-------- 完成了一例难度极高的外科手术后，宋阳、约瑟夫接受了驻军方面的道歉，27日在粉岭住了一晚，28日继续香港的行程。不去不行了，昨日在九龙车站香港华人与英**警便发生了严重冲突，造成数名华人受伤，香港各界已在酝酿全港大罢工、罢课、罢市，抗议港英当局的无理行径，广东方面也在准备积极策应。宋阳可不想没有发生的‘省港大罢工’因为自己这根导火索再燃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访问学者，何况还有一个约瑟夫在里面。 火车靠站后，第一个露面的是陆小凤，红色贝雷帽、红色短大衣、苏格兰式格子短裙、白色绸袜、黑色小皮靴，欢快地笑着挥着小手，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引来阵阵欢呼声，站台上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宋可儿则是一身简捷的明*黄色，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风格，却是一样的甜美可爱。两个漂亮小姑娘的出现使得原本有些紧张的站台，气氛顿时为之一松，迎接的港英政府要员和负责警戒的警察也都会心一笑暗舒了口气。 估计宋阳都不会想到，香港之行最受欢迎最受民众喜爱尤其是在学生中最受追捧的不是小凤，不是可儿，不是玛格丽特，不是海伦娜，甚至也不是他和约瑟夫，而是妹妹——二妮。 浅驼色修身大衣，白色暗花旗袍，黑色半高跟短皮靴，匀称高挑的身材，简单的马尾辫，明媚无暇的脸庞，甜美羞涩的笑容，当二妮第三个出现在车门口的时候，所有的记者都同时屏住了呼吸，闪光灯疯狂地闪个不停，二妮的照片随即登上了世界各国时装杂志1926年二月刊的封面，祁氏‘红豆’时装悄然兴起 “是她！”。 “是她！”。 “她是那个护士！”。 ……身后的香港大学欢迎队伍中响起一阵阵惊呼，记者们反应了过来，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抽死。因为在诺贝尔颁奖典礼上放映的那个短片，各国的记者们都在寻找‘无国界医生’组织宣传片中的那个漂亮可爱的中国小护士，现在她就是他们眼前。 “请稍等一下”。 “小姐，稍等一下”。 …… 二妮有些紧张，不知道是该站住还是该下车，身后的海伦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紧张，他们喜欢你”。 “保隆博士！”，在记者和欢迎队伍的欢呼声中，约瑟夫和海伦娜携手走下火车。 “谢谢”，约瑟夫和海伦娜微笑和欢迎的人群挥手致意，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标准的国语。 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自然是送给了宋阳和玛格丽特。 第0149章 香港（四） ps： 鞠躬感谢‘海峡老头同学的月票，谢谢。 资料是约瑟夫点着的，不过这把火却是宋阳放的，他也只管放火，至于烧了谁的尾巴殃及了哪条鱼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太祖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引了我这把火，那就该有自*焚的准备，傲慢的英国佬这次估计会被坑得不轻，别的不说，无国界医生和海德堡大学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不知道宋老大有没有胆子也扑上来咬一口。跨出车门的一瞬间，所有的事情便都扔在了车厢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温文尔雅、英俊开朗的年轻学者。 “傣嘎猴！”。 欢快的锣鼓敲起来，一张张笑脸迎上来，一双双手伸过来，丝竹声，欢呼声，问候声，站台上一片喜气洋洋，宋博士宋博士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抬头看了眼那条‘欢迎宋阳博士约瑟夫博士来香港大学讲学’的巨大横幅，又看了眼一红一黄两只舞狮，宋阳微笑挥手，这才是咱们中国味儿，这才是咱们中国人。 “你好，宋阳博士，你好，约瑟夫博士，欢迎来到香港”，康宁爵士上前与两人握手，亲切得象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谢谢”，两人与前来迎接的香港大学教授老师们一一握手亲切寒喧，也好象昨天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政府方面虽然派出了大批警察维持秩序，但除了布政司署、教育司署的两名工作人员和几名华人太平绅士倒是没有什么高层人物前来迎接。昨日九龙站台上的冲突虽是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造成的影响却极为恶劣。这个时候露面怕是不妥。 “金文泰爵士、卢押将军、德若翰神父（英国教会代牧区署理spada-giovanni。1924-1926在任）因公务繁忙不得脱身。委托我们前来迎接并代为向两位致歉”，见两位博士并没有因为昨日发生的不愉快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前来迎接的诸人都暗松了口气，只要人过来了就好，否则香港大学的名声可就毁了，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因受无礼对待中途返回拒绝前往讲学，可以想见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香港大学直接就可以改名字了。可让他们没想到是。那不是什么不愉快，那是一场灾难，“金文泰爵士今晚在总督府举行欢迎酒会欢迎两位博士的到来”。 “谢谢”，两人是以访问学者的身份来港，香港大学是邀请方主办方，校长亲自前来迎接已是礼节周到，其它方面他们倒是不会在意。原本对这港督府还有些好奇，闹出这些不愉快来，对这欢迎酒会自也没了兴趣，“请阁下代为转达我们谢意。金文泰爵士工作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位是太平绅士黄既章先生”，两位博士的拒绝也在他们意料之中。这也不是可以勉强的事，而且从他们的神态中可以看出来，他们可没把这当作什么荣耀。康宁爵士便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伸手为二人引见前来迎接的华人代表。 “你好，黄先生”。 “这位是太平绅士范平著先生”。 “你好，范先生”。 宋阳笑得爽朗真诚，前来欢迎的香港华人也俱是兴奋不已，因为这宋博士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是那种戴着高筒帽拎着文明棍的假洋鬼子。虽然广东话宋阳也说不了几句，但一口标准的国语却是让人听着格外地亲切。 “这位是潮州八邑商会会长蔡杰士先生”。 “你好，蔡先生”。 “欢迎来香港，宋博士”。 “谢谢”，宋阳当然是中国人，既不是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也不是真黄皮假黄心的芒果人，他是一个黄皮黑心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就得讲究个上下尊卑尊老敬贤，双手接住长衫老人的手，“我是晚辈，您叫我子靖好了。这是我的未婚妻玛格丽特”。 “您好，蔡先生”，玛格丽特在宋阳身侧躬身行礼，虽然还没有正式订婚，但阳的长辈家人和自己的父母对这桩婚事都极为满意，这次阳来香港讲学自己是以阳的未婚妻身份全程陪同，这也让她非常开心。 两只狮子摇头摆尾地跑过来，蔡杰士老先生取过托盘上的毛笔。 “蔡先生，晚辈不敢当”，宋阳连忙推辞，年长者为尊，自己太年轻可不能坏了规矩。 身后的一众华人见这宋博士识礼知礼也都露出笑容。 蔡杰士笑笑没再推让，提笔蘸了朱砂正要为狮子点睛，那狮子头却被摘了下来，“师妹？”。 拉着儿子的手刚走下站台的易青浑身一震，广东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可这一句却是家乡的苏州话，转过身来，“师兄？你怎么……”，看清了这个中年汉子易青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本以为师兄弟们全死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了三师兄。 宋阳和玛格丽特走到师父身边，“师父”，怎么回事？香港怎么还冒出个师伯来，师父不说师伯师叔们当年都战死了么？ “母亲”，郑荣也放下了手中的行李。 “爹”，抱着狮头的高大中年汉子背后，扮狮尾的小伙子掀开狮被直起身，那个端着托盘的少女也瞪大了眼睛靠了过去。 “师父”，另一只红狮子也取下狮头现出两个健壮的年轻人。 “子靖，启英（郑荣字），这是三师伯”，易青抹抹脸上的泪水，“三师兄，这是我的弟子宋阳，这是我的义子郑荣”。 “三师伯”，宋阳、郑荣上前施礼，玛格丽特也跟在宋阳身边蹲身行礼，“三师伯”。 “三师公”。陆阿毛、宋妮、康拉德?保隆等人闻声都走了过来。谢璇、果儿、小凤和可儿也跟在宋阳身后鞠躬行礼。 中年汉子抽抽鼻子。“叫师叔”。 “师叔”，十几个年轻人上前向易青鞠躬行礼。 锣鼓声丝竹声都停了下来，站台上一片安静，虽是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明显能看得出来这两拨人关系好象不一般，宋博士在香港还有熟人？在边上为宋阳、约瑟夫引见的康宁爵士等人见状心中俱是一喜，若是宋阳博士与蔡先生他们是旧识，昨日的事情便有了缓和的可能。这事实在闹得太大。在港的各国记者已经联名发出了抗议，华界更是群情激愤准备组织罢工、罢市、罢课抗议当局在接待过程中的无礼和野蛮，香港大学若不因为是主办方，自己和同事们又一力安抚，怕是也要参与进去了，政府方面面对各方巨大的压力很是被动，尤其是驻军，已被勒令取消休假不得离开军营，“蔡先生”。 “大哥，这位是我师妹易青。我以为他们全都……”，伍哲看着师妹眼圈也红了。“二十多年了，我回苏州找过几次，可他们说……”。 “呵呵，你们师兄妹团聚这可是双喜临门啊”，蔡杰士抚须大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宋博士居然是自己妹夫的师侄，这可是大喜事啊。提起笔，“把醒狮舞起来！”。 两名弟子上前接过伍哲父子手中的黄*色狮子，蔡杰士提笔在狮子眼睛和额头上点了点，站台边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起点首发-------- 宋阳这一把火估计会烧了不少人，也担心自己被一把火给烧了，于是两家人住进了位于港岛太平山山顶的山顶酒店，而没有选择中环大钟楼（毕打街钟楼）那边的香港大酒店，那里的条件虽然更好一些，不过记忆里好象没几天就要被要一把火给烧了（香港大酒店于1926年2月13日农历正月初一毁于大火）。其实山顶酒店最后也是毁于大火，不过那要等到十几年后的1939年了。 宋阳和约瑟夫两人的香港之行行程安排的非常紧凑，明年一月份宋阳要参加黄埔军校毕业考核，所以加上用在来回路上的时间前后也只有一周的时间，昨天又耽误了大半天，一些行程安排宋阳和约瑟夫便只能婉拒了，不过有些安排是不能推辞的，比如接受香港记者的联合采访，想来港英政府更希望他们能把这个记者招待会也给推辞掉。 不过他们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两人都没有提及昨天的发生的不愉快，记者们自然是紧追不舍，两人都以‘误会’一说一带而过。 “约瑟夫”，宋阳扭头看向约瑟夫，“我们是不是得的医学奖？”。 正皱眉思索着的约瑟夫愣了一下，点点头，“我已经说过恭喜了，还送了你礼物”。 “哦”，宋阳揉揉太阳穴低声咕噜了一句，“忘了，我以为我们得的是和平奖”。 记者们一阵哄笑，自然也知道宋阳这句话的意思，“阳，你们也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无国界医生”。 宋阳笑了，“这个可没有礼物”。 “恭喜”，这个好象也恭喜过了，约瑟夫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递过去，“化学分子式你还记得吧？我忘了”。 宋阳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颤抖着接过钢笔“我以为你……，做了那么多实验，花了那么多时间，怎么会……”。 大堂里鸦雀无声，宋阳在本子上写了撕，撕了写，记者们都紧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知道两位博士刚才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一直谈笑自如妙语连珠，风趣的回答不时把记者们逗得哈哈大笑的宋阳博士为什么这么紧张。 约瑟夫没有说谎，所以他是真的紧张，以至于在香港的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没有出去过一次，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地整理着被焚毁的资料，那是宋阳几年的心血。对此，香港各界包括记者们，没有一个人表示出任何不满。也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打扰他。 山顶酒店挂出了暂停营业牌子。 宋阳在香港大学医学院作过一次题为《显微外科手术技术应用及前景展望》的学术报告后。也一头扎进了位于皇后大道西130号的西营盘医院（又称政府公立医院。俗称国家医院，于1874年创立，是香港第一所非军用的医院），再没有出来过。 四天时间，宋阳带着又一批又一批外科医生做了一例又一例手术，简单的，复杂的，中国人。外国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除了吃饭、休息没有离开过手术室一步，四天里也没有离开过医院一步。一批又一批外科医生们有幸亲眼目睹了宋阳博士的精湛医术，上了一堂现场教学课。宋阳的年轻曾让很多人不适应，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各国外科专家们，作为诺贝尔奖获得者。25岁的约瑟夫已经显得非常年轻了，而宋阳在许多人眼里还只是个毛头小伙子。尽管获奖资料里的确注明是20岁。可真正见到时才会明白这个20岁是怎样恐怖的一个年龄，如此年轻就达到了一个无数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如何不让人心生嫉妒。可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没有一个人再敢怀疑他的医术他的能力，没有一个人再敢质疑他获得诺贝尔奖的资格，也没有一个敢要他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宋阳博士可能就会崩溃了。 宋阳也不敢停下来，只有在手术室在拿起手术刀时他才会忘掉一切，才会忘掉约瑟夫那个一根筋的德国佬，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面对他，自己会不会忍不住笑出来。 四天里，太平山下和西营盘医院大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中外记者、香港各界人士和普通市民，没有人敢去打搅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朝圣一般地仰望着，只希望在他们离开时能问一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可是，他们失望了，四天后，当宋阳博士和约瑟夫博士离开香港时，他们是躺在担架上离开的，甚至直到上了火车都没有醒来。 如果宋阳当时能醒过来一会儿的话，他一定会大骂香港人不地道，自己只是睡着了，怎么搞得象送葬似的，十里长街送总*理也没这么……，当然，如果他真能醒过来一会儿的话，也一定会感动得再晕过去。躺在救护车里，警车开道，修女护行，为了不吵醒自己，她们甚至都脱下鞋子赤脚而行，沿途的街道两边所有商辅都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一排排警察无声地敬礼，无数的市民捂着嘴巴默默地流泪，默默地挥手为他们送行。 以后的岁月里，宋阳来过香港很多次，几乎每一次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不是惺惺作态不是想扮圣徒，只是因为感念那份信任和厚爱。宋阳的每一次赴港也都会成为香港医学界乃至亚洲医学界的一大盛事，因为只有在这里，宋阳才不会是别人，才能真正抛开其他身份，单纯地作一名医生，一名专家，一名教授。香港医学界最高奖也是世界最著名的医学奖项之一——紫荆奖，它官方的正式名称是‘香港大学医学研究院子靖奖’，因为奖章的图案是香港区花紫荆花，而它的名字与宋阳的表字同音，为了与其它以宋阳姓名或表字命名的各类奖项区别开，香港人习惯地称之为紫荆奖，因为那个男人象紫荆花一样已成为香港的一个标志。 金文泰看着远去的汽车脸色一片死灰，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决不会向威尔斯少校作出那个愚蠢的暗示。虽然因为潮州商会等民间组织的努力，香港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抗议和冲突，可是事态的发展却远比这更要严重更要可怕，金文泰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整个香港，整个大英帝国，整个人类都把他抛弃了。 这个该死的杂*种！自己只想扇他一巴掌，他却狠狠捅了自己一刀，可他却无法反抗，因为现在握住刀柄的是成千上万只手。自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他却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万民景仰的圣徒，四天时间，他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在手术室里，也把自己最后一线希望挡在了门外。看着那两排护着汽车赤脚而行的修女，她们是那么的虔诚，好象车里躺着的是她们的上帝，金文泰真想大喊一声‘他是个伪君子！’，可没有人会相信他，甚至自己都不会相信。 “……我很想说，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会不惜以我的生命去阻止他们踏上香港的土地，可是，我不能。我们的眼中不能只看到黑暗，香港之行是一幕悲剧，但它也是一次希望之旅，数十位患者因为它而挽回了生命，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看到了光明。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这是宋阳博士在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所以，我也更愿意将他们的香港之行称之为——光明行”。（摘自《黑暗与光明——宋阳博士、约瑟夫?保隆博士赴港纪实》，作者：张楚，1926年1月5日）。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这一诗句当然会很出名，但这其实并不是宋阳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宋阳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拍了拍约瑟夫的手，“我想起来了”。 然后…… 第0150章 东山别墅 ps： 鞠躬感谢‘侦查员’同学的月票，谢谢。 1926年1月4日，宋阳和约瑟夫一行回到广州时受到了广州各界的热烈欢迎，在欢迎的人群中意外地看到了胡宗南、贺衷寒、蒋先云、陈赓四人，这让宋阳欣喜之余也微有些诧异，水寨山地师正式编入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序列后，训练计划的执行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目前三个旅都在江西、福建边界一带山区训练，朱棠教官的第四旅甚至沿九连山脉深入到了江西境内，他们怎么有时间回广州？自己这点事还不至于惊动到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军人，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即便是自己也没有太当回事。而师兄们忧郁的神色也让宋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谢绝了记者的受访将约瑟夫塞给他们，宋阳带着玛格丽特和谢璇直接钻进了蒋校长的那辆黑色雪铁龙。 “去东山别墅”。 贺衷寒的话令宋阳心里一阵紧张，蒋校长现在就住在城东东山那片别墅区里，和廖仲恺一家是邻居。遇刺？可能性应该不大，蒋校长在广州的第二次遇刺，幕后指使者是广州商团领袖陈廉伯，历史上就没有成功，现在更几乎不可能了。蒋校长和廖代表的遇刺令国民政府意识到了自身安全的问题，加强了对军政要员的安全保卫和广州治安工作的管理，东山别墅除了蒋、廖两人的卫士，半里外还驻扎了第一军的一个连，蒋校长的出行也加强了防护措施。如今广州的局势很稳定治安也很好。刺客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师母去世了”。贺衷寒看了宋阳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谢璇愣了一下伏进玛格丽特怀里眼泪扑漱漱地落下来。 陈洁如死了？宋阳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陈洁如因在广州不习惯经常回上海小住，现在她就带着孩子住在上海。难道是师父或是杜月笙他们下的手？应该不会，师父那性子不可能对一个弱女子动手，杜师兄现在更是把自己装扮得象个圣徒一样，蚂蚁都舍不得踩一只。宋老大现在身在欧洲也不大可能，而且她想动手势必要借助师父的力量，也必须要考虑到张马集团对她和宋家的观感。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想必在师母那里她就会减不少分，她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师母出了车祸”，胡宗南回过头小声解释了一句，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都不敢相信，师母还那么年轻，“上海现在流行美国那个什么珍妮汽车，师母也学着开，没想到就出了车祸”。 搞了半天还是自己惹的祸，是不是该负疚？那不扯淡么。我还刚拿了诺贝尔奖呢，要忏悔诺贝尔那家伙更该忏悔。我只是设计了一辆交通工具，他可是发明了炸药，“孩子没事吧？”。 所幸蓓蓓那孩子当时不在车上，而更让宋阳有些怔忡难言的是，惹出这祸事的居然是张静江。张家姐妹在得知珍妮i型汽车是宋阳设计的之后便要一人买一辆，张静江自是无有不允，托请上海的朋友购买时顺便买了一辆送给了陈洁如，只是没想到他此去上海的第一件事竟是要操办起弟妹的丧事，不知道他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蒋校长和陈洁如的婚事是张静江一力撮合的，而他与蒋校长产生矛盾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蒋校长为了迎娶宋美龄而抛弃了陈洁如。宋阳心里有些难过，陈洁如他没见过几次，但印象里是个很和善很温柔的女人，没想到就这么死了，不知道是该为她感到难过还是该为她庆幸，活在怨恨中的女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现在至少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她应该还是幸福的。 “校长”，谢璇将餐盘放在小几上，“您吃点东西吧”。 蒋校长转过身来，看到几名学生担忧的神情欣慰地点点头，看了眼宋阳一身未及换下的西装，向玛格丽特按按手，“一路辛苦了，坐吧”。 玛格丽特看了宋阳一眼，走过去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洒进来，书房里有了些生气，房间有些凌乱，书桌上放着几张陈洁如和蓓蓓的照片，蒋校长眼睛里布满了红丝，面色苍白神情很是憔悴。 “校长请节哀”，贺衷寒四人上前敬礼，“同学们脱不开身，委托我们来看望您”。 点点头将一张镶了镜框的照片摆放好，“给师母鞠个躬吧，师母最疼你”，蒋校长拍拍谢璇的手走出房间。 “师母”，谢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嫂，给他们换大碗，多放些辣椒”，学生们是第一次来东山别墅，以前学生们来家里吃饭妻子都会给他们换上大碗，年轻人拘束，碗小了吃不饱。 宋阳心里一阵感慨，难怪那么多学生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一些小事他都能一直记着，真心也罢，手腕也罢，终归是很难得很暖心的。“谢璇，给校长盛碗稀粥暖暖胃。王嫂，夜里再给校长做些夜宵，清淡一些”。 在蒋校长家吃饭就是活受罪，宋阳有些后悔把玛格丽特带过来，好在玛格丽特性子本就很安静，倒是没觉得什么不习惯，只是被陈庚他们吃辣椒的样子吓着了，宋阳摇头一笑，这才想起这‘黄埔三杰’也都是湖南人。 “你们吃”，蒋校长吃了半碗粥便放下碗筷，接过毛巾擦擦手，“部队的伙食还好吧？”。 “嗯！”，陈赓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草根、树皮、蜈蚣、田鼠、鸟蛋、蛇，抓到什么吃什么”。 谢璇呼起站起身跑出餐厅，玛格丽特也笑笑放下筷子。 “对不起”，陈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向玛格丽特抱歉一笑。“我们团刚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七天只带了一天的干粮。只能吃这些”。 众人都摇头一笑，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别的训练或许还有些困难，但野外生存训练对他们而言却是没有太大难度的，穷苦人家的生活比这本就好不到哪里。 “要吃饱，不要拘束”，蒋校长点点头走出餐厅。 “子靖，校长有没有说毕业后把你分配去哪里？”。蒋校长一离开，餐厅里顿时活跃起来，而宋阳和三期生的去向也是他们最关心的，尤其是宋阳。如果说以前对这个师弟还多少有些不服，现在却是连嫉妒都生不起来，博士，教授，诺贝尔奖获得者，世界各国的医学院都要邀请他去讲学，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就是作他们老师都是绰绰有余的。 “不知道，估计要等到考完试以后才会公布吧”。自己毕业后的去向宋阳现在也不知道，还真有些担心给分配到什么宪兵队去，去军医院的可能性却是不大。 众人便都有些失望，不过宋阳说的是实情，倒也没有谁怀疑他会隐瞒什么。 --------起点首发-------- 师兄们明天就要返回部队，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从东山别墅出来宋阳便邀请他们去家中作客。 在城中下了车，几人边走边聊。 “子靖”，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三期生同学。 “师兄”，看到宋阳身边的贺衷寒等人，几人连忙整理军装立正敬礼。 “杰三？今天休息？”，这几位同学都是步兵科的，虽不是很熟识，名字却都记得。 “你到底是叫谁啊？”，王俊（字杰三）、唐生敏（字捷三）两人笑着打趣，种岳衡（字峻南）也笑着插进话来，“还有我这个俊男呢？今天休息，我们和几个师弟聚一聚”。 “去过校长那里了吗？”，见胡宗南几人面色难看，宋阳拉过王俊小声问了一句。 “上午就去了，休假的同学们都去了”，王俊摘下军帽挠挠头，“可校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们不便打扰就回来了。刚好遇到三个老乡便想聚一聚”。 “其他人呢？”，师母刚去世，这个时候多少都要注意一些，满街乱晃的成个什么样子，师兄们又会怎么想。 “都回去了”，见几位师兄面色阴沉，王俊连忙解释，“我们只是想喝杯茶说说话，没有要做什么”。 “嗯，也别乱找了，都去我家吧”，这条巷子里的确只有一家茶馆，他们这倒不是托辞。宋阳又转身看向三个四期生师弟，“灵甫，你们也一起来吧，正好还有几个同学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是，教官”，高鹏（字云程）、张钟麟（字灵甫，张灵甫是1935年杀妻案以后才改名张灵甫，字钟麟）、胡琏（字伯玉）三人心中俱是一喜，今天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宋师兄，没想到这么年轻。张灵甫心中更是诧异，没想到宋师兄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不知道自己在后世有多出名，黄埔名将中宋阳最喜欢的就是他，进入黄埔多少都有一点因为他的缘故。 “叫师兄！”，宋阳笑着摆摆手，作教授还行，这教官也只能教教英语了，上课都是断断续续的，毕业考核还不知道会考成什么样子。“我听于老（于右任）说起过你”，见张灵甫一脸诧异宋阳便解释了一句，这倒不是随便乱说，在上海打擂台时于右任的确提起过张灵甫，是拿他来和宋阳作比较的，连吴稚晖都一直惦记着。 因为东征、平叛等原因，四期生入校比历史上晚了三个多月，直到11月份才分两批入校，也不是历史上的分作了七批。而那个时候也是宋阳黄埔、广州两边跑最忙的时候，对大名鼎鼎的‘黄埔四期’虽是念念不忘，却是一直没有见过他们，不过张灵甫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师兄”，张灵甫三人又转身向谢璇敬礼，“师姐”。黄埔三期人才辈出，而其中他们听的最多的两个名字就是宋阳和谢璇，黄埔四期没有招收女学员，谢璇目前仍是黄埔军校唯一的一名女生，而她在师弟们心中的地位也丝毫不下于任何一位师兄。 谢璇点点头没有说话，师母的死对她打击很大，校长说师母最疼她不是虚言，因为她是蒋校长唯一的女弟子，起先还是女扮男装混进的军校，陈洁如对她一直很疼爱也很照顾，从谢璇这一方面来说，陈洁如这个师母也是非常称职的。 “伍靖，字安国”。 “赵启，字迪明”。 “区念祖，字向南”。 “周博，字文德”。 “兰宇国，字伯玉”。 …… 宋阳刚才对张灵甫三人所说的几位同学，是这次从香港一起过来的几位师弟，都是三师伯的弟子，一共十二个人，其中伍靖是三师伯的次子，今年19岁，是这十一个人的二师兄。今天去东山时宋阳将这事与蒋校长说了，蒋校长点头要他们过几日参加入校考试并亲自作了担保，他们将与张灵甫一起成为黄埔四期生。 在香港的几天虽是没能抽出时间去看望三师伯，不过从师父那里也大约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义*和*团失败后伍哲师伯重伤昏迷被人救了下来，为逃避清庭捕杀几经辗转逃到了广东遇到了蔡杰士，两人一见如故便结拜为兄弟。蔡杰士派人去苏州暗地查访伍哲同门的下落未果，伍哲不死心也偷偷潜回苏州寻找，得知师父一家和师兄弟们全战死了只得返回广东，后与蔡杰士一起去了香港，与蔡杰士的妹妹结婚后在香港开了一间武馆，为在港的潮州商人提供保护。 “云程、伯玉、灵甫，这里是安国他们的家，也是你们的家，休假了便和同学们一起过来”，宋阳将自己的家人向他们作了介绍，又将孔令德介绍给他们，“这位是孔先生，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 孔令德和三人一一握手，心里一阵激动，以后自己就是这宋府的大管家了. 宋阳对师弟的关爱陈庚等人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竟一阵惭愧，他们这些作师兄的从来都是从师弟们手里抢好处，而对他们的帮助却是极少的。 第0151章 将在外 ps： 鞠躬感谢‘大游侠沙里飞’、‘老干爹’、‘657064388’、‘lyl◇’同学的月票，谢谢。这段时间有些忙，写得自己都有些看不过眼，对不起，我会努力的。 黄埔三期生正紧张备考之际，1926年1月10日，蒋夫人陈洁如去世七天之后，尚未从亡妻之痛中恢复过来的国民革*命军总指挥蒋*中*正下令南征邓本殷，以肃清盘踞在广东南部的反动军阀，统一广东，巩固革*命根据地。 邓本殷原是陈炯明的部属，曾任陈系‘粤军’第六支队司令。1923年当孙中山驱逐陈炯明在广州建立大本营时，邓本殷趁机联合南路各军‘宣布自治，保境安民’，并在这个基础上组建了所谓高雷罗阳钦廉琼崖‘八属联军’，占领了高州四县，雷州三县，软州廉州四县，两阳(阳江、阳春)，罗定及海南岛全境，统治的地域面积约占广东全省面积的二分之一，兵力最多时达2万多人。其所盘踞的南路、琼崖地区已经成为实现广东统一的严重障碍之一，只有扫除邓本殷的势力，广东革*命根据地才能真正巩固下来。 南征，势在必行。 国民革*命军的南征计划也早在邓本殷所部意料之中，为保住地盘邓本殷主动投靠北洋军阀，得到北洋政府大批粮饷军械的支持。1925年，北京段祺瑞政府明令划分高雷罗阳钦廉琼崖八属地区为‘特别区’，任命邓本殷为‘八属督办’。以对广东革*命政府起到掣肘作用。不久。段祺瑞又任邓本殷为‘品威将军’。邓本殷还私自出卖国家利益‘以建筑琼崖码头、商埠、海港及开发铁路、森林、矿产为交换条件’向美国银行团借款3000万元（九折交款）积极整军备战。邓军在琼崖南路随意掠夺，拉夫抽税，开烟开赌，给民众制造了巨大的灾难。 历史上的南征可谓一波三折，蒋校长原计划是第四军第十师为主力担任南路警备，师长陈铭枢为前敌各军指挥，联合桂军将领李宗仁、白崇禧，由俞作柏率桂军一部从广西陆川入粤。向廉江、化州进击；陈铭枢率第十师、吕光奎部（桂军拨助）、陈章甫部等，集中罗定，向信宜进攻；同时令梁鸿霖率第四军第十二师，从恩平、阳春方面监视苏廷有部（原是邓本殷部队，已向国民政府输诚），令苏进攻高州。谁知计划未及执行，苏廷有突然倒戈，还策动梁鸿霖第十二师叛变，杀害了该师参谋长郭学云，引诱该团长梁休年、梁翰昭、洪敦耀等脱离革*命军依附了邓本殷。邓本殷趁机下达《本军对省方作战纲要》。企图趁革*命军东进潮梅后方空虚之机，策师进犯广州。 蒋校长只得改变原定战略计划和战略布置。重新调配兵力派第十师主力从肇庆移驻江门，力保四邑（新会、台山、开平和江门）。又急令李济深率独立第一旅及第三十四团回援，并命第十一师待命。后又增兵南路，重新部署兵力，与原南线部队组成‘南路联军指挥部’。任命朱培德为总指挥，朱克靖为总政治部主任，以第四军第十师为第一路，陈铭枢任指挥；以第三军为第二路，王均任指挥；以第二军为第三路，戴岳任指挥；以广西军为第四路，俞作柏任指挥，另以陈章甫所率新编第二师为右侧支队。四路大军苦战经月才取得南征的胜利。 而此次南征虽比历史上晚了几个月，但因为没有了第二次东征，国民革*命军无需两线作战，可以集中精力对付邓本殷，而且不论国民政府还是国民革*命军内部，现在都是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蒋校长手中可以调用的兵力也比历史上雄厚得多。 南征的时机已经成熟，蒋校长势在必得。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蒋校长啪地把考卷摔在桌上，“娘希匹！娘希匹！他想干什么！”。 众教官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说话，南征军大本营设在广州城，而蒋校长这几日却是将大本营搬来了黄埔军校，足见他对这批三期生的重视，而宋阳的每一份答卷都要第一时间送到他这里，前面的科目都是满分，没想到这最后一个科目却是出了问题，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宋阳一交卷他们便急急地送也过来都还没看。何应钦上前一把从桌上抢过试卷，军长这一笔要是落下去，这笑话可就闹得大了，堂堂诺贝尔奖获得者居然在黄埔不能毕业，丢脸的可决不会是他宋子靖，“军长息怒，军长息怒”。 “……31团伤亡过半，副团长牺牲，团长重伤，增援之28、29团亦损失惨重。徐闻之败令邓军得以喘息，从容撤军，渡海计划被迫推延，难度也将大大增加。……徐闻失利非战之罪，总指挥部所拟‘多路并进，层层清除’之作战方略稳健而不保守，实为我军前期连战连捷之根本，然大本营为些许胜利所惑，只知‘以奇胜’而不闻‘以正合’，对总指挥部之作战指挥横加干涉，强令孤军深入敌后执行所谓‘四面合围，毕其功于一役’纸上谈兵之计划，致使我孤军陷于重围几近损失殆尽，更导致整个南征计划受挫…… “战略上我们要藐视对手 战术上我们要重视对手。邓军放弃雷州半岛固守琼岛的企图在接战初期便已暴露无遗，总指挥部想已洞悉敌之所图，所拟之作战计划也有很强的针对性。大本营的职责，学生以为应是战略上的研究和指导。依据战局为前方提供可行之方案、建议和指导。而不能对直接干预前线指挥。不能越过总指挥部对前线部队直接下达作战命令，更不能将自己降格为一个师长，旅长！……徐闻失利并不可怕，可怕是这种人为扰乱指挥系统的作法。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可如此儿戏……”。 “混帐！大胆！”。王伯龄指着考卷气得浑身发抖，自己也是大本营中的一员。如此儿戏？这宋子靖在骂谁？“他宋子靖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师？还有没有校长！”。 “茂如”，何应钦拍拍王伯龄的手，“军长，前几天我和子靖聊天时说起过他们的香港之行，说到《大不列颠，我为你羞愧》这篇文章时，子靖的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他的羞愧让全体英国人都有了脸面，都变得伟大了’……”。 “你看看他写的是什么？这是指着鼻子在骂我！”。蒋校长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可心中的怒气还是如何都压不住。这个宋子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言乱语，实在是可恨，“难道这个计划错了吗？俞作柏坐失战机，救援不利……”。 “是啊，军长，可子靖为什么只说我们大本营干涉指挥而一句也不提他们？”，从战略上来说，大本营的这个计划没有错，因前期作战进展得太顺利，面对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国民革*命军，邓军几乎一战即溃，这也导致作战进程大大加快，渐渐脱离了原有的作战方略甚至有点失控。几路大军都不甘人后争相发起进攻，陈铭枢第十师还在遂溪，朱世贵的第八师和俞作柏的桂军已拿下雷州，邓军全线撤退欲渡海退回海南据守。因前锋兵力不足且激战多日又深入敌腹地，朱培德、李济深唯恐有诈为稳妥考虑令朱世贵、俞作柏在雷州稍作休整稳步推进，而大本营则看到了这个可以围歼邓军，在雷州半岛一举解决广东南部问题的机会，即令全军不作休整立即压上，并越过总指挥部直接命令朱世贵、俞作柏向邓军发起进攻，不给其从容撤退的机会。朱世贵接到命令立即整军出发，而俞作柏却稍稍拖后了半日，就是这半天的时间令得整个战局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军长”，何应钦看了看左右，这里都是自己人，“子靖说过，最适合作山地步兵的，是广西人……”。 王伯龄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幸亏敬之提醒得及时，否则等介*石反应过来，自己可就里外不是人了，“校长，我去一趟雷州，亲自向朱军长和李军长解释”，自从淡水城被撤了军职，王伯龄目前还没有捞到掌兵的机会，在黄埔军校也混得没滋没味的。如果也能象王懋功那样训练出一个山地师，哪怕是一个山地旅，自己的腰杆也能硬起来。 蒋校长心中的火气一下全没了，敬之虽说得有道理，可他的目的是为了宋子靖，这个可决不能给他。又拿起考卷看了看，提笔在卷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全文发给前线总指挥部，一个字都不要漏掉”，又看向王伯龄，“你代我带一封信给朱总指挥和李参谋长”。 宋阳的毕业论文《将在外》被一字不漏地发给了南征军前线总指挥部。 其实宋阳的想法可没那么多也没那么阴暗，没提桂军是因为徐闻失利和人家根本就没关系，他这篇文章的真正意图就是九个字，如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蒋校长的毛病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后世人可是最清楚了，这个时候蒋校长还没有大权独揽，这毛病也还没以后那么严重，不过这次南征已经露出了这个苗头，此风不可长，必须给打下去，哪怕毕不了业被开除出黄埔，大不了再重考一次和张灵甫当一回同学。你可以给朱培德、李深济提建议，把局势给他们分析清楚，但怎么决定由他们来做，毕竟他们才是前线指挥官，他们对战局才更了解。可你不应该直接这么下命令，那将置他们于何地？这总指挥、参谋长还不如直接让你来做算了，何况他们又不是你的嫡系。 没有你亲自指挥，淡水、棉湖不也都拿下来了么，第三、第四两个军加上李宗仁、白崇禧支援的桂军，这南征根本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就是让他们全跑回海南岛又怎么样，他们能守得住吗？人家太祖不就做得很好么？**百万大军不愿南下，左一封电报又一封电报地做工作，太祖也没觉得哪里失了面子。一个连都没亲自指挥过，照样四渡赤水把你玩得团团转，照样把你的几百万军队打得丢盔弃甲，说到底都是你这乱干涉指挥的毛病惹出的事，你不信任人家，人家凭什么要为你卖命，再说你那指挥水平也真是高不到哪里去。 宋阳站在操场上胡乱地想着，等着蒋校长把他拉过去就地正法。而雷州城里的南征军前线总指挥部里也是一片混乱。 “军长”，朱世贵吊着胳膊瞄了瞄左右，“这宋子靖咱们得抢过来”，雷州半岛都拿下来了，没想到在小小徐闻城却摔了个大跟头，损兵折将不说，对整个战局都带来不利影响。谁也没想到邓军在全线崩溃的情况下居然在徐闻狠狠咬了他们一口，从容撤回了琼岛，还将沿岸的大小民船搜罗一空，这给接下来的渡海作战增加了极大的难度，国*民革命军虽然有兵舰，可对于渡海作战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这次失利的责任主要是在自己，俞作柏的桂军作为友军一路狂攻也未能得到休整，他们延迟半日出发并不是故意拖延，也是事先和自己作了解释的，何况他们是和自己的另外两个团一起出发的。错就错在自己太过轻敌，不应该为了抢下头功只带着一个团就孤军深入，若不是王钧的第七师阴差阳错地赶了来，自己恐怕就回不来了。本以为要受军法处置，没想到这个宋子靖的一篇文章救了自己，大本营的这份电报等于把全部责任都担了过去，这个情如何也得领了。 朱培德笑笑抬头看了一眼，这份电报是以蒋*中*正的名义发过来的，这里面的文章可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自己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许崇智，“嗯，回去咱们找蒋校长谈谈，看看能不能要过来”。 “总指挥，子靖可是我家筱梅的师兄，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吧？”，李济深端着茶杯笑着走过来。 第0152章 毕业 ps： 鞠躬感谢‘开心珞巴’同学的月票，谢谢。 “遵守总理共同奋斗之遗嘱、该校亲爱精诚之校训，追随校长、党代表与本党各同志，于广东统一以后，更努力于全国之统一，以完成国民革命之工作。不爱钱，不怕死，不闹意气，实行主义，恪守党纲，永矢勿渝，死而后已。谨誓”。 看着满天飞舞的军帽，众教官和前来观礼的国民政府军政要员及各界佳宾们都会心一笑，这庆祝方式还真是特别，倒是让这肃穆的气氛里多了些喜庆。 1926年1月24日，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正式毕业。 “师父，您分配去哪里？”，谢璇找到了师父的军帽递过来，王耀武等人也都看向宋阳。 宋阳摇摇头，三期生前后入校一共1918人（含历次战斗中牺牲的52名同学），提前毕业随同老师胡汉民去苏联学习的有354人，现在毕业的1512名同学中，谢璇是第一个安排好了工作去向的，蒋校长将她留在了黄埔军校军医处，估计以后很大可能会留校任教，这也让宋阳放心了不少，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们打打杀杀的实在不是个事儿。和谢璇一起留校的还有四十多名同学，他们大都在四期生入伍总队任职，和历史上一样，三期毕业生大部分被派至国民革*命军第一军所属各部担任低级军官，部分留校任职，部分从事政治工作。部分参与地方农民运动、工人运动。部分派往北洋军阀部队从事地下活动。不过包括宋阳在内的宪兵科四个区队的624名同学都还没有接到分配通知。 “教官！”。见王懋功、陈继承、朱棠、文素松几名教官走过来，同学们纷纷整装敬礼。 “一转眼你们都毕业了”，王懋功感慨地看着弟子们，“不管到哪里，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们，要枪给枪，要人给人”。 “谢谢教官！”。 “教官，您知不知道师父他们分配去哪里？”。这种场合里这种话也只有谢璇可以问出来，其他同学倒是不便相问。 王懋功摇摇头看向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项洛，“子衡，兵我都给你挑好了，都是你们从水寨带出来的精兵，随时可以带走”。 “谢谢教官”，项洛要抬手敬礼被朱棠按下手，“好好养伤，不要着急”。 几位教官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很多了。项洛要去第一军，但不是第二师。宋阳肯定不会去第一军。 “长官好！”，几位教官刚走，何应钦带着副官又走了过来。众人见何长官似乎有话要和宋阳单独谈便都拍拍宋阳的肩膀走开了。 “子靖，以后说话要注意些，你这一杆子将我们都扫了去，让我们这面子往哪放”，何应钦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了一句，“校长那里还是要去解释一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可也要了解情况了再说”。 “谢谢教官”，《将在外》一文全文发给了南征军前线指挥部，不仅稳定了军心，也让蒋校长的形象在将士们心中立时高大了许多，自己也得以以全科满分的成绩毕业。不过蒋校长心里显然还有气，‘只知以奇胜而不闻以正合’，被自己的学生如此奚落，而且是自己最看重最喜欢的学生，虽然知道是一片苦心，可心里还是不舒服，这几天见到宋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过宋阳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要是对自己和蔼可亲那才真是麻烦事。“教官，您身体还好吧？”。 何应钦笑笑点点头，最近发病的确是少多了。 “长官，我和约瑟夫正在研制一种新药，等成功了就给您试试”，宋阳说的是安定，安定对癫痫病倒是没什么太大效用，不过发病时倒是可以用来缓解一下症状，而且何应钦也有轻微的失眠症。 何应钦欣慰地看着宋阳，“你是拿了尚方宝剑的，过去以后不要有顾虑，放手去做，这是军事委员会作出的决定，校长和我们第一军都是你们的后盾，就是把天给捅漏了我们也给你顶着”。 “谢谢长官”，过去？宋阳转头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见何应钦笑笑没有说话，宋阳心下一阵苦笑，这蒋校长还真是会用人。这话想来也是校长要对自己说的，这些天大约是不会召见自己训话了，也好，省得去看他脸色。 刚送走何长官，宋庆龄又挽着宋子文的胳膊走了过来。 “好样的！”，远远瞥见蒋校长正看过来，宋阳恨不得一口把宋子文的大拇指给咬了去，手举得这么高，声音这么大，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翻了翻眼，“宋部长，你想害死我啊！”（廖仲恺遇刺后，宋子文正式接任国民政府财政部长）。 “子文！”，宋庆龄好笑地按下弟弟的手，见他们兄弟俩相处融洽心下也很是安慰，伸手理了理宋阳的军装，“我们宋家终于出个军人了”（前文有误，现在国民革*命军军服尚无军衔标识，已修改）。拍拍肩膀又满意地看了看，“子靖，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毕竟你是他的学生，找个时间去认个错”。 “认什么错？不去！”，宋子文瞪起眼睛，“忠言逆耳，你哪里说错了？你要是敢去道歉，我就不认你！”。 宋阳立正向宋庆龄敬个礼，转身向蒋校长方向走过去。 宋庆龄看着弟弟抖着手指指着宋阳的后背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抿嘴一笑，倒是很少见到一向沉稳的弟弟露出这副神态。 “师兄！”，刚走了几步，张灵甫和胡琏、文强、谢晋元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四期生今天也参加了师兄们的毕业典礼。典礼中的会操和拼刺表演让他们真正明白了师兄们为何能赢得如此高的赞誉。那股血与火中焠炼出的杀气是训练场上练不出来的，尤其是开场的阅兵式更是让他们心驰神往，师兄们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从容优雅令他们仰慕不已。“恭喜，师兄”。 “中民（谢晋元字），念观（文强字），伯玉，灵甫”，见到几位师弟。宋阳也开心地笑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八*九岁小师弟竟然就是蒋校长后来常挂在嘴边的‘常胜将军’胡琏，那天还真被震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你们来得正好，我带你们去见校长”，宋阳心里也有些奇怪，后来国*共两党公认的黄埔四期几大‘常胜将军’：张灵甫、胡琏、**，在黄埔军校时好象都混得不怎么样。 “谢谢师兄”，张灵甫几人闻言心中俱是一喜，蒋校长因军务繁忙，他们入校以后还没有机会私下面见过校长。宋师兄这是要为他们引见了。 瞥见宋阳几人走过来，蒋校长和汪精卫说着话故意装作没看见。 “主席”。宋阳带着几们师弟立正敬礼，见蒋校长转过身来，硬着头皮挤出一副笑脸，“校长”。 蒋校长瞪了一眼，点着张灵甫几人，“你们不要学他”。 张灵甫几个想起那篇名震黄埔的《将在外》，吓得都不敢出声，宋师兄胆子可真不小。 “校长训话，你们没听见啊？”，宋阳悄悄向几人打个眼色，“校长要你们不要学他就不能学他，呃，校长，他是谁？”。 “是，校长”，张灵甫几个强忍着笑大声答应。 “同学们，你们校长的意思是说”，难得见到宋阳露出这副装糊涂的模样，汪精卫见了也觉好笑，“要你们学习师兄们的优点和长处，不要一昧地模仿他们”，要学还真学不来，这宋子靖可是全科满分连中三元，黄埔建校以来的第一个，再说那诺贝尔奖是谁都能拿的么。 “是，主席”。 汪精卫笑笑走开了，宋子靖带着几个师弟来见校长肯定是有话说，自己倒是不便听了。 “校长，我给您找来几个仪仗队员，这批师弟可比我们三期强多了，您看成不？”，进入仪仗队多少都能在蒋校长心里留下个印象，这对这几个师弟的未来都有好处。 不过蒋校长却是记住了‘这批师弟可比我们三期强多了’这句话，宋阳随口而出倒是没有太过注意，但他这副神情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落在蒋校长眼里，心中却是不由一喜，别的不说，子靖看人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就凭他心里那股傲气，能让他如此看中的当是错不了，“灵甫，伯玉，念观，中民，这几天卓然还有时间，你们要多向师兄们请教”。 蒋校长叫出这几个学生的名字顺序正好和宋阳相反，四期生如今也和三期生一样，一休假便跑去宋阳那里，这事蒋校长自然要关心的，而宋子靖最看重哪几个学生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灵甫，这个队长暂时就由你来担任，伯玉你作他的助手，挑选好了队员报到我这里来”，这个张钟麟倒是作仪仗队长的好人选，“不只是这件事，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校长”，张灵甫几人心里一阵激动，校长居然知道他们的名字，还给了他们单独晋见的机会。 “你们这些师兄都是我们黄埔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他们都是你们学习的榜样，今天还有……”，蒋校长喉头一阵发哽，“良至、国栋、齐林、悟之、伯崡……，你们的52名师兄没有能等到毕业这一天，他们都是我们黄埔的英雄，都是我的学生，有时间你们陪我一起去看看他们……”。 “校长”，宋阳心里一暖，“对不起，校长”。 “我知道地，我知道地”，蒋校长欣慰地拍拍宋阳的手，“过去以后不要有负担，放手去做，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 “是，校长”。 第0153章 安心联合食品公司 ps： 鞠躬感谢‘大游侠沙里飞’、‘657064388’、‘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子靖请你们去广州”，宋蔼龄将一封信交给了麦特，今天他们一家过来给张三娘拜年，正好张家、杜家、方家几家都在，麦特一家也来了。他们从欧洲回到上海已是春节之后，在上海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庸之也特意从广州赶了回来，庸之回上海除了迎接自己和妹妹一行，还带回了很多信件和一份重要资料，关若林看了之后当晚就去了崇明岛。 去广州？麦特点点头将信交给了妻子，阳这封信应该是给妻子的，他们也已经等了很久了。s*m*ile公司的事对他们夫妇打击很大，尤其是妻子，凯瑟琳在经营方面很有天赋也喜欢经商，她应该成为一名出色的经理总经理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作一个家庭主妇，而他们更不想失去阳这样一个朋友，也相信阳不会忘了他们，现在，阳给他们来信了。 凯瑟琳小心地拆开信封，认真地看完，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麦特，我们去广州”。 由于亨利的贪婪和愚蠢激怒了阳，导致道奇公司失去了一位天才的设计师和营销专家，他们也差点失去了这个朋友，现在终于有补救的机会了。 得悉事情的始末，道奇公司的各位董事也都大吃了一惊，心里都知道亨利做得并没有错，这其中的利益简直无法想象，只可惜他们错过了机会也选错了对象。几乎可以想见凭借着青霉素s*mile公司将来会发展到怎样的规模。道奇公司董事会立即便作出了决定。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毕竟两者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于是亨利为他犯下的不是错误的错误丢掉了公司继承人的资格，亚当斯?道奇更是亲自前来上海向宋阳解释，可惜当时宋阳已不知了去向。 凯瑟琳欣喜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为难，现在阳是全世界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世界知名的专家、学者，如果能邀请到他的加盟，对道奇公司地位的提升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而更让道奇公司心惊肉跳的是阳所说的玛格丽特i型、约瑟夫i型、埃里希i型汽车。他们知道那绝不是信口开河，阳在汽车设计方面的天赋已经不需要再用什么来证明了，道奇公司决不能容忍在大西洋彼岸出现一个可能威胁到他们如今地位的竞争对手，奔驰、宝马、奥迪、保时捷，哪一个都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对付的，而阳就是这个天平上的一个重要砝码。德国有他们的玛格丽特和约瑟夫，可道奇公司现在却只能依靠她——凯瑟琳，麦特已经被伤透了心，是不会再为道奇公司出面的，凯瑟琳也不敢用麦特去冒险。一旦引起阳的反感，他们就真的失去这个朋友了。今天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接到阳的信。而自己这次去广州肩负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与阳进行道奇公司股份的谈判，公司董事会已授权自己在股份方面可以作出一定的让步，但附加条款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向阳开口。 “张先生”，甩开脑中纷乱的思绪，凯瑟琳转头看向默默品茶的张靖江，组建新公司其他股东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都是阳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但这位张静江先生她却不熟悉，“阳和我们准备组建一家联合食品公司，想邀请您加入，要我征询您的意见”。 “我加入”，张靖江点点头，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在船上接到宋阳获得诺贝尔奖的消息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捡了个多大的便宜，全世界最年轻的获奖者，全中国都是第一个（实验室虽然是以关若林命名，但他只能委屈地排在第二），现在成了自己的干女婿。而陈洁如的死也让他心里复杂难明，子靖设计了一辆汽车，到了自己手里却成了把杀人的刀，自己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和老三说。当吴稚晖将他们的德国计划和盘托出时更是把他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巴，原来他们竟然在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他们才是一群真正为了国家利益不计名利默默付出的人，自己无意间也参与了进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想来都是深感庆幸和荣幸。现在看来他们的努力是取得了很大效果的，上海的报纸上前些日子铺天盖地的都是介绍关若林博士在德国所受到的礼遇，那可是国宾级的待遇。如果这个计划将来能够成为现实，全中国人都应该感谢他们作出的贡献，感谢和被感谢的都包括自己。 这两个美国人也是他们的朋友，麦特?李更是无国界医生的总干事长，张静江不知道这是不是吴稚晖他们的另一个什么‘美国计划’，前面的已经错过了许多，这次他是决不会再错过了。 凯瑟琳点点头看向宋蔼龄，“孔夫人，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宋蔼龄笑笑摇摇头，欧洲之行已经出够了风头，对现在的状况她已经非常满意了，她也没有精力去做其它的事，庸之这次带回的资料是一种新型药品的研制资料，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新药的研制和经营上。何况子靖在给她的信里也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她的主要工作是s*m*ile公司和雪碧公司，这才是他们的根本。 “现在我将新公司的股份分配向大家说明一下”，凯瑟琳提高了些声音，“新公司的名称是‘安心联合食品公司’，阳和约瑟夫共同占有30%的股份（以技术专利入股），我和麦特占20%的股份，张静江先生、张謇先生、杜月笙先生、方兴先生和卡尔?莱希特先生各占10%的股份。公司总部设在广州，由我担任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杜月笙、张怡祖、方兴都点头表示同意，张静江也点头同意，他不知道子靖所说的以技术专利入股是什么意思，但这几人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自己就更不会反对了，一个是自己干女婿，一个是自己的干亲家。 “卡尔?莱希特先生那里我会尽快和他联系”，凯瑟琳点点头，“一股1万美元大家人为合不合适？”。 “同意”，众人又纷纷点头，即便是方兴，这个钱他现在也能轻易拿得出来。 “卡尔?莱希特先生那里可能会有些困难，我来帮他解决”，宋蔼龄插了一句，‘黑水国际’是整个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子靖请卡尔?莱希特参与到这个新公司里来，不仅因为他是约瑟夫的岳父，为整个计划考虑的因素应该更多一些，卡尔?莱希特是‘黑水国际’的核心之一，稳住他就等于稳住了那些德国*军人，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们宋家。10万美元作这个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何况只是借而已。 “孔夫人”，事不关己在边上闭目养神的吴稚晖忽然笑笑摆摆手，“你们搞什么公司我也听不懂，不过搞公司建工厂，买机器买材料总需要人手吧，卡尔?莱希特先生好象就是个建筑师，再说广州那边也不是很安靖……”。 “李夫人，你看这样行不行？”，吴稚晖的话让宋蔼龄心中一跳，张静江也坐直了身子，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师徒俩可真是……，心下自是知道这件事情由自己来办最合适了，“莱希特先生的本金暂时先付一部分，等公司建好以后再根据用工费用补齐，你看这样行不行？”。 凯瑟琳拿出纸笔略略算了一下，点点头，“我同意，大家有什么意见？”。 “同意”，张怡祖、方兴两人和凯瑟琳一样并不知道这样安排的深意，但只要不影响公司的运作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何况说这话的一个是子靖的老师一个是他的干岳父。只心里有些好奇，子靖组建这个食品公司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这几天是宋妮来到广州以后过得最舒心的，女人嘛，进不了厨房那还能叫女人？“哎呀，可累死我了”。 在小马扎上刚坐下，大大小小七八只拳头伸过来，在肩上背上一阵乱捏乱捶，又有几支手伸到面前，热茶，热毛巾，还有一张张热脸儿，宋妮闭上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悄悄摸了摸肋下的小口袋，嗯，小纸片儿还在。当年那张三千大洋的支票差点被当废纸片儿给扔了，被妹妹笑了一年多，这张纸片儿可不能再扔了，阳子说那是要传给大龙的。 想想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心下又不由一酸，那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自从娜姐进了宋家，这厨房就再没自己什么事了，除了阳子爱喝自己做的鱼汤，别说虎子那个小刁嘴儿，就是二妮那丫头都不肯吃她做的。搬来广州以后，因为阳子的同学师弟特别多，终于从娜姐手里争得了一点宋家厨房的控制权，可现在阳子一订亲，她又只能去饭馆里杀鱼了，娜姐都是不敢和玛格丽特抢的，饭馆里有苏家嫂子掌厨，也根本轮不到她。 “大姐”，胡琏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还有没有了？”。 “有，有”，捏肩捶背递毛巾的呼啦一下散开，宋妮打开厨柜手指上下左右晃了晃，踮起脚抽出一个大纸包，“今天给你们换个口味！”。 第0154章 大姐厨房 ps： 鞠躬感谢‘1410-33’同学的月票支持，谢谢。 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由蒋校长、周主任和加仑将军三人亲自主持，宋阳和玛格丽特举行了隆重而简朴的订婚仪式，订婚晚宴上发生的一件事导致了世界上最大的食品公司——安联食品的诞生。事情的起因也是偶然，缘于广西陆军第2军（军长黄绍竑）第1纵队少将司令俞作柏的一声抱怨：士兵们吃不到肉。于是宋阳便发明了肉——灵肉。 ‘灵肉’一词的发明本身也是因为抱怨，是二战中美国大兵们给一种他们深恶痛绝的食品‘斯帕姆午餐肉’起的别名，其它的还有‘疑似肉’、‘下水肉’之类的，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奇怪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美国大兵好象没有谁对这种食品抱怨过，同盟国的军人视它为天赐美味，咱们中国人爱吃的火腿肠也是从这里找到的灵感，于是，俞作柏无意中的一句话让这种‘灵肉’提前诞生了11年。当然，名字不可能再用美国人的，在同学和师弟们一声声‘大姐’的亲切呼唤声中，它有了一个响彻世界的美名——大姐午餐肉。 斯帕姆午餐肉的配方在后世几乎全世界都知道：火腿、猪肉、糖、盐、水、马铃薯淀粉、还要加入少量的亚硝酸钠。这种配方‘使午餐肉保持漂亮的粉色’并且能提供士兵们在训练战斗中所需要的热量和所需摄入量的盐，当然，它最大的作用是能填饱肚子。能比鲜肉保存长得多的时间。价钱也比普通肉制品低廉得多。而且，不论是从视觉上还是味觉上，它都是实实在在的——肉。 后世的斯帕姆午餐肉几经改良有了黑胡椒、食盐、蒜蓉、干酪、烟熏、蜜渍、辛辣等十多种口味，一辈子都把喂饱弟妹、孩子和丈夫的肚子当作第一天职的大姐宋妮，在以后的岁月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了她最喜欢的地方——厨房里，尽管安联食品公司生产的午餐肉罐头已行销到了全世界，但从‘大姐厨房’里做出来的午餐肉才是世界美食界公认的正品、极品，每一块拍出的都是天价。大姐在午餐肉配方上孜孜不倦的追求和富于冒险精神的探索。成就了她‘世界第一厨娘’的美名，宋妮也成为了世界上所有军人的‘大姐’，包括日本人，她还创造二战史上一个绝无仅有的战例——一间厨房收降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因而绣满勋章的‘大姐厨房’的旗帜上也是有军衔的——少校（美国陆军临时少校，被大姐临时了几十年）。 大姐识字不多，嗯，确切地说只认识宋、妮、阳、二、大、小、龙、凤、陆、阿、毛、远这十二个字加上十个数字，因而在宋阳再三叮嘱要将配方保密的情况下，所有的配方包括自己研制来出的那几十个都是记在心里的。谁也偷不走，当几十年后公布宋阳交给她收藏的那张配方时。全世界都起立为她鼓掌，因为那张纸片上写的可不是什么配方，而是一副对联——一人巧作千人食，五味调和百味香，横批：大姐厨房。 在广州的宋府还没有被改成博物馆，宋家的厨房现在也还没有成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所以，大姐宋妮现在还能在这间厨房里快乐地忙碌着，累并快乐着，发愣并快乐着。大姐午餐肉的第一批品尝者是黄埔三期生，然后是四期生，一批接一批，正式定型的第一批产品，二十四块大姐午餐肉送给了正在准备渡海作战的广西陆军第2军第1纵队。但是安联食品收到的第一笔收入却不是大洋，不是美元，也不是英镑，而是法郎。 雷州半岛湛江、赤坎，包括东海岛、胸洲岛、广州湾等一大片区域这个时候都属于法国租界，南征过程中租界里的法军对国民革*命军并没有进行阻挠和干涉，驻扎雷州休整的俞作柏部出于好意便送了四块午餐肉过去，结果却招致了第1纵队上下的一致声讨，因为直到南征结束他们再也没等到一块午餐肉，全被租界里的法国人给买走了。 能让号称美食天下第一的法国人如此青睐，宋阳很有些成就感，经过改良的配方已不会再是美国大兵们所深恶痛绝的‘灵肉’了，而将花花绿绿的法郎兑换成大洋后，大姐宋妮却坐在厨房里傻愣了半天，吃掉的，送出去的，橱柜里存着的，包括剩下的一大半食材，加起来也用不了这一半的钱，咱们这也太黑心了吧？ “大姐，大家都认为它是肉，那它就是肉，如果我们说出去，反而就没了肉味了”，宋阳耐心宽慰着大姐，这两口子都是一根筋的人，转不过弯来可是会闹出病来的，撞牌位的事她又不是没干过，“能当肉一样吃，又能填饱肚子，有什么不好？”。 “那咱们多加点肉成不？”，宋妮还是觉得这钱赚得太亏心了，怕是以后睡觉都会作恶梦。 宋阳苦笑了一下，“大姐，如果有那么多肉，我哪还用想这个办法，咱们中国穷啊”。 弟弟的一声叹息，大姐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咱们中国穷啊，如果不是阳子，一家人都还在那窝棚里吃烂鱼呢，二妮也会给人抢走了。于是，大姐又做起了老本行——杀鱼，全家在姐夫陆阿毛的带领下拔鱼刺、捣肉泥，广州别的不多，就是鱼多海鲜多，价钱还特别便宜，鱼肉、虾肉、螃蟹肉、牡蛎肉、鱿鱼肉……，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肉。 几天之后，当宋阳夹起一块海鲜味的午餐肉小心放进嘴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默默地吃完，起身抱紧了在边上紧张地看着他的大姐，“大姐，你是天下最好的厨娘”。 宋妮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别人夸她都是假的。阳子可是大厨师。做出的菜连大饭店的的厨师都比不了。他说自己是天下最好的厨娘，那就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比自己做得更好，最重要的是，这午餐肉里面真的有了不少肉，真的可以叫做肉了。 麦特一行赶到广州后，凯瑟琳看着橱柜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午餐肉样品，随意抽出一块尝了一口，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美国厂家发报。增购了六条罐头生产线。食品加工业能成为广州乃至广东的一大支柱产业，安联食品居功至伟，而在安联食品的功劳簿上，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创始人宋阳，排在第二位的不是带领安联一步一步发展壮大从广州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安联食品奠基者凯瑟琳?李，也不是为了安联呕心沥血四处奔波的张静江，而是安联食品几大实验室之一‘大姐厨房’的女主人——宋妮。 安联食品为广州为广东为中国的经济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巅峰时期仅每年上缴的利税就占了广州全市税收的近三分之一，建在全国各地的食品加工厂雇佣的近十万工人（75%以上是女工）极大地缓解了政府在解决失业问题方面的压力，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中国妇女在家庭、社会中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同时也带动了当地渔业、养殖业、运输业、包装业、牛奶生产等相关产业的发展，直接或间接为安联食品服务的人员高达近百万人。而安联食品作出的最大社会贡献是在对员工权益保护方面作出的表率作用。公司在创建之始便建立了一套完善的工会体系，对工会和员工提出的每一条意见和建议，公司董事会都会逐条作出明确答复并张榜公布，对每一条合理的意见和建议，经公司决策部门研究采纳后都会立即执行并在全公司范围内推广，建议者也会受到一定的精神和物资上的奖励。 安联食品的员工工作条件、薪酬和待遇在全中国都是最好的，自公司成立起从没有发生过一起大的劳资纠纷，堪为超大型跨国公司的典范，因此而获益的也决不仅仅是工人们，在几次巨大的风潮中，安联的员工们用鲜血甚至生命保卫了公司、工厂的财产和管理人员的生命安全。安联食品表现出的强大凝聚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和促进了中国民族企业和在华外国企业在员工工作条件和待遇方面的改善，凯瑟琳?李能以一个美国人的身份全票当选国民政府总工会第一副主席、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第一副主席的确是实至名归。 “在员工身上多花一元钱，公司所获得效益将是二元，三元，五元，十元乃至更多，而所获得的社会效益可能是十元，百元。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从一名中国朋友那里学来的，他叫宋阳”，凯瑟琳?李在总工会大会上依据公司在几次风潮中的经历作出的这一番讲话，逐渐为各大企业所接受和采纳，对国民政府提倡的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改善工人待遇的行动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 安联食品在成立和发展过程中受到了国民政府尤其是军方的大力支持，甚至可以说是无条件的支持，因些很长时间以来一直为中外各大企业和外国媒体所关注、诟病，对此李宗仁将军曾嗤之以鼻，‘谁能让我们的士兵不饿肚子，我也会派兵去保护他’。李宗仁将军的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因为他道出了安联食品在中国现代军事史一项伟大而不可沾污的贡献——她让中国几百万军人在最艰难的时期在最艰难的环境下吃到了肉，更极大地保证了中**队的食品供应和食品安全。而对于每一个中国*军人来说，那不仅仅是一盒罐头、一块压缩饼干、一包方便面，那是救命的粮食，是沉甸甸的家书。 卫国战争爆发后（历史上的抗日战争，本书更名为卫国战争），安联食品总工会发起了一项史称‘家书行动’的号召，号召全体员工在每一盒罐头、每一袋饼干、每一包方便面上附一封信，随便写几句暖心的话，字数不限，但必须要写下名字以示真诚。这一号召得到了公司董事会的大力支持和全体员工的积极响应，一封封不是家信的家信随着一盒盒罐头、一袋袋饼干、一包包方便面及其它食品送到了战士们手里。在前线官兵中引起了巨大反响。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后来在宋美龄的倡导和带领下发起了一项席卷全国的‘家书行动’。一封封充满关爱和温暖的信件从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雪片般地聚集到了安联食品各分公司各工厂，又随着一件件产品送到了官兵们手中，在鼓舞士气、安抚军心方面为最终取得卫国战争的全面胜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家书行动’留下了许多佳话也闹出了许多笑话，最出名的一封家书就是一名刚进厂的村姑写的，在工厂夜校里学会了识字，她也写了平生的第一封信贴在了一盒罐头上，可她不知道这种‘家书’是随机发送的，送到她爱郎手里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结果这封署名为‘春妮’的短信无巧不巧地落在了正要出征的飞行大队长罗小虎手里。于是，那一天的突袭中，基地指挥部广播里充斥的都是‘狗蛋，我们结婚吧！’的怪叫狼嚎。中国空军史上最著名的大捷之一，世界空战史上的经典战例之一，最后竟被冠以‘狗蛋行动’这一代号，蒋校长气得大骂娘希匹，这叫史学家们怎么写？这叫后人怎么看？改！改成‘春妮行动’！宋美龄不干了，狗蛋怎么了？那说明咱们空军热情、乐观、积极向上！ 宋阳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胆子居然这么大，‘不知道你是谁。我天天为你祈祷，祈祷你好好活着。如果你来找我，我就嫁给你’。1940年7月的一个傍晚，李小婉在观音像前上了柱香，双手合什默默祈祷了一会儿走出院门，学校里晚上组织演出，她是主演扮演的是‘喜儿’。 “张小姐”。 “张小姐” 院门外聚集了许多邻居和记者，李小婉瞪大了眼睛，张既武？她是张既武！宋将军的开山大弟子，国民政府外交部那个温柔如水却又言辞犀利的年轻女发言人张既武。 张既武身后的街道两侧停着数十辆军车，身后肃立着几百名征尘未去官兵，很多人都受了伤。 张既武身边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轻军官吊着胳膊面色还有些苍白，左手抬起敬个礼，“请问小姐，李小婉小姐在家吗？”。 “婉儿，怎么回事？”，李小婉的父母和弟弟紧张看着这些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伯父，伯母，你们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来看看李小姐”，张既武露出招牌式的温柔笑容，拉过身边的年轻军人，“这是我师弟成尚儒”。 “成尚儒？”，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成团长可是全军闻名的大英雄，带领一个团孤军深入敌后近一个月，为会战的最终胜利立下了大功。 成尚儒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李小姐，是您的信鼓舞了我，让我能带领兄弟们完成了任务，活了下来，如果……”。 “我们四川人说话算话”，李小婉脸一红，却依然认真地看着成尚儒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 张既武笑了，从皮包里掏出一只首饰盒交给了师弟，“这是我代老师为你挑选的，老师在电话里说了，如果以后敢欺负李小婉，就把你踢出师门！”。 成尚儒一阵尴尬，身后的部下们却忽然发生一阵怪叫，“团长，你说过非她不娶！”。 “团长，你可不能掉链子！”。 “团长加油！”。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成尚儒咬咬牙取出戒指，单膝跪下，“李小婉，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他！嫁给他！”，街坊邻居们和那些记者们也一阵起哄，本以为张既武出行是为了什么公务，没到竟然是为了成全这一段佳话，英雄配美人，这可是再合适不过了。李小婉的父母家人也是一阵欣喜，团长，战斗英雄，张小姐的师弟，宋将军的弟子，小伙子长得仪表堂堂，这门亲事可是没法不满意了，只是不知道女儿怎么会认识他们。 “我愿意”。 李小婉答应了成尚儒的求婚，这一事件曾轰动一时在前线后方传为美谈。不过这种事毕竟有些鲁莽，撞大运似的不可提倡，第一夫人宋美龄隐晦地提出了劝告，于是觊觎已久的军统人员如奉圣喻趁机插进手来，‘家书行动’在词典里便也有了另外一种释义——世界军事史上一场经典的信息战（注：起因、过程及战果，至今仍属于中国*军方一级机密，仍未全部公开）。 十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宋阳当然不会想到，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大哥戴笠的分配问题，让未来的特工王跟着自己实在是太浪费了，可这话他又不能找蒋校长去说。 第0155章 刀和匕首 ps： 鞠躬感谢‘wqqzgg’同学的月票，谢谢。最近因为刚调换了工作，时间有点紧，再过些时间熟悉了应该会好一些。 陈立夫的忽然到访让宋阳有些不明所以，陈立夫（陈祖燕，字立夫）去年9月份才回国，现在黄埔军校任校长办公厅机要秘书，随侍蒋校长，他和陈果夫（陈祖焘，字果夫）兄弟俩是蒋校长的盟兄陈其美的侄儿，应该算是蒋校长最信任的人了。订婚晚宴上虽然见过一面，却是没有机会说什么话，不过陈立夫好象对宋阳颇有好感，开口便道出了来意，“校长说你不务正业，让我来看看”。 “陈先生，请”，赶着饭点过来，要说蒋校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怕是自己都不信，所以才会有‘不务正业’这么一说，大约是责备自己既然知道了分配去向为什么不早做些准备，宋阳心下撇撇嘴，准备什么？磨刀？ “子靖，是不是对安排的职务不满意？”，陈立夫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四期生毕业后除了宪兵科的学员其他人都已离开黄埔履职，葛俊、郭越仍在带队训练，三操两讲一天也没有放松，连项洛、滕晚身体还没恢复都已回到了学校，而宋阳却把队伍扔给了郭越自己成天在家里不知捣鼓些什么，订婚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回学校一次，这让蒋校长很生气。 “大姐”，宋阳也没作解释，在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也的确不好说什么。 “行。我也尝尝”。陈立夫今天过来的另一个意图也是想尝尝学员们赞不绝口的这个什么午餐肉。尝了两块，点点头，味道很不错，“子靖，你是军人，还是要把精力都放在练兵上”。陈立夫1922年毕业于北洋大学（现天津大学）采矿系，1925年获美国匹兹堡大学采矿学硕士学位，回国后本来是准备接受中兴煤矿公司的聘请任采矿工程师的。因蒋校长去信邀请，在哥哥的劝说下才来到了广州。没想到这黄埔还真是藏龙卧虎，自己这个硕士在现今的中国已是凤毛麟角了，黄埔学员里竟然还窝着一位海德堡大学的医学博士，如今更是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心里原先的那一点傲气如何也提不起来了。 “这是我和大姐研制的一种军粮，做成罐头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只是不知士兵们能不能习惯这种食物，所以这段时间请了不少同学和师弟过来品尝。还没有完成，便没有向校长说”。陈立夫来了，这事自然要让校长知道了。从这几天同学们反应的效果来看，应该是成功了。 “军粮？”，陈立夫吓了一跳，“子靖，这得花多少钱？宋部长那里肯定不会同意”，开玩笑，要是让士兵们天天吃这个，国民政府啥也别想干了。 “肯定能买得起”，宋阳笑了，如果在美国留学几年的陈立夫都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士兵们应该更能习惯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在其他粮食供应不上的情况下，我们的官兵只能吃这个能坚持多少天？”，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宋阳自己对这东西就提不起丝毫兴趣，明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怎么吃都吃不出肉味来。 “你确定？”，陈立夫表情严肃了起来，这事可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子靖，你说的可是军粮”，陈立夫将‘军粮’两个字咬得很重，这不是你是办订婚晚宴，十斤八斤就可以了，那可是以‘吨’为单位的，既然说肯定能买得起，那它的价格就不可能太高，至少得国民政府能出得起这个价钱。 “呵呵，又不是把它当作日常主食，这是为行军作战准备的军粮，做成罐头后储存期至少可在一年以上，而且便于携带、储藏和食用。在断粮的情况下也可以作为主食”，见陈立夫有些失望，便笑笑点点头，“我确定！价格不会超过肉价的三分之一”，宋阳没敢说多，毕竟公司也必须要有足够利润才能维持下去，杀鸡取卵，不管是谁举刀子都是非常愚蠢的。 “军中无戏言！”，陈立夫举起手掌。 “军中无戏言”，宋阳抬手和他对了一掌。 “家里还有多少？都给我”，陈立夫站起身，“如果我能连续吃七天，士兵们至少可以连续吃半个月。你是军人，我想你比我更明白这对于我们国民革*命军来说具有怎样的意义”。 宋阳点点头，陈家是湖州望族，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如果陈立夫能连续吃七天，估计士兵们坚持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傍晚的时候，蒋校长带领几名教官和十几名三期生、四期生学员来到了宋家，宋阳略略看了看，好象东南西北各个地域的学员都有，看来蒋校长是要做全面检测了。好在宋阳也想到了这一点，一下午一家人又做出了不少。 “真是只有肉价的三分之一？”，饱饱地吃了一顿午餐肉，宋阳陪蒋校长在院里散步。一听陈立夫说起，蒋校长几乎当时就要赶过来，没想到宋子靖这几天竟然是在研制军粮，可这东西吃起来明明就是肉，价格怎么会这么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国民政府是能出得起这笔钱的，储存期一年以上，而且不用生火就可以食用，这种军粮即便是多出一些钱也是值得的。 “校长，您得让苏联顾问团多给咱们送些土豆，越多越好”，午餐肉的主要成分是土豆粉，这也是斯帕姆午餐肉价格低廉的原因，而苏联是土豆生产大国，想来要这些苏联政府也是乐于出力的。 蒋校长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土豆还能做出肉味来，这宋子靖还真不愧是个大博士，“这事我来办。你准备怎么做？”。蒋校长指了指厨房方向。你这个小厨房可供应不了几万大军。 “校长。我已经联系了麦特?李夫妇，张謇老先生，静江先生，另外还有我和约瑟夫及两个朋友，准备在广州开一家食品公司，主要就是生产这种午餐肉罐头供应军方”，宋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有张静江在里面。蒋校长应该会很放心的，而有了麦特夫妇，这个公司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抢走。 “嗯，你想得很周到，这件事必须要办好”，蒋校长背着手慢慢地走着，“你们这个区队过完年再过去，训练就交给雨农吧”，见宋阳张了张嘴好象想要说什么，便哼了一声。“你是我的学生，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 “是。校长”，这件事宋阳思虑了很长时间，陈立夫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就是觉得应该当面和蒋校长说比较好，“校长，我认为把戴笠和董庆放在宪兵队有些可惜了” “哦？”，蒋校长笑了笑，你就不可惜？ “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见蒋校长瞪起眼睛，宋阳尴尬地摸摸额头，因为一篇《将在外》蒋校长的火气到现在还没消呢，自己说这些他又不知想哪去了，“校长，我认为侍从室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情报部门，负责收集、整理、归纳、分析敌军和我……，为军队作战和政府政策制定提供可靠的依据”，校长侍从室也有负责收集情况的人员，但情报工作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即分散也不专业，多是将收集到的一些信息交给蒋校长便完事了，情报的可信度都很成问题更别说什么归纳分析了。说出这样半句话来，想来蒋校长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宋阳心里也是一阵担心，不知道这个时候将这头虎放出来，在蒋校长和大哥手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历史上的军统在中国国*民*党党团组织‘复兴社’下属的‘特务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直到十几年后的1937年4月份才与徐恩曾负责的‘党务调查处’合并而成。国*民*党的特务机构名声一向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在抗战中作出的贡献都是不容抹煞的。而宋阳现在担心的也不是这些，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因为自己的重生会不会把大哥这个未来的特工王给埋没了，如果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戴笠心思慎密不喜出风头，而且能静得下心来做事，非常适于做情报工作，最重要的是”，宋阳不知道把这事和蒋校长说了后果会是什么，很可能因为这些话大哥一辈子就与情报工作无缘了，但如果成功，对大哥以后的仕途将是非常有利的，何况，不还有自己吗？“戴笠对您绝对地忠诚”，没敢多想连忙又加了一句，“我们也是”。 蒋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在忠诚方面他对宋阳倒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即便是张仁奎的弟子也没有什么，有稚老和张静江、孙夫人、宋子文在这里就足够了，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宋阳能亲口说出来，“为什么不由你来做？”，蒋校长心头动了动，如果子靖来侍从室应该比雨农更合适。 “那不一样”，宋阳吓了一跳，让我去做特务？全世界现在都没几个不认识我的，给人当靶子啊？ “有什么不一样？”，蒋校长有些好笑地转过头，心思慎密，不喜出风头，能静得下心来做事，而且绝对值得信任，戴雨农的这些优点你宋子靖可是样样具备，而且比他更出色。 “我是刀，他是匕首”，宋阳伸出两个拳头比划了一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胡说！”，蒋校长瞪了一眼，看来这宋子靖还是对分配的职务不满意，“要你过去是整饬军纪，不是胡乱杀人，闹出乱子来我撤你的职！”。 宋阳不说话了，您要不是存了这个心思怎么会这么敏感？我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不管宋阳心里有多少不满，不过目的总算达到了，几天后戴笠、项洛调去了侍从室，董庆、滕晚、葛俊等六十多人调出了宪兵队重新分配了职务，宋阳则是安心地呆在家里做午餐肉，在同济医院作医生。 “你们订了婚，我们也就放心了”，乔安妮?保隆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我们也该回去了”。康拉德?保隆夫妇准备过完中国的春节后就带着儿子回德国，他们有自己的工作，威廉还在上学。 这种事不好勉强，首先是生活习惯问题，还有朋友圈子，宋阳也不好挽留，“莱希特先生和夫人下个月会来广州，他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关若林和宋家姐妹快要从欧洲回来了，组建食品公司的事已托孔祥熙带了信过去，想来麦特和凯瑟琳肯定是会同意的，卡尔?莱希特应该能明白给他股份的含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次应该会一起过来。 “父亲，阳和我们准备组建一家食品公司，我和阳一起持有30%的股份”，看着妹妹不舍的样子，约瑟夫心里也有些难受，阳需要他们，他和玛格丽特现在肯定是不能回德国的，一家人这几年很少聚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又要分开了。见父亲有些犹豫，约瑟夫又说了下去，“阳在广州还有一间学校，母亲可以在那里教音乐，您知道我和阳都没有时间，您可以去食品公司工作。如果在广州不习惯，‘黑水学校’您不是很喜欢吗，那里也有很多朋友，你们可以去上海。我和玛格丽特都不放心你们”。 “我也希望你们能留下来，您知道我是军人，过完春节我就会离开了，玛格丽特和约瑟夫需要你们”，宋阳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自私，可他真不忍心看到玛格丽特伤心的样子，“约瑟夫他们也应该结婚了，莱希特先生和夫人来了以后，就在广州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吧”，约瑟夫和海伦娜在上海时便已订了婚，约瑟夫已经二十六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晚婚了。这个家伙就是个工作狂，现在又不知犯了什么毛病，竟然开始研究起癌症来了，一直到自己重生的时候都没能攻克的难题，那是你个小博士能做的了的么？说来他这样也都是因为自己，见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心里总是很担心，结了婚有海伦娜照料他应该会好一些。 第0156章 李之龙 履任河南一拖再拖并不是因为宋阳害怕什么，李福林的第五军不过三五千人，说句不客气的话，水寨的一个旅就能把他们全缴了械，兵多将广的王教官是不会介意拿他们试刀的，蒋校长所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宋阳也不是不愿意作这把刀，对付这些鱼肉乡里的‘绿林军’他也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黑*道之所以为‘道’是因为有他产生的必然性和存在的必要性，一些底线是他们必须要坚守的。接受赌赂，镇压工人运动；勾结豪劣破坏农民运动；穷凶极恶杀害革命人士；进攻广州起义，受反动头子奖励，历史上这些发生的事都不是宋阳所要考虑的，上下勾结鱼肉百姓；借剿匪之名乱捕良民，勒索财物；开设烟赌为祸一方，落在宋阳眼里也只会愈加的瞧不起，从心底里他也没有把第五军当作什么龙潭虎穴，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国民政府成立后，驻守广州河南的福军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军，军长李福林（字登同）是清末时的土匪，据说他曾用火水灯筒伪充手枪抢劫赌馆，所以得了个‘灯筒’的混名。反清运动中，李福林也纠集一些土匪组成民军，打倒满清后，他已拥有一支相当数量的队伍，盘踞广州河南一带开烟开赌，招兵买马，扩充地盘，珠江三角洲的南海、番禺、顺德、中山等地都是他势力范围。这支绿林军后被粤军收编，改编成广州政府建国粤军第三军。现在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军，参谋长是刘敏。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朗如。叶林（波尔特年科）任顾问。下辖两个师和两个独立团。第15师师长李群，副师长林驹，参谋长何家瑞，辖第52团黄相、第53团周定宽、第54团黄炳琨；第16师师长陈炳章，副师长王若周, 辖第55团陆满、第56团李林、第57团陈伟图，独立第1团长梁林，独立第2团团长林驹，合共兵力步兵8个团。炮兵一个营，约三千多人。 将宋阳所带的宪兵科第一区队调第五军组建宪兵营，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作出的决定，也只不是针对第五军，从第一军到年初刚组建的程潜第六军都要组建宪兵营，目的是整饬军纪。对于这个任命宋阳的确没有太过担心，一直没有动身去河南也是蒋校长亲自下的命令，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研制新型军粮。现在宋阳所担心的则是宣侠父几天前说的一句话——李之龙去了海军部。 历史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依着惯性总是顽强地校正着它固有的轨迹，并不以某个人的出现或意愿为转移。再一次见到李之龙的时候宋阳心情很是复杂。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心底里对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恶感。说起来更多的是可怜，自己这把刀怎么说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而李之龙却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试探宋阳态度的是宣侠父，而陪同李之龙夫妇一同过来的则是蒋先云、陈赓和陈立夫，陈立夫脚步踉跄，脸色发白，好象与宋阳有矛盾的不是李之龙而是他。 今天是正月初三，公历2月15日，算起来陈立夫已经整整吃了半个月了，连年夜饭吃的都是午餐肉，虽然做出的品种已有不少，但连吃了半个月是个人都受不了，所以宋阳很可怜他很理解地让大姐给他端上满满一大盘。 陈立夫跑出去干呕，蒋先云和陈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过去一边抚背擦脸还一边埋怨，李之龙没有过去也没有说话，一大盘午餐肉几分钟便下了肚，“大姐，还有么？”。 李之龙的新婚夫人潘美勤悄悄捅了捅丈夫，大过年的总要注意些影响。 大姐眉花眼笑地又端上一大盘，顺手给宋阳端了碗鱼汤，阳子不喜欢吃这个，但她做的鱼汤却是怎么也喝不够。 “恭喜，李将军”，因为苏联顾问团的坚持，春节之前李之龙调任国*民政府海军局政*治部主任兼海军参谋厅厅长，授少将军衔。对于这个任命在国民政府军政两界都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李之龙的资历摆在那里，他曾是鲍罗廷的英文翻译，深得鲍罗廷和苏联顾问团的信任。但这个任命对宋阳而言却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国*共两党无数青年俊彦死于对方的屠刀之下，其中的对错谁也说不清楚，这一任命也能算作一个诱因吧。 李之龙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来这里并不是想向宋阳解释什么，只是为了午餐肉，在他而言再解释也没有什么用处。 “公司建成以后还会生产一些蔬菜罐头，海军应该用得着”，既然是为了公务，宋阳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废话了。 “这是我和在田送给你们的订婚礼物”，见气氛有些清冷，潘美勤从手袋里掏出一只礼品盒递过来。 “谢谢”，玛格丽特道了声谢，将两只新款皮包递过去，“恭喜”。 李之龙看着皮包微微怔了一下，看包装这礼物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宋博士，明天我就要去海军部任职，你有什么建议”。 “师兄，您还是叫我子靖吧”，建议？能有什么建议，能把自己管好不要被人利用就行了。‘中山舰事件’是有预谋的，但策划者不是共*产*党也不是蒋校长，从历史资料上看，即便是蒋校长也是不愿意看到的，也曾为此事后悔过（何香凝语）。 李之龙点点头，“李福林那边很麻烦，你不要轻易动刀子，要是引起兵变会不好收拾”。 “谢谢师兄，我记住了”，宋阳微有些诧异，这话大哥说了，贺衷寒说了，蒋校长也对他说了，可从李之龙嘴里说出来便有些奇怪了，“海军那边也很麻烦，只要能过得去，师兄您也不必太过较真，毕竟他们也是国民革*命军，不是反动军阀不是敌人”，海军走私已是公开的秘密，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相对来说，海军的问题比第五军还更麻烦些，‘中山舰事件’的发生也有李之龙在海军下手太急太狠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的原因在里面，李之龙最后死在陈策（海军第四舰队司令）手里就很能说明问题。 “我从来没有把你视作敌人”，李之龙显然会错了意，抬起头认真的地看着宋阳，“你发明青霉素是为了救人，苏联人也是人，他们也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师兄，我从没有把他们视作敌人。你知道，娜姐就是俄国人，她是莫斯科大学医学系毕业的医学博士，是名儿科医生，有丈夫有孩子她原本可以生活得很好，可现在她除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身为白俄贵族难道是她的错？”，宋阳摇摇头，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你知道我们是医生，我们都很喜欢很敬重这个职业，我们喜欢别人叫我们医生，娜姐现在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宋阳的话不仅让李之龙愣住了，走进门来的蒋先云和陈赓全都愣住了，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想到了很多种原因，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叶卡捷琳娜，那时他们也不知道有这个人。 “子靖，你知道苏联政府对我们帮助很大，我们也需要他们的帮助”，青霉素的问题一直是他们绕不过的一道坎，苏联政府几经努力都没有什么效果，s*mile公司以产能问题为借口让谁也无话可说，其他国家只会跟着看笑话更不会向着他们。 “我只是发明者，在公司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宋阳的话让李之龙三人都是心中一凉，如果说他在s*mile公司没有发言权那纯粹就是搪塞了，‘说一个字就翻一倍’这话可就是宋阳说的，虽然说s*mile公司没有做得这么绝，但也已经让苏联政府吃足了苦头。苏联政府既不能以不支持广州政府要挟他们，也不能对他们施出什么手段，何况他们现在有了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 ‘你想要什么条件？’，虽然鲍罗廷给了他们很大的谈判权力，可这句话李之龙不敢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恐怕就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而且这也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那我去试试，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宋阳本不想松这个口，这事是因李之龙而起，而苏联顾问团却依然把他安排在海军局政*治部主任兼海军参谋厅厅长这个重要位置上，足以说明这个李之龙还是很有能力的，也说明自己前面的努力也失败了。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想那么多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和他搞好关系也许还能挽救一些。而且联合食品以后这一段时间也需要从苏联采购大量的粮食，自己伸出这个橄榄枝对方多少也要回报一些。 李之龙心里一阵惊喜，可表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蒋先云和陈赓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他们担心一个不好反而会把事情搞砸了。 “子靖，合唱团和剧社你准备怎么办？”，陈立夫伸手宋阳面前的鱼汤端了过去。 第0157章 白毛女 ps： 对不起，这段时间刚换了办公室时间太紧了，以后我会努力保持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从本心上说，宋阳不想和这些人走得太近，包括陈立夫。本没想过会和陈立夫有什么交集，事实上接触也不多，可两人现在却偏偏成了朋友，还是惺惺相惜的那一种，只能说是物以类聚了。蒋宋孔陈，陈果夫、陈立夫兄弟俩名列‘四大家族’之中说起来有点滥竽充数，两人立身都很正，也没有利用职权巧取豪夺，甚至在职期间都没有经过商，否则以陈立夫的智商弃政从商后也不至于落魄到需要蒋*经*国接济的地步。这也是宋阳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一个原因，立场且不谈，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李之龙，原以为经历了一些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来往，可一顿饭吃下来也成了朋友，确切地说是大姐和潘美勤成了朋友，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一个名牌大学毕业，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聊到一起去。对于这一点宋阳还是有些警惕的，他可不想大姐被人家利用了，不过大姐在广州除了娜姐和玛格丽特几人就没什么朋友，见她们嘀嘀咕咕聊得开心倒也不好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他们不要伤害到自己的家人，否则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们，再说就大姐那钢索般神经，想伤害到她也不容易，想从她那里套出什么来更不容易，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这是海鲜味的，你尝尝”。宋妮夹起一块放到潘美勤的盘中。 陈立夫吃伤了是再见不得午餐肉了。潘美勤看着粉嫩嫩的肉片也是脸色一阵阵发白。陈立夫那富贵病好治不用理会。饿三天就是罐头壳子他也能抠出二钱肉来，见潘美勤神色不对，宋阳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潘美勤微怔了一下便把手递过去，宋阳号了脉心下复杂难明不知是该祝福还是该说些别的什么，“恭喜嫂子，恭喜师兄”。 “呵呵，恭喜恭喜”。陈立夫、蒋先云、陈赓三人微愣了一下便都反应了过来。 李之龙拉着妻子的手心下却很是紧张，“子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们都很健康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不放心明天可以去同济医院检查一下，娜姐在这方面是专家，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建议”，在中医方面宋阳接触不多，能号出喜脉已算是不错了，眉头微蹙自然也不是因为这些，“师兄。有了孩子便多了份责任，做事要多为他们考虑些”。 从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宋阳觉得李之龙的性格还是很沉稳的。今天自己在青霉素的问题上作出让步他也表现的波澜不惊，上次在军事法庭上如果不是自己手中的底牌足够多足够大说不定还真是个麻烦。不管对这个人喜欢还是不喜欢，宋阳都不希望‘中山舰事件’的发生，当初逼得李之龙失去了进海军局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不想手足相残，打断骨头连着筋，关起门来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谢谢”，李之龙夫妇长舒了一口气，联想到宋阳前面说的话李之龙点点头，“我会注意的”。不管出于什么立场，宋阳的才能是谁都不会否认的，他的人格人品也是无可挑剔的，巫山、陈赓、剑魂和效公等一批党员骨干都能和他成为好朋友，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对我们并不排斥，也许真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子靖，去河南之前可以和唐云山他们多交流交流，第五军他们比我们更熟悉”。 听李之龙说出一番话来，蒋先云、陈赓都会心一笑，原本这番话也是他们想对子靖说的，李之龙能说出来说明他已经想通了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因为唐云山这一批一期同学一直是李之龙在联系争取，虽然没见什么成效，但相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同学李之龙更熟悉。见宋阳有些疑惑，显然不知道李之龙说的是谁，蒋先云笑了笑，“唐云山是李福林李军长推荐来黄埔的”。 “谢谢”，李福林这个人虽是出身草莽，墙头草似的为人也油滑得狠，不过他对孙中山始终是忠心耿耿，为保卫广州政权也出过不少的力，1924年国*民*党黄埔陆军学校成立，李福林就选送了二十名军官到陆军学校学习，此外还保送了一批广东子弟，更在财物上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李之龙说的这个唐云山等人就应该是这批学员，不过宋阳也没有太过在意，南征结束，接下来的便是北伐，蒋校长不可能让自己在第五军呆太久，自己也不愿意。自己此去河南时间不会太长，不过动作可能不会小，既然迟早要翻脸这时候也用不着拉这些关系了，免得他们两边着难。 “去河南还要等两天，你先把我的事摆平了”，如果不是为了剧团的事，陈立夫才不会来宋家，闻到那味儿就想吐。 陈立夫这个时候说起剧社和合唱团的事，想来蒋先云几人也不会生出什么歧义，都知道他说的是歌剧《白毛女》，因为这其中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几经周折《白毛女》的剧本已经完成，说她几经周折，是因为剧本不是集体创作而是由宋阳独立完成的，这在剧组成立时便已确定了。从淡水到水赛再到紫金到黄埔到香港，学员、战士、医生、博士、教授、教官，战淡水、守水赛、获诺贝尔奖、赴香港讲学，过去的这一年宋阳几乎没有时间来做这些，即便有了时间，在他面前还有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必须要保证剧本的‘政治正确性’，具体地说，就是‘黄世仁’这个反面角色代表的不能是国民政府的中坚力量——地主阶级，否则就不是宣传还是颠覆了。 几经修改，这一角色的设定最后变成了一个反动军阀庇护下的地主恶霸，原型也很好找，钱记商号的钱德旺，因为他的背后是反动军阀杨希闵、刘震寰，还有一个普宁常记杂货辅的常富贵，因而许多剧情都得做细节方面的修改。 剧本完稿是在去香港之前，把剧本交上去时，剧组全体成员几乎是一口气看完的，顶着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名头，还真没有人敢改一个字，实际上也改不了什么，辛可只清唱了两段，宋阳创作的剧本便获得了包括蒋校长、秦校长两大组长在内的全体组员全票通过。 三期生因为面临毕业考核，演员的挑选和排练主要是由女师大完成，《白毛女》全剧共五幕，演职们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排练很顺利，蒋校长看后也非常满意，可谁也没想到第一场演出就出了大问题。 虽然邓本殷借徐闻之战从容撤回琼岛并将沿岸的大小民船搜罗一空，但实际上对国民政府的南征计划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上的影响，宋阳的一篇《将在外》被蒋校长全文通告全军，南征军的军心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文素松旅火速增援加入了南征军序列，在谭礼庭‘江州公司’等广东轮船公司和海军的支援下，2月5日，文素松旅和桂军俞作柏部从雷州外罗港出发，乘兵舰‘平南’号等数十艘机轮船强渡琼州海峡，下午，兵舰、机轮船进入琼岛东北岸的新榄港。 邓军据险抵抗，南征军发炮猛击敌要害，这一战是山地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全旅士气高昂，在兵舰掩护下乘船艇强行登陆，邓军军心已失一触即溃纷纷逃走。文素松旅和俞作柏部登陆后，即于当夜占领了文昌县铺前市，接着又迅速占领了锦山市、湖山市和琼山县三江市。 这次随同文素松旅渡海作战的有一只特殊的队伍——《白毛女》剧组。 2月6日晚，歌剧《白毛女》第一次正式演出，地点是三江市，观众是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文素松旅和桂军俞作柏部。 “两个替补演员也都受伤了，就演了三场”，陈立夫摇摇头，有些想不明白一个演员怎么会这么招人恨，一个也就罢了，现在是三个，这个‘黄世仁’现在是没人敢演了，《白毛女》也演不下去了，可不演不行啊。2月7日文素松旅便攻占了琼州府城，邓本殷只带得几个随员逃往安南，如今南征已经胜利结束，桂军俞作柏部要撤回广西休整，而这支屡立战功的部队开拔前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午餐肉，一是《白毛女》。“子靖啊，你可得想想办法，不能伤了友军的心啊”，午餐肉陈立夫是一点沾不得了，不过这《白毛女》他也是很感兴趣的。 “午餐肉的问题我来解决，但不会有太多”，前世里陪着小薇看了不少的苦情剧，《白毛女》的魅力显然影响不到宋阳，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庚，“师兄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 陈立夫也愣了愣，是啊，这么一个大名角放这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时间够不够啊？”，陈庚倒是没所谓，不就演个地主么，地主婆都演过。 第0158章 又见鞋子 ps： 鞠躬感谢‘拉风酷男’同学的月票和‘泉城人’同学的打赏，谢谢。 午餐肉和《白毛女》，对俞作柏提出的这两个要求蒋先云、陈赓、李之龙三人听了都有些好笑，这午餐肉再好吃也没脸面重要吧？甚至陈立夫也是一笑置之没有真的当回事，过来也不过是应付差事，否则也不会想不到陈赓。可宋阳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这是桂系在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想必心里已经郁积了不少怨气了，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对两广的统一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历史上广西财政问题一直就是桂系与蒋校长之间的一个重要矛盾，也可以说是两者矛盾的根源。 宋阳没心情给他们做和事佬，蒋桂分裂乃至蒋桂战争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个问题，他只是单纯地为桂军感到不平，因为桂系归附广东很大承度上是因为李宗仁、黄绍弘、白崇禧三人出于民族大义和对统一国家的愿望，而地理上唇齿相依的两广如果在政治、军事等方面统一起来，将广西置于广东革*命政府的直接领导和监督之下使之成为革*命政府的一个辖区，这样既可增加北伐声势更能免除北伐的后顾之忧，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宁为鸡头不为牛尾，哪怕这鸡头再寒碜那也是头，为了国家的统一桂系领袖是真正不计个人名利作出重大让步的，蒋校长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你是不是也认为他们这群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你都吃腻的东西他们还当作宝贝？”。 正背着手踱着步子的陈立夫愣了一下。应该说陈立夫的眼光和心性是很高的。这和他的家世、学历、经历有关。能得到他的认同很不容易，两人的关系从初次见面的客气到现在的随意已经是非常知心的朋友了，话题、语气都很随意也能聊到一起去，今天是陈立夫第一次见到宋阳神情这么严肃，“怎么了？”，陈立夫倒是没有否认自己心中的想法，本来就是很好笑的一件事，在北大营（俞作柏部暂驻地）都成了笑话了。 “他们和第五旅并肩作战。我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他们又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两广即将统一，你认为这样合适吗？”，此时广西部队（现称‘广西陆军’）的待遇比之以前的旧桂系还远有不如，士兵每月6元6角毫洋（6元伙食，6角零用），官长不分等级每月13元2角。这样低的待遇他们已整整熬了4年，广西是个边陲穷省财政收入很少，前清以来广西一向是由广东协饷，仅靠广西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提高的。李宗仁、黄绍弘、白崇禧想通过实行两广财政统一得到广东方面的财政帮助，以达到提高桂军官兵薪饷、减轻本省财政困难的目的。因此他们主张两广在财政上要彻底统一。即广西财政收入上交国民政府，而广西财政支出也由国民政府承担。两广军队的薪饷要一致。而在广东方面呢，他们主要的目的是要政治、军事、党务方面的统一，对于财政方面则认为以富统穷要增加负担，因此不愿意谈，这个财政统一的问题以后也一直没有解决。北伐军占领武汉后，黄绍竑致电蒋校长，要求桂军由国*民*党中央发饷，广西不再负担。蒋介石复电以顾念革*命的大义来谴责，直到北伐军消灭了孙传芳占领上海、南京，第七军军饷才由中央负担。至于广西财政，一直也由广西自收自支中央从不过问。这在宋阳看来也是极不负责任的，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财政困难也的确是个大问题，但既然统一了就不能亲疏有别，蒋校长的这个毛病比他随意干预前线指挥带来的后果更为严重，“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军队更如是”。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钱呢？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钱？现在到处都伸手，你那葛朗台大哥现在提到钱就翻脸，你要校长有什么办法？”，陈立夫笑笑摇摇头，供养国民革*命军六个军几万人已是政府财政的极限，若桂军也伸手要粮要钱国民政府就可以关门散伙了。这还是在广东海关停关财政状况明显改善的前提下，如果不是子靖在香港闹了那么一出，停关谈判哪会那么容易，收回海关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历史上广东海关就是在26年2月停关的，和宋阳的关系倒是不大），靠那一点关余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军队。如今财政状况刚有好转，李宗仁黄绍弘又伸过手来，推也不是收也不是怎一个愁字了得，见蒋三叔愁得眉毛都纠到了一起，陈立夫也颇感无力。 “财政收入就那么多，这个也要那个也要，如果不把口袋捂严实了，总不成后半年都不过了吧？到时个追究责任还不是由大哥担着？这个时候作恶人总好过以后作罪人”，说到钱宋阳也有些气短，前世里他这个财务总监虽是只挂了个名号，不过控制支出的重要性即便没人说也是知道的，可也不能因为没有钱就把人家晾一边吧？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陈立夫一阵苦笑，他来宋家更多的是想散散心，倒是没想过能从宋阳这里讨得什么好方子来，“现在的问题是广西方面已表示愿意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可我们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每年300万大洋的军费就不是个小数目，民政各方面支出加起来，这海关就等于送给他们了”。 “校长是什么意思？”，宋阳心中一动，好象抓住了什么。 “没钱校长能怎么办？只能做一点是一点了。说来这些广西兵也的确挺可怜的，大冬天的还穿着草鞋，我已经从淡水城订做的两千双布鞋明天就可以送到，每人两双……”。 “不可！”，宋阳吓了一跳，蒋校长这是想干吗？想了很多就是没想到他会出这么个馊主意，“立夫，你想要校长作陈遐延陈延年吗！”。 宋阳一声怒喝，陈立夫脸色一白惊得一身的冷汗，因为淡水城送鞋事件，陈独秀的儿子原中国共*产党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已被迫辞去党内外一切职务**去了法国，有此前车之鉴，如果有人借此攻诘校长……，两广统一谈判已到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头，这个时候如果传出校长分化拉拢友军的事，即便不会对校长目前的权位造成实质上的影响，但对其威信也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对以后的影响更是不堪设想，“子靖，你不是说最适合作山地步兵的是广西人吗？”。 “是广西！不是俞作柏！更不是这区区一个旅！”，宋阳真有些无语了，这话他是说过，是和何应钦谈话时随口说的，难道是何应钦起了异心，这个时候应该不可能啊？ 看着宋阳冰冷冷的眼神陈立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现在何离不开蒋蒋也离不开何，鞋子的事已经犯了一个大错，如果这话再传出去，不论是校长愿不愿意他都不可能再留下自己了，咬咬牙，“是我私自作的决定”。 “这话你给我咬死了，不然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看着陈立夫脸色一阵阵地发白，宋阳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心里却一阵愧疚，立夫兄，可别怪兄弟我心狠，你的蒋校长铁打的嫡系，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可大哥却不能错过这一次。 蒋校长和何应钦看着低头不语的陈立夫脊背也一阵发寒，陈延年的事过去还不到一年，自己怎么这么糊涂了，分化拉拢是肯定要做的，可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蒋校长从书桌后站起来，看着宋阳目光柔和了许多，还是子靖考虑得周到啊，如果再迟一天事情怕是就麻烦了，“子靖，责任不在立夫，是……”。 “校长”，蒋校长‘是’字一出口，陈立夫眼睛一下便红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把‘我’字说出口的，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的，“校长，立夫愧对您的信任，请您批准我辞职回乡”。 “你不是王垕（hou），校长也不是曹孟德！”，宋阳冷冷地看着陈立夫心中又一阵感叹，蒋校长对自己人是真的不错的，可你怎么就不想想，你不把别人当作自己人，别人又怎么会追随你？这个也反蒋，那个也反蒋，好玩么？“你想将置校长于何地？”。 蒋校长瞪了瞪眼睛，宋阳把他比作曹孟德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从本心上说他也不想责罚陈立夫，陈立夫很有才干又深得他的信任，而且这事陈立夫完全是奉命行事等于是代他受过。可如果不处罚又不行，因为这事在黄埔教官和第一军的高级军官那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桂军那边肯定也会得知一些。好在这事一直是陈立夫在做自己并没有出面，否则就真的不好收场了，而如何处罚也是个问题，重了是自己薄情寡义会冷了部下和学生们的心，轻了恐怕桂军那边不好交代，还真是头疼。 “糊涂啊，立夫你怎么这糊涂！”，这叔侄俩演完了也该自己登场了，陈立夫把全部责任都担了下来只字不提蒋校长和自己，何应钦心中也暗舒了一口气，虽然是演戏也不能让陈立夫以后把怨气都撒到子靖身上，“军长，立夫再呆在您身边怕是不合适了，子靖的宪兵营不还缺个党代表吗，我看就让他去试试，算是戴罪立功吧，不行再革了他的职不迟”。 蒋校长点点头，其实第五军宪兵营的党代表早已经安排好了，就是宋阳的老搭档宣侠父，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两得，“也好，立夫，去了河南多跟子靖学学”。 第0159章 分税制 ps： 鞠躬感谢‘大游侠沙里飞’同学的月票，谢谢。 将宣侠父调出第五军宪兵营让蒋校长略有些犹豫（前文已修改），因为此去河南真正当刀子的不是宋阳而是宣侠父。尽管军事委员会以整饬军纪的名义在各军都组建了宪兵营，事实上这个宪兵营就是针对李福林的第五军去的，甚至黄埔三期增设宪兵科也是针对的他们，这支绿林军自上而下都是一身的匪气，打仗不行，为祸地方却个个是把好手。拿第五军开刀难度很大风险也很大却又不得不为之，统一广东统一两广之后接下来便是完成总理遗志继续北伐，而李福林胸无大志‘乡土情节’又极重，北伐开始后留守广东的很大可能就是第五军。 蒋校长是很想把第五军带走的，只要离开广东就有办法把他们吃得骨头碴子都不剩，可李福林奸狡油滑，他那一关很难过得去，而把第五军留在广东又是让人一百个不放心，北伐顺利还好说，前线稍有异变李福林这棵墙头草就很难说了，把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革命根据地交给他们蒋校长真是一百个不愿意。增设宪兵营就是想给李福林敲敲警钟，说不得还要借几颗脑袋来立威，但这中间必须要把握一个度，轻了不起作用，重了则离心离德自乱阵脚，所以蒋校长才会把宋阳分在了宪兵科，才会把宋阳安排去第五军。就个人能力而言，宋阳在三期生中甚至是在前三期学员中都是最优秀的，而且他也是最合适的。因为他是孙夫人的弟弟。李福林这个人的人品好坏且不说。但在忠于中山先生这一方面还是无庸置疑的，有了这个身份李福林即便再是不甘也不会对宋阳下杀手。何况宋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这个身份甚至让蒋校长都有些羡慕，李福林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宋阳做手脚，可以说宋阳在河南在第五军反而是最安全最不用担心的，蒋校长有时候忍不住都会想把宋阳留在第五军，这样广东这个大后方就会安全许多。 可也正是因为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这个身份，宋阳无论如何都是要带在身边的。即便抛开这些身份，以宋阳的能力和忠诚，在蒋校长的计划里将来是要有大用的，这个时候雅不愿让他手上沾上太多同僚的血，这对他以后的发展不利，何况孙夫人、宋部长、孔夫人、宋小姐那里也不好交待。于是才有了宣侠父这个党代表，如果不是因为宋阳在三期学员中成绩最好军衔最高，最佳的安排应该是宣侠父任营长，宋阳任党代表，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既能起到震慑作用又不会对宋阳造成过多的影响。现在何应钦提议把陈立夫安排进宪兵营任党代表，而这两个人哪一个去当刀子又都是蒋校长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才会这么犹豫，思虑良久还是有些舍不得宣侠父这把刀，“还是去第一军吧”。 “校长，我想去第五军”，既然要发配从军，与宋阳作搭档便是陈立夫的第一选择，换了别人他还真不一定能瞧上眼，何况这也谈不上是什么发配，他与宋阳之间也不会因此生出嫌隙，两人一唱一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到底都是为了校长为了大家。而且他这么决定想的也更多一些，“校长，两广统一后，广西陆军的整编势在必行，宣侠父能力出众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蒋校长和何应钦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陈立夫在思想方面越来越成熟了。“可能要背个处分，委屈你了，鞋子送去水赛，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校长”，见蒋校长想挥手要他们回去，宋阳便有些发愣，就这么完了？把陈立夫调给他作搭档他没意见，甚至还有些期待，只要陈立夫离开侍从室大哥戴笠就有了机会，可这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广西的财政问题不解决，迟早要惹出乱子，蒋校长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片面太简单了。 “坐下说”，解决了鞋子的问题，蒋校长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要挽回影响只做到这些显然是不够的，对此他也是一筹莫展，因为这里面不只有鞋子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文素松，本来调文素松旅过来是为了便于拉拢这支桂军，现在反而成了一个大麻烦，意图太明显，李宗仁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之所以造成目前这种尴尬局面还要从这支桂军说起，这次参加南征的桂军是广西陆军第一军（兼军长李宗仁）第一纵队，纵队司令是俞作柏少将，第一团团长是李明瑞，第二团团长是俞作豫，第三团团长黄超武，第四团团长是李朝芳，其中李明瑞是俞作柏的表弟，俞作豫是俞作柏的亲弟弟，而黄超武和李朝芳则是文素松的同学，李朝芳是保定军校第三期炮兵科毕业，黄超武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三期重兵器科毕业是文素松的同班同学。从文素松反映的情况来看，这张牌还是很有效果的，他们的目的自然也不会是现在就将第一纵队这支部队拉过来，更多的是为了长远计划，如果不是画蛇添足地出了这么一个昏招，李宗仁、黄绍弘即便看出什么苗头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不管他们是置之不理还是把李朝芳、黄超武搁置起来，蒋校长分化、拉拢的目的都达到了。可现在却成了一件头疼的事，不解释不行，解释更不行。 “校长，您以什么名义处分立夫？”，宋阳的话一出口，蒋校长三人都怔了一下，以什么名义？不是‘擅作主张’还能是什么名义？这个罪名可不小了。陈立夫心里一阵感动，“子靖，不要说了，是我擅作主张违反了纪律”。 “我说过。你不是王垕。校长也不是曹孟德！”。宋阳瞪了一眼，这不是欲盖弥彰嘛，真当人家是傻子啊？“你不是擅作主张，你是协调不力！从淡水城订做的三千双布鞋明天就能送到，那为什么不多等几天？为什么不等水赛订做的布鞋到了一起交给他们带回去？”。 “这是事我去办，把各部还没发放的军鞋全部送过来”，蒋校长和何应钦立时反应了过来，这和在淡水城宋阳讹诈陈延年一样。不过一个被动一个主动，所达到的效果可就是天壤之别了。蒋校长点点头，“把库存的皮靴也送过来”，那是为即将开始招生的黄埔五期生准备的，这个时候只能先拿出来救急了，想来就有些肉痛。 “不行！”，协调不力和擅作主张，一个是工作能力问题，一个是思想问题，这在处分上可是有本质区别的。陈立夫自然明白这样做的结果对大家都有利，可这样一来却埋下了一个更大的祸根。“不管是擅作主张还是私有公款，我都认了，但这鞋子一双也不能给他们！”，陈立夫咬咬牙，“子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为了校长为了大家，可这样不行！送了鞋子，那被服呢？粮食呢？军饷呢？这个头不能开！”。 “两广统一是大势所趋，统一后他们也是国民革*命军，当然要发被服，发粮食，发军饷，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如果象你说的那样不发粮不发饷，人家凭什么要为你卖命？不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军队更如是！这话我好象已经对你说过了”，宋阳斜了一眼陈立夫，“厚此薄彼，亲疏有别，那还叫什么统一？立夫兄，你这种思想很危险，要不得！”，宋阳最后一句是学着蒋校长的口气，蒋校长和何应钦听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子靖还是太年轻了，还要多向立夫学学啊。可这话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好，就象你说的，他们也是国民革*命军，我们可以为他们解决粮饷，那地方财政呢？”，陈立夫对宋阳全面收回广西财政的想法还是比较认同的，统一就应该是全面的统一，否则会留下无穷的后患。可他认同没有用，必须要说服校长和国民政府才行，“难道也要收回？”。 “当然要全面收回，虽然现在广西的财政很困难，全面收归国民政府统一管理，国民政府的负担将会成倍加大，可再困难也不能把他们当作包袱置之不理”，宋阳探过头盯着陈立夫的眼睛，“陈立夫同志，我希望你能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此例一开，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现在只是广西，将来全国统一了，如果江苏、浙江、山东、北京也要求财政自理怎么办？既然财政可以自理，那么军务、党务、民政都可以自理，请问陈先生，你是要亡我党，还是要亡我国？”。 宋阳的声音虽是不大，却是惊得蒋校长和何应钦一身冷汗，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此例一开，其恶果几乎是可以想见的，那将是无休止的战争，那我们北伐还有什么意义？ “可我们哪来的钱？”，陈立夫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管校长听不听得进去，这后果都必须要给他分析清楚。当然，这一句也不只是代蒋校长问的，他也很想知道宋阳会有什么反应。 “税收啊”，宋阳摊摊手，“政府不靠税收怎么维持？难道去抢劫啊？”。 宋阳的好象觉得陈立夫的这个问题太幼稚，可他这副神情落在蒋校长、陈立夫眼里才是十足的幼稚。为了增加税收，国民政府大力扶持广东民族工商业，为此已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一，设立管理商务的机构；二，保证粮食、燃料供应问题，为民族工商业的发展提供稳定的社会环境和能源保障；三，为民族工商业的发展提供各种服务；四，发动商界集股开办公共货仓，为商品进出口提供存储服务；五，组织保险公司，维护商人权益；六，沟通汇兑，方便商品贸易；七，统一货币，改变金融混乱状况；八，积极发展交通、通信事业，加强广东和外界经济联系；九，促进产品销售；十，制定法规，加强管理，保证工商业有序、健康地发展。这些措施也是富有成效的，可相对于庞大的军队开支也捉襟见肘，如果再加上广西这个烂摊子，国民政府怕是真的要倒闭了。对宋阳的话不只是蒋校长大为失望，陈立夫也很失望，“子靖，广东全省的税收加上海关方面的收入目前也仅能勉强维持现状，如果再被广西分摊一半去，我们还拿什么去北伐？还谈什么统一全中国？你说的那些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分摊一半去？为什么？”，宋阳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分摊一半给他们？广西全省的税收应该不到广东的三分之一，如果把两省的财政收入收上来再二一添作五的平均分下去，那就等于将广东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平白地送给了他们，这不仅对广东人民不公平，还会令广西政府滋生出依赖性和惰性，很可能还会引发两省工商界和民间的矛盾，从哪方面说这都是不可取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会这么想？”，陈立夫被气得哭笑不得，把广西财政收归国民政府统一管理是你说的，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也是你说的，既然患不均既然要统一管理那自然要分一半给人家，“那你说说怎么分？”。 “首先，你还没有搞明白我说的税收问题”，宋阳撇了撇嘴，这就是博士和硕士的差别啊，当然，是重生的博士和本土的硕士，“税收分两种，国税和地税，是指国家税务局系统和地方税务局系统，是指税务机关而不是针对税种而言的。通常情况下国税局征收的税款归中央政府支配，地税局征收的税款归地方政府支配，部分交叉征收的税种则按比率分配”。宋阳这就是纯粹欺负老实人了，这个时代的中国实际上已经有了国税地税之分，分税制也实行得非常彻底，因为没几个理会北京政府的，自然也就不会给他们缴税了。 第0160章 定桂军和讨贼军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子靖，你是说实行民二税法？”，在处理财政问题方面蒋校长真的不擅长，但不擅长不代表不重视，关乎天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事关两广统一之大局，把统一中国（当然还包括统治）视为己任的蒋校长如果说不重视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远比一般人所想的重视得多。宋阳刚才的一番话更是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国民政府，包括自己，在处理两广统一问题上的眼界和格局都太狭隘了，从本质上还没有脱离一个省政府、省领*导的范畴，两广的关系以前一直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现在广西归附的也不是广东省政府而是广州国民政府，自己现在也不是粤军参谋长、第一军军长而是国民革*命军总指挥、国民政府的二号人物，如果不能摆正位置不能站在一个纵览全局的高度看待和处理这个问题，那么两广统一很可能就会蜕化成合并而不是归附了，这也是蒋校长所不能容忍的。 宋阳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对蒋校长的心态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蒋校长现在有种化羽飞升的感觉，目光渐渐由平视变成了俯瞰，同时也促使他定下了决心：两广统一不单单是广东、广西两个省的问题，是关乎将来国家统一和稳定的头等大事，两广统一必须是军队、政治、党务、财政各方面的彻底统一，统一方案必须做成将来处理其他各省问题一个可行标准，否则统一便是一纸空谈更将遗祸无穷。 摆正了心态。原本很头疼的问题现在似乎也变得了简单了。不是问题本身变得简单了。而是在他的眼里、心里变得简单了，“民二税法草案北洋政府实施得并不成功，这方面你有什么见解就说出来”。 “民二税法？”，宋阳怔了怔，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什么民二税法草案，事实上他所提出的这个国税、地税的分税制在蒋校长几人眼里也并不新鲜，因为当初北洋政府实施的就是这种分税制。在我国的税制发展史上，分税制思想的产生及方案的提出始于清末预备立宪时期。中华民国成立后。北洋政府初步划分了国、地税收，产生了著名的民二税法草案，但真正意义上的分税制还是在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才得以形成和完善的，其首脑人物就有宋阳的便宜大哥宋子文。蒋校长说北洋政府的分税制实施得并不成功也是有道理的，1913年北洋政府财政部在初步明确中央行政和地方行政的范围、界限的基础上，颁布了《国家税法与地方税法草案》和《国家费目地方费目标准案》，即‘民二税法草案’。草案中的‘国家’是指中央政府，‘地方’则包含省县两级。这一税法草案‘系抄袭日本，日本系抄袭法国’，是‘法国、日本税法制度的化身’。 不管是日本的还是法国的。不管是抄袭还是学习，只要适合于中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强自尊不是固步自封。西方国家财政的功能是以实现效率、公平和稳定经济为目标，其国地财政的划分也是从属于这几个根本目标的。而且一种合理的国地财政划分体制，其建立必须要有若干前提条件：稳定的社会条件；相对独立于财政的金融体系和货币政策；政府必须真正致力于建立一种比较规范的财政预决算制度，中央、省、县财政收入都要有合理的税源，其数额与支出不能相差过大等等。归根结底，国地财政体制的建立是为了追求效率和公平，追求经济和社会的持续稳定。如果离开了这样的根本目标又缺少必要的前提条件，那么即使在形式上建立了这种制度，它也必定是被扭曲的。 北洋政府颁布民二税法草案及以此为基础的1914年修正案，虽然在税项的划分上仍偏重于中央一方，但其原本的设想应该说都是好的，只可惜在中央与地方财政划分体制的形成、演变及其这一体制运作的过程中，由于缺乏稳定的社会条件，不具有相对独立的金融体系和货币政策，以及财政收支严重失衡，财政划分徒具形式，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宋阳知道分税制却不知有民二税法，在蒋校长、何应钦、陈立夫眼里并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宋阳是在国外长大的，接触过这种先进的财税制度却对国内的情况不了解，这很正常。蒋校长点点头拿起电话，“子文，请你过来一下”。 宋阳和陈立夫都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蒋校长被他们说服了。而宋阳更知道说服了蒋校长对将来的国家统一有多么重要，‘广西为广东以外由中*央直接管辖的第一个省份。我们经数年的血战，才把全省统一；复以全力将军、财、民、教各政整理就绪之后，赤胆忠心将全省毫无保留地双手捧献中央。不幸当局目光短浅，气度狭隘，满腹生意经，竟认为统筹办理广西省务为‘蚀本生意’，而不愿接收，硬性责令我们‘自理’，使广西形成半自治状态。此例一开，国家法度全失。其后，中央本可‘赚钱’的省份，如湖南等，在我军克服之后也循例‘自理’，闹出各省割据之局。而始作俑者，厥为中央政府的负责人，岂不可叹！’，这是李宗仁回顾两广统一过程时说过的一番话，虽然造成这种恶果的责任不全在蒋校长（罪魁祸首是宋子文，他认为以富统穷，富的要吃亏，因此不赞成彻底统一，只答应广西财政由广西自收自支，中央不过问），但最终吞下这颗苦果的却只能是他。情势所致，现在他宋阳只能追随蒋校长一路走下去，也只得想尽办法为蒋校长把这个矛盾化解掉。这是关乎到以后国计民生的大事。某种程度上也是关乎生亡的大事。早一天解决就少走一些弯路、错路，兴，百姓苦苦；亡，百姓苦，否则最终吞下这苦果的还是天下百姓。 “按照汪主席的提议，国民政府准备成立一个处理两广统一问题的专门机构‘两广统一特别委员会’，负责处理两广军政、民政、财政统一事宜。这个特别委员会由汪主席、谭军长（谭延闿）、李军长（李济深）、宋部长（宋子文）、白将军（白崇禧）和我六人组成，以解决有关统一的各项问题”。蒋校长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军事方面广西要求将‘广西陆军’改编为两个军，这一点我是反对的。子靖，你怎么看？”，蒋校长按按手示意宋阳坐下说，“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要怕说错”。 蒋校长说出这番话来，宋阳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吃惊，何应钦、陈立夫心里却都是一阵翻江倒海，因为在军队编制问题上蒋校长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即便是在军事委员会内部也不容有异议，这个问题也是两广统一继财政问题之后两者之间最大的一个矛盾。而蒋校长现在竟然要听取宋阳的意见。以蒋校长固执的性格和在这个问题上的坚持，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校长，广西陆军第一军第二军以前是不是叫定桂军和讨贼军？”，看来两广统一的进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重生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也让宋阳暗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两广统一也的确如历史上发生的一样，1月26至29日，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在谭延闿、甘乃光等的陪同下由广州到达广西梧州访问（历史上是以慰劳出征南路桂军的名义，现在倒是不必了）。两广要人在梧州的会晤，虽没有专门开会讨论两广统一问题，但也有好几次谈到统一的问题，李、黄、白‘毫无保留地答应统一’。李、黄等的诚意，使汪、谭一行深感不虚此行，汪精卫等人的访问‘欲以联络感情方式，图进一步谋取两广统一的具体计划’，将这一问题的解决向前推进了一大步。此后广西与国民政府关系日益密切，两广统一问题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汪精卫离桂时，李宗仁、黄绍竑即派白崇禧为全权代表与夏威一起随汪等一行同赴广州，与国民政府谈判。 白崇禧到达广州后，也受到广州方面的热情欢迎。随后，白崇禧先后与国民政府要人汪精卫、蒋*中*正、谭延闿等接触，并每日用电报向李宗仁、黄绍竑汇报交涉的情况，讨论应对方略。 虽然李黄在统一的大方向是决心已定，但广西和国民政府之间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其中就包括军队编制问题。李、黄自玉林起家开始就把军队实力看成安身立命之本，自然不愿受到国民政府方面的诸多限制。广西军队是由定桂、讨贼两个不同名义的队伍联合组成的，统一广西后改为广西陆军第一、二两个军，因而坚持要求编为两个军，保存原来的建制系统。但国民政府方面在蒋*中*正的主导下坚决拒绝了广西的要求，因为自平定刘、杨后，广东就将粤、滇、桂、湘等所有地方性军队名义一律取消，统一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一、二、三、四、五、六军，直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第八军的名义已准备留给湖南的唐生智，并且不再增加军的建制。因此广西在归附广东后，按国民革*命军序列桂军要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七军’，这也是为了防止桂军势力过于膨胀。这个问题在其后的‘两广统一特别委员会’谈判会议上僵持了很久，最后黄绍竑作出让步同意编为一个军，并提议由李宗仁任军长，黄绍竑任党代表。但他们有一个附有条件：第七军的编制不限于三个师，军以下的编制由李、黄自行决定。 汪精卫、谭延闿为此都表示了赞同。其实黄绍竑的建议固然是为了解决问题，但也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因为即使广西编为两个军，于广西而言未必就是有利的，广西陆军第一第二这两个军是以定桂军、讨贼军为基础组建的，历史上就是分立的，如果借这个机会借国民政府的名义将两支部队整合到一起，对广西方面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隐患。 陈立夫心里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宋阳这一问可真是问到了点子上，关键是……，这小子可不是个善人，自己这个党代表恐怕不会轻松了，连忙起身给三人添了水掩饰自己心中的惊骇。何应钦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子靖啊，校长怎么舍得把他扔到第五军去，李福林可要倒霉了。蒋校长看了何应钦一眼，明白了他这声叹息是为了什么，可这正是把子靖安排到第五军的最终意图，向宋阳笑笑点点头，“继续说”。 “校长，学生以为广西方面在军队编制问题上不会太过坚持”，这本就是在史实，宋阳自然也说得很笃定，“但学生以为，既然广西方面对归附国民政府表示出了最大的热心和诚意，国民政府在这一方面也应该释放出足够的理解和善意，毕竟云南还有个唐继尧，他们也确有难处嘛”。广西陆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后，与广东原有军队略有不同，军以下不设师只设旅，全军辖9旅21团共37500余人，比蒋校长的第一军还要庞大。而北伐开始后，李宗仁率军参加北伐，黄绍竑则以唐继尧为名带领留下的一半兵力留驻广西，宋阳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而且造成这样的结果蒋校长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何应钦坐在沙发上伸脚踢了一下宋阳的脚后跟，和校长谈权谋，你还嫩得狠呢，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的编制”，蒋校长笑笑摆摆手，如果你能把李福林给整垮了倒是可以空出一个编制来，不过这话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们还年轻，也不能给他们太大的压力。 “校长，学生以为可以组建一支国民政府武装警察部队，武装警察部队的职责是担负国家赋予的国家内部安全保卫任务，受军事委员会直接领导”，宋阳看看何应钦又看看蒋校长，“定桂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七军，讨贼军改编为国民政府武装警察部队第二军”。 第0161章 近卫军和预备役 “是不是类似美国的国民警卫队？”，蒋校长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爱令陈立夫微有些嫉妒，宋子靖是在加拿大长大的，而自己则在美国生活了几年，为什么他能想到而自己却想不到？ “武装警察部队和美国的国民警卫队是有本质上区别的”，美国国民警卫队创建于1636年12月13日，当时是为保卫殖民地而在波士顿建立的一支民兵队伍，1824年8月25日改名为国民警卫队。国民警卫队是美军整体军事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隶属于各州政府的地方部队。“首先，美国的国民警卫队是一支地方部队，各州国民警卫队由州长任总指挥，日常事务由州副官长负责。平时，国防部对国民警卫队只有指导权而无指挥权，下达任务须经过州长和副官长。而我说的武装警察部队是一支直属中*央军事委员会领导和指挥的军队，他们只服从中*央军事委*员会的调遣和指挥，地方政府是无权指挥的，包括中*央政府。其次，国民警卫队的经费开支由美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共同承担，国民警卫队队员一般居住在基地附近，在地方有正式工作，应该说本质上是一支半军事化的民兵组织。而武装警察部队除了职责上与国民革*命军略有不同，实则上就是一支正规化的军队，其经费开支由国民政府完全负责，驻防各省的武装警察部队也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这个第二军可以驻防广西，也可以驻防广东、湖南、云南”。宋阳转头看了蒋校长一眼。“第三。美国国民警卫队司令部机关的正式工作人员既是州政府工作人员又是国民警卫队队员，普通队员在地方也有正式工作，实际上实施的是双工资优厚待遇。而武装警察部队队员均是正式军人，享受国民革*命军同等的待遇，不可能让他们再在地方找工作，我认为侍从室是不是可以考虑予以适当的补贴”。 后世的中国武装警察部队受国*务*院、中*央军事委*员会双重领导，但在这个时代显然是不合适的，等于是为地方割据提供了土壤。如果这样可就与宋阳提出这一建议的初衷大相径庭了。 “武装警察这个名字不好，容易引起歧义”，引起歧义事小，子靖提出的这个方法是为了分化、拉拢定桂军或讨贼军中的一支，是要从根本上解决地方军事力量的问题，正规军过来变成警察显然是不合适的。最重要的是第三点，子靖话里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这是直属于自己驻防在各省的亲信部队，是将来自己掌控各省政权最重要的一支军事力量，那就更不可马虎了。蒋校长摇摇头。“国民警卫队这个名字也不合适”，不是不合适。蒋校长认为这支军队与美国的国民警卫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不能因为一个名称给别人落了口实，如果地方政府籍此来争夺军队的指挥权，那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那，叫近卫军？”，宋阳也有些挠头了，叫‘党*卫*军’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小胡子，蒋校长估计都不会同意，一时能想起的也只有这个‘近卫军’了。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近卫’是一荣誉称号，但‘近卫军’这一名词却不是苏联人发明的，近卫军是泛指军队中的精锐之师，早在奴隶社会就有了。 “近卫军？好！”，蒋校长满意地点点头，近卫军！这是我蒋*中*正的近卫军！“就叫国民革*命军近卫部队”。蒋校长在宋阳面前停了下来，因为宋阳说起广西时说的是第二军，那么第一军是指谁自然不问可知，“事不可为决不要勉强，区区一个第五军还换不来我的一个学生”。 “是，校长！”，宋阳心里微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蒋校长这话应该是真诚的，但蒋校长恐怕想岔了，广东是国民政府发家之地也是第一个根据地，‘近卫军第一军’这一番号肯定是要留给广东部队的，宋阳可没想过要把第五军给拉过来，他自认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何况把‘近卫军’这个称号安在一支绿林军头上，宋阳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可惜了。不过蒋校长把近卫军划归国民革*命军序列，这一点宋阳还是比较认同的。美国的国民警卫队具有双重任务：一是平时服从州政府调遣和指挥，维护社会治安和参加抢险救灾。二是战时经总*统发布征召动员今后，向现役部队提供训练有素的建制部队。而将近卫军划归国民革*命军序列后，这两个任务实际上是合而为一了，和平时期是内卫部队，战时可直接编入作战序列，连名称都不用换。 “进侍从室你愿不愿意？”，尽管从没有小看过，但蒋校长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宋阳的能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时心下已打定了主意，宁可放弃第五军，也不能把宋阳耗费在那里，更不能折损在第五军，“在第五军不要鲁莽行事，维持现状就好”。 “是！学生服从校长安排”，进不进侍从室宋阳自己倒没有什么想法，但大哥在那里，情报科方面的许多事还得多和他沟通，自己的一些想法现在就可以借大哥的手实施了。 “第五军的事要立夫去做，你的主要工作在侍从室”，蒋校长心下已经决定不要宋阳去河南了，转头看向陈立夫，“机要秘书一职由子靖暂代，这个位子还是你的”。 “是，校长！”，陈立夫立正敬礼，“立夫决不让校长失望”。 何应钦心里深叹了口气，看来子靖是不会进第一军了，真是太可惜了。“军长，这一方案广西方面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如果广西陆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和近卫军第二军。那么近卫军第一军也要尽快组建起来”。把第五军改编为近卫军第一军怕是不现实。倒不是说李福林不会同意，恐怕蒋校长这一关就很难说，就是自己也不大瞧得上这支绿林军，“您看这样可不可以，从第一军的三个师中抽调六到九个团组建近卫军第一军，这样第一军的兵员数量将会大为缩减，广西方面就没有了口实”。 将宋阳分在宪兵科何应钦始终认为是一大败笔，而将宋阳送去第五军更是错上加错。现在组建近卫军第一军也算是走回了正途，宋阳既然是首倡者，他肯定是要进这个第一军的，这个时候送上一份大礼以子靖的性子肯定是会记住的，把绍周安排在他身边他也一定会多加照顾，“既然编为国民革*命军，广西陆军的编制就必须与其他各军保持一致，兵员数量上不可超出太多，撤旅建师也必须要切实执行，这样既可保证军队编制的统一。也能减轻政府财政上的压力”。裁减广西陆军兵员数量是出于公心，但撤旅建师就有些挟带私货了。因为第七军要改制，那么第一军首先就要改，王懋功的第二师辖三旅九团一万余人，全是最精锐的山地步兵，何应钦早已眼红得恨不得伸头去咬下一块来。此次南征是第二师第一次正式参战，其军纪之严明，战力之凶悍，就是子靖所说的最适合作山地步兵的俞作柏部都自愧不如，往往只能跟在屁股后面作殿后。收复琼岛之所以如此顺利，邓军军心涣散不可一战是一大主因，但文素松旅的功劳是不能抹煞的，整个琼岛可以说就是这一个旅打下来的，而且伤亡之小也令人几乎不敢相信。 蒋校长点点头未置可否，何应钦心中的小九九他自是心知肚明，军队改制不是小事，远不是撤销一个旅部那么简单，指挥、后勤、驻防等各方面都要作出调整，这不是一道命令就能解决的。何况在他心里，第二师这三个山地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拆散的，这是战役级的编制，拆散了其作用就会大为降低。花费了这么多的金钱和心血还没有完全训练出来，如果把他们等同于步兵团使用那才是真正的大材小用真正的浪费，这是与德国教官斯蒂芬?茨威格谈话时，斯蒂芬?茨威格着重提出的一点建议，蒋校长也深以为然。但裁减广西陆军兵员却是他一直想做的，广西陆军保守估计也在六万上下，即便编为两个军也是相当庞大的，如果按国民革*命军现行的军饷标准，士兵每月十到十二块，那么这两个军每月的军饷就需要七十多万，全年要八百多万，国民政府的财政压力的确很大，“裁减兵员，广西方面会有很大阻力啊”。 “校长，何长官的建议我认为可行”，税制改制也许能解决两广统一中的一些财政问题，但经济总量并不会因此在短时间内有什么质的改变，国民政府的财政压力依然很大，“校长，按照国际通用编制，一个师设两个旅兵力为6500人左右，一个军最多的不可超过2万人。否则政府财政根本负担不起”。宋阳这样说也是间接否定了何应钦的第一条撤旅建议（这一时期各国的军队编制大都是仿效一战时期的德国陆军，一个师兵力为6500人左右，下面设两个旅。美国、英国、中国均是仿照德国，只有日本把这种师的编制改成了‘师团’。在1936年德国把这种师扩大编制。由一个整编师扩大到8000人。在二战时美、英、法、中、苏等国也都仿德国把一个整编师扩大到8000人），不过蒋校长显然不会同意何长官的这一建议，想来他也会理解的。 见蒋校长和何长官、陈立夫都很认真地在听，宋阳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裁减下来兵员学生以为可以编为预备役部队，平时为民，战是为兵，这样既可以大大减轻政府财政负担，又可以弥补农、工业方面壮劳力不足的问题，促进农、工业的生产和发展，增加财政税收”，预备役制度是今天宋阳所要说的重点，这才是彻底解决两广统一中军事和财政问题的一个有效办法，“校长，建立预备役制度战时可以有效地保障兵员的及时补充，缩短新兵训练周期，这也将节省很大一笔军费。而且这样一来，原先是由政府供养两个兵变成了一个兵养一个兵，我们等于不花一分钱就平白得到广西陆军的两个军。预备役部队每年在农闲时定期进行一定时间的军事训练，并负有配合近卫军保境安民的责任，百万壮丁百万兵，校长……”。 陈立夫瞪大眼睛看着宋阳不说话了，子靖今天所提出的两个军事编制的建议事实上都不是他自己发明的，组建近卫军是参照了美国的国民警卫队，这预备役制度也早在欧战前就有了，欧战前欧洲各国就普遍建立了预备役制度，并因此储存了相当数量的后备兵员。大战爆发后，奥地利从后备军派出4个师参战；德国从后备军派出 29个师参战。这些自己也都知道，可只知道是没有用的，两广统一问题自己要比子靖接触得早得多也了解得多的多，校长为此殚精竭虑，自己也算是愁思百结，可自己却从没有想过这些。这就是差距，不论是学识还是思维方式，自己和子靖相比都有着非常大的差距，子靖作校长的机要秘书应该比自己更合适。原先的一点点嫉妒和不满一瞬间便没了，你可以嫉妒同学，但你能去嫉妒老师么？难道这就是博士和硕士的差距？ 何应钦笑笑摇摇头，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一个兵养一个兵，这个方法他也能想得出来。如果李宗仁、黄绍竑同意了这个改编方案，以后估计会哭死。一个近卫军和一个预备役制度就解决了两广统一的一大难题，同时也算是解决了一点财政方面的问题，再想从蒋校长手里把他抢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难道自己要去近卫军作军长去？ 百万壮丁百万兵，好气魄！宋阳今日提出的三条建议，分税制、近卫军和预备役制度，这个预备役制度是蒋校长最为欣赏的，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一番谈话解决了军事、党务两大问题，还顺手给周主任送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虽然财政问题还没能真正解决，但也有了大致的方向，在两广统一谈判中自己将牢牢掌握住主动权。最关键的，是自己从这一棋局中跳了出来，很有一种超脱物外的感觉，蒋校长心情非常之好，“子靖，要他们准备些夜宵，宋部长心情怕是不大好”。 第0162章 授人以钩 宋子文的心情不是不大好，而是糟透了，本来蒋*中*正是广西财政自理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也是自己在谈判中最大的底气，怎么没几天又变卦了，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弟弟，你说你一个医生跑来掺和什么？如果换作别人，宋子文说不定早甩袖子走人了，可这人是宋阳他就必须得小心应付了，这小子翻脸比自己还快，他这大哥当得也是憋屈得狠，“财政统一不同于军事、政治、党务方面的统一，不是挂块牌子换个衙门就行了，目前两广财政统一的时机还不成熟，勉强统一对双方都是不负责任的，我认为应该暂时搁置，以后再议”，‘以富统穷，富的要吃亏’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没的叫这小子瞧不起。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旦开始北伐，广西就是北伐军的大后方，当年旧桂系出兵侵扰广东导致北伐最迫中止的历史鉴诫还在，国民政府绝不会允许旧桂系的剧情重演，因此才下决心把广西统一到国民政府中来，以加强对广西的领导和监督，使之与国民政府同心同德，共同完成消灭北方军阀的革*命大业。而在广西方面，在完成统一之后则有多种选择：一是附和北洋军阀；二是支持湘省赵恒惕等人所倡言的‘联省自治’；三是归附我们广州国民政府。相较于前两者，我们国民政府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然而李、黄、白仍义无反顾地向我们靠拢，‘毫无保留地答应统一’。‘两广痛痒相关。不可秦越相视’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信奉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认同我们的政府，坚信我们才是国之正统，坚信我们，也只有我们才能完成国家统一大业，才能带领国家走向富强，为天下百姓带来好日子”，蒋校长不擅长经济，宋阳同样也不擅长。但两广财政统一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都是无庸置疑的，两人在这方面已达成了共识，现在的首要问题便是说服宋子文，因为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才是这一政策的具体实施者，如果得不到他的支持，这一问题还是无法解决，“您，立夫，数千黄埔学子。数万革*命军人，包括我。不都是因为这个理想才来到广州才聚集到校长身边的么？现在广西就是您，就是立夫，就是我，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广西有广西的问题，江苏也会有江苏的问题，有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否则小问题也会搁置成大麻烦”。 “政府间财政关系涉及方方面面，但归结起来，主要是事权（指一级政府在公共事务和服务中应承担的任务和职责）、财权（指各级政府负责筹集和支配收入的权力，主要包括税权、收费权及发债权）、财力（指全社会在一定时期内可以支配和使用的资金）这三要素。各种不同类型的体制都是这三要素不同的组合而形成的。相对于事权，财权和财力都是手段，是为履行特定事权服务的。如果财政不能统一，国民政府所掌握的事权岂不是一纸空谈？因财力这一手段而放弃事权这一目标，难道国民政府要做第二个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主导把阿拉斯加卖给美国的俄罗斯大公）？”，宋阳不擅长经济，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宋部长，两广的统一必须是军事、政治、党务和财政各方面的全面统一，而财政的统一则是前三者能否得以切实实施的基础，否则统一只会徒具其形变成无根之水，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革*命成果很可能就会付诸东流。广西是接受国民政府统辖的第一个省，两广的统一政策也将是将来治理其他各省的范本。因而任何一个政策的制定也都不能只着眼于这一时一地，今天我们扔下广西这个包袱，明天，被抛弃的就将是我们国民政府”。 宋阳最后一句话杀伤力极大，蒋校长微微颔首心中一阵庆幸，宋子文也久久不语，陈立夫掏出本子边听边记，何应钦则完全是听天书了。 “军长，廖部长有请”，黄友文推开门小声说了一句。 蒋校长看了看表，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一起过去吧”，廖仲恺这个时候要他们过去，应该是看到了宋子文的车。 陈洁如去世后蒋校长就很少回东山别墅了，今天因为要宴请白崇禧才回来住了一天。蒋廖两家紧挨在一起，几分钟后几人由廖承志引领着进了廖家。 “仲恺，打扰了您休息，是我的错”，蒋校长走到床前与廖仲恺握手寒喧，两人在追随孙中山时期就是好友，在黄埔期间廖仲恺对他也有颇多帮助和支持，一个强势一个辅佐，关系倒是颇为融洽。 “宋博士”，廖仲恺的手术非常成功，伤势恢复得也很好，搬回家中休养后一直由同济医院的德国护士辛迪和一名中国护士轮流护理，宋阳和约瑟夫、玛格丽特也定期过来检查，在廖家宋阳倒是不会觉得陌生。 宋阳接过辛迪递来过的病历仔细翻看着，点点头，“辛苦了”。 “子文，是不是为了广西财政的事？”，待家人和护士出去后，廖仲恺看向宋子文，虽然因为遇刺卸去了财政部长的职务，宋子文还是经常过来向他汇报工作，两人亦师亦友关系也一直很不错。 宋子文点点头，逃避问题，目光短浅，宋阳的话其实已经算是很重了，一个医学博士在财政问题上训斥他一个经济学博士，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话题其他人都不好说，蒋校长便将今晚几人的谈话简略地说了一下，主要是复述宋阳的观点。 廖仲恺点点头，“子文，你是国民政府财政部长。不是广东省财政部长”。 “子靖。税制改制不是儿戏。涉及到方方面面风险极大，事实证明北洋政府的民二税法是不成功的，目前国民政府的财力不允许，当前的局势也没有充裕的时间进行税制改制，财政政策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如果草草出台强行实施，可能会造成财政混乱影响北伐大计，甚至引发社会动荡。我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宋阳说的道理他都明白，廖仲凯的话更是让他心中一惊，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已被宋阳的话打动了，可现在的问题除了钱还是钱，没有钱说什么都没用。预备役制度，税制改制都不会在短期内见到成效，而宋阳所说的国税地税制在他看来也不一定就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拿出可行办法，尽快实施。现在只有广东、广西两个省，即便出现一些问题影响面也不会太大。早一天发现问题就多一天的准备时间，成功率就大一分。如果等全国统一以后再实施。其难度和风险都将加大，稍有闪失，其后果可能都是灾难性的，国民政府承受不起这个风险，天下百姓也经不起再折腾了。而且，局势上也不会允许我们到那个时候才开始想办法”，分税制前世里是经历史证明的相对先进相对合理的税制，应该是解决目前两广统一中财政问题的最佳办法，因为几年后的南京国民政府就是实施的这种税制，即便现在不做，以后还是要做，那为什么不借两广统一的机会试行一下呢？怎么说这都是给了广西政府一个交待，总比将人家推出去好吧。“民二税法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一是缺乏稳定的社会条件，二是不具有相对独立的金融体系和货币政策，三是财政收支严重失衡。我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民二税法是在我国传统税制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新的税制体系还没有成熟，自下而上在思想上还没能完全统一甚至冲突激烈的情势下进行的改制，其受到的阻力自然会很大。而两广现在已各自完成了统一，彻底推翻摒弃了旧的封建体制，两广就象一个初生的婴儿，象一张没有污渍的白纸。贫穷是暂时的，落后也是暂时的，大哥，请给两广百姓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两广的社会局势相对稳定，广西方面又迫切需要通过财政统一解决广西的财政问题，这个时候进行税制改制将是最好的时机，所受到的阻力也将是最小的。自己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个家伙怎么就想不通呢。 宋阳称他宋部长，可他却不能称宋阳宋少校，只能以兄弟之间商量的口吻劝说宋阳，如果公事公办摆到台面上来，两者都没有了转圜余地，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私心里也不希望宋阳掺和进来，两广财政统一牵涉面极广，远不是财政问题这么简单。宋阳这一声大哥，宋子文心中的一丝怨气顿时便消散了，子靖说的对啊，这何尝不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如果能解决好两广财政统一的问题，自己这个财政部长的位子将更加巩固，日子也不会象现在这么难熬，四处伸手讨钱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想通了关节，一旦进入实际操作阶段，宋子文的脑袋就特别清醒了，宋阳是理论派，他可是实干家，“民二税法失败的原因你分析是很准确，那么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两个问题：一，相对独立的金融体系和货币政策，二，是财政收支失衡。说说你的想法”。 这方面你才是专家，怎么问起我来了？本以为说通了这便宜大哥自己的任务便完成了，见蒋校长、廖仲恺都认真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挠头，“大哥，我是医生，你才是经济学博士”。 众人都摇头莞尔，蒋校长伸手点点宋阳，脸上的笑纹异常的亲切柔和，这个学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实在不能再要求太多了。廖仲恺也哈哈一笑，“子靖，这理财和你治病一样，同一种病治疗方法和药方子却有很多种，就象我，如果是一个庸医来治，我现在肯定是去见中山先生了；换一个高明点的医生，我能活下来，但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了；但是我命大。遇到了你宋子靖。以后就我可以坐着轮椅出去晒太阳。去四处看看你们打下来的江山。如果我再幸运点，碰到你们那个上帝呢，说不定我现在正扛着枪满山追土匪呢”。 廖仲恺风趣的话引得众人一笑，宋阳心里也一阵欣慰，这才是正确的心态。 “所以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也想听听你这个大神医的高论呢，说不定就是一剂良方”。 宋阳点点头。如果能对大哥对国家有所帮助他自然不会敝帚自珍，毕竟这历史没有谁比自己了解的更多，这方面虽是不擅长但知识面却比在座的都要广一些。对宋子文他还是非常欣赏非常喜欢的，那一声大哥叫得并不勉强，“那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权作抛砖引玉。首先说金融体系，金融体系是一个经济体中资金流动的基本框架，它是资金流动的工具（金融资产）、市场参与者（中介机构）和交易方式（市场）等各金融要素构成的的综合体，同时，由于金融活动具有很强的外部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准公共产品，因此。政府的管制框架也是金融体系中一个密不可分的组成部分。一个金融体系包括几个相互关联的组成部分：第一，金融部门（financial-sector，各种金融机构、市场，它们为经济中的非金融部门提供金融服务）；第二，融资模式与公司治理（financing-patten-and-corporate-governance，居民、企业、政府的融资行为以及基本融资工具；协调公司参与者各方利益的组织框架 ）；第三，监管体制（regulation-system）。金融体系不是这些部分的简单相加，而是相互适应与协调。因此，不同金融体系之间的区别，不仅是其构成部分之间的差别，而且是它们相互关系协调关系的不同。 “目前世界各国具有不同的金融体系，很难应用一个相对统一的模式进行概括。一个种是几家大银行起支配作用，金融市场很不重要，比如德国；另一个极端是金融市场作用很大，而银行的集中程度很小，比如美国。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是其他一些国家，如传统上是银行为主的体制，但是金融市场发展很快，而且作用越来越大；金融市场比德国发达，但是银行部门的集中程度高于美国…… “……金融体系必备的能力：一，稳定能力；二，适应能力；三，经营能力；四，配置能力；五，传导能力；六，流动能力；七，定价能力；八，创新能力；九，信息能力……”。 见宋子文吃惊地看着自己，陈立夫手中运笔如飞，蒋校长显然没听太懂，但神情也异常地专注认真，宋阳觉得小度*娘这丫头有点太显摆了，捡重点整理出来不就行了么？“我认为，我们国民政府应该借鉴德国的金融体系模式，建立以中*央银行为主导的银行主导型金融体系”。 “理由！”，宋子文现在是国民政府财政部部长兼中*央银行行长，如果建立银行主导型金融体系，他手中的权力将是极其恐怖的（事实上也是如此，许多外国媒体都认为他才是中国最有权势的人），所以他只能借宋阳之口说服蒋校长乃至国民政府。 “稳定，风险小，收益大，受惠面广，便于中央监管和掌控”，其实稳定和风险都是相对的，银行主导型金融体系和市场主导型金融体系并没有明显的优劣之分，只有合适与不合适，在市场金融不发达甚至混乱无序的现代中国，银行主导型金融体系应该是最合适的。 “这种金融体系的框架又是如何？”，便于中央监管和掌控这一条蒋校长甚为满意，但既然是体系，从名词上就能看出不应该只有中央银行这一家。 “校长，学生以为适用于我国的银行主导型金融体系，其主体应为储蓄银行体系，这样的好处有很多，可以集中民间闲散资金发展国家工、农、商业，该体系可分上中下三层架构。上层为中*央储蓄银行，中层为中*央储蓄银行所属的地区性银行，下层为地区性银行所属的当地储蓄银行”，蒋校长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宋阳颇有些意外，虽然问得不太专业，不过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说谁。 “这地区性银行是什么意思？”，蒋校长隐隐抓住了宋阳的一些想法，但还很模糊，子靖做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这个地区性银行不会只是一个银行那么简单。 果然，宋阳笑了，“校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完全依靠中*央财政补贴只能是杯水车薪，也不是长久之计，中*央银行可以，不，是应该帮助、指导、领导并监督各省建立完善的地区性银行体系，这样就可以集中本省闲散资金发展地区经济。当然，如果他们有本事把银行开到外省，开到外国去那就更好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广西发展银行”。 “你这不是授人以渔，你是授人以钩”。 第0163章 东山会议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宋阳之所以会笑，只是因为对这个‘创意’比较满意，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广发银行’，不过是由广东变成了广西，说来也都是被这些广东人逼的，倒不能怨到他头上。广西的财政问题根本上还是本省经济落后的问题，这也不只是广西一个省的问题，中国的大部分省份都存在这个问题，而且非常之严重，现代的中国本身就是一个政治、军事、经济、民生全面落后的国家，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国民政府头上。 国民政府‘以富统穷，富的要吃亏’这样的想法也不是全出于私心或是目光短浅，广东的‘富裕’也只是相对的，至少在宋阳眼里还远当不得‘富裕’二字，刚过温饱线而已。完全依靠广东方面的财政支持来解决广西的财政问题也的确是不现实也是不合理的，拆东墙补西墙，治标不治本即便能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其结果很可能就是两省财政一同被拖垮掉，这就有违两广统*一的初衷了。而且这里面很可能还会牵扯到一个所谓姓‘资’（指三*民主*义）还是姓‘社’（指共*产主*义）的问题，那些老党*棍们在这一点上可是非常顽固的，其中就包括他的老师吴稚晖和胡汉民，国民政府不能不小心。 因而想要彻底解决广西财政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要靠广西自身的发展，如何发展广西经济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仅靠广西省自己。起步就会很艰难。而国民政府给予的支持也会非常有限。原则上应该是政策方面的支持，而不是资金方面的注入。 给国民政府和便宜大哥出了个大难题，以宋阳性格自然也不会甩手不管，于是便想到了借用银行这个手段。前世里利用这种地区性银行吸纳资金为当地的经济发展输血，其效果还是非常明显也是切实可行的，比如广东发展银行，浦东发展银行等。想到银行还一个原因，后来的银行业被国民政府搞得乱七八糟。没有起到应有的经济调节作用，纯粹成了某些人的敛财工具和印钞票的机器，宋阳虽然没有涉足过银行业，但多少还知道一些先进的管理理念，如果能从这个时候开始形成一系列的行业规范也算是为国家经济做点贡献，经济建设为国之根本，如何小心如何重视都不为过。自己拼死拼活地为他们东讨西杀出谋划策，如果到头来却被一些利欲熏心的家伙给搅和了，哭都找不到坟头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即将谈到的货币政策，这也是与银行业密切相关的。而宋阳想到的则是另外一个问题——白银法案。美国于1934年6月通过的《白银收购法案》给中国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但最终获益的却不是美国而是日本。美国等于间接支持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即便他们本心并非如此，但实质上却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中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还在实行银本位制的国家，银本位制是以白银为本位货币的货币制度，十九世纪后期，由于世界白银产量猛增导致白银市面价格发生剧烈波动，呈长期下跌趋势，白银价格的起伏不稳，加之体重价低不适合巨额支付，因而不同国家先后放弃银本位制。存在即合理，银本位制能在中国长期实行自有其合理性，至少在控制货币供给这一方面就相对安全得多，如果不是《白银法案》，中国的历史很可能就会被改写了。 抑制通胀、实现完全就业或经济增长，直接地或间接地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和设置银行最低准备金等，这些货币政策宋阳也只大约知道个名词，具体如何操作可就说不上来了，不过如果抓住时机，运作得当的话，这个《白银法案》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从小鬼*子身上咬下块肉来可就白来这一遭了。美国发动的这一场经济战争，伤了自己，害了中国，便宜了日本，宋阳在这一方面的确是弱项，但好在还有几年时间，还有个便宜大哥宋子文，该准备的现在就要实施了。 困难是暂时的，远景是美好的，因而他的笑容里是有那么一点阴谋得逞的狡黠，不过说他是‘授人以钩’那就纯粹是外行话了。即便是蒋校长也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会引起什么歧义，控制广西不是搞垮广西，不必急在一时也不必拘泥一域更不能拿国计民生开玩笑。也许宋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今天的这番谈话最大的成功或者说最大的收获不是改变了两广统*一进程，而是影响了蒋校长，这一天也是他们师生亦师、亦友、亦敌几十年友情的开始（诸位看官别开骂，历史本就是人类活动的连续记载，要改变历史，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历史中的人，宋阳虽然是个重生者，但他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 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又说错话了，见众人都瞪着眼睛看过来，黄友文吓得缩了缩脖子带上房门悄悄退了出去，这个层次话题可不是他一个警卫排长所能参与的。 其实不止是黄友文，到后来包括何应钦、陈立夫也都没有资格参与了，因为加入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性质也从师生间谈话变成了国事会议，史称——东山会议。 东山会议是两广统*一谈判前国民政府方面的一次非正式预备会议，会议地点就在东山别墅廖仲恺家中的一楼餐厅，会议时间是1926年2月17日，参加会议的是‘两广统*一特别委员会’国民政府方面的五位委员：汪精*卫、蒋*中*正、谭延闿、李济深和宋子文，汪精*卫的秘书曾仲鸣和蒋校长的机要秘书宋阳作为记录人员也参与了会议。 东山会议之所以被称为中国的‘大*陆会议’，会议通过的《两广统*一纲领》也被誉为中国的‘独*立宣言’、中国实现真正统*一的政治基石。是因为在这次会议上国民政府方面在两广统*一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确立了两广统*一在军事、政治、党务、财政等各方面全面、彻底统*一的政治纲领。并制定了详细可行的试行方案。实践证明这一试行方案是极为有效也是相对公平的。并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除了在党务方面因为广西方面的原因造成工作进展缓慢并发生了一些冲突，军事、政治、财政方面的工作都进展的极为顺利。最为突出的是财政方面，国民政府制定的相对公平合理的国税、地税分税制得以实行后，广西财政状况虽然在短期内没有明显改善，但在国民政府设定的一年减税缓冲期内，广西财政依靠中*央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度过了统*一后最艰难的一段时期，随着‘中国发展银行’所属的‘广西发展银行’的成立。大量资金和投资企业从全国各地乃至海外进入广西，广西的经济建设开始平稳起步，以蔬菜水果罐头业、制糖业为主要力量的食品产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逐渐成形，成为推动广西经济发展的一大支柱产业，并带动起周边相关产业的形成和发展。其它如有色金属产业和钢铁冶金产业也都得到了不同承度的发展。 广西财政从负债到收支平衡再到略有盈余只用了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虽然其中有战争拉动经济的因素，但国民政府的统*一政策显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为逐渐其他各省所接受。 文学家们喜欢将东山会议称为‘餐厅会议’，史学家们则习惯于称之为‘六人会议’。而著名画家徐悲鸿先生的油画《东山会议》，则是以第七人的视角向人们展示了民国历史上的这一重要时刻。 宋阳这个名字曾仲鸣自然不会陌生。汪家的几个孩子平日里叽叽喳喳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的这个好象比孙猴子还有本事的大师兄，原本在国民政府的工作人员中自己的学历是最高（文学博士）的，现在变成了宋子靖，对于这一点曾仲鸣倒还不至于生出什么嫉妒，德国海德堡大学医学博士、教授，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无论从哪一方面比较，自己都是有一定差距的，自卑点说，两者没一点可比性。曾仲鸣心中真正不满的是这次会议的地点，他和汪夫人、陈公博都是不同意汪先生过来的，堂堂国府主*席被一介武夫呼来传去，成何体统！ 虽然是在廖先生家里，汪先生屈尊过来是体恤廖先生行动不便，但这里是东山，在别人的眼里只知东山蒋*中*正而不知东山廖仲恺，只会认为这是汪先生迎合甚至是屈服于他蒋*中*正，至少以他蒋*中*正的性子肯定会借此机会在两广统*一谈判中争得更多的话语权，而这将直接影响到汪先生在两广统*一谈判中的主导地位和在国民政府中的威信，这也是他们这些汪系人员所不能容忍的。今天的会议证实了他的这一猜测，整个会议进程几乎完全由蒋*中*正所主导，而他所提出的解决广西军队编制和两广财政统*一的一揽子方案也获得了包括汪先生在内的所有委员的一致好评。曾仲鸣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系列的方案均出自宋阳这个新任机要秘书之手，蒋*中*正没那个本事，而宋子文则没那个气魄。 平心而论，曾仲鸣对这些方案是非常欣赏和认同的，汪先生也一直认为两广统*一应该是军、政、党、财政全面的统*一，否则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后果，只是苦于资金问题无法解决才勉强同意了宋子文‘广西财政自收自支’的方案。汪先生出于大局考虑主动承担了这个责任，几日前在与白将军的会面中将这一方案交给了广西方面商议，而现在蒋*中*正却提出了这一系列的解决方案，从宋子文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已在最关键的财政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方案虽好，可他们将置汪先生于何地？广西方面的不满只会集中到汪先生身上，而所有的功劳都归了他蒋*中*正。 汪先生是真君子。总是以君子之心度人。可这天下里象他这样的君子又有几人？ 起身拎起水瓶。对面正认真翻看会议记录的宋阳连忙放下笔站起身，对他抱歉一笑绕过餐桌走过来，接过水瓶将汪先生和各位委员的残茶倒掉换了新茶，并给自己端来了一杯咖啡。 对宋子靖这个人曾仲鸣没有接触过也谈不上什么好恶，相较于陈立夫，宋子靖更年轻更有才干也更加沉稳，当然，也更加危险。他没有陈立夫那种自命清高的傲气。也没有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会议的拘束，斯文优雅，英姿勃勃，军人、文人这两个身份在他身上显得很协调很自然，可曾仲鸣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曾仲鸣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宋阳对廖家非常熟悉，对各位委员乃至自己的一些习惯也非常熟稔，汪先生喜欢什么茶，李军长喜欢什么茶他都了解得很清楚，甚至还为刚熬了一个通宵的自己倒了杯咖啡。这本是一个作秘书的基本功。但宋阳第一天就任就做得这么自然、得体，显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自己在研究他，他又何尝不在琢磨自己。几位委员除了蒋*中*正，所有人包括汪先生，在宋阳走到身边时都会主动端起茶杯递过去，这一下意识的动作便说明了很多问题，虽然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个秘书，但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把他简单地看作一个秘书，而蒋*中*正的态度则更让人玩味了。 给李济深添水时，李军长侧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宋阳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李军长身边的宋子文也侧过身来说了句，宋阳接过茶杯添满水却没有理他拎着水瓶绕了过去，李军长点点宋子文无声一笑，宋子文扭头恨恨地瞪着宋阳的背影。在处理人际关系上自己显然不如他，蒋*中*正的学生、宋子文的弟弟、李军长女儿的大师兄、据闻谭军长和他在上海也有过接触，这方面他有先天的优势，再加上稚老的弟子、展堂先生的弟子、静江先生的干女婿这些身份…… 回到蒋*中*正身边时，蒋*中*正指着手中的会议记录说了句什么，宋阳俯身认真解释着，蒋*中*正很认真地听，偶尔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还拿起笔在会议记录上写了几个字。看到这里，曾仲鸣终于发现今天哪里不对了，不是这个突然加入进来者的宋子靖，而是蒋*中*正。蒋*中*正平时发言都是慷慨激昂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即便是休息时也是腰杆挺直一脸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作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军人。而今天这位蒋校长却表现得太平静太平和了，平静得有些深不可测，平和得都不象他蒋*中*正了，虽然依旧是军装笔挺腰杆笔直，却掩去了往日的咄咄锋芒，锋锐依然却是内敛深沉了，而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蒋校长，是不是字不好认啊？”，宋子文笑着看过去，“我认识”，伸出手指上下点着，“恭喜发财！”。 玛格丽特卖字的笑话大家自然都知道，忍不住都哈哈大笑。 蒋校长也笑笑摇摇头，“主*席，这是子靖设计的中国发展银行的标志，您看看可不可以用”。 曾仲鸣连忙起身走过去将会议记录接过来，汪精卫看后又交给其他与会者传阅，“子靖，这个标志蕴含了什么意义？”。上午的会议解决了广西陆军军队编制问题，初步确立了国民政府的金融体系和货币政策，这为接下来的税制改制议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困扰了多日的两广统*一中的两大难题都有望在今天的会议上得以解决，汪精卫也是心情大好。只是宋子靖的设计让他很好奇，这个银行标志有些特别，是个正三角形，而不是银行业传统的外圆内方。 “是”，宋阳恭敬答应，“主*席，各位长官。标志为红色，白底、蓝字，是中华民*国国旗的颜色，象征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构图为正三角形，传达以磐石之基、锐意向上之精神，展现中发银行坚实稳固、励志进取的健康形象。标志以三条等边为基本元素，取‘三’为数，蕴含三生万物、孕育创新、生机无限、永恒发展之意。势如江河汇聚，三条曲线分别象征黄河、长江、珠江，三江奔腾、富沃神州，寓意中发银行汇聚人才、资金、技术之优势，广纳百川、不忘根本、发展共赢、泽惠天下。三边上下相接、首尾相环，体现突破边界、无缝联接之发展理念和中华民族无分地域、无分贫富血脉相连之亲情。三边流线，刚柔相济，象征中发银行能够顺时而变，不固步自封”。 “说的好”，众人纷纷鼓掌，宋阳剽窃来的广发银行标志就这样全票通过了。 “子靖，可以开饭了么？”，上午的会议完全以他为主导，蒋校长的心情自然更好了，“要玛格丽特和保隆博士也一起下来吧，这些天辛苦他们了”。 第0164章 廖梦醒 ps： 鞠躬感谢‘1410-33’、‘海峡老头’和‘雪龙’同学的月票，谢谢。 “廖夫人”，廖仲恺遇刺之前，宋阳和廖仲恺一家没有什么来往，即便是与‘黄埔之母’廖党代*表也只是简单的师生关系，地位相差太大，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廖案’之后自然便多了些联系，廖家人的性子都很温和，对他这个救命恩人虽是没有说过多少感激的话，但宋阳能感觉得到，廖家人从上到下都把他们视作了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对玛格丽特，廖夫人真的是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疼爱，这也是宋阳愿意和他们交往的一个主要原因，而且他也很喜欢在廖家的这种感觉，淡淡的，却很自然很真诚。 “叫阿姨”，廖夫人嗔怪地瞪了宋阳一眼，解下围裙走出厨房。国民政府把这么重要的会议放在自己家里，廖夫人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这说明国民政府没有忘了仲恺没有忘记廖家，今天的午餐便是由她和女儿廖梦醒亲自掌厨，自家的厨娘和蒋校长那边的王嫂跟着打下手。“子靖”，廖夫人回头看了眼厨房，将宋阳拉到一个小角落里，“子靖啊，你看你师姐年纪也不小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朋友介绍给她？”。 “阿姨”，宋阳挠挠头，他没想到廖夫人会和他说这事，师姐廖梦醒现在还广州英租界福州路元芳花园那里的格致书院（岭南大学前身）求学，她未来的丈夫李*少*石现在应该和她是同学，棒打鸳鸯的事是他可做不出来。“师姐还没有男朋友么？”。廖梦醒比自己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早就嫁人了。 “唉！别提了”，廖夫人苦恼地叹口气，“你师姐那性子你不不知道啊？随他爸，磨磨叽叽的能把人给急死，这么大了也不开窍，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木兰一走啊。连女同学都见不着几个，哪有什么男朋友啊”。 “这个……。阿姨，这事您可一定得问清楚了，如果师姐有了意中人，我要是再给她介绍男朋友，那她还不得恨死我了”，宋阳转了转眼睛，虽然没当过红娘，可这个机会他却不想放过了，如果师姐还没有男朋友。他倒是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师母能玩弟子外交把我送来送去的，我这个师弟怎么就不能玩一把师兄外交了？ “行！她听你的。你要问她肯定说”，廖夫人不待宋阳阻拦转身进了厨房。 “子靖，有事么？”，廖梦醒个子不高，但长得很甜美，瞪着大眼睛仰头看着宋阳，“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辣椒灌肉，等会儿你多吃些”。 “谢谢师姐”，上次在来廖家时宋阳随口夸了一句，没想到师姐还一直记着。想到作媒的事宋阳又一阵挠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索性单刀直入，成与不成都干脆点，“师姐，我想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您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廖梦醒腾地红了脸，低下头摇了摇。 “好了，没你事了”，廖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又将女儿推进了厨房，女儿家面子薄，有她这个当妈的作主就行了，“子靖，想吃什么要师姐给你做”。 “两盘辣椒灌肉”，宋阳笑了，和廖师姐虽是接触不过，不过对她这个慢性子却是身有体会的，和师妹胡木兰正好是南北两极，两人却偏偏是最要好的朋友，“阿姨，我七师兄叫张源，今年二十五岁，是我师父的侄儿”。如果这桩亲事能成，将来师父在国民政府里就会多一个天然的盟友，廖仲恺以前虽然声名不显，但他在黄埔学员中却是极有威信和号召力的，想来不论是师父、蒋校长还是廖仲恺都是乐见其成的。廖仲恺现在虽然瘫痪了，但‘廖案’之后他在国民政府内反而声望日盛，而且他对蒋校长有一定的影响力，历史上如果不是廖仲恺遇刺身亡，很多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是你师兄？”，廖夫人听了立时眉花眼笑，淞沪护军使、苏浙巡阅使张仁奎的侄儿，这可是太般配了。子靖是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这事在国民政府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他还是孙夫人的弟弟，谁也不敢拿这事说什么。仲恺遇刺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不过以残疾之身想在国民政府里再有什么发展已然不大可能，顶多给一个什么高级参议的虚衔。廖仲恺夫妇对这些倒不是太在意，但身为父母总要为儿女考虑得多一些，如果能与张仁奎结成儿女亲家，管他什么皖系直系，终归是儿女们的一大靠山，何况还有宋阳这层关系，将来就算自己夫妇不在了，梦醒和承志也算有了依靠，别人也许信不过，但对宋阳这个救命恩人，他们全家都是信得过的。 “阿姨，这事我会和校长说一下”，宋阳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事成之前最好不要声张”。 “你廖伯伯和蒋校长是多年的老搭档了，我们信得过他”，廖夫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要害，若是现在传出去，对仲恺的名声也会有影响，“快回去吧，饭一会儿就好”。 餐厅里众人静静地吃饭，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很是轻松随意。不过宋子文这顿饭可就吃得别扭了，玛格丽特一双大眼睛一看过来，他便是一阵心惊肉跳，就是山珍海味也没有胃口了。昨晚和蒋校长、子靖讨论两广财政统一问题直到凌晨五点多，在蒋校长家里小睡了一会儿，起来便来参加这个会议，若是知道约瑟夫兄妹俩今天也过来了，刚才那番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弟妹本来对自己就有成见，这话若是传到她耳朵里。自己这形象可就彻底毁了。 难得见到牛皮哄哄的宋大财长这副缩手缩脚的样子。众人心中暗笑却是没一个同情他。从他那里讨点钱可不容易，在座的可都受过他不少的气。“宋部长，您可是咱们国民政府的大财神，您不会是伸手向子靖讨钱了吧？”。 众人也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倒是不知道这兄弟俩说了些什么，也正是因为宋阳没搭理他，宋子文才拿玛格丽特的字说事儿，想调侃一个宋子靖。不想却把自己给挂起来了，倒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李济深擦了擦嘴，“小女和静江先生的几位女公子想办一场音乐会，为圣安堂的孤儿募集善款，筱梅胆子小不敢来请她师兄，我便舍了老脸请子靖去捧个场，宋部长也凑趣想要子靖为他作首曲子，这不，就这样了”。 李济深话说的可怜，众人却都暗暗撇嘴。稚老那么多学生里，谁不知道宋子靖最疼的就是李家的那个小师妹。一曲《秋日私语——给李筱梅的诗》有如天籁，哪家的闺女不是嫉妒得要死，臭显摆什么呢。要说这宋子靖可真是个难得的大才子，医术且不说了，全世界都是数得上号的，在音乐界也是闯下了偌大的名声，广东毗邻香港，消息也算是灵通，现在宋子靖可是世界音乐界公认的音乐奇才、大音乐家，传出的每一支曲子都被誉为传世经典。据说他创作的歌剧《白毛女》现在剧团都不敢演了，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演一次伤一次，不知道如果在广州上演时又会是怎样一番轰动，要说宋子文向他讨曲子倒也没有找错人。 “呵呵，我以为宋部长是想要子靖的诺贝尔奖金呢”，曾仲鸣笑笑点点头，他是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的秘书，身份自是不一般，倒是用不着谨小慎微的没的失了身份，“子靖的音乐才华仲鸣可是景仰已久的，只可惜无缘得闻”，拍拍脑袋，“对了，我听过一首，《给盖茜的诗》，是一首小提琴曲，还有歌词。哦，真是太美了”，曾仲鸣摇头叹息一脸的陶醉。“盖小姐把曲谱当宝贝似的藏着，连汪夫人都见不着呢。子靖，这次音乐会你可别忘了这首《给盖茜的诗》”。 么的，那是送给我女儿的，被盖家那丫头强抢了去，你曾仲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别的乱七八糟的我李济深管不着，可子靖和玛格丽特是筱梅的师兄和嫂子，小心你半夜挨黑枪。 约瑟夫抬头看了一眼，记住了这张胖脸。老实人不是说没脾气，宋阳和妹妹就是约瑟夫的逆鳞，想破坏妹妹的幸福，你以为手术刀就杀不得人么！《月亮河》这首曲子的事宋阳和他们兄妹都说过，那位盖小姐也是宋阳的师妹，据说家里是马来西亚大富豪，玛格丽特对这事有些紧张，没有人比约瑟夫更知道妹妹有多么爱宋阳。可约瑟夫知道宋阳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也是一个感情非常专一的人，他既然喜欢玛格丽特就决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宋阳会不会移情别恋是一回事，这个曾仲鸣出言挑拨又是另一回事，看来得尽快让他们完婚，省得这些人都惦记着。 “谢谢”，这个曾仲鸣宋阳自然识得，汪*精*卫最宠信或者说最信任的人，据说两人关系亲逾骨肉，如今看来确是不假，汪、方、曾三家关系原本就非常亲密，曾仲鸣自小追随汪*精*卫，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直到1939年在越南河内被派来行刺汪*精*卫的军统特工误刺身亡。民国是个很特别的时代，如果说宋朝是书生意气，那么民国就是兄弟义气，这也是宋阳喜欢这个时代的一个原因，但他决不会象曾仲鸣这样没有原则，他可以为了兄弟自陷牢狱甚至自寻死路，但如果哪个兄弟成了汉奸，宋阳绝对会亲手宰了他而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 汪*精*卫是个大汉奸，终身追随他的曾仲鸣自然也是个汉奸，从根子上宋阳和他就没有结交的可能，不过如今同在国府共事倒是不用那么摆明车马，只是没想到这个曾仲鸣居然先开了火，目标还是玛格丽特，这就是宋阳万万不能容忍的了，针对他宋阳可以。把主意打到他的家人身上。别说你曾仲鸣。就是汪*精*卫我也照样杀！ “子靖可不止是音乐家，他的书法也颇有功力了”，谭延闿今天过来是打定主意只带着两只耳朵来的，军队编制和财政统一都不是小事，支持一方就要得罪另一方。只是没想到今天的会议进行的非常顺利，各项议程都顺利通过，倒是不用他两头作难了。曾仲鸣这个时候挑起事端让他有些不满，不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玛格丽特也是他的弟妹。 谭延闿妻子去世很早，宋*美*龄从美国留学归国后，孙中山曾有意将宋*美*龄介绍给谭延闿，并让谭延闿认宋的母亲为干妈。谭以‘我不能背了亡妻，讨第二个夫人’为由拒绝了。谭延闿的母亲是丫环纳妾，一生地位卑微受尽屈辱，由于母亲的遭遇，谭延闿对封建习俗极为不满，誓不纳妾。虽然拒绝了与宋*美*龄的婚事也没有认宋母作干妈，但谭延闿与宋家的关系却一直极好。蒋校长与宋*美*龄的婚事就是他作的介绍人，谭延闿也一直视宋母如母亲一般。宋阳自然便是他的弟弟了。 谭延闿一开口，曾仲鸣悚然一惊，这个‘水晶球’居然也向着他，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宋子靖了。 “子靖的字自然不错，可玛格丽特的字也不差了”，别和我说什么盖小姐、弟小姐的，我宋子文就认这个保隆小姐，我们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正要拍桌子的宋子文听了谭延闿的话立时安静了下来，“嗯，你那个福字就写得很不错”。宋子文说的这个‘福’字是说宋阳卧室门上玛格丽特写的那个‘福’字，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中国字的模样了。 “我，我是画的”，一说到那个福字，玛格丽特立时羞红了脸。虽是有些羞恼，不过宋子文刚才要发怒的样子她也看到了，心里还很感激的。阳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画的？”，宋子文愣了愣神，什么意思？ “就是画的”，宋阳笑笑摇摇头，这老实孩子，不会撒谎也不用说出来啊。“大哥，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中国有句话叫书画同源，这写字和画画儿差不多”，宋子文瞪了宋阳一眼，一个洋丫头学写咱们方块字容易么，你干吗那么较真，“文字本就起源于图画，这有什么好笑的。1849年北美奥杰布华人为了保护渔业递呈给美国总统的那份请愿书就是一幅画（上面画了七个动物——七个部落的图腾，这些动物的眼睛和心都有线相互连接，线的一头指向前方，另一头连着后面的小湖。意思是，他们一条心，一个意志，希望美国总统还给他们在苏必略湖附近的渔业权）。说来你原先与他们相距也不远，怎么就没人家那份灵气？年纪轻轻，一幅字老气横秋的没一点朝气。 “西方画派注重写实，而我们中国画则讲究意境，就是留下想象的空间”，宋子文起身为玛格丽特倒了杯茶，“咱们中国人常说书画同源，写字也一样的道理。西方画派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新古典主义、印象主义等等画派，而我们中国书法流派也很多，但字与画毕竟不同，首先写出的字要能让人识得，因此虽然流派很多，但字体只有隶书、篆书、楷书、行书等不多的几种，你写的那个‘福’字便是楷书，谭先生可是当今楷书大家，其楷书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起笔沉着稳重，顿挫有力，使人感到貌丰骨劲，味厚神藏，一洗清初书坛姿媚之态势……，呃，说起来，你的字也颇有谭先生的几分……，你笑什么！”。 宋阳捂着额头忍俊不禁，和玛格丽特谈书法？你知道她那字是怎么写出来的么？还拿她和谭先生作比较，我要是说出来，谭先生还不得一头碰死。 “你不要说”，玛格丽特皱皱鼻子扯了扯宋阳的衣袖，这事说出来实在太丢人了。 “好，我不说，我不说”，宋阳连忙摇手，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阳，那不是玛格丽特的错”，约瑟夫看了宋阳一眼，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为什么要笑话玛格丽特，“‘福’字我们都会的，可你把字帖倒了……”。 咳！咳！宋子文被一口茶呛得差点没喘过气来，“玛格丽特，你，你是倒着写的？”。 “嗯”，玛格丽特很老实地点点头，“大姐说那个是福字，我看着也不象，就，就……”。 所以你就倒过来写了？难怪宋阳说是画的，你还真有本事。众人听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得一个个捂着额头扮深沉。“把‘福’字倒着帖是咱们中国人的习俗，‘倒’‘到’同音，喻意‘福到了’，是吉祥之意。不过这字还是要正着写的”，说完，蒋校长也连忙端起茶杯，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玛格丽特小姐，你知道是这个福字的意思么？”。 第0165章 三农问题 “阳教过我，福是幸运的意思”，玛格丽特看着宋阳，眼中满是盈盈爱意，认识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阳说，‘福’字由一个‘衣’、一个‘一’、一个‘口’和一个‘田’字组成，意思是说有衣服穿，有一口田，能吃饱饭那就是福气了”。 “说的好”，汪*精*卫点点头，众人也轻轻鼓掌，话虽简单却是说出了‘福’字的真谛，“我们国民政府以前、现在所做的和将来所要做的，就是要为天下百姓画一个大大的‘福’字！”。 “我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我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农业、农村和农民的问题，也就是‘一口田’的问题……”，下午的会议依然为蒋校长所主导，从‘三农’问题延伸到税制改制，其所阐述的观点有理有据有思想有内容，与会者们惊讶的同时也纷纷点头赞同。 其实昨晚宋阳、蒋校长在讨论这一议题的时候，分歧是非常多非常大的，甚至是非常激烈的。历史上在南京政府成立之初，蒋校长之所以支持宋子文实行财政整理，采用国地财政划分的制度，为了实现效率和公平、建立规范的国地财政体制自然是一大原因，而更多的则是为了加强中央政府的财政实力、削弱地方军阀的实力。 在这一方面蒋校长是非常坚决或者说是非常固执的，并没有因为心态的变化而稍有松动，站得高了反而把其危险性看得更清楚，更明白这样做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广西方面虽然同意归附国民政府。但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决不会甘心将权力拱手相让。只有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才能真正保证统*一的长久和稳定。他这个理由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蒋桂大战，中原大战，说到底都是权力之争，只是这其中哪个是因哪个是果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宋阳在中央、地方财政必须达到一定的平衡这一点上也非常地坚持，中*央财政固然要保证，因为统一之后国民政府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威胁——日本。但为了保证中*央财政就掐住地方的脖子，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地方财政得不到保证又何谈发展地方经济？经济上不去又哪来的税收？苛捐杂税一层一层压下来。最终受苦的只会是百姓。藏富于国，充盈了国库却丢失了民心；而藏富于民，民富自然国强。穷山恶水出刁民，欧美诸国国人所谓的高素质也不是天生的，而是随着国家整体经济的发展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三代出贵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温饱都保证不了，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哪有闲心去奢谈什么精神层次的追求？又何谈什么贵族、绅士？“……百姓手中有了钱才会有购买力，才能带动各行各业的发展，从而进一步拉动经济增加税收。民心的向背与税收的比例成反比。而税收的多寡与经济基数成正比，经济得不到发展。既保证不了税收又丢失了民心，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为政者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这穷山这恶水这刁民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又是谁造成的……”。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廖仲恺、宋子文、何应钦、陈立夫四人听得面面相觑，蒋校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争执了半天居然没带一丝火气，循循善诱俨然一副老师的模样。 什么大道理都说了，公式也写了一大串，蒋校长这已经不能说是固执了，他就是个偏执狂，宋阳有些失望也有些沮丧，“军阀，军阀，他们再有钱也只是军阀，他们得不了民心得不了天下。校长，税制改制不能简单地看作是财政一个方面的问题，更不能成为达到某种政治目的的工具。我们成天说国计民生，可究竟什么才是国计民生？解决不了百姓的温饱，不能让百姓过上富裕的生活，国家经济又如何能发展上去？反过来说，发展国家经济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这天不是您，不是我，是天下百姓。如果仍然把天下百姓当作予取予求的奴隶，那我们国民政府和那些反动军阀又有什么区别……”。 “子靖！”，何应钦一声低喝打断了宋阳的话，这小子说话怎么没轻没重的。 “校长，我同意子靖的观点”，陈立夫举起手双目炯炯直视着蒋校长，放弃舒适的生活和高薪的职位投身黄埔投身国民政府，陈立夫自然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发展国家经济和改善百姓生活并不矛盾，两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发展国家经济不能以牺牲百姓的利益为代价，这不是本末倒置，而是南辕北辙，从根本上就错了”。 “我同意”，尽管众人几次提议要去其它房间会谈，廖仲恺还是坚持要他们留了下来，他实在是担心蒋校长的脾气，一旦抱不住火，前面所达成的一致很可能就又被他全盘否定了，“介石，子靖年轻，话是说得重了一些，可我认为他说的没有错，当初我们追随中山先生不也是因为这一腔热血吗？”。 “校长，我同意”，何应钦也举起了手，宋阳失望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现在不是能不能抢到宋阳的问题了，而是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否则蒋校长一定会后悔的。 “我同意”，宋子文深思良久也艰难地举起手，如果按照子靖所说的中央和地方财政必须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国民政府就要有过很长一段苦日子的心理准备，压力最大的还是他这个财政部长。 很奇怪的，蒋校长发觉自己居然没生出一丝火气，子靖说得越重他心里反而越安然越平静。廖仲恺举手是因为子靖的话每一句都说到了他心里，这也是他孜孜以求的理想；何应钦举手是因为他担心失去子靖。这说明他还没有真正了解子靖。如果因为这一点就放弃了。那就不是宋子靖了；宋子文举手才是最艰难也是最理智的，这说明他已做好了说服自己的准备；而真正听明白了子靖话的，却只有陈立夫，好一个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才是子靖真正想要说给我听的，或是真正要提醒我的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政府的胃口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再好的政策到了他们那里也会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南辕北辙，到时候不仅百姓得不到实惠还会滋长这些人的野心，而所有的责任都只能由国民政府来承担，最终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子靖，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与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把财力集中到中*央政府中来，等国家真正稳定了，我们再反哺于民，这只是时间上延后一些而已，不忍得一时又如何赢得一世？”。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成立这个情报科”。宋阳夸张地抹了一把额头，蒋校长实在是太顽固了。反哺于民？你哄谁呢？就你那专*制的性格。抓到手里的想抠出一块来都难，“既然要实行新税制，中*央政府自然不能一纸公文发下去就放任不管了，财政部自然要加以指导、监督……”。 何应钦心里一颤，抹了把额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个妖精！”。这一招放出去，可就不是什么税制改制问题了，等于把军事、政治、党务、财政全都抓到了蒋校长手里，蒋何一体，蒋校长手中的实权越大，自己的权力也就越大。子靖这话一出口，想要他不同意都难了，居然能得到子靖这样的人才，蒋*中*正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啊。 蒋校长又背着手踱起了步子，表面上很平静很淡然，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两广即便实现全面统*一，国民政府若想插手广西政务实际上还是非常困难的，两广统*一是基于共同的理想、相互依存关系和彼此间的信任，尽管这信任一文钱也不值，但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却肯定会利用这一点令广西政务游离于国民政府之外。如果有了税制改制这一手段，广西方面为了获得国民政府的财政支持，即便再不愿意也必须得答应，这样国民政府就有了插手广西政务的机会，确切地说，是自己，“你认为派谁去比较合适”。 “康泽”，宋阳想都没想就报出了康泽的名字，让这个道德模范去监管税务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蒋校长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子靖做这些都是为了他蒋*中*正而不是为了自己，“那情报科呢？”。 “戴笠”，这才是宋阳挟带的最大一桩私货，自己都做到这样了如果蒋校长还不相信自己，那只有趁早散伙了。 “你还真是举贤不避亲”，蒋校长笑笑摇摇头，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余。 于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的前身——国民政府财政部税务调查统计局的组建，就在蒋校长这一笑间确定了下来。 因为蒋校长和汪主*席在两广全面统*一这个大方向上保持了高度的一致，东山会议进行的非常顺利，下午4点05分，全部议案讨论结束并获得了全票通过。“主*席，蒋校长，李小姐和几位张小姐为孤儿们举办募捐义演，这可是义举善举。今天《两广统*一纲领》得以通过，对两广民众而言则是更大的义举善举，诸公何不留下墨宝以为庆祝，咱们也来办一次义卖，看看究竟是他们义演募集的善款多，还是诸公义卖募集的善款多”。 曾仲鸣终究是个文人，确切地说，是个诗人，虽是小有聪明，但飞扬跳脱的性格是玩不了政治也玩不了阴谋诡计的，徒有一腔愚忠罢了。 “好主意”，李济深卷起袖子跃跃欲试，“子靖和稚老这师徒俩在上海就一个卖曲儿一个卖字儿打过擂台，咱们也和那群小童子军打打擂台”。 “任潮，我看你就不要参与了吧？”，谭延闿呵呵一笑，“你们父女俩一边一个，咱们不放心啊”。 众人哈哈一笑倒也觉着有趣，“诶？子靖算是哪一边的？”。 “他都答应筱梅了，自然算是他们那一边的”，那个精灵古怪的宝贝女儿可是李济深的命根子，若是把子靖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女儿非把他胡子揪下来不可。 “那就这么定了，子靖你就不要参与了”，蒋校长大度地摆摆手，“把玛格丽特给叫来，你们俩一边一个”。蒋校长可不知道他这个看似公平的决定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因为童子军那边还有一个盖茜。 而曾仲鸣一生作出的最大一项贡献大约也就是提议举办这个擂台赛了。第二天当广州一家报纸上刊出《国民政府挑战广州童子军》一文时，引起轰动的可不仅仅是广州，香港音乐界最先作出了反应，原本宋阳的香港之行就有与香港音乐界交流的日程，因为‘粉岭焚稿事件’，宋阳一头扎进了西营盘医院直到累倒在手术台上被用担架抬上火车，感动之余也被香港音乐界引为最大的憾事。虽然宋阳的名字只列在那一长串小姐、公子名字的最末，但香港音乐界立即便作出了反应，当天便向广州童子军军部提出申请，身在香港的各国音乐界人士几乎在得到消息的同时便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一批一批地启程前往广州，专业的事自然要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做。 第二个作出反应的是香港宗教界，消息登出的当日，5万英镑的善款便到了国民政府的民政部的户头上，这也是广州童子军募集到的第一笔善款。香港宗教界由24名修女组成的唱诗班也随即启程前往香港，一曲《i-will-follow-him》始见天日，最终名扬天下。 第0166章 马佩瑶 ps： 鞠躬感谢‘泉城人’同学的打赏，谢谢。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 我们是革*命的武装……”。 “全体起立！立正！”，三期师兄们的大嗓门传统被四期生完整地继承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发扬光大，曹天戈一声口令，正扯着嗓子拉歌的四期生学员刷地站了起来，“师兄好！师姐好！”。 “稍息！”，宋阳诸人停下脚步立正回礼，见旁边的广西陆军官兵都静静地坐着没有一点声音，谢璇正正军帽上前一步，“让广西陆军的战友来一首，好不好！”。 “好！”。 “没吃饭啊！大声点！”，回应声稀稀拉拉的，谢璇眉毛立时竖了起来，现在她可是真正的大师姐了，在黄埔军校着实威风得狠，用宣侠父的话说，除了校长就数她最横了。 “好！”。 紧挨着黄埔学员方阵席地而坐的桂军官兵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圆脸小姑娘，原来她就是黄埔军校大名鼎鼎的大师姐谢璇啊，五旅的弟兄们说起她时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没想到年纪这么小。 “师姐，他，他们不会拉歌”，曹天戈侧过头压低了声音，他们四期生学员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奉命赶到北大营的，拉歌可是黄埔军校和国民革*命军的一大传统。可这些广西兵根本就不会啊。他们挑战了半天人家根本就不应战。 “吓？不会唱歌？”。谢璇声音提高了八度，“寒玉（曹天戈字），你知道刘三姐是谁吗？那可是咱们中国的歌神！她就是广西人！还好意思说人家不会唱歌，就你们这水平，人家根本瞧不上眼！”，谢璇瞪了一眼，“瞧师姐的，你们好好配合。谁要是跟不上拍子，罚跑十圈！”。 “是，师姐！”，四期生们全体立正答应，师姐说要罚跑十圈，那是绝对不会少一圈的，根本不需要人监督。要知道谢师姐现在也是黄埔军校的教官，《战场救护》这本教材就是她亲手编写的，也是由她主讲的，在这方面她是黄埔军校真正的权威。苏联教官都是要向她请教的，谢师姐在四期生中的丝毫不落于宋子靖。 “嘿……。什么水面打跟斗诶，嘿了了啰”，谢璇歌声一起，广西兵全都瞪大了眼睛，刚才谢璇的话很多人没听清，不过这歌声他们可是太熟悉了，怎么？要和咱们广西人对山歌？ “什么水面起高楼诶，嘿了了啰。 什么水面撑阳伞诶，什么水面共白头诶”。 “嘿，什么水面撑阳伞诶，什么水面共白头诶”，广西山歌曲调优美易学易记，四期生中本就有不少广西人，几名学员一带着，四期生们便跟着唱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整齐。 “嘿……，鸭子水面打跟斗诶，嘿了了啰”，黄埔学生军和第五旅的弟兄们唱的那些歌他们可不会，可要是对山歌咱们广西人可就不怕他们了，一个黑瘦的广西兵站了起来，歌声一起立时引来如潮的叫好声，专业的和业余的水平高下立见。 “大船水面起高楼诶，嘿了了啰。 荷叶水面撑阳伞诶，鸳鸯水面共白头诶”。 “嘿，荷叶水面撑阳伞诶，鸳鸯水面共白头诶”，广西人很多都是从小听着山歌长大的，他们的合唱可就要比四期生们整齐合拍得多了。 “刚才谁没跟上拍子？”，师父就是师父，没想到广西山歌他也会。 刷！几十名四期生站了出来，谢璇一指跑道。 “对不起，师姐！”，几十名四期生向谢璇敬了礼，排好队伍跑向跑道。 “小林子，感冒还没好，注意点！”。 小林子？宋阳身子一晃差点一个趔趄趴地上去，小丫头你还真敢说，你知道那是谁么？他可是林*彪林大元帅。小林子？你以为你是岳灵珊啊？呃，那咱们林大元帅岂不是要…… 看着开始绕着跑道跑圈的黄埔学生军，广西兵一个个都有些发愣，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如果这些学员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唱跑调了，这黄埔学生军还真是…… “对不起，长官”，一名广西兵站了起来，紧跟着，陆陆续续地一百多名广西兵站了起来。 “十圈”，那个桂军长官点点头，总算没丢脸。人家是第一次唱，咱们可是听着这山歌长大的，黄埔学生军军纪严明，咱们广西陆军也不是散兵游勇。 “是，长官！”。 “嘿……，什么结果抱成团诶，嘿了了啰。 什么结果一串串诶，嘿了了啰。 什么结果咧嘴笑诶，什么结果愁死人诶”。 “嘿，什么结果咧嘴笑诶，什么结果愁死人诶”，一群广西兵列队跑向跑道，又一个广西兵站了起来，歌声一起，黄埔学员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去，女兵？这个第一纵队里居然还有女兵？ 谢璇看着这个齐耳短发个子高挑的女卫生兵傻眼了，怎么改歌词啦？转转眼睛用力鼓起掌来，侧身向宋阳一伸手，“师父，请！”，对山歌当然是一男一女，当然是得师父出马了，这可不是我临阵脱逃。 宋阳！第一纵队的方阵一时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阳宋子靖，那个女卫生兵的眼睛也一下亮了。宋阳可不知道他的一篇《将在外》在南征军里有多出名，在桂军官兵里不知道蒋校长的大有人在，可不知道他宋阳的一个也没有。诺贝尔奖是什么他们也许不知道，可谢璇的师父、《白毛女》的作者、午餐肉的发明者。这几样加起来。宋阳怕是比他们的长官俞作柏都出名。 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不至于让广西陆军的弟兄们感觉太格格不入。没想到却把自己扯了进来。不过这歌词还真不好对，不能宝贝徒弟上去丢丑，宋阳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嘿……，荔枝（广西灵山荔枝）结果抱成团诶，嘿了了啰。 葡萄（都安山葡萄）结果一串串诶，嘿了了啰。 扁桃（也是广西特产）结果咧嘴笑诶，那个……。没有结果愁死人诶”，宋阳抱歉地向那女兵摊摊手，愁死人是什么水果啊，他还真没尝过。 “嘿，扁桃结果咧嘴笑诶，没有结果愁死人诶”，四期学员们也跟着一齐向那女兵摊手，唱完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被逗得哈哈大笑。 广西兵们也一阵大乐，和咱们对山歌？你们的黄埔状元也不行！ 那个高个子女兵抿嘴一笑倒也没介意。能对上三个已经很不错了，那第四个么……。也不算对错了吧？宋教授还真是……，一抹额前的留海，“嘿……，什么结果抱娘颈诶，嘿了了啰。 什么结果一条心诶，嘿了了啰。 什么结果包梳子诶，什么结果披鱼鳞诶”。 “嘿，什么结果包梳子诶，什么结果披鱼鳞诶”…… “哟，还对上山歌了嘛”，汪*精*卫、蒋校长、白崇禧一行在北大营门外下了车，刚走进大操场便听到这熟悉的歌声，白崇禧哈哈一笑，“汪主*席，蒋校长，佩瑶可是咱们广西陆军的宝贝，就读于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不仅医术精湛，山歌唱得也好。佩瑶这次跟随一纵南征，就是想见到仰慕已久的宋阳教授，蒋校长，就是我，也想见见您这位得意弟子啊”。 “当然，当然”，蒋校长微笑点头，心中微有些诧异，白崇禧去年二月刚结婚，妻子是桂林著名绅士，原广西任兴安县县长、广西银行常务董事，清末贡生马健卿的女儿马佩璋，这佩瑶小姐难道是他的妻妹？“子靖也在这里，等一下要他来拜见你”。 “嘿……，邓军吓得抱娘颈诶，嘿了了啰。 广东广西一条心诶，嘿了了啰。 桂军兄弟最勇敢诶，哪怕山高和雨淋诶”。 “嘿，桂军兄弟最勇敢诶，哪怕山高和雨淋诶”。 “呵呵，白将军，这位就是我二弟宋子靖了”，听到这声音宋子文也不由摇头一笑，这小子怎么哪里都少不了他啊？你一个大教授跑来和人家对山歌，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哦？”，这时一行人已走近正在对山歌的黄埔学员和桂军官兵，白崇禧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正向桂军方阵用力鼓掌的高大年轻人，原来这就是宋子靖。 “立正！敬礼！”，曹天戈一声大吼，操场上立时安静了下来，数千官兵整齐肃立向汪*精*卫、蒋校长、白崇禧一行敬礼。 “稍息”，操场四周拉起的电灯已亮了起来，看着黄埔学员们整齐的军容，蒋校长满意地点点头，指向跑道上正在跑圈的黄埔学员和桂军官兵皱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校长，师弟们对山歌没跟上拍子，我罚他们去跑圈儿”，谢璇上前报告，“桂军的兄弟们也跟着跑过去了……”。 “胡闹”，蒋校长瞪了一眼，“一会儿闪了汗可是要生病的，亏得他们还叫你谢医生，这点常识都不懂么？”，对这个女弟子，蒋校长真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不过这个弟子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各项成绩都非常优秀，就是当教官也是有板有眼一点也不怯场。“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注意不要让他们受凉”，在这些师弟面前不能折损了她这个大师姐的威信，摆摆手，“下不为例”。 “是！校长”，谢璇吐吐了舌头，众人见了不由摇头一笑，谢璇女扮男装混进黄埔学校的事即便是远在广西的白崇禧也是听说过的，蒋校长对她疼爱有加倒也在情理之中。 “长官好！”，那个高个子女兵跑过来向众人敬礼，“姐夫好”。 白崇禧笑笑点点头，“不要胡闹，还不快见过宋教授”，转身看向宋阳，“宋博士，这是内妹马佩瑶，以后还请多加照顾，白某不胜感激”，佩瑶跟随一纵南下广东本来岳父一家是坚决不同意的，就是自己也不同意，一个姑娘家跟着一群大头兵东奔西跑的成何体统。可佩瑶一提到这个宋阳博士，岳父立即就答应了，宋阳接受了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的博士学位和教授的聘书，也算是佩瑶名正言顺的老师，而且他的身份非常复杂，如果能收佩瑶作弟子，对马家对自己而言都不是什么坏事，应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这个机会可不是谁都能争得到的。 “教授！”，马佩瑶转身向宋阳立正敬礼，“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实习生马佩瑶向您报到！”。 向我报到？宋阳一阵苦笑，自己这个教授还真是……，居然和学生对起山歌来了，成何体统！伸手接来国立北京医科大学校开据的实习证明，点点头，这个马佩瑶是白崇禧的小姨子，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明天去广州同济医院报到”，见马佩瑶撅起小嘴，不由一笑，“我有公务在身，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暂时由保隆博士作你的实习导师”。 “是！”，两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作我的导师？马佩瑶顿时心花怒放，就是学校开出这个证明的时候也是很犹豫的，对于宋阳教授愿不愿意接收她一点把握都没有，那些同学们若是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学校都要给自己发个大大的奖牌。转身向谢璇立正敬礼，“师姐好！”。 谢璇点点头没有说话，你就乐吧，等你看到那些小师叔时还能乐起来算你本事。 “对完了山歌，这好戏也该开演了吧？”，曾仲鸣暗自皱皱眉头，这家伙怎么又和白宗禧扯上关系了。 “陈赓这两天排练很用心，应该没有问题了”，陈立夫笑笑点点头，幸亏子靖提醒得及时，今天若是把那三千双鞋子带过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师父，师母没来吗？”，马佩瑶却似对这什么《白毛女》没什么兴趣，转着脑袋寻找着那个传说中天仙一般美貌的师母。 汪*精*卫、蒋校长等人听了面色都是一阵古怪，一副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模样。宋子文揉揉额头，“你师母她，呵呵，在画画儿呢”。 第0167章 履任河南 ps： 鞠躬感谢‘老干爹’同学的月票，谢谢。 宋阳捂着额头一脸的苦闷，我到底做了什么啊？不就是一部歌剧嘛，至于这么……。他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娱乐生活是多么贫乏，就是娱乐节目相对丰富的黄埔军校也不过是唱唱歌罢了，这是也合唱团和‘血花剧社’如此受欢迎的一大原因。只是前世里那些大片、电视剧什么的早已看得腻了，这方面本来兴趣就不大，这个时代也的确没什么可让他动心的。可这个时代的人却没有他那些经历那些见识，即便是宋阳眼里牵强做作的东西，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精神食粮，何况这曾感动了几代人的《白毛女》。 一条胳膊被谢璇紧紧抱着抽都抽不出来，眼泪鼻涕抹了一层又一层，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哪里还有什么大师姐的风范，前排的那些贵妇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手帕估计都能拧出水来了。再看看左右，一个个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心里不由打了个寒战，陈师兄，您自求多福吧。 看着舞台上哭得泪人儿似的三嫂，宋阳很不合时宜地咧了咧嘴，这白毛女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嫁入豪门作少奶奶，后世里可都争破了头的，也不知道她哭个什么劲。不过这话他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谢璇这丫头听了非叛出师门不可，还是先轼师再叛逃的那种。再说现在也不是后世，这样的女孩子结局都是很凄惨的，区小妹如果不是被李诚他们救出来。能活到成年的希望都不大。自己当初见到那孩子时。不也是恨得想去屠了那一家么？ 辛可、祁慧和一批女师大学子年后就要启程前往上海。‘黑水学校’的条件和待遇想来是不会令她们失望的，她们也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那些弟子们好长时间没见着了，心里也着实挺挂念的。只是辛可这个台柱子一走，不只是秦校长头疼了，蒋校长竟然隐约也向宋阳提起过，好在果儿来了广州，《白毛女》剧组倒也不用担心被解散了。果儿只是在剧组里清唱了一小段。整个剧组便全都安下了心来，相比辛可，苏果儿各方的条件都丝毫不逊色，而在舞台经验方面更犹有过之。原本对果儿这个弟子的安排宋阳还是有些头疼的，孩子还小，扔进上海演艺圈里让他很不放心，也是决不会同意的，可跟在自己身边又担心把这个好苗子给耽误了，现在进了《白毛女》剧组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秦校长对这孩子简直当宝贝一样，自己还没开口便主动把果儿要去了女师大。二妮也跟着沾了光，即便是半工半读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宋阳的私心里，至少能混个文凭吧，女师大毕业，以后找婆家腰杆都硬气些。 果儿和二妮开学就要去女师大上学了，果儿母女俩在宋阳面前把脑袋都磕破了，怎么拉都拉不起来，这一辈子算是卖给宋家了。大姐也美得成天咧着大嘴傻笑，宋家又出了个文曲星，将来去了婆家也不会受欺负了。 说起来也算是两全齐美了。 “喜儿啊……”，宋阳的思绪正东拉西扯地漫天飘着，陈赓又吊着嗓子出场了，这一点上你不能不佩服，陈赓在演反派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黄世仁被他演绎得头顶生疮脚底冒脓简直坏到了骨子里，宋阳都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嘴巴，不是抽黄世仁就是想抽这家伙，动作这么夸张，笑得这么……。 “回来！”，胳膊猛地一轻，宋阳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伸手没抓住，谢璇猫似的窜了出去。一人多高的舞台双手一抓一翻便爬了上去，三期学员的军事素质绝对是一流的，谢璇是黄埔军校唯一的一名女学员，在这方面对自己要求得更是严格，三两个小凤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打死你！打死你！”。正入戏呢，一道黑影飞过来，一个背摔被摔得眼冒金星，两只小拳头雨点般砸下来，陈赓也被摔懵了打懵了，这丫头疯啦？抱着脑袋也不敢还手，伤了她一根头发，蒋校长不把他给活剥了，师弟们也会一口一口把他给咬死，师弟们不敢动手，子靖那家伙也不会放过他，“师妹，师妹……”。 “打倒反动军阀！”， “打倒黄世仁！”。 …… 陈赓被抢出来的时候，宋阳看得都是心里冰凉冰凉的，娘哎，被猫挠了似的，不是一只，是一窝。这些贵妇下手也太歹毒了，啧！啧！这也太……，太解气了。 第二天，宋阳、陈立夫一行乘渡船前往河南的时候，码头上冷冷清清的也没人送他们。陈赓进了军医院，师兄们都忙着探病看热闹；谢璇被关了禁闭，四期生全体陪绑罚站；高官要员们忙着军*国大事，汪夫人则风风火火地四处串联被禁足的贵妇们。宋阳离开家的时候，汪夫人的车刚拐进他们家的巷口，咱们家什么时候也出了贵妇了？不过对玛格丽特宋阳还是非常放心的，这丫头太善良，只会打针不会挠人的，不过宋阳忘了他们家还有一个喜欢动刀子的大姐——陆夫人。 “立正！”，远远地便看到对岸码头上这支几百人的队伍，挺胸别肚持枪而立，看来这就是李福林给自己配备的宪兵营了。 “李福林的三子李业亭 ”，陈立夫侧头小声提醒了一句。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军官跑过来，“报告长官，宪兵营集合完毕，请您检阅！”。 检阅？宋阳皱皱眉头，李福林这是演的哪一出，下马威？瞧着一个个长得倒是齐整，不过这下马威还真轮不到你们。他这条过江龙只是过来转一圈露个脸儿，对这些地头蛇根本没兴趣，黄埔仪仗队都是他训练出来的。能入得了他眼的还真没几个。“解散！”。 “是！”。李业亭 紧走几步打开那辆崭新的别克轿车车门，“长官请”。 宋阳点点头和陈立夫一起上了车，钱朗、成虎、谭旺、李诚四人带领十八名三期学员上了后面的卡车。 坐在颠簸的车中一路上宋阳和陈立夫都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也没兴趣。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业亭 不时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几次想张嘴又都忍住了，父亲说这军队不是家里，黄埔学员的规矩更大。长官不说话就是房子着了屁都不能放一个。 兜兜转转地走了一个多小时，车队在一处气派的大院前停了下来。宋阳和陈立夫下了车，钱朗也疾步从后面赶了上来，三人走到大门前一个五十上下身着长袍马褂的光头汉子面前，立正敬礼，“报告军长，宪兵营营长宋阳”。 “党代表陈立夫”。 “副营长钱朗”。 “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这个李福林宋阳倒是没什么接触，只是那晚在师妹家里曾见过一次。身材不是很高，不过很壮实。身长腿短倒也不会认错。 李福林看了眼三人身后整齐肃立的黄埔学员，点点头没有说话。宋阳三人又向李福林身后的第五军参谋长是刘敏，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朗如敬礼，只是没见到苏联顾问叶林。 “立正！”，和长官们见过礼，李福林身后的一群年轻军官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成虎一声口令，包括宋阳在内的二十三名三期生列队敬礼，“师兄好！”。不管是处于哪个阵营，不管是分配在哪支部队，师兄就是师兄，这一点是不容有半分含糊的。不只是蒋校长，宋阳在这一方面对青帮弟子要求得也极为严格，这不只是礼貌的问题，也不只是编织关系网的一个手段，这是黄埔血脉的传承，中**人的血脉传承。 “立正！”，听到这一声师兄，谢清灏等人都倍感亲切。谢清灏、容海襟、古谦、廖伟、杨挺斌、郭远勤、林大埙、郑汉生、沈利廷、杜成志、胡博、钟洪、谢瀛滨、张运荣、容宝辉、李就、张瑞勋、谭宝灿、王彦佳、张镇国这二十人都是黄埔一期生，考入黄埔军校前就已在福军中任职，毕业后又全部回到了福军——现在的第五军。 二十人也列队向师弟们还礼，谢清灏在这些同学中年纪最长（1897年出生），“稍息”。看着眼前这批师弟，谢清灏等人心里也一阵感慨，校长把最得意的弟子宋子靖派过来，可以想见校长整肃第五军的决心，他们这二十人既是福军的人又是黄埔学员，一旦闹僵了，最为难的就是他们，“子靖，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若是再不来，军长可就要派我们去抓人了”。 宋阳微微一笑，盼我来？李福林怕是没那么好兴致吧？巴不得我们一辈子都不过来呢。看着这些师兄，宋阳心里也是一阵惋惜，史料里这些师兄的简历真的很简短，就四个字——服务社会，想来第五军解散后他们也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了，蒋校长爱惜弟子也要看这些弟子是谁的人。 李福林背着手带头走进了院门，宋阳一众同学也跟在师兄们身后走了进去。宋阳抬头看了一眼门头的匾额——第五军讲武堂，心下微有些疑惑，把我们带到这里做什么？对这个讲武学堂宋阳也有一些印象，1924年国*民党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成立时，李福林除了选送谢清灏等二十名军官到黄埔军校学习之外，自己在河南小巷也有样学样地办了一所讲武学堂（打中山先生的脸李福林还不至于，那就只能是打蒋校长的脸了，也难怪蒋校长瞧他不顺眼），聘请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陈元泳为堂长，李朗如负责讲三*民主*义，军事课则由福军中在军校毕业的军官担任，现在的军事教官就是这批一期生师兄们了。 “你们这帮契弟”，李福林一开口，宋阳心里便一阵摇头，这就是差距啊，蒋校长就是再有脾气也只会背后摔摔杯子骂几句‘娘希匹’，在学生面前绝对不会这样胡乱骂人的。军人有军人的的尊严，土匪终归是土匪。再好的兵到他手里也只会变成一盘散沙。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哪里还象个军人！”，李福林叉着腰，指指身后军容整齐的三期生队伍又瞪着环眼指着面前的三百来人的学员队伍，“今天我们请来了黄埔军校的大状元、大博士、大教授，还有大名鼎鼎的‘刺刀营’，有不服气的，就上来比划比划！”。 还真想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啊？宋阳计划只在这里呆一天，一天的时间他可没闲功夫也没耐心和这些绿林好汉玩什么上刀山下油锅三刀六洞的。他们来这里也不是想整谁不是要针对谁，可也不是来受谁欺负的，不把这些人的骄气给打下去，立夫他们在这里的日子可不好过。何况，这更关系到师父的面子、青帮的脸面，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这脸面是万万不能丢的。双手一探，两支驳壳枪到了手里，拇指一压打开了保险，呯！呯！呯！…… 左手从左至右。右手从右到左，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双枪四十发子弹已经打完了，讲武堂学员队伍面前扬起一片灰尘，第一排四十名学员每人脚前现出一个弹坑，全部打在两脚鞋尖之间，分毫不差。宋阳双手一合，两只枪扔到了身后，拍拍手，“文的，武的，随便！”。 陈立夫心里一阵呯呯乱跳，这小子怎么比李福林还匪气啊，一言不合这就要开打了？呵呵，我喜欢。 钱朗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支队伍，眉毛都没动一下，李福林既然放出话来，要是不动手那就不是老九了。么的，要打就打，咱们青帮怕过谁！ 李诚捧着驳壳枪立在宋阳身后纹丝不动，几根金条全花了出去才抢到这个副官的位子，身后这些家伙可都狼一样的盯着呢。 身后的二十名三期生一个个腰杆笔直，文的，武的，随便！呵呵，这才是咱们九爷！说话就是硬气！ “你们这帮契弟，老子的脸都给你们丢光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没想到这宋阳脾气这么大，枪法这么好，自己刚说比划比划他就动手了。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被打成这样吃惊的同时李福林也觉得面上无光——这些学员站着不动可不是什么临危不惧，是吓得动不了了，还有两个都吓得尿裤子了，怎么说这个讲武学堂自己也是花了不少心血不少银子的，“谁他么的还不服！从今天开始，宋上校就是你们的军事教育长，他的话就是老子的话，谁要敢放个屁，就给老子滚蛋！”。 转身从副官手里接过一支驳壳枪，“以后这帮兔崽子就交给你了，这是我的枪，谁敢不听你的，就给我毙了”。 宋阳愣了一下，上来就给自己连升两级，李福林这又是玩的哪里一出啊？老实说，宋阳来河南原先是准备为蒋校长作一回刀子的，虽然算是同道，可宋阳对这个什么‘福军’实在是瞧不上眼，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重生前的那个‘金阳公司’不论是在黑道还是在民间口碑都没的说，就是因为他们不欺负普通百姓，捏柿子也只拣硬的。不过现在蒋校长改变了想法，他们来河南只是走个过场，否则来的也不会只有二十四个人，而且除了陈立夫全是青帮弟子，目的就不是想李福林生出抵触情绪，逼得他狗急跳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好我好大家好，相安无事就好。而自己现在的主要工作是蒋校长的机要秘书，住一晚明天就要回去了，又是上校又是讲武学堂的，这李福林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把自己困在这里没时间去管宪兵营的事？说实话，自己还真不稀罕，再说要想管，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尽管没兴趣，自己也不可能留下来，不过这个时候却不能推脱，毕竟现在是李福林的部下，长官的话就是命令，至少大场面上要过得去，也省得李福林借题发挥出什么妖蛾子，自己回去是一回事，被人家赶回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双手接过驳壳枪，“谢谢军长”。 “民安”，李福林看向儿子李业亭 。 “父亲”，李业亭 连忙跑过来。 “军中无父子！”，李福林瞪了儿子一眼，这帮兔崽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 “是，军长”。 李福林拉过儿子，“子靖，这是我的三儿子李业亭 ，以后就跟着你当副官，民安念过几年书，你们也能聊到一起去。民安，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向长官请教，明白了么”。 “是，军长”。 宋阳却是听得有些糊涂了，这李福林到底想干吗？分配到其他军的宪兵营可都是从军官到士兵成建制地过去的，全是水赛训练出的精兵，我们来第五军可只有24名军官，一个士兵都没带，这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显的吗？你现在还给我安插一个什么副官进来，蒋校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宋子靖也是好欺负的，“军长，这就没……”。 “谢谢军长”，宋阳话没说完，陈立夫已抢先答应了，“子靖，发什么愣啊？”。 “是，谢谢军长”，既然陈立夫答应了，宋阳就不可能再拒绝，大不了扔给他，自己可没闲功夫陪这公子哥儿逗蛐蛐玩。 宋阳一发话，李业亭 上前老实不客气地从李诚手里接过驳壳枪，双手捧着站到了宋阳身后。后面的学员们心里一阵暗乐，李军长的公子给咱们九爷作副官，这面子可真不小了，至真这小子可亏大了。 第0168章 舍与得 李朗如偏头在李福林耳边低语了一句，李福林愣了愣，一拍大光头，“解散！”。大约也是明白了过来，他李福林是洪门中人，对面的宋子靖可是青帮老太爷张仁奎的关山门弟子，他这一句‘比划比划’不要紧，宋子靖没把枪口抵在他脑门上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向青帮宣战？他李福林还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气。拱拱手，“误会，误会。老九，请！”。 “李先生，请”，既然李福林走了江湖路子，宋阳自也不能谦让了，这个时候他可不是李福林的部下，他现在是青帮的九爷，代表的是师父张仁奎，代表的是整个青帮，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就算挨刀也没有面子重要，因为这就是江湖。宋阳也隐约知道李福林好象是洪门中人，所以他拔枪开枪才不会有一点犹豫，也不能犹豫，只是他不知该如何称呼李福林，只得一声‘李先生’含混过去，拱拱手与李福林并肩走进大堂。 “营长，我去看看宪兵营的弟兄们”，陈立夫没有跟上去，大声向宋阳说了一句。 宋阳回头瞪了一眼，私相授受，你小子想害死我啊？ 陈立夫撇嘴一笑跟了上去。陷害宋阳，陈立夫还真没那个心思，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子，相较而言，蒋校长的确是更信任他一些，但除了这个信任他就什么也没有了，而宋阳身后则是宋家、孔家、吴稚晖、胡汉民、张马集团和整个青帮，他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是说给宋阳听的。而是说给李福林听的。就是宋阳同意他离开，想来他也会找个理由留下来，李福林介不介意他无所谓，如果和宋阳之间起了隔阂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说开枪就开枪，自己是文化人，不能和他这个小混混一般见识。 大堂里宋阳、李福林分坐左右，宋阳之下是钱朗、陈立夫。李福林以下是李朗如、刘敏。李业亭奉上茶水后立在了李福林身后，这个规矩是万万不能错的。 “镜湖先生身体安康否？”，李福林勉强算是个半文盲，大字不识几个，吊书袋子他和宋阳一样都不擅长。 “家师身体安健，有劳先生挂怀”，宋阳、钱朗连忙起身答谢。 “钱先生是……”，李福林知道钱朗这个人，却是没想到他也是青帮弟子，其实这二十四个人中除了陈立夫都是青帮弟子。蒋校长为什么这么安排。宋阳心里也不好拿捏，信任也罢。放任也罢，也懒得去费心思琢磨了，反正也呆不了几天。 “回先生话，我是镜湖先生的弟子”，钱朗起身恭谨回答。‘红花绿叶白莲藕（指洪门、清*帮、白*莲教），三教原来是一家’，青帮和洪门虽都是从天*地*会分出来的分支，但两者在某些方面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所谓‘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洪门中人都以兄弟相称，而青帮则是师徒传承。这李福林是洪门中人，且与孙中山、陈炯明关系亲密、年纪也相若（孙中*山、陈炯明都是洪门中人。而民*主党*派‘致公党’的前身即海外华侨爱国帮会团体‘致公堂’，其领袖司徒美堂也是洪门出身。同属于江湖帮派，不过是因为有了孙中*山，便摇身一变成了民*主党*派了），论起来是与师父同辈，刚才子靖与他并肩而入，说来是有些失礼的。不过广东、香港都是洪门的天下，青帮受到挑衅，子靖身为师父的关山门弟子自然不能退缩，激愤之下言行有些失当也在情理之中，钱朗这话也算是一个提醒。“我是晚辈，您叫我明澈就行了”。 李福林点点头，他虽识字不多，江湖道道却是门儿清，随即便改了口，“子靖，你是不是不愿意来第五军？”。 “晚辈不敢”，宋阳没想到这李福林倒是看得明白，话也说得这么直白，自己倒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晚辈蒙校长错爱，忝为校长办公厅的机要秘书，公务繁重，实在分身不得”。 李福林、李朗如、刘敏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暗叹一声可惜，“真是可惜了”，李福林直接将这婉惜挂在了脸上，摇摇头叹了口气，“本以为子靖过来，第五军重振军威有望，如今看来还是我们没有这个福分啊”。 你这福军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军威’可言了？心下虽是不屑，脑袋却是高速运转起来，李福林说的当然不是自己，难道他想联络师父？投靠当然是不可能的，应该是想借助张马军事集团的力量发展自己，同时为自己拉来两个强援。看来黄埔势力的迅速崛起，他也感到压力了，也不是一介武夫嘛，“先生，恕晚辈直言，中国的希望在广州，而广州的希望在黄埔”。即便与张马集团联合，也不可能支持他李福林发展成为一个新兴军阀，这一点必须要事先说清楚。 “子靖，这就是你来广州的原因？”，参谋长刘敏推推眼镜插进话来。 “是的，刘先生。这也是师父和马师叔支持我们来黄埔的原因”，刘敏问这话的意图宋阳自然明白，自己的想法不重要，自己背后的张马集团如何想的才是最重要的。 李朗如、刘敏齐齐看向李福林，第五军是李福林的第五军，何去何从由他一言而断。 “李先生，天下大势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家的统一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这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集团所能阻挡得了的。福军为革*命事业作出过巨大贡献也付出过巨大的牺牲，若是中山先生尚在，他也不忍见这样一支功勋队伍消泯在历史的长河中。李先生，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为天下想。为万民计。于人于己，都不能错过这样一个彪炳千秋青史留名的时机，否则会抱憾终身的”，两者的合作必须是以归附国民政府依附蒋校长为前提，脱离这一目标一切都无从谈起。在此之前宋阳也根本没有想到过李福林会有这种想法，可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只要有一线机会宋阳都是决不可能放过的，‘为天下想。为万民计’，这是宋阳的真实想法，谈不上什么高尚，一个医者的本能而已。“李先生，您热爱广东，热爱这片土地，但河南是广东的一部分，广东是中国的一个省，她不可能独*立于国民政府而存在，第五军隶属国民革*命军序列。她也不可能独立于国民革*命军之外。中山先生说‘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我们必须也只能顺大势而为，顺民心而动，否则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 “李先生，古人说‘欲要取之，必先予之’，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今天我们看似放弃了很多，但明日收获得将会更多。因为我们将登上一个更大的舞台——全中国这个舞台，今日我们放弃这河南一隅，明日，我们收获的将是整个中国。李先生，如果您真的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支军队，那就让这片土地回归她应有的位置，让这支军队真正溶入到国民革*命军中”。 陈立夫听得目瞪口呆，子，子靖这是想干啥？蒋校长想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办法，现在已经准备放弃李福林放弃第五军了，难道，他想招安？脑袋里嗡嗡的，如果能成功招安李福林，简直不敢想象蒋校长会有多高兴，这可不只是第五军区区几千人，这也不是河南区区几个县，招安了李福林，蒋校长将再无后顾之忧，得到的是整个广东！身为蒋校长最亲信的人，他有权力代蒋校长答应很多条件，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李福林相信的不是他陈立夫，甚至不是蒋校长，而是宋子靖。 “兄弟们跟了我这么多年，跟着我东征西讨，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拖家带口的，我李福林不能只为了自己而不顾他们的感受”，李福林显然被宋阳的话打动了，确切地说，是中山先生的话警醒了他，他原本只是个小混混，机缘巧合之下坐到了如今的位置，政治上本就是个没有太多野心的人，打动他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更大的舞台，他是真的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支军队。 说他热爱这片土地，热爱这支军队倒不是为他涂脂抹粉，因为这个李福林身上有着广东军阀的特有印记，首先，他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他识时务，懂变通，所以才能够在当时那么复杂的时局下一直保存实力。应该说他代表了广州文化历史的某些方面。其次，他乡土观念极强，所带的戎行都是清一色的广东人，即便戎行在外省作战，主力受挫须要弥补新军，他也要回广东招兵买马。第三，他对向外扩张兴趣不大，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 “李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李福林开出了条件，说明他心动了。宋阳心里也是一阵惊喜，“我说的放弃并不是离开，河南仍是河南，是国民政府统辖下的河南；第五军仍是第五军，是听从国民革*命军指挥的第五军；您也还是您，没有人会强求您做您不愿做的事”，说完转头看向陈立夫，尽管这些条件蒋校长是肯定会答应的，但他宋阳也不可擅专，陈立夫这时候便用得上了。 “你是蒋校长最信任的学生，蒋校长的心思你也最了解”，陈立夫知道这个时候是该自己代表蒋校长表态了，尽管宋子靖也有蒋校长同样的信任，也有同样的权力，但在这里他代表的是张仁奎，是马玉仁，是张马集团。认真地点点头，“李军长，蒋校长也是这么想的”。 李朗如、刘敏心里都暗松了一口气，独霸河南看似风光无限，可其中隐藏的风险有如一块巨石始终压在他们心头，廖廖三五千人，区区弹丸之地，乱世之中左右逢源也许能偷得一时安逸，但在国家统*一之大势之下，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可能容得下他们。与其让二十年的辛苦经营毁于一旦。何不及早拱手让出。或许还能留得一线机会。而宋阳的那番话也是让他们最担心的。如果蒋校长抑或宋子靖对他们都已失去的兴趣，那他们连一点讨价还价的筹码都没有了，离退出河南退出历史舞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李朗如沉思良久，“子靖，这需要一个时机，我们也必须要说服弟兄们，毕竟河南不是我们一两个人的河南，第五军也不是我们一两人的第五军”。投靠蒋*中*正已是势所必然。可这里不仅有面子上的问题，更有许多与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当然，这话自是不能由李军长说出来了。 “李先生，晚辈认为现在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李朗如既然能开口，说明在这个问题上他能代表李福林的意志，“黄埔、河南咫尺之距却开办了两所军校，是师资力量和资源上的巨大浪费，何不将第五军讲武学堂并入黄埔军校。我想，不论是国民政府不是蒋校长都是乐于接收的”。第五军讲武学堂主要是轮训班长以上学员。这与黄埔军校在功用上的确是重复了，也不知道这个李福林当时是怎么想的，花了那么多钱也得罪了那么多人。当然，他花他的钱，他得罪他的人，这本都与宋阳没有关系，他提出这一建议自然是另有原因。各省各地的军阀为了巩固地盘增强部队战斗力，都非常重视军官的培养和教育，因而各省乃至许多军队都设立有讲武堂，在国民革*命军统*一广东的过程中就曾收编过这样的军校，这是地方军阀覆灭或者归附国民政府的一个标志。黄埔军校的全称是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第五军讲武学堂并入黄埔军校就是释放出一个类似的政治信号，站在大义的至高点上，无论别人信与不信、愿与不愿都只能鼓之吹之舞之蹈之了。 而以蒋校长的性格和手腕，一旦抓住了第五军的军官轮训、培养和教育工作，这个第五军几乎就逃不出他的手心了，分化瓦解的最高层次是换药不换汤，在这一点上除了共*产*党还没谁能比得了他。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正计划组建国民革*命军近卫军，近卫军是内卫部队，直属军事委*员会直接领导，近卫军第一军将驻扎广东……”，陈立夫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两广统*一纲领》虽然在国民政府方面已获得通过，但是否能与广西方面达成一致还是个未知数，陈立夫这个时候急于把这个问题抛出来，是因为他听明白了宋阳刚才的话，在摇摆的天秤上再加一个砝码，让李福林没有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近卫军第一军？李福林三人都是眉头一跳，如果能将第五军改编为近卫军第一军，这就能在最大承度上避免了第五军被分割的命运，这也是他们原本最担心的。李福林这时终于定下了决心，如果赶不上这一班车，以后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子靖，我们都希望你能留在第五军”。‘平生不识张锦湖，纵称英雄又何如’，说到底，李福林还是个江湖人，江湖人行江湖事也信江湖人，他更信任的不是蒋*中*正，而张马军事集团，这也是实力所决定的，至少张马军事集团在蒋中*正心中的份量要重要得多，把第五军和他们绑在一起，不只抬高了身价，也相对要安全得多。而宋阳若是能留下来，不管是现在的第五军，还是以后的近卫军第一军，他们都等于有了一个保证——青帮老太爷张仁奎的保证。 “谢谢您的厚爱，我个人愿意留在第五军”，他们想要一个保证，那就给他们一个保证，只是在蒋校长那里怕是有些困难。这倒不是说宋阳自视多高，认为自己在蒋校长心目中有多么重要，只是不想让蒋校长生出什么疑心，这个第五军是他蒋*中*正的第五军，而不是张马集团的第五军。自己这样说已等于代表师父给了李福林一个保证，自己留与不留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这样的结盟对双方都是有利的，想来师父是不会介意作这个保人，在他‘江湖第一人’的椅脚下又添了块砖，他老人家乐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拒绝。 “李先生，我和约瑟夫?保隆博士、无国界医生总干事长麦特?李夫妇、张静江先生、张謇先生、杜月笙先生、以及我的朋友方兴先生和卡尔?莱希特计划在广州成立一家食品公司。如果李先生有兴趣，我们可以让出一部分股分给您”，‘宁要河北一张床，不要河南一间房’，这句话是后世形容广州楼市的，珠江南北地价差异巨大，现在的河南更是荒芜一片，如果将‘安心联合食品公司’的厂址选在河南，这将节省非常大的一笔支出，而通过利益的结合将李福林拉进这个集团中来，对各方而言都要安全、可靠得多。而且将厂址选在河南还有一个好处，如果自己最终留在了第五军，‘黑水国际’就可以在河南为国民政府兴建第二个训练基*地了。 第0169章 秘书间的战争之标题党 ps： 鞠躬感谢‘巨龙嘛嘛’同学的月票，谢谢。 李福林、李朗如、刘敏三人互看了一眼，眼中都现出一抹喜色，张静江、张謇、杜月笙，一个国民政府要员，一个江浙财阀，一个上海公共租界华董和青帮重要人物，这对于中山先生去世之后一直苦于没有靠山又无力编织关系网的李福林集团而言，无论哪一方都是他们目前迫切需要的，而通过宋子靖还可以拉上吴稚晖、胡汉文和宋子文、孔祥熙。如果有了这些关系和靠山，不仅河南和第五军能保住了，就是将来想更进一步也有了助力和可能。退一万步说，即便以后在政界、军界混不下去了，至少身家性命不用担心，千里作官只为财，这些年独霸河南油水也捞得不少了，能保住这些也该知足了。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李福林一拍桌子，“干了！”。 李福林是咬着牙下了这个决心的，至少在参股组建公司这一方面是做好了割肉准备的，他当然不会想到，于其他股东而言才是真正在割肉。而乡人说起李福林造福乡梓的善举时，首先提到的就是他为家乡拉来了‘安心联合食品公司’，也算是他的一大功德了。 看着一杯接一杯灌着凉茶的陈立夫，蒋校长皱了皱眉头，即便再不重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否则其他各军那里说不过去。子靖回来还好说，他是自己的秘书，可你这个党代表也跑回来算是怎么回事？满嘴酒气成何体统！要你跟着子靖学习。你就学他喝酒吗？“厨房准备了醒酒汤。少喝些凉水”。 蒋校长今天心情不大好。其实心情不好倒也说不上，只是有些郁闷，“这个曾仲鸣，简直胡闹！”。 宋阳拿起报纸看着这篇题为《国民政府挑战广州童子军》的文章眉头微蹙，童子军举办义演为孤儿募集善款，国民政府要员献墨以助，打擂台自然是句玩笑，传到坊间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本是一段官民共襄义举的佳话。宋阳却从中隐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一时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校长，咱们拿下了李福林！”，陈立夫不擅饮酒，今天在第五军推脱不掉勉强喝了几杯，到现在还感觉头重脚轻的，灌了几大杯凉茶才把酒劲压下去，不过心情显然是极好的，也很兴奋。 蒋校长手一抖，“谁给你们的权力！快！”。擅自抓捕一军之长。第五军不反了才怪，简直混帐透顶！“关在哪里？快带我去！”。 “校长。您误会了”，宋阳一把拉住了蒋校长，回头瞪了陈立夫一眼，“你也是个标题党！”。 “我们没抓他”，陈立夫掬起一捧凉水用力拍拍脸，喝酒真是误事，“校长，李福林接受招安了”。 “哦？”，听到这个消息，蒋校长比听到李福林被抓还要震惊，自己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他们只去了不到一天怎么……，转头看向宋阳，“你说”。 “是，校长”，宋阳将与李福林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最后还是立夫提及组建近卫军的计划让他们下了决心。校长，机会难得，一旦拖延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我们就擅自作了主”。 “做得好！做得好！”，蒋校长听了也很兴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只要他们服从军事委*员会指挥，这些条件都可以答应，河南可以给他们，近卫军第一军的编制也可以给他们”。 “校长”，这家伙腹黑得狠，前说话后摆手的事可没少干过，第五军到他手里，保准没几天就吃得骨头碴子都不剩，到时候师父这个保人可就难做了，“学生以为，李军长此人文化不高，乡土观念较重，在政治上应该没有太大的追求”。 蒋校长想了想慢慢坐下来，沉思良久才点点头。宋阳的话他听明白了，李福林在政治上没有太大的追求，那就是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只要能保住现有的利益，让他感觉到足够的安全，那么他就会是一个可靠的盟友。李福林是草莽出身，粗鄙憨直倒也算是性情中人，只要认准了谁，会不分是非追随到底，当年不就是因为认定了中山先生才鞍前马后几经起伏也从无二心吗？如果自己能在感情上多加联络再施以恩惠，掌握住他李福林当不是什么难事。河南、第五军都不足为论，而若是用这些能换来一个坚定的盟友，无论怎么算，这个代价都是值得的。想通了这些关节，蒋校长便将这事暂时放下，河南和第五军都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准备，眼下这件事虽是不大应对起来却有些麻烦，伸手点了点报纸，“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宋阳暗舒了一口气，河南不可能成为李福林的独*立王国，第五军也不可成为李福林的私兵，但这都需要一个过程，手段太激烈或是说太阴狠都将是得不偿失的。李福林和第五军都不足为患，但以后前来归附的势力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如何解决河南问题和解决两广统*一的问题是一个道理，都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不过这话这个时候却是不能说了，想来蒋校长自己也不是不明白。拿起报纸又看了一遍，“看标题似乎是哗众取宠以图博人一笑，但学生以为，曾仲鸣还不至于这么肤浅”，虽然文章不是曾仲鸣写的，但既然蒋校长已经确定了，想来不会有错。对这个曾仲鸣宋阳虽然不愿意交往，但原本也没打算交恶，可他想利用盖茜打击玛格丽特，进而针对他宋阳，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已触碰了宋阳的逆鳞了。即便如此，宋阳还不至于利用一篇文章对他发难，关键是这篇文章有些问题。刚才随口冒出的一句‘标题党’让宋阳想到了很多。“校长。标题没有问题，文章也没有问题，可这时间上……”。 蒋校长点点头笑了，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电报推过来。 “香港教会？”，陈立夫探过头看着宋阳手中的电报。“5万大洋？呵呵，子靖，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明天的标题就写《50000：0》了”。 “文章一登出来。据说我的那幅字已有人叫价1千大洋了”，蒋校长笑笑端起茶杯。 “看来他们要连夜改稿子了，原先的标题应该是《1000：0》吧？”，宋阳的眉头舒展开来，“想法、手法都是不错的，只是瞻前顾后少了点大将风度，也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本以为曾仲鸣飞扬跳脱的性格是玩不了政治也玩不了阴谋诡计的，徒有一腔愚忠而已，现在看来还真是小看他了。欺负一群孩子也让人有些瞧不起了。 “后天（2月20日）就要开始进行两广统*一谈判了，广西方面对《两广统*一纲领》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抵触。毕竟他们的要求大部分都能满足了。这是国民政府和广东广西两省的大事，宣传部门已做好了准备，利用报纸对普通百姓大力宣传，若是今天一篇《国民政府挑战广州童子军》，明天一篇《1000：0》，后天再来一篇什么《2000：0》，普通百姓对国家大事毕竟关心的较少，如此一来……”，陈立夫摇头一笑，《两广统*一纲领》是以校长为主导制订的，汪主席这气量未免太窄了吧？“如果不是《2000：0》，而是《11000：0》呢？”，说到这里，陈立夫的眼神已经变得很阴沉了。 “那倒不至于”，宋阳笑笑摇摇头，和这两个腹黑的家伙在一起，真担心被他们给带坏了。不让蒋校长在两广统*一谈判中大出风头，他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如果再玩那种小伎俩可就是画蛇添足了，声名有损的只会是汪精*卫，“不管是《1000：0》，还是《1000：50000》，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宋阳心下微有些奇怪，汪精*卫虽说是个大汉奸，不过这人私德还是不错的，向来都是蒋校长玩君子欺之以方，把人家气得住院、留洋啥的，倒是很少听闻汪精*卫主动起衅。看来还是陈璧君、曾仲鸣、陈公博之流出的妖蛾子，不过这民国的标题党着实厉害，深厚的文化修养和文字功底是后人无法相比的。 “把报社查封掉？”，这一招虽是小道，要对付起来还真是麻烦。 “咱们打个赌”，宋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你如果现在去，人家报社肯定还没关门呢，肯定还有不少记者在加班呢。人家一不偷二不抢，不反*社*会不反*党，你凭什么查封人家？”。 “酒还没醒呢，哪有那闲心”，陈立夫伸手抓起大洋塞进了口袋里，“那咱们就忍着？”。 蒋校长也放下报纸看过来。 “君子欺之以方，咱们是君子，不忍着还能怎么办？”，宋阳抬手点了点头上的军帽，“可咱们也是军人，军人的词典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偷偷瞟了眼蒋校长，“不就是5万大洋嘛，一幅1千大洋，再写50幅不就超过他们了？”。 陈立夫张着嘴巴看看宋阳又看看蒋校长，眼中满是怜悯，也不知道他是怜悯谁，“幸亏是卖字啊，若是卖血……”。 这话也就他这个侄儿敢说了，宋阳也只能心里想想。蒋校长揉着手腕轻轻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校长没发火，陈立夫便很有些失望，被学生给卖了居然也能忍着。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报告！”，门外响起脚步声。 蒋校长直起身向宋阳点点头。 “师兄，请进”，门外站着的是贺衷寒和胡宗南、俞济时。 三人见到宋阳也一阵欣喜，打了个眼色快步走到书桌前，“校长好！”。 “君山、寿山、良桢，坐吧”，见到三个得意弟子。蒋校长也是满眼笑意。“把那几盒咖啡拿来。让他们带回去。我喝不惯”。 “是”，宋阳转身走出房间。 见贺衷寒三人疑惑地看过来，陈立夫摊摊手，“我被开除了，子靖现在是校长办公厅机要秘书”。 “立夫想去部队锻炼，我要他跟着子靖去了第五军，秘书先由子靖暂代几天”，蒋校长摆摆手。“坐吧，不要拘束。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 “报告校长”，贺衷寒站起身，“王师长要送一批被服过来，我们三人便接了任务，刚交接好，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一个团长，一个党代表，你们都过来了，部队都不要了么？”。蒋校长目光严厉地看向胡宗南、俞济时两人，第七团在三师各项训练成绩都名列前矛。但响鼓还需重锤敲，山地师是国民革*命军精锐中的精锐，训练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校长”，宋阳将三盒咖啡放在小几上，又给三人泡了茶，“胡师兄在山区训练时受了伤，正在休病假，团长之职由陈教官暂领，俞师兄胃病犯了，这两天也在休假”，蒋校长对山地师的训练非常关注，每日都有消息传过来，宋阳这个秘书自然是知道的。 “寿山，伤好了么？等会儿要子靖看看”，蒋校长点点头，“休假就好好休息，不要总想着来看我”，学生们心里有他这个校长，虽是板着脸说出这些话来，心里却是很欣慰的。 “谢谢校长，已经好了”，胡宗南、俞济时感激地向宋阳一笑，还是子靖细心。 “校长”，贺衷寒偷偷瞄了瞄蒋校长的脸色，“子靖就带二十几个师弟去第五军，人是不是太少了？”，见校长没有接话便又接着说下去，“第五军不是其他各军，那就是个土匪窝，人太少了，子靖在那里不好开展工作，如果运作过大，那些土匪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宋阳心里一阵感动，三位师兄急急赶过来，原来竟然是为了自己。 “土匪？”，陈立夫撇撇嘴，“谁是土匪还不一定呢”，于是便将宋阳开枪把第五军讲武学堂的学员吓尿裤子的事说了出来。 “简直胡闹！”，贺衷寒瞪了宋阳一眼，这三人中胡宗南虽然是宋阳的大哥，贺衷寒也与宋阳共过事，但和宋阳关系最亲密的却是贺衷寒，“校长，把子靖安排进第五军我们当初就觉得不合适，现在和他们闹翻了，以后在那里就更难开展工作了。校长，您还是把他调回来吧”。 见蒋校长笑笑没有说话，陈立夫握起一只拳头，“李福林被我们拿……，第五军被我们招安了”。 “真的？”，贺衷寒三人腾地站了起来，“校长！”，三人满眼崇拜眼角都不扫宋阳一下，这个时候若是对宋阳说些什么夸奖的话那可就不是捧他而是害他了。 “坐下说，坐下说”，蒋校长按按手，“子靖和立夫这次立了大功，你们也得好好谢谢他”。 “子靖，这次你可得亲自下厨……”，贺衷寒话说了一半愣了愣神，校长是说要我们请客？ “军事委*员会已经通过决议，准备组建国民革*命军近卫军”，宋阳明白了蒋校长的意思，对这个方案他也认为是最合理的，“广西陆军在两广统*一后整编为第七军和近卫军第二军，第五军改编为近卫军第一军。恭喜贺师兄，恭喜两位师兄”。蒋校长是想把第三师从第一军人分离出来组建第五军，贺衷寒这个师政治部主任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官升一级。胡宗南、俞济时的位子虽然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但由师升格为军，以后的机会无疑将会比现在多得多。 “感谢校长栽培！”，三人心里一阵激动，起身向蒋校长敬礼。 “子靖，那你还留在河南？”，贺衷寒转过身向宋阳打个眼色，由师升格为军会增加许多职位，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贺衷寒三人更想借这个机会把宋阳拉过去，如果能把宋阳带回去，王师长估计做梦都会笑醒了。 “我服从校长安排”，宋阳感激地笑了笑，虽然去新组建的第五军可能性不大，但他们这份关心和好意宋阳必须领了。 “你们还是留在河南”，蒋校长看向宋阳、陈立夫，“一定要带出一支精兵来”。 “是，校长”。 众人说了会闲话，话题又转到了曾仲鸣这件事上来，贺衷寒捧着茶杯沉思良久才开口，“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谈判不会拖太长时间，这阵风一过去，谁还会在意两广谈判的事”。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既然对方挑起了事端，自然是要反击的”，宋阳收拾着书桌上的文件没有抬头，当秘书就要有当秘书的觉悟。蒋校长要他留在第五军却没有说要另选机要秘书，看来自己还是要两边兼职。 陈立夫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蒋校长，拉过宋阳压低了声音，“那校长会怎么反击？”。 “校长？”，宋阳愣了一下，“这关校长什么事？”。 陈立夫用力揉了揉脸，喝了几杯酒脑子都有些迟钝了，纠着眉头前前后后又过了遍也没想出这事怎么就和校长没有关系了，贺衷寒三人也疑惑地看过来。 “当然是我啊？”，宋阳点了点鼻子，“他曾仲鸣还没资格劳动校长大人吧？他是秘书，我也是秘书，这是秘书间的战争。私人恩怨，你们都别插手”。 第二天的《羊城日报》上，第一版整版只有六个黑体大字：你要战，我便战！ 第0170章 秘书间的战争之曾仲鸣 ps： 鞠躬感谢‘悠然蚊子’同学的月票，谢谢。 “蒋校长”。 “蒋委员”。 “蒋总指挥”…… 蒋校长刚走下台阶便被一群记者包围住了，黄友文伸手挡开记者，“对不起，请让一让，校长还有一个重要会议，今天没有时间……”。 “没有关系”，蒋校长按下黄友文的手，笑容从没有过的温和，“记者朋友们，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不过我马上有一个重要会议，只能回答三个问题”。 “蒋校长，我是《越华报》的记者，请问您对童子军应战这件事怎么看？”，一名眼镜记者抢先提出了问题，昨日的《国民政府挑战广州童子军》一文就是刊登在《越华报》上，他自然是当仁不让，“据知情人透露，这次向童子军发起挑战就是您拍板定下的”。 “只是会议休息时的一句玩笑话，大家不必认真”，蒋校长笑笑摇摇头，“孩子们能想到为孤儿举办义演募集资金，这一善举是值得肯定和鼓励的，身为广州童子军总指挥，我为他们感到骄傲。国民政府、汪主席和我们所有公务人员都应该支持他们的这一善举”。 “那您又如何看待1000：50000这个问题？要知道您不只是广州童子军的总指挥，更是国民革*命军的总指挥，何况向童子军发起挑战的可是您自己”，蒋校长话音刚落，眼镜记者又紧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并没有因为他是广州童子军总指挥而放过他。你要是也站到童子军那一边去。那这擂台也打不成了。因为这个擂台的另一大看点就是蒋校长和宋阳之间的师生对抗，宋阳来广州前在上海可是和他老师吴稚晖打过一次擂台的，也是一个卖字一个卖曲儿，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胜负又会如何，众人虽然没说，心里可都是很期待的。 记者们也没有因为眼镜记者抢了大家提问的机会而有什么不满，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最想问的。今天最热门的话题便是这两个了，如果说昨天的《国民政府挑战广州童子军》还只是让大家有些好奇。今天童子军掷地有声的回应就让这好奇上升为求知欲了，《你要战，我便战！》，一群小孩子居然真地向国民政府叫起板来。而《羊城日报》上血淋淋的《1000：50000》更是一颗重磅炸弹，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还没开打，一群孩子就把国民政府抵到了墙上，这下可真的热闹了。看高官贵人们出糗，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老百姓最喜欢干的事，一时间洛阳纸贵。可把广州报业的记者们给忙坏了也乐坏了。 “首先要感谢香港教会这一善举，也感谢这位善心人士的慷慨解囊。同时也请他们放心。我们国民政府是开*明的政府，也是廉*洁的政府，他们捐赠的每一分钱都会遵从他们的意愿，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在这里我以我个人的名义作个保证，诚请诸位，包括社会各界人士加以监督，如果发现任何问题，唯我是问！”，蒋校长按按手，待叫好声停歇下来又温和地看向那个眼镜记者，“如果能为这一善举多募集一些善款，我想汪主席和诸公是不会介意给孩子们作一次靶子的”。 “蒋校长，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正式宣战了？”，蒋校长的话令记者们一阵激动，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国民政府想作缩减乌龟总会找到千百个借口，记者们总不能逼着这些高官要员们和一群孩子打擂台去。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蒋校长今天居然这么配合，这几天可不愁没话题了。 “哈哈哈，刚才这位记者先生已经说了1000：50000，如果因为这些就退缩了，那我也不配作童子军的总指挥，孩子们怕是也不会叫我蒋伯伯了”，蒋校长爽朗一笑，“尽管我方现在落后很多，但我是军人，军人的词典里没有‘认输’这个词”，蒋校长竖起两根手指，“那就——战！”。 “蒋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圆脸女记者竖起两根手指好奇地问，“是不是下一幅字要卖到2000？”。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蒋校长笑笑摇摇头，看着自己竖起的手指，“ victory——胜利，我相信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这一方的”。 呯！呯！呯！闪光灯腾起一片烟雾。 蒋校长刚离开，不远处的一辆小轿车也迅速驶离，十几分钟后在海外预备学校那所大院前停了下来，李筱梅跳下车跑进院子，看着穿着童子军军服焦急等待着的同学们，扬了扬小拳头，“总指挥宣战了！”。 “哦！”，孩子们一阵欢呼，国民政府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还搞不明白，不过既然敢向我们发起挑战，那就要象师兄说得那样——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张芸英跳上小石凳，挥着拳头，“你要战，我便战！”。 “你要战，我便战！”。 “你要战，我便战！”…… 与此同时，一个西装青年兴冲冲地走进汪家大厅，“汪夫人，蒋*中*正真向童子军宣战了”。 “他敢不宣战吗？”，陈璧君得意地撇撇嘴，“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他宣战就好，可不能让他输得太难看了”。 “把全部经过详细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要漏掉”，曾仲鸣倒了杯茶递过去。 “谢谢”，西装青年喝了口水，将蒋校长接受记者采访的全过程详细地说了出来，“蒋*中*正被郭记者一句接一句地紧追不舍，迫不得已只得宣战了，不过看他神情好象并没有着恼的样子”。 “唯他是问？蒋*中*正想做什么？他穷疯了？”，这其中的一句话引起了陈璧君的注意，疑惑地看向陈公博，香港教会得到消息的当天就捐献了5万大洋，这事也出乎他们的意料，没想到宋子靖的号召力这么大。不过这样更好，事情闹得越大越轰动对他们越有利。 逐走了许崇智挤走了胡汉民，国民政府就应该是也只能是汪家的国民政府，兆铭很早开始便是著名的革*命活动家，又是中山先生遗嘱的执笔人；现在更是广东革*命政府的最高领导人，手握国民政府党、政、军大权，陈璧君决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地位和威信。为了两广得以统*一，兆铭禅精竭虑四处奔波，广西的李、黄、白能坐到谈判桌上来完全都是因为兆铭的功劳，现在蒋*介*石想借《两广统*一纲领》在两广统*一谈判中争取更多的话语权，继而在国民政府中争得更多的权力，这是包括她陈璧君在内的所有汪系人员决不能容忍的。借用这个小擂台以淡化两广统*一谈判在政府和民间所能造成的影响，从而对蒋*介*石意图染指政务的企图予以阻击，这是仲鸣想出来的办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陈璧君自然不会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兆铭就是太迂腐了，否则怎么会让蒋*介*石抓住了机会一点点地坐大，现在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如果能借此机会排挤走他，兆铭在国民政府的地们将更加巩固。低头想了想，不由呵呵一笑，“公博，这可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宋子靖不在？”，陈公博摇摇头没有接过这话茬，蒋校长可不是许崇智，也不是胡汉民，他有心机有手腕，更重要的是他有黄埔军校和第一军，能保持住现在的局面已属不易，想扳倒他更是难上加难了。何况，挤走了蒋校长，对汪先生未必就是有利了。蒋校长被逼宣战几乎是肯定的，但陈公博更关注的还是宋子靖的态度，虽然宋子靖名义是童子军一方的主将，但包括在座的诸人谁也不会把这个擂台当回事，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宋子靖是蒋校长的机要秘书，也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而宋子靖的态度对双方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不论汪先生还是汪夫人都非常看重这个人，一心想把他拉到自己一方来。 西装青年摇摇头，“没见到宋子靖”。 “他在的”，曾仲鸣竖起两根手指，“蒋某人可不会什么英文，《你要战，我便战！》，几个小丫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曾仲鸣摇头一笑，“他们这么做是想顺水推舟把善款的管理权抓到手里，让我们为他们做嫁衣，这宋子靖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潇洒地一挥手，“那咱们就好事做到底，大把地往他们手里塞，看他们将来如何收场！”。 “仲鸣！”，陈公博皱了皱眉，目的达到就可以了，不必要节外生枝，若是被汪先生知道了，大家不免都要吃挂落，“这事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都不要再参与进去，在边上看戏就行了”。对这个曾仲鸣陈公博很是头疼，聪明是有的，可政治不是只有聪明就能玩得起的，问题是汪先生和汪夫人都很信任他也非常器重他，一招得手真担心他会得意忘形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不做就不会错，蒋校长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何况他身边有一个宋子靖，还一个陈立夫。 “呵呵，这是自然”，曾仲鸣点点头，那些小人手段他自也不屑于去做，“宋子靖河南、河北两头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人很聪明也很傲气，咱们不能让他闲着”。 第0171章 广西来的客人 ps： 鞠躬感谢‘大游侠沙里飞’、‘雨过天晴123’同学的月票和‘acmjwu’同学的评价票，谢谢。 这两天工作有些忙，不好意思。 其实宋阳今天并没有去河南，而是向蒋校长请了假陪同玛格丽特接待几位从广西来的德国客人——塞弗特一家。戴里克?塞弗特是一名外科医生，妻子塞利娜是名护士，夫妇俩都在桂林的一家德国医院工作。 傍晚的时候，白崇禧夫妇赶到了位于同济医院后面的保隆一家的住处，他们是来看望塞弗特夫妇的，因为这个戴里克?塞弗特是白、马两家的救命恩人。去年春末，沈鸿英之子沈荣光率其父之残部突袭桂林，当时白崇禧正领兵增援柳州，桂林守将侯仁松大意失守，白、马两家在塞弗特夫妇帮助下躲进了德国医院中才逃过一劫（历史上，沈部入城后白、马两家皆遭残害，仅马佩璋藏于桂林德国医院中得以幸免）。 随后，汪*精*卫夫妇、蒋校长、谭延闿父女、李济深父女和宋子文也都相继赶到了，下午散会的时候白崇禧说要去看望一个朋友，汪、蒋诸人听闻了事情经过后也颇多感慨，便相约一同来看望白、马两家的这位救命恩人。 塞弗特夫妇都是三十五六岁年纪，之前与保隆一家并不熟悉，说起来今天两家才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来广州也不是受了谁的邀请，只是慕名前来拜访两位同行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这一天，戴里克?塞弗特和宋阳、约瑟夫三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手术室里度过的。本就是同行。交流方面也不存在问题。虽是初次见面，但三人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只是白崇禧等人的到来令他们不得不中断了话题。 “子靖，你老师不在，学校里的事你要多关心一些，梦醒那几个丫头可管不住这些孩子”，陈璧君放下刀叉微笑看过来。 “是，汪夫人”。宋阳听了心下便有些惭愧。海外预备学校现在更象是个童子军军营，孩子们平日各自在原先的学校里读书，只是休息的时候才聚在一起由自己和张家姐妹等人给他们上几堂课，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宋庆龄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倒真是放羊了，老师回来说不得又要吃些挂落。 “师兄，音乐会的表演曲目您准备好了么？”，满腹心事食不甘味的李筱梅终于抓到机会提起了这个话题。 “筱梅啊，你们师兄可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和你们玩过家家”，陈璧君端起盘子给李筱梅的盘子里拨了些沙拉。“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阿姨认识几个音乐家，到时候请他们去你们撑场子去”。 “主*席，若是不让子靖参加，外面会不会说咱们胜之不武啊？”，宋子文看看陈璧君又看看汪精*卫，这其中的道道他还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有蒋校长和子靖、陈立夫在前面挡着，他也懒得去想这些。 “什么胜之不武？”，汪精*卫脸上的诧异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这两天一直忙着两广统*一谈判的事，一时倒是没有想起来，身为政府主*席他也没有闲心过问这些小事，虽然那5万大洋不是个小数目。 “就是和他们打擂台的事”，蒋校长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咱们现在是1000：50000，差距不小啊”。 汪精*卫点点头想了起来，“这音乐会子靖是肯定要参加的，他可是那边的主将”。 “呵呵，这可是大善事，白某虽是不才，却也不能藏拙了”，国民政府和童子军打擂台的事白崇禧自也是知道的，不过《两广统*一纲领》他还没见着，自也不会知道陈璧君等人的意图，倒不虞有他。捧不了钱场至少也能捧个人场，明天就要开始谈判了，如果能借此机会拉近和国民政府诸位要员的关系，对将来的谈判也是大有裨益的，“明天我发份电报回去，想必德邻（李宗仁）、季宽（黄绍竑）两位兄长也是乐于参与的，我们也是国民政府的一员嘛”。 “我说你们这一帮大男人，和几个孩子斗什么气啊？”，陈璧君虽是泼辣却不是无知，这事挑起头就成了，表现得太热衷当然是不可取的，“赢了又如何？传出去咱们脸上有光啊？”。 “汪夫人”，曾仲鸣苦笑了一下，“宋部长说胜之不武，到底是说我们还是说童子军还真是两说呢。香港方面今天传来消息，一批音乐家已经启程来广州了，现在不是赢不赢的问题，咱们只要能不输太多就算万幸了”。 “哦？”，众人都好奇地看向宋阳，宋子文拍了拍宋阳的肩膀，“子靖啊，你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宋阳无辜地摊摊手，这事他也是第一次听到，“上次去香港本来有和他们交流的项目，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取消了，他们这次过来可能是因为这事”。 “蒋校长，你把子靖推过去可是失策啊”，汪精*卫也有些好笑，好好的一件事被你搞成了什么擂台，现在被一群孩子给将了军，看看你怎么收场。 “已然如此了，诸公只能多辛苦些”，蒋校长也是一脸的苦闷，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不过那边有个宋子靖，我们这里也有个玛格丽特嘛”。 众人都会心一笑，即便是白崇禧也是知道了玛格丽特画字的事。 正在给父母和塞弗特一家作翻译的玛格丽特面上一红，向宋阳身边靠了靠，“我支持你”。 声音虽是不大，众人却都是听见了，不由一阵好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玛格丽特的立场倒是非常鲜明，“呵呵，咱们这边可就指望你的字能卖出好价钱呢，你要是临阵倒戈了，咱们还不如趁早认输算了”，宋子文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祁家、辛家肯定是要来捧场的，大姐那边估计也不会袖手旁观，玛格丽特的字说不定还真能卖出个好价来。 “子靖，今天开会你没有过来，你这个秘书可是失职啊”，曾仲鸣以老大哥的口吻笑着打了个哈哈。 汪精*卫等人闻言都看向蒋校长，见蒋校长眉头紧锁，汪精*卫也有些担心，毕竟他是国民政府主*席，也是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即便不懂军事也知道整饬军纪的重要性，“介*石，第五军那里是不是有困难？”。 蒋校长点点头，“主席，第五军您也是知道的，李军长虽然对组建宪兵营很支持，但难度还是有的，所以我才要子靖和立夫一起过去”，转头看向宋阳，“子靖，这项工作很重要，你们万不可马虎了。这边的工作你暂时放下，务必要把军纪抓起来”。 “是，校长”，宋阳起身领命。 晚餐后宋阳没有停留，当晚便过江去了河南。 第二天，当宋阳被记者们围住的时候他刚做完一例手术，手术服还没有换下。宋阳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河南开始的第一项工作竟然是做起了本行——行医。李福林去年为家乡捐建了一所医院——岭南医院（应该就是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前身），并聘请了两个美国医生坐诊，现在有了宋阳这位医学博士，自然要拉过去撑撑门面。 对这种事宋阳向来不会拒绝的，而且第五军的很多工作虽是很迫切却要等到两广统*一谈判结束之后才能真正展开，还有一个问题是第五军的那个讲武学堂，要并入黄埔军校两三百人全部过去根本可能，且不说李福林愿不愿意放人，单是文化考核这一关就会把大部分学员挡在门外，现在的黄埔军校可不是初创之时，现在的生源根本不是问题，为示公平，入校考核是必须的。宋阳在征得李福林和陈元泳的同意后，准备对这批学员进行了一次全面考核，通过考核的学员还要进行强化培训。所以宋阳现在也能抽出一些时间来。 虽是年轻，可是连续做了几例手术宋阳也有些疲倦，毕竟做手术不是练站功，身体上受得了精神上却有些疲累，摘下口罩笑了笑，“诸位，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尴尬，宋阳看上去有些疲惫，这个时候来打搅他真的不合适。可他们找到这里也不容易，如果就此放弃了又不甘心。 “来采访约瑟夫的？”，宋阳耸耸肩，“那你们还得再等一会儿”。 “阳”，玛格丽特笑着拉住要转身离开的宋阳，将一杯咖啡放到他手里，她是今天上午接到电话后和约瑟夫、戴里克?塞弗特等人一同赶过来的，“阳马上还有一个手术，大家只有10分钟时间”。 “宋博士，我是《羊城日报》的记者窦志”，窦志推推眼镜，“我代表大家提一个问题”。 “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宋阳笑了笑，这个时代的记者都是真正的精英人士，无论是文化素养还是个人操守都还是很不错的，总之是很讲究职业道德的，可不似后世狗仔队那般没底线没人性。何况这个《羊城日报》和这个窦志他都是知道的，贺衷寒向他介绍过，“嗯，个人**除外”。 第0172章 港粤教区 ps： 鞠躬感谢‘1410-33’同学的月票，谢谢。9点半才回来，先传上一些，接着再码字。 杜培义？宋阳真的很想问一句这个杜培义是谁，他来广州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这话显然是不能问的，这些记者特地跑来这里，不问自己带着童子军和国民政府打擂台的事，反而询问自己对杜培义来穗有何感想，那么这个杜培义应该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宋阳却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不想不懂装懂只得拧起眉头不置可否。 宋阳这一皱眉不要紧，一群记者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闪着兴奋的火苗，“宋牧师，您是不是对英国牧师担任中华圣公会港粤教区主教感到不满？”。 港粤教区主教？这个杜培义是中华圣公会的人？宋阳明白了这些记者为什么要问这个了，自己这个牧师只是挂个名儿，和什么美国圣公会、英国圣公会都是八杆子打不着，就是和这个中华圣公会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为圣安堂的孤儿募捐是孩子们发起的，和自己也是没有多少关系。可杜培义来穗却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那5万大洋可不是随便拿的，“广州属于港粤教区，圣安堂原则上也是，杜培义会督来穗巡视教区这很正常。对英国圣公会的慷慨捐助我个人表示非常感谢，我现在的身份是军人，不适宜参与宗教活动，谢谢各位”。 宋阳这样说是不想与这个港粤教区扯上什么关系，实在是没有一点兴趣，也没有时间。而且这样做也是另有原因的。圣安堂是宋嘉树所创立的‘中国耶稣教自立教会’（注。不是俞国桢牧师创立的中国耶稣教自立会）在广州开设的一处收养孤儿的慈善机构。实际上后来就是隶属于中华圣公会港粤教区了。宋嘉树去世后美国圣公会和英国圣公会都没有安排人员来接手圣安堂而是任其自生自灭，倒是几名天主教修女主动接过来担负起了照顾孩子们的责任。虽然宋阳没有宗教信仰对宗教也说不上什么反感，但在他心里，不论什么宗教信仰都不应该脱离一个‘善’字，美国圣公会没有接手还有些借口，毕竟广州不属于他们的教区，而这个什么港粤教区便让他有些反感了。 宋阳这样稍显冷淡的态度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普世圣公宗不像罗马天主教。她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教会体制，而是一个‘教会团契’，所有圣公宗内的教会地位都是平等的，每一个地区的圣公会教会都是自立的。宋阳的身份是美国圣公会牧师，又没有设定固定的教区，也就是说，他和港粤教区没有一点关系，杜培义来与不来也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至于记者们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与宋阳也没有关系。 不过即便不想扯上什么关系，宋阳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于是便一头扎进宪兵营再也不出来了，岭南医院只需要自己去露个脸儿。有约瑟夫他们在那就足够了，在香港他可以把自己完全当作一名医生，可这里的河南是第五军。 宋阳在宪兵营的第一天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主要就是训练，连个新官上任的训话都没有，训练也没有什么新奇之处，除了站队列就是跑步。对这个第五军不论是宋阳还是陈立夫都很陌生，其他学员更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了。 陈立夫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第一天下来腿便有些发软，“表现勉强算是及格，前一周是适应期，以后再慢慢加量”，没被那些绿林好汉们甩下，陈立夫这党代表的表现应该算是不错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强度的训练。 陈立夫双脚泡在热水里闭着眼睛哼哼着，闻声扭头斜了一眼过来，“你倒真沉得住气”。 宋阳耸耸肩没有接话，他并没有象曾仲鸣所想的那样把那个擂台当回事，也没有象自己所说的那样立即开始反击，既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又没有什么好的破解方法，那就暂时放在一边，等着对方出招就是了，对方出手越多破绽就越多。好在蒋校长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甚至把自己这个机要秘书都赶来了河南，看来是真的要去当他的君子去了。 “这一年多也不知道你这个大博士是怎么受得了的”，在这一方面陈立夫对宋阳还是挺佩服的，早晚两个五公里，站列队一站就是半天，自己不过是训练了一天就觉得腰酸背痛，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这种训练很枯燥，起先脑子里还能胡思乱想地给自己找乐子，后来就只能发晕了。 “军人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这样的训练对于他们这些黄埔学员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习惯了就行了”。 “第五军这些兵散慢惯了，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长了怕是会有埋怨”，也许因为都是李福林精心挑选出来的所谓精兵，从第一天的训练情况来看，宪兵营的兵员素质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被自己这个真正的新兵蛋子给甩下。 “所以才要这样训练，军人不仅要吃得了苦，更重要的是要忍得住枯燥耐得住寂寞”，其实训练方法有很多，宪兵营的训练场地和设施虽然比不了水赛训练基*地，不过一些该有的基本条件还是有的。宋阳一上来就从最基础的训练开始，检验兵员的素质是一个原因，事实上也有磨磨这些绿林好汉的性子的意图。既然已经决定把自己安排进第五军，以后的工作就不能走过场了，宪兵营是自己真正意义上带领的第一支队伍，不做出个样子来，首先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宪兵宪兵，首先就得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军人不是不需要有个性，但绝对不是他们那种，只有把他们那身匪气都清干净了才能谈其他。 陈立夫点点头，自己现在也是军人，总不能连那些绿林好汉们也比不过，“谈判已经开始了，你认为难点会是在哪里？”。《两广统*一纲领》应该说是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但也不可能做到双方都满意，尤其是广西方面，财政问题仍然是摆在双方面前的一大难题。 第0173章 鸡脚巷 ps： 鞠躬感谢‘8657585’同学的月票，谢谢。 宋阳笑笑没有说话，两广统*一最大的分歧就是军队改编和财政统*一问题，自己既不是军*事家也不是什么经济强人，能想到那些也不知耗干了多少脑水，具体要如何操作那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了，想操心也没那个能力，不免还有些狗拿耗子之嫌。 见宋阳没接茬陈立夫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倒头便睡了，活了二十多年好象还从没有象今天睡得这么香，梦都没做一个，可半夜里一声尖利的哨子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跑出来，却发现宋阳站在门口抱着胳膊一脸鄙夷看着他。总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要是在士兵们面前出了丑，他这党*代*表可就没法干了，陈立夫瞪了一眼连忙整束干净，两人不紧不慢地边走边轻声交谈，谁也看不出陈立夫刚才的狼狈。赶到操场的时候，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全营集合只用了两分多钟，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士兵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心下不免都有些得意，新官上任三把火，早料到有这一招呢，昨晚睡觉根本就没脱衣服。 各连点验完毕上前报告，副营长钱朗一挥手，“出发！”。 以前剿匪昼伏夜行是常有的事，用老长官们的话说就是‘马无夜草不肥’，宪兵营的士兵都是老兵倒没有什么不习惯，星光下队伍默默前进，除了脚步声倒也没有发出其它声音。谁都不傻谁也不想作那只杀给猴子看的鸡。 宪兵营的驻地在南海（佛山）城外。出了军营一路向东南前进。四个小时后赶到二十公里外的陈村时天还没有亮。队伍在镇外一片树林后整队休息，钱朗和李业亭跑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几分钟后两人领着一个黑瘦的军官跑了过来，“报告长官，第15师54团一营二连奉命在此设伏剿匪，请长官训示”。 “你好，花连长”，宋阳微笑还礼。伸出手，“我部前来向贵部学习剿匪经验，还望花连长不吝赐教，不会干扰你们的剿匪计划吧？”。 “不会，不会”，花长开用力摇着宋阳的胳膊，我倒是想让你们滚远点，可我得有那个胆子啊，“长官客气了，卑职不敢”。 “嗯。这就好，你们按原定计划执行。宪兵营在后边观摩学习，如需配合请通知我们”，宋阳笑笑抽回手，“陈六子为祸河南多年，这次要是能抓住他，我亲自去军部为你们请功”。 “是，长官”，花长开不敢费话，转身跑回了山包。 “大哥”，副连长廖庆伸头看了一眼山包下黑漆漆的树林，“么的，几团的，来咱们地盘抢食么？”。 “小声点”，花长开瞪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宪兵营”。 廖庆吓得一缩脖子，前几天团长刚训过话，谁要是撞到宪兵营手里，休怪他黄某人翻脸不认人，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么的，不翻脸他都六亲不认，要是翻了脸，咱们还有活路么。这宋子靖可是狠角色，一个人一杆枪就把淡水城十几挺机枪打哑了火，这事就是他们第五军也是早有耳闻，落到他手里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何况三少爷现在还是他的副官，谁他么敢触这霉头去，“大哥，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花长开回头看了眼那片小树林，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枪口对着自己呢，什么观摩学习，这他么的就是督战来的，就是准备拿自己的脑袋来立威的，还能怎么办？只能往死里办了，“陈六子命犯煞星，可不是咱们兄弟不给他活路。告诉兄弟们，死活不论，抓到一个五块大洋，抓到陈六子赏大洋一百”。 “真打啊？”，廖庆悄悄拉了拉花长开的衣袖，“这陈六子也算懂事，平时孝敬的可不少，再说咱们拖家带口的可不能和那姓宋的比，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咱们可走不了，万一把陈六子给逼急了……”。 “闭嘴！”，花长开抬手给了廖庆脑袋一巴掌，“今天要是放走了陈六子，明天死的就是我们！”。 “是，大哥”，大哥发了狠廖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把宪兵营都派来了，军长这次看来是下了狠心，要是再敢象以前那样，这个宋子靖说不定真能毙了他们，那可就冤死了，“我去通知兄弟们”。 “叫连长！”。 “是，连长！”。 “一个连包围一个镇？花连长很有自信啊”，见山包上的二连没什么动静，陈立夫撇撇嘴放下望远镜，福军‘剿匪’的‘功绩’他也略有耳闻，老百姓常说的兵匪一家说的就是他们。福军所谓的‘围村’剿匪很有特色，到村剿匪通常在天未明时将全村包围，待天明才吹号入村逐户搜索，将贵重物品纳入私囊，青壮年则拉去乡局或驻地须由绅耆担保才能释放，而真正的土匪是捉不到的，因为这些土匪都知道福军入村剿匪的规律，入夜不久便走出村外桑蔗地躲避，天亮**时才回村。如果时间没拿准一不小心与当地捞家（福军称土匪为捞家，颇多亲切）碰头了，福军还会及时吹号提醒，双方合作共赢，相当有默契。 李业亭听出了陈立夫言语中的调侃和不屑，不竟有些脸红，虽然他一直在香港读书，不过那些传言他也是知道的，这也是父亲被乡里诟病最多的地方，可他却无法为父亲分辩。 “部队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地方匪盗横行，这不是第五军也不是河南这一地的问题，国家破败如斯，很多问题不是想解决就能一下解决得了的。所以军事委*员会才会提议在各军组建宪兵营，李军长让我们放手施为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宋阳自然不是要为李福林开脱。剿匪能剿出这么大的‘名头’他李福林自是脱不得关系，只是这个时候却是没必要再说这些了，非议长官可不是什么好传统，“要兄弟们稍事休息，二连可能需要支援”。 果然，十多分钟后花连长带着廖庆又跑了过来，“长官，我部兵力不足。请求宪兵营支援”，这个时候保住脑袋才是要紧，哪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陈村在这方圆几十里可是个不小的城镇，他们这百十号人进去抓几个青壮充数、揩点油水还成，要是剿匪估计连个土匪影子都见不着，和兄弟们一合计，都觉得今天这事别想善了了，不下死手是肯定不行了，不过这说不定也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你们地形熟，宪兵营包括我。今天全部听你指挥”，来求援说明他们要动真格的了。也总算没令宋阳失望，将指挥权交给花长开也不是客气，军部只通知了他各地‘剿匪’的消息，其它的一概不知，把宪兵营这支‘客军’交给二连这支‘主力’指挥才是正途。 “是，长官”，花长开这个时候也不敢瞎客套，抓住陈六子才是头等大事，“长官，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见花长开身后的廖副连长掏出一张地图，陈立夫和众军官都围上前去，地图明显是刚刚画就的，虽是粗略得狠，不过倒也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见宋、陈、钱三位长官都在认真倾听，李副官和各位连排长也都拿出本子认真记录，花长开打起精神将陈村及周边各处地形，陈六子匪众的人数、武器和落脚点都一一详细说明，‘剿匪计划’更是说得非常详尽。 “有没有问题？”，花长开用了五六分钟说完整个计划，宋阳转头看向各连排长。 “没有，长官”。 “现在对表”，宋阳抬起手腕。李业亭见廖庆没有手表，连忙取下自己的手表双手递过去，“长官”。他是宋阳的副官，李福林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只给了他一个少尉军衔，廖庆是中尉比他高一阶。 诸事安排妥当，天色也渐渐亮了，花长开赶回二连不久，山包上便吹响了军号。 陈立夫总算见识了这‘剿匪’是怎么回事了，二连百十号人在花长开、廖庆带领下呼喝着一窝蜂地涌进去，立时引得一阵鸡飞狗跳，砸门声、喝骂声、哭叫声、求饶声……，这哪是什么剿匪，简直就是土匪。 喧闹了一个多小时二连才押着十几个青壮汉子晃晃悠悠地撤了出来，进去时只有人手一支枪，出来时却一个个提着包袱拎着鸡鸭，居然还赶了几头猪，为了抓住陈六子，花长开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完全的本色演出，自然是驾轻就熟。二连这样的表现很正常很本色，一众黄埔军官们却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他么的也叫剿匪？都想上去把他们给剿了。宪兵们看得一个个面红耳赤，自己做是一回事，在边上看着又是另外一回事，想来自己当初也是这般德性，难怪让人瞧不起。 二连离开没多久，镇东二里外的一片树林里，几十个黑衣汉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不论是土匪还是百姓显然都已习惯了福军的这种‘剿匪’方式，陈村镇一阵扰攘过后也很快安静了下来，抢走的东西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不过抓去的亲人只要央请镇长和镇中的几位长者去福军驻地求情，再花几个钱大都不会有什么事，吃点皮肉之苦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这年月只要能保住命其他的还能计较什么。 可这一次陈村人想错了，刚消停了不到半个时辰，军爷们又凶神恶煞般地杀了回来。一天两次，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奉李军长钧令揖拿土匪陈六子，无干人等立即回避，反抗者、窝藏者与匪首同罪，一律格杀勿论！”。 军爷们雪亮亮的刺刀和杀气腾腾的呼喝立时吓得镇民们一哄而散，收鸡拢鸭，关门落闩，军爷不叫门谁也不能放进来。福军剿匪向来是如风而来如风而去，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剿的是谁，这次公开宣称要抓陈六子。看来是真的在剿匪了。只是这陈六子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带着一帮子街坊小子起早贪黑地做些小本生意。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宽裕，居然说他是做这杀*头的营生，八成又是开罪了哪位官爷，镇民们虽是将信将疑，可军爷们既然说陈六子是土匪，那他就是土匪，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去替他说话，大不了过几日再花钱把他赎回来。 花长开带着几十名弟兄直扑鸡脚巷。陈六子一伙匪众的落脚点他们早已探明，这些年一直没下手都是看在那份不薄的孝敬上，细水长流，土匪都剿干净了，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啊？可今天就是把亲妹子孝敬给他也不行了，宋长官一过来便点出了‘陈六子’的大名，陈六子那个江湖混号‘二东仔’却是提都没提，想是也早已探知了底细，想蒙混过去是肯定不行的。 鸡脚巷长不过百米，却象它的名字一样分了几道岔。破草棚子似的四处漏风，二连这百十号人想围住都困难。更别提抓人了。不过花长开不用管那么多，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陈六子。 呯！廖庆一脚踹开王寡*妇家的院门，王寡*妇是陈六子的相*好，男人死后一直跟着陈六子，白白嫩嫩的惹得廖庆都眼馋了好久。 白白嫩嫩的王寡*妇这时却是脸色一片死灰，酥*胸半掩，下身只穿了一条亵裤，脖子被一条胳膊紧箍着，太阳穴上还顶了支短火铳。 “放开她！”，身上没两尺布的王寡*妇白花花的晃人眼，可这个时候谁也没兴趣享这眼福了。她身后的陈六子也是一身短衣，若是能早来一步就把他给堵被窝里了，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廖长官，您这是干吗”，陈六子紧了紧胳膊，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笑容，“为了一个女人用不着这样吧？”。 “别他么费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放开她！”，这陈六子面相憨厚可是个狠角色，手上就沾过女人的血，若是王寡*妇在他们眼前出了事，宪兵营那里怕是不好交待。 “山不转水转，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六子收起了笑容，“花长官，兄弟们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开个价，改日陈某定登门谢罪”。 “陈六子，我们是兵你们是匪，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花长开推开挡在身前的廖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豁出去也得豁出去了，“放下枪咱们有话好好说，花某人别的大话不敢说，总能想办法保住你一条命”。 “别说这些虚头八脑的，我能信得过你，你也信不过我”，陈六子斜了一眼花长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就是为了那些钱么，放了我，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外边还有一个营，你跑不掉的”，花长开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放下枪，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老母亲和妹子想想”。 “花麻子！”，想活捉自己？陈六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抵紧了手中的火铳，“别逼老子！这些年你们从老子这里可得了不少好处，现在想卸磨杀驴，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二东仔！”，花长开小时候得过天*花，黑脸上留下几个麻坑儿，平日里最忌讳别人这么叫他。不过现在自是顾不得这些了，如果陈六子把这些年的那些腌臜事都给抖落出来，自己这班弟兄谁都落不下好。要不是有宪兵营早他么开枪崩了他，一个小寡妇死了就死了，谁会在乎，可他现在什么也不敢做，更不敢开枪，“放下枪！不要一错再错”。 “我二东仔手上有几条命你们也知道，杀一个也是死，杀两个也是死，老子不怕再多欠一条……”。 呯！陈六子刚抬起枪口，脑袋忽然一仰，脑后喷出一蓬血雾。 “谁开的枪！谁他么让你们开枪的！”，花长开也想一枪崩了他，可不是这个时候，他一死，宋营长那里自己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是，是宋营长”，一个士兵哆嗦着靠过来，咱们二连哪有这枪法，也没这水连珠啊。一枪正中眉心，不是宋营长还能是谁。 脑浆子喷了一脸，本就羞愤难当的王寡*妇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廖庆几个大步抢过去，刚要伸手抱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脱下军装将王寡*妇包裹起来，“快，担架！”。 陈立夫放下望远镜深呼了几口气压住了心中泛起的恶心，这小子说开枪就开枪一声招呼也不打，自己拿着望远镜正好看个真切，今晚是别想睡了。 李业亭扶着墙在院子里不住干呕，想扔了手中的步枪可又不敢，陈立夫爬下梯子走过来，接过步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要劝导几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自己还没人劝导呢。 “李副官”，走到院门外的宋阳又回过身，选的这个狙击点很不错，地势高眼界开阔，距离也很近，只是没想到也有些副作用，李业亭且不说，陈立夫那张脸演曹操都不用涂油彩了。 “到！”，李业亭连忙抹了抹嘴巴站直了身子。 “通知一连负责监督善后事宜”，宋阳没有理会李业亭苍白的脸，“抢去的东西要及时还回去，挨了打的要亲自登门道歉，所有的损失必须作价赔偿”。 第0174章 案中案 ps： 鞠躬感谢‘657064388’同学的月票，谢谢。 陈村剿匪结束后，宋阳当日即率部返回南海，不想途中却接到李福林的命令：南下顺德去审理一桩15师军官伤民案。审理案件不需要劳师动众，宋阳随即命令陈立夫、钱朗带领宪兵营返回驻地，自己带上副官李业亭、营参谋李诚和一个班的士兵掉头前往顺德。 “长官”，陈立夫、钱朗接了命令刚要转身，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李业亭忽然开了口，“长官，卑职以为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 “为什么？”，宋阳还没说话，陈立夫和钱朗同时瞪起了眼睛，李业亭的话让他们似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对第五军和河南的情况他们都不甚了解，李业亭虽然是刚参军，但他自小便生活在这里自小便是生活在福军里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的所知道的内幕肯定比他们要多得多。如果案件有什么问题，他们是不会同意宋阳孤身前往的。 “你认识这个林遇？”，宋阳对这个副官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少爷脾气，办事也很勤快很有条理，他的这句话也让宋阳更生出了一丝好感，李福林别的本事还没得见，不过却生了个好儿子。 “是，长官。我和林遇从小便认识，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他去年刚考进中山大学”，见诸位长官都非常关注，李业亭连忙打起精神决定将所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父亲的意图他已经明白了。不过这起案件的确很是麻烦。长官们了解的多一些多少会有些用处。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对父亲生出埋怨，“他比我早几天退学参的军，就是在得知您要来第五军的当天”。 哦，陈立夫和钱朗对了对眼神，得知子靖要来第五军的当天参的军，参军没几天便惹出这桩伤民案，这个林遇难道是冲着子靖来的？“这个林遇是什么来头？”。 “长官”，李业亭看着钱朗摇摇头。“林遇的父亲原是顺德县城里的一位教书先生，祖上曾中过举人，林家是书香门第在顺德名声一向很好，倒是没有什么其他背景”。 事情恐怕不是象他说的这般简单，否则不会建议我们都过去，若是一桩普通案件还不至于让这位李少爷这么紧张，“是不是案子很棘手？”。 “不是，长官”，李业亭转身看向陈立夫，虽然和这些黄埔学员接触的时间还不长。但他们的一些作派和动作细节他一直都在认真地观察也在努力地学，“案件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卑职以为此案本身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很可能是林遇故意犯的案，他是想借此案引起宪兵营和宋长官的注意，其目的应该是为了去年的那桩案子”。 案中案？宪兵营接手审理的第一桩案子就这么复杂，宋阳等人也不知道是他们的运气太好还是出门没看黄历。 “就是梁虎臣被农军处死案”，不待宋阳相问李业亭便将案件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长官，这梁虎臣原是父亲的旧部，回乡后任高赞乡民团队长，去年高赞附近的蒲洲、聚胜、凌北、北沙四乡成立农会后，集体向顺德县农会申诉，状告梁虎臣仗势欺人，县农会接纳了四乡农会的请求，召集各地农军围攻高赞乡民团，将梁虎臣打死了。梁虎臣虽是性子暴躁有些蛮横，但绝不是那种欺男霸女之人，他和家父关系也极好，家父一直将其视若子侄，梁虎臣死后，父亲几次出面想为他申冤，可……”。 “这林遇和梁虎臣是什么关系？”，案情自然不可能只听李业亭的一面之词，梁虎臣其人究竟如何也不能以李福林好恶作标准，而牵扯到农*会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搞不好一个破坏国*共合作的帽子压下来，自己就是背景再扎实也吃罪不起。 “平之是梁虎臣的妻弟，梁虎臣被农军打死后，平之的姐姐也疯了，梁虎臣和平之的父母都已年迈，又要照顾他们留下的两个孩子，也照应不了她，平之几次要辍学回家照顾姐姐都被家父给拦了下来”，李业亭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平之本来决定今年报考黄埔军校的，不知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林遇林平之？听名字就不是个善茬儿，宋阳不由一笑。 “子靖”，宋阳笑得陈立夫有些莫名其妙，不由皱了皱眉头，子靖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梁虎臣案涉及到农会，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一着不慎蒋校长那里都会很被动。于此案的审理上蒋校长那里怕是很难给予什么实际的帮助，李福林那边更是指望不上，仅靠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以成事，“林遇伤民案可以受理，但梁虎臣案不在我们职权范围之内，我们无权审理”。 “宪兵的职能不只是维系军纪，约束其他军人行为举止，处理军队中各种违反军纪国法的案件。保护军队官兵及其家属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职责和义务”，为了梁虎臣案这个林遇不惜以身试法，事前肯定已经想通了诸多关节，想抛开梁虎臣案怕是不容易。 军令如山，顺德是必须要去的，可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陈立夫对这道命令却是恨得牙痒痒，宪兵营又不是法院，管得了兵可管不了民，你李福林不能把什么破事都摊到宪兵营头上，那我们成什么了，手纸？“那就一起过去吧，部队在哪训练都一样”。 “咱们是去审案子，又不是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吗？”，李福林手握第五军数千兵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自己就是带再多的兵也于事无补，只会授人以柄，还可能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那成”，陈立夫点点头。“三军不可一日无帅。你是军事主官。配合剿匪的任务离不开你，还是我去吧”。 “你个学采矿的还不如我这学医的呢，至少我面对的是人，不是一堆破石头”，宋阳笑笑摇摇头，李福林想借自己的手为梁虎臣申冤，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不过宋阳可没那么多信心。与其把大家都埋进去，不如自己一个人扛了。何况林遇既然是冲着他来的，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走一趟，否则心理上就过不去。也不理会陈立夫瞪起的眼睛，“民安，你的身份不适合参与此案，这次就不要去了，去把长行叫来，这段时间你暂代一排长之职”，组成军事法庭需要三名法官。这个于延是宪兵科里除了自己之外法律课成绩最好的，带上他更合适些。 宋阳作了决定。陈立夫和钱朗只能服从，他们初来第五军，虽然李福林对他们的工作很支持，几乎不插手宪兵营的事，一切都同他们自己决定。但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更不能出错，更要团结在一起努力维护宋阳这个军事主官的威信，私下里怎么说都可以，但宋阳一旦作了决定的事，他们就不能再表示反对了。到了这时他们也都明白了蒋校长这样安排的意图，派来的全是青帮弟子不是因为其它原因，只是为了确立宋阳在宪兵营的绝对威信，第五军破事一箩筐，一个不小心大家可能都折在这里。 “子靖”，陈立夫将宋阳拉到一边，“林遇案最好能拿下来”。 “你是要我去当泼妇，还是葫芦僧？”，宋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他当然知道这案子能拿下来最好，这对宪兵营以后开展工作都有益处，那些绿林好汉们可不管谁对谁错，只要能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认同你，其实在任何一个团体里，要想得到成员的认同，这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有时甚至是唯一的一个标准。其次，这个案子如果能拿下来，林遇想借此牵扯出梁虎臣案可能就没有了先决条件，一个更大的麻烦也就消弥于无形了。想法当然是好的，可要将这想法变成现实却几乎是不可能的，正如李业亭所分析的，如果这个林遇是故意犯案，人证物证肯定都备齐了，即便自己能推翻这些，只要林遇一开口认罪，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笑柄了，他才不会那么傻，自己往人家枪口上撞去。 办不到的事宋阳从来不愿意多想，所以一路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顺德距陈村也只有十多公里，一行人傍晚的时候赶到了顺德县城，谢绝了县长邓刚的挽留，从县衙里借了辆破卡车，吱吱呀呀地又连夜赶到了容奇镇。容奇镇是15师的师部所在地，林遇是15师的人，自己初来顺德，于公于私都应先来拜会15师的长官们。 宋阳未在顺德停留空着肚子直接赶来了容奇镇，这令第15师师长李群，副师长林驹，参谋长何家瑞都很高兴，这说明宋阳心理上便把自己当作了第五军的人，只要当作一家人，事情就好办了。虽已是过了晚餐时间，师长李群还是亲自宴请了宋阳一行，席间宋阳向几位长官详细汇报了陈村剿匪的事，将黄炳琨的54团一营二连大大夸奖了一番，并着重讲了花长开、廖庆两位连长奇谋定计、不畏凶险与匪首谈判交涉救出人质的事，原本是二连丑态百出的本色演出，到了这里自然便成了惑敌制胜的关键，这大约也是受前世踢足球时的影响，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几位长官虽是明知这是宪兵营督战的功劳，脸上也忍不住频频露出笑容，第五军剿匪史上最大的一粒战果落在他们手里，怎么说都是极光彩的事，李军长那里少不得也要奖掖一番。这个宋子靖只做事不争功，人品方面自然也是没的说的。不过这一点他们就把宋阳想得太高尚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宋阳自然可以不在乎，但宪兵营不是他一个人的，这功不争也得争的，只是不用他自己出手罢了，李福林把宝贝儿子安插进宪兵营，可不是来给别人抬轿子的。 另外林遇伤民案也是一个大麻烦，县农会那边不依不饶，上峰的命令压下来，李群等人也是苦无良策。现在宋阳过来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也算是了了他们一桩心事。不过席间宋阳并没有谈及这桩案子。晚宴过后也没有提审林遇，李群等人虽是心急倒也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了。 宋阳破罐子破摔在15师师部睡得安稳，顺德县农会里却是灯火通明彻夜未眠。如果宋阳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里的两个当家人——林启闲、王德平。因为祁慧的事陈延年将这两人开除了组织，可没几天陈延年自己又因为赠鞋事件自行退*党，辞去一切职务去了法国。陈延年一走，林启闲、王德平两人的处罚随即取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搁置了一段时间后组织上又将这两人安排到了远离广州的顺德县农会。 几天前发生的15师军官伤人案，县农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林启闲、王德平来顺德时间不长，工作一直不是很顺利，更想籍此案将盘踞在龙江的温平、龙山的梅雨、勒流的廖怀这三个反*动分*子赶走，这三人都是李福林的旧部，恃仗着与福军的关系公开反对农民组织农会，导致这三地的农会组织至今仍未能建立，这也是他们工作难以开展的一大原因。这一案他们本有十足的把握，谁料想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个人——宋阳宋子靖。这人就象鬼一样阴魂不散，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没想到在这偏远的顺德居然还要对上他。 如果知道宋阳会接手这桩案子，他们是决不会对这个林遇案穷追不舍的，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于他们个人而言，就是受再多的屈辱也能承受，何况为农民兄弟讨回公道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可这个宋子靖不能以常理论之，这也不是他们个人受点委屈就能解决了的问题，宋阳的身份太复杂牵扯的关系也似蜘蛛网一般，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重蹈李之龙伤敌八百自伤三千的覆辙，黄埔军校中的党*员好不容易才与他缓和了关系，如果再因为这起案件受到影响，他们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可明天公开审理案件的布告已经发了出去，想撤回来已经不可能了，要撤诉更是不可能了，广东区委对此案的审理也非常关注，曹汝谦正连夜赶过来，可曹汝谦目前不在广州，也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赶得到。 “主*席”，王德平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放到林启闲面前，林主*席胃不好，来顺德这些日子又没日没夜地工作，真担心他把身体给累垮了，“主*席，这个案子我们有人证有物证，完全可以办成一桩铁案，就算宋子靖来了他也不能颠倒黑白吧？”。 “德平，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林启闲闭着眼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王德平很有才干也很被组织看好，如果不是因为祁慧那件事，他还是很有培养价值很有前途的。他们两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与其说是同事同志，其实更象是师徒父子。“宋子靖刚来第五军，这是他负责审理的第一桩案子，无论如何他都只能赢不能输，否则他在第五军将很难立足。而把他留在第五军，对我们而言则是最好的结果，李福林想在河南一直当他的土皇帝，而国民政府和蒋校长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于是他才会把宋阳这个最得意的弟子派来河南，为此叶林顾问甚至都不再过问第五军的事务，因为他们之间闹得越凶，矛盾越激化，我们的工作就越好开展”。 “可我们也不能因为他就放弃这个机会啊？再说布告都已经发出去了，也组织了各乡的农友前来听审，如果出尔反尔，以后我们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其实他们两人都没有与宋阳正面接触过，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过，可陈延年、张申府、李之龙，再加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却都与这个人扯上了关系，这一次他们将是第一次正面交锋，虽是有十足的把握，却又把自己陷进了两难的境地。 “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放弃的问题”，林启闲心里叹了口气，前面说的那些理由还不是最重要的，可有些话他却不好对王德平说，“区委这么急着把曹汝谦派过来，你以为是对我们不信任么？”，说完又摇摇头，“区委不是不信任我们，而是因为宋子靖”，抬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弟子，“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明天的案件你就不要参与了”。 “老师”，王德平心里一阵惭愧，若不是因为自己，老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都是祁慧那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如果宋子靖存心起衅，也不在于多我一个”。 “明天在法庭上要注意控制农友们的情绪，不要节外生枝”，林启闲点点头没再要求王德平回避，来顺德的这段时间王德平一直往来各乡农会联络工作，在农友们那里还是有一定威信的，“那个林歆也挺可怜的……”。 “不好！”。 第0175章 转身 ps： 鞠躬感谢‘满伍哥’同学的月票，谢谢。 应顺德县农委的要求，林遇案在顺德县城公开审理，法庭就设在城西的一片空地上，县农委还特意建了一个高台并组织各乡农友前来旁听，目的是向县府施压严惩凶手进而打击温平、梅雨、廖怀等人的嚣张气焰。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什么都准备好了，法官却突然由县长邓刚变成了宪兵宋阳，县农委上下顿时如临大敌，中*共两广区委委*员、常委兼宣传部（宣委）副部长曹汝谦也连夜赶来亲自坐镇。如果宋阳得知今天法庭如此安静，秩序如此井然，完全都是因为他到来的缘故，真不知他是该感到自得还是会觉得冤枉，真要是活到‘母言子靖名，小儿夜不敢啼’那份上，这人生不是太精彩就是太失败了。 “效公，你怎么来了？”，宋阳上前扶住曹汝谦在椅子上坐下，脱掉脚上的鞋袜捏了捏红肿的脚腕放下心来，只是崴了脚倒是没什么大碍，取了绷带固定住又搬过一只高凳子伤脚垫高，“要玩苦肉计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曹汝谦的到来让宋阳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意外而已，李业亭能从林遇犯案联想到梁虎臣之死，顺德县农委自然也能想到。曹汝谦来顺德可不是玩什么苦肉计，他是来向自己施压的——用相对平和的方式。 “在第五军还习惯吧？周主任可是天天想着要把你抢过去”，我怎么来了？还不是因为你。曹汝谦是今天凌晨赶到的，昨日接到两广区委的指示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顺德。没想到途中汽车抛了锚。夜间赶路走得急了点一不小心崴了脚。好在及时赶到了。两广区委把他紧急招回来处理此事，他也并不认为是小题大做，陈延年的前车之鉴尤在眼前，对宋子靖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一不小心让他抓住了机会，顺德县农委包括两广区委可能都会很被动。两广区委主要的顾虑是担心宋阳会在林启闲、王德平两人身份的问题上大作文章，曹汝谦对此反而没有多少担心，撤销了对林启闲、王德平两人开除党*籍的处分并将他们安排在顺德农委。这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在程序上没有什么可被人利用的把柄，原先的处分的确有些过重了，宋阳曾任职于政治部应该知道这些，根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作纠缠。这一案件的本身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他却隐约感到问题可能就出在这案子上，表面上没有问题的事如果出了问题很可能就是大问题了，如果让宋子靖抓住了，再被他割块肉去事小，要是他借题发挥插手顺德县农委的工作。那才真是个大麻烦。所幸林启闲、王德平两位同志办事非常细心，及时发现了林遇与梁虎臣的关系并据此推测出宋阳来顺德的最终目的。否则很可能就会他被打个措手不及。 “能让你这个大博士给我捧臭脚，这伤的也算值了”，曹汝谦看着伤脚满意地点点头，“这位是顺德农会主*席林启闲同志，这位是顺德农会委员王德平同志”，伸手为林启闲、王德平两人作了引见。 “你好”，这两个人宋阳自然记得，第一次和共*党方面起冲突就是因为这两个人，不过梁虎臣的死和林启闲、王德平却没有什么关系，“欢迎林主*席，王委员前来旁听，请坐”。 曹汝谦示意王德平将他搀扶起来，转身面向席地而坐的农友们，“农友们，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主审法官，宋阳少校”。 林启闲、王德平两人来顺德赴任就是曹汝谦陪同过来的，并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曹汝谦的工作作风很朴实，又是区委高级干部，他在各农委和农友们中间还是很有威信的，“宋阳少校是黄埔军校的状元，是德国最著名的海德堡大学的博士和教授，是世界知名的顶级外科专家。诺贝尔奖你们大概都没听说过，我也是因为宋阳教授才知道了这个奖。这个诺贝尔奖是个什么奖呢？这么说吧，那就是全世界评出的状元，宋阳少校去年就拿到了全世界的状元！是咱们全中国的第一个，也是全世界最年轻的一个！”。 好！农友们纷纷鼓掌叫好，状元这个称号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令人无比敬仰的，何况还是全世界的状元。 农友们的叫好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宋阳起身向农友们敬礼答谢。又是苦肉计又是拍马屁，也不知这个曹效公到底想干啥。 “宋阳少校不仅是德国大学的博士、教授，同时他也是苏联莫斯科大学的博士和教授，就在去年他还用精湛的医术救活了我们的苏联顾问切列潘诺夫将军，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加仑将军将自己的红旗勋章亲手授予了他”，曹汝谦伸出手掌指向宋阳，“宋阳少校是苏联人民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是大家的朋友，所以我们要相信宋阳少校，相信他们一定会秉公办案，一定会给农友们一个公道。但是，这个法庭是军事法庭，军事法庭有军事法庭的规矩，今天所有的办案人员都是第五军的军人，这是国民政府和军队赋予他们的权力，并不是偏袒谁也没有什么不公平。农友们关注案件审理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无论审判过程中发生什么事，无论审判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干扰他们的审案，都必须听从宪兵的命令，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宋阳带领两名法官向听众们敬礼答谢。曹汝谦的话他也听明白了，捧得很高，警告也不含糊，要记住你是军人，这个法庭是军事法庭，审判结果我们可以接受，也不会借此闹出什么风波。但你也别打什么案中案的主意。 “全体起立！”。担任书*记员的宪兵一声口令。曹汝谦、邓刚、林启闲、王德平及其他几位县农委委员和15师政治部的两名军官都整装起立，席地而坐的农友们也都跟着陆续站了起来。 宋阳带领李诚、于延两位法官和书*记员拾级走上高一米左右的高台。 “请坐下！”，三位法官在审判台前就座，书*记员请旁听人员入座。 “国民革*命军第五军宪兵营少校宋阳、中尉李诚、中尉于延，奉命审理军字19260001号案件”，宋阳拿起法锤轻轻敲了一下，“现在开庭”。 “请原告，聚胜乡沙头村村民王小四入庭”。 “带被告。国民革*命军第五军第十五师少尉林遇入庭”。 “法官大人”，王德平走上高台，将按了手印的委托书双手交给书*记员，“原告王小四在家养伤不能前来参加庭审，委托我——顺德县农委委员王德平全权代理，请法官大人批准”。 “同意。请坐”，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宋阳看了眼委托书，点点头打开卷宗。案情很简单，2月17日（正月初五。宋阳履任河南的前一天），林遇请假回家探亲。路遇聚胜乡村民王小四，两人因让道问题发生口角，继而升级为肢体接触，也就是林遇把王小四暴打了一顿，打掉了王小四两颗门牙。“原告对案情陈述有无异议？”。 “没有，法官大人”，王德平起身恭谨回答。案件本就很简单没什么可说的，宋子靖不是邓刚，想发动群众向他施压是非常不明智的，两广区委甚至苏联顾问团都不会支持他们。宋子靖现在的想法和他们当初差不多，目标都不在案件本身。 “请坐”，宋阳转头看向另一侧目不斜视一脸倔强的青年军官，眼中多了一丝玩味。让道？要找茬你就不能专业点？“被告对案情陈述有无异议？”。 “没有，长官”，林遇比李业亭还要小一岁，1月份刚满18周岁。 “全体起立！”。 “本案事实清楚，原被告对案件陈述均无异议”，说到这里，宋阳感觉很是无语，县农委搞了这么大了一个排场又请来这么多观众，你们却让我几分钟就把案子给结了，简直比泰森和麦克里尼还没职业道德，89秒虽是短了些，不过人家泰森多少也活动了几下，把麦克里尼k.o了两次，你们这算什么？既然都没有异议，辩论都不需要了，那我还审什么？“本庭现宣判如下：被告关禁闭三日，在军中罚劳役一个月并支付原告全部医药费、营养费及误工损失费计一十二元五角。双方对本庭判决如有异议，请在三日内提请复议。现在休庭”。 “谢谢法官大人，原告无异议”，王德平点头同意，审判结果和他们昨晚的推断基本一致。 “谢谢法官大人，被告服从判决”，林遇举起手，“法官大人，国民革*命军第五军第十五师少尉林遇，现状告顺德县农委和蒲洲、聚胜、凌北、北沙四乡农委杀害高赞乡民团队长梁虎臣，请法官大人为卑职……”。 “林遇少尉，军事法庭只受理现役军人违反军纪国法案件，其它类案件本庭无权受理”，宋阳收拾起卷宗打断了林遇的话，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向，“不过身为宪兵我们有义务为所部军人提供相关法律援助，林遇少尉，如果你提出申请，我、李诚中尉、于延中尉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谢谢长官，我现在提出申请……”。 “我反对！”，王德平一下愣住了，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当法官，而是一转身当起了律师，可这有什么分别？ 宋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指台下就座的邓刚，“法官大人在那里”。 第0176章 变故 ps： 鞠躬感谢‘1410-33’、‘大游侠沙里飞’同学的月票，谢谢。 邓刚起身向左右点点头迈步走向高台，林启闲、王德平和几位农委委*员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忧色。宋子靖轻巧地一转身就把他们送上了被告席，这个时候想在立案的合法性上作文章是行不通的，拂袖而去、不予理睬或是发动农友抵制也是不行的，一旦宣扬出去，两广区委都承受不了这个压力，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也可能因此毁于一旦，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的。 几名负责维护会场秩序的警察跑步来到台前接手了宪兵的工作。曹汝谦看着原告席上低头翻看资料的宋阳心里也一阵发苦，于公于私他都不想与宋阳站到对立面上，以子靖的性格想来也不希望看到这样。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想和和气气地收场已是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设法降低这一案件所能造成的影响，将影响控制在顺德县范围内。 “曹部长，林主*席，不能让邓刚立案，县农委如果成了被告，农友们会怎么想？”，王德平恨恨地盯了宋阳一眼，“梁虎臣横行乡里，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们县农委接受四乡农委的请求……”。 “德平”，林启闲伸手打断了王德平的话，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立不立案的问题了，宋阳既然敢接手，想必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县农委想施压或者置之不理，那么下一个被告就是两广区委。到时候只会更被动。从曹部长带来的消息分析。苏联顾问团在这一案件的审理过程中很可能会保持中立不会向他们提供帮助，“曹部长，事情出在顺德县，我们县农委责无旁贷，同时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曹汝谦沉吟良久默默地摇摇头，林启闲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并准备把所有责任都担过去，可事情岂会这么简单。只要一立案，那就不只是县政府和县农委的问题了。国民政府肯定要插手，而两广区委想要不被牵扯进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即便宋阳想收手都不行。何况如果区委选择了妥协放弃顺德县农委，这对区委的威信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河南的工作就可能因此全面倒退，于以后各地的农运工作也极为不利，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处理不当将会引来诸多的麻烦。“尽量拖延时间，至少不能让县政府今天就判决下来”。一些问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副部长所能决定的，必须要给区委争取一些准备时间。 听了曹汝谦的话。几位委员都沉默了下来，辛辛苦苦地组织人筑起高台。又号召各乡农友前来听审，没想到自己现在却成了被告。 “请曹部长和区委放心，我们县农委决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林启闲转头看了台上的宋阳一眼， “对此我们有信心”。 曹汝谦点点头，昨晚的讨论已对可能发生的状况都做了相应的对策，虽然宋阳没有选择当法官而是当了林遇的律师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但如果处理得当的话，情况也许不会象想象的那么糟，“法庭辩论须就事论事，不要涉及其他，不能因为这一案件影响到国*共合作的大好局势”，被告是顺德县农委，他这个区委宣传部副部长也只能旁听，林启闲、王德平因为宋阳受了不少的委屈，他担心这会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曹部长，我们是共*产*党*员，党的利益高于一切，请相信我们”，林启闲明白曹汝谦的担心，自己在这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转头看向王德平，“如果再象刚才一样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建议你不要参加这次庭审了”。 “曹部长，林主*席，请相信我”，老师的话让王德平精神一振，暗暗咬咬牙，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这一次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打败这个宋子靖。 “全体起立！”。 “请坐下”。 “本县应国民革*命军第五军十五师少尉林遇之请求，开庭审理顺德县农委和蒲洲、聚胜、凌北、北沙四乡农委杀害高赞乡民团队长梁虎臣一案，现在开庭”，邓刚平静地拿起法锤，“带被告顺德县农委、秦大柱、李前岭、范定、陈小武出庭！”。 “什么！”。 台上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拨人，台下的农友们正看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是演的哪一出，忽然听到传唤立时炸了锅，不是审判林遇打人么？怎么现在要带县农委和几个乡的农委主席出庭？那个林遇怎么又会和那几个法官坐到了一起？ 林启闲站起身面向愤怒的人群，“农友们，请安静，这是法庭，我们一定要遵守法庭的秩序。刚才的宣判结果大家都听到了，第五军军事法庭依法对行凶者予以了处罚，这个宣判是公平也是公正的。现在县政府审理的是另一起案件，县农委和四乡农委现在是被告，这很正常，大家不要认为作了被告就是做了什么坏事，我们要相信县政府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林启闲、王德平平静地走上高台，四名农友也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民国十四年三月十二日，顺德县农委下令处死高赞乡民团队长梁虎臣，当日下午五时，秦大柱、李前岭、范定、陈小武四人带领数百暴民冲入梁虎臣家中将其活活打死并抢劫了梁家的粮食和财物，另造成高赞乡民团十数人受伤”，邓刚放下诉状抬头看向被告席，“被告对案情陈述有无异议”。 “法官大人”，林启闲站起身，“梁虎臣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县农委接受四乡农委的请求下令捉拿梁虎臣……”。 “法官大人，请求发言”，于延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 邓刚皱皱眉转头看向于延，“原告若对被告的陈述存有异议，请在被告陈述结束后再发言”。 “对不起，法官大人”，于延躬身向邓刚致歉。 “没关系，于律师请说”，林启闲大度地一笑。 “梁虎臣若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受害者可以拿出证据向县政府申斥，自有法律惩治他”，见邓刚点头同意，于延转身看向王德平，“县农委既不是司法机关也不是警察机构，你们有什么权力下令捉拿一名公民？何况……”，于延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油印的小报，“这是贵党前广东区委刊印的一张报纸，这里很明确地指出了顺德县下的命令不是‘捉拿’而是‘处死’。请问王委员，国民政府什么时候赋予了你们县农委司法权？县农委又有什么权力下令处死一名公民！法官大人，这是谋杀！**裸的谋杀！”。 为了给姐夫报仇林遇准备得很充分，这张报纸出自当时的广东区委宣传部，报纸中对顺德县农委下令处死恶霸梁虎臣一事进行了大量的宣传，不过这个时候也成了梁虎臣案的一个有利证据。 “于律师，我想你应该注意到了这张报纸的出版日期”，林启闲指了指于延手中的报纸，“这张报纸的出版日期是民国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正是东征陈炯明进行到最艰苦最关键的时刻，而杨希闵、刘震寰这个时候在广州也蠢蠢欲动。河南是东征军的大后方，河南的安全关系到东征的成败。蒲洲、聚胜、凌北、北沙四乡农委发现梁虎臣与杨希闵、刘震寰方的人员秘密往来，有重大通敌嫌疑，上报县农委后，县农委第一时间便与县政府进行了联系。当时县政府邓雄县长外出公干，梁虎臣阴谋败露企图逃走，顺德县农委不及向上级报告只得下令捉拿梁虎臣，梁虎臣在反抗中连伤我四乡农军十数人，四乡农军为阻止其逃跑只得将其住处团团围住，捉拿过程中因为梁虎臣反抗激烈失手将其打死了”，林启闲看向宋阳，“宋律师，农军打死梁虎臣与贵部在紫金处死钱记商号钱德旺是出于同一个原因，因是当时杨、刘反叛阴谋还没有暴露，为了保密，我们在宣传上只得如此处理”。 林遇用这份报纸作证据应该是很合理很有力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份报纸恰恰是出自林启闲、王德平等人之手。当时陈延年退*党远走法国，林启闲、王德平的处分被撤销又回到了广东区委宣传部，梁虎臣事件的宣传工作就是由他们办理的，俩人这一时期在顺德前后工作了不少时间，也正是因为他们在一事件中的得力表面后来才被分派到了顺德县农委。 滥用私刑案忽然变成了通敌案，这令宋阳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邓刚更是一筹莫展，他是去年9月份才接替上任县长邓雄来的顺德，于此案的具体情况几乎毫不知情，而他接下此案是因为宋阳，确切是说是因为蒋校长。邓刚1891年出生，1904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一期，蒋校长在粤军第二军当参谋长时他任蒋校长的中校副官长，他基本上可以算作是蒋校长的人（邓刚后来还曾担任过南京市警察局副局长，如果不是蒋校长的亲信是不可能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的）。虽然昨日宋阳在顺德县城前后没呆了半小时便匆忙赶去了容奇镇，两人没说几句话，之前更没有什么接触，但宋阳的身份他自然知道，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配合，宋阳也是从陈立夫那里知道了这层关系才放心地把案件交给了他。 第0177章 林遇 “有证据么？”，宋阳看了看林启闲又看了一眼王德平，林启闲拿钱德旺案来敲打自己令他很是反感，他已看到了这篇文章的署名，想必林启闲、王德平对梁虎臣事件的始末非常清楚，为了推卸责任竟然给受害者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言语之中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惭竟还有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得意。宋阳对这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更有些厌恶了，“我希望你能对你所说的话负责”。 “我对我说出的话负全部责任”，宋阳表现出的平静在林启闲的意料之中，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你们可以造出‘人证’、‘物证’把钱德旺案办成铁案，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证据都保存在区委……”。 “既然有证据，事情过去近一年为什么不通报顺德县政府和国民政府？”，以为把两广区委扯进来就能把我吓退，你可真想错了，我只想给战友讨一个公道，你们却要逼我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能不能收场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林主*席，这么大的事，你们不会说是忘记了吧？”。 “因为梁虎臣通敌涉及面很广，所牵扯到的人也……”。 “涉及面广、牵扯到的人多，说明其危害性更大，你们更应该及早通报国民政府尽快查处。北伐在即，你刚才也说河南是我们的大后方，后方不靖前方如何能打胜仗？你们这样做是极不负责任的”，宋阳敲了敲桌子，“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将此事件上报国民政府。请你们尽快把证据送过来”。 “我们查到的证据为什么要交给你们？”。宋阳对林启闲、王德平很是厌恶。他们又何尝对他有过什么好感。宋阳的盛气凌人更是令王德平愤愤不平，你凭什么！ “法官大人”，宋阳转向审判席上的邓刚，“鉴于本案出现重大转折，我建议休庭，等被告提供出证据后另行审理”。 “休庭！”，想到了很多，就是没想到他们会给梁虎臣安个‘通敌’的罪名。这样一来也确实审不下去了，邓刚拿起法锤，“被告请在三日内将所有证据递交本庭”。 休庭后宋阳一行并没有离开顺德，拒绝了曹汝谦的会面邀请后带着林遇来到了林家，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是法官而是律师，这方面不需要有太多的忌讳。 在城东的一个小院落前几人停了下来，听着院中凄凉的二胡声，林遇低下头，“姐姐以前最喜欢听姐夫拉二胡，听到二胡声就能安静下来”。 宋阳点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很聪明也很安静。今天在法庭上接手了这个案件后。林遇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即使是林启闲说梁虎臣通敌，他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说明他很信任自己，不惜以身试法把自己牵扯进来，也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回南海后我保荐你进黄埔军校，就在军校里服刑，一切听校长安排”。不管这种信任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宋阳都不会辜负了这份信任。而把林遇推荐进黄埔除了欣赏也有另外一些原因，既然接手了梁虎臣案，不论对手是谁不论案件影响会有多大，他都不会放弃了，翻脸就翻脸，老*子被你们一颗子弹送来这里，压根就没想过脚踩两只船两边讨好去，没在背后捅你们刀子已经很客气了。但这个人情他宋阳受不得，因为这已经不是林遇一个人的事了，说大点，这是收服第五军人心的一个机会，自然也不可能送给李福林，想必蒋校长也不会放过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我在前面冲锋陷阵累死累活的，您也别想太清闲了。 “是，长官”，林遇看了宋阳一眼低下头，“对不起，长官”。姐夫被杀，姐姐疯了，这个仇他必须要报，可邓雄帮不了他，李军长也帮不了他，因为这里面涉及到国*共合作的大局，很敏感也很危险，没有十足的把握，把李福林填进去也不够。想到向宋阳求助也是出于偶然，之前虽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感觉离自己很遥远，完全扯不上一点关系，正是因为林启闲和王德平他才开始去查宋阳这个人。林王二人关于梁虎臣事件的那篇文章对林、梁两家而言无异于伤口上撒盐，林遇自然对其恨之入骨，在与李业亭说及此事时，才得知这两人曾被宋阳逼得开除出共*产*党，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个中*共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李福林想借用宋阳背后的力量继续独霸河南，他们对宋阳的调查自然非常详细非常全面，而林遇则越听越吃惊，同时也让他燃起了一线希望。 林遇本来是计划先考进黄埔军校再慢慢与宋阳取得联系，从李业亭那里得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将要在各军组建宪兵营的时候，他立即便想到了一个人——宋阳。宋阳是战斗英雄，练兵也很有一套，把他分在宪兵科是很不合常理的，恐怕宋阳都不会想到，因为林遇的原因，李福林一系推断出他要去第五军任职一事远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早得多，这也是林遇改变计划进了第五军的原因。而宋阳更不会想到，早在蒋校长遇刺的那晚，在李济深家的晚宴上，李福林身后就隐藏着两双静静观察他的眼睛——李业亭和林遇。 “这是我们的责任，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们现在还不能给你什么保证，但相信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宋阳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认为梁虎臣会不会通敌？”。 “不会！我保证”，梁虎臣不只是他的姐夫，也是他父母的义子，梁、林两家算是世交，梁虎臣如果有什么事情即便不对姐姐说也一定会找父亲商量，联络杨希闵、刘震寰这么大的事，他是肯定要和父亲商量的。林遇也明白宋阳问出这句话的原因，梁虎臣虽是李福林的旧部，但他那直来直去粗枝大叶的性子，即便李福林有什么异心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而说到梁虎臣自己通敌就更不可能了，一个小民团不过几十号人，又在十五师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不慎可就是灭门大祸，姐夫是绝对不会做的。 “父亲，母亲，伯父，伯母”，林遇推开院门，“这位是宋阳长官，这位是李诚长官，这位是于延长官”。 “几位长官，快请坐”，林遇的父亲五十多岁，见儿子带了长官回来连忙放下二胡起身让座。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少妇惊恐地缩进墙角，“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妈妈，妈妈”，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看着年轻少妇吓得哇哇大哭，想过去又不敢。 “姐”。 宋阳咬咬牙没有说话，伸手接过了林父手中的二胡。 一曲活泼甜美的《田园春色》在琴弦上流淌，少妇安静了下来，惊恐的眼里渐渐有了些神采，一点一点挨过来，在宋阳面前的小凳上坐下，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脸上竟然现出几分陶醉。 琴声停下，少妇睁开眼睛，看着宋阳一阵惊慌。 “好听么？”，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就这样被毁了，宋阳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尽量让声音平和自然，“还想听么？”。 林歆向后缩了缩，摇摇头又点点头。 “刚才那一曲是《田园春色》，你去洗了脸，我再给你拉一曲《枉凝眉》，好不好？”，宋阳没有接触过医治精神疾病方面的培训，对这一方面所知了了，出于医生的本能，他想进行一些测试，虽然被逼疯了，但这个女人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对以后的医治也很重要。 林歆愣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好象在找着什么。 “大家都不要动，伯母，您去端盆水来”，宋阳抬头向林遇使了个眼色，林遇一点一点地挪到两个外甥身边将孩子抱进怀里。 林家父母和梁虎臣的父母都知道今天开庭审理林遇的案子，邓县长昨晚特意过来通知他们不要去听审，在家里看好林歆。宋阳这个名字他们也听林遇说起过很多，没想到今天来审案的真的就是他。 林母从房间里端出一个水盆，小心地放在一个石台上。林歆回头看了宋阳一眼，慢慢地走过去，小心地伸出手掬起一捧水…… 听着房间里传出的轻轻鼾声，林家父母和梁虎臣的父母跪在地上呯呯地叩头，梁虎臣死了，林歆成了两家人的一块心病，看着孩子成天疯疯癫癫的谁也不认识，一有点响动就吓得面无人色哇哇大叫，两家人有泪也只能往肚里流。本以为孩子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没想到这个宋长官拉了一曲二胡，这孩子居然就听懂了他的话，不仅自己洗了脸还乖乖地由母亲牵着上床睡觉。 “伯父，伯母”，宋阳伸手拉起四位老人，“林歆的病得尽早医治，明天我准备带她回南海”。 第0178章 谈判 ps： 鞠躬感谢‘审核’同学的月票，感谢‘午睡中’的鼓励，谢谢。 “主*席，诸公，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搁置再议，待李公、黄公来穗再另行会商解决？”，白崇禧的目光不经意地在蒋校长脸上多停留了1秒。今天是2月22日，两广统*一谈判进入了第三天，白崇禧也没想到真正的对手不是汪精*卫、宋子文，而是这个自己一向不怎么瞧得上眼的蒋校长，从这些解决方案中可以看得出来，蒋校长对广西的情况非常了解，所谋甚大。现在又抛出这个党代*表制度，这是想作渔翁了，端的好手段。 “主*席”，见汪精*卫点了头蒋校长转头看向白崇禧，“健生，财政统*一方案要想真正得以施行，我们离不开苏联政府的大力支持”。军政、财政不能分割开来谈，李、黄、白只想讨好处不想让国民政府插手广西军政的目的很明显，近卫军和预备役这两个方案虽然能解决军政问题，但如果广西方面要求自行依此解决，国民政府也不好过于干涉，这个时候苏联政府的支持就成了一个重要的砝码，借苏联顾问团的名义向他们施压，广西方面再不愿意也只能认了。 白崇禧端起茶杯沉默不语，两广统*一谈判的难点和重点是军政、财政的统*一，广州政府尤其是蒋校长，在这一方面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所提出的一揽子解决方案虽然短期内可能看不到什么效果，但细细分析却都是切实可行的也都是真心为广西考虑的。尽管各自有自己的目的。但至少可以看出广州方面的诚意。站在国民政府的高度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广西方面实际上也早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心里有些挣扎罢了。而今天加上的这两条更是令他们不能拒绝：一，按照国民革*命军现行的薪饷标准补足广西陆军官兵一年的军饷；二，补足广西政府以前和今明两年的财政缺口。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政支出，以广州政府现今的财力是根本做不到的，能做到的只有苏联政府，而这个党代*表制度应该就是苏联顾问团的交换条件了。胃口可真是不小。可问题是这些财政支持是广西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如果不同意，前面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广西还必须得承担起谈判失败的责任。“主*席，诸公，派驻苏联顾问、在各级部队建立党代*表制度是国民革*命军既行政策，这一方面我们都可以考虑，但在连上把士兵组成生活委*员会、监察委*员会等若干委*员会，是不是可以暂缓执行？诸公都知道，广西陆军向来一切都是由官长作主。现在要由士兵参加组织这些委*员会，就会破坏官长的指挥系统”。 蒋先云眉头跳了跳。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贺衷寒，白长官这是什么意思？广西方面反对的不是应该是建立党代*表制度么，他为何避重就轻说起了什么委*员会？不建立党代*表制度又怎么会有这些委*员会？ “呵呵，蒋校长，我倒是认为那个‘军人互济会’很不错”，在第七军建立党代*表制度自然不能简单地看作是苏联顾问团的意志，蒋校长就未尝没有‘祸水西引’的意图，蒋校长担心第一军被赤*化，广西陆军又何尝想被共*党插一手？白崇禧笑笑看了眼蒋校长身后的蒋先云、贺衷寒，现在他也明白了把宋子靖派去第五军的真正目的了，看来蒋校长这盘棋下得很大啊，还真是小看了他。不过想作渔翁可没那么容易，方案是你们提出来的，责任也不能全推给我们，国民*党内的那些元老若是怪罪下来，广西方面也吃罪不起。 蒋校长扭头看向贺衷寒，从回到黄埔军校开始，子靖就逐步把‘军人互济会’交给了贺衷寒、俞济时两人，实际上就是交到了他的手里，这也是他能放心把第二师交给王懋功的主要原因。 贺衷寒为难地摇摇头，“校长，我们的资金太紧张了，暂时还做不到”。如果‘军人互济会’能进入第七军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资金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可白长官的意图他一时还没能把握住，这个决定只能由校长来做。 “不要老打自己的小算盘，军人互济会不是你们政治部的，也不是第二师的”，蒋校长敲敲桌子，军人互济会是子靖为自己准备的一个杀手锏，不过抓住第七军却不必急在这一时。何况青年军人联合会曾在子靖手上栽过跟头，如果这个时候把军人互济会安插过去，苏联顾问团和周主任那里就不会答应，“水赛可以办厂，广西为什么就不可以？子靖虽然是你们师弟，但你们不要总摆出师兄的架子，搞不清楚的问题就多问问他”。 “是，校长”，贺衷寒立即起身答应，“我们来想想办法，不过规模不会太大。白长官，请理解我们的难处”。 “谢谢，如果有困难就不必费心了”，白崇禧笑笑摆摆手，这个军人互济会他也只是从第一纵队那里听说了一些，这个时候提起它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苏联顾问团的底线，顺便也试探一下蒋校长的态度。 “主*席”，蒋校长又看向汪精*卫，“健生说得很有道理，党代*表制度方面我们有严格规范的章程，可这些委*员会能起到什么作用，是否有必要还有待商榷”。子靖提出以在第七军建立以共*党党员为主的党代*表制度为条件，向苏联顾问团争取解决广西财政问题的资金时，也许子靖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一手段对他蒋某人而言有多重要。以第七军乃至广西为诱饵向苏联政府争取资金是其一；党代*表制度中的罢免制度必然会引发共*党与广西方面的激烈冲突，广西必然向国民政府靠拢是其二。子靖看到了这两点，可最重要的一点他却没有看到，黄埔学员中究竟有多少共*党一直是个谜也是他的一块心病，苏联顾问团为了抓住第七军必然会敦促共*党倾尽全力，自己只要略施些手段，到时候他们想隐藏下去也不可能了。所以，这个条件广西方面必须要答应，那些什么委*员会都是次要的，想必苏联顾问团在这一方面会作出让步。 蒋先云听了暗舒了一口气，贺君山是在宋子靖、陈立夫去第五军后被校长留下来临时充任机要秘书的，而自己则是苏联顾问团安排过来以校长秘书的身份参加谈判，原因就是校长提出的这个军政统*一方案——以国民革*命军中的共*产*党员为主体，在第七军建立党*代表制度。这令苏联顾问团和两广区委上下都很振奋，但有些想法却显然是有些过于乐观了，广西陆军不是苏联红军，本质上他们还是旧军阀，建立党代*表制度会遇到重重阻力，而在连队把士兵组成若干委员会以制约军事主军的权力并配合各级党*代表掌握军队的想法也很不合实际，很可能会激怒李宗仁、黄绍竑和白崇禧以致前功尽弃。如果校长和汪主*席出面要求苏联顾问团放弃这一要求，对各方而言都是有利的。 “好，我去和苏联顾问团商量”，汪精*卫点点头，谈判进行得如此顺利也出乎他的预料，尽管谈判是以蒋中*正为主导，但只要两广能顺利统*一，自己这个国民政府主*席的功劳谁也抹煞不了，没有自己的东奔西走积极呼吁，广西根本不可能坐到谈判桌上来。 “主*席”，曾仲鸣放下笔记本，“马佩瑶小姐和约瑟夫博士、塞弗特博士都在岭南医院办义诊募捐，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去慰问一下他们？再说这几天大家也都累了，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也是好的”。擂台搭起来了宋子靖却跑了，转移民众对两广统*一谈判关注的目的虽是达到了，可蒋校长的风光却没有遮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可就有违自己的初衷了。曾仲鸣这两天越想越不是个味儿，自己忙前忙后又出钱又出力的，可不是为他蒋中*正搭台子唱戏，在这个擂台上能与蒋校长争风头的除了汪先生也只有宋子靖了，而汪先生又是决不能出这个风头的。 “嗯，第五军剿匪成果斐然，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国民政府应该多加褒奖，明天我想去河南看一看，诸位意下如何？”，汪精*卫笑笑看向众人，宋子靖在陈村放了一把火，烧得李福林都坐不住了，不过这些绿林军的剿匪作派他也略有耳闻，心下很不放心，别又搞得怨声载道的，败坏的只会是国民政府的名声。 “是，主*席”，蒋校长、谭延闿、李济深、宋子文四人都点头答应。 白崇禧微笑点头正要说话，会议室门外响起一声报告，蒋先云起身打开门，一名年轻军人疾步走进来在蒋校长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蒋校长的面色一沉，声音里竟有些颤抖，“子靖有没有受伤？”。 第0179章 宋阳遇袭 “子靖？”，宋子文手一抖，“子靖怎么了？”。 “子靖一行在返回途中遇袭”，蒋校长面上的肌肉抽了抽，“不要担心，只是一名随员受了点轻伤，子靖没事”。 “查出是谁干的？”，汪精*卫皱了皱眉，袭击宪兵，这个李福林实在是太过分了，宋子靖不过是敦促剿匪他就要痛下杀手，他到底想干什么！河南不是他李福林的独*立王国！ “是顺德农军”，学生们没出事，蒋校长立时冷静了下来，越想越觉得蹊跷。要知道子靖去顺德可不止他们四个人，特种部队的一个小分队一直潜伏在河南，对那个绿林出身的李福林，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是不怎么放心。这事子靖和立夫都知道，有这个小分队在怎么可能被几个泥腿子袭击了，想了想不竟暗骂了句娘希匹，立夫胆子太大了，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子靖去顺德审理十五师军官伤民案，其中牵扯出顺德农委……”，见白崇禧有些疑惑，谭延闿摇头解释了一句，共*党在河南闹得有些不象话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国民革*命军动手，李福林压不住你们，当我们都是饭桶么。 “袭击军事法庭？这顺德农委……，呵呵”，白崇禧笑笑摇摇头，对这个宋子靖他还是很有些好感的，不过他倒是不知道这个《两广统*一纲领》就是宋阳一手炮制出来的，这时一句话把事件提升到袭击法庭的高度，就是想给国民政府上点眼药。共*党在河南就敢这么无法无天。在第七军若是惹出什么事来也就不能怪罪咱们了。 “情况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可能是几个涉案农军徇私报复，顺德农委还不至于如此”，陈立夫煞费苦心地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蒋校长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巫山，通知周主任立即抽调宪兵组成军事法庭审察此案，由他全权处理”。 “是！”，顺德农军袭击宋子靖。蒋先云一听脑袋都炸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要把两广区委往死里逼啊，几支农军都约束不住，曹汝谦是干什么吃的。 白崇禧心中暗叫一声厉害，要共*党自己去察此案，不论得出什么结果，这个周主任都别想落下什么好了，而这个周主任即将去第七军赴任，说来也算是卖了他们一个人情。“主*席，诸公。袭击军事法庭可不是小事，防微杜渐啊”。 “王大姐，梁夫人休息了么？”，见王寡*妇蹑手蹑脚地带上门走出来，宋阳起身笑了笑，他们一行被廖庆接过河后暂时住在陈村鸡脚巷王寡*妇家。 “长官，梁夫人睡了”，见几个长官都看着自己，王寡*妇吓了一跳。 “谢谢”，宋阳点点头走出院门，在河对岸遇袭时林歆被吓得不轻，事情过去之后反而变得安静了，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林家父母很担心，宋阳倒觉得可能是件好事，经此一刺激若是能令她的病情有所好转，陈立夫这笔帐就放过了。 隔壁的院子里摆放了四具尸体，宋阳抱着手静静地看着，只是静静地看着倒是没生出什么同情，安心食品即将落户河南，这些农委农军都将是个大麻烦，借此机会一把撸了省得以后闹心。宋阳关注的不是死者是谁，而是死得合不合理，既然要嫁祸那就要嫁得对方哑口无言，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同情，因为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蒋校长也不行。以一个编外特警的眼光检查了几遍终于放下心来，索斌做事还是很利索的，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了。遇袭时自己一开始都以为是顺德农军干的，其他人就更不会往别处想了。 身后的廖庆、李诚、于延三人都没有说话，宋阳的行为李诚、于延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是医生，干的就是这一行。廖庆却是看得心里直发毛，这宋长官脑子有病啊，放着王寡*妇白花花的身子不看，跑这看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阳、李诚、于延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几分钟后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口令声，廖庆长出了一口气，宪兵营到了。剿灭了陈六子后才从黄团长那里得知这位宋长官的来头，所幸当时自己没有昏头，否则再长几个脑袋也保不住。这次又果断出兵第一个赶到渡口，也算是救驾有功了，李军长那里的赏赐肯定少不了，说来这宋长官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呢。 “子靖！”，陈立夫满头大汗地冲进来，一把抓住宋阳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师兄，我没事”，宋阳没理会陈戏子，向钱朗、成虎、李业亭三人点点头，“曹效公他们也快到了，不要难为他们”。 “是！”，见宋阳没事众人都放下心来，静静地退出院门。 “当时来不及通知你，让你受惊了”，陈立夫拍了拍宋阳的肩膀，瞧这神情应该也猜出个大概来了，“没吓着吧？回去给你摆酒压惊”。 “来得及你也不会通知我，怕我下不了手”，宋阳伸手打开陈立夫的手，“想当营长也不用这么下狠手吧？”。 “索队长那边没人受伤吧？”，陈立夫吓了一跳，索队长做事很有分寸自然不会伤了他们，这小子不会下死手把人家给伤了吧？ 宋阳摇摇头，“通知校长了吗？”。 “花连长一到南海我就安排人通知校长了”，见宋阳一直盯着尸体似乎兴致不高，陈立夫撞了撞他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哪来那么多滥好心”。 “林遇是个好苗子，把他交给校长”，在岸边遇袭时，林遇的表现令宋阳有些意外，冷静，非常地冷静，不是那种故意做出来的样子，一枪一枪不紧不慢，手都没抖一下，幸亏枪法不怎么样，否则索赟非和自己拼命不可。宋阳越看越感觉他象一个人，想了半天却发现象的是自己。 “你是博士是教授，你是君子，别把所有人想得都和你一样。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陈立夫瞪着眼睛点着宋阳的脑门，“在淡水他们因为你差点被开除出党，你忘了，可人家没忘！醒醒吧，宋阳同志，你把他当朋友，可他没把你当朋友！”。 宋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又开始飙戏了，《白毛女》是我写的好不？不用问，肯定是曹汝谦到了，“党代表你冷静点，效公要是想杀我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不是明白告诉大家是他干的吗？我虽然不喜欢林启闲，王德平这两个人，可我能看得出来他们决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这事就算是农军干的，也和顺德农委没有关系，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国*共合作就应该以诚相待，你不相信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我们！”。 “子靖，你知不知道你对黄埔军校对国民革*命军对国民政府有多重要，你是诺贝尔奖金获得者，是世界知名学者，你是我们国民政府的一块金字招牌，如果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陈立夫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马上向校长报告将你调离第五军，你还是安心做你的机要秘书吧，我们真的损失不起”。 宋阳沉默良久，“立夫，我还是认为这事与顺德农委无关，就是上军事法庭我也……”。 “你个笨……”。 “党代表同志”，曹汝谦由林启闲，王德平两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院门，“子靖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辱他”。 林启闲，王德平也抬起着，“我们也是”。 “好，好，很好”，陈立夫收回手看了曹汝谦，林启闲，王德平三人一眼，一甩衣袖愤愤地转过身去，“仔细看好了，别说不认识他们！”。 曹汝谦三人走到四具尸体边仔细看了一会儿，“这人是陈小武，北沙乡农军队长，另外三人都是北沙乡农军队员。子靖，我以我的党性保证，这决不是我们指使的”。得知宋阳被农军袭击的消息，曹汝谦心都凉了，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农军竟然这么无组织无纪律，袭击宋子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你们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可看到这四具尸体时就知道无可挽回了。 “我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请相信我们，这决不是我们指使的”，林启闲和王德平都知道这次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牵扯到顺德农委，否则如今的大好局面都将不复存在。“这是他们个人的报复行为，与顺德农委……”。 “停！”，陈立夫转身止住了两人的话，“和你们有没有关系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子靖说了算，你们说了也不算”，俯身定定地看着曹汝谦，“不是每个人都把你当朋友，不是每个人都象子靖这么好糊弄”。 第0180章 党代表一怒 国民政府主*席、两广区委书*记等一大批国*共要员亲临顺德，各路记者蜂拥而至，事情到了这一步实际上已经没有他宋阳什么事了，所以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道具。这种定位于各方而言无疑都是一种比较满意的状态或者说态度，毕竟这个舞台的主角还轮不到他们，不过若是真的想把他当作道具一般搬来搬去也是不可能的，军人这个身份就足以挡住大部分邀请。实际上也没有谁真的会把他当作一个道具，把一个宪兵营长呼来喝去的，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何况宋阳的前面还有李福林这尊门神。 一个强盗头子半文盲居然之乎者也地和周主任说道理**律，这事怎么看着都透着诡异，可谁也笑不出来，谁都知道李福林这次是真的怒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强盗一怒满地头颅，十五、十六两个师疯了似的漫山遍野地抓土匪，顺德农委搭起的那个高台成了真正的审判台、断头台，由国民政府派员审理，凡手上有命案的验明一个杀一个抓到一窝杀一窝，短短四五天杀了四十多人，两百余人收监，其中就有六名顺德农军。 李福林留在顺德三刀六洞撒泼耍横，宋阳则跟随汪精*卫一行回到了南海，遇袭事件已经勘查清楚也真的没他们什么事了。 这小子就是在报复我！陈立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的，宪兵营没有参与这次剿匪行动，可一天训练下来比剿十次匪还累。还说是适应期。再加量还不成死期了？“哎。你说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啊”。 “要是坚持不下来趁早回去当你的秘书去”，宋阳瞪了一眼放下木盆，“士兵们都没叫苦，你这党代*表哼哼唧唧地叫*春啊？”。 陈立夫一翻身坐了起来，“宋子靖，你别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叫苦了？”。 “那我又怎么没人性了？”，宋阳指了指脚边的木盆。“自己来，真当自己是大少爷了”。 “我说的是二连的那个李庄，脸都白成那样了你还逼他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陈立夫小心地脱了鞋袜，脚底的血泡破了粘在袜子上，疼得直抽凉气，“你也说我们是国民革*命军，不能染上那些旧军官习气，对士兵要爱护。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士兵们总要有一个适应期……”。 “我还以为你是说被我套圈的事”，看着陈立夫语重心长的样子宋阳有些好笑。虽然有点东郭先生，不过已然有点党代表的样子了，“咱们打个赌，李庄现在正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呢，说不定还有两个捏肩捶背的”，歪歪嘴角斜了一眼过去，“你当我这医学博士和你一样是混来的啊”。 “真的？”，陈立夫立时瞪起了眼睛，不可能啊，脸色煞白，口吐白沫，就差翻白眼了，就是装也不能装得这么象吧？ “这李庄以前是个排长，老兵油子了”，宋阳眼神里的同情有点伤人，那就不是同情，是赤*裸*裸地鄙视，“进宪兵营就是来混日子的，咱们不用上战场嘛。不只是他，黄俊、阚小立、方齐山、区明……，算了，说多了伤你自尊，一群兵油子而已，没什么……。喂，你干吗去？”。 十分钟后，陈立夫咬牙切齿地回来了，这帮混*蛋，果真是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儿，捏肩捶背活得滋润着呢，自己还傻子似的在这为他们求情。 “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成熟点行不？”，这种兵油子在水赛见得多了，钱师兄都不用出手，成虎就能把他们收拾了，“这事你不用操心，想来宪兵营混日子他们可真是找错门了”。 “不行！”，陈立夫恶狠狠地瞪起眼睛，“我是党代*表，他们一个个都看着我呢”。 李福林一怒满地头颅，党代*表一怒……，宋阳叹口气闭上眼睛，不作死就不会死，古人诚不欺我。 “你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党代*表是刚刚入伍。从今天开始，训练以党代*表为标准，凡落后于党代*表同志的，罚站军姿一小时”，体能和军事技术都要靠训练一点点地储备积累，这是做不得半点假的，本想让这些兵油子适应一段时间再逐步加强训练和管理，现在陈立夫发了狠，宋阳自然更不会手软了，“一个月后仍达不到标准的，另请高就”。 第一天没达到标准的只有李业亭，他也是刚刚入伍，陈立夫陪他站了一小时。 第二天罚站的多了两个。 第三天罚站的变成了六个…… 第五天，“你行不行啊，昏倒前可别说认识我，我可丢不起那个人”，这几天累得死狗似的，难得休息一天宋阳还真有些不忍要他再陪着自己遭罪去。 陈立夫龇着牙套上皮靴，脚底板全是血泡，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别臭美了，要不是为了咱弟妹我才懒得去掺和，盖茜那丫头你顶不住”。 宋阳笑笑摇摇头，自己虽不是什么圣人，倒还不至于那么滥情，何况是陈璧君下的套儿。今天是3月1日，是广州童子军义演的日子，虽然这个擂台自己一直没怎么参与，但今天却是必须要到场的，否则筱梅那丫头非吃了自己不可。“训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也别硬撑着，真累趴下了我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党代*表去”，宋阳这话确是真心话，两人脾气相投，陈立夫的那股狠劲也着实让他很欣赏。 “你还是担心一个月后还剩几个兵吧”，人都是逼出来的，一口气撑下来这两天倒是有些适应了，若是真按子靖那么个说法，一个月后他还真有信心刷下一半去。 “军中无戏言，就算一个不剩至少也把你训练出来了”，这次一个营不行，下次就拉一个团过来，如果能拉一个师过来最好，结果不重要，训练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要担心我，又不真是什么大少爷”，陈立夫想了想便明白了宋阳的意思，如果能把全军的训练带动起来，自己就是吃再多的苦也是值了，“顺德那边对方可能会作出一些让步，可这也不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训练什么的在陈立夫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煞费心思导演的这出苦肉计若是达不到预期效果才真是麻烦事。可就算共*党方面撤销几个农委委员，解散农军又能怎么样，用不了多久又会冒出来，还是要从根子上想办法。 “离离原上草，这草有很多种，他们能撒草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国民*党最终败退的原因有很多，其组织过于松散，脱离基层缺乏群众基础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对于所谓的党派之争宋阳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也无意介于其中，不过相对来说他更欣赏国民*党多一些，功过是非且不说，至少十四年抗战不是假的，后世曾有一种说法：国民*党人是民族主义者，共*产党人是国际主义者。宋阳虽不算是什么愤青，但自认还没有达到为世界大同无私奉献的境界。 见陈立夫皱眉思索，宋阳又接着说下去，这家伙可是cc系领袖，就是搞党务出身的，“中国有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几万万民众，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农村都是农民。如果放弃这绝大部分，那我们还剩下什么？还能做成什么？”。 “子靖，我们直接去校长那里，晚会就先不用管了”，宋阳虽是轻轻点了一句，陈立夫却是越想越是心惊，是啊，若真是这样那我们还能剩下什么？ “我看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党*代表吧”，宋阳撇撇嘴，“校长在顺德呆了两天，你以为是游山玩水啊”，大约自己所讲的三农问题蒋校长真的听进去了，在顺德的两天，蒋校长实际上在县城前后呆了不到两个小时，吃住都是在农村，“能沉得下去才能浮得上来，脱离了这几万万农民，我们就会象鱼儿离开了水，瓜儿离开了秧……”，说到这里宋阳不由摇头一笑，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陈立夫是典型的实践派，既然知晓了道理马上就想到了如何去实施。 “共*产党不是给咱们作了榜样了吗，依样葫芦就是”，说到这里宋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党代*表同志，你可是有未婚妻的，可不能犯错误啊”。陈立夫的未婚妻孙禄卿是他的吴兴同乡，两人是中国传统的指腹为婚，孙禄卿比陈立夫大两个月，13岁时两人正式订婚。孙禄卿从吴兴女师毕业后，进入刘海粟为校长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国画。这些事陈立夫都和他说过，不过有些事怕是陈立夫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原本定在1926年7月5日结婚，因为这一天恰好是北伐军出师的日子，只好推迟12月9日才在上海租界举行婚礼，不过这事自是不能宣之于口了。 “瞎想什么呢！”，陈立夫瞪了一眼，好心帮他挡驾反倒是犯错误了，“你可给我小心点，要是做什么对不起弟妹的事，我可饶不了你”。 第0181章 一朵鲜花插在月亮上 ps： 鞠躬感谢‘1410-33’同学的月票，谢谢。 这时候忽然提起这事是因为陈立夫前两天对他说过孙禄卿要来广州，这家伙这么拼命地训练说不得还真未必有自己想得那么高尚，倒不是说他想在未婚妻面前表现什么，而是怀疑他想把自己给练残了来个避而不见。宋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陈立夫1922年于北洋大学（现天津大学）采矿系毕业，正是适婚的年龄却跑去美国匹兹堡大学念什么硕士，即便想留学结了婚一同去不是更好么？1925年毕业回国后在上海没呆几天又跑来了广州，难道是民国恐婚族？说来这两人也都老大不小的了，二十六七岁还没结婚在这个时代算是十足的异类，男人可以用‘以事业为重’为借口，可女人哪有那么多的青春可以等待。孙禄卿这次是以陪父母探望故人的名义来穗小住，不过在宋阳看来当是双方的父母都有些着急了。可这是别人的私事自己倒是不便于过问，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前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小薇一个名分，哪怕是订婚也好。 陈立夫低头和靴子较劲倒没注意到宋阳的神情，“玛格丽特是个好姑娘，不要辜负了她。想给你当伴郎看来是没希望了，我那伴郎的位子可给你留着呢，你可别推脱啊”。 “不胜荣幸”，宋阳摇头一笑，自己这都想啥呢，“安联公司刚成立现在急需各方面的人才，嫂子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天南地北的见个面不容易。作兄弟的怎么的也得帮他一把。别说拉个手什么的，说不定这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个时代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保守，尤其象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 见陈立夫不说话宋阳以为他是不愿意让未婚妻抛头露面，“女人也是人，也有爱好有理想，挣钱多少倒是其次，主要是有个寄托”。 “喂。你什么意思？想让你嫂子白给你打长工啊？我可告诉你，钱给少了我可不答应”，宋阳的好意他自然明白，可这事还真没法说，和孙禄卿订婚之后两人只在亲戚家里见过几次面，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第一次开口就说这个，人家会怎么想？还不把我当登徒子了，“可，可这。这怎么说啊”。 “得，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盖大小姐吧。嫂子的事交给我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啊，瞧你这油头粉面的就不象……，这话还真不能随便说，周主任都称陈立夫是位‘值得尊敬的敌人’，这家伙私德方面好象还是不错的。 两人坐渡船回到广州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码头上有两辆车在等着，“临时有事耽误了点时间，等急了吧？”。 玛格丽特笑笑摇摇头挽起宋阳的胳膊，紧紧地抱着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对不起，弟妹。是我没照顾好子靖，我保证决不会有第二次”，陈立夫脱下军帽微微鞠躬，和索斌合谋演了这出苦肉计，心下虽是很有把握却是没有顾及到子靖的家人。 “谢谢”，得知宋阳遇袭的消息两家人急得乱作一团，若不是蒋校长及时派人过来安抚，陆阿毛、约瑟夫和玛格丽特已经准备动身去顺德了。 三人简单说了两句一齐走向不远处的那辆黑色雪铁龙。 “喂，等等我”，本想扮矜持却被人家当抹布给晾着了，见没人上前搭理自己，李筱梅只得气鼓鼓地跳下车小跑着跟上来，在家里想好的一些安慰言语现在也不想说了。 “黄排长”，蒋校长的车居然也来了，宋阳和陈立夫都有些意外。 “校长有请”，见三人走过来黄友文转身打开车门。 “筱梅，你先回去吧”，这次回来的目的地是那个海外预备学校，孩子们一定都在等着了。蒋校长这个时候派人来接他们应该有要事，准备晚会的事只好再缓一缓。 “我不会开车”，本想要理直气壮些的，可一见师兄瞪起眼睛，胆气顿时便没了，可怜兮兮地拉起宋阳的袖子，“你可不要当叛徒啊”，蒋校长的车她自然识得，这个时候来拉拢师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李小姐，我送你”，见玛格丽特转身要去开车，黄友文弯下腰，“怎么样，我这个司机还行吧？”。 三人开车来到东山别墅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在台阶上等候的贺衷寒和戴笠，“师兄，大哥”。 贺衷寒和戴笠向玛格丽特点点头，“弟妹，请进”。贺衷寒向陈立夫挑挑眉毛，“明天你请客，聚福园”。 “下次吧，明天还要训练……”，想了想陈立夫反应了过来，“我为什么要请你，我一个穷少校，老婆本还没攒够呢，哪有钱请你”。 “立夫”，客厅里传来蒋校长的声音，几人连忙整束军装，“是，校长”。 “校长好”，一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陈立夫脸腾得红了，“伯父，伯母，禄，禄卿”。 “伯父，伯母，嫂子”，陈立夫这下可被贺师兄给害惨了，兄弟有难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多少也得扔几块石头表表心意。宋阳和玛格丽特一起走过去，“我是立夫同志的战友宋阳，这是我的未婚妻玛格丽特”。 孙父孙母微笑点头，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玛格丽特。孙禄卿红着脸起身还礼，陈立夫刚才的话他们可都听到了，父母带她来广州本就有催婚的意思，这话若是再传出去可真是丢死人了，“你好，宋博士，你好，玛格丽特小姐”。 “嫂子好漂亮”，玛格丽特笑着拉起孙禄卿的手扭头看向宋阳，“阳，那句成语怎么说？什么花什么月”。 “这是什么成语？”，宋阳眨眨眼睛，“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个，那个月亮上？”。 孙禄卿噗哧一笑连忙掩住嘴，孙父孙母张着嘴巴哭笑不得，这国外长大的孩子想法就是不一样。 一朵鲜花插在月亮上？贺衷寒和戴笠想笑又不敢笑，悄悄地向宋阳伸了伸大拇指，算你狠。 “是羞花闭月！”，陈立夫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好歹也是个硕士，什么牛能拉出这么高学历的大粪来？博士牛？可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小子简直比贺衷寒还坏。 蒋校长笑笑摇摇头，看来这两人相处得很不错，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玛格丽特，梁夫人的病情稳定了么”。宋阳如此郑而重之的将林遇推荐给自己，蒋校长深感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宋阳的眼光他还是很信任的，王耀武自是不用说了，张灵甫和胡琏两个学生也非常不错，来日都将是国之栋梁。这几天因为太忙没有顾得过来，只是着人在广州为林家找到处房子，林遇通过考核进了黄埔四期，梁夫人林歆则交给了约瑟夫医治。 “受到上次的刺激后梁夫人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但还不稳定，需要长时间观察静养”，想起宋阳遇袭的事玛格丽特眼圈又红了。 “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子靖”，蒋校长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回去代我向你父母和陆夫人致歉”。 “谢谢校长”，见蒋校长起身走上楼梯，宋阳安慰了玛格丽特几句向孙家父母道了歉与陈立夫、贺衷寒、戴笠一起上了楼。 “两广统*一谈判大局已定，27日上午校长在‘统一两广特别委员会’会议上提出了‘应早定北伐大计’的意见。不想却遭到了苏联顾问季山嘉的激烈反对，继而在军费分配和对广西财政支持方面也提出了许多苛刻条件，汪主*席和中*共方面也支持苏联顾问的意见”，贺衷寒将前日会议中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北伐是先总理的遗志，目前北伐条件已经成熟，因此校长又与汪主*席单独会谈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但……，校长气愤之下欲辞去军事委员会委员及广州卫戍司令两职，可汪主*席依然固执己见不为所动。校长一时神伤便想离开广州去上海给师母的扫墓……”。 “校长，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宋阳和陈立夫腾地站了起来，宋阳看看陈立夫伸手示意他来说，这本就是陈立夫一生在政治舞台上最重要的一句台词，戏自然是要演的，但抢戏的事宋阳还做不出来。 “校长，为什么我们一定得走？军事权在校长掌握之中，为什么我们不干一下？”，陈立夫终于将这最重要的一句，也可能是改变中国历史的一句说了出来，宋阳心中暗笑，历史也不全都是扯*蛋。 蒋校长点点头欣慰地闭上眼睛，贺衷寒、戴笠都长出了一口气，“昨日雨农也是这么说的”。 宋阳心下一笑，自己没抢戏，没想到这台词居然被大哥抢了去。也好，陈立夫是蒋校长铁打的亲信，早说迟说都无关大碍，谁先说的也不重要，只要能说服蒋校长就行。为国为民这些虚话且不说，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要想好好活下去、好好地做一番事业、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只能跟随蒋校长，共*党那边是想都不要想的，一不小心被肃反了，就算过个几十年再给平反了又有什么用。 “文德楼那边有传言，要将校长挟持去苏联”。 第0182章 这扯淡的历史 ps： 鞠躬感谢‘我爱羊羊’同学的支持，谢谢。 “无稽之谈”，蒋校长轻轻摆摆手。 贺衷寒看了蒋校长一眼压低了声音，“校长正是因为听到这种传言才决定留下来的”，这话一来是为了顾全蒋校长的面子，若是因为听到些风声就吓跑了，蒋校长以后也别谈什么威信了。二来这传言也确是在蒋校长听从了他和戴笠的劝说决定留下来以后才得知的。 宋阳、陈立夫一齐看向戴笠，戴笠轻轻点点头。陈立夫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愤怒焦虑，宋阳心中更是惊骇莫名，一个名字冒了出来——中山舰，‘中山舰事件’国民党方面的说法就是亲共的汪精*卫和中*共企图挟持蒋校长去海参威，绑架国民政府领导人无疑就是一场叛乱。文德楼是中*共两广区委所在地，这个时候大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若是蒋校长被吓走了，那我们还来广州做什么？这扯淡的历史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担心，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蒋校长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轻轻地敲着书桌，神态倒是颇为轻松，“苏联顾问提出的那些条件，广西方面是不可能答应的，国民政府也不能答应。可这样一来两广统*一便成了一纸空谈，国民政府将失信于民众失信于广西，我还有何面目面对他们。如果不能完成总理的遗愿尽快北伐，还要这些军队作什么？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 宋阳心神有些恍惚，因为性格、身份、成长环境等诸多方面的原因。对史书上的东西他多是持怀疑态度的。尤其是民国的历史。但看得多了潜移默化中难免会受到影响，许多人物不知不觉中都有了固定的脸谱。蒋校长在他的脑海里就应该是一个顽固的反*共头子，可接触的多了，反而生出许多疑惑，蒋校长明确反对在中国实行苏联式革*命，但对苏联顾问团和中*共却并没有多少反感，至少不排斥，蒋先云、陈赓乃至宣侠父都是共*产党员。而蒋校长对他们的喜爱却是任何人都不会也不能怀疑的，把蒋经*国送去苏联学习也能从一方面反映出他的真实心态，如果当真是作戏的话，蒋校长的演技也未免太高明了。 为了获得苏联的援助忍辱求全？如果是这样的话，宋阳倒是要伸出大拇指了。可是汪精*卫也亲共，立场也比蒋校长鲜明得多，表现得也更比积极，可为什么后来他也举起了屠刀？所谓爱恨都是在不断地接触碰撞中一点点滋生出来的，这一次交锋不知道又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来。 “苏联顾问为什么会出尔反尔？因为顺德的问题？”，沉吟良久陈立夫抬起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责任他就必须要背起来。也就意味着他要离开广州了，因为袭击宋阳嫁祸农军的计划并没有经过校长的同意而是他和索赟擅自作出的决定。 贺衷寒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了，顺德与广西、农军与第七军，孰重熟轻他们不会不明白，根本没必要如此小题大做，而且面对舆论方面的压力他们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们提出这些条件是在校长提出‘应早定北伐大计’之后？”，宋阳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转头看过来。 “是”，贺衷寒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传达的信息不能有丝毫的含混，“是在27日下午提出来的，之前没有透露一丝风声。所以我们认为这两个问题一而二二而一最终的目的是想阻止北伐”。 “而校长是决不会答应的，所以提出这些附加条件，放出那些风声，都是为了逼走校长”，中*共中*共，首先他们都是中国人，宋阳即便再没有好感也不愿意沾染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的血腥，转头看向蒋校长，“我们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汪主*席可能与苏联顾问团达成了某种协议”。 蒋校长轻轻点点头，“子靖，不要对立夫有怨气，如果是我，也会那么做的”。 “是，校长”，宋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动一下，蒋校长对自己人真的是非常爱护的，尽管这次是为陈立夫。 贺衷寒、戴笠疑惑地看向宋阳和陈立夫，显然他们对宋阳遇袭事件的真相并不知情，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陈党代*表想通过表决剥夺我的指挥权，就因为我坚持一个人去顺德”，宋阳耸耸肩，“被我给镇压了”。 贺衷寒和戴笠都微笑看向陈立夫，“明天我们请客”。 陈立夫苦笑了一下，“一朵鲜花的事能不能不说出去”。 贺衷寒、戴笠立时转过脸去，这事要不抖搂一下还不憋出病来。 宋阳同情地拍了拍陈立夫的肩膀，兄弟，认命吧。陈立夫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汪精*卫把矛头指向了校长，任谁也不能等闲视之了，何况还有以太上皇自居的苏联顾问团。“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吴樾、徐锡麟至少还把人给炸伤了，对自己对大众多少都有个交代，可咱们汪主*席呢，载沣的人影还没见着就被抓进去准备‘引刀成一快’了”。 众人见宋阳说得有趣也不由莞尔，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 “以为逼走蒋校长国民政府就会成了他的一言堂”，宋阳不屑地撇撇嘴，“他想的也太天真了，到头来只会是个坐在帘前抺鼻涕的儿皇帝”。 “子靖！”，陈立夫看了看蒋校长的面色瞪了宋阳一眼，怎么说也是国民政府主*席，怎能如此说笑，“汪主*席不是一向很支持校长这一主张的吗？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汪主*席不会不知道逼走校长无异于自毁基石，也不会甘心成为苏联人的傀儡，之所以还要这样做想必……”，宋阳瞥了眼闭目养神的蒋校长，想必蒋校长威望日隆风头太劲让汪精卫感觉到了威胁，不过这话这时候显然不能说了，总不成说蒋校长自作自受吧，“想必，想必已做好了准备，谭军长（谭延恺）志不在此，朱军长（朱培德）、李军长（李济深）难以服众，李福林也没本事来争这个位子……”，宋阳心中一跳，“白长官？”，么的，怎么忘了会议上还有个‘小诸葛’白崇禧。还有什么比让李宗仁当国民革*命军总指挥更能显出国民政府的诚意了？李宗仁当上国民革*命军总指挥，就再没有理由阻止在第七军建立党代*表制度；而李、黄、白在国民政府没有根基对汪精*卫又感恩戴德，国民政府岂不就真成了他汪精*卫的一言堂了。操！老子忙活了半天倒是给你们做嫁衣了，握了握拳头，“好一个三全齐美，想得可真美”。 贺衷寒看怪物似地看着宋阳，“校长，您还是让我回水赛吧”，相比于自己，子靖更适合作校长的秘书，当时如果子靖在场，也许就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了，陈立夫也不行。而子靖越得校长信任和倚重，对他而言也越有利。 “今晚好好休息”，蒋校长点点头。 “是不是再等几天？”，陈立夫算是彻底死心了，宋阳一提白崇禧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可关键是自己之前根本就没往广西方面想，这就是差距啊，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宪兵营练兵吧。 “三师永远都是校长的三师”，贺衷寒明白陈立夫担心什么，三师是校长心血所在，如果三师出了什么问题对校长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中*共的精兵强将大都在第三师，但贺衷寒对此却很有信心，自己身边聚集了一大批校长的心腹爱将，又有‘军人互济会’握在手里，三师变不了天。患难见真心，现在就看王懋功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那就再休息几天，把工作交接一下再让子靖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这些天辛苦了”，蒋校长点头同意了陈立夫的建议，一来对王懋功是个考验，二来也显示自己用人不疑的大度。 “是，校长”，校长发了话贺衷寒便不再坚持。 “曾仲鸣这段时间很活跃”，隐形人一般缄默不语的戴笠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奉命进入校长侍从室组建情报科之前，宋阳曾和他有一番长谈，有一句话他死死地记住了，他的效忠对象只有一个——蒋校长。只有保护好自己他才能保护好兄弟们。 “我说白长官怎么忽然变得热情非常，每日必来拜访，言必称校长如何如何，完全把汪主*席视作路人，原来是这个曾仲鸣”，贺衷寒点点头看向宋阳，“子靖，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小卒子”。这秘书间的战争看来还真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子靖不也过了河了么？”，李、黄、白的忽然介入打了已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校长不走军权不旁落，我们就有底气。前后分析清楚陈立夫更添了一份信心，“汪夫人好大的手笔，汪主*席走到这一步怕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吧”。 第0183章 苏联主义 ps： 鞠躬感谢‘清风鹰’同学的月票，谢谢。 “汪主*席谦谦君子岂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贺训寒摇摇头，陈立夫显然被曾仲鸣的障眼法迷惑了，陈璧君虽是泼辣，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上怎么会擅作主张，“若是没有汪主*席的亲口承诺，广西方面也不会轻易下注”。 “还有谁会跟着下注？”，即便这事与汪精*卫没有关系，到头来也要落到他头上，如果连这个政治敏感性都没有，陈立夫也就不叫陈立夫了，这样说不过是想听听宋阳的看法，可宋阳不接话他只好抛砖引玉了，“何军长（蒋校长已于年初交卸第一军军长之职，由何应钦接任）可以排除；谭延闿、李福林一个和事佬一个墙头草，胜负未分之前不会轻易下注；朱培德、程潜待价而沽最难琢磨；唯有李济深可能会倒向李、黄、白，他和李宗仁在统*一广西及统*一广东时期是患难与共的盟友，关系非同一般”。 宋阳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块玉的意思，这一方面他实在不便插口，一来几个人他都不熟悉，更谈不上什么人心上的把握了；二来政治上可没有什么人情可言，若是按照所谓的亲疏远近去分析，得出的结果可能会南辕北辙，包括何应钦都曾和蒋校长翻过脸，这时候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怎么想就怎么说，说错了也没有关系”，见宋阳只认真地听着却不开口。蒋校长敲了敲桌子。 “是。校长”。宋阳揉揉额头，自己也就是占了点重生者的便宜，一旦事态脱离了轨道就很难把握住了，可历史若是依然按着原先的轨迹发展下去，自己又何必整出这么多事来，既然新的情况出现了就得想办法闯过去，这也算是一种学习吧。“学生以为，说广西方面投向汪主*席恐怕言之过早。两广统*一方案还没有真正落实，而方案真正的制定者是校长，如果离开校长统*一方案很可能就会被改得面目全非，这一点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二来从两广统*一的形势来说，相比于广东他们一直是弱势的一方，他们首要的目标是借助国民政府的力量发展广西，不是他们不想更进一步，而是目前的形势不允许他们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第三，拒绝了赵恒惕的‘联省自治’归附国民政府，湖南就成了广西的一个威胁或者说安全隐患。而唐生智面临直系吴佩孚的压力尚不足以与赵恒惕抗衡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投靠国民政府，是以广西方面比我们更迫切地希望尽快北伐彻底以稳定广西。他们的目标与我们的理想是一致的。因此，他们可能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争取更多的好处，因为不论谁胜谁负他们都将是获利的一方。如果说下注的话，学生以为，他们更愿意相信校长您”。 李、黄、白待价而沽是真的，可要说更看好蒋校长却是未必了，宋阳加上后面这一句主要是不想让他们在蒋校长心里留下什么芥蒂。两广统*一过程中蒋校长的确是非常尽心的，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能得到广西方面的认同很是不易，如果因为最后这一着前功尽弃真是不值得。 蒋校长看了宋阳一眼没有说话，宋阳的分析和他所想的比较一致，不过说广西方面更愿意相信自己明显有些一厢情愿了，可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宋阳的想法，说来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心下不由一阵欣慰。 “即便广西不靠向汪主*席，目前情况下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不相帮了”，话说得很委婉，实际上大家也都明白了广西方面的想法，不过这也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了。见宋阳要站起身，陈立夫摆了摆手起身拎起茶壶，“问题的关键还是苏联顾问团，只要他们支持北伐，所以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众人点点头，这一句说到了点子上，关键还是苏联顾问团的态度。“1925年12月1日，德国和法国、比利时正式签署了关于德法、德比边界不可侵犯以及保持莱茵河地区非军事化的洛迦诺协定”。 贺衷寒、陈立夫有些莫名其妙，正说着北伐，子靖怎么忽然说起了德国、法国。 宋阳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点故作高深了，“苏联政府反对北伐其实并不难理解，伐与不伐归根结底都不是为了我们，而是出于他们自身利益的考虑”。 “你们要记住，中国的事情只有我们中国才能做好，外国人都是靠不住的”，宋阳的这句话显然让蒋校长非常满意，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是，学生谨记校长教诲”，众人连忙立正答应。 “你继续说，我也听听”，蒋校长满意地按按手。 “学生不敢”，宋阳吓了一跳，蒋校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任何问题都不能孤立地去看待去分析，准备不充分，时机不成熟只是他们表面上的借口，实质上是他们是出于苏联自身利益的考虑才如此坚决的地反对北伐。针对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苏联的对外战略会相应地作出调整，或倾向于国家主义，或倾向于所谓的国际主义，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们的苏联主义”，蒋校长起身走到陈立夫、贺衷寒面前，“子靖能从洛迦诺协定想到苏联对外政策的转变，这很好，这说明他认真地学了也认真地想了，这一点你们都要向他学习。军人不仅要会打仗，也要懂得政治，尤其是你们，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个普通士兵”。 “是，校长”。 “德国、法国和比利时正式签署洛迦诺协定，苏联政府认为这是西方列强旨在吸收德国建立所谓的反苏联盟，而此时西方列强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宣传，因而苏联政府担心自己会受到全面威胁。这个时候发动北伐，很可能会引起西方列强的干涉，这不符合他们苏联政府的利益”，蒋校长挥了挥手，“子靖，你来给他们说说”。 “是，校长”，蒋校长的这番训话还真是让宋阳刮目相看了，想想不由有些好笑，蒋校长能统治中国几十年，怎么可能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想听听自己的见解不过是考教之意，自己那么紧张才真是好笑。“可北方的利益苏联政府又不可能放弃，所以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冯玉祥身上。季山嘉反对北伐的目的是希望促成吴佩孚、冯玉祥联合反奉，张作霖的背后是日本人，吴佩孚代表着英美利益，这样一来就不会招致西方列强的抵触。可他们忘了，英美可是反苏的急先锋，吴佩孚怎么可能会与冯玉祥联合？这个所谓的联吴反奉策略估计就是这位倒戈将军拿来忽悠老毛子的，都不过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倒戈将军？蒋校长轻轻一笑，子靖这张嘴真是……，‘滦州起义’倒满清；‘护国运动’倒袁世凯；‘武穴停兵’倒段祺瑞；再加上这次‘北京政变’倒吴佩孚，算起来可是倒戈四次了，还真是名符其实。 “这说明苏联政府一直就是反对我们北伐的，只是因为我们一直致力于统*一广东巩固后方，他们才没有提出来”，贺衷寒恨恨地握起拳头，“这群混*蛋！”，东征、平叛、南征、两广统*一，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北伐，准备了这么久他们却突然提出反对，任谁也忍不下这口气。 “事实证明冯玉祥这个倒戈将军成不了事，他们只能依靠我们国民革*命军”，陈立夫皱眉想了想，“这么说，他们对冯玉祥还没死心”。 “他们会死心的”，冯玉祥今年1月在奉、直军联合进攻下被迫通电下野，远赴包头。不过苏联政府目前的确还没死心，到4月9日冯玉祥再次发动政变失败他们才会真正回过神来。宋阳摊摊手，“校长准备离开和决意留下都是为了北伐大局，在校长面前，他们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所以，等着就是了，季山嘉会来求校长的”。 享受着弟子们崇敬的目光，蒋校长心中的郁闷彻底消散了，至于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自然也不重要了，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不过也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听了宋阳这番话贺衷寒终于放下心来，转而又担心起蒋校长的安全。 “他们最好别干蠢事”，陈立夫阴恻恻的声音听得宋阳眉头直跳，依中*共的说法，陈立夫可是‘中山舰事件’的主谋。 “都去休息吧”，蒋校长摆了摆手，“子靖，你也过去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是，校长”，众人敬礼后正要离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师姐”，宋阳没想到进来的是师姐廖梦醒，“有事吗？”。 “子靖，母亲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廖梦醒仰着头依旧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母亲说时间还来得及，晚会我们也要去的”。 “谢谢师姐，不用麻烦了”，对这个有点天然呆的师姐宋阳还是很喜欢的，“师姐，你什么时候去上海啊”。 “校长，要不我们一起过去吧”，陈立夫来广州后便一直跟着蒋校长住在东山别墅，经常在廖家蹭饭和廖家的人都很熟悉，廖梦醒的话宋阳只当作是廖家人的客气，可他却是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廖仲恺支持校长。 第0184章 黄埔慈母 “……子靖遇袭我总感觉有些蹊跷，梁虎臣案虽然牵涉到顺德农委、农军，可即便为梁虎臣翻了案又能如何，总不能把农委撤了把那些农军都杀掉吧，大不了道个歉赔偿些损失”，戴笠捧着茶杯微微皱起眉头，“他们何至于非要除掉子靖不可，难道除掉子靖案子就不审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立夫看看左右，“雨农，你真以为校长安排我和子靖去第五军是为了组建什么宪兵营？” “不为宪兵营那是为了什么？”，戴笠想了想，面色一白，“除掉李福林？那，那太冒险了”。 “你想哪去了”，陈立夫摆摆手，“我们去第五军可不是为了李福林，而是追查刺杀党代*表的凶手”。 “刺杀党代*表的凶手？案子不是已经……”，戴笠压低了声音，“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张国桢、梁士锋、杨锦龙、梁鸿楷都被枪决了，胡汉民、许崇智也一个去了上海一个去了莫斯科”。 “可凶手呢？”，陈立夫斜了斜眼睛，“事情哪会那么简单”。 “你们查到了？”，戴笠不由站直了身子，廖案的幕后主使者虽已查明，可凶手却一直没有落网，这也是该案屡屡传出一些非议的一个主要原因，“可这和子靖遇袭有什么关系？党代*表正是因为与共*党交往过密才遭的毒手，他们应该帮助你们才对，你，你们不会认为是共*党干的吧？”。 “哼！”。陈立夫冷哼了一声。“党内右*派认为党代*表过于亲*共。可共*党又何尝不想除掉他们？如果牺牲一个党代*表就能除掉西山会议那些反对派，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立夫慎言！”，戴笠沉默了一会儿，“不能因为这种猜测就随便怀疑到他们吧？”。 “你认为因为一点猜测校长会把我们派过去？”，陈立夫瞪了一眼，“党代*表遇刺时张楚也在现场，他说刺客不是两个。而是三个，而这第三个人他还见过”。 “见过？”，戴笠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当时他为什么不说？”。 “怎么说？”，陈立夫冷哼了一声。“说是在共*党的报纸上见过？说出去你信吗？伯庸可是咱们党报记者，搞不好就会被共*党反过来咬一口，谁能担起这个责任？”。 “共*党的报纸上？”，戴笠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个刺客与梁虎臣案有关？”。 “我们为什么要接手林遇的案子？明知道背后的梁虎臣案是个大麻烦还要接手，为了李福林？”。陈立夫撇撇嘴，“因为梁虎臣案的凶手之中就有那第三个刺客——北沙乡农军队长陈小武。为了不打草惊蛇。子靖只带了两名法官和一名书记员去顺德，只是没想到，我们做得已经足够小心了，可还是被他们察觉到了”。 “所以他们就对子靖下毒手”，戴笠恨恨地咬着牙，“这群混*蛋！”。 “他们不是要袭击子靖”，陈立夫声音阴恻恻地听得人毛骨悚然，“他们是要借子靖的手除掉陈小武……”。 嘡啷！ 陈立夫、戴笠两人一惊，连忙转出墙角，“廖，廖夫人”。 “我没事，我没事”，廖夫人颤抖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陶瓷面盆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廖夫人”，宋阳被廖夫人盯得心里直发毛，这眼光怎么象玛格丽特母亲似的，“党代*表恢复得很好，您不要太担心”。 “谢谢”，廖夫人握着宋阳的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谢谢”。 “廖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廖夫人一掉眼泪，宋阳也吓坏了，他自然不会想到大哥和陈立夫拿他作道具演了出栽赃嫁祸的好戏，见陈立夫在廖夫人身后直摇手也不知道是出了回事，“您告诉我，就是我帮了不您校长也会为你们作主的”。 从对面座钟的玻璃上廖夫人看到了陈立夫的影子，显然是想阻止宋阳把事情说出来。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事影响太大，说出去整个广州都别想安宁。现在凶手又死了，根本不可能再查出什么来，也不能再查下去了，抹抹眼泪，“我们没事，只是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阿姨心里难受”。 宋阳心里一阵感动，自己遇袭的事没想到会让廖夫人这么担心，“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区区十几个农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一开枪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其实当时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不是宋阳他们处境危险，而是那个特种小分队遇到了麻烦。背水而战退无可退，李诚、于延两人都杀红了眼，林遇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可小分队只能虚张声势，东一枪西一枪的乱放，结果反被宋阳一方给压制住了。若不是宋阳命令不得追击，拖到廖庆的援兵过了河，索斌他们还真未必能全身而退。宋阳这样说是为了不让廖夫人担心，无形中却是帮陈立夫他们又推了一把。 待陈立夫把他拉出来将刚才的事一说，宋阳张着嘴巴愣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们这也太狠了吧？廖仲恺若是成了反*共先锋……，卖糕的，这世界可真的乱了。 “党代*表遇刺之后文德楼那边来过几次？往来的还不都是咱们黄埔的教官学生？想来党代*表也早已寒了心，我们只不过推一把而已”，陈立夫担心宋阳脑袋转不过弯来，这家伙太重感情了，“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在帮他，除了校长除了我们黄埔一系，谁还会真的在意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 宋阳心里确实有些别扭，和汪精*卫、曹汝谦他们斗来斗去的他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可廖家不一样，这是欺骗他们的感情。不过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再想回过头去也是不可能，“这事我就当没听说过，我也不会配合你们”。 “有你这句话就成”，既然出了手，前前后后他们自然都想清楚了不会留下什么手尾，这事天知地知没凭没据，只要埋下一根刺留下一个想象空间，根本不用他们再做什么，廖仲恺、何香凝自己就会把自己给说服了。 整个计划都是戴笠一手炮制出来的，他只不过配合一下演个对手戏而已。宋阳遇袭的真相陈立夫自然不会对戴笠说，因为宋阳自己就不会说，这一事件可以想见会在广州尤其是黄埔师生中掀起一股反*共浪潮，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出手的会是隐形人一般默默无闻的戴笠戴雨农。 当戴笠将计划告诉他并要他配合时，陈立夫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只有那些目光短浅之辈才会忽视廖仲恺，忽视这个‘黄埔慈母’。‘黄埔慈母’可不是廖仲恺自封的，黄埔初建之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如果不是廖仲恺放下尊严四处乞讨（廖夫人何香凝甚至将嫁妆都当了出去），又一次次苦言相劝挽留住校长，黄埔军校也许早就不存在了，校长也不会有如今这番光景。廖仲恺在黄埔师生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在校长心中的位置也是无可替代的，有着巨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最可贵的是，廖仲恺不贪权不抓权与校长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互补性，有他在校长身边支持和辅佐，黄埔将会牢牢地掌握在校长手里。 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廖仲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党代*表，对校长的帮助无疑只会更大。而一个反*共的廖仲恺…… “长官好，夫人好”，因为晚会七点半开始，四点半的时候廖家的晚餐便准备好了，几人正要上楼相请蒋校长，何应钦与夫人王文湘推门走了进来。 “解散”，何应钦笑笑拍拍妻子的手，“你看，我说吧，他们肯定在这里”。 陈立夫上前将岳父岳母和未婚妻向何氏夫妇作了介绍，众人寒喧几句，蒋校长已闻声走下楼来，“敬之，何夫人，你们来了。坐吧”。 无论是蒋校长、何应钦还是贺衷寒、陈立夫，众人在廖仲恺家都很随意，这也是让宋阳颇多感慨的地方，廖仲恺和汪精*卫的关系应该更好一些，可以算是挚友。但在这一方面，汪精*卫做的就远不如蒋校长了，黄埔师生无论是谁，来到东山别墅蒋校长都会问一句‘有没有去党代*表那里？’，即使蒋校长不在东山的日子，廖家也是客人不断，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黄埔师生。 “廖夫人，校长，何军长，何夫人”，众人礼让着刚坐下，王懋功带着副官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梦醒，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东城，不喜欢热闹就不要过来了嘛”，王懋功的到来让蒋校长的脸上多了些笑容，只要手中还有这些军队，我为什么不干一下！ “咦？子靖你怎么在这里？”，王懋功有些好奇地看向宋阳，“你可不是咱们一伙的”。 第0185章 梁天礼 ps： 鞠躬感谢‘搞得定’、‘热血飞扬’同学的月票，谢谢。 说起来这一大桌子人里还真的只有宋阳这一个‘外人’，还是对方的擂主，可算是冤家对头了，连蒋校长都有趣地看过来，想听听他怎么为自己‘狡辩’。 宋阳端着汤盏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来，“师姐，您没下蒙汗药吧？”。 众人不由莞尔，何应钦心里更是有些嫉妒，如果换作自己的话他相信他会比王懋功他们做得更好，可惜却是错过了机会。22日，汪主*席已在军事委员会上正式递交了组建国民革*命军近卫军的提案，并提请由王懋功担任新的第五军军长，而这其中蒋校长也是投了赞成票的。这在政府和军队里并不是什么秘密，王懋功这个时候赶过来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他的并不需要再做什么了，他的话纯粹是打趣而已，不过多少也有一些为宋阳解围的意图。晚会的事实际上在座的人里除了宋阳谁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王懋功这样说更多的是为了给宋阳和玛格丽特这小夫妻俩多留些单独说话的时间。 蒋校长自然也明白王懋功话中的意思，向玛格丽特抱歉一笑，又向廖夫人和孙氏夫妇点点头拿起了筷子。 在党代表家里蹭饭，气氛向是轻松愉悦的，只是蒋校长一来便显得有些沉闷了。陈立夫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白饭，再次将碗递给廖梦醒时见孙禄卿正瞪着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不竟有些尴尬。在部队里吃饭就是这个样子。要不真会吃不饱的。子靖不也是……，转头却见宋阳正斯斯文文地数米粒儿，只得讪讪地收回手，“谢谢，我饱了”。 廖夫人笑笑伸过手来又给他添了一碗，陈立夫感觉脸有些发烫，刚吃了两口，身边的宋阳和玛格丽特却已放下筷子起身告辞。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三口两口吃完也跟着站起来，他还记着要为宋阳挡驾的事。 “禄卿，你也一起去吧”，陈立夫要陪同子靖过去自是有他的理由，不过丢下未婚妻这样走掉显然是不合适的，蒋校长擦擦嘴角看向孙禄卿，“军人都是这样，你要多担待一些”。 孙禄卿低声应了却没有起身，对于这桩亲事双方家庭都很满意。自己也是很满意的，虽也是很想了解未来的夫君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也很想接触了解他的这些朋友，象宋阳和玛格丽特这样可以自由自在地在一起心底里也是有些羡慕的，可自幼的教育便是这个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忽然要一起去参加晚会于她而言确是有些为难了。 “嫂子，我已经和立夫说好了，想请您来安联公司帮忙，那边还有几个同事，见见面以后也方便工作”，这事陈立夫会不会开口还是两说，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宋阳自也不能说什么，不过能帮一下肯定还是要帮的，“是静江先生的几位女公子”。 “子靖和几位朋友准备在广州开办了一间食品公司，静江先生也参了股的，你们尽可放心”，蒋校长向孙家父母解释了一句。在他的想法里，这个安联食品是为军队服务的，同时也是为‘军人互济会’服务的，自然希望能有更多的军官家属参与进来，收拢人心的手段有很多，这不失为一条捷径，孙禄卿如果参与进来就可以起一个很好的示范作用。 “有劳你们费心了”，孙氏夫妇含笑点头，蒋校长开了口，将女儿留在广州他们自然是放心的，孩子们的婚事如今都快成了两家人的心病了。 告辞出来，上车前宋阳拉住了和贺衷寒、戴笠一起送他们出来的梁天礼，“铁夫，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梁天礼愣了一下，见宋阳依然瞪着自己，笑笑摇摇头，“放心，我自己能处理”。 你要是能处理就用不着自杀了，宋阳皱了皱眉。原本应该淹死的谢箕被自己救了下来，如今变成了自己的徒弟谢璇，那几个身有隐疾的同学也都做了妥善安置，现在只剩下这个梁天礼了，历史上梁天礼是在学生队期间自杀身亡的，具体是什么原因却不清楚。“我们是同学，是兄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什么事不要总憋在心里。这世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还有教官，还有校长”。 在黄埔时梁天礼就比较沉默，却并不是那种内向自闭的性格，只是不爱说话而已，毕业后分配到第三师留在王教官身边也和宋阳没有多少关系，因为淡水城外白刃战时他就站在王教官身边，王教官非常喜欢这个沉默寡言却又非常聪明勇敢的弟子。梁天礼和李诚曾在一个区队还是室友，李诚应该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李诚知道宋阳很看重这个人，平日里也是刻意结交，两人经常一同外出，不过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本来宋阳已不再想这件事了，也许是遇到难题一时想不开，事情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今天梁天礼的表现有些反常，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何长官与他说话他居然都没有听见。 “如果我解决不了，我会找你们的”，梁天礼心下一阵黯然，他喜欢黄埔喜欢军队喜欢和这些同学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也许自己早就离开这个人世了，可这个问题不是他们能解决的，谁也帮不了自己，“放心，我没事”。 “嗯，何长官那里还是要去解释一下，你的态度不仅仅代表你一个人，不能让别人对王教官生出什么误会”，梁天礼是师部参谋并不是王教官的副官，这次临时充任司机陪同王教官一同过来本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让宋阳有些担心。 “何长官？”，梁天礼愣了愣，“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问题是你什么也没说”，身边的贺衷寒笑笑摆摆手，子靖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不是什么大事，何长官不会计较的，一会儿我们陪你去解释一下就行了”。 戴笠也笑笑点点头。 梁天礼向两人道了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谢谢”。 “子靖，今天的事怕是不好办啊”，被宋阳从驾驶座上拉下来塞到后座上和孙禄卿坐在一起，两人都有些不自然，更麻烦的是，自己是来为子靖挡驾的，禄卿跟着过来就有些难做了。 “你照顾好嫂子就行了”，盖茜的事宋阳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干脆地拒绝就是了，自己可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可以挥霍。 “是不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孙禄卿隐约听出了话中的意思，低着头脸更红了。 “嫂子你别误会，立夫原本今晚也有节目的，只是他的脚伤还没好，怕是不能上场了”，挡驾这种事自是不能说出口的。 “要紧么？”，孙禄卿担心地看过来。 “不碍事，没他说的那么严重”，陈立夫摇摇头，“真的没事。这个，去子靖的公司做事我只是随口说说，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嗯”，孙禄卿轻轻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陈立夫呆了呆连忙别过头去。 “阳”，玛格丽特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皮包里取出一只玉坠。 宋阳看了一眼，玉佛？悄悄打了个眼色，傻丫头，咱们给他们造成机会就可以了，礼物就不必了吧？何况这东西要送也是该陈立夫送，咱们送她算怎么回事啊？ “给小丫的见面礼”，玛格丽特俏皮的皱了皱鼻子，这两个大灯泡，才不送他们，“在水赛时有个小姑娘请约瑟夫为她父亲治病的事你还记得么？”。 “她叫小丫？”，宋阳点点头，这事他还记得，治好了病人，那个小姑娘要跟着约瑟夫一起来广州给他们作牛作马当佣人，自己知道后还取笑了约瑟夫几句，“她姓王？”。 “你怎么知道？”，他们也是小姑娘来广州以后才知道他们家姓王，阳只是听说过这件事，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应该是不知道小丫姓什么的。 “瞎猜的”，还真叫王小丫，宋阳心里不由一阵好笑，这个名字前世里可是很有名的呢。“她怎么来广州了？”。 “他们家分了田分了粮食，小丫送了一口袋给我们，约瑟夫……”。 吱！别克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贺衷寒是干什么吃的！”，孙禄卿晕晕乎乎地被陈立夫抱在怀里，听到这声喝骂吓得一下清醒了过来，捧起陈立夫的脑袋晃了晃，“立夫，立夫，你没伤着吧？”。 “对不起，嫂子，玛格丽特，晚会看来是去不成了”，宋阳恨恨地一拍方向盘，“贺师兄怎么这么大意！”。水赛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三师又怎么会让人放心。 “子靖，你们还是过去吧，不要让孩子们等急了”，陈立夫扶起孙禄卿，推开车门，“我和禄卿走回去，这事你不要过问”。 “嗯”，宋阳点点头，“你们开车回去，我们也快到了”。 第0186章 宋家姐弟 ps： 回来的迟了先写到这里。鞠躬感谢‘大游侠沙里飞’和‘1410-33’同学的月票，谢谢。 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与陈立夫关于‘种子’的那番谈话在下午的时候并没有机会说出来，宋阳也认为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必急于一时，可目前的局势却是不容许他们浪费一点时间了，贺衷寒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军队的政治教育上，而蒋先云他们则把目光转移到了土地上，水寨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块实验田或是一种试探，在宋阳眼里却是他们选择了一个最不应该也是最危险的战场。 “哥”，二妮燕子一般飞过来抱住了他另一条胳膊，宋阳抬起头，广州大戏院，不知不觉间竟走了这么久，转头抱歉一笑，“没有你，怕是要迷路了”。 玛格丽特笑笑摇摇头理了理宋阳的军装，“东西是不是要退回去？”。 宋阳摇摇头，那是贺衷寒的事了。 来到后台，孩子们围上来师兄师兄地叫着，探手把混在里面的小凤拎起来啪啪在屁股打了两巴掌，“明天把作业都交上来”。 孩子们哄笑着跑开了，二妮给哥哥嫂子倒了杯水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宋阳静静地翻看着节目单，晚会的事有张家、李家、汪家的人在准备，需要他做的事并不多，实际上也只是要出个场就可以了，“咱们合奏一曲好不好？”。 “嗯”，玛格丽特靠在宋阳肩上闭着眼睛轻轻蹭了蹭。 宋阳在节目单上插了一行，“约瑟夫什么时候过来，给他也加一个？”。 “他不喜欢的”，玛格丽特摇摇头。 “嗯。不喜欢最好”，宋阳提笔又加了一行，“他可是大博士，大牌子不用白不用”。 “我爱你，阳”，玛格丽特闭着眼睛甜甜地笑，约瑟夫肯定不高兴，不理他。 “我也爱你”，宋阳扭头轻轻了额头，“那我们再加一曲？”。 “不要”。玛格丽特晃了晃身子，“给约瑟夫再加一个，你都没吃饱呢”。 “我们都还没吃呢”，身后响起约瑟夫不满的声音，“我敲门了”。 “我听到了”。宋阳低头在节目单上又加了一行，“《罗密欧与朱丽叶》。约瑟夫?保隆”。转身向海伦娜和马佩瑶点点头看向他们身边那个十四五岁漂亮的小姑娘。“你是王小丫？”。 王小丫怯怯地拉了拉约瑟夫的衣角，约瑟夫拉起她的手，“不要怕，叫师叔”。 师叔？宋阳扶起玛格丽特，“把手伸给我看看”。 王小丫看了约瑟夫一眼怯怯地伸出手，宋阳认真地看了看。“不要叫师叔，叫师父。这么好的苗子跟着他可浪费了”。 约瑟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外科医生是需要一双灵活的手，可也没看手选医生的。宋阳这样说不过是变相地给孩子一点鼓励而已。 海伦娜眨眨眼睛把孩子的手掌翻过来，宋阳掏出玛格丽特准备的礼物放到孩子手里，“学医先学做人，你的老师是一个好医生更是一个好人”。 “谢谢师叔，我记住了”，王小丫恭敬地鞠躬，爹说你们都是好人。 马佩瑶也笑嘻嘻地把手伸过来，“师父，我的呢”。 宋阳点点玛格丽特没有理她，拉起王小丫和约瑟夫走到一边，“小丫，和师叔说说你家分的田和粮食是怎么回事？”。 听完之后宋阳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小丫，明天把粮食送回去”，约瑟夫把王小丫拉到身边，“师叔说学医要先学做人，老师今天教你第一条：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没事了，去陪陪师母吧”。 “子靖，是不是针对你来的？”，约瑟夫在宋阳面前坐了下来，小丫一家赶来广州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还要把小丫留下来给他们作佣人，他自然不可能答应，见这孩子聪明勤快便留下来收作了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王家孩子多负担重，想着能帮他们减轻一点负担还能贴补一点家用，没想到却是给宋阳带来了麻烦。 “你想多了”，针对自己还不至于，但从小丫说的情况来看，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自己生长在相对平稳的和平年代，有些问题总是不能看透彻，《三个代表》宣传得再好也远不如一句‘打土豪分田地’更实际更实惠也更得人心，可这明明是错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把别人几代人节衣缩食辛辛苦苦攒下的田产没收了，凭什么你一句话就把一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给镇压了，就因为他住的比你们好，穿的比你们好，吃的比你们好？ “二姐，大哥”，玛格丽特的声音传过来，宋阳和约瑟夫停下话起身迎上去，“孙夫人”。 “怎么没有我的节目？”，宋庆龄拿起节目单翻看着，碍于身份她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过今天的义演自然不在此列，这些时日很多时候都是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也算是童子军的一份子了。提笔给自己加了一个节目，“我的钢琴也弹得很好呢”。 “要不我也表演一个？”，宋子文兴致勃勃着提起笔。 宋庆龄参加义演并没有让宋阳感到什么意外，后世好象就有一个‘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热心公益事业也算是精神上的一个寄托吧。宋家姐妹从小就接受过正规的音乐教育，不过宋子文这方面可就难说了，“大哥，你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宋庆龄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子文，你不是咱们这边的吧？”。 宋子文放下笔咕噜了一句没再坚持。 “你说什么？”，虽是没听清，不过想来便不会是什么好话，宋庆龄瞪了瞪眼睛。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宋阳偏过头，“揍他！”。 宋阳都想揍这家伙一顿，帮不上忙还尽会添乱，人家李福林还有自知之明，嘴上斗不过周主任那就来硬的，还真是他让从农军里揪出几个土匪来，这农军想不解散都不行了。可这个宋子文却气势汹汹地去找人家评什么理，周主任那是你能对付得了的？顺手把舟推过来，若是不是蒋校长这边反应得快根本不接茬，宋阳说不定真得找他练两下。 第0187章 插曲 ps： 鞠躬感谢‘侦查员’同学的月票，谢谢。这段时间思路有些混乱，正在调整中。 义演举办得非常成功，至少在义演本身来说是成功的，国民政府党、政、军界要员悉数到场并慷慨解囊，观众们也踊跃认捐，再加上政府要员们的卖字画所得，圣安堂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用为生存问题发愁了。蒋校长之前雄心勃勃地喊出了必胜的口号，但结果依然输得很惨，不过也不会有人真的拿这些来说事，倒是演出中的几个小插曲令得广州的大小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了许多天。 最有趣的一个插曲是在演出开始后不久，陈立夫登台演奏了一曲小提琴曲《月亮河——给禄卿的诗》引来台上台下一阵起哄，明目张胆地剽窃别人的曲子毫无愧色地献给自己的未婚妻，脸皮虽是厚了些，不过这起哄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嫉妒的，至少人家有这个胆子。 尽管不知道一向斯文安静的陈立夫突然发什么疯，但孙禄卿知道那一刻自己是幸福的。 陈立夫自然也是幸福的，还有些许得意，一方面讨了未婚妻的欢心，一方面宋阳也要领这个情的，至少玛格丽特已经改口叫他‘陈大哥’了。“玛格丽特，禄卿一直在学校读书没有多少工作经验，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河南那边有我就可以了，不必要把子靖也耗在那里，我已经向校长做了报告，子靖这段时间就留在广州继续做校长的秘书”。 “谢谢陈大哥”。还真是错怪了这个大灯泡。玛格丽特笑着挽起孙禄卿的胳膊。“凯瑟琳是我们的好朋友，人很好的”。 “你看谁都是好人，被人卖了还跟着数钱”，宋阳笑笑向宋子文努努嘴，他和玛格丽特合奏的一曲《神秘花园》是晚会的第一个**，参加义演的香港音乐家们如获至宝，当即向两人发出赴港演出邀请。宋阳以无暇脱身为由拒绝了，宋子文随后却悄悄说通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答应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宋庆龄从蒋校长手里接管了募捐资金的管理，准备成立一个基金会统筹管理善款，而这点善款对一个小小的圣安堂来说自然是一笔巨款，但对于旨在救助整个广东孤儿的基金会来说就是杯水车薪了，于是宋子文随即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香港富人头上。 “你是在说我么？”，宋庆龄笑着看过来，演出结束后她随众人回到了宋阳家里，今晚就住在这里。蒋校长那边遇到了大麻烦，自己身份特殊不便插手更不方便公开发表评论。这样做也是隐晦地向对方发出警告，也希望能影响到一些中间派。“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不要胡乱编排”。 “我又没说不去”，玛格丽特答应了自己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即便是为了宋庆龄他也得去一趟。 “禄卿，你暂时住我那里吧”，陈立夫是蒋校长的心腹，宋庆龄也希望宋阳能和他的关系走得更近一些，“玛格丽特，你有时间也多过来陪陪我”。 第二天陈立夫只身返回南海，宋阳则和玛格丽特一起去拜访何应钦夫妇，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这次拜访在不同人的眼里自然会解读出不同的含义，而实际上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拜访，并没有受谁的指使，邀请者甚至也不是何应钦，而是何夫人王文湘。 邀请是晚会之后发出的，宋阳恭敬应了却有些不明所以，还是陈立夫提醒了他，何夫人王文湘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于是这拜访便有些有趣了，宋阳认真敬礼称她‘师母’，王文湘恭恭敬敬蹲身还礼称宋阳‘宋牧师’，交谈中也是这样相互称呼，虽是有些怪异却不觉有丝毫的违和。 对何夫人王文湘宋阳多少知道一些，她是何应钦的贤内助，何应钦一生几起几落，但家庭生活却是十分幸福的。1917年，他与贵州护军使刘显世的外甥女，当时贵州军阀王文华的妹妹王文湘结为伉俪。王文湘比何应钦小8岁，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操持家政，侍奉何应钦，成为何日后荣辱坎坷的忠实伴侣。王文湘终生无出，曾有人劝何应钦纳妾，生儿育女，续接何家的香火，被何怒斥一顿。夫妇俩几十年恩爱如初，可算是一对模范夫妻了。 王文湘不仅是何应钦的贤内助，于何应钦在仕途上也是有着极大帮助的。何应钦与蒋介石生了嫌隙，王文湘就到高层人士的妻妾中四处斡旋，尤其注意和宋美龄相处，替丈夫辩解、开脱。她还注意为何应钦广结人缘，何应钦从来不在身边培植私人关系网，有贵州同乡或朋友熟人介绍的人来求职时，他有不便回绝的，都是王文湘出面去‘得罪人’。因而何应钦在贵州籍军官中口碑很好，王文湘的声名就差得多，都说她仗势压人。 总的来说，宋阳对这位何夫人印象是很好的，何夫人向他们发出邀请，他当即便答应了。促成这次邀请的是晚会中由香港24名修女组成的唱诗班演出的一曲《i-will-follow-him》，用何应钦的话说，因为这支曲子何夫人将身上的首饰都捐了出去，连他也被掏得一个子儿也不剩了。 “……去圣安堂做义工我们自然欢迎，但收养……，我认为还是慎重些好”，何夫人一生没有生育，宋阳也能理解她想要一个孩子的迫切心情，可自己这个牧师都是冒牌的，更不是什么送子观音，“过些时日会有一批德国专家来广州，我可以为您安排一下”。这次与麦特夫妇一同来广州的还有一批德国医生，他们将留在广州同济医院工作，其中就是妇科专家。而何夫人的年纪比何应钦小很多，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如果诊断及时治疗及时的话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谢谢宋牧师”，结婚近十年一直没有孩子终究是王文湘的一块心病，从圣安堂收养一个孩子只是一个话头，宋阳是名外科医生她也是知道的，但他同时也是世界知名学者，所认识的世界各国专家不在少数，有他帮忙牵线多少会有一些希望。 第188章 夫人团 何夫人原本并没有随同何应钦一起来广州而是留在贵州老家侍奉公婆，现在过来很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见何夫人神色黯然宋阳心下也有些不忍，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可以想见心里压力有多大，尤其是这个时代，何应钦对她再是宠爱也难以排解她心中的遗憾和愧疚。何应钦后来过继了一个侄女作女儿，那个侄女对他们也非常孝顺，不过想来何夫人这一生还是有些遗憾的。可生儿育女不是一个人的事，问题也可能出现在何长官那里，不过这话是肯定不能说的，只有那些专家来了以后再设法劝他们夫妻一同去做检查。不管结果如何这件事他都肯定会上心的，“师母，明天我会安排娜姐为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这段时间你会留在广州吧？”。 “谢谢”，要说何应钦心里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宋阳既然答应下来就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他们，心里不由也生出一丝希望，“你师母是个闲不住的人，安联公司若是缺人就要师母过去帮你。呵呵，说不定以后我就靠你师母养活了”。 “何长官说笑了，学生不敢”，陈立夫和孙禄卿算是自己的朋友，怎么都好说，王文湘可是地地道道的师母，又不是家里真的等米下锅，这个事可是万不能答应的，“贺师兄那里事比较多，我觉得师母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把军人互济会的一些事物接过来”。军人互济会交给了蒋校长宋阳就没准备再插手了，但放在蒋校长手里也是不合适的，如今规模小还好说。将来真正的作用显现出来后在蒋校长手里会不会变质且不说。适当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变成攻击蒋校长的一把利器。在宋阳的想法里军人互济会应该是一个半官方的民间组织。最合适的人选是未来的第一夫人宋美龄，不过这要等几年之后了。陈洁如去世后，何夫人便是蒋校长一系里的第一夫人，这个时候逐渐参与进去形成惯例，以后宋美龄接手便顺理成章了，宋阳从不认为自己是大公无私的，既不想作圣人更不想当傻子。 “军人互济会发展到如今很是不易，你师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别误了事”，何应钦摇摇头，这个军人互济会蒋校长是决不会允许别人染指的，虽然他们之间的交往可以追溯到陈英士（陈其美）驻节上海的沪军都督府时期，但他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不想因此让蒋校长心里生出什么嫌隙。 “何长官，现在军人互济会的主事者都是军人，是军人总要上战场的，而军人互济会的主旨是帮助贫困的军人家属，尤其是军人的妻子儿女。这方面师母是有先天优势的，也比我们这些军人更方便联络军属们的感情。二。若是掌握在校长或何长官手里迟早都会变成别人的攻击目标，与其如此不若现在就把它交还军人家属自己手里，从而真正成为掌握在我们手里的一个工具”，宋阳的话说的很直白，对何应钦他没有必要绕来绕去的，至少在这一时期何应钦和蒋校长是彼此信任也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嗯，我去找蒋校长说”，何应钦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宋阳对他毫无保留也令他很是欣慰，“为夫人讨官，不丢人”。 王文湘拍拍丈夫的手抿嘴一笑，结婚近十年丈夫对她可谓百依百顺，如果能有个孩子，这一生便真的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宋牧师，玛格丽特可得过来帮我”。王文湘性格活泼善于交际，见丈夫应允了立时便有些跃跃欲试。 宋阳不由挠挠头，“您还真会抓壮丁，我们还没……”。 “未婚妻不是妻么？”，王文湘笑着拉过玛格丽特的手，“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有我们给你撑腰，看谁敢跟你抢宋牧师”。 宋阳立时便有些后悔了，这军人互济会交到他们手里指不定就变了味儿，可千万别整出个‘反小三联盟’来，在这个时代那无异于恐怖组织了。再者他也不想把玛格丽特搅进这些事里来，想来玛格丽特也不会喜欢的。 “我们不仅要帮助贫困家庭解决困难，还可以教她们一些护理知识，男人在前线打仗，我们女人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伤流血。你是护士，又给士兵们当过教员，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我”，宋阳还没开口，何夫人已经开始做起玛格丽特的思想工作了，还别说，她的这些想法还真的很不错，至少宋阳就没法反对了，想来这也是何夫人专门拿来堵他嘴的。 宋阳不好反对，玛格丽特那傻丫头就更指望不上了，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看过来，宋阳只能摊摊手，“你也是军属，咱们只做事不当官”。 玛格丽特甜甜地笑了，“李夫人也是军属吧？”。 “李夫人？哪个李夫人？”，李济深？ “李之龙的夫人潘慧勤”，玛格丽特拉了拉宋阳的手，“李夫人妊娠反应大，什么都吃不下，这些天瘦了许多”。 这傻丫头居然要把潘慧勤当成帮扶对象，李之成现在可是中将，比你老公高了几五六阶呢，他帮扶我们还差不多。何况这个李之龙可是‘中山舰事件’的第一号男主角，和他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关系还没到那份上。 “那我们吃过饭就去看她”，王文湘刚来广州显然不知道李之龙是何许人。 “吃过饭去那也得先吃了饭再说，是不是？”，对这个李之龙，何应钦就更难说有什么好感了，因了鲍罗廷的关系一朝乌鸡变凤凰，子靖立了这么多功劳不过才是个少校，还是越级提升的，他李之龙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比肩？有何应钦这种想法的在国民革*命军中可不在少数，包括他们自己人。‘中山舰事件’后，陈独秀、张国焘不同意恢复他的党籍，新中国成立之后政府也一再拒绝追认他为烈士，而在这两件事上几乎没一个帮他说话的人。明面上的理由有很多，‘脱党’便是其中的一条，但脱党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伍豪事件’周主任就可就是当事人。在李之龙升任代理海军局局长、海军局参谋厅长兼中山舰舰长之时，他的悲剧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苏联顾问团为何做出如此有违常规的任命也是很令人怀疑的，尤其是在苏联远东局书记维辛斯基已经在秘密实施所谓‘北方方案’（北方方案的重点是促成冯玉祥与孙中山联合反奉，大力增加对冯玉祥的支援力度使其发动武装反奉，而鲍罗廷在必要时要说服国民政府放弃广东，从海路将军队运至北方）的时候。 “子靖，与人相处不能过于严苛，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不能要求每一个同学都做到象你一样”，说起来宋阳才应该是最遭人嫉的，尤其他的那些一期二期生师兄们，而宋阳从三期生中脱颖而出也是迟早的事，何应钦不希望他将来也象李之龙那样被同学同僚孤立了。 “是，学生记住了”，在何应钦家用餐就不象陪蒋校长吃饭有那么多规矩了，四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随意，不过何应钦这句话却让宋阳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在训练中的确是要求很严格的，包括现在对陈立夫，但这并不是他搞什么特立独行，在黄埔就是这样，三期生在部队里也都是这样，而能做到这样也是他一直所希望的，他也相信自己做得是对的，不管别人理解还是不理解。 “我是说那个梁天礼”，见宋阳没反应过来，何应钦又点了一下，“虽然在黄埔时你们是同学是朋友，但现在你们并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你当着师兄、同窗的面批评他，他会怎么想？王师长又会怎么想”。最后一句显然是没有必要的，可不知怎么的就冒了出来，其实说出来便有些后悔了，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子靖的许多朋友兄弟都是自己的部下，自己对他们怎么样他不可能不知道，而现在又有了夫人这一层关系，实在没有必要再做什么手脚，保定系教官们对子靖对三期生而言是无可替代的，自己这样做只会让他们生出反感。 “何长官，您误会了”，何应钦脸上的一丝尴尬自然没逃过宋阳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怎么当回事，看重自己总比瞧不上眼好，“因为失礼向您道歉是应该的，不过我提醒他的并不是这个。铁夫冷静、聪明、心细如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参谋人才，但我总觉得他心事太重了，在黄埔时便是这样，提醒他的失礼主要是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个梁天礼结婚了没有，要不，我去看看？”，王文湘放下筷子看过来。 “夫人，你是去做‘夫人团’团长，不是让你去当党代表”，何应钦苦笑了一下，让夫人接手军人互济会真不知她会惹出什么事来。 “夫人团？嗯，这个名字好”，王文湘笑嘻嘻地接过高帽子扣在头上，后半句自动忽略了，“等蒋校长有了夫人，我给她当副团长”。 何应钦正等着这一句呢，笑笑点了点宋阳，“幸亏你师母比我聪明。好，这差事咱们接了”。 第0189章 侍从室 ps： 鞠躬感谢‘满伍哥’、‘半拉儿窝头’、‘宝宝猫熊’和‘大游侠沙里飞’同学的月票，谢谢。一直在加班，手上的事还没做完。 缘于知道一些将要发生或可能发生的事，对事件中的人不可避免地会关注得多一些，而落在别人眼里可能就会生出其他的想法来。控制欲是人类原始的本能，但以宋阳的性格来说，他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至少不会划归控制狂一类，关注的原因只是因为关心。梁天礼的事宋阳也觉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各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他遭遇到些什么实际上和自己并没有多少直接的关系，正如何应钦所说，关注得多了在王教官那里或许会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甚至会联想到蒋校长那里。想到这些宋阳便把这件事放下了，自己跑前跑后的也是一身的事，和玛格丽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见谁来关心一下。 秘书、副官、司机、翻译、侍卫，白天忙完了晚上有时候还要客串一下会计，当初接手机要秘书一职的时候只是专注于两广统一方面的问题倒没有觉得有这么多的事，这次回来，因为汪精卫和苏联顾问那边的冷落，蒋校长大约是半赋闲的状况，自己反而成了大忙人。 几天下来其实已经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东山别墅进进出出的人确是不少，可真正的办事人员却只有两三个，其他都是来找事的。大名鼎鼎的‘侍从室’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称，‘侍从室’这个名目要到几个月后蒋校长当上了北伐军总司令才会出现。真正发展起来则要等到杨永泰那条‘卧龙’到来以后了。 蒋校长任黄埔军校校长时即在官邸内设有类似侍从室组织的办公厅。掌管起草文件、翻译电报、誊缮书信及处理机密文件。并负责官邸及蒋的人身安全，不过编制仅有随从秘书、侍从副官、侍卫官等寥寥数人。1926年，蒋任国民革命军北伐军总司令时，身边又增设了侍从参谋一职，指挥北伐战争时常让其随侍左右。不过此时的侍从组织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侍从室：一、它并未纳入其时的党政军正规编制，只是蒋校长个人的服务机构，充当蒋个人的幕僚及侍卫；二、组织的机构设置还相当不完善，办公人员较少。 宋阳现在就是这个草台班子中的一员并身兼数职。以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厅机要秘书的身份随侍蒋校长身边，其他的人自然地都将他视作主管，事无巨细最后都会送到他这里。 来来往往的人的眼神里多少是有些羡慕的，不过宋阳却不会这么想，‘近臣’这个词古往今来都是没有什么褒义的。 向蒋校长提议组建‘侍从室’要说没有投其所好的因素怕是宋阳自己都不相信，而实际上‘投其所好’和‘投己所好’究竟哪一方面更多一些，宋阳自己可能都有些拿不准。‘崇尚皇权’这顶帽子应该扣不到他头上，不过君臣义、父子亲、夫妻顺以及仁、义、理、智、信这些封建思想的影响还是有的。 当然，报告里话是不会这么说的，一二三四五地归纳起来其实主题就一个——提高办事效率。这很也符合他这个海归派的身份，其他的含义并不需要自己解释什么蒋校长自己便会补充完整了。 3月8日这一天广州城里举行了热热闹闹的纪念三八节活动。大姐宋妮也很时尚地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拖家带口地混进游行的队伍里卷着舌头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广东话。约瑟夫也郑重其事地给玛格丽特放了一天假，不过这丫头没有跟着大姐去街上挥小旗子，而是和宋阳一起随同蒋校长返回了长洲岛，顶着布巾拿起了鸡毛掸子。 回到了长州要塞西侧山坳边这栋闲置了多日的两层别墅式小楼里，与广州城里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校长”。 蒋校长的目光从照片上收回来，点点头接过俞济时手中的茶杯，“坐吧”。 “是，校长”，俞济时双手扶膝坐在沙发上，他们是5日晚间接到的命令，前天下午刚赶回黄埔，同行的还有蒋先云、蒋孝先、王公遐、周逸群四人。 “良桢，不要觉得有什么委屈，子靖是一力推荐你的，是我没有同意”，俞济时是俞飞鹏的族侄，而俞飞鹏则是蒋校长的表哥，俞济时在蒋校长眼里便是子侄一般，说话并不需要绕什么圈子。在侍从室的人选问题上蒋校长是认真做了一番思量的，而侍从室主任一职在宋阳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便定了下来，“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不要磨不开面子”。 “是，校长”，给子靖作副手他自然不会介意什么，身份、能力摆在那里，在校长心里的份量也是别人比不得的，即便是巫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委屈，“校长，子靖推荐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应该还是放心不下部队”。 “走上正轨以后子靖还是要回第五军的”，蒋校长点点头，“以后你要多辛苦一些，和他们要多交流多走动”。 “是，校长”，俞济时抬头笑了笑，他明白了校长话中的意思，不过若是可能的话，倒是更愿意和陈立夫换一下，“谢璇师妹昨天还要我找您给她放一天假，今天路过学校的时候见她正带着几个师弟在清扫展堂先生原先的住处，也不吵着要过节了，说是子靖要住在那里”。胡汉民走后孙夫人曾在那里住过几天，此后便一直闲置着，子靖这个时候要住进去，背后也许还有一些别的意义。 “这一方面你还要多学学”，在这个话题上蒋校长显然不想再说什么，站起身，“布置得差不多了吧，我们过去看看”。 相隔十多米的另一栋小楼里，林遇放下锤子端详着刚钉好的门牌，“灵甫大哥，没钉歪吧？”。 张灵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胡琏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这一个等一会儿再做”。 林遇看了眼篮子里最后一块门牌——参谋处。 第0190章 参谋处 ps： 鞠躬感谢‘大游侠沙里飞’同学的月票，谢谢。 林遇把耳朵帖在门上，张灵甫、胡琏二人想阻止却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他们也想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惹是动起手来……，宋师兄应该不需要帮手吧？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一声脆响不过是蒋先云失手打翻了一只杯子，宋阳正蹲在地上收拾着瓷片儿，“我要给你，你却没准备好，结果就会是这样，呃，一地鸡毛”。 “你若是知会一声我又怎么会打翻了”，蒋先云拎起抹布继续擦拭着桌椅。和宋阳所担心的有些不一样，蒋先云是非常乐意接受这一任命的，对‘侍从室’这一名目也没有什么反感，甚至根本没想到有什么不好。 “那说明你并不需要，是我自作多情了”。 蒋先云停下手看过来，两人应该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可他还是不是很适应宋阳这种说话方式，他知道宋阳想说什么，可那表情里却又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在水赛发动农友建立农会是苏联顾问季山嘉亲自下的命令，陈赓和自己都是不赞成的，如今看来是有些仓促了，贺君山的反击迅猛而激烈，刚刚形成的局面瞬间便瓦解了，党组织在水赛在第二师的威信遭到了沉重打击，而其造成的影响还远不止这些，加上顺德那边发生的事，广东的农运工作几乎全面停滞了。 所有的事情里面都有宋阳的身影，可自己却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谁遇到那样的事都不会再对对方生出什么好感的。想解释些什么。可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来。 头顶上一阵沉默。宋阳收拾起瓷片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见蒋先云的神情便知他会错了意，不由一笑，听着还真象是打机锋了，“师兄，您可是参谋处主任，若是在校长面前走神小心挨训”。 “是，长官”。一声长官叫出口，蒋先云心里莫名地一松。 “师兄，您还是叫我子靖吧”，宋阳此来的目的就是想和蒋先云沟通一下，毕竟自己这个师弟一下跳到他们头上，心理有些不平衡是很正常的，尤其这个号称‘黄埔三杰’之首的蒋先云。不过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问题，至少表面上没看出有什么抵触，“以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指教你这个大博士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子靖担心的原来是这个，想来心下还是有些惭愧的。在那一声长官叫出口之前自己心里多少是有一些不舒服，但想到子靖在两广统一谈判中所起的作用，蒋校长任命他为侍从室主任而不是俞济时或是自己不是没有道理的。“子靖你也不要多想，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谢谢”，宋阳点点头，“师兄，参谋处近期的主要任务是根据既定的北伐计划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参谋人员近期会分批过来，需要什么请直接告诉我，我报校长审批”。任命蒋先云为参谋处主任并没有令宋阳有多少意外，历史上北伐时蒋先云就曾任北伐司令部机要参谋，蒋校长对蒋先云的喜爱也是众所周知的，应该说并不在自己之下，不过看到这一任务时，宋阳心里又生出了另外一些想法。 “是，长官”，接到这一任务蒋先云心里很是矛盾，既兴奋又黯然，党内的有识之士，包括陈独秀、周主任都是支持尽快北伐的，自己身为军人更是希望能早日统一国家，可共*产国际却下达了截然相反的命令，苏联顾问团也在一力阻止北伐，这令他们这些青年军人都很失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总会有我们用武之地的”，宋阳心里更多的是婉惜，身为其中的一员，他能感受到这些年轻军人的爱国热忱，很不幸地却成了老毛子手中的工具。如果说蒋校长有什么能打动宋阳的话，应该就是那一句‘中国的事情只有我们中国才能做好，外国人都是靠不住的’了，“冯玉祥不是张作霖的对手，吴佩孚也不行。统一中国只能依靠我们国民革命军”。 蒋先云很想点头赞同，可他的身份只能让他保持沉默。 “师兄你不这样认为？”，宋阳不知道蒋校长给蒋先云分配这个任务还有什么别的意图，只是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些。 “子靖，你很有信心，这很好”，蒋先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对的”，宋阳看了看手表，“校长应该快过来了，一起去开个会”。 “立正，校长好”，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张灵甫的声音，宋阳和蒋先云开门走了出来，“校长”。 蒋校长正有趣地上下打量着林遇，“平之，你就在主任办公室服劳役，灵甫，伯玉，你们负责监督”。 “是，校长”。 “校长，您是要他们监督平之还是监督我们？”，以宋阳的性格在这种场合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他不想做近臣更不会去做什么弄臣，可既然做了第一任侍从室主任，多少都要留下点什么，算是风格吧。伴君如伴虎，现在蒋校长还是有些落魄的时候，这些人便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待到以后蒋校长独掌大权，谁还敢发出一点反对的声音？ 俞济时、蒋先云几人齐齐看向宋阳，子靖你吃撑着了？小心没上任校长就把你给捋了。张灵甫、胡琏、林遇更是吓得不敢人作声，宋师兄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嗯”，蒋校长点点头，居然没有生气，“那你们就去我的办公室吧，多向师兄们学习” “学生不敢”，张灵甫、胡琏连忙立正，有宋师兄那句话在前面，我们过去那不成了监督您了？ 俞济时等人谁也不好接口，蒋先云上前一步，“校长，让两位师弟来参谋处吧”。 1926年3月8日，蒋校长侍从室成立，正式的名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蒋中正委员侍从室。侍从室暂设一室五处：主任办公室，由宋阳、俞济时任正副主任；秘书处主任由俞济时兼任；警卫处主任由副官王世和担任；参谋处主任蒋先云；情报处主任戴笠；总务处主任蒋孝先。 第0191章 随笔与诗 ps： 鞠躬感谢‘悠然蚊子’、‘yyhu’同学的月票和大家的支持，谢谢。 “我本可以投诉的，看在朋友的份上且放过你们了，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啊”，前世里和记者少有交集，面对这一特殊群体的时候总是揣着一份小心，因贺衷寒和张楚、郑岚、窦志等人的关系和蒋校长机要秘书的身份，宋阳在这个圈子里如今也算厮混得熟了，大多数记者他也都能叫上名字说上几句话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广州的报纸不是一家两家，辛亥革*命后在荔湾创刊及由别处迁来的报刊如《越华报》、《救亡日报》等共约140种，记者可算是一个很庞大的族群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里他才没有陪在蒋校长身边，而是混在了记者这一堆人里。 “宋博士，是我们过分还是你过分？”，不说这话还好，记者们听了立时便有些群情激愤了，“志摩先生本已在路上了，见了你这首诗便中途下了车，也不知还会不会过来。枉他还将你视作知己，有你这么作朋友的么？”。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有把诗给你？”，宋阳也有些无奈，他哪里知道徐志摩要来广州，又哪里会知道一首诗居然把徐大才子吓得中途溜号。那日送玛格丽特回家，天上飘着丝丝春雨，一时感怀便将戴望舒的那首《雨巷》顺了出来，不想被李筱梅那丫头给偷了去，转手便以募捐的名义卖了个天价。宋阳的诗玛格丽特的字。2000大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天价。何况为孩子们做点贡献也是应当的。可坏就坏在这时间上，诗一出来不仅把徐志摩给得罪了，还脚赶脚地把廖先生给顶在了墙上。再看看这些记者，他们又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了，瞧着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肚子里指不定泛着什么坏水呢，若不是他们又哪里会有什么‘南宋北徐’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志摩先生。你那里下雨了吗？》一文看似是在向徐志摩示威，可刊登在《越华报》上，事情又哪会这么简单了，“郑小姐，你可是党报记者，添什么乱啊你？”。 “什么叫添乱？”，郑岚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还我徐志摩！”。 “好吧，我叫他过来。呃，他在哪里？”。也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感情太丰富，人家徐志摩又不是来看你的。你以为你是林徽音啊。这家伙来广州也好，只要不追去德国就行，也不知道林师妹和金大情圣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虽是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可郑岚的眼睛里更多的还是关心，宋阳心里自然也是知道的。 一首《雨巷》在宋阳这里是满心的温暖、柔情，象《水边的阿狄丽娜》一样是送给爱人的一首情诗，可在如今的时局下因了他的身份却让有心人解读出别样的心境——忧郁、彷徨，还有一些淡淡的失落、失望。于是，某位诗人便雀跃了，迫不及待地扮起了丘比特，以为自己读懂了宋阳——忧郁，彷徨，目中无人的宋大博士。可他的对手宋阳却是一脑门子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随手剽窃了一首诗，竟然会让曾仲鸣捣鼓出个一箭三雕来，这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些。就任侍从室第一任主任，军衔也升了一级，正春风得意着呢，哪里会对蒋校长失落、失望了？徐志摩挥一挥衣袖轻轻就地来了，踩点似的也不打个招呼，自己又如何知道了，又如何会瞧不起他了？至于廖先生，宋阳更是无语了，实在是时间上太巧合了些，或许自己翻出这首诗时真的藏了那么点小心思也说不定，不过想来廖先生是不会介意的，自己送到他枪口上估计这时候正偷着乐呢。 第三箭顺带上了廖仲恺，起因是廖先生刊在《羊城日报》上的一篇随笔。 “安安静静地躺着，想象着雪白的屋顶能凭空生出一团蜘蛛网来，于我这样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的人来说，这是生活里少有的乐趣之一了。可护士小姐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生恐我患了那恐怖的‘老年痴呆症’，于是便一字一字地教我那些艰涩的洋文，还骄傲地对我说‘这样脑子就不会锈住了’。于是我也骄傲地要她取过一本书来，骄傲地对她说，学会这些方块字脑子怎么也不会生锈的，如果象你一样能把‘福’字倒着‘写’出来，那就更加不会了。 “护士小姐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于是报应很快便来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读者们大多会会心一笑，广州城里倒着画福字的护士只有那么一个。因是只看了开头便能猜出作者和文章里的人物，所以这篇刊登在《羊城日报》上的随笔并没有使用笔名。 “护士小姐由读者变成了听众，我这个病人反而要大声地读给她听了，还美其名曰地说是劳逸结合，其实我知道这是在报复我。这样也好，我边读着心里边骄傲地想，再不用忍受她那些白字了，听了这么多天的‘黑旋风李达（达字繁体字为達，与逵字相近）’其实我已经笑不出来了，有个‘竹外桃花三两枝，回头方见真厨师’的未婚夫，那些白字我已然原谅了。于是，她坐在那里同情地看着我，我便也这么同情地想着”。 “嗯，好可怜”。 “可怜的玛格丽特”。 “回头方见真厨师？呵呵，宋博士也有不会的”。 ……想象着这一老一少瞪着眼睛斗气的样子，有的读者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躺得久了，脑子里总会生出一些胡乱的想法，就象听书时总是把自己想象成那个能日行八百里的神行太保一样。重读鲁迅先生这篇文章的时候。这个毛病又犯了。 “……我伏下去。使尽了平生的力气画圆圈。生怕被人笑话，立志要画得圆，但这可恶的笔不但很沉重，并且不听话，刚刚一抖一抖的几乎要合缝，却又向外一耸，画成瓜子模样了……。护士小姐倒着画那福字，不是因为她不认得。而是她不知她未婚夫是倒着贴了，‘福字由一个衣、一个一、一个口和一个田字组成，意思是说有衣服穿，有一口田，能吃饱饭那就是福气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护士小姐显然是真正懂得这个福字的意思的，而我使尽了平生的力气要画的这个圆圈，却不知道它将是套在我颈上的绳索，而那些在那纸上按下手印的人们。恐怕还不会知道，那红的印泥沾着红的血……”。 轻松、幽默的随笔实则上是一篇很严肃的文章。宋阳能看出廖先生在批判在反思，借着《阿q正传》这部小说在深刻地批判深刻地反思——于己于党于国。‘红的印泥沾着红的血’是在为水赛那个被镇压的地主鸣冤，是在向共*党不择手段蛊惑愚民的行径发出怒吼，这在一向‘极*左’的廖先生而言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转变。廖先生是左是右宋阳不会太过关心，何况于他心里对此事也是极为反感的，他在意的是字里行间廖先生对玛格丽特如女儿一般的宠爱，对他而言，这便足够了。 想借这首诗在廖先生心里埋根刺无疑是很可笑的，不过不得不说这时机曾仲鸣把握得很好，10日这篇随笔刚刊出来，11日《雨巷》这首诗便出现在了《越华报》上，想必他也很得意吧。蒋校长、廖先生那里都不会有那些可笑的想法，唯一的问题便是徐大才子了，拿过窦志手中的纸笔写了几行递过去，“明天刊出来，志摩会来的”。 “为什么不给我？”，《广州民国日报》虽是党报，但刊登一些诗文也是很正常的，何况有《再别康桥》、《雨巷》这样的珠玉在前。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有了机会却是给别人作了嫁衣，那可真正冤死了，“是我先说的！”。 “那又如何？”，见郑岚作势要争抢的样子，窦志有些好笑地把手举起来，“不要急嘛，明天你就能看到了。要不，你也去我们家翻纸篓去？”。 一些相熟的记者正要鼓噪起哄，听了这话不由都一阵尴尬，李筱梅卖出的那首诗据说是在玛格丽特家里的纸篓里翻出来的，能翻出一首自然就能翻出第二首第三首，揣着这样的心思各路记者纷纷出动，这两天倒是把宋家和保隆一家折腾得够呛，宋阳要他们‘不要太过分’指的就是这件事。毕竟都是文化人，细细一想确实觉得做得有些过分了。 “哦？是宋博士的新作么？”，一个甜美的声音飘过来，众人诧异地转过头去，“窦先生，可以给我看看么？我也很喜欢宋博士的诗呢”。 窦志看看宋阳又看看来人，尽管心里很是不愿，苦笑了一下还是将本子递了过去。 “谢谢”，来人向宋阳点点头拿起本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若不来，我便不再写了。你来还是不来？”。 第0192章 春暖花开，面朝大海 这算是什么，邀请还是威胁？众人细细想来不由哑然，这自然是邀请了，邀请的是大诗人徐志摩，威胁的却是他们这些记者，他写与不写自然威胁不到徐大才子，只能是他们这些翻纸篓的苦命人了。他们自然是希望徐志摩来的，鼓噪出那些东西不过是跟风找些话题罢了，当然，‘南宋北徐’若是因此生出一些怨怼来那自然更好了，文人斗法向来是百姓们所喜爱的桥段。他们自然也是希望宋博士继续写下去的，广州与北京，政治上是对立的，文坛上自然也要分出一个高低来，何况这诗只写了一半算作什么事儿。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果真是好诗”，甜美的声音又飘过来，带着淡淡的清香，“宋博士，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幸参观那所房子？”。 “当然，是我们的荣幸”，宋阳看了眼不远处正交谈着的几个人——蒋校长，汪主*席，还有那个苏联顾问季山嘉（古比雪夫），这个女人跑过来，那边岂不是鸡同鸭讲了？“随时欢迎您的到来，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小姐”。 “不用担心，汪先生也带了翻译”，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一双碧蓝的眼睛漾着盈盈的笑意，令人不自觉地便生出好感来，“宋博士，我们也诚挚地邀请您和您的朋友约瑟夫?保隆博士、关博士、玛丽娅?伊凡诺娃博士去莫斯科大学讲学。当然，还有您的未婚妻，美丽的玛格丽特小姐”。 “谢谢。感谢您的邀请。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们很愿意游览美丽的莫斯科”，这个金发美女宋阳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恶，苏联顾问邀请自己去莫斯科讲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算不得什么新奇，只是这个玛丽娅?伊凡诺娃博士却是第一次列入邀请名单，自己好象并不认识，听着应该是一个俄国人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娜姐？ 宋阳的神情落在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眼里，若是猜不出来才会令自己失望吧。抿嘴一笑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双儿女，大约时间久了，已有些泛黄还有些褶皱的痕迹。宋阳转头向远处的人群挥挥手，那里有他的亲人们，其中有一个穿着旗袍的金发大脚女人。这个时代的人不会知道‘3?15’是个什么日子，自然也不会理解说出‘我本可以投诉的’那一句的另外一层意思了，而1926年的3月15日，对宋阳的意义也中止于此，二月二。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三年了，他把这一天当作自己的生日。三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和家人在一起度过，却因为这张照片，原本愉悦的心情油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伊凡诺夫先生和夫人已随同胡先生一同前来广州，很快便要到了”，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的口语里有很明显的北方口音，更接近宋阳所熟悉的普通话。将一缕吹散的头发抚到耳后，笑容里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惬意，“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谢谢”，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这个名字宋阳依稀是记得的，苏联顾问季山嘉的翻译，后来还写过几本有关中国这个时代的回忆录，不过眼前这个金发女人的身份却让他有些怀疑了。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以宋阳的眼光看过去也会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欣赏，只是作为翻译却是有些不称职了。刚才跟在蒋校长身边时还没有觉得什么，现在想来，那时她的语气神态显然不符合一个随从的身份了，季山嘉对她的态度也不象一个长官，宋阳竟然从他的眼里隐约看到了一丝敬畏。是的，不是贪欲，只是敬畏，一个很陌生的名词跳出来——全俄肃反委员会，现在的名称应该是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吧。 呵呵，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连大名鼎鼎的契卡也惊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次的目标又会是谁，美人计在蒋校长那里显然是行不通的，汪家有只母老虎守着，难度也可想而知，那会是谁？ 宋阳还不会自恋到以为人家是来针对自己，不过心下还是不自觉地添了份小心，大名鼎鼎的契卡是更加大名鼎鼎的克格勃（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前身，他自然不会自大到想要和他们掰掰腕子。现今的中国怕是很少有人听说过‘契卡’这个名字，大约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这个女人才没有做过多的遮掩，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也没有做丝毫掩饰。‘找到他们可不容易’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应该是一句真心话，如果不是契卡，可能也找不到他们，也许他们就无声地死在西伯利亚某个集中营里了，于这一点来说，宋阳的这句感谢也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一跳，没想到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至少眼下的目标是自己。 “这个少年是谁，娜姐的弟弟么，他怎么没有过来？”，窦志探头看着照片一连串的问题也随口问了出来，显然也认出了照片中那个美丽的少女。他不是党报记者，自认还是很有几分风骨的，苏联翻译的面子自然要给，但要说有什么顾忌却是全然不会了。 众记者的目光齐齐看过来，他们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精英，这方面的嗅觉和敏感谁也不会输于窦大记者，联想到坊间的那些传言，目光里隐隐都有了些担心和愤怒，以人质相挟，这不是邀请，这是赤*裸*裸地威胁。 “伊凡诺夫博士的夫人怀有身孕，经不得旅途劳顿”，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好象并没有注意到众人眼中的愤怒，也许根本就不在意，“不要担心，如果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 “谢谢”，绑架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老毛子还不至于那么蠢，无论是广州还是北京都不会容忍的（没想到这竟然成了自己的一道护身符），何况自己在他们眼里也没有那么重要，他们的意图应该是想以此为筹码，在药品的交易上占据一些主动。不过记者们既然误会了，他也不会介意让这误会更深入一些，沉默良久轻轻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那是我们的荣幸”，宋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他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顶着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这个名字来到广州，原本的计划里自己是要做出一些牺牲的，苏维埃太需要那些药品了。初次见到宋阳是在那个募捐晚会上，她没有震惊于他的才华，当缠绕在他身上的谜团一点点揭开时，她已经彻底震惊了。在华顾问团的情报工作出现了不可饶恕的失误，而这些失误将直接影响到‘北方计划’的实施，有了张马军事集团和江浙财阀的支持、策应，蒋校长呼吁‘应早定北伐大计’不是什么虚张声势，而且很可能会获得成功，而这又是苏维埃目前所不希望看到的。蒋校长不能留在广州，他一离开，这个宋博士便不足为患了——反之亦然。所以，原本应该是一句‘谢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荣幸’。“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拜会一下玛丽娅?伊凡诺娃博士”。 “我会转告她”，宋阳微有些不悦，娜姐现在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中国人，葛师兄的爱情攻势好象也起了点效果，宋阳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她的生活她的幸福。自己已经答应她会认真考虑他们的条件了，这女人还想做什么？小心在意可不代表怕了你，纵有天大的神通，一颗子弹也能要了你的小命，我还真不信老毛子会为了一个特工和我们翻脸，“宋娜博士是我的姐姐，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当然”，喜欢或是不喜欢，现在可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你——宋阳博士。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笑笑将递过来的照片又放回到宋阳手里，“这是送给玛丽娅?伊凡诺娃博士的礼物，也算是一个纪念吧”。这一句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说的是德语，身为苏维埃国家政治保卫总局重点培养的高级特工，其中的利弊得失早已有了权衡，绑架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苏维埃付不起这个代价，那就‘声东击西’让他恐惧让他们误会吧。 “算是一个纪念？她是什么意思？”，看着维什尼亚科娃?阿基莫娃窈窕而去的背影窦志喃喃地咕噜了一句。 “那是法语，你听错了”，窦志曾留学德国，因了语言上的便利倒是成了保隆一家的常客，自然也成了他的朋友。 “宋博士，我也会德语”，一个女记者怔怔地看过来，俄国女人扔下的那句话着实有些太震惊了。 宋阳将照片放进口袋里，向众人点点头，转身跟上那个窈窕的背影。 二月二，龙抬头。南方地区没有在这一天舞龙祈雨的习俗，倒是人群里一个个理得光光的小脑袋平添了一幅别样的情趣，春日的阳光里天字码头上吵吵嚷嚷一如过节一般热闹，蒋校长、汪主席和季山嘉也仿佛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交谈中不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远远的，隐约传来一声汽笛长鸣。宋阳转身看过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的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第0193章 王世和 ps： 上一章的内容曾了一些修改，可上传后一直改不了，以后找到编辑再说。 本章节名——对历史负责。 二月二，龙抬头。中南地区没有在这一天舞龙祈雨的习俗，倒是人群里多了些理得光光的小脑袋。春日的阳光里天字码头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如节日一般热闹，一众军政要员们也仿佛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交谈中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陪同许崇智将军赴沪考察归来的吴稚晖、张静江两位元老今日抵穗，在这有些诡异的局势里，这笑声多少也显得有些诡异了。 “仪仗队，仪仗队过来了”。 升斗小民们自是不会真正理解这样的事情，只是单纯地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享受属于自己的简单和快乐。实际上在这样一个时间段里，真正来接船的人并没有多少，除却碍于礼节不得不来的高官大员们大约也只有宋家、陆家、保隆这廖廖几家，还有几所院校组织的欢迎队伍，余下的便是那些赶来看热闹的人们和做些零食生意的小商小贩们了。 借着汪*精卫、季山嘉与官员们寒喧的间隙，宋阳将刚才的事略略说了一下，想要遮掩过去显然是行不通的，最迟明早就会见报，自己也阻止不了什么，也没有想过去要阻止什么。对方若是真有什么意图，目标也不会是针对自己，距历史上发生的‘中山舰事件’只有两天时间了，廖先生的随笔一篇接一篇，笔锋老辣犀利。‘毒舌’指数比之鲁迅先生还要狠上几分。看来是在为随后的《整理党务案》作理论准备了。大哥的策反做得很彻底，廖先生已经开始为蒋校长冲锋陷阵了。孙科那厮这几天很是活跃，老师和静江先生也要回来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要来的，自己这个根黑苗不正的黑*社会实在没必要替这些‘古人’操闲心。 至于史书上所说的‘在于限制共*产党人在国*民党内的正当活动，破坏国共合作采取的组织措施。意图把共*产党人排挤出国*民党中*央领导机关，打击国*民党左派。夺取国*民党最高领导权’的《整理党务案》，在宋阳眼里也算不得就是错了。《整理党务案》主要内容是：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员在国*民党中央、省、特别市党部中担任执行委员，其数额不得超过各该党部委员数额的三分之一；共*产党员不得担任国*民党中央各部部长；国*民党员不得加入共*产党；共*产党须将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员名单交国*民党中*央主*席保存；共*产党对参加国*民党的共*产党员的指示，须事先提交国*共两党联席会议通过方能下达等。 国*民党炮制出这个《整理党务案》来，在宋阳眼里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在国*民党中*央党部一处八部共21个职务当中，中*共党员竟然占据了17个之多，占百分之八十强，宣传部部长（代）赫然就是太祖他老人家，而在1926年国*民党二大召开前后。大约90%的国*民党地方组织处于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的领导之下。 再这样下去还不如直接换块牌子得了。 ‘国*民党员不得加入共*产党’这一条对于国*民党自身而言也是有苦说不出，由于国*民党本身就具有明显的‘左倾’性质。其社会主义政党的特征非常明显；孙中山作为党的精神领袖，从1900年代开始就为阐扬社会主义不遗余力，联俄容共之后，更是喊出了三民主义就是共*产主义的口号。这使得许多国*民党员产生了一种三*民主义是共*产主义的‘低级阶段’的错觉，甚至觉得共*产党的信仰要比国*民党的信仰更高级。这是国共合作之后大量的国*民党党员流入共*产党的主要原因，或者说是主观原因。而在客观上，中*共及其青年团在人数上虽远不及国*民党，但其组织凝聚力却相当强悍，在国*民党内很快形成一种‘反客为主’的态势。致使国*民党人渐渐感到‘所谓两党合作，事实上成为国*民党的分子的个体与共*产党整个的团体的联络，所谓国*民党容纳共*产党，事实上变为国民*党分子不是为共*产党所溶化，便是受共*产党所包围’。被中*共视为国*民党左派的甘乃光就曾说过，由于中*共在国*民党内有党团组织的运用，国*民党内的纯粹党员因松弛散漫而无法与之抗衡，其结果就是‘则我们常常说国*民党容纳共*产党分子，恐怕在事实上是共*产党容纳国*民党分子了’。 而共*党对此又是如何看待的呢？1926年8月上海中*共组织的一份文件中是这样说的，‘一直到现在，我们学生同志普遍的有个观念，以为国*民党是cy（共*产主义青年团）的预备学校，cy是cp（共*产党）的预备学校’。国*民党竟然‘成了入共*产党的桥梁’，容共变成了引狼入室，这显然是许多国*民党人始料不及的，也是决不能容忍的。 至于后两条就不用多说了，国*民党党员都是把党徽别在胸口贴在脑门上的，唯恐人家不知道。而共*党则玩起了无间道，填张表格便加入人家的组织了，自己的共*党身份却是打死也不说，立即转入地下党，这和卧底又有什么区别？怀了这般心思，下指令时绕过国*民党这一条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过谁也不是傻子，一而再地这般神神秘秘，人家自然要怀疑你们的合作诚意了。而事实上这个所谓的‘诚意’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若干年后，周主任在延安整*风时期是如此反思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的：‘大革*命的失败，主要是没有按照共*产国际的指示去篡*党篡政篡军（不是没有执行，而是没有成功），搞土地革*命，以武装斗争为中心。共*产国际第八次全体执行委员会议对中国问题发决议包括这四点：改造国*民党使工农分子大批参加进去，这就是篡党；把农民协会变成为乡村的政权，这就使篡政；组成七万军队，其中要包括二万共*产党员，这就是篡军’。 篡*党篡政篡军这话都说出来了，吴稚晖、张静江、孙科几人捣鼓出的这个《整理党务案》也只能勉强算是自保了。如果再不有所行动，不说老师他们，宋阳都会觉得1949年要提前到来了，自己还是趁早卷铺盖逃亡吧。 “现在就走，去水赛，富城送你过去……”，蒋校长听了气的面色阵青阵白，可话说到一半忽地一顿，恨恨地咬着牙，“娘希匹！”。 “校长，学生建议您近期不要留在黄埔，如果他们真有所行动，只可能是……，军舰”，这句话终于还是由自己说了出来，宋阳便再没有任何迟疑，如果说历史上的‘中山舰事件’还没有确切定论的话，因为自己这个变数这次恐怕真的要象国*民党所记载的那样发生了。而蒋校长此时生出第一个念头竟是要保护他这个学生，不管是大奸大恶还是窃国盗世，这师生情份他宋阳都必须记下了，也不再想留什么退路了，“找一个替身留驻黄埔，命二师一个旅经蓝塘、惠阳运动到虎门……”。 “子靖，不要担心我”，蒋校长拍拍宋阳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微湿的眼睛心里也是一暖，“跳梁小丑而已，何足为虑，有你们这些学生便足够了”。 “人证，物证，照片，记录等等一个都不能少，必须要确保证据确凿”，调兵遣将的事蒋校长自然会有所安排，自己心急之下有些班门弄斧了，可既然参与了进来，宋阳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什么疑点把柄，“校长，要办就必须办成铁案，校长您必须要对历史负责”。 对历史负责？蒋校长点点头，有弟子们的忠心和支持，这历史从今天起就要由自己来书写了，“世和，都记下了么？”。 “是，校长，都记下了”，王世和转头看向宋阳，“子靖，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校长担心”。 “是，师兄”，蒋校长要王世和记下那些话时，宋阳便知道自己不会再参与到后面的事情中去了，这样应对也是最恰当的，对方想要声东击西，那就不妨来个将计就计。点点头，“谢谢”。 对王世和这个人他还是很尊敬的，王世和1899年出生，是蒋校长的表侄，毕业于黄埔一期步科。历史上曾跟随蒋校长出生入死几十年，荣辱相依，生死与共，是蒋校长绝对的心腹，难得的是此人为人低调谦冲，总是默默地做事从不对外炫示功绩。因为都随侍在蒋校长身边，宋阳和他接触也相对多一些，彼此也都比较了解也很谈得来，而实际上从进入黄埔的第一天起宋阳便在关注这个人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未来的第一*夫人宋美*龄。 王世和跟随蒋校长数十年，自不可避免地进入到蒋的核心圈子，卷进蒋氏家族恩怨的漩涡中去，其中尤以蒋校长前后几房妻妾彼此间的较劲纠葛最令他左右为难，而宋美龄则是令他最头疼也是最反感的一个。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