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青蛇：从气运化龙开始》 第一章 十万大山 西南，十万大山。 云雾飘渺，变化万千。 目所穷极，群山起浮，云雾翻腾，似海非海，宛如人间仙界。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青山无边，此去云深。 时值春日，山花漫野，清风拂面。 花间有蝶舞蜂绕，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清晨，春日迟迟。 但见一条不足两米长的青蛇，百无聊赖的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扫动着尾巴，却成了这春日画卷的点睛之笔。 春有花、夏有景、秋有果、冬有绿。 这便是十万大山，比之方言前世蓝星家乡的西南古寨美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方言，蓝星人士，某次应酬后酒驾，出了车祸，于是别了父母兄妹。 再次睁开眼，便到了此间世界。 成了…… 一条小小的青蛇。 喝露水，吃果子，食鸟类、树蛙、小型蜥蜴，也吞过蚂蚱、飞蝗等昆虫，浑浑噩噩的活过了九年岁月。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些别扭和不习惯，除去心理因素难以接受之外，还有蛇类自身缺陷的原因。 譬如。 蛇类的眼睛看似明亮有神，但是实力却很弱，是个十足的“近视眼”。这是因为蛇的双眼着生于头的两侧，能够达到的可调节视野重叠范围是极其有限的。所以，蛇的视力很差，几乎1米以外的物体只能看个大概。 虽然蛇类都是高度近视，但是偶尔临水自照，还是能够看清自身的具体情形。 头呈三角形，瞳孔垂直呈红色，颈细，全身鲜绿色，尾端焦红色。体背草绿色，最外侧的背鳞中央白色，自颈部之后有白色侧线。 要是没错，应该是一条竹叶青，也就是俗称的青竹蛇或焦尾蛇。 曾经他也怀疑过自身的品种，比如说翠青蛇。 很快就被自身否定，要是没记错，翠青蛇是无毒的，眼睛较大呈黑色。 至于为何要怀疑自身的品种，主要还是记起前世看过的一档大自然动物科普节目，上面介绍过，竹叶青一般体长30-90厘米。 再看自身，虽然不足两米，但肯定超过一米有余。 而且，竹叶青的寿命一般为五年左右。 于是，他开始怀疑，如果不是自身发生了变化，那么就是跟这具身躯的前任有关系。 因为，穿越之后，他发现……脑海里竟然有一个签筒。 青蛇翻阅过前身留在脑海里的记忆，有着这样的片段： 无意间闯入大山内某座遗弃的宫殿，里面雕梁画栋，壁画无数，四处都是巨龙腾飞的石雕，张牙舞爪，威风禀禀，还有紫色气息环绕，像是一座被遗弃的龙宫。前身在那座遗弃的龙宫内误食紫气，灵魂溟灭，然后方言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条青蛇…… 随之而来的就是脑海里多了一个签筒，目前为止他还没搞懂这个签筒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却发现了身体的变化。 没错，身体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寿命和外表。 首先，他的身体长度超过一般的竹叶青，达到了一米多，并且看趋势还在不断成长中。 其次，他的寿命超过了竹叶青的上限，五年，要知道他穿越过来，就活了九年时间，那么加上这具身体前任的寿命，妥妥的算是竹叶青当中的超龄选手。 前几天，他又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譬如：越来越喜欢水，经常喜欢到水里去玩耍。 最近又多出来一项技能，青蛇发现，只要在水里，他就能操纵水流，很小很小的水流，很细，可以称之为‘细流’。 这项技能有何作用呢？ 可以变成水箭，进行攻击。 青蛇怀疑，这跟前任误食的紫气有关，暂时把这项技能归类于——天赋神通。 至于脑海里的签筒，暂时还得不出结论，青蛇也曾想尽办法，无论是召唤也好，或是祈祷也罢，可惜…… 签筒就是没有动静。 …… 十万大山的春，与别的季节不同，但有些方面却又相同。 比如说天气，一年四季都是天无三日晴。 往往前一刻还是烈日当空，下一刻便是如毛细雨。 好在此刻是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想必短时间内没有雨水。 作为一条蛇，算不上恒温动物，属于变温动物，也就是俗话说的冷血动物。 所以，蛇类是不能不晒太阳的，否则容易体温变低。 轻则身躯不够灵敏，重则头脑和反应变得迟缓。 这样在十万大山里会很危险。 但太阳也不能晒太久，否则体温变高，也会有负面影响。 随着体温升高，青蛇正准备躲入阴凉的山林里，打算随便找一棵树挂着。 没办法，在不需要捕食，也不需要休眠时，蛇生就是这么无趣。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天空中，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逐渐变大，厉声迭起。 “唳~！” 青蛇亡魂冒起，吓得赶紧游进草丛，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来自骨子里传承下来的烙印。 蛇类的天敌，鹰隼！ 青蛇悄咪咪的抬起蛇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只庞然大物，蛇信轻吐，感受到空气粒子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血气。 只见，半空中。 一只比前世小汽车还大一些的鹰隼，从高空俯冲而下，抓死了一头在山坡吃草的山羊，然后提溜着飞走。 这一变故，吓得他趴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谁知，那只鹰隼还炫耀似的在他头顶盘旋逗留，不肯离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青蛇当机立断的选择在草丛匍匐逃走。 却不料，那只鹰隼遛狗似的跟着他，在空中盘旋翱翔，甚至还有空闲玩低空滑翔俯冲，那头山羊的鲜血，从空中滴落，就洒在他逃跑的前路。 这是，赤果果的戏耍！ 要说青蛇没点血性那是假的，作为生活在十万大山的兽类，没点血性的话，早就成了其它兽类饱腹的食物。 青蛇也想暴起反击，但生死关头，死亡的威胁战胜了一切。 此生作为一条青蛇，他自认为跑出了最快的速度，专挑有石块和树木杂草丛生的地方走，因为这样一来，起码能有个遮挡。 谁料，却意外的激怒了那只鹰隼。 “唳~！” 厉声迭起，鹰隼俯冲而下，金色尖喙泛着光，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锁链。 青蛇不管不顾，一路穿梭，好几次差点被尖喙啄到蛇躯，好在地上乱石成堆，他又仗着身躯细长，专挑石缝走，才能险之又险的避过。 穿过乱石堆，周围又是遮天蔽日的大树，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里，阴凉，光线昏暗，只有点点斑驳的日光穿透树叶洒落。 不知过了多久，青蛇感受到了前方有强烈的亮光。 由于蛇类是高度近视，直到将要跑出树林才看清楚一个大概。 这一跑，竟不知跑到了哪里。 前方是一片不算茂盛的竹林，重要的是。 中间，还隔着一条小溪流。 简直就是，天无绝蛇之路！ 青蛇发誓，他此刻用出了洪荒之力，迅速的趟进溪流，没入溪水当中。 ———分割线——— 第一卷，简介： 当湖十局，藏有半部春秋。 三绝石碑，拓有半载盛世。 第二章 竹林小屋 好险！ 蛇生差点就此结束了！ 青蛇沉入水底，找了一处水草茂盛处，躲了进去，一动不动。 “唳~！” 鹰隼气急败坏，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小溪边飞沙走石，狂风肆虐。 “咻！” “咻咻！” 小溪里射出来几道水箭，鹰隼扇着翅膀，拍打水箭，却不料小觑了水箭的威力，有些吃痛，恼怒之下，翅膀不断挥动，掀起阵阵狂风。 风，形成气流。 吹动的溪水晃荡，露出水底的石头。 青蛇找了一处水草茂盛处，躲了进去，继续射出水箭。 他越用越纯熟，也摸清楚了水箭的特性，这玩意儿不需要用到灵力或者啥的，有点像是本能，只要一个想法就能成功射出一道水箭。 何况，青蛇现在也没有灵力，体内空荡荡的，气海都未开辟。 鹰隼发疯似的挥动翅膀。 气流四处流窜，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风暴，吹得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小溪，如同浪潮翻腾的大江大海。 青蛇认为这样下去不行，被吹出水底是迟早的事情，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水面。 鹰隼不断加大挥动翅膀的力度和频率，顿时狂风肆虐，如海啸过境。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水箭没了，青蛇也不见了踪影。 鹰隼顿时以为青蛇黔驴技穷，欣喜的发出一声高亢的鹰唳。 厉声迭起，风暴肆虐。 翻腾的溪水高高涌起，如同浪潮，拍打在岸上，溅起无数水花。 溪水再次涌动，翻腾，复起…… 忽地，高高翻腾的溪水里，射出数十支水箭。 水箭，从四面八方水浪里射出来。 鹰隼亡魂冒起，被射中几箭后，心有余悸，吓得赶紧逃窜。 风停，溪水平静，不再有波澜。 风平浪静许久。 小溪里游出来一条青蛇，左右看了看，蛇信轻吐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粒子，鹰隼的气味已经淡去，想来它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额…… 事情是这样的，蛇类除了是个近视眼。 它们的听觉如同视力一样，也是不尽“蛇”意的。 蛇没有外耳，只有中耳和内耳。 其中耳没有鼓膜、鼓室和耳咽管，不能接受空气传导来的声波。可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帮蛇传递振动波的耳柱骨却依然存在，且十分灵敏，只是其外端不与骨膜相连，而是与悬附在下颌的方骨相连接。 简而言之，就是蛇类依靠振动和空气中的气味粒子来分辨和获取外界的声音和信息。 所以，青蛇此举，其实是在搜集外界的信息。 鹰隼虽然不在此处，青蛇也不敢停顿，谁知道它会不会在别处窥视。 要知道鹰隼、猞猁、狼，这三类妖兽，对待猎物最有耐心。 它们的狩猎手段层出不穷，也最爱戏耍猎物。 一路游进了竹林，由于在水中潜藏的时间较久，蛇躯有点僵硬。 不过，好在摆脱了天敌，一路优哉游哉的赏玩也不错。 竹林外，就在刚才青蛇冒头之后，远方有一个黑点飞来，待到近前一看，正是那只鹰隼，爪子和尖喙上还有红色的血液和碎肉，看样子刚才是躲在某个地方吃东西。 鹰隼盘旋了一圈，没看见青蛇的身影，又飞走了。 咦？！ 此时，青蛇已游至竹林深处，但见一处小屋。 小屋前有块空地，随意地种着兰花、桂树等草木，大概许久无人打理，已经显得有点败坏凋零，庭院、台阶前静悄悄的，小鸟不时飞下来啄食，青蛇游到它跟前也不离开。 小屋向前开了四扇窗子，有矮墙在庭院周围环绕。 好奇之下，便游了进去。 小屋，不愧为小屋。 室内面积只有一丈见方，仅能容纳一个人居住。 墙边，或许是昨天夜里下过雨的缘故，屋顶墙上的泥土从上边漏下来，还有水一滴滴的掉落。 再看别处。 院子外的矮墙，想必是用来挡住南面射来的日光，此时日光反射照耀，室内才明亮起来。 阳光照耀的地方，有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青蛇在屋里一圈游下来，发现锅碗瓢盆齐全，却感受不到任何生人的气息。 想必这屋子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吧！ 为何敢下这个结论。 因为屋子里除去锅碗瓢盆，不见任何被褥和其余的生活用具，就连摆在屋子里的竹椅竹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 很好，那便暂时住下吧！ 认为此地安全后，青蛇决定在这里暂时住下，从此以后咱在十万大山里，也算是有房一族了。 某蛇甩动尾巴，开心不已！ 毕竟，前世的观念未完全消除，脑子里还记着父母奋斗了大半辈子，就为了一套房子。 如今，这房子虽然简陋，好歹有了个暂时的栖息地。 趴在屋子门口的角落，青蛇还能模糊的看见外面。 由于昨夜下过雨，小屋年久失修，此处还有水滴掉落。 潮湿，阴凉。 简直就是蛇类天然的栖息地，青蛇盘成一圈，开始休眠。 以前，每天都是重复的生活：捕食，休息，或者被捕食，然后视情况是否需要逃跑。 如今，找到一处暂时安全的栖息地，只要没有能够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存在出现，就可以安享晚年。 为何说安享晚年？ 竹叶青的寿命是5年左右，重生后已然度过了九年，算是一条超级老年蛇，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算了，想太多干啥，得过且过呗！ 多活一天是一天！ 睡觉~！ 蛇生就是这么无趣。 夕阳落山，晚霞残红。 青蛇睁开眼，发现陌生的气息，游出小屋。 一位陌生女子穿着月白色长衫，背着手，站在小屋门口，打量着屋子。 小鸟围着女子转，女子笑了起来，伸手抚摸，鸟儿却挥动翅膀飞走了。 残阳斜照，落在竹林，落在小屋，落在女子的身上。 如一副携永的山野闲居图，唯美极了。 女子看见青蛇，微笑走来，清冷的声音带有一丝惊喜：“好漂亮的竹叶青，相逢既是有缘，留着做个养眼的灵宠也不错。” 青蛇震惊了，人性化的张开蛇嘴，呆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女子指着青蛇身后的小屋道：“那是我的屋子，你既然住进了我的屋子，以后就是我的灵宠，知道吗？” 说着，女子嫣然一笑，径直起身，越过青蛇，推开了小屋的门。 “咳咳~！” 满屋子的灰尘，女子咳嗽着挥挥手。 “这是……什么情况？” 青蛇回身望着身形变模糊的女子。 就在刚在，他发现……脑海中的签筒，竟然泛起一阵玄黄色的光晕。 不仅如此，玄黄色的光晕，从签筒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眼看着盖过了签筒，然后脑海中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第三章 签筒 青蛇忽然有了想法，试着在脑海中喊了一句：“抽签！” 签筒滚动，掉落一支签，脑海里出现一片光幕。 “使用说明，已激活，免费使用。” “名称：命运之签。” “操作及使用指南：吞噬气运，气运值达到签筒满溢，气运数值开始时一百为满溢状态，随着境界提升，气运数值满溢状态增加，每次增加一倍，如100、200、300由此类推，只要气运数值状态达到满溢状态便可抽签一次。” “气运吞噬方式：分三种， 一、直接吞噬，可直接吞噬凡人或修士气运，会遭到一定的反噬，减少所得气运值，每次不定量，也可能会倒扣气运，得不偿失； 二、间接吞噬，通过算命方式，让别人抽签，别人抽出下下签，无法吞噬气运，抽出下签吞噬少量气运，抽出上签可吞噬数值为10的气运，抽出上上签可吞噬数值为20的气运； 三、吞噬世家、诸侯、王朝气运，可达到一次签筒气运数值满溢，剩余气运数值可储存，留作下次使用。” “签筒签数20支，可重复抽取使用，木签消耗后会自行补充。” 青蛇读完脑海里光幕上的内容，紧接着光幕又发生变化： “气运值：130升。” “可抽取签数一支，现已抽取，气运值余额：30升。”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签筒开始出现数值标记，就像有刻度的容器。 玄黄色光晕由签筒头部，也就是木筒端口的位置往下掉，直到底部往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下。 那个位置，刻画着两个数字——30。 签，看上去像是普通的木签，此时翻转过来。 上面有四个笔走龙蛇的小篆，青蛇认了半天，才认出这四个字。 “否极泰来！” “增加自身气运值，获得再抽一次签的机会，并获得大礼包一个。” 光幕滚动，出现一行字，签筒下方，有一个包裹。 青蛇咋舌不已，暗自捉摸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滴个龟龟，原来这签筒是老子的金手指……怎么特么的九年了，才能使用？” 读完脑海里的那行字，青蛇总算是弄明白了这支签的用途，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将签筒的气运值蓄满，获得再抽一次的资格，就像前世买饮料时的“再来一瓶”。 至于大礼包，青蛇就不知道什么怎么回事了。 “要不……先把再抽一次给用了？” 想到就做，青蛇在脑海里喊道：“抽签！”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眼看着盖过了签筒，脑海中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签筒滚动，掉落一支签，脑海光幕字幕滚动，出现四个字： “信手拈来！” “盗取技能、功法或天赋神通一个。” “是否使用该签，或是留存下次使用。” 青蛇傻眼，还能留着下次使用？ 要不……还是现在用吧，先弄懂这个签筒再说。 毕竟，九年了，这个签筒好不容易有个动静。 再说了，这签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青蛇完全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个盗取是随机的，还是可以指定……先用再说吧。”青蛇嘀咕起来。 小屋，女子正在打扫屋子。 青蛇有了想法，找到个院落的隐蔽角落，他打算把这支签用在女子身上。 “使用信手拈来。” 木签转动，字幕滚动： “请选择目标人物！” 青蛇看着小屋内的女子，命令道：“她！屋里的女人……” 字幕再次滚动：“搜索目标，选定目标人物林虞，是否确定？” “确定。” 木签化作一道光芒，撞入林虞脑海。 青蛇悄悄观测，虽然看得较为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大概，名为林虞的女子正在打扫屋子，并无察觉。 脑海光幕闪烁，出现一行字： “盗取技能——算命。” “算命：看相，测字，摸骨，风水堪舆，天机演算。” “是否学习该技能？” 青蛇傻眼了，这女人莫非是神棍不成？ “有胜于无吧……” 不对！ 青蛇想到刚才的使用指南，里面有吞噬气运的方法。 吞噬气运，第二条，间接吞噬，算命。 真是……渴了有人送水，困了有人送枕头。 “学习！” 青蛇毫不犹豫的下令学习。 同时，他也摸透了这个技能的特性。 看来这个信手拈来盗取的技能是随机的，并不能指定某个技能，或显示对方所有技能，以供选择。 青蛇脑海忽然涌来无数记忆片段，一幕幕读完，原来都是女子身上偷来的“算命”技能。 女子的算命技能来源于一本书，书名：天官书。 “好厉害的名字，天官书！”青蛇有了别的想法，他想试着从这些记忆片段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信息，比如女子本人的其它信息，或者…… 她是不是修士，如果是，能不能从这些记忆片段里找到她修行的法决之类。 可惜，青蛇看完这些记忆片段，都是女子对于天官书的理解，根本没有别的信息。 一丝一毫都没有。 “行吧……看来这金手指有点死脑筋，做事不太灵活啊，说偷技能就只偷技能，也不知道顺带偷点别的东西，唉~！”青蛇有点无奈。 两支签用完，青蛇打算退出，却看到签筒下的包裹，这是“否极泰来”那支签赠送的大礼包，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吧。 “打开包裹！”青蛇在脑海中下令。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洗髓丹一颗。”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洗髓丹的使用说明。 “洗髓丹：直接口服，洗精伐髓，改善根骨，开辟气海。”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签筒轻轻摇晃，发出“簌簌”声响，代表气运值的玄黄色光晕跌落，清零。 果然，原本签筒内有二十支签，被抽取两支，现在签筒自行补充，又变成了二十支签。 青蛇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洗髓丹，明悟起来：“原来礼包打开后，里面的东西是无法储存在脑海的包裹里……” 一口吞掉洗髓丹，青蛇体内窜出一道小气流，在蛇躯四处游走，洗精伐髓，最终在某个地方停下。 青蛇内视，发现小气流变成了一团小小的白色云雾，滞留、飘浮在身体里。 “要不……就留下来做个灵宠？”青蛇看着屋里的女子若有所思。 签筒九年没动静，一遇见这个女人，签筒有了动静。 按照抽签的比例来看，抽取一次要100 的气运值。 遇见这个女人，仅仅是遇见，就有了130的气运值，看样子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如果，继续跟着这个女人会不会一直有气运值？ 一直有气运值，就能一直抽签，一直抽签就一直变强。 岂不是……就跟前世的网络一样，签到、苟住，然后就变强变无敌了？ 我滴个乖乖~！ 青蛇觉得自己遇到大宝贝大机缘了…… 第四章 练气决 黑夜将至。 女子打扫完屋子，出门找了些柴火，还捉了一条鱼。 女子回屋，不多时拿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出来，就在院子里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看样子是准备做饭。 生火，杀鱼，下锅。 女子手忙脚乱，看起来手艺不是很娴熟。 不久，晚饭做好。 女子将碗里的鱼肉用筷子挑出几块，丢在青蛇面前，笑道：“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青蛇吞下鱼肉：“行吧……吃不出味道，反正血腥味十足，看来手艺不咋地。” 女子期待的看着青蛇，问道：“好吃吗？” 青蛇无奈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屋檐下盘成一圈，思考蛇生。 是夜。 星光点点，落满小屋。 光芒汇聚于床上盘膝而坐的女子。 身披星光，如同一尊神佛。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青蛇。 “林虞……” 青蛇在心里默念女子的名字，这女人看起来是个修士。 即使有着高度近视，青蛇也看见了屋子里身披星光的女子，那光芒如此耀眼。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修行者。 第二日，清晨。 院里。 青蛇被昨夜那一幕震撼的心灵颤动，一夜未眠，此时正打算出门觅食，吃饱后回来好好补个觉。 名为‘林虞’的女子拿着本书来到院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 青丝如瀑，身形妙曼。 身前有着两岸青山相对出的奇观，那边风景独好。 林虞笑着对青蛇打了个招呼：“早啊……对了，还没给你起名呢，以后叫你小青好不好？” “小青，我要做早课了，”林虞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拿着书在院子里边走边读。 只听她读道： “天地未形，冯冯翼翼，洞洞灟灟，故曰太昭。 …… 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者主幽，圆者主明。 …… 吐气者施，含气者化，是故阳施阴化……” 林虞像个读圣贤书的书生，摇头晃脑，在院里边走边读，还顺带活动身子。 比如： 读着，走着，突然来一个后空翻或者侧身翻之类的。 这样接地气的早课，就像前世的老大爷老大妈早晨遛弯似的，把青蛇看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要以为昨夜身披星光，如神似佛的人……不是她。 这本书…… 似乎，说的内容与修行有关。 青蛇轻吐蛇信，一边接受空气中传来的粒子，一边用蛇腹感受空气中传来的微弱声音振动，一字不漏的听林虞诵读。 只是听着听着，蛇脑仁昏昏沉沉，竟然进入某种奇异的状态。 他只觉着有些深奥之处，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于是，他沉浸在这种奇妙的状态。 正当他畅游在其中无可自拔时，林虞的早课结束了。 林虞发现青蛇的状态不对，走上前一看，满眼讶色。 “读了一篇练气决而已，没想到你已经能纳气入体了，不错不错，明日还读这本给你听，倒要看看你有几分造化。” 暮春。 古代人在这个时节已经翻好土地，正在进行耕种，也就是前世常说的播种。 做完早课的林虞不知从屋子的哪个角落找出来一把锄头，还有一袋种子。 林虞在院落里修缮了锄头，带上种子，也带上青蛇，打算去翻种自己的土地。 来到一处向阳的山坡，周围有小溪，还有几块荒芜的田，看样子还是梯田。 林虞下到田里，弯腰，开始除草，然后翻土。 青蛇溜出去觅食，吃饱后，回到田地便盘成一圈，看某个女人耕地。 快要中午时，林虞停下，坐在山坡上休息。 她心满意足的看着翻好土的田地，转向一旁盘成圈的青蛇，笑道：“小青啊，你知道吗？” 林虞绾起鬓边的青丝，擦了擦汗水，看着远方回忆起来。 “师傅曾说过，修行，不仅要修力，更要修心。” “何为修力？这个其实好理解，我入门的第一课就明白了，其实就是气力，也就是修士们的杀伐手段。” “现在……很多修士都是专注于此。” 说到此处，林虞面色晦暗。 “何为修心？起初，以为是师傅在告诫我，修行不可贪功冒进，后来发现错了，我又以为是咱们道家讲究的‘清静无为’，要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就像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圣贤书里说的，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或是每逢大事有静气之类……” 林虞摇了摇头，接着说。 “可惜，我又错了，其实啊……修心，讲究的是本心，也就是本我，通俗的说，就是修‘真’，贵就贵在这个真字，它代表着‘真我’，直指本心，也直指大道所在。” “修心最讲究，超脱尘世，又归于尘世，宗门的老一辈曾说过，咱们道家，有种‘坐忘’的说法，讲究的是心境上清净，身处闹市而心净，居于山野，心亦净，这就是坐忘。” “我呢……达不到身处闹市而心净，这般超脱尘世的境界，只好来做个闲居山野的清净人士咯。” 说到最后，林虞的面色轻松了几分，自我调侃起来。 她摸着青蛇，看着山野的田地，笑撵如花。 原本无精打采的青蛇，眼神明亮起来，脑海里的签筒又泛起玄黄色光晕。 气运值在上涨，疯狂上涨。 一路飙升到了70的数字标识那里才停下。 青蛇无语的看着林虞：“这个女人，还真是只大肥羊……” 同时，青蛇心里也有了新的明悟。 气运值，可以这么理解，只要是他自己本身遇到的机缘，都可以归咎于气运。 这些气运可以具现化，变成数值，只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比如现在的100，就能进行一次抽签。 而且这签筒里面，有二十支签，前面用完两支，它又自行补充。 说明，签筒里的签鉴不会随着抽取而消失，可以重复使用，既然如此，青蛇又归纳总结了一下。 首先，签筒里，除去之前抽取两支签，肯定还有别的签，那些签的效用目前未知。 其次，假设签筒里的签鉴，这二十支签鉴，即使消耗后补充，会不会只是补充上一次消耗的签鉴，也就是说，二十支签鉴代表二十种能力、技能、奖品，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那么他就可以把签筒里有用的签鉴留存下来，留在需要的时候，用在刀刃上。 最后，就是气运值，既然可以薅林虞的羊毛，是否意味着可以用自身的气运进行抽签，换句话说，就是签筒可以吞噬自身的气运值，就像现在，林虞说了一段修行心得，对于青蛇来说，这样高深的修行体会，就是他的一种机缘，或者说气运，这个时候签筒吞噬了自身遇见的机缘或气运，产生了气运值。 既然如此，只要自身气运不断，就能一直抽签。 通俗易懂的解释：逮着一个人，使劲薅。 “哈~！咱找到签筒的漏洞了……”青蛇开心不已。 第五章 深山闹市 春去夏来。 青蛇每天都听着林虞清晨做早课，给他念一些基础的修行法决，大多数跟练气有关。 有些直接讲如何练气，有些会讲练气时需要注意的问题之类的。 前者，青蛇将其归纳为正规教材。 后者，青蛇将其视为课外辅导教材。 每天跟着林虞的早课，青蛇进入玄之又玄的修行状态。 唯一的变化，就是蛇躯内的那道气流，变大了一些，停在蛇躯某处的时候，就像一团云雾，之前那团云雾才指甲盖大小，如今一个多月过去，已经有两指大小，进展不可谓不神速，奇怪的是，蛇躯却没有再变长，他估计，再次变长可能要等到下次蜕皮。 毕竟……青蛇觉得他现在已经脱离了正常蛇的范围。 就拿蜕皮来说，蛇类每年蜕皮3-4次，多的达到10次左右。 按照正常理解，春季过去，他怎么也得蜕皮一次，可是没有。 九年以来，他每年蜕皮的次数都在减少，以前是一年4次，后来3次，最后变成1次，上一次蜕皮，还是去年秋季，上上次蜕皮，是前年秋季。 还有，就是戏水，正常来说，除非是水蛇或者海蛇。 正常的竹叶青，你见过几条整天惦记着戏水的？ 反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青蛇努力的不去想戏水的事情。 他竭尽全力的压制自身的冲动……就算做蛇，也要做一条堂堂正正的蛇。 绝不做一条特立独行，行为怪异，神经异常的——蛇。 为何如此？ 因为青蛇骨子里前世的人类思维在作祟，他觉得做蛇和做人是一个道理。 你见哪个人类，明明有双脚，却不想着好好走路，反而整天想着像条蛇一样趴在地上，扭动着身躯游动。 换句话说，你见过哪只老虎整天想着爬树，母猪整天想着上树吗？ 对不对？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签筒的气运值，通过这些天的积累，陆陆续续的到达了90的巅峰值。 差一点点，只要再薅一点点，就又能抽一次签。 至于操控水流的天赋神通，青蛇也试过，并没有随着他的变化和成长而产生变化。 …… 夏日。 蝉噪林逾静。 林虞的粮食未种出来，带来的米面却吃完了。 林虞带着青蛇，去十几里外的蛮族集市上，买些米面油盐等生活必需品。 十几里路，走一个上午，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蛮族聚居的集市。 翁渟古寨。 翁渟，蛮语‘云雾缭绕’的意思。 此地风景优美，常年隐于十万大山的深山云雾中，古寨四周茶树环绕野花盛开，空气中仿佛都洋溢着茶叶的清香，炊烟袅袅升起，偶尔听见鸡鸣狗吠之声。古寨房子为干栏式木屋，一般为两层，一层圈养鸡鸭牲畜、放杂物，二层住人。 蛮族大多数时候，是中原人士对边缘地带民族的统称，对生活在北方的草原人，他们称呼为‘北蛮子’，对生活在西南大山里的人，称呼为‘西南蛮’。 其中，对北蛮子又有数种不同的称呼，用以分辨不同的种族，如‘白山蛮’，‘黑水蛮’，‘草原鞑子’；对于西南蛮他们也有许多叫法，总得来说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五溪蛮’，这类称呼多指生活在溪水河流边的西南民族，一种是‘靠山蛮’，可从字面意思理解，多指生活在山里的西南民族。 翁渟古寨，就是靠山蛮的其中一种，这里生活的人，叫‘佤丁族’。 佤丁，乃古语，意为‘住在山上的人’。 古寨前，有颗大榕树，很大很大，遮天蔽日。 据传闻，佤丁族建寨子也有个古老的传统，就是建寨子前先要种棵榕树，如果树长得旺盛，那么就说明这里可以建寨子。 反之，就要另选地方。 大榕树下，有老人，小孩，中原来的行脚商，扎堆聚集。 佤丁族人和中原来的行脚商会在此处歇脚，所以也衍生出了另一类行业。 与中原地区大山里会有茶酒肆不同，这里的人较为淳朴，观念也相对的落后。有些佤丁族的老人家会带上家里的小孩，从家里拿来几张竹制的矮凳，还有简单的茶水，专供往来行走大山和中原的人士休息，只要一枚铜板，不仅可以获得一张矮凳，若是渴了，还能附赠一杯凉茶。 有时歇着聊着，就能意外的谈成一笔生意。 老人家抽着旱烟，小孩欢快的奔跑，行人歇脚，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此时的古寨前，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青蛇缠绕在林虞的手臂上，蛇头停在肩膀，轻吐蛇信，好奇的捕捉着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走进古寨，道路两旁的大树上，或者茅草屋的墙壁上，会看到悬挂着许多牛头骨，增添了一丝古老和神秘。 寨子里的妇女在自己家门口拉起纱线就地织起布来，这样的情形随处可见。 偶尔停下，就拿起放在旁边的旱烟抽上两口。 原来，佤丁族妇女都有抽烟的传统，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在寨子里随处会看到年龄大些的妇女，抽着大烟袋不亦乐乎。 林虞在集市中找了几家店，都是家居铺子，居住与买卖一体，简单不繁琐，好在大多都会说上一两句中原话，能够满足最起码的交流。而且这里的人直来直往，民风淳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点头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诚实守信的很。 买好东西，见对方个女子，店家便说可以帮忙送货。 店主是个大娘，带着一个大小伙，是她儿子，见儿子从人家女子刚进门就盯着看，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觉得丢脸，没好气的拍他一巴掌。大娘摇头，对儿子怀着什么心思一清二楚，但瞧着这女子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能干活的，而且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林虞忙道不用，一只手提起买好的东西，举重若轻，走出门去。 店主大娘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有些后悔，应该让儿子跟着去送货的，这把子力气是个能干活的…… 回程时，路遇某个中原行商的小摊，林虞停下来看看笔墨纸砚。 中原行商要价不低，是平时的两倍有余。 淳朴的佤丁族人在旁边看了，赶紧示意林虞别买。 林虞觑眉：“看我是个弱女子，好欺负是吗？” 说着抖了抖缠绕在手臂上的青蛇，还提了提手上的一堆东西，看分量显然不轻。 中原行商叹息道：“不是欺负你一个小女子，鄙人行商讲究的是诚信，何为诚信？就是绝不二价，往年一直都是同样的价钱，无论谁来买，都不坐地起价……” “可是，最近中原地区，眼瞅着龙王爷刚收了神通，又闹起了旱灾，朝廷赈灾不力，民乱四起。” “所以啊……这价钱就贵了点，出来一趟不容易，还望姑娘谅解，都是为了讨生活。” 林虞脸有晦色，付了钱，买了一副文房四宝，也就是笔墨纸砚，还有几本杂书。 回程途中，林虞一路无话，心思沉闷，好几次望着北方眉目凝重。 第六章 吞云吐雾 归途已是黄昏。 漫天晚霞，层层叠叠。 路过一处向阳的山坡，山坡下有一处小小的水潭，有一只花鹿在戏水。 青蛇见状，也想去水里畅游一番。 林虞停下，见花鹿戏水，忽地有了兴致，微笑起来，说道：“鹿有角，独居，想必是雄鹿无疑，倒是有了代步的坐骑。” 林虞走至水潭边，招招手，花鹿便自觉的跑了过来。 伸手入怀，摸索半天，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倒出来一粒褐色丹药。 “来，你要吃吗？” 花鹿轻嗅，像是被某种味道吸引住，随即一口吞了。 林虞晃晃手里的瓷瓶，诱惑道：“还有，都给你。” 花鹿颇有灵性的用脸颊剐蹭着林虞。 “以后，跟着我好吗？” 林虞期待的问道。 花鹿发出哟哟鹿鸣，看样子是同意了。 “出发！” 林虞将手里的东西丢在花鹿背上，悠悠的踱步，欣赏起沿途的风景。 啊这！ 青蛇看了眼花鹿，又想到自身。 “不是说女人最爱自己的宠物吗？像前世那些女人，整天抱着小泰迪，伤心欲绝的喊‘儿子，想死妈妈了~！’怎么……就因为我不是狗，所以待遇还不如这只鹿，连颗丹药都没给过！” 想到这，青蛇欲哭无泪，用蛇头蹭了蹭她的两岸青山。 舒服了~！ …… 转眼，深秋已至。 十万大山披上了一层深深的暮色，层林尽染，万山红遍。 青蛇被收养后，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事情又没变。 无论如何变化，日子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值得庆幸的是，每天的早课都如常进行，这也是青蛇每天修行的时间，雷打不动。这就像滴水石穿，讲究的是‘积累’二字；有句话说的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这样的日子，既是‘修真’，也是修心。 每天晚上，依然能看见竹林小屋落满星光的震撼奇景。 青蛇做完早课，从那种神奇的状态中醒来，顿时感到浑身难受，病恹恹的模样，浑身一股无力感，蛇躯紧绷，蛇鳞也暗淡无光。 来不及多想，便缠绕在桂树上，开始刮蹭表皮。 蛇体表面所披的鳞片都是表皮的衍生物，通称角质鳞，这和鱼类是不一样的。蛇类的鳞片是和身躯长在一起的，也就是连成一片。是用来保护体内器官，防止体内水分过多蒸发。 蜕皮的过程颇为有趣，一般是先从上下嘴唇脱起，随后头部皮肤松脱开，这时便和人们脱长筒袜子一样，把头部已脱落的皮翻转向外，借助粗糙的地面或岩石缝，或树枝的杈口，从头部往躯干部慢慢脱下来，最后从尾部末端把整个旧皮蜕掉。 整个过程如果顺利，只需要几分钟，有的甚至一分钟。 林虞无所事事，泡了杯暮春时节她自己采摘翻炒的野山茶，坐在窗台前的书桌上，点上檀香，迎着早晨的阳光，翻看起某本杂书。 花鹿趴在地上自己刨了个坑睡觉。 青蛇偷偷的完成了蜕皮，身体也长到了超出2米的长度。但却满脑子的问号，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条蛇了。 蜕皮是蛇生活过程中的固有特性，即使个体不增长，只要代谢依然进行，也会出现蜕皮。一般来说，蜕皮前，蛇不活动，在蜕前 6-11天眼睛有明显变化，角膜呈烟雾兰色，暂时失明，体色暗浊。经3-5天，眼复明，再过3-6天，开始蜕皮。 这一次蜕皮，以上的特征，或者说蜕皮流程，他一条也不符合。 换而言之，就以上流程，在这次蜕皮过程中，压根就没出现过。 青蛇内心的忧郁可想而知，他记得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究竟怎么了。 不过，想到自身本身就具有某种意义上的神异，也就逐渐释然。 倒是这次蜕皮，让他有了某种猜测，觉得自己正在朝着妖兽的方向进化。 按照道理来说，普通兽类想要踏上修行道路，一般有两个步骤。 从普通兽类朝着凶兽方便进化：主要表现在体型的增长和智慧的开悟。 凶兽朝着妖兽的方向进化：主要表现在内部，比如有些兽类能够罕见的出现天赋神通，再者便是能够吸纳灵气修炼。 当然，严格的来说，还有第三步，度过化形雷劫，成为真正的妖怪。 是的，妖兽还要渡过雷劫才能化形，与人类相比，多了一道门槛。 当然，妖兽与人类相比，也就多了一个阶段，也就是纳气期。 如果说人类修行的起始阶段是练气期，那么妖兽的起始阶段就凶兽时的纳气期。 不过青蛇觉得自己应该还处于第二部步进化，从凶兽变为妖兽。 原因嘛…… 这次蜕皮完成，青蛇忽然觉得可以自主修行了。 注意，此处的自主修行，讲的的是吐纳灵气进行修炼，而非伴随着林虞早读时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此时，虽有阳光，院落内依然还有淡淡的云雾未散，青蛇觉得可以试试。 青蛇开始尝试吞云吐雾。 一呼，一吸。 云雾便在蛇躯内涤荡了一遍。 朝阳初生，春风拂面。 此时还是天地间灵气最为精纯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太阳开始散发惊人的热量，驱散天地间的云雾后，就不是了。 紫气东升，灵气与日月.精华，共存于天地山水之间。 灵气入体，青蛇感到体内有微弱的灵气在荡漾，不同于早晨跟随林虞早读进入的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明显的感觉到云雾在体内涤荡过一遍后，那道微弱的气流有了丝丝的增强，虽然不太明显，自觉实力有了一定的增强。 雾气消散，艳阳高照。 林虞放下手里的书，若有所思的看着青蛇，随即起身去身后的书架上翻找，嘟嚷道：“咦？放哪了……我明明记得那本风水堪舆入门的《青玉衣》就放在第三层啊？” “咳咳~！” 林虞挥了挥手，驱散灰尘，翻找半天，终于在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本风水学入门的《青玉衣》，她想了想，随手丢在窗台边的书桌上。 傍晚。 林虞一只手牵着花鹿，一只手扛着锄头，青蛇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往田里走。 除草，浇水。 花鹿踏着夕阳，踩在草地上。 第七章 变化 青蛇在田垄边盘成一圈。 田里光秃秃的一片，粟米早已成熟，变成一旦旦粮食，林虞在拨弄杂草，听蛮族的老人说，这样可以给土地增加养分，来年土地会更加的肥沃。 夕阳落山，林虞忙活完，带着青蛇和花鹿回家。 路过某条小溪流，青蛇玩了会水，林虞捉了两条鱼，晚上加菜。 青蛇在小溪里吃了个饱，然后心满意足的跟着林虞回家。 戏水，吃饱，对于青蛇来说，这就是值得满足的事情。 夜晚尚未完全降临，林虞在院落内生活做饭，花鹿在院里散步，青蛇趴在屋檐下。 夜晚，繁星满天。 林虞端着饭碗，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挑着鱼刺，趴一口饭。 “给你……” 林虞挑了几块较大的鱼肉给青蛇，笑道：“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青蛇吞下鱼肉，实在是吃不出什么味道，由于口腔和蛇嘴的奇特构造，吃东西一般都是直接吞咽，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是尝不出滋味的。 “有进步……没有血腥味了。”青蛇点点头，给出好评，他唯一能尝出来的，就是血腥味浓不浓郁，对于凶兽而言，血腥味是最为敏感的，因为它们需要捕食，有血腥味的地方，要么有食物，要么有生死争斗。 夜晚，又是星光满屋的奇景。 青蛇想要试试，看能不能蹭点“机缘”，游至屋内，除了有些刺眼，别的一无所获。 “算了……还是出去吧，本来就是近视，别万一再给整瞎了。” 无奈，青蛇只好放弃。 清晨。 林虞拿着那本《青玉衣》来到院落内，读给青蛇听，花鹿跟在她身后转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这好像是……风水堪舆的入门学问吧？”青蛇迷糊了，这段时间听的都是练气或者与修行有关的书籍，然后他才能进入那种玄妙的修行状态。 由于之前偷过《天官书》的缘故，相当于直接掌握了风水堪舆与气运、算命之类的技能，对于基础知识早已了解，根本不需要再学这类入门的知识。 青蛇无奈，这个早上算是浪费了。 不过…… 第二天青蛇发现，林虞的早课读物又是类似的入门书籍，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风水堪舆的有关知识，由浅至深，她都读了一遍，偶尔闲暇时分，还会仔细的给青蛇讲解。 青色懵了，这三个月，他都没有进入过那种玄妙的修行状态。 但每天清晨的吞云吐雾没有中断。 气息依然在持续的增长，进度却慢了下来。 当然也有好消息，他的气运值再次达到一百，可以进行第二次抽签，但不打算用，想着多攒几次一起用，这样比较有“富翁”的感觉。 关于这个问题，他想过，或许是因为自身已经有风水、气运之类的相关知识傍身，所以林虞给出的类似知识无法计算在气运值之内，换而言之，复习巩固“功课”不计算气运值。 如果真是这样，青蛇觉得自己亏大了。 损失了至少一次抽签的机会。 错亿！ 不过随着深冬的来临，青蛇终究抵不过天性，陷入了冬眠的“困境”，即使他用尽全力的挣扎过，依然如此。 惊蛰。 青蛇醒来，强行驱散困意，可惜失败，继续睡觉。 暮春时节，青蛇幽幽醒来。 睁开眼，发现又要蜕皮，心里头纳闷不已。 虽然蛇类只要一直有活性细胞的增加，身体的长度和寿命就可以一直延续和增加，但是他也超出竹叶青的上限太多了，并且他感觉这还只是开始，具体说不清楚，只是某种玄乎其玄的感觉。 蜕皮成功，这次体长达到四米左右，估计和修行练气脱不了关系。 青蛇忽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类改变其实早就开始了，就从前任从那座遗弃的宫殿出来的时候，他穿越而来，继承了这种变化，从那以后他就踏上了某条不一样的路，觉醒天赋神通，身躯发生变化，然后慢慢的朝着凶兽和妖兽的方向进化，紧接着就是纳气、练气的修行，说不定以后还会化形。 只不过，签筒和林虞的双方作用，让这个过程在加速和缩短。 …… 青蛇的修炼时间发生了变化。 清晨，林虞会带着青蛇来到云雾浓郁的山巅，一边让他吞云吐雾，一边念修行有关的书籍给他听。 上午，林虞会给青蛇和花鹿讲解一些修行中的经验，还会讲解一些奇怪的知识，有风水堪舆，有天机演算，还有气运推演和捕捉利用等等。 中午吃过饭，就是各自的休息时间，到了下午，一般都是林虞雷打不动的看书喝茶的休闲娱乐时光，傍晚无田地里看看，顺便出门溜溜，看看山野的风光。 晚上，林虞会在房间打坐修行，青蛇和花鹿每天都能看见星光满屋的奇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转眼七年过去。 青蛇虽然未曾化形，但却有了不俗的修为，身躯也长到了9米多，将近10米的长度，算得上是山野间的庞然大物。 这年暮春，冬眠醒来，青蛇再次蜕皮，身躯已经超过了10米，大概有12米左右的长度。 林虞站在屋内，袖手一挥，满书架的书籍消失不见，出了屋子，林虞关好门，满是感慨。 “这里的生活，估计是我心境最为宁和的日子。” 青蛇懵圈：“这是……睡一觉醒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了……”林虞袖手一挥，将青蛇收进袖子里，骑上花鹿。 要走？去哪？不回来了？ 莫非…… 青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巍峨青山，云遮雾绕，仙气缥缈，有穿着白衣的仙人骑乘着仙鹤往来不绝。 来不及多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到他再次看见光明，已经是一个月后，时间来到夏初，地点在一条大江的岸边。 林虞将一支竹筏推进水里，和花鹿上了竹筏，拿着根竹竿，对青蛇道：“小青，记得你喜欢戏水，此地偏僻倒是合适，你就在水里跟着我们吧。” 说完，撑着竹筏离开岸边。 “……” 青蛇不知该作何感想，每次冬眠醒来，都感觉那只该死的大公鹿在抢走自己的大肥羊，导致气运值越来越少，这都八年了，才200气运值，只够抽两次。 第八章 江南 小竹筏一路飘飘荡荡。 美女，花鹿，两岸青山，猿啼虎啸，一副充满仙气的画卷。 途中，偶尔能遇见一两个不开眼的登徒子，隔船搭讪。 那些彬彬有礼的，林虞仅当做没看见，不搭理。 无礼的，免不了一个落汤鸡的下场。 落在水里的人看见庞然大物般的青蛇，经常吓晕过去，这时候青蛇都会大发善心的利用天赋神通的控水能力，把人送到岸边。 青蛇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能逐渐熟悉控水能力，一是能够获得微弱的气运值，救一个人能获得一点气运值，积少成多嘛~！ 那些落水的人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大喊“龙！水底有龙！” 从此，给这条江留下了无数谈资和传说。 无人时，林虞懒得掌筏撑船，便会用些小法术，让竹筏无风自动。 小竹筏一路漂到江南，林虞终于带着花鹿走上陆地。 青蛇刚上岸，林虞便道：“休息一下吧。” 青蛇将蛇头趴在岸边，身子还留在水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时不时扫动一下尾巴，舒适极了。有时候赶路累了，他也会随意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上岸，趴着晒会太阳，再去追赶林虞。 这次一路从西南的大山走水路到江南，青蛇发现自己的控水神通貌似有了较大的变化，较之以往，强了许多。 以前，只能控制微弱的水流，射射水箭。 如今，已经能够粗略控制周身范围一小块的水域，甚至做到如臂指使。 技能也多了许多，一一细数的话太过繁琐，总之一句话，他能够将水流变成任何模样，能够利用水流做到任何事情。 青蛇觉得，控水神通的变化，估计和修为的增长有关。 江南。 此处乃野外，有青山巍峨。 细雨斜风，乍暖还寒，山中淡烟疏柳雾朦胧，河边突然阳光明媚、豁然开朗；从河洛涧流出的清浅河水，途中偶有匆匆赶路的行人，亦有踏青的书生与大家闺秀。 山间隐着几家农户，有袅袅炊烟升起。 林虞欣赏四周的景色，忽地笑了起来：“正好饿了，前去讨碗饭吃。” 为了避免青蛇吓到农户，远远的就被林虞赶走，自己去山里寻食。 吞了一头孤狼，青蛇觉得可以一个月不用进食。 “山里有人住，为啥会有狼在附近出没？” 青蛇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一般而言，像孤狼、老虎、大蛇之类的凶猛兽类，只要出现在人类聚居地附近，都会被赶跑或者猎杀。 “咦？” 青蛇发现，山川地脉好像出了问题，根据他勉强算是“半吊子”的风水堪舆水平，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俗话说“堪，指天，舆，指地，”风水堪舆，其实是天地之学。 观测山川地脉，河流星象，只是风水堪舆学其中一种，仔细来说，是分支学说，就像看相算命。 “气运值的增长，貌似可以通过算命的形式来获取，那么……给山川地脉算命，可以增长气运值吗？”青蛇突发奇想。 花草渐渐失去生气，地脉…… 青蛇有点疑惑，地脉按照理论来说，一般是指地脉纹理形成的龙脉，失去龙脉，地脉会混乱，将一方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变成穷山恶水。 眼前的情形有点不太对头，地脉尚存，龙脉却在日渐削弱。 通俗的来说“龙脉里的龙气在逐渐消失。” 龙气如果一旦消失，龙脉就会消失，抽龙气其实是抽取龙脉的第一步。 “有人在抽龙脉？！”青蛇大吃一惊。 龙脉代表的不仅是一方风水，有时候也代表一国或者一地命脉，抽龙脉其实和抽一国或一地的命脉是一样的。 当然，龙脉抽完不代表没了，而是需要再花大心思，将混乱的地脉理顺，然后梳理，形成新的龙脉，这里头的门门道道的多得很，也麻烦的很。 打个比方，龙脉就像一颗大树，它产生的灵气是有限的，抽一次龙脉，大树就会变小，相应的……灵气的产生就会变少，多抽几次龙脉，产生的灵气，大概会从一颗大树，变成一株小草，然后就变成穷山恶水的末法时代。 “我滴个龟龟~！”青蛇咋舌不已，感觉自己不小心知道了惊天的隐秘。 中午时分，山庄农家。 林虞泡上一杯浮着雪沫如花似的清茶，品尝山间嫩绿的蓼芽蒿笋的春盘素菜，感受农家素朴的清茶淡饭。 吃饱喝足，从怀里掏出来十几枚铜钱，递了过去。 农户憨笑接过，对骑上花鹿远去的林虞不断挥手。 林虞和青蛇汇合，继续上路。 …… 秋季。 不论朝廷还是民间，在立秋收成之后，会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一来祭拜感谢上苍与祖先的庇佑，二来品尝新秋收成的米谷，以示庆祝。 但有些人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那些门阀世家的老爷公子们。 他们喜欢在秋季登高望远，一是赏景，二是抒发心情，并怀念在远方的朋友和亲人。 此时，青蛇随着林虞在某处山坡上歇息。 远处就有这样一伙人，穿着锦衣绸缎，在山坡上铺就一张幕布，众人席地而坐，赋诗饮酒，烤肉分糕，言笑晏晏。 甚至无聊到，对着炉子里焚的香品头论足。 说“对花焚香，有风味相和，其妙不可言者。木犀宜龙脑、酴醾宜沈水、兰宜四绝、含笑宜麝，薝卜宜檀。” 青蛇无语的很，这季节，花少的可怜，哪来那么多门门道道。 花鹿好奇的过来用蹄子蹭蹭青蛇，围着他转个不停。 青蛇有点无奈，林虞说为了让他看看沿途的风光，领略风土人情，特意把他12米左右的身躯，变成了2左右大小，回到了和林虞刚见面时的“面貌”。 歇息够了，林虞就带着青蛇离去。 路上，林虞每到一处山川大河，便会‘指指点点’的给青蛇上一堂课，花鹿也跟着获益良多。 过了十余日，来到靠近北方的某处地界。 田地里村民正在割着稻谷，热火朝天，满脸幸福，充满了生活气息。 忽地！ 铺天盖地的蝗虫飞来，就像一块黑色的幕布，从远处的天空盖下。 村民被吓得跪地，哭天喊地，祈求蝗神高抬贵手。 林虞和青蛇愣愣的望着这一幕，默然无语。 第九章 灾害 荒芜干旱的农田小路，林虞正望着远处的山脉河流，观测风水走势，似乎也发现了龙脉的“异常”。 青蛇热得浑身难受，想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等她，顺带降低一下体温。 道路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群人，一群疯狂的人，头绑白布手持挂满白布条的木杆，十几个年轻小伙扛着看不清面目神像大喊大叫走来，前边还有人边走边撒纸钱。 林虞站到路边，不打算和这群看起来已经失去神志的人起冲突。 队伍缓缓从面前走过，男女老少皆癫狂，林虞面无表情看着人间闹剧，内心有些复杂，面生临死，人会抓住一切救民稻草，即使明知是假，也会催眠自己相信，都是乱世中的可怜人。 疯狂的人群走过，林虞继续掐指演算。 青蛇早已经游到阴凉的树荫下纳凉，心中无比想念江南纵横发达的水系。 树荫下躺着个小男孩，孤身一人的小男孩很饿很饿，浑身无力躺在地上的他只能等饿晕，然后饿死，听老人说，以前灾荒年头，没东西吃，只能挨饿，就会跑去卧在田垄上，既能抵着肚子，让身体好受一些，又能找到某些田里的蛇虫鼠蚁，用以充饥。 或许是真的饿极了，浑身无力，看见旁边盘着一条青蛇，小男孩也无动于衷，反倒流起了口水，可惜掂量了一番后决定放弃，大概率失败的可能性更大。 青蛇盘踞着，体温下降，身体的灵敏度也逐渐回归，有几只不开眼的蝗虫飞到青蛇眼前，被毫不犹豫的吃掉。 当初生活在大山里，什么虫子没吃过，何况蝗虫这玩意儿，前世当做可口的小吃，吃过不少，一点也没心理负担，反倒是这一路走来，因为这些小家伙们，青蛇感觉自己又长了身体。 小男孩看向青蛇的眼神明亮，他想：“蛇都能吃蝗神的使者，我为什么不能吃？”小男孩看向田地里密密麻麻的蝗虫，不知哪来的力气，疯狂的跑向它们，抓起蝗虫塞嘴里咬牙切齿咀嚼，味道还行，不知道烤一烤会不会更好吃。 青蛇看着这一幕，心想：“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在生死面前，恐惧和未知，并非不能克服的障碍。” 林虞观测结束，摇摇头，叹了口气，骑着花鹿继续上路，身旁跟着一条大青蛇，奇异的组合在北方蝗灾遍地的地界，容易受到某些活不下去的乱民的觊觎，但凡敢起歹心并付诸行动的人士，下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乱世人命如草芥，林虞这样的修行人士，虽然不讲究动辄杀人，但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行走在漫天蝗虫尘土飞扬的路上，林虞抬头。 天空不断有流光划过，飞向京城的方向。 …… 路上，林虞做起了兼职，游方道士。 经营范围有：“看风水，选墓地，卖符箓，驱鬼等等。” 这让青蛇咋舌不已。 路过某处被厉鬼祸害过的富户家，满地都是残肢断臂。 林虞的到来就像快要渴死的人看见了水，快要饿死的人看见了粮食。不用林虞多费口舌，那位一觉醒来，发现丫鬟仆人卷走了他一半家财的富户老爷就老泪纵横，活脱脱的就像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无论林虞提什么条件他都一股脑答应。 林虞带着青蛇给对方选了个风水宝地，还给欲哭无泪神志失常的对方出起了主意，让他招来一群鳏夫，先把尸体收拢了，然后找了口棺材，跟着她去找风水宝地，即刻下葬。 鳏夫就是老光棍。 老光棍在收拢碎肉其间，林虞从书箱里翻出来几张黄纸符箓，看看富户老爷房屋布局将符箓贴在正厅门柱子上，接着又在围墙和厢房贴符箓。 这一举动，赢得富户老爷千恩万谢，在下葬后甚至多给了将近一倍的钱财。 林虞骑着花鹿，手臂上缠绕着青蛇，继续赶路。 青蛇将蛇头靠在林虞的青山上面，幸福的蹭了蹭，好舒服~！ 青蛇：(*￣▽￣*) 路过某处田垄，有几位锦衣豪奴守着一堆粮食，还有一位账房模样的中年人在和一群排着队的难民商议什么。 林虞骑着花鹿，走近瞧了一眼便走开，原来是在用粮食换难民手里的田地。 走远后，林虞叹息道：“这些豪奴的家主，还算是好的，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越是乱世那些门阀世家越是欢喜，他们往往都会在此时盯上那些无主之地，拿些许银钱，就和官府买下…… 为何？ 因为那些难民死了，他们的田地就成了无主之地……” 对于这种事，前世看过不少历史类的青蛇门清，古人最喜欢田地和知识，那些诗书耕读传世之家，为何被称为世家？因为他们手里不仅握着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土地，还握着君王治理国家最需要的知识，有了知识就能有治理国家的人才。 正所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不外如是。 时间来到冬至，由于林虞一路晃晃悠悠，有时兼职游方道士，有时兼职游方郎中，此时才离开江南地区不远，刚到达中原地区，靠近北方，地势平坦。 中原不同于江南，虽然也有水系，但却多了平原。 青蛇再次陷入冬眠的“困境”，被林虞收进了袖子里，失去了头枕江山的幸福。 （。_。）某蛇生无可恋…… …… 惊蛰！ 春雷乍响，青蛇幽幽醒来，身躯已经恢复12米左右的长度。 眼前是一处山洞，洞内有石床石凳，床上有铺盖，游出山洞。 这是一处山坳，林虞坐在洞外烧火，烤着不知什么动物的肉，花鹿在洞外不远的地方戏水，那里有瀑布，还有一条小河流。 林虞看了青蛇一眼，笑道：“醒了？刚好，我烤了肉，你吃点。” 挑了几块烤肉丢在地上，青蛇吞了，吃不出啥味道，而且没生肉那么好下咽。 烤肉就着米饭，林虞吃得贼香。 吃完饭，林虞在河里洗了碗筷，回洞内放好。 林虞来到青蛇身边，摸着他的头，说：“想不想去水里玩会儿？” 青蛇点头。 林虞笑道：“去吧，不过有个任务，你也学过风水堪舆，去河底帮我看看地脉走势，龙气消散了没？” “果然~！大肥羊也看出来了有人在抽龙脉的事情……”青蛇点点头。 嘶鸣一声，青蛇入水，竟有几分蛟龙入水的威势。 水底，青蛇吃了个饱，在水里翻腾，尽情玩耍，顺带看了看龙脉，果然…… 龙气消散的差不多了！ 青蛇浮上水面，游至林虞身边，不等他开口，林虞便问道：“龙气快没了？” 青蛇点头。 第十章 黑蛇 暮春时节。 林虞骑着花鹿，将变成2米左右的青蛇缠绕在手臂上，再次上路。 青蛇：“幸福又回来了~！” 最近邪教种类越来越多数量越来越大，少则数十人多则上千人，各种各样名号听起来震天响，教义也很是正义，当然，嘴上说的不如实际做的。 谋逆者说皇帝失德，伙同天师修仙，不问朝政，要带领人们打进皇城铲除暴君。 其实，流民懂啥？ 只不过跟着大伙人云亦云，没了田地，没了粮食，听人说这都是皇帝的错，就……干脆随大溜。 林虞见了，反倒笑着说了句“这么说也没错~！” 路过某地，据闻有蛟龙吃人，林虞掐指一算，笑着对青蛇道：“你的机缘来了，前方小镇外有条河，河里最近来了一条大蛇，修为与你不相上下，倒是可以让你去试试身手。” 赶路两天，来到事发地。 所剩不多的住户家家传哭声，皆面色悲苦，只见大人不见孩童。 林虞换了身道袍，举起了那杆布番，上面写着“点君山传人”五个大字，旁边还有一竖排的小字，写着“风水、驱鬼、除妖”等经营范围。 村里百姓见来了个道姑纷纷跪在林虞面前乞求救救他们的孩子。 林虞一阵手忙脚乱才让村民起身。 平民百姓其实很不容易，平日里不仅要面对地主和恶仆，还要面对下乡收粮的衙门差役，一年到头来累死累活，吃不饱肚子是常有的事，遇到麻烦，只能跪在土地庙或者神像前磕头祈怜。 林虞脸不红心不跳的向村民们说：“小道有口皆碑，除妖一律十两银子，保证将妖物的威胁解决，否则退钱。” 村民们一阵商议，凑齐了十两银子，看了看林虞，派了个人出来。 那人说：“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道长将河里的那条蛟龙屠了，保证双手奉上。” 村民们跟着林虞来到河边，只见她骑着花鹿，将缠绕在手臂上的青蛇掷出。 青蛇迎风见长，化作12米大小，落入水里。 村民们一阵惊叹，满脸“思过诶”的表情。 青蛇入水，在水底巡视，控制水流，不断发出挑衅。 很快，远处游来一条黑色的大蛇，跟青蛇差不多大小。 青蛇尽力的控制着水流，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谨慎。 不得不谨慎，那妖怪居然会跑到村里抢孩子且对大人没兴趣，由此看来至少是条开了智的蛇妖，寻常野兽精怪怎么可能放弃满村大人，动物可很少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可是…… 青蛇感觉到黑蛇身上有和他同出一源的东西，忽然升起某种冲动，内心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吃掉它，快吃掉它！” 黑蛇是同类，青蛇只是一条竹叶青，并非莫得“家人”的眼镜蛇。 吃同类，青蛇做不到。 刹那间，青蛇脑海中灵光一闪。 “莫非……它也和我的前任一样，有过奇遇？” 究竟是什么奇遇？ 青蛇迷糊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奇遇，会让他自己升起这样莫名的冲动。 回想前任，青蛇很快就明白了，遗弃的宫殿，巨龙浮雕，行云布雨。 “同出一源……明白了，是遗弃的宫殿，或者说龙宫！” 青蛇想起自身，他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穿越后，从那座遗弃的龙宫出来，就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 控水的能力！ 那么…… 黑蛇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青蛇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他必须弄懂两个问题，第一个，黑蛇是否也跟他一样，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是，他获得了什么能力；第二个，如果的确有过相同或者类似的经历，黑色获得的能力是不是也是控水。 如果说，把获得过龙宫遗泽，或者说龙族传承的蛇，看成是能够进化的蛇。 那么，青蛇的控水能力是蛇类进化后的第一个能力，还是只是其中之一。 黑蛇不同于青蛇，拥有人类的灵魂，虽然开了智，但却没有那么复杂的思维。 说白了，不会想太多。 把青蛇比喻成成年人的思维和智慧，黑蛇此时大概只有儿童的思维和智慧。 由于兽类的嗜血因子在作祟，加上黑蛇内心也升起同样的冲动，他毫不犹豫的游向青蛇。 同时，黑蛇发动了他的神通能力。 暗流涌动的河底，水流形成两道水箭，黑蛇吐气，水箭成冰，疾射青蛇。 “不是控水！”青蛇暗自惊呼。 这是…… 冰属性的神通能力？！ 果然，能力是不一样的，看来黑蛇的确有类似的经历。 青蛇扭身，躲过冰箭，控制水流，河底的水流仿佛凝固，给了黑蛇莫大的压力，身躯扭动艰难，几乎到了快要动不了的境地。 水遁~！大水球之术！ 中二病严重的青蛇在内心里大喝，将一颗凝聚而成的巨型水球射向黑蛇。 水球击中行动艰难的黑蛇，让他头晕目眩，血气翻涌。 同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蛇抓住机会，又凝聚了数十支水箭，射向黑蛇，一击接一击，丝毫不给黑蛇喘息的机会。 水箭击中黑蛇，刺破鳞片，流出血液。 青蛇猛地前行，游至黑蛇身边。 缠绕，绞杀！ 青蛇一口咬在黑蛇的七寸，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黑蛇来不及做最后的挣扎，被青蛇一套连招带走。 控制水流，将黑蛇的尸体浮出水面，青蛇也游向岸边。 岸边，村民们神情紧张的看着不断翻涌的河面，议论纷纷。 不多时，河面浮起一具巨大的黑蛇尸体，村民们兴致高涨，有怒骂的，有哭泣的，有丢石头打蛇尸泄愤的，还有向林虞下跪痛哭的。 青蛇来到林虞身旁，看着被他杀死的黑蛇尸体，内心默然。 林虞笑着摸了摸青蛇的头，伸手一招，黑蛇身上飘起一缕淡淡的白色烟雾，被她按进青蛇的身躯。 她笑道：“这道真龙之气是你的机缘。” 青蛇看着愤怒的村民，内心不明所以的升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慨。 前世看过不少仙侠，对于主角杀龙套，杀灵兽妖怪，感觉不大，反而一直吐槽作者脑子有毒，情节拖沓不够爽快。 如今，身临其境。 青蛇终于明白这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仙侠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恐怖。 奇遇人人都可以有，死亡也随时随地都要面对。 譬如黑蛇，估计他早上醒来也想不到，今天就会去见阎王。 林虞摸了摸青蛇的头，又把他变成2米左右的长度，缠绕在手臂上。 黑蛇被杀，再也没了威胁。 村民们兴高采烈，载歌载舞，献上鸡鸭鱼肉，林虞笑着拒绝，只收了十两银子，她说：“言而有信，才是有口皆碑的开始。” 第十一章 驱鬼 天空划过几道剑光。 人影落下，几位身穿道袍的男子手持飞剑，目带厉色，其中一人喝问：“何方道友在此？” 林虞神色略有些尴尬，很快便恢复，假模假样的将布番藏在身后：“是我，衍星宗林虞！” 几位穿着道袍的男子赶紧作揖：“拜见林殿主！” 林虞问道：“你们东华宗来得晚了些，蛇妖已经被我除了。” 几位男子相互看了一眼，涩然道：“这十年来，年年都是天灾人祸，妖魔鬼怪横行无忌，到处都需要人手，收到消息我们就赶来了。” 林虞指着黑蛇的尸体：“拿去交差吧，免得留在此地惹出意外。” 几位男子作揖道：“谢林殿主。” …… 某天。 林虞带着青蛇路过一处小镇。 小镇外有一片乱葬岗，也许因为距离镇子很近这座乱葬岗很大。 林虞看着乱葬岗，掐指一算，笑道：“有活了，今晚在镇里休息。” 进小镇时，林虞换上道袍，打出“点君山传人”的金字招牌。 镇子很大，也许是住了些大户所以看起来小镇里的人勉强不被饿死，小镇里有许多乡勇壮丁手持猎弓棍棒来回巡逻，外来人口是检查的重点对象，这年头外面到处闹匪谁知道会不会暗地里派哨探进来。 小镇所有店铺都挂牌歇业，人影看不到几个。 镇子凋零，林虞找到一处无人住的房屋，略微打扫，住下。 林虞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样东西，将屋子布置好。 青蛇趴在地上，见怪不怪，花鹿乖乖的带在院里，不吵不闹。 夜晚。 林虞点燃油灯，对青蛇道：“小青，你可知为何要点油灯？” 青蛇纳闷，还不就是因为黑，要不因为啥？ 林虞像是看穿青蛇心中所想，自问自答：“点燃油灯是为了告诉别人这座屋子今晚有人居住，莫要打扰。” 繁星，如银河。 林虞在小屋外生火做饭，花鹿跟在身边转悠，林虞也不嫌烦，细心的跟它解释做饭的每一个步骤。 青蛇纳闷的趴在屋里，闷闷不乐，通过前段时间那条黑蛇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感触，活着才能自由自在，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内心满是感慨。 “仙侠世界不好混呐~！没系统，没挂……咱给各位穿越者丢脸啦。” 嗯？ 青蛇差点忘记了，他还有个签筒，勉强算是个挂，可惜存在感不强。 查看一下积分，呸！查看一下气运值，236。 “这个……有点尴尬，吞噬所谓的真龙之气，竟然不算气运值？” 青蛇记得，吞噬真龙之气前他就是236的气运值，吞噬后还是236的气运值。 “那这……吞了有啥用啊？” 神通！天赋神通！ 青蛇忽然明悟了，真龙之气带来的是天赋神通，按照自身的情况来看，天赋神通可以随着自身实力增强而成长。 “黑蛇的神通……貌似是跟寒气之类的有关。” 青蛇打算试试神通，沟通意念，蛇嘴张开，吐气。 (⊙_⊙) 青蛇身躯四周漂浮着几朵小小的云朵。 “啊这……难怪那条黑蛇要吐气。” 青蛇懂了，呵气成云，神通成长后会有一定的变化。前世做飞机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外面的气温很低，不能开窗，否则会冻成个沙雕。 窗外刮起大风，只剩半截的破窗户在挣扎半天后终于寿终正寝，无语的是房顶也掉下来几块破瓦，可以更清楚看见天空月亮。 “还是留着吧……看来今晚不宜抽签。”打算抽签的青蛇抬头看了眼屋顶，感觉老天爷有点邪性。 林虞端着饭菜进来，一碟子腊肉，一碗饭，刚坐下，屋顶有黑影一闪而过。 林虞视若罔闻，笑道：“吃饭咯~！” 吃过晚饭，林虞拿着书坐在桌子上看，十分闲情逸致的泡了壶茶。 不多时，小镇里传出混乱的声音，嘈杂的很。 有人说：“在那边！”也有人说：“别让他跑了！” 但更多的是混乱的惨叫声，大喊道：“有鬼啊！厉鬼索命来了！” 林虞稳坐如山，看书看得入迷。 安静的小镇渐渐亮起灯，富户大院里的人还在那哀嚎惨叫，门外四邻敲门哐哐响里面只顾哭喊没人开门，人们发觉情况不对开始撞门。撞了数次之后终于轰隆一声将大门撞开，当看清院落里场面后所有人惊恐尖叫逃跑。 院落里如同地狱，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碎肉，洁白窗户纸洒满血迹，仅剩几个身穿仆人丫鬟衣服的人躲在角落又哭又叫。 林虞看书至凌晨，熄灯打坐修行。 第二天清晨。 厉鬼杀人在小镇疯传。 林虞骑着花鹿，手臂上缠绕着青蛇，来到昨夜闹鬼的富户家。 一身道袍打扮，手里拿着布番，上书“点君山传人”五个大字。 富户老爷一看林虞，面有晦色，没好气道：“捉鬼可以，看风水就免了。” 青蛇愣住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前世唐朝时期，有女道士，不仅可以论道办业务，还兼职谈风月。 所以…… 林虞笑着摇头：“当然是来捉鬼的，在下有口皆碑，捉妖捉鬼，一律十两银子。” 富户不相信的瞧了林虞一眼，问道：“真的？十两银子捉鬼？你能行？” 林虞笑着点头：“事若不成，全数退回。” 富户的妻子是个中年妇女，昨晚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用手指掐着富户，小声道：“给她，左右不吃亏，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富户一咬牙，一跺脚，恨声道：“给钱！” 仆人赶紧奉上钱财，足足二十两纹银。 林虞取了十两银子，说：“我只取十两，做生意，得讲口碑。” 富户目瞪口呆，问道：“你确定？” 林虞作揖：“生意讲究有来有往，咱们细水长流。” 富户扯了扯嘴角，不可置信的道：“细水长流，细水长流，道长……仙子品性高洁。” 林虞笑着走了。 富户反应过来，这娘们骂老爷我，家里天天闹鬼呢？ 富户老爷没好气的骂道：“天杀的，谁特娘跟你细水长流！” 林虞带着青蛇出了小镇，来到乱葬岗，看了眼旁边的那座山，抬步走了上去。 来到一处山洞，林虞看了眼山洞前的小池塘，转身走进山洞。 第十二章 破庙 洞内空无一人。 林虞丝毫不慌，四周看看，除了如刀斧刻画的石壁，别无他物。她忽然抬手敲了敲墙壁，笑道：“出来吧，我不杀你。” 死一般的寂静。 林虞摇头，伸手在石壁上一拍，一道黑影从墙体内出来，跌落在地。 黑影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虞，满脸惊讶。 林虞戏谑般的笑道：“鬼王宗的弟子，看样子是个外门弟子，没有修习鬼王宗的看家本领，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冥府十二策。” 黑影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见了高人，吓得转身欲逃，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饶命……” 林虞摇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饶你不得。” 并指一点，一道光芒从林虞的指尖疾射，点在黑影的额头，便没了生息。 林虞一把提起黑影，丢在花鹿背上，拍着手笑道：“下山，交差。” 来到洞口，林虞看着小池塘，想了想，对青蛇道：“里面有只蟾蜍，修为比你略高，在水里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你去试试身手。” 青蛇尚未入水，一只影壁大小的蟾蜍浮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发出警告的叫声。 “孤呱~！” 青蛇不顾警告，游入水里。打算好好磨砺自己的一身本领，有大肥羊看顾着，危险不大，实属难得的机会，得好好把握。 蟾蜍跳开，在水面如履平地，半空中猛地回身，伸出舌头，拉的老长，威势禀禀，击打在青蛇的蛇鳞上，溅起一阵猩红色的血液，顿时血肉横飞。 青蛇吃痛，沉入水里，不断翻腾。 蟾蜍落在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道毒液吐在水里。 碧绿色的池水变得浑浊，随后泛起猩红色，水面“咕噜咕噜”的冒起水泡。 蟾蜍小心翼翼的后退，来到岸边，张开血盆大口，又是一声“孤寡~！” 这次明显带有声音类的攻击，池水翻腾的更为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面的翻腾逐渐变小。 蟾蜍觉得时机到了，又是受伤，又是毒液，还有声音攻击神魂，那条长虫应该离死不远了。 林虞面带的微笑的摸了花鹿的头，暗自点头。 蟾蜍看了眼岸边微笑而立的女子，似乎没打算插手的意思，跃起身子，打算逃跑。 突然，事情发生了变化。 水面上，掀起一阵波澜。 无数水滴落下，在空中凝聚成无数支水箭，目标正是蟾蜍。 蟾蜍见势不妙，又想故技重施，半空中臃肿的身躯一扭，想要躲回岸边。 谁料水面翻腾，青蛇硕大的蛇头涌出水面，张开蛇嘴，吐出口似云似雾的气。 神通，吐气成云！ 水箭遇到云雾般的气息，变成冰箭，将身躯硕大而又臃肿的蟾蜍撕碎，落在岸边，变成了一块块冻肉。 青蛇气息奄奄的游回岸上，趴在林虞脚边。 林虞看着蟾蜍的肉块，摇头叹息：“可惜了，吞了它这身血肉，能抵好几年苦修。” 青蛇无奈的张开蛇嘴：“还有这么回事？” 林虞见状，便知晓青蛇不知其中隐秘，笑着安慰：“别伤心，这一路上，凡是龙脉消散处，必有妖魔鬼怪横行，有得是机会。” 青蛇：“书读少了……又错亿！” 下山时，林虞见青蛇无精打采，笑道：“教你基础的练气法决，是为了稳固你的气息，让你打好基础，地基不牢，万事皆休。” “如今……也该教你些别的东西了。” 青蛇懵了：“仙侠世界，那些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不就是一部功法，一把飞剑，就可以天下横行吗？” 林虞道：“练气决，就像那些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修炼的内功，讲究的是内在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招式，那些精妙绝伦的招式，不仅是对于气息的运用，还是杀敌制胜的关键。” “再者，就是前辈先人的经验，也就是所谓的技巧。” “我这有半部古卷，非我宗门之物，倒是可以念给你听，名字叫《剑浪三叠》，此法讲究将剑气和剑意气机如海涛浪潮般，重重叠叠，一层强过一层，对练气的基础要求很高，非气息强大者不足以支撑，正好适合你。” 下山后，林虞已经念完了那半部古卷，回到小镇富户家，在一众人怀疑的眼神下，将黑影的尸体丢在院落里。 林虞伸手一招，黑影挂在腰间的一块木牌缓缓升起，里面飞出几道鬼影。 富户一众人吓得肝胆欲裂，赶紧求林虞收了神通。 林虞拍拍手，驱散了鬼魂，笑道：“这东西就交给你们了，可以上报给东华宗，让他们来收尸。” 离去时，林虞拍了拍富户老爷的肩膀，揶揄道：“在下有口皆碑，咱们细水长流。” 富户吓得一个哆嗦，狠狠摇头，神特么细水长流，老子以后再也不要见鬼了。 …… 离开小镇，青蛇开始琢磨那半部古卷。 一路走走停停，倒也琢磨出点东西来，相比较人类修士，蛇类有天生的优势，身躯庞大，气息充足，气力也足够，按照这古卷上的描述，不仅招式大开大合，而且对气息要求很高，蛇类和这部剑诀，简直就是绝配。 可惜……没化形，也没有飞剑。 青蛇抑郁了。 某天夜晚，露宿荒山破庙。 破庙室仅见方，许久没有香火供奉，到处都是旅人过夜的痕迹，神像歪倒一边破败不堪。 林虞捡了些柴火回来，随手扔出火苗点燃木材升起一堆篝火。 繁星漫天，林虞开始修炼。 青蛇趴在一旁，也开始修行，运转练气决，努力吸收天地灵气。 慢慢的，他竟然意外的陷入了之前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外界一切嘈杂声与他再无关系，充耳不闻。 此时…… 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往这边靠近，想必是看见破庙前来过夜的旅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是一男一女。 两人在庙外观望了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外人后走进小小破庙。 待看见林虞后，两人一愣，女子惊喜道：“林师伯~！” 男子恭敬的作揖，一板一眼：“青冥剑宗李毅拳，参见林殿主。” 林虞笑笑：“荒山野岭，不必客套。” 男女两人起身，一时间有些尴尬，像是早恋被家长发现的学生。 林虞见状，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两个如何走到一块去了？” 第十三章 京城 男女相视一眼，同样听出了林虞言语中的歧义。 走到一块，可以理解为结伴同行，也可以理解为男女爱情。 女子羞涩的道：“同师门失散了，碰巧遇见了李师兄。” 林虞明眼一瞧，就知道她说的是谎话，但也没有追究。 李毅拳毫不作假的道：“游历人间，即增长见闻，也磨砺剑道，顺带和贵宗门林曦师妹红尘炼心。” 林虞微笑点头，赞许道：“很好！” 说完，转头看向女子，问道：“你和谁一起来的？” 名为林曦的女子回答道：“和赵师叔一块来的……” 林虞问道：“掌门师兄呢？” 林曦终于明白林虞的意思，立刻将宗门的情况说了一遍：“林师伯离开大山后，掌门去了大山接替师伯坐镇，同行的还有曹师叔，我师父留守宗门了，带我们出来的是赵师叔。” 林虞点头：“很好，休息吧。” 说完，闭上眼打坐修行，不理会两人。 李毅拳和林曦相视一眼，悄悄来到角落，坐下练气修行。 一夜无话。 清晨。 林虞和青蛇骑着花鹿出发时，李毅拳和林曦还在休息。 …… 或许是临近京城的缘故。 青蛇最近多了一项任务，梳理地脉。 每铲除一处地方的低级妖兽，林虞便让青蛇吞了，然后去梳理地脉。 一路行来，莫不如是。 这下却正中青蛇下怀，因为青蛇发现，这项任务，有气运值拿。 虽然微弱，但却比当初在江河里救人要多。 现在气运值已经达到367了，可以抽三次签。 不过…… 青蛇最近遇到的妖魔鬼怪变少了，经常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只低级妖兽。 又过了一个月，连鬼都见不到了，更别说低级妖兽。 林虞和青蛇骑着花鹿专心赶路，终于来到京城。 青蛇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京城，也是天下间最为繁华的城市。 大街上行人如织，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一片繁华的景象。街边儿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在大街的两边儿还有许多临街的小商小贩，货物分类摆出，熙来攘往，商旅比肩继踵。 林虞带着青蛇租了个小院，在XC区，这里人流量较少，属于贫穷区域，租金也便宜。 看过院子，林虞便感叹起来：“生活不易啊！明天要开始赚钱了。” 于是，第二天。 林虞拿起那块布番，凭借着“点君山传人”的招牌，在较为繁华的街角支起个小摊，开始了“坑蒙拐骗”的生涯。 青蛇被林虞缩小身躯，放在随身的竹篓里，就丢在脚边。 小摊边，有位卖香蜡冥钱的老婆婆，生意惨淡。 老婆婆坐在小摊里晒太阳，昏昏欲睡。 林虞也是生意一般，但却毫不担心，算命也是看技术手段的，技术好，手段高的人，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林虞向一旁的老婆婆搭话，两人聊了几句家长里短，都是些下里巴人的琐碎话题。 老婆婆见半天没生意上门，劝道：“姑娘，你还年轻，趁早转行吧，姑娘家家的，何必遭这罪，瞧你也是个娇俏的美娘子，哪怕找个大户人家嫁了，也好过现在啊。” 林虞笑了笑，说道：“我父亲说过，自己赚的钱，再贱也不丢人。” 老婆婆点头：“是这么个说法。” 林虞眼眸明亮，笑道：“大娘，我这有个法子，咱们合作，保证两家都生意兴隆。” 老婆婆笑问：“我就是个卖神佛死人供品的，有啥生意兴隆的？” 林虞神神秘秘道：“大娘，你平时可以替我多说说好话，无论是谁，七大姑八大姨，邻里街坊，都可以，替我说说好话，等我生意好了，再让他们去你那买香火供奉仙佛，咱们岂不就一起赚大钱？” 老婆婆眼神中精光一闪，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拍手道：“这个法子好，我回头试试。” 果然，大妈们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第二天青蛇就看见一伙老大爷老大妈，拥簇着来到林虞的小摊前。 一个上午下来，林虞铁口直断，利用她演算天机的本事，一算一个准。 青蛇咋舌：“原来……天官书还能这么用呐？” 却不料，青蛇最终还是低估了大妈们的宣传力量。 次日清晨，林虞还未出摊，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有衣锦绣的富户，也有着布衣的贫汉，一个个都用焦急期待的眼神望着街道，期待那道身影的出现，相互之间却并不说话。 林虞脚踏布云履，身着杏黄袍，将青丝成一个发髻，插着一只木钗，简洁的打扮自有一股出尘之气，再配上绝美的容颜，真有几分仙女下凡的味道。 简简单单的往桌前那么一坐，原本清冷懒散的模样立刻起了变化。 眼眸清澈，气息沉稳。 一双剪水秋瞳荡漾着温和的笑意在她脸上徘徊，让人自有一种春风拂面之感，但在这温和之中却偏偏有一种东西让人无法更加亲近。那种东西不是高傲冷漠，不是深沉难猜，而是一种鹤立鸡群遗世独立的奇妙姿态。 这一变化，叫青蛇咋舌不已，暗叫惊奇。 林虞坐下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位世家的家主。 年纪不小，满头银发，脸上沟壑纵深。 看样子，没有七八十，也有六七十。 老家主说起了他的来意。 “女神仙，老夫有一房小妾，怀了我的孩子，本想将她扶正……” 原来他有一房小妾，近来大了肚子，本来对于一直无后的他来说是件好事，但老头思量自己年纪，觉得不大可能啊！就特地来算一卦，一来算一算，是不是他的种，二来算一算，是男是女。 林虞面目带笑，点头道：“孩子是你的，是个男孩，不过……因为你是老来得子，孩子后天不足，切记多多求神拜佛，让神仙佛祖保佑孩儿平安。” 青蛇(⊙o⊙) 骗人吧？！ 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一发入魂，弄出人命？ 老人家仿佛累了有人送床，渴了有人送水，等的就是这句话。 千恩万谢的奉上钱财，一边作揖一边倒离去，脸上满面红光，似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末了，还说了一句：“谢谢啊！” 转身就去老婆婆那买了香蜡，准备回家供仙佛。 第十四章 转眼又是一季 最近开始流传街边有个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女子擅长算命，来问前程的人越来越多。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鸟儿鸣叫声声悦耳。 倒杯清茶。 林虞只感到茶香缭绕口齿生津，她算命也是看人下菜，富人多收点，穷人少收点，总之不能不给钱。 桌子对面站着个小商人，肉疼的递过来十两银子。 “仙子，下个月我有趟海上的生意，不知道风险如何，帮我看看财运。” 接过银子，林虞伸手在小商人头顶一抹，眼睛里看到一副画面。 “大吉，海运生意可做。” 小商人惊喜莫名，想到了春香楼里的小蝶姑娘，这趟海运生意若是赚了大钱，就能帮她赎身，自己又能添一房小妾。 再去南边购置几套宅子养老。 “多谢仙子指点前程。” 商人又拿出十两银子放下，然后急匆匆离开。 “下一个。” 走过来一个布衣书生，或许是从未和如此好看的女人近距离说过话，有点扭捏。 “我……我……” 书生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像极了前世情窦初开的小年轻初次约会的时候。 林虞不觉莞尔。 “来问前程的？” “啊？是……也不是……” 书生低头脸红说不出话，读圣贤书最忌讳怪力乱神，他今日却犯了忌讳，实在是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供他读书考科举的代价太大了些，此次不中，就得回家种地。 林虞笑道：“莫非不是？秋闱已至，开考在即，不是来问前程，难道是问姻缘？” 书生羞愧难当，急急忙忙从褡裢里拿出十几个铜钱递给林虞。 “放心吧，必中，解元就别想了，好好准备明年殿试吧，二甲内不是问题。” 林虞收下钱财，挥挥手，丢给书生一个提神醒脑的小法术。 “谢谢……仙子。” 书生忽然发觉自己耳聪目明神清气爽，赶紧拜别离去。 林虞抬头望天，暗道：“八月秋闱，明年就春闱了……” …… 时间来到冬季。 青蛇再次陷入冬眠。 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年暮春，他又蜕了次皮，身躯成长到15米左右。 青蛇在屋子里转了圈，没瞧见林虞，倒是看见了无所事事的花鹿，正独自在院里“遛弯”似的转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该抽签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青蛇刚醒来，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 查看脑海里的气运值，不多不少，陆陆续续，一点一滴的积累，已经有378点，足够抽三次。 青蛇沟通脑海中的签筒，下令道：“抽签！” 簌簌~！ 签筒晃动，掉落一支木签。 “巧夺天工。” 青蛇脑海中光幕出现，字幕滚动，出现木签的解释：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紧接着，光幕再次滚动。 “可提升技能：天官书，剑浪三叠。” “纳尼？”青蛇懵了。 天赋神通不能提升吗？ 练气修为不能提升吗？ 青蛇又回想了一遍刚才的解释，好像说的是技能和技艺，神通和练气修为莫非不算技能和技艺？ “额……” 看来只能在天官书和剑浪三叠当中二选一了。 青蛇思虑半晌，选择天官书。 如今还没化形，剑浪三叠提升了也毫无用处，而且提升天官书，化形后还能通过算命的方式吞噬气运。 于是，青蛇在脑海中下令：“提升天官书。” “叮~！” 随着脑海中发出一声清音，光幕上具现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上书“天官书”三个大字，书籍开始翻页，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光幕滚动，现出一行字。 “提升完毕，天官书已无法提升。” 青蛇忽然发现自己多了种能力，能看见淡黄色的气运值，这应该是天官书融会贯通后的能力。 “抽签！” 青蛇沟通脑海中的签筒，继续抽签，打算把三次机会都用完。 簌簌~！ 签筒晃动，掉落一支木签。 “瞬息千里。” 光幕滚动，出现木签的解释：瞬移技能，使用一次，每次距离最多一千里，最少一百里，可自定义距离。 “我明白了，这就是说……最多一千里，最少一百里，自己想瞬移多远就瞬移多远。”青蛇暗自点头，这个解析一目了然，不难懂。 青蛇：“抽签！” 簌簌~！ 签筒晃动，掉落一支木签。 “心照不宣。” 光幕滚动，出现木签的解释：窥知、共享别人内心的秘密和想法还有记忆。。 “思过诶~！”青蛇惊喜无比，这次的三支木签，效果都还不错。 “留着！” 青蛇决定留下这两支木签，反正现在用不着，以备不时之需。 …… 次日，青蛇跟着林虞去出摊，还带上了花鹿。 或许，对于林虞而言，赚钱的确是项伟大的事业，耽搁不得。 一大早小摊前就排起了长龙。 一天下来，林虞也能赚不少钱。 好不容易熬过傍晚，夜幕即将降临，林虞抬头望天，说了句今日到此为止。 那些还在排队的人叹口气只能待明日再来。 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位年轻的小伙，跪在林虞面前。 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愁云惨淡面露悲伤，身上还有股浓浓的汤药味儿，眼睛红肿眼角有眼屎满脸油脂，只不过看起来身子骨强健，想来应该是家里有人病入膏肓了。 “仙子，我……” 年轻小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虞打断，率先开口说出其心中所想。 “实不相瞒，看你面目，近段时日有孝期，若是问家里人的身体状况，就免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钱不收你的，回去罢！” 年轻小伙一愣，沉默良久终于醒悟该做什么，起身离去。 林虞叹息，看了青蛇一眼，道：“生命有时而尽，生老病死乃天道循环，如何能改？即使是我，也不过逆天而行罢了，前路依旧危险重重，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走吧……” 林虞收拾好小摊，对一旁的老婆婆笑道：“大娘，我这桌子和椅子，明日你找人搬回家去，我不要了，今晚得离开京城。” 老婆婆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一愣，问道：“姑娘准备去哪？外头兵荒马乱的，也就京城还能好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林虞笑着打断她：“家里人催的急，得回去了。” 说罢，不给老婆婆继续问的机会，骑上花鹿离开。 青蛇悠哉悠哉的在后边跟着，也不知道去哪儿，反正跟着总没错。 第十五章 鹿鸣 轰隆隆……！ 龙蛇起陆！ 闪电划破昏暗天空电蛇闪烁，林虞骑着花鹿行走在风雨中，疾风骤雨，却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她身上。 青蛇无聊的四处望着，街上行人渐少，直至再也没有人。 京城并非所有地区都是富人聚集的繁华地段，也有许多小街小巷，那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区。这里也设有许多商店，同行业的店铺聚集在一条街上，也生活了绝大多数的劳动人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本经营的小商人，他们挑着货郎担，手摇货郎鼓，招引顾客，虽然能赚得一些薄利，却常常遭到官府的敲诈勒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有一些手艺人，为了维持生活，只好走街串巷，替人补锅、磨刀剪、箍桶、修鞋等。 他们的生活毫无保障，常常忍饥挨饿。 今夜的一场倾盆大雨，本该在夜晚也繁华的街市安静了下来，只有漂泊的大雨，噼里啪啦的敲击在屋顶的瓦片上。 “也不知要去哪儿？”青蛇有些纳闷的跟着林虞行走在大雨中。 嗯？ 这…… 青蛇见地段越来越繁华，街上开设了很多出售金银珠宝、绸缎布帛、衣服鞋帽的商店，以及玉器、腰带作坊和卖漆器、瓷器、鸡鸭鱼肉、干鲜果品的商店。还有许多酒楼饭馆和戏院、青楼等地方，即使入夜以后大雨倾盆，依旧灯火通明，不断地传出猜拳行令和歌舞丝竹之声。 继续前行，青蛇穿街过巷，入目是一片恢弘的建筑群，虽然模糊，但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巍峨壮观的气势。 “这是……” 无意间，青蛇发现了花鹿的行走轨迹，有点不对。 似乎…… 每一步都踏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就像是花鹿和林虞根本没有走在京城的街上，而是行走在另一方世界。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得益于天官书技能点满，青蛇莫名其妙的想到这句话。 不多时，终于走到那处建筑恢弘大气的宫殿群，青蛇悚然一惊。 “这是……皇宫？！” 仰起蛇头，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 轰隆……！ 青蛇看见了一条淡若虚影，随时会化为飞灰的黄金神龙虚影。 不知是否青蛇的幻觉，他听见那条虚影正在哀嚎…… 青蛇刹那间明悟了：“龙脉将要断绝！” 林虞回头，伸手一招：“跟我来。” 青蛇身不由己的飘了起来，跟着林虞飞上天空，进入皇城。 …… 皇宫，某座宫殿。 殿外站着一群宫女太监，还有两个气质卓绝的男人，一中年，一老年。 中年男子穿着道袍，身材修长，头戴高冠，腰悬绿佩，笑容恬淡，看不出仙风道骨，倒是一眼看去，满目的雍容华贵。 老年男子五十多岁，身穿龙袍，肩挑日月，头戴平天冠，气势威严。 雍容华贵的中年道士看了眼老皇帝，点头道：“即将成丹，此丹名唤‘九转龙纹丹’，取天下龙脉之灵为主药，炼制而成，一炉九粒，只需一粒便可助人再续仙缘，大乘期真人修士只需一粒，便可羽化登仙。” 老皇帝面带惊喜，大笑道：“恭喜天师，羽化登仙指日可待。” 中年道士微笑起来：“也恭喜皇帝，剩下八粒丹药都给你服用，不需十年，便可如我一般羽化登仙。” 老皇帝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笑声在大雨倾盆的夜里，穿过黑夜，声震环宇。 忽地！ 天边传来哟哟的鹿鸣声，一头花鹿载着位身穿月白色衣服的女子从天边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一条长长的青蛇，宛如天上来的仙子，仿佛随时会飘然飞升而去，摘星拿月唾手可得。 来者正是林虞。 中年道士眯起眼眸，雍容华贵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面带厉色，说道：“捣乱的人来了。” 花鹿落在地上，林虞双脚落地，笑容恬淡，肌肤水嫩，尖尖的下巴，又有着成熟后倾斜直下的韵味，好似流风回雪，极为难得。 林虞作揖，行了一礼。 “衍星宗林虞，见过东华宗掌门。” 老皇帝面目沉稳，让人看不出表情，也捉摸不透心中所想，只是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 中年道士往前走了两步，笑意阴沉：“你是……衍星宗两仪殿的林师妹？” 虽是在问，但谁都听出了里面的揶揄意味。 林虞笑意妩媚，侧身转了圈，反问道：“正是师妹，莫非清风师兄不认识了？” 中年道士笑意大盛，背着手道：“衍星宗并非皇帝御口亲封的护国神宗，你来此有何贵干？” 林虞毫不掩饰来意，肃穆端庄，与先前判若两人，斩钉截铁道：“东华宗掌门清风真人，抽取中原龙脉炼丹，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辈修士有守土护国之责，特来劝说掌门，以大局为重。” 身为东华宗掌门的清风真人，眯起眼，脸色晦暗，正视身高不输自己的女子：“我若说不呢？” 林虞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伸手召出飞剑，握在手里，行礼道：“请东华宗掌门清风真人，上前赴死！” 清风真人拧着眉头，藏在袖里的手握成拳，内心极为不平静，说道：“衍星宗何时有这等气魄，敢叫我堂堂天下第一宗，乾国皇室亲封的护国神宗，掌门真人赴死？” 林虞傲然道：“五百年前，东岳剑仙在世时，东华宗仅他一人，就压的天下修士三百年不敢抬头，如今，斯人羽化成仙，东华宗再无一剑寒光十九州的陆地剑仙，大江东去浪淘尽，有了东岳剑仙珠玉在前，如他那般惊才绝艳力压一个时代的人物，人人都想做。” 林虞往前踏了一步，嘴角上翘，豪迈道：“今夜，我林虞也想试试！” 清风真人低头看着地面，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笑声。 “世人都知东岳剑仙，却不知我这个作为大师兄的东华宗掌门，嘿~！” 然后清风真人抬起头，玩味凝视着林虞，手腕随意拧转，扯下腰间的绿佩掷出，绿色玉佩在空中带出一片翠绿流萤，化作一条青绿色的龙形火焰，围绕在他身周。 清风真人走下阶梯，来到林虞面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抽取龙脉之灵炼丹？” 不等林虞回答，清风真人便道：“因为我仙途断绝，此生再无飞升的希望……” “这一切，都是拜那位东岳剑仙所赐！” 第十六章 续命 清风真人抬头看天，一边踱步一边冷笑：“再续仙途，唯有一种法子……” 犹豫了一下，他才指点江山般的笑着说道：“练成九转龙纹丹，只需一粒便可再续仙途，凡人若是吃上一粒，能有上品灵根仙骨，若能服下九粒，即使是凡人，也能立即羽化成仙。” “不过……此丹有一味主药，乃一国龙脉之灵。” 林虞闻言，笑眯眯的望着他，说道：“别拖时间了，你等的人，都不会来。” 清风真人仰天大笑，似哭似笑，快意至极：“哦？你说说看，我在等谁。” 林虞小声碎碎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十万大山的青鸾妖皇有我掌门师兄和另一位师弟看顾着，东华宗那边没人愿意来帮你，即使有也没关系，那么多门派和散修来了京城，他们也不敢乱来，你从伽蓝国引来的西域高僧一行人，有我赵师弟带人守着。” 清风真人他脸上再无先前指点江山的畅快笑意，身形一动不动，嗓音干涩。 “你说什么？” 林虞将飞剑换给左手，戏谑道：“很意外？世人皆知三百年前，东华宗前任掌门带领七位大乘期真人修士，以东岳剑仙为主，为灭杀祸乱修真界的青鸾妖皇，布下“真武十绝剑阵”之事，却不知，还有你清风真人和青鸾妖皇两情相悦要结为道侣的秘密。” 清风真人嘴唇颤抖，不敢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林虞，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抽气声。 林虞啧啧两声，笑道：“我想想，当年事情的起因，好像是……东华宗那位极受师父师兄们喜爱的小师妹，被青鸾妖皇一掌拍死，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林虞侧着身，嗓音柔媚，笑问道：“而你清风真人，当年的东华宗大师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断绝了仙途，对吗？” 林虞笑着摇头，正要继续说下去，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影。 清风真人神情动容，身躯在刹那间紧绷，露出期待的目光。 殿内，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跑出来一位小道童，仿佛只用了一步，就从那见大殿的门口横跨到了清风真人的身前。 小道童摇着头，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紧张，支支吾吾的难以启齿。 瞬间，皇宫上空狂风骤雨，雷鸣电闪。 仿若龙虎共生于百丈之巅，应声而裂。 轰隆！ 皇宫上空响起震撼寰宇的龙吟声，一条淡若虚影的黄金神龙腾飞，张牙舞爪。 清风真人抬头，望着龙吟震震的虚影，冷汗直流，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汗珠，心沉入海底，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失败了？！” 林虞心境洒脱，心中似有一股快意难以抒发，娇笑起来。 “掌门，我可是一路从江南徒步到京城，每过一处地方，就会梳理一处地方散乱的龙脉地气，到了京城，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尽量避开你在京城布下的“真武镇龙御灵大阵”，你可知我有多辛苦？！” 清风真人猛然惊醒，似有所悟，猛地回头，看到老皇帝已经躲在人群里，离的远远的，手指颤颤巍巍抬起又放下，一句话憋在胸腔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发出‘你、你、你’的呢喃声，缠绕在身周的青绿色龙形火焰忽明忽暗，如此刻的心情。 林虞安慰道：“修行界你东华宗势大，号称‘天下第一宗’，多少宗门以你东华宗号令为尊，真人你又是个有野心的，抽龙脉炼丹，就为了你的仙途，真是好大的魄力啊！” “不过，你放心，衍星宗和你不一样，我们掌门比你懂事多了~！” 一句话，三四个跳跃，不过清风真人不是傻子，他当然听明白了。 “彼想取而代之？真是……绝妙的算计！” 清风真人脸色黯然，难掩悲苦之色，东华宗势大，被封为护国神宗，他为了再续仙途，蛊惑皇帝抽龙脉炼丹，惹得天怒人怨。本以为即使有人心怀不轨，他也能够凭借东华宗‘天下第一’的金字招牌顺利过关，谁能想到今日被人一招釜底抽薪，断送了大好局面。 林虞往前踏步，来到清风真人的面前，小道童顺势退开。 “掌门，你现在该去死了~！” 她侧着身，嗓音柔媚，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耳语，温柔动人。 林虞握着飞剑的左手迅猛上挑，与此同时，右手一拳已经砸在清风真人的腹部，势大力沉，尺寸间的骤然发力，竟然隐约有呼啸风声，迫使清风真人不得不弯腰低头。 飞剑完完全全没入清风真人的喉咙，直接刺透，从口腔穿了出来。 林虞犹不罢休，右手一拳砸在清风真人胸膛，左手仍是向上一抬。 保证这场偷袭不会有丝毫意外。 这一刻，清风真人原本养尊处优导致肤色白皙的脖子上，鲜血喷涌。 清风真人双目怒睁，满脸纳闷，随即释然。 林虞先是用言语瓦解他的心防，又是左手握剑，降低警惕，然后在他神思不宁，一片混乱时，不经意间偷袭，如此一来，原本修为相差不大的两人，数招之内就分了胜负，也分出生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林虞扭动腰肢，脚踝发力，以肩头撞向清风真人心口，将其整个人狠狠撞入横向的院墙。 “砰！” 一声爆响，墙体碎裂，那道青绿色的龙形火焰溟灭，清风真人再也没了呼吸。 林虞双脚扎根地面，死死站在原地。 并无精心算计后成功的喜悦，反而头脑一片空白。 …… 石块落地，砸在青蛇身边。 本来打算躲在角落里默默吃瓜的青蛇被殃及池鱼，一个灵活迅猛的走位，避开了乱石。 老皇帝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大声道：“昭告天下，封衍星宗掌门为司天监祭酒，代掌天机阁。” 言语中，竟是丝毫未提要衍星宗取缔东华宗为护国神宗。 “林真人，龙脉混乱，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何以教朕？” 老皇帝面带威严，开口发问。 林虞回神，伸手将青蛇招来，变成2米大小，递给老皇帝。 “此乃我在十万大山内寻来的异种青蛇，身怀两道真龙之气，又教授龙脉梳理之法，可将其锁在皇宫内，代替龙脉之灵，梳理天下龙脉。” “只需百年，便可恢复如初。” 老皇帝沉声问道：“百年后如何？” 林虞笑道：“再延国祚五百载。” 老皇帝含笑点头，却不接林虞手里的青蛇，笑道：“一切交给真人处理，朕累了，先去歇息。” 人群走远。 林虞低头看着青蛇，面带严厉，沉吟道：“压你在皇宫百年，替皇室梳理天下龙脉，此乃天大的福分与机缘，百年后自会放你离去。” 青蛇扭动身躯，焦躁不安。 林虞呵斥道：“我带你踏上修行之路，送你真龙之气，又赐你如此深厚的机缘，无论你今后修行或是化龙之途，都有极大助益，别不知足！” “否则，现在就一剑斩了你这小小蛇妖！” 青蛇果然安分了不少，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虞冷笑：“我教你修行，带你踏上这条逆天而行的通天之路，你替我办事，谁也不欠谁，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口碑还算过得去！” 今晚见识到这婆娘的隐忍腹黑和百般算计后，青蛇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口碑还算过得去，有好几层意思。 这里头值得仔细推敲，不过对于青蛇而言，别的都不重要。 只需要了解一点，不听话，斩蛇！ 第十七章 锁龙 当夜，林虞亲自坐镇指挥，连夜选址，在皇宫内的某座偏僻角落挖了口井。 井是口枯井，注定无水，但井下却另有乾坤。 井下有一条暗河，本乃皇宫龙脉风水所在，用风水堪舆学说中的专业术语来形容，这叫‘龙顺水下朝逆水上此乃顺势’，其中最为讲究‘坐龙腕、镇龙脚，避龙爪’。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调理气血’，龙脉龙气混乱枯竭，就像人体气血不足，需要调理。 井口有一条粗如青壮手臂的铁链，垂挂于井口内，铁链联通地下暗河，直通某座无名宫殿。殿内供着一块八卦盘，还有一尊石刻，上面有着歪歪扭扭的字符。殿外是院落，中央位置修筑了假山流水和小水池，小水池的水流来源于假山内，那里直通地下。 假山地下，有一座池塘，池塘两端分别连接地下暗河和假山外头的小水池。 铁链的一端垂挂在井口，另一端锁住青蛇的七寸，被流放于此。 天官书技能点满的青蛇知道，这叫“卧龙之势”。 天下龙脉共分九势，卧龙之势讲究‘蹲踞安稳，停蓄如虎，屯象驻牛，龙眠犀伏’，最为适合休养生息，此乃长久之策。 青蛇被锁住的第二天正午时分，一群太监带着工匠来到这座无名的宫殿，叮叮当当的一阵敲打。 正门上方多了块牌匾，青蛇游出院落内的小水池，趴在大门处，再远就不行了，会被铁链束缚，道门的五雷天罚就会劈在他身上。 正门上的牌匾有三个鎏金大字‘锁龙殿’。 青蛇认字，一看牌匾裂开蛇嘴，无声的笑了出来。 “锁龙殿，咱啥时候成了真龙？” 青蛇回到院落内晒了会太阳，看看四周的布局，简陋至极，十分符合‘大道至简’的意境，锁龙殿名字很霸气，每天都有大盆大盆的血肉倒进院里的小水池，物种丰富，不用担心捕食的问题，可惜待在这里和坐牢无异。 镇压，一百年。 这对于青蛇来说太过可怕，许多妖魔就是这样憋屈而死，或许死在某些暗无天日的地方，或许死在炽热的阳光下，或许死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经文灌脑之下。 但青蛇没得选，因为他那晚才忽然明悟，林虞这心机深沉的小婊砸，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刚学会练气，第二天就教他风水堪舆，开始为那晚布局，每一步每一个举动和决定，都在把他代入深渊。 体温上升，青蛇游进假山内的小池塘，打算冬眠。 小日子就是如此安逸悠闲，至于梳理龙脉，回头睡醒再说。 外界就没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衍星宗被皇室封为天机阁署理宗门，专们为王朝观测星象演算天机，每年都需派弟子前往皇宫天机阁轮值。 老皇帝也没撤掉东华宗护国神宗的称号，代替人间王朝监察天下妖魔鬼怪的任务，依旧由东华宗负责。 东华宗掌门悖逆天道，身死道消，新任掌门空缺，暂由东华宗的另一位大乘期的真人修士褚秀薇代理。作为前任掌门清风真人唯一弟子，宗门大师兄，东华宗掌门未来继承人，道号紫贤真人的徐师临，协助褚秀薇处理宗门大小事物。 另一方面，老皇帝为解决衍星宗和东华宗之间的矛盾，提议由东华宗出面，组建‘仙道盟’，以道教五大宗门为主，其余小门派为附庸。 身为五大宗门的其余三宗，青冥剑宗，紫元宗，纯阳宗纷纷响应。 自此，老皇帝身为凡夫俗子，却等于变相一手组建且拥有了全天下五成以上的修行势力。 相较于让衍星宗和东华宗相互制衡，老皇帝显然目光更为长远，懂得利用一切优势，去将坏事变成好事，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 来年暮春。 青蛇自冬眠中醒来，发现被镇压在皇宫也不全然是坏事。 拥有汹涌磅礴的纯正高贵地脉龙气，浩瀚真龙地气有洗经伐髓改善体质的作用，相较于去年刚进来那会儿，如今体质得到太多的改善。而且青蛇闲来无聊，在小水池内射水箭玩，发现自己的控水能力有了较大的提升。 青蛇终于明白林虞说的机缘是怎么回事了，吸收地脉龙气，不仅能够改善体质，还能提升天赋神通，一举两得。 当他认真吸收地脉龙气的时候，发现遇到了阻碍，代表乾国皇室的龙气混乱的很，南方有很多股反龙龙气不断的冲撞皇室龙气，不赶紧梳理，他得跟着乾国皇室一块完蛋。 青蛇来不及骂人，就一股脑儿投入到浩瀚的梳理龙气这项工程当中去。 时间缓慢而坚定流逝。 投身伟大工程七年后。 青蛇发现自身似乎有了几分神异，能够看透龙气，亲近龙气，演算天机。不仅如此，今年暮春冬眠醒来后蜕了次皮，腹部长出了四个小小的山包，头也变得更长。 简直……越来越不像蛇。 七年来，随着青蛇梳理龙气，反龙龙气被他吞噬，外界也发生了变化，乾国境内距离京城较近的几处叛乱之地被平定，叛逆被斩杀，朝廷大军外扩。中原地区回归平静，仅剩偏远叛乱之地还未收复，却注定难成大势。 青蛇知道，吞噬反龙龙气只是开始，后续还有更为繁杂的梳理龙脉地气，属于水磨工夫，没个几十年上百年，难以成型。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破坏很简单，整理却很难。 转眼一瞬。 十年时光飞逝。 青蛇再次从冬眠中醒来，莫名其妙被雷劈了，然后蜕了次皮。 竟然…… 他发现自己不仅长了背刺，蛇尾还长了骨刺，蛇头也变得完全不像蛇，腹部更是长出了四只脚，或者说是爪子，除了头顶没长像鹿一样的角，简直跟前世影视剧里的龙没什么两样。 身体好像也出现了某种变化，具体怎么样也说不上来，反正被铁链锁住，一身‘本事’也使不出来。 于是，青蛇丢下最后两道躲在偏远地区的反龙龙气没管，开始抑郁了。 “幸好蛇类是冷血动物，要是跟哺乳动物一样，有爹妈疼爱着，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吵架离婚……” 青蛇闷闷不乐的趴在小水池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咱这情况，跟孩子长大后像隔壁老王的剧情，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第十八章 女孩 出现这样的变化，让青蛇变得不想工作，开始琢磨自身还有哪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于是，他又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天赋神通，呼风！ 神念一动，院落内就吹起了大风，大殿屋顶的瓦片开始松动，下落，碎了一地。 青蛇无语的看着满地碎片，心里暗道抱歉，神通不够熟练惹得祸。 仔细梳理自身的所有天赋神通后，青蛇咋舌不已，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控水，呵气成云，呼风。 “啊这……不就是呼风唤雨吗？” 青蛇打算试试，把三个神通结合起来，看能不能做到呼风唤雨，改变局部天气。 呼风…… 院落内刮起了大风。 成云…… 大殿上空漂浮着几朵乌云。 控水……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院内。 “有意思哈~！”青蛇忽然有了兴致，玩的不亦乐乎。 随着青蛇的玩耍，大殿附近时不时就来一场狂风暴雨，弄得大殿和院落满地狼藉是常有的事，怪异的天象让皇宫人心惶惶。 为此，还特别让衍星宗的弟子来过一趟，狠狠的训斥了青蛇。 “没得玩咯~！” 青蛇只好又继续投身工作，将剩余的两道反龙龙气吞噬掉一道，留下其中一道慢慢对付，然后开始梳理龙脉地气。 反龙龙气被灭，挣扎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两股反叛势力其中一股正式宣告灭亡。 乾国暂时呈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盛世景象。 龙脉地气被逐渐理顺，乾国龙脉龙气在他面前，被驯服的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听话，事实也的确如此，重新梳理过的龙气，与之前大为不同，完全由他梳理地脉后捏造而成，说是青蛇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点也不为过，甚至经常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 随着龙脉地气被梳理，各地丰收，百姓安居乐业。 某天，老皇帝龙御归天，享年77岁，在如今这时代，可谓真正的高龄。 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文景。 新皇来了一趟锁龙殿，或许是先皇在位时间太长，熬了太久，年近五十双鬓微白的新皇看上去有点不太像皇帝，语气和神态较为轻浮，看着越来越不像蛇的某蛇，笑着说了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 然后象征性的让青蛇保佑乾国风调雨顺之类的，就带人离开了，毕竟身边有仙道盟的正经修士保护，对于一条低级的蛇妖，没必要太放在心上，要不是关系乾国龙脉，估计来看一眼都欠奉。 青蛇对于这些不太在意，小日子过得较为舒适，每天梳理梳理龙脉地气，顺便借助龙脉地气修行，时间到了就晒晒太阳，然后吃饭，偶尔抽空小范围的练习一下天赋神通，不敢再闹出大动静。 神通虽然无法依靠练习而成长，但求使用时更为得心应手。 时间对于青蛇而言，似乎成了某种象征，他根本分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某天又一位新皇来到锁龙殿，做了一样的事情，青蛇才知道又换了一任皇帝。 新皇登基，由于前两任皇帝打下的坚实基础，举国上下都沉浸在盛世之治的祥和氛围中，只需将手中的权利放出去就够了。 交给那些忠心的大臣，施行无为而治。 某天。 锁龙殿来了一位小女孩，父亲是武勋之后，她跟着母亲进宫赴皇后的宴。 一些半大的孩子在皇宫里玩起捉迷藏，都是皇亲国戚和世家勋贵的孩子。 小女孩玩着迷路了，走到青蛇所在锁龙殿，第一次看见青蛇的她也不害怕，反而好奇的蹲下身子，用手指措着正在晒太阳的青蛇，奶声奶气的问道：“你是龙吗？” 青蛇睁开蛇眸，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发出一声低吼。 “吼~！” 小女孩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传闻当中被仙人关在皇宫里的那条龙，对不对？” 青蛇嗤笑，忽然觉得小女孩说的没错，如今他除了没有龙角，其实和龙长得差不多。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简单，她好像能听到青蛇的心声：“龙角是什么？难道你不是龙吗？” 青蛇暗自吃了一惊，这小女孩会读心术不成？ 小女孩笑嘻嘻道：“我不会读心术，但我天生能听到别人心里说的话。” 青蛇喜极而泣，终于遇到个能交流的了：“你来这干啥呢？” 小女孩歪着头，好奇的看着青蛇：“捉迷藏啊~！然后跑呀跑的……就来到了这里。” “捉迷藏能跑到这来，不是皇子就是皇女吧？” 小女孩摇头：“不是啊……我叫东方晴，父亲是兵部侍郎，母亲是永熙郡主的女儿，勉强算是皇亲国戚吧。” “勉强算是……”青蛇没好气的想，“小女孩还挺早熟。” 东方晴措着青蛇的身子，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是龙吗？” 显然，对于不满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好奇心最重要。 青蛇郁闷了：“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不是吧？” 东方晴苦恼的觑眉，思索半晌，拍着小手，惊呼道：“我记起来了，书上说，龙能呼风唤雨，能巨能细，能显能隐，你会吗？” 青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呼风唤雨勉强可以，别的好像还真不行。” 东方晴笑眯眯道：“你呼风唤雨试试，我想看看。” 青蛇也是闲极无聊，答应了小女孩的要求，沟通意念，施展呼风唤雨的神通。 随着这段时间的练习，各类神通的相互结合使用愈发娴熟。 东方晴淋了一身雨，但却兴致高涨，又叫又跳的拍着手。 “啪~！” 院门打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东方晴的叫喊，动静太大，引来了宫女太监。 失职让东方晴跑进来的太监面带晦色，小跑过来，拉起她的手就走，不动声色的模样，显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姑奶奶，上次三皇子只是靠近都被陛下打了板子，你一个勋贵之女，有几条命……出去后千万别提来过锁龙殿的事情，否则小命难保！” 东方晴离去前不停的朝青蛇挥手。 青蛇又回到了无聊的生活，每天梳理龙脉地气，修炼，晒太阳，吃东西，睡觉…… 然后无所事事。 第十九章 合作 某天突发奇想，青蛇想要看看有多少气运值，他记得吞噬王朝气运，也是可以增加气运值的……沉入脑海中一看，青蛇吓了一跳。 “我滴个龟龟~！” 脑海里显示气运数值987升。 青蛇回想，就明白了，他吞噬的虽然是反龙龙气，但却相当于诸侯王，数值肯定会更多一点。 “留着吧……如今在这里抽了签也办法用。” 青蛇脑海里虽然有‘瞬息千里’的木签，但不敢用，他在等，一直在等。 等林虞飞升，只要她离开这方世界，青蛇才有机会离开这狭小之地天高海阔，相处十年余年，青蛇太知道林虞的可怕了，本事神秘莫测，心机又深沉，善于隐忍和谋算，关键还特别固执和腹黑。 林虞这样的人，一定会说到做到，说斩蛇就斩蛇，绝不含糊，到时候天涯海角无处可藏，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必死局面。 面对这样一位至少是大乘期真人级以上的修士，如果从锁龙殿离开很有可能被其碾死蚂蚁似的按死，锁龙殿既是囚笼也是安全符。 只有等待她飞升，才能获得真正的海阔天空。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把锁住他的铁链去掉。 签筒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带着已经固定住的铁链一起瞬移逃走。 否则，即使有瞬息千里，也一切空谈。 十年时间转瞬即逝…… 青蛇发现自己和龙脉地气有了一定的亲和力，甚至还多出了一些神异，身在锁龙殿，却能借助龙脉地气看见许多皇宫里的事情。 没错，就是指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地点和范围仅限于皇宫。 这一变化，给青蛇无聊的生活带来了乐趣，每次闲的没事干，或者休息时。 就……打开视野，看看小电影。 后宫的女人一个个不愧是职业的宫斗选手，三天一小撕，五天一大撕。 今天皇后教训了某个妃子。 明天某个贵妃教训了某个宠妃的女官。 也有宫女不知得罪了谁，被推进井里的戏码。 各式各样的奇葩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 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 某天，青蛇在特殊的视野里，看到年近半百的皇帝又纳了一位年轻的妃子。 新的妃子很年轻，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正是一个女人最吸引人的时候，不同于三十岁的女人，拥有陈年老酒的香醇味美，十七八岁的女人就像初开的花朵，鲜艳迷人。 妃子很快就得到了老皇帝的专宠，冠绝后宫。 年轻的妃子手段也很凌厉，根本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女人，倒像个历经世事浮沉的老人。 青蛇再次见到了东方晴，相较于上次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如今已经是十年后，她穿着锦衣华服，姿容秀丽，身边跟着宫女太监，来到锁龙殿。 东方晴在晒太阳的青蛇面前，蹲下，歪着头，笑眯眯的模样如同当年。 “我来看你了~！” 青蛇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很快就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你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叫……东方晴？” 东方晴捂嘴笑道：“是我呢……你还记得我啊？” 青蛇摆动硕大的蛇身，凑近一瞧，疑惑不已：“你这是……进宫当妃子了？” 东方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对啊，父亲前些年遭人弹劾，下了台……便将我送进宫来，当了皇帝的妃子。” 青蛇沉默，半晌叹口气。 东方晴眉目间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但面目上的成熟与心机谋算，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你可知，我听闻了一个秘密……衍星宗的两仪殿殿主林虞真人，成了仙道盟大乘期真人级修士当中第一个步入渡劫期的修士，也是唯一一个，按照修士间流传的说法，不出四十年，如她这般惊才绝艳，如当年东华宗陆地剑仙那样力压一个时代的人物，必定要渡劫飞升。” “她当年曾放话，为了保住乾国龙脉，将自己的灵宠，一条正值化龙期的虺蛇镇压在皇宫梳理龙脉，时限是百年。” 青蛇忽然间明白一件事，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此次相见，言语间都是各种机锋陷阱，他不想问东方晴为何会只身来此，为何会知道如此多的修真界事情，为何会跟他说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你想说什么？”青蛇不想问，但不代表不想知道东方晴的目的是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简单。 很傻很天真的蛇，会活不长久。 东方晴微笑，起身道：“我特意向陛下讨要了一个差事，就是照顾锁龙殿真龙的饮食事宜，以后我经常来看你。” 东方晴走了。 “布局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青蛇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 刚才他对东方晴使用了一支木签——心照不宣！ …… 成天待在这个地脉龙气异常充足的地方时间久了也会变得麻木。 假山，流水，还有地下的池塘、暗河，无论谁成天看这点儿东西看几十年都会烦躁，然后麻木，变得心如铁石。 先是期望有一天能离开，然后失望，变得越来越像行尸走肉。 对于世事无常也好，人心浮沉也罢，都再也无法拨动心扉。 一个月后，青蛇感受到皇宫内有股妖气，打开特殊视野一瞧。 原来……是个熟悉的妖怪。 当年那头花鹿。 它的出现，表示林虞也到了宫里。 当天下午，林虞骑着花鹿来到锁龙殿，看着变化巨大的青蛇，显得有些吃惊，又有些理所当然意料之中。 “当年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是你的机缘，没成想一语成谶，如今已有虺蛇之相，五百年后，若能再得造化，必能化为蛟龙之属。”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样事物，是件小钟。 林虞随手一抛，落在锁龙殿的门框上方挂着，她对青蛇笑道：“你天生神异，后来又几次三番的有奇遇，心智成熟，较之人类犹有过之，但你毕竟是我教出来的，我知晓你心里的算计。” “我虽然快要飞升了，但有的是法子对付你，这南明离火罩，是我请东华宗元灵峰莫邪真人出手炼制的法宝，专门为了‘保护’你在皇宫的安全。” “你也别想着逃走，地下暗河早已被封，还有仙道盟驻地屯驻在暗河出口附近。” “你且安心在这为人皇梳理龙脉地气，百年后，自会让你离去，与你而言，百年时间，在此所得机缘甚为厚重，可遇不可求，望你好自为之。” 林虞骑着花鹿离去，花鹿离开前心有余悸的瞧了青蛇一眼，满是同情。 第二十章 日出东方 青蛇试着去摘那枚小钟。 门槛上的那枚小钟猛地发出耀眼的玄色光芒。 “吼……！” 青蛇惨叫跌倒在地，浑身如遭雷击针刺异常疼痛，那是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痛，令蛇痛不欲生直想自尽。 同时，大殿内的石碑上符文闪烁，五雷天罚轰的青蛇浑身蛇鳞崩裂，锁在七寸的铁链应声而动，紧紧的束缚着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硬抗伤害。 惩罚时间足足半个时辰，将青蛇弄得血肉淋漓，有些地方能看见焦黑的骨架。 别误会，蛇类的骨架并非焦黑色，这是被惩罚之后的样子。 “该死！” 谋算被看透的青蛇心里蒙上了一层灰，好在退路尚未完全被封死。 只是，机会虽然没了，但希望却未完全破灭。 …… 三年后，东方晴再来锁龙殿，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需要许多宫女扶着，太监们小心翼翼的伺候。 挥退随身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东方晴如同当年那般，蹲下，只不过因为怀孕导致身躯臃肿，整个过程略显艰难；她歪着头，笑眯眯的问道：“你要跟我合作吗？” 没问目的，也没问为什么合作。 青蛇只是看了她一眼，想起上次以身试法的后果，在心里没好气的道：“她还没飞升，跟你合作找死吗？” 东方晴笑了起来，没说话，但却懂了，起身离开。 半年后。 东方晴生了个女儿，在她女儿的满月宴上，另一位十分得宠的妃子揶揄讥讽了皇后几句，大摇大摆的带着人离去。 青蛇听着宫女和太监们在私底下议论，得知这位妃子名叫‘淑妃’，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皇后无子无女，早就觊觎皇后的位置。 另一边，被讥讽了的皇后也不恼怒，淑妃跟她一直就不对付，东方晴虽然得宠，但生的只是女儿，皇帝年纪又大了，能不能再生儿子，其实难说，皇后有意要扶持东方晴，不仅可以分润淑妃的宠爱，还能壮大己方的阵营。 皇后将女儿还给东方晴，笑着说：“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东方晴送走了皇后，回到屋子，看着正在熟睡的女儿，沉默起来。 第二天一个早，皇后送来了一些营养品，又亲自抱了东方晴的女儿又哄又逗又亲，见她开怀大笑，就满足了，但是由于东方晴此刻并不在，没多久皇后便离开。 皇后走了不久，东方晴就回来了，一个人避开所有视线，悄悄的进了屋子。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思虑半晌，拿被子捂住女儿，伸手掐死了。 东方晴一边使劲，一边哭：“孩子，对不起，娘也不想……家族的担子太重，承受不住啊~！” 孩子无声无息的死掉，还未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没学会叫父亲母亲，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名字。 东方晴悄悄的出去…… 皇帝下朝，来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已经四十多岁，儿子们也到了‘杀兄宰弟’的年纪，相互攻讦内斗，让他烦躁不已，这个刚出生的女儿就变得十分讨他欢心。 女儿由宫女抱来，东方晴正好从外面回来，说是去李昭仪那里坐了坐，听闻皇帝来了，就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宫女抱来东方晴的女儿，好戏正式上演。 发现女儿死了的东方晴只顾着一个劲儿地悲伤，不停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 宫女是早都已经安排好了的，集体说不知道，皇帝发怒，问早上都有谁来过，宫女就说皇后……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传的沸沸扬扬，无论是大臣还是宫女太监都不相信是皇后做的，因为她没必要这样，这样对她没任何好处啊。 这件事让皇帝十分讨厌皇后，并想要废掉她。 可是，就凭这一件证据不足的事根本构不成威胁。 一计不成，东方晴又心生一计，私底下找人弄了个巫蛊做成的布娃娃，上面写着皇帝的生辰八字，丢在淑妃的寝宫里。 果然，巫蛊的事情被爆出，淑妃说是皇后陷害，皇后说淑妃不安好心。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东方晴趁机拉拢大臣和外戚，为此事造声势。 很快，皇帝下定决心，将淑妃打入冷宫，皇后也被废，一并打入冷宫。 皇帝废后不久，东方晴又怀孕了，生下个儿子，皇帝决心扶正她，立为皇后。 群臣非议，大为不满。 皇帝不听，决心要和大臣们对着干，在群臣非议中将东方晴封为皇后。 皇帝逐渐年迈，虽然还能敦伦，但身体却每况愈下，东方晴就找机会获得了跟老皇帝一起治理国家的权利，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虽然会非议和抨击，但国家风调雨顺却是不争的事实。 …… 转瞬二十年逝去。 青蛇已经记不清被镇压了多久，大概有五十年，还是六十年？ 或者七十年？ 他早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没关系，蛇妖比起其他修士或者妖怪而言，就一个好处，命长且不容易死。 时间充裕，他等得起，因为布局快要到收尾的时候了。 二十年过去，当年十七八岁的东方晴如今人至中年，有了愈发迷人的韵味。 她宠冠后宫，二十年来陆陆续续给老皇帝生了四个儿子。 大儿子早夭，好在二儿子非常有才能，从小就展现出聪明智慧的一面，皇太子的位置，老皇帝就留给了她的二儿子。 二儿子获封皇太子的那天，东方晴心里特别难受。 为什么呢？ 作为皇太子的亲生母亲，东方晴为什么要嫉妒自己的儿子呢？ 原因很简单，皇太子本身的存在，就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等儿子登基，她要想再涉足权力，可就没办法了，因为儿子此时虽然才不足二十岁，但表现出来的能力太强了。 于是东方晴就想办法要除掉自己的这个二儿子。 这个时候东方晴请来了一个相士，这个相士得到了老皇帝信任以后，便开始造谣说太子不堪大任，反倒是相对平庸的九皇子和十皇子才是贵不可言。 这些话传到了太子耳朵里，当然很不高兴。 不久之后这个相士就死了，东方晴向老皇帝举报说是太子杀了这个相士，并且在太子家里搜查到了数百副铠甲，这是要造反啊！ 第二十一章 交换 老皇帝感到莫名其妙，哪有皇太子要造反的道理？所以打算宽恕自己这个儿子，可东方晴却表示，谋反是大罪，一定要大义灭亲…… 摊上个这样的妈，也算太子比较倒霉。 所以太子就被废为庶人，幽禁了起来。 没多久，老皇帝身体出了问题，躺在床上无法治理朝廷。 东方晴终于等来了机会大权独揽，几十年的布局和努力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彻底掌握朝政以后，太子就被逼自尽了。 没有得意多久，东方晴家族就来人，威胁她，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身边亲信是家族的眼线，该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 东方晴挣扎了许久，危机感和来自家族的压迫让她等不及了，她觉得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借着某次机会，来到锁龙殿，寻求青蛇的帮助。 锁龙殿大门被轻轻推开。 略显破旧的木门一如往常发出沉闷摩擦声，东方晴挥退宫女太监，一个人来到青蛇身前蹲下。 “我知道，那道反龙龙气是你有意留下来的，当年我进宫，的确是家族要我来接触你的，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如此多修真界隐秘，现在我后悔了……” 青蛇头也不抬，晒着太阳，尾巴扫动着池水，不为所动。 “我们合作，我帮助你获取消息，帮助你脱困，虽然锁龙殿有各种限制你的手段，但是我知道，最为关键的其实是锁住你的这条铁链，不仅能禁锢你的身体自由，还能锁住你的神魂和法力，这也是我手里掌握的最大隐秘……” “我知道，只要能帮助你去除铁链，你就能从水路逃走。” 东方晴一股脑的将心里所思所想，还有握在手里的筹码全告诉青蛇，和盘托出，没有任何隐藏。 青蛇抬起蛇头，这才拿正眼瞧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东方晴惊喜莫名，她知道有戏。 “你留下的那道反龙龙气所代表的势力，我爷爷就是他们幕后的资助人，也是幕后的主人，如今他们幕后的主人换成了我哥哥，当年是我父亲要我来接近你，和你谈判，我没有这么做。” “如今，我做上了皇后的位置，手握大权，我哥哥逼迫我，要我做更多的事情……我不愿搭理，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我不会放弃。” “你也不必担心我过河拆桥，任何与皇室有关的人，都不可能修行，即使修行，也不能活过一百岁，此乃天定，人力不可更改，否则当年那位用龙脉地气炼丹的道门真人，也不会被先皇和林虞真人联手坑害的那么惨，他是傻子，但别人不是。” “难怪~！”青蛇暗自咋舌，如今他就不奇怪为何当年会是那样的结局。 一个偏执的人，仗着横行修真界的势力和实力，到处借力打力，兵行险着，无怪乎……最终被真个修真界遗弃，只能求助于西域佛门和十万大山的妖族。 不等青蛇暗自捉摸当年的事情，东方晴便等不及了。 “如何？” 青蛇点头，在心里暗道：“我们合作。” 东方晴心里放下一块石头，面带厉色，叮嘱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那道反龙龙气消失。” 青蛇不置可否，在心里暗道：“看你表现。” 东方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在心里，妖怪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你想要什么？” 青蛇暗道：“去掉铁链的方法，林虞飞升的消息。” 东方晴心里憋了口老血，压下怒火，忍气吞声道：“好，一言为定！” 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青蛇内心一阵悸动。 “再渺茫的希望，终究还是希望啊，只要不失望，一定会看见曙光！” 为了给东方晴一点甜头，青蛇故意将反龙龙气弄了个半死，以此来麻痹她，也表示自身的诚意。 果然，反龙龙气的困境，及时的反应在那股逍遥了超出半个世纪之久的反叛势力身上。 然后…… 他们加紧了对东方晴的逼迫。 东方晴知道青蛇动手了，为了对方不会半途而废，她自作聪明的特意带来了去掉铁链的法子，林虞身为渡劫期修士，何时渡劫飞升，不是那么容易打听的，估计就连林虞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 而且，她也知道，仙道盟的驻地就在地下暗河附近，相当于封死了青蛇从水路逃走的机会。 打听去掉铁链的方法也就显得没那么显眼。 东方晴将去掉铁链的方法交给青蛇的第二天，青蛇就试过，结果成功了。 去掉铁链后，青蛇在大殿内游了一圈，不切实际的幻想着要是能变成人就好了，说不定一蹦五六米高，就跳墙走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身躯内的灵力就开始四处乱窜，身体细胞和骨骼在改变，全身骨头都被揉碎重组，然后身躯逐渐适应了变化。 意外发生了！ 长达十五米左右的蛇躯缩短并缓缓出现人类体态特征，体格变宽出现肩膀和腰部以及臀部轮廓，浑身蛇鳞逐渐融化变得光滑，蛇尾开始逐渐分叉变为双腿，肋部也多出两个分支化为胳膊。 慢慢的，蛇鳞变成细腻皮肤，面部只有紧闭双眼和蛇嘴，皮肤流转光彩任由本能拟化五官。 半天过去，这种变化根本无法被阻止。 终于，身躯细节变化完成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依旧是蛇类竖瞳，然后闭上眼睛再次眨眼俨然变为人类瞳孔。 化形了？！ 青蛇跑去小水池临水自照，摔了好几跤，才慢慢的学会走路。 小水池里倒映出一个人影，是个小小年纪便面容精致，肤若凝脂，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小女孩。 青蛇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 青蛇化形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他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为什么是母蛇，而是什么时候度过了化形劫。 稍微一想，青蛇就明白了。 有一年，莫名其妙被雷劈了，然后身躯发生了变化，还多了一项呼风的天赋神通。 当时由于被铁链锁住，也施展不出任何本事，除了天赋神通外。 可是…… 天赋神通无法用在化形上。 第二十二章 布局 化形之后是个女子，真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六七十年了，这些年的磨砺，心态早已被磨平。 转眼就恢复了平和。 女子形态而已，以后终于可以不用羡慕那些可恶的臭女人了…… 青蛇低头看了看自身，将蛇鳞幻化成衣服穿在身上，看后望着铁链思考对策。 蛇身没办法，人身难道还没办法？ 青蛇突发奇想，走进水池里坐下，将铁链重新锁在身上，这次是锁住脖子，而非七寸。 “不行！突然化形没办法解释……” 青蛇丢下铁链，故意去触碰门槛上的钟，套餐制的惩罚，将她劈的不成人样。 当然，由于青蛇有意为之，故意使了点小手段，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看上去声势十分骇人。 “吼~！” 青蛇发出一声怒吼，然后赶紧跑回小水池坐着，给自己套上铁链。 不能逃跑，时机未到！ 现在逃跑，林虞一定会杀他，要是林虞飞升了，别人不会千方百计费尽心机的去为难一条小小的蛇妖，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人们就逐渐的忘记他。 青蛇闹出的动静引来了不少的人，还有皇宫附近驻地的修士。 大家跑来一看，好家伙，原来是渡了化形劫，也就没当回事。 虽然也有人觉得不合理，但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全当妖类和人族修士不一样，毕竟人类没有化形劫这一说法，只是奇怪妖兽渡化形劫那么随意吗？ 还是青蛇经过龙脉洗礼，变得更为神异莫测了？ 查看的人群散去，青蛇长长的舒了口气，想要小声的骂两句脏话，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内视一番，青蛇才知晓，原来兽类有横骨，若不炼化横骨，根本没办法学会说话。 青蛇审视自身，当务之急有好几个问题需要解决，但是大多数都急不来。 思考了一番，他决定先从以下几点开始入手。 取名字，炼化横骨，修炼，布置逃跑的后手。 取名字简单，前世叫方言，这一世还叫方言。 名字中性，男女都能用。 炼化横骨急不来，是个水磨工夫，不可能一蹴而就，没十天半个月成功不了。 修炼和炼化横骨一样，每天抽时间完成就可以，如今拥有了如同人类一样完整的窍穴，修炼可以更为顺畅，但是要更加努力。 实力才是王道！ 布置后手，倒是可以先实施，先从挑选目标开始。 方言花了半个月时间，炼化了横骨，然后开始学说话，首先就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 “慌~粘~” “f、ang……y、an，方粘~！” “f、ang……y、an，方言~！” “n、i，h、ao……你好~！” “方言，你好！” “……” 方言把说话学了个差不多，正要继续修炼，东方晴来了锁龙殿。 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方言沉寂的心调动了起来。 “我收到消息，林虞一个月后渡劫，届时许多门派的修士都会去观看。” 方言惊喜不已，等了那么多年，机会终于要来了。 不急……还有一个月。 只要她飞升，再开始慢慢布局，别把仙道盟的眼光吸引到皇宫来，最好让大家都把他遗忘掉才好。 等了差不多六七十年，不差这几年的时间。 一个月后。 某天夜里，一股浩瀚磅礴灵气波动汹涌澎湃席卷扩散！ 即使身在皇宫，方言也感觉到了那股浩瀚如海的气势！ 方言猛地起身，不顾铁链被拉长，走出水池，抬头望着天空。 相隔百里也能看见远处夜空里那彩色霞光，无论是皇宫的贵人，还是街头的百姓都能看见，纷纷对着那个方向的霞光指指点点。 方言无声的大笑起来，笑的歇斯底里。 “真正的束缚走了~！” …… 三年后。 林虞飞升的热度早已消散，世人能记起皇宫还锁着一条青蛇的不多。 但也绝对不少，好在百年之期将近，据说衍星宗在和皇室商议，若是到时青蛇未将龙脉地气梳理完，需不需要再镇压一段时间。 对于那些修行有成的修士来说，一条低级的蛇妖而已，镇压一百年和九百年，甚至一千年，根本无所谓。 但也有不同的意见，毕竟仙道盟并非衍星宗或者东华宗一家独大。 于是…… 通过东方晴的泄密，方言有意选择这个时间点开始抓紧干活，争取早日完成工作进度。 方言手里禁锢着一道黄金神龙的虚影，龙影调皮的四处乱窜，但却对方言十分亲昵，不时蹭蹭她的手掌。 “该干活了！” 话音落，方言将龙影吞进肚里，然后望着西北方向的那道反龙龙气，张开嘴巴，化作血盆大口，一口吞掉。 方言脸色涨红…… “吃太快，撑肚子了~！” 随着方言吞噬掉那道反龙龙气，不出半年，朝廷调拨军队开始北伐。 朝廷节节胜利，一年后剿灭了这股盘踞西北七八十年的叛军。 东方晴认为这是在她执政下的功劳，有意大肆庆贺，心里也了却一桩忧患。 可惜……在方言的有意纵容下，吐出来不少龙气，游荡在世间。 这些龙气依附在未被剿灭的叛军身上，开始四处找地方藏身。 然后，为了引开目光，方言开始尽心梳理龙脉地气。 乾国国运一天强过一天…… 东方晴越发的得意，十分享受大权独揽，甚至觉得眼前的盛世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同时也开始算计一切能威胁到她权利的人。 修士们虽然不关心皇宫里是谁坐龙椅，但有心人却也知道，百年时期将至，那条惫懒的青蛇开始努力工作了，衍星宗的人自然就闭嘴了，仙道盟内部停止了争吵。 看到这般情形，大多数人会心一笑，打算无限期的搁置这一议题。 要知道，修士对于时间很在意的，宁愿自己浪费，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在意一条低级蛇妖的自由！ 方言把目光放在某位不过十七八岁青春期的皇子身上，他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 “去和他亲近亲近……” 方言命令游荡在她身边的那条黄金神龙虚影。 皇子们能去的除了自己生母宫阁之外只能在御花园走走，这也算是皇子们能在后宫活动的范围，目的怕这些年轻气燥的小伙子钻进美貌妃子寝宫成其好事。 如今，老皇帝只剩一口气吊着，随时会咽气，有些事不可不防。 这位老皇帝也算是历史上最为奇葩的一位皇帝，因为只有他在位时，躺在床上无法治理朝政的时间最久，也是即便‘无为而治’也能做出惊天伟业的皇帝。 这位皇帝最小的儿子皱着眉头，心思不宁，却没由来的忽然神思畅通。 “父皇随时会咽气，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让她把皇位交给老九或者老十，否则为时晚矣！” 他突然转身，出了皇宫，打算去联系手底下的将士，纠集人手，静待时变。 第二十三章 前夕 东方晴假意提出要立太子，让群臣商议人选，大家都觉得九皇子敦厚稳重，适合在太平盛世做个守成之君。 这个提议正中东方晴下怀。 于是，认为大权在握的东方晴越发放纵，在宫内养起了面首，都是些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 却不料，家族的幸存者让人通过某位小太监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东方晴拒绝，私底下叫人去捉拿，失败。 反叛势力怀恨在心，开始大肆宣扬东方晴的隐秘，说她其实是反叛势力的内奸。 这样的话题虽然吸引人，可信度却不高，一时间贻笑大方。 东方晴见状，大大的松了口气，便不再将那些人放在心上，继续享受权利带来的‘幸福生活’。 某天早朝，定下了九皇子的太子身份。 小皇子曹景休和十皇子曹禺碰面，早已把手下将士偷偷聚集在京城的小皇子胸有成竹，将一枚他代管的九门提督兵马虎符递给十皇子。 “皇兄，虽然是合作，但只是暂时的，咱们还是明着算这笔账，九哥那边……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十皇子身边人手不够看，为了不让他的亲哥哥九皇子不能登上皇位，他只能找挟制九门兵马的小弟合作。 十皇子点头，肃穆端庄，斩钉截铁道：“一言为定。” 等十皇子拿着虎符兴高采烈的离去后，曹景休低头看了眼自己袖口绣着的四爪龙纹，笑了起来，尽显英俊风流。 “九五之尊，近在咫尺，挡我者，皆可杀！” 归根结底，面对皇位的诱惑，亲情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对他这样野心勃勃，志在皇位的人眼中，亲情根本不值一提。 他之所以选择和曹禺这个蠢货合作，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不知死活，仗着母亲临朝听政手握大权为所欲为，经常在暗地里给他下绊子上眼药的兄长，心生杀意！ 借刀杀人而已，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除此之外就是那位权倾朝野垂帘听政的皇后，那是他踏上九五至尊的阻碍，也是唯一的阻碍。 老皇帝快不行了…… 某天夜里，老皇帝突然醒来，呕血不止，太医和东方晴还有一众嫔妃、宫女、太监、大臣都围在他寝宫外不敢离去，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凡人帝王虽然配享天命，但却不可长生，依然要面对生死。 老皇帝临死前召见了九皇子，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没办法决断的事情，那就去请示你母亲。” 话说完，老皇帝就挂了。 “铛！铛！铛！” 钟响27声，代表国有大丧，召集诸位大臣进宫，共商国事，宣读皇帝遗诏，之后的程序便是举行国丧之礼，鸣钟三万下，新皇亲自主持丧礼，三日内缟素朝夕哭临。第四日起，王公百官在官衙斋宿二十七日，以后每日哭临一次，军民二十七日除丧服。 音乐、嫁娶，官员之家停百日，军民停一月。 禁屠宰四十九日，国丧之礼八十一日方止。 老皇帝死了，九皇子虽然即将登基，但却很不甘心 按照老皇帝的遗诏，他的权力就被架空了，但想到自己二哥的悲惨遭遇，心里就瑟瑟发抖，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听到钟响，十皇子曹禺在府邸不停踱步，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既有兴奋也有恐惧和紧张，房间里十几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断劝说催促。 “殿下！再不动手可就迟啦！” 这时候压力最大的不是那些追随者而是曹禺这个逼宫造反的主角，无论计划再完美也挡不住面对重大抉择时的紧张慌乱，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衣服粘在身上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这时，一位追随者起身呵斥道：“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原本犹豫不决的曹禺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这是他最小的弟弟十七弟曹景休借给他的，可以调动九门提督的兵马。 这时候，皇帝龙御归天，京城唯一可以调动的兵马有三股，一是九门提督的兵马，一是御龙班直，一是禁军。 禁军掌握在他母亲东方晴手里，人数众多，最为强悍。 御龙班直在他曹禺手里，如今手里又有了九门提督的兵马，胜算不可谓不大。 曹禺下定决心，起身道：“杀！是生是死就看今晚，诸位共勉！” 行动非常顺利，几乎在天亮之前完成部署且没被人发现。 天微微亮，一群乌泱泱的士卒穿着鲜红的铠甲，扑向皇宫。 早已经安排好的内应打开宫门，曹禺带着士卒和禁卫打得乱做一团。 东方晴早就被呐喊声和兵器撞击声吓的从一群俊俏少年身躯上爬起来，慌里慌张在同样慌乱的宫女太监伺候下穿上凤袍，然后便得知了自己亲儿子杀进宫的消息。 一群是有备而来的悍卒，一边是没了依靠和退路的疯子。 两方人马在皇宫惨烈厮杀。 直至下午，曹禺才险之又险的控制住局面，但己方的士卒和禁卫却死伤大半，几乎都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因为人数优势，曹禺获得了胜利。 曹禺狂性大发，杀了九皇子，威胁母亲东方晴立他为太子…… 此时，守护皇宫的九门提督士卒迎来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小皇子曹景休。 曹景休带着一群半年前就应该换防回京，却因为路遇‘悍匪作恶’而耽搁了行程的边军杀进皇宫，养精蓄锐，战力强悍的边军，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 曹禺被手下带来，他跪地求饶。 曹景休毫不犹豫的把曹禺干掉。 然后一路追杀奔逃的东方晴，打算大权独揽，他不是东方晴的儿子，没有不能杀生母的顾忌，只需将东方晴打上红颜祸水祸乱朝纲迫害皇帝的名义，就能名正言顺的杀之而后快。 东方晴由宫女太监还有禁卫带领着，像无头苍蝇乱窜。 忽地，她明悟过来。 “快，你们往别处逃，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跟着我一块，说不定你们还能活命！” 宫女太监哭了一地，感念东方晴生死关头还想着他们的安全，纷纷发誓要和她死在一起。 东方晴却没有理会他们，自己往锁龙殿的方向跑了。 前一刻还哭得惊天动地的宫女太监和禁卫，见东方晴跑了，纷纷找地方躲藏去了，宫里那么多人，除去那么有限的几位女官和总管，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抓出来，难度不小。 第二十四章 走龙 锁龙殿大门被轻轻推开。 略显破旧的木门一如往常发出沉闷摩擦声，年近半百的东方晴跌跌撞撞来到方言面前，颇为凄惨。 “求求你，带我走……看在我们曾经合作的情分上！” 方言从水池里走出来，并没有除掉锁在脖子上的铁链，是以，只能在门槛处蹲下身，看着身穿风袍，模样凄惨的东方晴，想起了那时候第一次见她，七八岁，模样可爱极了，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身为皇室中人，我没办法带你走，其中因果太大，我承受不住。” 方言说的是事实，修士掺和皇室斗争，一般都会死的很惨。 “但是……” 本以为希望破灭，心如死灰的东方晴又将沉寂的心提了起来。 “当年林虞教我修行时，虽然没有教过我衍星宗的道术，却教过不少别的手段，其中有一门魔道秘法，名唤‘幽冥青灯’，只要在生人灵魂中点上一盏青灯，就能左右此人来生……” “后来此秘法被正道修士改进，专门用在转世重修的弟子或者渡劫失败无缘仙途，需要兵解的宗门长辈身上，给他们的灵魂点上青灯，十年后再去寻找他们的来世。” “被改进后的秘法，叫做‘照见来生’之术，今生你我无缘，你若愿意，我许你来生……无论你来生是人是鬼是妖，我都给你一份仙缘。” 话音落，锁龙殿外发出了一阵喧闹声。 “就在附近……刚有人看到人影了！” 成群兵卒在锁龙殿周围缩小范围，然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锁龙殿的门开着，去看看！” 东方晴一咬牙，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请神龙给我点灯！” …… 曹景休带着兵卒进来时，正看见一位脖子被铁链拴住的青衣女孩站在水池边，还有他苦追无果的东方晴，两人并肩而立。 “你是……神龙前辈？” 方言点头：“如果说，你们皇家叫了几十年的神龙，的确是我。” 曹景休抱拳，恭敬道：“拜见神龙！” 方言没有搭理他，转身给东方晴整理了凌乱的凤袍，又将她两鬓的白发梳拢至耳后，伸手招来一团水，给东方晴洗了脸，最后丢了个清洁术给她，微笑起来。 “你是个可爱、天真的孩子，好好的去，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走，其他一切有我！” 东方晴想到这些年的勾心斗角，还有大权在握时的荒唐和意气风发，心境上突然有了看淡生死的明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着方言。 方言安慰道：“没关系，今生已了，我们还有来生。” 东方晴抹干净眼泪，笑道：“我不想那么平平淡淡的死，你会行云布雨吗？” 方言莞尔一笑，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东方晴，那时候第一次相见，好像也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可以……我不管你们谁做皇帝，我只要你给她一个好点的结果，别让她死前受苦，否则，没有我的承认，你也名不正言不顺，迟早被人非议。” 前一句是对东方晴说的，后一句是对曹景休说的，毕竟他们乾国皇帝每一任登基前都要来她这里拜一拜，谁叫她掌控着人家的龙脉。 曹景休看着眼前半大的女孩，心里有点怪异，说好的神龙呢？ 怎么会是个小女孩…… 但听见对方的要求，他还是选择答应。 “取一壶鸩酒来，送皇后娘娘追随父皇殡天！” 东方晴当着方言的面喝下鸩酒，去了…… 锁龙殿风雨如晦。 曹景休放下心，带着人离去。 人群刚走，东方晴的魂魄离体，回头望了方言一眼，便随风雨散了。 二十七日后。 曹景休登临九五之尊，举行大典后，按照惯例，来到锁龙殿，走个过场。 群臣和仙道盟的修士看见方言小女孩的模样好奇有之，但却没有深究，反倒是衍星宗的某位真人修士掐指一算，为她做出解释。 “锁龙链并未失效，依然禁锢着她的法力，只是踏上了化龙之路，有了些神异，不亏是林虞师伯的灵宠，机缘深厚，非同一般……真要在皇宫待上百年，或许可避过那凶险异常的第一次化龙劫。” 仙道盟修士啧啧称奇，便随着皇帝举行完最后的流程，打算一块离去。 “你很不错……好好干。” 众人停下脚步，望向突然发声的方言。 方言撇撇嘴，小大人模样的双手抱胸，解释道：“乾国的龙脉之灵十分亲近他。” 曹景休大喜，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忘乎所以。 “恭贺陛下！” 众人一阵恭维，让曹景休飘飘然。 等众人走远，方言又梳理了将近一年的龙气，然后在夏至那天，摘掉铁锁链，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愣愣出神。 一切准备就绪，龙脉梳理进度完成百分之八十，只要曹景休勤于朝政，龙脉之灵就跟随着继续壮大，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会自动弥补、调整，十年内只要不出意外，谁也别想看出端倪。 占了乾国龙脉的便宜，方言也做了该做的，谁也不欠谁。 如果曹景休不思朝政，夜夜笙歌，过着君王不早朝的生活，也不关她方言的事情。 事情一码归一码，公平的很！ 该结束了…… “瞬息千里！” 方言消失了。 原地，留下一个一模一样的方言，乖乖的去把铁链锁在脖子上。 这只是一种低级幻术，能持续的时间不久，大概五年左右，只要五年内不发生意外，比如说皇宫龙脉出现缺口长时间没有堵上这样的糟心事，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毕竟仙道盟的修士不会经常来。 …… 一阵恍惚。 方言发现自己到了中原的某处山涧，青山大谷，小河流水。 “一千里，大概距离江南不远，只要到了江南，便可依靠那纵横发达的水系回到十万大山。” 忽地~！ 天空飘来一阵乌云，电闪雷鸣，方言心里一阵翻腾难受，脑海中突然浮现某种念想，就连一直‘咸鱼’的签筒也散发出阵阵光芒。 “这是……” 签筒飞出方言的脑海，在头顶旋转。 方言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刚才脑海中突然浮现某种明悟，告诉她。 “化龙九劫，这是化龙之途的第一劫。” 第一劫：脱胎换骨！ 顾名思义，脱去凡胎蛇骨，重塑身躯。 所以……化龙第一劫，凶险异常！ 天空出现异象，乌云如同庞大的龙卷风，层层叠叠。 风起！ 暴风骤雨，还裹挟着骇人的电闪雷鸣，状若疯狂。 方言现出原形，扬天长啸，发出阵阵嘶鸣。 “吼~！” 天空出现数十道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翻滚，闪电发出紫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片山涧。 雷云发出轰隆隆的响雷！ 雷劫落下……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直至九道。 化龙九劫分为九次，每次九道天雷，正好九九八十一圆满。 这是第一次劫数，共九道天雷！ 雷劫接踵而至。 方言被劈的血肉模糊，依然高昂着头颅。 雷电再次落下，皮开肉绽露出血淋淋蛇骨，电蛇火花在身上游走最后散入大地，巨大疼痛不断刺激方言灵魂几欲昏厥，她知道此时万万不能昏过去，否则必死无疑。 一道神秘紫色雷电自乌云漩涡降下，瞬间将高昂蛇头的方言砸向地面并砸出土坑，紫色雷电将她直接烧成焦糊！ 漩涡消散，乌云缝隙洒下阳光，化龙九劫第一劫，结束！（这么说，清楚了吗？后面还有八次！化龙九劫，一共八十一道天雷，分九次劈，每次劈九道，也就是说，以后的修行生活中，主角还要面对八次化龙劫。） 签筒光芒一闪，没入方言的脑中。 第二十五章 魔修 咔嚓…… 咔嚓~咔嚓~ 声音从黑炭上传出，只见大概是蛇头部位的黑炭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内里细润如玉的青色蛇鳞！ 焦炭崩碎露出个蛇头，方言渡劫成功了。 “敲里吗~！劳资这哪里像主角待遇，分明是大反派的待遇，怎么会那么惨？” 这样的化龙劫，后面还有八次，想想就难过~！ 青蛇化作小……一位及笄少女的模样，大概十六七岁。 方言低头看看自己，疑惑道：“好像长大了……” 跑去水边一看，不由呆住。 水中女子，明眸善睐，钟灵毓秀，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青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难受~！这么漂亮，竟然不是个男孩纸……” 方言无语，开始对着水流作各种奇怪的表情包，一会儿箍嘴，一会儿皱眉大喝：“哇呀呀呀~！水里是何方妖孽，快快报上名来，否则……吃俺老孙一棒！” “嗯哼~！” 身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咳，吓了方言一跳。 起身，转过来，看着身后。 方言脸上还带着龇牙咧嘴的“凶恶”表情，看见来人愣住了。 一袭白衣，风神俊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 “你是？”方言疑惑的问道。 来人轻咳一声，面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夺天教，杨柏青。” “不认识……”方言认识的人有限，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她肯定不认识，见都没见过：“有事？” 杨柏青摸着鼻子有点尴尬，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被方言一句有事给整不会说了，强笑起来：“不认识在下没关系，不知道友是否听说过夺天教？” 方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没听过。” “额~！”杨柏青差点笑不出来，认为方言有意整蛊他，突然就变了脸色，冷笑不已。 “我堂堂圣教，教众遍布天下，更是能够承接上界旨意，即使是仙道盟也要低我圣教一头，你既然没听过？”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方言心想，却依然作无辜状，摇摇头：“刚化形不久，真没听过。” 杨柏青坐蜡了，心里也是懊恼，暗骂自己：傻了吧？跟这个刚化形不久的小蛇妖装什么风度翩翩，耍什么坑蒙拐骗的心机，直接用强不好吗？ “那好……现在听过了，以后你就是我圣教的人，快跟我回去拜见此地堂主。” 话音落，方言一步踏进水里，摇头道：“不去！” 夺天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能刚出牢笼，又进虎穴。 杨柏青怒了，讥讽道：“不去也由不得你，区区一条炼气期的蛇妖而已，跟你好生说话是看得起你，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了！” 方言闻言不妙，正要入水逃走。 杨柏青冷笑，藏在身后准备许久的左手猛地使出飞剑！ 一柄泛着红光的飞剑袭向方言，然后下一刻河水惊起凶涛骇浪，方言不见了踪影。 “想跑？呵呵……度过化龙第一劫的蛇妖可遇不可求，岂能如此轻易让你跑了？！” 下一刻飞剑回来，带着血滴，河面上也泛起红色血迹，却不见了方言的踪影。 杨柏青眼睁睁的看着水面，半晌毫无动静，只有血迹扩散，愕然道：“真跑了？！” 方言走水路逃窜，沿着地下暗河浮浮沉沉。 直到看见江南的风貌建筑时，她才浮出水面，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腹部的伤口血迹扩散，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河岸边。 …… “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争些;便枕冷衾寒，凤只鸾孤，月圆云遮，寻思来有甚伤嗟。” 李凌雲站在庭院里，拈起兰花指，对着院落里的桂树唱起了某位戏剧大家的名段。 父母早亡，留下这座小小的庭院给他。 读过几本圣贤书，曾经也想过高中举人探花，可惜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苦于“无门无路”，只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便心灰意冷，在镇子上唯一的学塾里寻了个助教的差事，讨个温饱。 李凌雲所在的小镇地处江南，临靠平湖，叫“当湖小镇”，改过两次名。 三千年前，此地名为“平湖小镇”，后来因为坠龙事件，改过一次，叫“龙眠镇”。 湖边有座当湖亭，古老相传，文教圣人与始皇在当湖亭对弈十局，曾挥剑横扫半数春秋战国，始皇有感圣人教诲，在此立下三座石碑，记载盛世之治。 或许是因为曾经出过一位文教圣人的缘故，此地时常能看见前来瞻仰石碑和游览平湖的书生游学，倒也算的上“人文古镇”，不过许多人也说，恰恰因此，千年已降，小镇仅出过一名举人。 那位举人，是他的老师范希评。 前段时间，李凌雲就听街角某个摆摊算命的瞎子说过，小镇的风水到他李凌雲这已尽，不可能再出读书种子了。 想起范希评老夫子，李凌雲连唱戏的心思都没了，本来还打算练会了这段名篇，拿去怜月坊会会那位“声名”远播的优怜吴怜月呢…… 这年头，优怜戏女虽然不比青楼里的姑娘，但也看人看脸，李凌雲这样的，要钱没钱，要功名没功名的穷酸秀才，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 想当年，他李凌雲也是被老夫子范希评寄予厚望的才子，可是去了一趟州城回来，就被别的才子比的体无完肤，年年考年年落榜。 今年十七岁，当年的小镇神童，十岁的秀才李凌雲，早已没了心气。 范希评无奈，只得给了这位不上不下，学问尴尬的学生一个助教差事，聊以糊口。 私底下，却不曾放弃，隔三差五的就要考校李凌雲的学问。 今天，是范希评老夫子考校他学问的日子，也是他十七岁的生辰。 “文章一个字没写啊……头疼。”李凌雲无奈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李凌雲随意收拾了一篇旧日的弃稿，打算蒙混过关…… 此时，躺在屋子里的青衣少女醒了。 一拍额头，才想起来，屋子里还躺着一位从河边救回来的少女。 “受那么重的伤，不是江湖仇杀，就是遇见了采花大盗。” 第二十六章 龙眠小镇 “这是哪？” 方言睁开眼，见自己在某个书生的房间里。 她看见了满屋子的书，还有笔墨纸砚，书桌上堆着许多写过字的纸张，床边还搭着几件儒生的阑衫。 “吱呀~” 门开了，进来一位少年郎，眉目间有几分阴沉，书生的打扮，背着手，似乎拿着几张薄纸，看起来偏又带着几分老气横秋。 少年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 不等少年开口，方言就冷不丁的问他。 “你把我怎么了？” “哈？”李凌雲愣住了，背在身后的手没有拿稳写了文章的稿纸，掉了一地，“你、你别乱说啊……” 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做乘人之危的事情？！ 李凌雲气急！ “哦~！”方言点头，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她只不过是出言试探。 “看来你没对我做什么……” “呼~！” 李凌雲松了口气，没好气的看了仙子似的方言一眼，心有余悸。 “你救了我，在河边？” 方言头有点晕，失血过多的缘故，导致语无伦次。 “昂~！”李凌雲撇嘴道：“看你晕倒在溪边，就救了你……你是怎么回事啊？” “江湖仇杀？” “遇见采花大盗了？” “还是……人家妻子找上门，你跳花船逃啦？” 方云鄙了一眼想象力丰富的少年，随口道：“遇见人贩子了……” “哦~” 李凌雲点点头，面对明显没说实话的方言，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人贩子都那么厉害了？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对？” “官府不管？” 方言叹了口气，吓唬他，“那是魔教的人贩子，专门抓少男少女回去豢养……” 嘶~！ 伤口太疼，失血过多，方言觉得浑身上下哪都不好。 屋顶像是在转，浑身疲软乏力，几欲晕厥。 李凌雲吓得脸色发白，心里懊悔，开始想……要不要把这女人丢出去，免得惹祸上身，夫子说‘红颜祸水’，看来是有道理的！ “你别吓我啊~！” 方言瞧见腿软的少年，苍白的脸色有了几许红润，笑了起来。 “没吓你，他们喜欢吸血练功……不过，没关系，我从中原一路逃到江南，他们追不上来，你放心。” 李凌雲听见前半句话，差点扶着书桌，等听到后半句话，才晃过神来。 “嗨~！” “早说啊……中原离这很远的！” “那个……他们不会追过来吧？！” 方言嗤笑，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不会的……我躲在人家船底下，一路从中原过来，他们找不到我。” 李凌雲偷偷的吞咽口水，不放心的问，“你确定？” “我确定。” 李凌雲悄悄的松了口气，假装豪气的一挥手。 “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养着吧，伤好了再走，我要去老师那做学问了。” 方言点头，笑道：“谢谢。” “不客气~！” 李凌雲出了屋子，无奈的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暗道，下次再也不做英雄救美的好人了！ 刚巧，隔壁种田的二狗子回来了。 “回来了……” 李凌雲熟稔的打起了招呼。 三句话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二狗子，憨厚的很，扛着锄头，挠头笑了起来。 “又去范先生家做学问呐？” 二狗子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苦哈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了半辈子，二狗子憨厚，好在人孝顺，十二三岁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整个人晒得有点黝黑，全身上下大概只有牙齿是最白的，就像平湖三月的春水，清澈见底。 李凌雲打趣道：“不是我要去做学问，是学问要做了我……哈哈。” 二狗子跟着傻笑。 住在李凌雲家隔壁的王寡妇出门收衣服，一张骂遍小镇无敌手的红桃小嘴娇俏可人，“死老天，瞎了你的狗眼，入春来雨水就没停过，平湖都快被你蓄满了，淹死老娘算了，日子还过不过了，也不知道找根腰带把裤子系好，随时随地就拉一泡……今早刚洗的衣服。” 李凌雲一双贼眼盯着身材丰满，脸蛋娇俏的王寡妇看得滋滋有味。 都说女人三十才是最美的时候，王寡妇正是这个年龄段，像只熟透了的桃子，快要滴出水来。 “啧啧……低头能看见鞋尖吗？” 李凌雲看得入迷，这女人曾是年少时，他的春闺梦里人。 嫁到隔壁老刘家，不出两年，就死了丈夫。 命苦，无后。 身材好到爆炸，小镇里的懒人闲汉，没少欺负她，当然……只是口头上的欺负。 因此，她平日里没少被小镇的七大姑八大姨戳脊梁骨，但也磨砺出了一嘴的本事。 一张樱桃似的娇俏小嘴，骂遍小镇无敌手。 用俗语说，就是：“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是有一大碟子。” 轰隆！ 王寡妇吓得一个踉跄，赶紧双手合十：“老天爷勿怪，小女子知错了……” 李凌雲作别二狗子，赶紧往范老夫子家跑，免得待会儿淋成个落汤鸡。 老夫子范希评是个有自己规矩的人，就拿对待学问来说，首先态度得虔诚，别说下雨，就是下冰雹下刀子，也得义无反顾，曾经李凌雲就吃过这样的亏，因为下雨就懒得去，结果被老夫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时李凌雲就想，老夫子的嘴上功夫，比之骂遍小镇无敌手，喷的七大姑八大姨毫无还嘴之力的王寡妇犹有过之。 …… 屋子里。 方言收回看着屋外的目光，纳闷的觑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只是…… 身躯内的无数细胞，都在欢欣鼓舞，仿佛自己身处洞天福地，或者泡着温泉一般。 “莫非是伤口在自愈的缘故？” 随后，她被挂在墙上的一柄剑吸引了眼球。 “有灵气？” 方言伸手一招，飞剑‘嗡嗡’作响，依然稳稳当当的挂在墙上。 “是把飞剑！”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开始回想刚才那少年郎的每一个神态和动作，还有他说的每一句话。 “不像是作假……” 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言心里的那股疑惑感越来越强，仔细感受，竟然发现屋子周围有不下十几道气息，都是身怀灵气的修士，修为有高有低。 强撑着身子，走到院子里，围着院子转了一圈。 “屋子也没问题……” 方言越来越感到奇怪，走出屋子，那股让她浑身舒适的感觉越来越强。 第二十七章 平湖 方言一路跟着感觉走，一边观察小镇的情况。 不仅看到许多修士，甚至发现许多负笈游学的书生，更奇怪的是，有些书生和修士还做起了生意，他们要交易的物品，只是一株草或者一块精致的石头。 这样的情形不止一处，方言路遇某个修士摆的小摊，发现其中一块石头上，竟然含有稀薄的龙气。跟之前杀掉黑蛇夺来的真龙之气不同，此类稀薄的龙气不带有特殊能力，明显是稀释或是逸散过后的龙气。 打个比方，真龙之气就像一株拥有特殊功效的灵草，这块石头上的龙气就像是灵草逸散出来的灵气。 方言停下脚步，脸色苍白，几欲晕厥，强忍着不适，缓缓蹲下，拿起那块石头一瞧，果然如此，和她猜想的一般无二。 “怎么？想要换这快石头？” 修士看方言拿起那块石头猛瞧，不由得问了起来。 “嗯？” 方言显然不懂修士说的是何意，这里头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蛇妖？”修士笑着问道。 方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在想对方该不会要降妖除魔了吧，暗自戒备起来。 “别紧张，不过一条刚化形的蛇妖而已，又没见你作恶，不会轻易打杀你，况且此地有传承千年的规矩，不能在小镇动手，否则天下修士共击之！” “啊？！” 方言愣住，她觉得修士的话里透露出来不少的信息，但依然一头雾水。 “怎么？”修士这才仔细瞧方言，打量一番后，打趣道：“你该不会是被什么正义之士降妖除魔，一路追杀，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的吧？” “额……”方言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嗨~！” 修士好笑的叹息，开始免费给方言普及起此地的历史和规矩。 “此地名为当湖小镇，在咱们修行人嘴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龙眠小镇，不知几千年前，曾有一条龙坠于小镇外的平湖。” “别奇怪，那条龙当然死了……所以呢，此地就成了难得的福地，到处都有承接真龙遗泽而生的灵物，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也有可能是一颗草。” “当然啦，小镇外那座平湖里最多，不过几千年下来，大鱼吃小鱼，外加各大门派和众多修士的光顾下来，也基本上找不出什么带有龙气的事物。” 方言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她觉得此地舒适，原来是一块龙眠之地。 “为何？” 修士笑了，指着方言调侃道：“看来是条化形不久的，涉世不深呐~！” 方言涩然微笑，也不言语。 “大概三千多年前吧，当时衍星宗两仪殿的殿主吴煦真人曾说过，此地有一道真龙之气，成就了文教圣人，后来真龙之气被那位文教圣人送给了始皇帝，其余的真龙遗泽大部分被两条蛇妖所得，如今成了蛟龙，在十万大山做妖王呢~！” “你别看现在那么多人在此地碰运气，其实几千年淘换下来，也不剩什么好东西，大多数事物都一般的很，偶尔遇见那么一两件带有龙气的灵草石头，出了小镇，没了滋养，就跟文人修士们收藏的雅玩差不多。” 修士双手拢袖，跟个老农一般，用下巴示意周围。 “不过，你看……愿意来碰运气的人还是很多，文人士子若是得到一块石头，能当做雅玩，还能送师长，修士得到一块能拿去喂养灵宠或是宗门风水鱼。” “像你这样的妖类，以前也有时常来小镇的，后来嘛……随着当年衍星宗那位惊才绝艳的林虞真人，不知从哪喂养了一条能镇压龙脉气运的蛇妖，来小镇的妖类就少了，就连那些大宗门的修士也不怎么来了，倒是听人说他们都往那些名山大川跑，不少蛇类和妖类遭了殃！” 方言默然无语，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头却在翻江倒海，回忆起和林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个女人虽然利用了她，镇压了她，甚至从一开始就对她怀着不一样的目的。 但是带给她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身怀两道真龙之气，还能亲近龙脉地气，估计普天下也是独一份了。 “要么？” 修士看方言发愣，就问了一句。 “要！” 方言话刚出口，就……傻了，“拿什么和你换？” “灵石，符箓，炼丹炼器的材料，或者功法和道决也行。” 修士笑着介绍起来。 方言背了一篇风水学入门的《青玉衣》给修士听，修士拿出一块玉符，将听到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刻录在玉符里，然后钱货两讫。 修士笑着看了方言一眼，好心的多嘴了几句。 “其实啊，你可以在小镇里到处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不少，有没有龙气就要看运气了。” 方言呆了片刻，点头道谢。 修士笑着摆手，说，“不用谢，修行之人都不容易，法侣财地缺一不可，能和气生财最好。” 这位修士倒是个心境豁达的人…… 方言笑着起身离去，继续在周围逛荡，其间看见一株蕴含龙气浓郁的灵草，可惜对方要价太高，一本完整的剑诀才换，别的不行，像她这种只有半部剑诀的蛇，实在是要不起，只能放弃。 随口一吸，将石块内蕴含的龙气吃进肚子里，精神头好多了。 但还是浑身乏力，失去那么多血是实打实的，一点稀薄的龙气根本补不回来，也没办法补。 “得去吃点血食补补~！” 方言将手里失去龙气变成碎石粉的石块随手扬了，一路往平湖走去。 还没走到小镇外的平湖，天空就下起了暴雨。 “哈~” 方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候蛇躯最为舒适，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水。 小镇外有一村庄，依靠着小镇外边的陀山和平湖。 绿树环绕着村庄，平湖水满，湖边有一石亭，有人在里面避雨。 还有书生文士，在石亭内吟诗，声音远远的传来。 “曲径一亭幽，三十六水聚。 檐影接波光，蝉声入秋思。 开薸静看云，爱月懒种树。 濠上意如何，疏钟烟外寺。” 石亭四周，桃花正红，李花雪白，隐约可见石亭内的石柱上，每一面都有一副石刻，好像是棋局。 方言迎着夏季的暴风雨，安闲自在地来回漫步着，没办法，受伤了，走不快，只能假装风雅悠闲。 只是苍白的脸色吓退了不少想来搭讪的书生，以为遇到了女鬼。 石亭不远处有一座桥，连接到湖对岸，桥的旁边，有家酒肆，里头坐满了前来游赏的人，青色的酒幌子在风雨中飞扬。 左右看看，方言继续前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头扎进湖里。 第二十八章 破落福地 噗通~ 方言扎进湖里，潜到最深处，水底寻摸半晌，只捡到三块带有稀薄龙气的石头，反倒是游鱼吃了不少，状态恢复很多，湖底深处好像有什么气息很吸引蛇，但是状态不好，没去一探究竟。 “有些鱼虾蟹也带有稀薄龙气。” 方言惊喜不已，在湖里吃到撑才上岸，打个饱嗝，还差点吐出条鱼来。 “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消化，下次再来~！” 老天爷一定是疯了，方言暗自吐槽，今天这天气不知怎么了，暴风雨愈来愈放肆。 方言思来想去，打算回那位少年郎家里待着，哪怕要走也得打个招呼，毕竟人家救过她。 一路迎着暴风雨回走，想着小镇的神异，几千年前有真龙陨落于此，是以花草树木，奇石游鱼，皆有灵性，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稀少。 虽然稀少，但是不妨碍许多散修和小宗门来此地捡漏。 “咱要不要也加入捡漏大军的行列？” 方言在心里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个决定可行性非常高，较之别人不同，她一眼就感受到哪些事物含有龙气，哪些是略有灵性的‘假货’，就像开了挂一样。 “额~！开着挂去捡漏……太没出息了。” 决定留下后，方言开始思考住宿的问题。 “要不去水里？” 想想还是算了，大晚上的跳湖，白天再出来，被小镇上那些普通人看见，还不得吓死。 回到少年郎居住的小屋。 李凌雲早已回来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客厅，手边桌子上放着应付老师的弃稿。 看样子，像是被老师教育了。 “回来了？” 李凌雲给方言倒了一杯茶，像是没发现异常，外面明明下着漂泊大雨，她却一点都没淋湿。 方言抱着手，坐在李凌雲对面的椅子上，舒舒服服的葛优躺，眼神清冷，面色苍白。如果是个大人，还能用惫懒来形容，可她一副刚要及笄的少女模样，怎么看都和惫懒两个字沾不上边，反倒有些高冷和小傲娇。 “跟你商量个事……” 方言嫌弃的喝了一口茶水，跟前世喝的茶没两样，就是质量差，便宜货色。 吐出茶沫，幸好里头没有葱姜蒜，不然嫌弃死。 “我打算住下来，给你报酬。” “报酬？什么报酬？”李凌雲下意识的问道。 “我是个修行中人，能教你一篇练气决，烂大街的那种，不过也勉强算是上品。” 方言专心对付手里的茶，实在是太想念这个味道了，前世就是无茶不欢的爱茶之人。 李凌雲点点头，对方虽然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及笄少女，但绝非看起来那样涉世未深，否则也不会受重伤。 “可以，三间房，那间大的不能住，是我父母曾经住过的，我要留个念想，上午你睡的那间是我的房，不能给你，里面有太多我的东西，那间客房可以给你。” “嗯？”方言坐直，冷笑起来，“竟然有客房，为什么让我睡你的房？” 李凌雲无奈捂额，感到好笑。 “没被子给你盖啊~！” “行吧。”方言又恢复了葛优躺，实在是吃太多，而且失血又多，身体状态未恢复，状态不好，这样舒服。 李凌雲起身，收拾好文稿，去帮方言整理房间。 许久没休眠深感困乏，方言想着以前不是深山老林就是皇宫，还未自己单独入世体验过生活，有句话咋说来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说不定此地隐蔽，任谁也不会轻易想到。 去特娘的夺天教。 去特娘的皇宫神龙，谁爱当谁当去，本蛇不伺候了。 休眠半个月的方言醒了，望着京城的方向久久无言。 乾国龙脉正在缓慢的溃散，方言离开仅仅不到半年时间，皇宫龙脉就出现了缺口。 “该死~！” 方言恶狠狠的在心里将曹景休那王八蛋骂了一顿，刚当上皇帝才多久，就得意忘形，不知道在搞什么。 京城。 乾国皇宫龙脉气势出现漏洞。 某只狐狸精很是谨慎，藏在皇宫外小心观望。 某个位置连续数天感受不到任何气势威胁，这只自恃花容月貌擅长魅惑的小狐妖偷偷混进皇宫。 也只有这种外表漂亮具有魅惑法术的妖魔才敢混进皇宫。 躲藏在暗处的魔修完整的看见这一幕，然后嘴角露出邪笑，悄悄的隐退。 某日，曹景休忽然发现书房里那个宫女好像很漂亮，弯腰擦拭桌案，完美曲线和浑圆翘臀令他狠狠咽了口吐沫。 过了几日。 魔修又悄悄的去皇宫附近探查，面带喜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心满意足的走了。 方言不想理会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不可能再回去。 蛇能做的已经全做了，剩下的是人类自己的事儿。 她要做的，从来都只是好好的活下去。 …… 醒来后睡不着，索性看看签筒发生了什么变化，够抽几次签。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泛起，手里就多了一个签筒。 方言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签筒，惊讶道：“什么情况？！这是……具现了？！” 翻转手里的签筒一看，果然和脑海里那个一模一样，回想起当初刚激活签筒时的介绍，方言心中有了明悟。 “二、间接吞噬，通过算命方式，让别人抽签，别人抽出下下签，无法吞噬气运，抽出下签吞噬少量气运，抽出上签可吞噬数值为10的气运，抽出上上签可吞噬数值为20的气运。” 念头刚起，方言的脑海中原本签筒旁边的光幕就浮现解析，上面显示。 “签筒进化完成，可以具现化，能够实行间接吞噬气运。” 果然！ 方言翻转到刻度那一面，直接傻眼了。 “什么情况？！200升！！！” 以前是一百升气运值抽一次签，现在进化后变成了两百升气运值抽一次签。 再看签筒底部，还有一行数字，一二零九。 “1209升的气运值？”方言无语的望着屋顶。 直接从12次变成了6次，真是…… “赶紧抽吧！别又进化了！” 方言看着手里的签筒，感觉还挺新奇，签筒朝下，签鉴竟然不会掉，稳稳当当的在签筒里。 随手往地上一丢，发出哐啷的一声响，签筒里的签鉴依然稳稳当当的在签筒里。 神奇！ 第二十九章 活成了她的模样 簌簌~！ 啪嗒~！ 第一支签掉落，方言捡起一看。 “一元复始！” 方言脑海里的光幕浮现解析：将自身状态恢复到巅峰，并持续巅峰状态一个时辰。 “思过诶~！蛇类本身就灵气充足，较之人类或者别的妖，气海大了一倍不止，要是用上这支签，岂不是成了永动机？” 木签消失，脑海里多了一支木签。 再看手里的签筒，依然是二十支签，之前想好的卡签筒漏洞的策略，根本行不通，即使能抽二十次，也不可能把里面所有的签都抽一遍。 这玩意儿好像进化后修复了漏洞，现在抽完一支就会自行补充！ 方言叹口气……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指鹿为马。” “随意将生物改变状态，变成动物模样，随机变化，不可控制。” 方言挠挠头，这有啥用？ 算了，留着吧！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信手拈来。” “盗取技能、功法或天赋神通一个。” 方言毫不犹豫的收了，这个来过，她熟……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大道熔炉。” “融合功法或武器，使得更上一层楼。” 方言眼睛逐渐明亮，这支签要是配合‘信手拈来’使用，岂非白漂？ 不对！ 比白漂还要白漂！ 偷别人的功法，然后融合，变成更厉害的功法。 简直了！ 继续。 簌簌~！ 啪嗒~！ 一支签掉落。 “巧夺天工。” “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这个也熟，之前也用过，配合大道熔炉和信手拈来使用，也很厉害，收起来。 继续，簌簌~！ 方言摇着签筒，虔诚无比，心里默念：“信手拈来，信手拈来，三清道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我保佑我~！” 啪嗒~！ 一支签掉落。 方言闭上眼，捡起，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看见四个大字！ “否极泰来。” “增加自身气运值，获得再抽一次签的机会，并获得大礼包一个。” 还行吧~！ 方言拿着木签，下令道：“使用否极泰来！” 签筒滚动，啪嗒一声。 掉落一支签。 方言闭上眼，捡起，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心里默念：“信手拈来，信手拈来，三清道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我保佑我~！” 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看见四个大字！ “指鹿为马！” “随意将生物改变状态，变成动物模样，随机变化，不可控制。” 我屮艸芔茻！！！ 方言差点暴走，什么破签筒，老子要指鹿为马干什么！！！ 狗屁的三清道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都是狗屎！！！ 一点都不灵验！！！ 方言气死了，平复好心情后，把木签收进脑海里。 还有大礼包，看看大礼包里面有什么。 “打开包裹！”青蛇在脑海中下令。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机关术书籍一本。”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机关术的书名。 “玄天九技：机关术大全，内含九种与机关术有关的基础技术手段，不包含成熟机关术。”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 再看签筒底部的气运值，变成了9升。 这次签筒进化后，书籍没有像上次的洗髓丹一样掉落在地，直接将书籍的内容刻进方言的脑海里。 看着手里的签筒，方言沉思起来，她想到了当初的林虞。 举着‘点君山传人’的布番，一路走街串巷。 “咱是不是也可以试试，一边给人算命赚钱，还可以吞噬气运值，顺带在小镇里找找带有龙气的石头和灵草啥的，一举三得！” …… 方言找李凌雲一起做了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摇身一变，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前世影视剧当中道士穿的道袍模样。 李凌雲看得一愣，拍着额头，“你该不会是妖怪吧？” 方言白他一眼，没好气道：“答对了，没奖励。” 李凌雲没理她，暗自嘀咕道：“三清道尊是哪里的小宗门？还是……哪里的山野小神？没听过啊！” 天清气朗。 方言举着一块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在小镇里四处晃荡。 “噢哟~！” 遇见位同行，还是个女道士，穿着臃肿的道袍，可怜兮兮的坐在某处街道角落。 方言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也回了个微笑。 “这就对了么~！” 不停的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真没啥意思，天天杀来杀去难道不累吗？ 那样的生活不是仙气飘飘的修仙生活，而是古惑仔大片…… 就像当湖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宁静安定。 每天不用打打杀杀，不用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的去算计。 举着布番，在小镇四处晃荡，偶尔给人算算命，忽悠别人抽抽签，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歇脚，不想干了，就跑去平湖水底找石头，要不就去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翻草垛，运气好，每天也能吸上一两口的稀薄龙气。 某天，小镇赶集，多了许多外地人来摆摊，品种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西洋镜，也就是墨镜，听说是西域的伽蓝古国传来的雅致玩意儿，许多富户老爷公子都喜欢买一副带，方言也买了一副，挂在鼻梁上。 悠哉悠哉在小镇的集市上继续晃荡，又看见一位老农摆摊卖烟丝和烟杆，前世就是烟鬼的方言花钱包下了对方的烟丝，挂在布番的竹竿上，烟杆也卖了几个，慢慢留着，能用好久。 于是，小镇上出现了位奇怪的算命先生，举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布番，上面挂着几个布袋，怀里揣着几支烟杆，鼻梁上带着墨镜，另一只手举着烟杆，吞云吐雾。 还真别说，吸引了不少顾客，一上午就赚了100气运值，无论是修行中人还是小镇土生土长的原居民，气运都不会太差。 肚子饿了…… 方言打发走某位捣乱的富家公子，打算去平湖耍耍，吃点鱼，填饱肚子。 毕竟那里的鱼，也有少许含有稀薄的龙气。 谁知，刚走没两步，手里的烟杆突然断了，毫无征兆。 “劣质产品？” 方言拿着手里的烟杆在地上敲了敲，看起来质量还行。 那会是什么原因？ 脑海里，光幕再次浮现…… 第三十章 湖底隐秘 方言气急，有想把签筒砸了的冲动…… 签筒说方言违反了诚信交易原则，吞噬别人气运，没有认真的给人算命，会有霉运反噬。 “气死了~！” 打算去平湖里好好的吃一顿消消气，方言举着布番往小镇外走。 一身怪异装束的方言走到平湖附近，吸引了不少新奇的目光，估计是这样特立独行的算命先生，还是第一次见。 径直绕过平时‘捕食’的那块区域，打算走远一些，那里的石头和鱼都被吃得差不多了，换块区域下水，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收获。 噗通~ 方言跳进湖里，一路游至水底，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带有龙气的石头，反倒是吃了不少鱼，其中两条带有龙气。 接着找，在水底找到一块带有龙气的石头，被湖底的乱石堆给埋住了。 看着藏在乱石堆里，仿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石头，方言开始搬弄乱石。 忙活了小半天，才拿到那块石头，方言在水底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咦？ 方言发现水底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将石头里的龙气吃掉，随手一丢，弯腰扒拉半天，摸出来一条又黑又粗的…… “这是铁链？” 仔细凑近一瞧，还有玄奥的符文闪烁，疯狂的吸取着四周的灵气。 吓得方言手抖，赶紧丢了，湖底那种十分吸引她的气息又冒了出来。 “要不要去看看？” 斟酌后，方言决定不去，小心使得万年船。 正要离去，突然看见条有一座小船大小的鱼，远远的游了过来，朝着方言怒吼，像是被侵占地盘的野兽。 忽地！ 远处湖底裂开一道缝，逐渐扩大成饕餮巨口，将那条还未开智的灵鱼吞噬。 “哈？！” 方言吓了一跳，心里后怕不已，幸好没有冒失的想要去探一探。 得赶紧走，以后还是少来为妙，湖底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正要离开，方言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像是被固定在了湖底的某块区域，心里捉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蛇妖？他们派你来的吗？” 方言愣住了，心底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谁？！”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聊两句，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气息。” 方言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某种明悟，试探道：“真龙之气？” “是的！” 果然！！！ 那个声音又问，“你不是他们派来的吗？” “他们是谁？” 方言冷静下来，想要问个明白，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也要了解清楚。 “他们是一群魔道修士，把我锁在此地，又在灵魂种下禁制，时不时派人用龙气喂养，与你一般，我也曾吞噬过两道真龙之气，一道是在某座无名山谷的深潭里，一道是被魔修抓住后，关在此地，他们喂给我吞噬。” “魔修？”方言冷冷的问道。 “小丫头不用紧张，我不想吃你，也不会吃你，若非必要，我宁愿待在出生的山谷深潭里潜修，哪里落得如今的下场，他们找到那座山谷，捉住我，把关在此地，利用这里是龙眠之地，想要用真龙遗泽豢养我，将来好为他们做事。” “我如何能信你？”方言冷笑着问道。 闻言，那道声音颇显萧瑟苦寂。 “你不必信我，离开后小心为上，你那么弱小，千万别被魔道修士捉住，他们四处寻找真龙之气，还有龙族遗弃的宫殿，任何带有真龙之气的生物，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捉住。” 方言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紧接着身躯恢复自由，头也不回的赶紧离开。 没有说要救他，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知道有魔修在四处寻找带有真龙之气的生物就够了。 实力低微，那就顾好自己，做个伏地魔，等将来强大了再说其他。 方言在岸边收拾好东西，一路神思不属的回到小院。 泡了壶茶，拿着一张椅子，一张桌子，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院里的桂树发呆。 心思沉闷，忧心忡忡，精致的小脸本就清冷，如今倒好，彻底显得没有生气。 墨镜也没带，被她丢在桌子上，喝一口茶。 “呸呸呸~！” 吐出茶叶沫，依然难喝的要死，方言觉得下次得跟李凌雲那小子提提意见，喝茶这种事，不能省钱。 靠在椅子上，思绪逐渐专注于刚才湖底听来的消息，时不时拿起一旁的烟杆抽一口。 吞云吐雾的时候最适合思考问题。 方言心底隐约有个猜测，之前她遇见的夺天教，有可能就是某个魔道组织。 “那么……他们四处收集与龙族相关的东西有什么目的？” 摇摇头，方言觉得目的显然不会太单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湖底豢养的那只……姑且算是妖兽吧，修为估计不会太低，否则用不上那样刻画了如此繁复符文的铁链，和当初林虞锁她在皇宫的那条铁链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巫见小巫，毫无可比性。 想到这里，方言皱紧眉头，“要走么？但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舒适又适合蛇修养的地方有点舍不得啊~！” “不对！” 方言坐直身体，小镇里那么多散修和小宗门的修士，这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才对，真要发生什么，直接就随大溜，要是遇见小问题，人多力量也大。 想明白问题，拿起烟杆狠狠的抽了一口，舒适的拿起茶喝。 “笃笃笃~！” 旁边传来砍竹子的声音，方言转头看去。 隔壁院子里，身材惹火的王寡妇正拿着舂臼，对着里头的竹子用力捶洗。 方言跑去一看，蹲下身，歪着头，隔着篱笆问，“王姐，你这是干啥呢？” “给竹子杀青呢~！” 王寡妇头也不抬，专注锤竹子。 “哈？”方言纳闷了，把烟杆插在腰带上，好奇的看着，“杀青？” “哦~！” 王寡妇抬起头，对隔壁李凌雲家新来的住户报以微笑，专心解释起来。 “脱掉青壳，让竹子软化，然后用石灰蒸煮、漂洗，反复十来次吧，再挑入适当的水，放进纸槽里，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纸纤维留在竹帘上形成一层纸膜，等它晾干，纸就造好了。” 第三十一章 生活总有太多的不如意 “造纸？” 方言吃了一惊，前世加今生第一次看人造纸，原来这么随便吗？ 好奇心起来，越看越来劲。 “我能试试吗？” 王寡妇笑着看了方言一眼，拿手臂抹了抹鬓角的汗。 “嗯！” 方言疯狂点头，多学一门手艺，多一条赚钱的门路不是？ “那你过来，姐教你~！” 王寡妇豪气的一招手，让方言过来，要是李凌雲那个从小就满肚子坏水的心机少年，想都别想。 平时李凌雲想要借个酱油都必须隔着篱笆，但凡敢靠近家门，就会被赶出去。 方言小跑进门，院里有几株矮小的树，不知是什么品种，还养了许多小鸡小鸭，高昂着头，在院里巡视领地，不时停下来啄啄土地，鸡鸭成群，互不打扰。 看见方言，似乎感受到凶兽的气息，吓得鸡飞鸭逃。 蹲下身跟着王寡妇一起忙活，边听她讲解造纸的门门道道。 原来小小的一张薄纸，其实制作起来麻烦的很。 首先要选竹子，一般都是用嫩竹、毛竹，然后丢进池塘或者进水里浸泡三个月左右，再取出用力捶，把外面的青壳去掉，这一步叫做杀青。 其次将碎竹料拌入石灰水浸在木桶蒸煮好几个昼夜，一般为一旬左右，绝不可超过一旬，然后取出蒸煮的原料放入清水塘内漂洗，然后再放进锅里浸石灰水蒸煮，如此反复进行十几天。 最后就比较麻烦了，取出煮烂的原料放在石臼里用力舂成泥面状，捣烂后的原料用适量的水调配，使彻底分离并浸透水分，再倾倒入纸槽里面，用细竹帘在纸浆中滤取，纸纤维留在竹帘上形成一层纸膜。 到此还不算结束，后面还有两个收尾的步骤。 一个叫覆帘压纸，把捞过纸浆的竹帘倒铺在压榨板上，然后小心地移开竹帘，这层纸膜便落在板上。慢慢堆叠起一层层的纸页，再以重物挤压，排出纸页中的水分。重物挤压之下纸膜也慢慢成形，成为一张张四四方方的纸张。 一个叫透火焙干，焙干纸张的夹巷是两道土砖砌成的砖墙，砖块之间有空隙能让热气透出。焙纸时先在夹巷内生火，然后将将一张张湿纸摊在墙上，从空隙中散发的热气使纸张慢慢干燥，干透后揭起来就是一张可使用的纸了。 方言听得一愣一愣的，程序虽然复杂，每一步都不能错。 薄薄的一张纸，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但王寡妇却做的很细心认真。 虽然听她说卖给商铺价钱比较低，那是因为别人会压价，这年头女子不能对书院品头论足，甚至靠近书院也不被允许，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寡妇，所以卖给书院就别想了。 傍晚，王寡妇和方言忙活完了，一起坐在院里的水井边喝茶。 茶是热茶，没放茶叶的那种。 “秋茶没到采摘的时候，不然就拿茶叶来招待你了。”王寡妇歉意的笑着。 “没事……” 方言摇头，这才知道院里的几株矮树是茶树，亏她前世还是爱茶之人，竟然没有认出来。 “王姐，你做纸……用来卖吗？” 方言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好奇的问，毕竟这年代能买得起纸张的不是商铺就是富户和文人书生。 “对啊~！”王寡妇仰头看着傍晚的云霞，面带笑容，“卖给那些商铺，虽然辛苦，价钱也低了些，但勉强能养活自己。” 不知为何，方言脑海中浮现当初林虞带着她在京城的街角摆摊的时候，隔壁的老婆婆问林虞是否需要考虑嫁个富户老爷算了，当时她还想笑那个老婆婆来着，如今记起，却是满肚子的心酸。 活着，大家都不容易，就像当时林虞说的那样，“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再贱也不丢人！” 这句话用在王寡妇身上再合适不过。 想到平日里小镇的懒人闲汉，都喜欢嘴上欺负王寡妇几句，她也荤素不忌，啥话都说的出口，一张嘴厉害的很，就像前世星爷的某部电影里的老鸨一样。 王寡妇见方言不说话，笑着打趣起来，“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出门招摇撞骗？” “哈哈~！今天赶集人多，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也多，受不了他们像苍蝇般围着，就早早的回来了。” 方言大笑不已。 “学了姐姐的手艺去，今后倒是可以考虑换行……” 王寡妇笑着调侃，又拿肩膀轻轻的撞了方言一下，抛个媚眼，“你的签筒呢？不拿出来给姐姐免费算一卦？” “不了不了，可不敢在姐姐面前献丑，咱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可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家仙人子弟。” 方言赶紧摆手，要她算命抽签，需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王寡妇本就不是个福缘深厚的人，要是再抽她点气运，还不得倒霉死。 这边王寡妇正待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二狗子母亲的喝骂声，两人抬头。 院子外边，二狗子的母亲揪着二狗子的耳朵，念念叨叨的骂个不停，憨厚的二狗子扛着锄头，嘿嘿傻笑。 二狗子的母亲有些市侩，方言不是很喜欢，不仅小肚鸡肠，还特爱占点小便宜。 二狗子的母亲走到王寡妇门前，忽然停下，见里面两个女人捧着茶水看热闹，气就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念叨起来。 “我就不明白了，那李家的小娘到底哪里好，每次见到人家就走不动道，人家算命的先生早就说了，那李家的小娘就不是个福厚的，别嫁过来就克死了丈夫！！！” 二狗傻笑，看了王寡妇家一眼，拉着他母亲往家里走，劝解道：“娘，俺就是看看，可不是稀罕他哩~！” 王寡妇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像极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也不说话，抱定了心思要看热闹。 方言没好气放下碗，站起身来想去理论，实在是太气蛇了，真过分！ 好端端的，人家王姐哪里得罪她啦？ “算了……”王寡妇拉住方言，笑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有啥大不了，姐姐就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真要和她挣个高低长短，先不说她是不是姐姐我的对手，首先就伤了邻里之间的和气。” 方言气呼呼的坐下，心里还是不平衡。 “你别看二狗子憨傻，其实是个明白人。” 第三十二章 小镇时光 王寡妇开始转移话题，她可不想让方言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太早了解邻里之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心险恶。 “要不是二狗子，她母亲早就把邻里街坊都得罪了一遍。” 王寡妇笑道：“她娘小心眼，又是个不爱吃亏的性子，他倒是个愿意吃亏的，寻常小事都不爱和人计较。” 方言明白了，各人有各人的处事学问，就像王寡妇，凶悍是表面上穿的外衣，其实面对生活，面对邻里街坊，也有自己的处世智慧。 小事不计较，大事力争到底。 二狗子他母亲虽然市侩，嘴碎惹人嫌，但她越是这样，就显得二狗子越是憨厚老实。 果然，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是夜。 李凌雲回到家，差点以为走错，看见屋子里某个蛇经病带着西洋镜，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堂椅子上，喝着茶，抽着烟，还翘着二郎腿。 “你干嘛？！” 差点吓坏了的李凌雲哆哆嗦嗦的扶着门框，没好气的问。 “休息~”方言放下茶盏，坐直身体，推了下墨镜，砸吧口烟，老辣又呛喉的感觉刺激神经。 “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李凌雲手里拿着一堆稿纸，颤颤巍巍的扶着门框，心有余悸。 大堂内烟雾缭绕，方言不停的吞云吐雾，嗤笑道：“那么大个人，胆子那么小？” 李凌雲自行去桌子上拿了杯子，倒了杯茶，舒舒服服的坐下，叹了口气。 “你这茶叶不行啊，下次换点好的，太劣质了，喝多了难受。” 李凌雲累瘫在椅子上，闻言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难受你还喝？” 方言冷笑不语，觉得没必要跟这种没见识的人争辩。 “这个……”李凌雲指着茶壶道：“隔壁王嫂给的，就她院子里栽种的那几株，好的都被她送人了，劣质的就留着自己喝，我厚着脸皮去找她讨来的，爱喝不喝！” 说完，他抱着茶壶进自己房间去了。 方言愣住了，“那是我泡的茶~！” 夏季的夜晚凉爽，方言搬了一张摇椅出来院子，看样子有点老旧，估计李凌雲这小子许久没用过。 用凉水冲了冲，洗干净，还能用。 某蛇躺在院里的桂树下，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隔壁的王寡妇已经在院里喂鸡喂鸭，穿着粗布花衣，扎着头巾，嘴里学鸡鸭的叫声，撵着满院子乱跑。 方言睁开眼，笑着跟王寡妇打了声招呼，转眼就看见二狗子扛着锄头去下地，远远的还听见他母亲的声音传来，叮嘱他早去早回，别在路上耽搁。 初晨的阳光照耀，眼前的小镇院落，充满了生活与乡土气息。 伸个懒腰，刚好看见李凌雲拿着书，来到院里早读。 他在桂树下踱步，一手拿书，一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读着书籍里圣人先贤著述的大道理。 隔壁王寡妇停下手头的事情，走进厨房做早饭。 方言活动了一会儿经骨，跑去隔壁王寡妇家蹭饭，李凌雲这家伙整天不开火，一般都跑去学塾吃食堂。 说直白点，就是去老师家蹭饭。 吃完饭，方言打算继续跟王寡妇学造纸，见李凌雲还在家里，站在院里踱步，见到她后欲言又止，就知道这小子有事求她，估计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了想，方言顿住脚步，问，“有事？” 李凌雲愣住，手足无措的道：“那个，老师身体欠佳，请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有人说可能是恶鬼缠身，但是老师不愿意请外头的修士，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就想让你……” 方言点点头，手指摩擦着光洁的下巴，“我懂了，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不对？” “不能这么说吧~！” 李凌雲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低下头不敢看方言。 “行了，我跟你去，就说我是你的丫鬟或者租客，随便吧~！” 方言大手一挥，颇显豪气，有几分义薄云天的意味。 …… 一路上，李凌雲都在介绍他老师的情况。 他老师名叫范希评，除去千年前的那位文教圣人，目前为止是小镇千年来唯一的举人，而他李凌雲是有秀才功名的书生，也是千年来唯一。 方言感到好笑，就李凌雲这样的，要是搁前世，连个村官都当不上，顶天了就是个普通高校的本科生。 在如今这个年代里，想要当个村官，起码得是举人，就像他的老师范希评那种，可惜人家范老师和整天想着祸害乡里的李凌雲不同，一心想着教书育人，瞧不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村官，觉得掉价，身上带着读书人的清高。 李凌雲说完，正好路过某处梨园，和青楼不同，这里就是单纯喝茶看戏的地方。 他将右手的果子换去左手，他的左手又提着书袋，重量全压在左边，看上去有点像高低肩，却自认为很潇洒，挥着右手跟梨园的优怜打了个招呼。 结果人家只是招招手，说了句‘公子早啊’！ 方言跟着李凌雲来到他嘴里说的那位范希评老夫子家，看样子原本应该是一座南北相通的庭院，现在里面多了许多小门，墙壁到处都是。听李凌雲说，是因为范希评老夫子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兄弟叔伯们分了家。 在他记忆里庭院开始是篱笆隔开，然后又砌成了墙，一共变了两次。 一把抢过李凌雲手里的书袋和果子，在李凌雲纳闷的眼神下，方言没好气的解释道：“你提着东西，我空着手，像个丫鬟吗？” 范希评老夫子住的是庭院里一个小小的院子，上兰花、桂树、竹子等草木。正中间是厅堂，里面有几只鸡在歇息，东边是厨房，西边是一间小小的书屋，门口趴着条狗在晒太阳，看见方言来了，瞬间炸毛，往别处跑了。 院子里种着一颗枇杷树，李凌雲嘴里身体不好的老夫子此刻正在打理那株枇杷树。 老夫子大概六十岁左右，花甲之年，骨架较大，不像个南方人，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裳。 李凌雲带着方言在老夫子身后停下，恭敬的叫了声‘老师’。 老夫子回过身，看了眼方言，“你身后这位姑娘是？” 李凌雲介绍起来，说道：“方言姑娘，我最近雇的丫鬟。” 老夫子眯起眸子，嗤笑道：“你哪来的钱雇丫鬟？” 李凌雲说了方言借住的事情，然后解释道：“总体来说，就是她帮我做点家务，用来抵房租。” 老夫子瞟了他一眼，点点头，回身继续打理枇杷树。 “我这里还有房间空着，你多来陪陪我，少往家里去，得避嫌！” 第三十三章 是个可爱的老头 方言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围着枇杷树转了两圈，发现有两颗硕果仅存的枇杷还吊在上面，黄橙橙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李凌雲在屋子里做那些之乎者也的学问，听声音好像是被老夫子骂了，动静不小。 大黄狗又跑了回来，躲在柱子后边，偷偷望着某蛇，暗中观察。 方言仰头，看着那两颗仅有的枇杷流口水，只剩下两颗了，也不好摘掉。 枇杷一般都是3-6月份成熟，大概是初夏时节，市面上的枇杷最多。 如今，早已过了初夏，那两颗仅剩的枇杷依旧坚挺。 方言一边在内心感叹龙眠小镇的神奇，一边死死的盯着看，想象会是什么味道。 脚步声传来，被李凌雲气了个半死的老夫子来到庭院透气，见某蛇抬头望着枇杷流口水，忽的笑了起来。 “想吃就摘下来吃吧，不吃也注定要坏。” 方言回头，希冀的看着老夫子，眼睛发亮，似乎在问‘真的可以吗？’ “摘吧~！” 老夫子笑呵呵的挥挥手，眯眼望着庭院里的这株枇杷树，面带温暖，如同随风而逝的记忆。 方言开心极了，轻轻一跳，摘下两颗枇杷，蹲在树下慢慢的吃。 主要是太久没有尝过枇杷的味道了，前世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外婆家门口的那株枇杷树，经常和小伙伴们爬到树上去摘，有一次爬树跌到脚，挫伤了好大一块，走路都一瘸一拐。 老夫子望着枇杷树，还有蹲在树下吃枇杷的少女，笑容温暖。 瞧见方言插在腰带上的烟杆，老夫子回身进屋子，拿出来一袋烟丝，还有一根烟杆，对她招招手。 “你闻闻，这烟丝怎么样？我大儿子在西南，他托人给我带来的，跟咱们这的不一样，可香啦~！” “尝尝~！”老夫子将烟袋往前递，笑着说。 “好嘞~！” 方言大笑着取出烟杆，开始往里装烟丝。 不一会儿，一老一小，一男一女，一人一蛇，蹲在庭院里吞云吐雾，闲情逸致极了。 屋子里，传来李凌雲抓耳挠腮的痛苦呻吟，一人一蛇相视一笑。 砸吧两口烟，老夫子拿着烟杆在地上敲了敲，磕掉烟灰。 “小丫头是西南来的吧？” 方言歪着头，想了会儿，点点头，“对，大山里来的。” 老夫子笑了起来，点点头，西南女子有抽旱烟的习惯。 “那就不奇怪，跟咱们中原人不同，瞧着就有灵气。” 方言眯起眼睛，微笑不语。 有句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眼前这个独居的老人，其实所剩生命不多，没有生病，没有恶鬼缠身，就是单纯的年岁大了，没几年好活，接下来身体情况会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这年头，能活六七十岁的人，都算得上是高寿。 老夫子的情况，已经不错了。 午饭是在老夫子家吃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简简单单。 饭后。 李凌雲连晒太阳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赶回屋里去做文章。 屋檐下，老夫子抽着旱烟找了几块木板，在院里给老黄狗做窝，方言蹲在旁边看，顺带打个下手。 仔细观察和接触下来，发现李凌雲嘴里严厉古板的范希评，其实是个有趣的老头。他亲自给狗窝设计了造型，是一座略显威武霸气的寺庙形状，狗窝里铺了层红色毯子，放着它平时吃饭的碗。 门框上提了字，叫做‘屠恶神将庙’。 老夫子回屋拿来了绘画用的树漆，给狗窝的四周绘上云彩和仙兵。 老夫子伸手招来大黄狗。 大黄狗躲在柱子后边，冲着方言犬吠。 老夫子厉喝一声，大黄狗才跑来，蹲在他身前，低伏着身子，作势欲咬方言，被老夫子拿烟杆狠狠的敲了狗头。 费尽心思才将大黄狗赶进新做好的狗窝，为了惩罚大黄狗对着客人犬吠，拿走了铺垫狗窝的红毯。 然后提笔在狗窝门口写了首诗： 出入朱门四五年，为知人意得人怜。 近缘咬着亲知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老夫子写完，举着笔笑了起来。 方言望着笑眯眯的范希评，这是个充满童趣的老头。 他和别的读书人不同，一点也不迂腐。 傍晚。 李凌雲和方言离开老夫子家，迎着夕阳往回走。 “老夫子身体没事，就是年纪大了。”方言想了想说道。 “哦！”李凌雲点点头，叹息道：“我知道，就是想看看……” 话未说完，就见李凌雲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方言欲言又止，想起老夫子院里的枇杷树，还有那一袋烟丝，终于下定决心。 “小镇里那些看起来像是坑蒙拐骗的修士，其实是真的有大本事的人，还有他们卖的那些草和石头，有些的确有灵气，你可以去小镇四周找找，看能否找到那种带有灵气的草或者石头，说不定可以延缓几年……” 李凌雲摇头道：“没用，小镇出生的人本就承接真龙遗泽，那些东西对我们没用，小镇很多懒人闲汉就靠捡这个卖钱呢。” 方言明白了，几千年来，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试试总没错……” 李凌雲停下脚步，望着方言，愣愣道：“试试总没错……那就试试，不做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试试也好。” 从这天开始，李凌雲也加入了‘寻宝’的队伍，每当学塾下课后，或者无事一身轻的时候，他都会四处寻摸灵草和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本地人的关系，从小在小镇长大，两个月后的秋初。 这小子找到了一布袋带有稀薄龙气的石头，还有一花盆的灵草。 运气好到不行，方言羡慕不已，有次见他找东西累了，翻进某座无人的屋子里去，院里有口井，也就打个水喝的功夫，竟然也能在井里找到带有龙气的灵草。 就这，他还特欠揍的跟方言说“真龙遗泽消散的差不多了，以前小时候，像这样的东西，一个上午就能摸出来一袋子，我当年小时候父母过世后，就靠这个养活自己，摸一袋子，卖给外乡人，能赚不少钱。” 第三十四章 日暮秋途 方言鄙视的看着他装，不想搭理。 李凌雲竖起大拇指，傲气凌云的样子十分得意，“想当年，我在小镇里，可是摸石头的这个，那些孩子都不如我！” 接着他又叹息，说现在不如以前了，摸了两月才这么点。 方言想起湖底的那个妖兽，心想可能都被他吃了吧。 中秋那天，李凌雲去湖底摸了两条带有龙气的鱼，又去外面买回来一个瓷盆，把那些石头和草放进瓷盆里，装上水，再放鱼，做了个简易的鱼缸，打算拿去送给老夫子，当做中秋礼物。 晚堂疏雨暗柴门，几人灯火坐黄昏。 晚上，李凌雲没回家。 方言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八月飘香的桂树，思考这个世界的月亮上有没有嫦娥姐姐，有没有玉兔，有没有月桂。 隔壁的王寡妇端着饭碗出来院子，见方言一人坐着，想必是还没吃饭，便邀请到家里来，两人一块过节。 这个世界的中秋节是没有月饼的，但是会吃某种用五谷作成的馍，也是圆圆的形状。 住在更里面的二狗子他娘端着一盆五谷作的馍出来，站在月色下高高举起，对着月亮拜了三拜，闭上眼虔诚的说着吉祥话。 王寡妇和方言拿小凳子坐在院里，端着饭碗吃饭，还能一边赏月。 “明天啊……姐姐家的秋茶就能采摘了，你要不要来学炒茶？” 王寡妇扒了两口饭，用下巴点了点院里的茶树。 方言点头，这个得学，以后回大山里，可以自己制茶。 中秋第二天，方言起了个大早，丢了个清洁术给自己，就跑去隔壁学制茶。 王寡妇手里端着一张竹篾制成的笳苈，用食指与拇指挟住叶间幼梗的中部，集两指的弹力将茶叶摘断，然后对兴致满满的方言介绍起来。 “采摘时间以中午至日落前一两个时辰为佳，不过咱们这几株野茶树没那么多讲究，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两点，采一个顶芽和芽旁的第一片叶子，这叫一心一叶，这样的茶最是香醇鲜美，质地上乘，第二点就是较差一些的茶叶，需要多采一叶，这叫一心二叶，剩下的就是较为普通的粗茶。” 方言端着同样的竹篾制成的笳苈，有样学样，小心翼翼的采摘下一片片茶叶。 中午时分，茶叶就分门别类的采摘完，吃过午饭。 下午就到了晒茶青的步骤，需要在阳光下晒掉水分。 趁着晒茶的午后时光，王寡妇叫上方言去看之前制成的纸张，层层叠叠的堆放在屋子里。 方言看见后不敢置信，当初的竹子，真的成了如雪片一般的张张白纸。 暮色降临，天空又有浓云密布。 方言和王寡妇手捧热茶，坐在堂前望出去，大颗雨滴正稀疏落下；院子前的柴门，也已愈见灰暗朦胧。两人颇有闲情，凝神睇视那骤然大作的雨点，阵雨掠过院里的茶树，忽地像倾翻的石盆，哗啦啦的逐渐变大。 疏雨未几，顿作倾盆大雨，密密麻麻，落在地上如针尖在万里江面跳跃；苍苍茫茫，更如一簇簇立时生就的白发。 院堂前，王寡妇点起了灯火，如鬼火般摇曳。 两个人围坐一团，相顾无言。 远处，小镇外的陀山遥远迷蒙。 近处，二狗子家简陋的茅舍，在风雨中更显得贫穷。 方言将全部的心思都沉入在风雨中，仔细的感受着风雨里的每一种变化，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 有一道神龙虚影吐纳紫色气息，在风雨中遨游，发出阵阵龙吟。 方言正沉浸在神龙行云布雨的神通…… 神龙硕大的头颅凑近，看着她道：“小娃娃，这才是行云布雨，学会了吗？” 方言惊讶无比，问道：“你是谁？” 神龙傲然昂首，“吾本天宫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昂~！” 一声震撼天地的龙吟响起，神龙摆尾游向天际，消失不见。 方言惊醒，外面天色已晚，风雨如晦。 “刚才那是什么？” 王寡妇端着饭菜进屋，在身上擦了擦手，笑道：“吃饭了。” 神思不属的吃完饭，刚好雨停了，方言就回到李凌雲的屋子。 接下来几天因为要晒茶青，方言就没去隔壁，举着布番游街串巷去了。 一个早晨下来，也没几个人跑来照顾她这位游方道士生意，石头灵草也没找到。 倒是见识了二狗子他娘在卖菜的小摊前大杀四方，面对一群咄咄逼人的商贩和菜农，硬生生将十几文钱的素菜砍到九文钱，然后得意洋洋的离去。 高昂着头，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 一直游荡到傍晚，方言往家里走，看见李凌雲在梨园的门口，奴颜屈膝的对着某位优怜赔笑，小模样恶心极了。 某天。 茶叶晒完，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制作，方言又颠颠的跑去学。 本以为只要简单的炒制一下好了，谁承想接下来还有好多步骤。 炒青、揉、渥堆、干燥、紧压、蒸、压、晾干。 最后简单的包装，就完成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方言都待在王寡妇家学制茶，等到茶叶最后制成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真的太不容易了…… 王寡妇取出一小包茶叶，递给方言。 “本来这些好茶，姐姐是拿来送人的，那些个在姐姐这买纸的商铺，每年都会送上一点，生意之外不过人情，可惜有家商铺今年春关了门，断了生意往来，刚好多出一包，送给你了。” 方言不知作何感想，双手接过，抱在怀里，傻气的笑了起来。 第二日开始，王寡妇开始挨家挨户给那些订了纸张的商户送货，每一家还顺带送点自己制的茶。 全部送完，到手十来两银子，省吃俭用，也够生活差不多一年，何况家里还养了那么多的鸡鸭，起码吃穿不愁。 秋季过去，冬季来临。 每到这个季节，方言就要冬眠，虽然如今化了形，但依旧敌不过动物本能。 找到李凌雲打个招呼，说是要出门一趟，明年春再回来。 跑到小镇外的陀山，找了个不知是不是穿山甲留下的洞，刚好够她化成本体钻进去。 小洞直通山腹，温暖又有地下水系的潮湿，十分适宜蛇冬眠。 方言趴在某块凸起来的石头上，舒舒服服的冬眠。 第三十五章 小寺庙里有条白蛇妖 春末时节。 行人在暮色来临的山路上行进，孤寂劳顿，跋涉艰辛，急于投宿，见前方的山腰处有间简陋的茅舍。 匆匆上前，伸手想要扣响茅舍的柴门，‘哐啷’一声，柴门上的木板掉了下来，行人急忙后退，定睛一瞧，柴门还好好的，抬头，原来门扉处有个梁架子，低头，掉在地上的竟是一块匾，上书‘陀山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响起，柴门打开了，行人往里张望，不见人影，心里忽地一紧，该不会…… 深山，寒舍，妖魔鬼怪吃人！ “喂喂喂~！” 行人来不及多想，脐下三寸处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 “往这看，我在这呢~！” 行人低头一瞧，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原来是个小男孩。 “施主，你是住宿呢？还是上香拜佛？” 行人低头弯腰，双手合十，恭敬无比，“小和尚你好，鄙人途经此地，见天色已晚，特来贵……寺借宿一晚。” “进来吧。” 小和尚拉开门，让人进来，自己拍拍身上的布衣，刚劈完柴，现在去烧水做饭。 行人进到院里，身形猛地顿住，他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屋檐下，有一位老和尚，盘膝而坐，老神在在，慈眉善目，像极了传言中的得道高僧。 对面，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及笄少女，穿着道袍，吊儿郎当的坐着，一手拿着签筒，一手拿着烟杆，时不时的抽一口，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少女摇晃着签筒，不断劝说老和尚。 “抽一根呗~！道爷我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算前生今世外加下辈子，分毫不差，试试呗~！免费，不要钱，真的！” 行人抓紧包裹，一步步往后退，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女冠逼着和尚抽签算命，真是活久见！ “不好！” 小和尚丢下手里的切菜工作，举着菜刀就跑到行人身后，拦住去路。 “施主，别看我们寺庙简陋，但是免费提供热水沐浴，还免费提供饭菜，还能免费帮你和父母家人还愿祈福，晚上要是睡不着我和师傅还可以念经给你听！” 行人顿住脚步，愣住了。 小和尚举着菜刀，继续说，“关键是，我们收费便宜，只要三十文钱，只要三十文，出家人不打诳语~！” 行人一抹额头的冷汗，手脚不听使唤，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住，我住，我住，真的，我住还不行嘛？！咱先把刀放下，你年纪尚小，别玩刀，危险！” 小和尚想起师傅平时交待的话，赶紧松手，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施主，床在那边，我领你过去。” 路过屋檐，行人目不斜视，根本不敢乱看。 小和尚安顿好行人，来到屋檐下，蹲在方言身边，被烟熏的咳嗽。 “施主，我能抽吗？” 老和尚赶紧一把抓过小和尚，捂住他的嘴，教训道：“小白，咱们是和尚，得有尊严，坚决不能信道家那一套！” 方言没好气的砸吧口烟，心里开始琢磨起法子来，这老和尚油盐不进，怎么都不愿意抽根签。 事情是这样的，方言冬眠醒来，走到半山腰，突然发现此地竟然还有一件陋舍，再仔细一瞧，好家伙，原来是寺庙！ 然后看见老和尚慧真，还有小和尚小白，本来没啥。 仔细嗅嗅，这小和尚是条蛇妖嘿~！ 再用天官书给这老和尚看看面相，吓了一跳，头一次见福源如此深厚的人，气运值都快溢出来了。 不行~！ 一定得让这老和尚抽根签，赚他点气运值。 谁知这老和尚是真的轴，打死不抽签，方言的气得，也犯了犟脾气，非让他抽不可，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老和尚安坐，不动如山，小小蛇妖苦口婆心劝人抽签。 小和尚不知师傅为何不愿意抽签，想起之前告诫他女人是老虎，可是眼前这老虎一点也不凶啊？ 也不吃人~！ 还让他想亲近…… 不行！ 小和尚摇头，赶紧低头默念清心咒！ 老和尚油盐不进，小和尚气运值不够，方言深感挫败。 抬头，见天色已晚，方言想着又要露宿山野了。 鼻端轻嗅…… “什么味道？这么香？！” 老和尚默默松开了握住小和尚嘴的手，不停的给小和尚递眼神。 小和尚心领神会，“斋饭的香味，施主要用饭吗？五十文钱，管饱！” 方言摸摸肚子，的确好久没吃东西了，要不吃完再走？ “那好吧，五十文，给你！” 方言痛快的给了五十文钱，打算吃饱再走。 砸吧口烟，正要把签筒收起来，老和尚伸出手…… 方言傻眼，问道：“干嘛？不是给钱了吗？” “抽签~！” 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笑起来，但是落在方言眼中，怎么都有种贱贱的感觉。 “施主照顾我的生意，我也照顾施主的生意……” 方言递出签筒，斩钉截铁道：“六十文钱，谢谢！” 老和尚不乐意了，指着她道：“施主，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 最终，方言一分钱没收，让老和尚抽了根签。 果然没叫她失望，是上上签，20 的气运值到手。 如今189的气运值，距离下一次抽签又近了一步。 吃完饭，方言拍着肚子离开，剩下三个人在那大眼看小眼。 一整桶米饭，外加四五盘素菜，都被方言吃了个精光。 随手折了根树枝，剔着牙，方言挥挥手，像是老邻居串门。 “走啦~！下次家去……” 方言心中暗笑，想占便宜，不存在的，也不看看本蛇是谁！ 荒山野岭对付了一宿。 月朗星稀，虫鸣鸟叫，倒也自在。 清晨醒来。 方言悠闲的散着步，回到小镇，正好看见老和尚带着小和尚在小镇摆摊，替人做法事抄经文，还兼职带人回寺庙享受山野闲趣和农家乐。 一老一小看见方言，老和尚低头假装没看见，小和尚高兴的挥手。 “大师，早，小和尚，早！” 方言挥手打招呼，心里却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但愿小和尚所托非人吧…… 回到李凌雲的小屋，看他还在刚起床，鄙视了一番，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布番出门，赚气运值这种事情，一天不能拉下。 李凌雲傻眼了，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你回来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 出门，碰见王寡妇喂鸡喂鸭，打了个招呼。 转角时，看见二狗子他娘倚门而望，忧心忡忡。 方言没当回事，估计又是担心二狗子跟着隔壁街的李华姑娘出摊去了，种完地没有及时回家。她觉得，其实李华那小妞挺好的，性格好，人也好，平时见到她还愿意打招呼。 第三十六章 龙脊轩志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又遇见了那位同行的女子，生意爆火，反观自身，虽然没几个人来算命，让方言很受伤，但心境却很平和。 为啥？ 大街上行人如织，有普通人，有修士，有妖怪，还有跟着主人四处游荡的灵宠，一派和谐的景象，让方言内心升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这种情绪忽如其来，不是为了利益而你争我斗，表面和谐，而是在这个世界上难得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让普通人，书生，妖怪，修士，和尚，戏子优怜等友好平等的相处。 和尚带着妖怪徒弟为了生存出来摆摊，修士为了修行资源可以公平互换，书生可以和妖怪修士结伴同行去梨园听戏。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真好…… 方言觉得心境有了某种提升，不是忽然之间获得了什么机缘，而是来自于体验生活与滚滚红尘后的明悟。 于是，她决定为了庆祝，给自己放一天假。 方言拎着‘三清道尊传人’字样的布番，来到小镇里唯一的梨园，俗语叫‘勾栏’，可不是那些不健康场所，纯粹是个唱戏听曲儿的地方，就像前世那些广播车里面播放的那种，“今晚八点，叉叉大影院，有歌舞演出”是一样的地方。 拎着布番，穿着蓝色道袍，中间还绣着一个八卦图案，晃晃悠悠来到勾栏门前，门子愣愣看着方言手里的布番，不太明白这个道姑是来做生意还是来听戏，还好这年代没有发小广告和宣传单的人不能进门的说法。 不然，方言这样的，肯定被拦下来，前世他住的小区，门口保安可是拦过不少抱着佛像来卖的和尚。 “这位仙子……这个……” 门子指了指布番满脸问号，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听戏而已，不做生意。” 扔给门子一串钱作为入门费，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 戏台上穿着大青衣，正在演戏中女角的女子是李凌雲跪舔许久，还未能成为入幕之宾的梨园名角。 叫啥来着…… 好像是吴怜月！ 梨园和那些凭借诗词歌赋就能一亲芳泽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人家只卖艺，仅此而已。 所以，李凌雲那小子的跪舔，注定不会成功。 一场戏听下来，也到了傍晚时分，戏子优怜们鞠躬下台，还要准备夜晚的场次。 梨园出来，方言还在回味刚才那场戏，其实跟前世的西厢记差不多的故事结构，因为时空和世界换了，故事内容和人物也不一样。 说不好孰优孰劣。 走在傍晚的小镇，见忙碌的人和妖收拾好东西，三五成群的结伴回家。 方言忽然觉得，若是不考虑要吸取龙气的因素，要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大概她愿意留下来，每天过着‘咸鱼’一般悠闲的生活。 …… 范希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拖着病体在书桌前整理那些陈年的杂书，因久病缠身，身躯乏力，抱着书往架子上放的时候不慎遗落一本。 老夫子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捡起来一看，原来是本棋谱，上面写着‘酉阳开天势’。 忽地笑了起来，他记起了年轻时的过往。 开元年间，他和另一位来自江南的举人一同进京赶考，那人才华横溢，得了丞相的另眼相看。 由于当时去的晚，找不到投宿之地，那人曾带着他在丞相张说家住过一段时间，在那里和一行和尚下过棋。和尚的棋艺不低，却始终无法胜过那人。 自知棋力不差，不久便去投考翰林。 果然一战告捷，成为“棋待诏“。 不同于进士出身，能赐官身。 棋待诏无法置喙家国大事，就是个陪皇帝下棋的，只要拥有举人功名，都可以去考。 后来乱世初定，那人想要谋求一官半职为国效力，可惜无门无路，又屡试不中。 无奈，只能辞了棋待诏，回乡做学问。 这本棋谱，就是那人当初在他回乡时送的，摸着书的封皮，已经老旧，原来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想起当初，仿佛还在昨日。 把书放回书架上，一一整理好，立刻赏心悦目起来。 老夫子回身，对恭敬站立的李凌雲道：“回去吧，我自己整理，不需要你帮。” 李凌雲无奈，只好离去。 老夫子站在窗台前，看着李凌雲离去的身影，暗道：别像我一样，蹉跎一生，你一定要考上啊！ 傍晚的残霞烧遍天空，映衬的院落里枇杷树火红，金灿灿的枇杷镀上了一层火一般的夕阳红。 如他一般年迈的大黄狗懒洋洋趴在院里，似乎在等待闭眼的那一天到来。 老夫子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了李凌雲前些时候说，他家斜对面有户人家，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种了半辈子的田地，儿子也是如此，可是当去年底传来消息，北地大旱，秋粮颗粒无收，又逢异族骑兵南下，百姓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父母易子而食。 年初朝廷来小镇征兵，那位名叫‘二狗子’的憨厚汉子，二话不说应了征。 面对战争和乱世之时，二狗子选择了国，而放弃了自己的小家。 他又想起李凌雲家的那位小丫头，喜欢抽旱烟，行事跳脱，不喜拘束，初来乍到，就望着枇杷树流口水。 想起小镇里的人和事，想起往日的种种，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 范希评笑了，回忆起往事，回忆起那些或许早已消散在风里的人，他忽然想喝酒，喝烈酒……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这家国天下！ 老夫子决定在如今尚能提笔时，写点什么，于是他看着院里的枇杷树，想起了小时候的生活，他曾在此地头悬梁锥刺股的熬夜苦读，他还想起了早已过世的妻子，和远在他乡的儿子。 提笔，写下了一封给自己的信： 龙脊轩，是过去的南阁楼，室内面积只有一丈见方，可以容纳一个人居住。 这座百年老屋，（屋顶墙上的）泥土从上边漏下来，雨水也一直往下流；我每次动书桌，环视四周都没有可以安置桌案的地方。又屋子方位朝北，不能被阳光照到，一过了中午（屋内）就已昏暗。 我稍稍修理了一下，使它不从上面漏土漏雨。 向前开了四扇窗子，用矮墙在庭院周围环绕，用来挡住南面射来的日光，日光反射照耀，室内才明亮起来。又在庭院里随意地种上兰花、桂树、竹子等草木，往日的栏杆，也增加了新的光彩。 家中的书摆满了书架，我仰头高声吟诵诗歌，有时又静静地独自端坐，听自然界各种各样的声音；庭院、台阶前静悄悄的，小鸟不时飞下来啄食，人走到它跟前也不离开。 农历十五的夜晚，明月高悬，照亮半截墙壁，桂树的影子交杂错落，微风吹过影子摇动，可爱极了。 然而我住在这里，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也有许多悲伤的事。 在这以前，庭院南北相通成为一体。等到伯父、叔父们分了家，室内外设置了许多小门，墙壁到处都是。分家后，狗把原住同一庭院的人当作陌生人，客人得越过厨房去吃饭。 庭院中开始是篱笆隔开，然后又砌成了墙，一共变了两次。 家中有个老婆婆，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这个老婆婆，是我已经去世祖母的婢女，给两代人做过奶娘，先母对她很好。 房子的西边和内室相连，去世的母亲曾经来过这里。 我从十五岁起就在轩内读书，有一天，祖母来看我，说：“我的孩子，好久没有见到你的身影了，为什么整天默默地呆在这里，很像个女孩子呀？” 瞻仰回顾旧日事物，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让人忍不住放声大哭。 东边曾经是厨房，人们到那里去，必须从轩前经过。我关着窗子住在里面，时间长了，能够根据脚步声辨别是谁。龙脊轩一共遭过四次火灾，能够不被焚毁，大概是有神灵在保护着吧。 当我无声无息地住在偏僻的小破屋时，世人哪里能知道我？ 当我扬眉眨眼时，世人自会认为这破屋不平凡。 中举五年后，我的妻子嫁到我家来，她时常来到轩中，向我问一些旧时的事情，有时伏在桌旁学写字，有时会坐在那里读我读过的书。 妻子回娘家探亲，回来转述她的小妹妹们说的话，“听说姐姐家有个小阁楼，那么，什么叫小阁楼呢？” 这以后六年，我的妻子去世，龙脊轩破败没有整修。 庭院中有一株枇杷树，是妻子去世那年我亲手种植的，今已亭亭如盖矣。 PS：龙脊轩，由归有光《项脊轩志》改编。 第三十七章 三绝石碑 初夏时节。 北地干旱无雨，叛军、异族、朝廷三方，乱成了一锅粥，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据闻，李凌雲家斜对面的二狗子，那个憨厚傻气，笑起来如一湾清澈泉水的汉子，从军去了北地。方言记得他喜欢镇里的李华姑娘，从未说出口，只远远的看着就满足，父母都是一辈子苦哈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在面对战争和乱世之时，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二狗子的母亲，这个市侩，爱占小便宜，好面子的女人，属于典型的市井小民，总爱说自家儿子只会种田，将来肯定没出息。 如今，她每天倚门而望，远眺北地。 某天晚上，李凌雲带了老夫子家的枇杷回来，和方言坐在院子里吃。 隔壁的王寡妇在屋子里缝衣服，李凌雲拿袋子装了点枇杷，隔着篱笆喊她吃。 方言知道，李凌雲这小子不安好心，估计惦记着人家的身子。 从小事当中就能看出来，没事就爱盯着乱瞄，跟小镇里的那些懒人闲汉们一个样，不同的是，他有心无胆，竟然没有做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 今年秋闱将至，李凌雲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他的举人大业。 范老夫子的意思是，千万别放弃，多少人就是这样蹉跎一生，要他坚持到底。 俗语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不外如是。 方言发现小镇外的平湖多了许多负笈游学的书生，还有结伴去州城参加秋闱的士子，他们都爱去平湖边的当湖亭，观看当年文圣与始皇帝留下的棋局。 小镇古老相传，文教圣人与始皇在当湖对弈十局，曾挥剑横扫半数春秋战国，始皇建国有感圣人教诲，在此立下三座石碑，记载盛世之治。 只是，平湖边的那座当湖亭里，棋局依旧，记载盛世之治的‘三绝石碑’却不见了踪迹。 方言换了地方，她现在每天拿着布番，去平湖边招摇撞骗，偶尔也能骗来一两个生意。 但是，能够抽出气运值的人却比较少，能够满10 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大多是些零星的气运值，个位数而已。 积少成多，有胜于无，总不能不抽…… 这玩意儿，好歹也是她的金手指呐~！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陀山寺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老和尚带着小蛇妖徒弟，每日晃荡在平湖边，一边给书生士子念经文，去除杂念，清神醒脑，一边介绍陀山寺的特色业务。 某次，方言看见小蛇妖跟背书似的，熟稔的对一位书生介绍，“咱们陀山寺，可以体验山野闲趣，还能提供免费斋饭，帮你念经祈福，只要五十文一位哦~！” 看看，这年头，连和尚都知道做生意要看人下碟，对这些人傻钱多的书生士子痛下狠手，从当初的三十文，涨价到五十文。 人心不古啊~！ 初秋时。 听说朝廷一心对付叛军，暂时放任异族南下的骑兵。 导致叛军五月末在北地吃了败仗，一路南下劫掠，如今已经到中原地界了。本以为朝廷要对叛军赶尽杀绝，却不料异族骑兵趁机差点打到京城去了。 不得已，朝廷军队只好调头对付异族骑兵。 方言仔细想了想乾国的地形，好像是：最上边是草原沙漠，往下是北地，再往下是京城，接着是中原，然后是江南，最后是沿海的南方地区。 北地，如今朝廷和异族骑兵打的火热，中原有叛军劫掠，若是叛军继续南下，江南和南方也会不安稳，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回到大山里去，人类打生打死，跟她一条蛇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几天算命，听不少书生士子们激扬文字，说要投笔从戎，去报效朝廷。 方言忍不住吐槽，“想法不错，估计不够人家一只手打。” 俗话说得好，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就是这些书生士子。 自古以来书生多是无用之辈，读书多反而误了自身。 方言在湖边晃荡，不时砸吧一口烟，看着湖边人来人往，心想，“要是湖底的那头妖兽忽然冒出来，会不会把眼前的人都吓死……” 某蛇想想就觉得好笑~！ 因为没生意上门，实在是无聊，只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眼见小蛇妖帮老和尚拉了几位负笈游学的书生，去陀山寺照顾生意，体验山野闲趣。 老和尚望着如火烧一般的天空，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方言会心的笑了起来…… 旁边，有两位书生说着话，约好去看小镇梨园的夜间场，瞧瞧那位优怜吴怜月的风姿。 那厢间，酒肆青色的酒幌子在晚中飞扬。 老板娘穿着长裙，双手叉腰站在当炉前，豪迈的风姿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她大骂低头做事装鸵鸟乌龟的老板，“老娘自从嫁给你后，看见漂亮的衣服也只是一笑而过，每天亲自下厨为你做饭，不嫌油污，你倒好，看见年轻漂亮的小娘就走不动道……” 话还未说完，一股巨大压迫从天而降令方言惊恐不已，那是来自高出自身修为的修士所释放出来的威势。不知道那个放出气势威慑的家伙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无论哪一种对付自己炼气期的修为太过容易。 周围，不乏前来摸石头的低级修士，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有位埋头在湖里摸石头的修士，脚还站立着，头却在湖水里，被这股威势一吓，整个人‘啪’的一声掉进了湖水里，不断的扑腾起来。 紧接着，天外光芒闪过。 一道人影凭空而立，站在湖水的上空，黑衣黑帽，看不清脸和身形，甚至连性别都未知。 手里托着一把酒壶样式的东西，缓慢的往下倾斜。 随着他的手不断倾斜，壶里倒出水来，如银河倒挂，从天而降，落在平湖里。 轰~！ 水落进平湖，像是重物落下，激起千丈巨浪，许多人都看见了湖底的石头。 所有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缓过神来，如此神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修士们则是被这惊天的手段吓住了。 湖水慢慢上升，黑衣人手里的壶，似乎藏有一条大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三十八章 老龟驮碑 千丈巨浪落下，冲散了湖边的酒肆，压垮了湖上的小桥。 四散的人群中，飞起几位同样黑衣黑袍的人，按照八卦方位站好。 双手结印，血红色的能量光芒形成线条似的牢笼，罩着小镇上方。 湖水开始沸腾，有东西从湖底出来！ 方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明悟，湖底的那只妖兽要出来了。 抬头，看着这几位黑衣人，立刻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魔修！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修士大吼了一声，“快跑啊~！这是魔修，他们在结万灵血祭大阵，走晚了都得死！！！” 立即有心急的修士御剑从天空飞走…… “别走天上……” 话还未说完，那位修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从空中飘落，尸体在空中无火自烧，瞬间化为飞灰。 书生士子，修士游客，数千人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方言拔腿欲逃，看见老和尚还站在原地，小蛇妖脸上露出白色的蛇鳞，拉着老和尚的宽衣大袖，声嘶力竭的喊“师傅，快走啊！” 老和尚不为所动，低头诵经。 奔逃的人们像无头苍蝇，有的往山里逃，有的往小镇逃，人群接踵，混乱四起。 方言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湖水彻底沸腾，一尊石碑冒出水面，慢慢的露出全貌。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三绝石碑！” 方言想起了小镇的传说。 当湖十局，藏有半部春秋。 三绝石碑，拓有半载盛世。 方言隐约有了猜测，“龙气，文运，叛军……原来镇压百年，梳理龙脉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龙脉未曾梳理完成，就逃出皇宫。 魔修早就布局，等着这一天，六七十年前没等到。 如今，他们等到了！ “是啊~！早该想到的，此地的真龙遗泽本来就丰厚，怎么会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呢？如果说，当年文圣将此地那道真龙之气送给了始皇帝，那么始皇帝死后，那道真龙之气去了哪里？” 方言觉得眼前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 果然！ 如她所想的一般。 湖水沸腾，如煮开的沸水，面积不断扩大，随着石碑的全貌露出，底下的妖兽也显出全貌。 这是…… 龙龟？ 有位修士在逃跑途中回望，竟停下脚步，失态的大喊，“这是霸下？！！” 龙首，似龟有齿，背驮丹书古碑，龟形而神冥。 老和尚叹息一声，声如洪钟，袈裟蝉衣无风自动，须发皆张。 “妖魔住手！！！” 当中的魔修收起手里的壶，转身面向老和尚，凌空站立。 “哦？原来还有个老和尚和一条小小的蛇妖，那就留下来做霸下的养分吧。” 漫不经心挥出一道流光，袭向老和尚。 “快走啊~！师傅……” 小小的白蛇妖停下拉扯袖子的手，挡在老和尚身前。 某种兵器穿透了小小白蛇妖的胸口，方言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摔在酒肆前。 方言低头，地上亮起红色光芒，冒出火舌，轻轻一撩，卷起小白蛇的尸体，瞬间化作飞灰，落了满地。 “不好~！快走！” 方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随着人群往小镇奔跑。 此时，她也知道要离开小镇，可是李凌雲还在小镇，他救过她一次。 这次，她得报恩！ 方言呼吸急促止不住的颤抖，这次身边没有林虞替她掠阵，死亡第一次变得那么清晰。 “嗯？老和尚有点意思，居然身具八部浮屠。” 那人仔细看了看老和尚，舔了舔嘴角，眼神贪婪扫视一番又摇摇头。 “霸下，吃掉他！” 霸下身上有八道腰身大小的铁链，连接湖底，从四面八方束缚着它。 红芒闪烁，八根铁链消失不见，化作泪泪流火，遍布小镇。 霸下龙首一般的头颅仰天长啸，肆意的发泄心底的不满。 天空中的几人同时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霸下渐渐低下头颅，再抬头时，双目变红，浑身散发煞气。 张口一吞，将念经的老和尚吃进肚子里！ 当中那人从天空落下，站在霸下背上的石碑前，盘膝而坐，手里的壶又开始倒水，水流漫过平湖，渐渐涌向小镇。 万灵血祭大阵，顾名思义，最少需要一万名生灵。 血祭小镇，刻不容缓！！！ 迟则生变…… 方言跑回小镇，人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逃跑的，有趁机作恶的，还有坐地哭泣等死的，她甚至看到某些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烧杀抢掠。 众生相不一而足。 凭借蛇类天生的嗅觉，根据气味粒子在混乱中找到李凌雲，他抱着当初挂在房间墙上的那把飞剑，蹲坐在地上哭泣，老夫子范希评手提一把普通的铁剑，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已然身死。 方言愣住了，这个有趣的老头，就这样死了…… 曾经听李凌雲说，老夫子心怀家国天下，却报国无门。 方言却觉得这个老头有趣，正直不迂腐，不像那些名望高绝的大儒名士。 “怎么了？” 方言声音嘶哑，一时间没有接受到眼前的信息。 “叛军攻进小镇了……” 原来，那些穿统一服饰的人，竟是北地一路劫掠而来的叛军。 魔道，叛军，原来如此！ 当初林虞把她镇压在皇宫，是为了延续国祚，百年之期未至，龙脉地气未曾完全梳理完毕，魔道找到了可乘之机。 方言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心的险恶，世间的艰险。 是如此的可怕。 但是为什么，这一切会跟她一条小小的蛇妖关系？ 为什么！ 林虞，这个女人曾经手把手带她入世，体验生活，教她人情世故，指导她修行。 方言也曾把林虞当做自己的依靠，当做最亲近的人。 但也是这个女人，亲手将她送进了这个漩涡。 那边，她看到了王寡妇，被几个叛军追着到处跑，手里拿着兵器，肆意羞辱。 “不要啊~！” 方言摇头，还来不及说话阻止。 王寡妇便一个纵身，跳进了井里，那几个叛军捶足顿胸的感叹可惜。 另一边，二狗子的父亲，被人砍了头，头颅用兵器挑起，他那个市侩的母亲早已倒在血泊中，看样子是不愿受辱，撞墙而死。 左边的街道上，梨园的主人带着一群短衣打扮的汉子，护卫着车子行礼和女眷奔逃，一辆马车中，优怜吴怜月撩起车帘，催促车队快一点，瞧了这边蹲在地上哭泣的李凌雲，摇摇头放下了帘子，竟是没再多看一眼。 “死了……都死了？！” 前生今世，除去那次林虞护卫着她从大山走出来那次，见过艰苦的民生外。 这是方言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战火横飞，残肢断臂，简直人间炼狱。 凄惨的一幕幕，刺痛着她的眼睛。 方言想起自身，没有强大的宗门当做靠山，没有厉害的师傅为自己撑腰，甚至没有实力自保。 做为一条蛇妖，她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妖怪，死了就真的死了。 不会有人心疼，不会有人为她去讲道理。 最可能的下场，就是被人蛇皮做成钱包，蛇骨和蛇胆拿去炼丹或者泡酒入药，蛇肉刮去煮成蛇羹，然后一群人笑嘻嘻的坐在火堆前谈笑风生，说上一句，“这蛇羹不错，又鲜又嫩！” 方言突然想逃，逃的远远的，不让别人找到…… 第三十九章 签筒显威 小镇的梨园梁柱发出呻吟崩碎，轰然倒塌。 某位仗着修为金丹期的散修想要逃窜，被魔修从天空击落。 忽地！ 铺天盖地的魔修飞上天空，有人开始巡视，专门对付逃窜的散修，有人三五成群，认真的双手结印，看样子是在完善那座笼罩小镇的阵法。 方言回过神来，想起了魔修的万灵血祭大阵，还有平湖里的那头霸下。 “快跑，小镇外有妖兽，他们准备血祭小镇的生灵。” 虽然方言说的头不着尾，颠三倒四，但是李凌雲还是明白了，傻愣愣的望着她，笑了起来，颇显凄惨无奈。 “小镇外有妖兽，上面有魔修，里面有叛军，往哪里逃？” 话未说完，如一座小山般的霸下，已经踏进小镇。 霸下每前进一步，必定有不断的有横梁和青瓦门窗被踩成齑粉，房屋倒塌燃起大火，飞在天上的魔修不断诵念咒语，每一步踩踏，霸下的足底都会扩散一团红雾，齑粉在红雾里如水草般随着水流晃动，然后四散飘落。 方言疯狂思考着对策，想想如今手里还有什么后手可以用。 思来想去，只有签筒，可惜气运值198，就差两点。 对了！ 签筒……她还有木签没用！ 方言眼神明亮，在脑海里寻找那几支木签，顺带思考它们的功能。 一元复始，恢复状态，这个不行！ 巧夺天工，提升技能，这个不行！ 指鹿为马，这个……难道把霸下变成别的动物？ 估计所有魔修会疯狂，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 这个也不行！ 信手拈来，这个好像……可以！ 方言忽然想起了东方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说过，龙能显能隐，能巨能细；又想起霸下当初躲在湖底，竟然没人能发现它的存在，要知道每天下湖摸石头的人可不少，没一个人能发现它，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而且它有两道真龙之气，据方言木签了解，好像真龙之气代表的能力，并非都一样。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霸下身上的真龙之气有和此相关的天赋神通。 偷！ 偷完后，用巧夺天工提升，然后逃走。 “使用，信手拈来，目标：霸下！” 方言下令，脑海中飞出那支代表信手拈来的木签，撞进霸下的龙首。 “拜托~！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 嗡~ 信息回馈传来。 “盗取技能：天赋神通，幽明。” “幽明：遮蔽自身天机，获知天机与部分命运。” 方言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喜极而泣。 “是否学习？” “学习！” 方言下令学习。 “叮~！” “学习完毕。” “使用巧夺天工。” 方言再次下令使用木签。 “可提升技能：剑浪三叠，制茶，造纸。” 没啦？ 方言傻了，关键时刻怎么没了？ 对了…… 天赋神通不能使用木签提升。 完了！ 算了，那就先取消使用吧！ “取消使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方言着急的在原地踱步，李凌雲傻乎乎的抱着老夫子坐在原地等死，不少修士反抗魔修，打得水深火热，许多无辜的平民和叛军都遭了殃。 “对了！” 方言突然停下，在原地盘膝而坐，不到两刻钟，她身上的气息发生变化，修为竟然往前踏出一小步，如今到了练气中期。 “你的剑给我，带你冲出去。” 方言起身，伸出手。 “老师怎么办？” 李凌雲哭红眼问道。 “不嫌麻烦，你就背着，我可不敢保证我们能活下来。” 方言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李凌雲一咬牙，背起范希评的尸体，“如果死了，我绝不怨你，到时候事不可为，你自己先跑吧！” “走！” 见李凌雲背好范希评的尸体，方言提着剑，前面开路。 一路上遇到的叛军，都不是方言的一合之敌，很快被她砍瓜切菜般的弄死。 这些叛军一路劫掠，恶事没少做，死有余辜！ 走到一半，方言停下脚步，问道：“平湖不能去了，那边更危险，小镇周围哪里还有水系？” “水？”李凌雲想了想，惊声道：“学塾后边，有条小溪，当初就是在那里救你上来的……” “在哪？带路！” 方言砍掉一个叛军，往后退了一步。 “好！” 李凌雲在前头带路，遇见叛军就交给方言，路过某处街角，看见一些书生和修士还有小镇上的懒人闲汉有组织的开始反抗。 零星散碎，不成规模，注定无法长久。 路遇某位魔修，实力相差不大，练气中期巅峰。 方言有信心一战。 “你走不掉的，圣教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魔修喋喋不休，奸笑着说个不停，好像能把敌人说趴下，跪地求饶似的。 “你是第一个见识这招剑法的，应该感到……郁闷！” 说完，方言摆出剑式，挥舞出剑诀。 “天剑三绝，第一式，绝基！” 方言有点尴尬，这个名字有点像骂人没有那个啥，好比骂人太监，其实说的是毁人道基，也就是一剑刺破敌人气海。 刚才利用天官书和剑浪三叠从大道熔炉里熔炼出来的新剑诀。 一共三招剑式，绝基，绝命，绝世。 绝基，刺破气海或者金丹元婴。 绝命，有点类似于一剑封喉。 绝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方言只出了一剑，那位魔修甚至没有看清楚剑招，就捂着腹部的气海，痛苦欲绝。 “去死吧！该死的邪魔！” 方言冷哼一声，飞剑在魔修腹部一绞，断绝生机，抽出飞剑。 “赫赫~” 魔修的声音像是破旧的老风箱，不停的都抽冷气，倒在血泊中。 “走！” 方言挥剑，指挥李凌雲继续带路。 一路到学塾，几乎没再遇见什么像样的魔修，直到进入学塾，才听闻某位跑往小镇中央的散修说，有几位元婴期的修士正在组织大家抵抗，冲出小镇，他也正要赶着去那里。 方言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压力大大减轻。 第四十章 无路 好不容易到了学塾，眼看就要走到小溪。 天空中，两道身影不断接近，然后其中一道身影落了下来，掉在小溪边，临死前看见方言和李凌雲，还说了句话，才气绝身亡。 “金丹后期，快跑！” 方言暗道一声该死，抬头看向天空，一位身穿黑衣的魔修凌空而立。 “哈哈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个飞在天上的人哈哈大笑，化作一道流光飞来。 眼看就要到跟前，方言才大喝一声，“指鹿为马！” 砰~！ 那人瞬间变成了一头猛虎，落在学塾内，课室倒塌一片，升起尘土。 猛虎被学塾的房屋阻拦，但也只能阻拦片刻。 “快跑啊！” 方言带头跑向小溪，不忘回头对发呆的李凌雲大喊，后者反应过来，急匆匆背着老夫子跑起来。 刚跑到小溪边，那只魔修变成的猛虎就已经越过房屋的阻拦，来到身后不足五丈的距离，仰天长啸一声，声震环宇。 “该死~！都变成老虎了，还保留着金丹期的修为，真是垃圾签！” 方言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纵身一跃，跳入水里，在空中不忘大喊，“发什么楞，快跳水！” 李凌雲来不及多想，带着老夫子的尸体跳进水里，浮浮沉沉，眼看就要淹没，也不见方言的身影。 岸上，魔修所变化的猛虎，纵身一跃，跨越五丈的距离，来到溪边，威武的虎脸上写满了人性化的不可思议，不太明白那个小小的炼气期女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他堂堂高出好几个阶段修为的金丹期修士，变成了猛虎？ 小溪里，李凌雲不断挣扎，大喊大叫。 忽地！ 小溪里冒出一条庞然大物，仔细一瞧，猛虎和李凌雲都吓了一跳。 “这是……龙？” 不对，没有角，这是虺蛇！ 魔修变化的猛虎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方言张开蛇嘴，一口将李凌雲和老夫子的尸体吞进蛇嘴，不敢下咽，害怕胃酸会把他们两个腐蚀掉，只剩残渣。 “噗通~！” 虺蛇入水，消失不见。 …… 绵延的青山重峦叠嶂，千峰竞秀，高低错落有致，蔚为壮观。 山林空荡寂静，野鹿正在小溪旁饮水。 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一声鸡鸣。 近处，小溪里传来“哗啦”一声响，惊走了正在饮水的野鹿。 方言狰狞硕大的蛇头冒出水面，游至岸边，张口一吐，掉落两个人影。 正是李凌雲，还有范希评的尸体。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终于重见光明，李凌雲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范希评的尸体随意掉在身边，尚有余温。 哗啦~ 方言化为人形，走出小溪，将飞剑丢在李凌雲身边。 “不知道，距离小镇大概有百里左右。” “百里……”李凌雲站起，极目远眺，见远方一片重岩叠嶂，隐约有城池掩映其间。 “那里是江城……这里应该是江城附近的无名山谷。” “现在怎么办？”李凌雲呆愣愣的看着方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言一咬牙，又捡起地上的飞剑，望着远处的城市。 “我送你去江城，每座大城里，应该都有仙道盟的驻地，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李凌雲一眼。 “从此，我们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 不等李凌雲说话，方言继续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是蛇妖，并非什么千年大妖，只是刚化形没多久的低级蛇妖，在你们人类的世界里，属于谁都可以欺负的存在，别指望我会留下来给你当保镖，练气决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就当房租钱。” 李凌雲点头，他知道方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是妖，不是人类，不能要求太多，也不能以人类之间的患难情谊去看待。 “好！你点头就是答应了，现在你需要考虑，怎么安顿你的老师。” 方言颔首，指着老夫子范希评的尸体说道。 李凌雲迟疑不决，攒眉蹙额的表情，看上去难受极了。 “就在这……埋了吧，你给选个地方。” “好！” 方言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看着他满脸黯然神伤，又不太会安慰人，思来想去，才想起前世流行的某句话。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李凌雲精神恍惚的看了方言一眼，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关于风水堪舆，方言不敢说天下第一等，起码也比那些招摇撞骗的游方道士好多了，毕竟学会整本天官书，选的地方风水绝不会差。 两人合伙埋葬了老夫子，又撮土为香，拜了拜。 李凌雲跪在老夫子坟前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夫子对他的好。 人就是这样，不失去，又怎么能学会珍惜。 方言不知什么感受，作为一条蛇，似乎已经不具备人类的情绪，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这个有趣的老头，曾和她一起蹲在庭院里做狗窝，抽旱烟，天南地北的胡侃。 真要说起小镇对她最好的人，应该是住在李凌雲家隔壁的王寡妇，那个龙眠小镇著名的嘴强王者，一张诱人的小嘴荤素不忌，经常叉着腰在大街上和多嘴的妇人对骂，那场面简直绝了。 王寡妇教会了她造纸、制茶，还有生活中的点滴琐碎事情。 可是……王寡妇就死在她的眼前，除去那一瞬间的可惜和不舍，却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 “已经不同了，不是化作人形，就是人啊~！” 方言抬头望天，神色如泥塑木雕，看不出一丝波动。 傍晚时分。 两人已经离开了老夫子范希评的埋骨处，行走在山野中，天空残霞遍布，层层叠叠，即将迎来黑夜。 远处天空划过一道流光。 青色的身影掉落在两人前方的草丛，那人双手抓住路边石块脑袋露出草丛大口呼吸。 “嗬……嗬……” 他费尽力气，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狠话。 “咳咳……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咳……” 方言伸手拦下李凌雲，两人相视一眼，停下脚步。 “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人发现了方言和李凌雲，转头看着他们。 “当湖镇。” 李凌雲舔着干涩的嘴唇，看了方言一眼，不明白她为何要回答。 “当湖？龙眠镇！”那人惊呼一声，眉头紧蹙，苦着脸道：“那里也出事了？魔道那些畜生早就断了后路……” 方言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正在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一章 隐藏 江城有仙道盟驻地。 驻地负责人，一般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人数众多，由五大派的弟子组成，下辖许多投靠进来的小门派。 前些时日，传来消息，魔道南下，中原驻地的负责人邀请江城等多地区负责人组织人手，一同南北夹击魔道修士，朝廷的州郡也组织力量反抗追缴叛军。 计划没问题，情报也没问题，唯一低估了魔道的底蕴。 江城负责人在战场上的打得火热，谁知道被魔道偷家，端了老巢。 江城的散修和仙道盟低级子弟，死伤无算。 方言听那人说完，暗道不妙，前路被堵，后路被封。 就算此人言语不实，也能提炼出一个信息，前面魔道进攻江城，正在打仗。 混乱，危险！ 李凌雲脸色惨白，哭丧着脸，死眉瞪眼的道：“天地之大，何处能容身？” 那人眉头紧皱，蹙额道：“你们是龙眠镇逃出来的散修？” 修士一般都把小镇叫做‘龙眠镇’。 方言修为低，只有炼气期，她既没穿道袍，也没报宗门和师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无需隐藏猜测。 李凌雲正要说话，局促不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刚历经大变故，有点神思恍惚。 “嗯？！” 方言伸手制止，若无其事的看着对方，回头低声道：“此人来历不明……” “别怕~” 那人面容憔悴，尽可能的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是衍星宗的弟子，你们扶我起来，咱们结伴同行，再到别处去看看，我就不信魔道能把周围全给堵住，总有一两个城池是例外的，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散失希望！” 方言忽然笑了起来，拱手作揖，“原来是衍星宗的弟子，不知你受伤是否严重，我这有一瓶疗伤的丹药，额……忘了问，你受的是内伤还是外伤？” 说着话，方言将手伸入怀里，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拿出丹药。 “小伤而已，没有伤及根本……” 那人笑着摆手，哑然道：“你们先把我扶起来，先离开要紧，此地距离江城太近，并未脱离危机。” “好的，这就来~！” 方言放下手，作势欲往前走，谁知下一刻她就变脸，冷笑道：“指鹿为马！” 砰~！ 那人前一刻还在笑容满面，瞬间变得瞠目结舌，然后…… 变成了一头猪，趴在草丛里，腹部有道很长的伤口，流了好多血。 李凌雲惊慌失措，目瞪口呆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骗人！” 方言解释了一句，看着李凌雲，一字一顿，“衍星宗的人，我认得出来，举手投足，有浩瀚的星海之力，很显然，他没有！” 李凌雲手指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将信将疑。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方言环顾四周，回头看着来时的青山大谷，“回去，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回去？为何？” 李凌雲面如土色。 见他似乎理解错了意思，方言指着不远处的青山，“我是说山里，既能躲，也能逃。” “我、我……” 李凌雲抱头，焦眉愁眼，神情痛苦，挣扎了许久，才抬起头。 “我信你！” 方言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猪，神情复杂，能御剑飞行的，至少是金丹期，即使受伤变成猪，也不是她能对付的，但是就这样走了，心里又害怕留下伏笔，最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第一次使用了签筒的直接吞噬功能，虽然根据介绍，会有一定的反噬，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首先她需要气运值，她如今只能依靠签筒的力量，其次她也想借此摸清楚签筒的所有能力，这次的事情给她的直观感触很深，她从未如此渴望变强，渴望力量。 最后，既然不能直接杀了这个人，或者说猪，但是吞噬掉他的气运值，可以让他一直走霉运，说不定待会就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 “吞噬气运！” 签筒旋转，发出嗡嗡的响声。 一道流光从那头猪的体内迸射而出，进入方言手里的签筒。 气运值20，减少12，获得8升。 总气运值206升。 地上变成二师兄的那人在吭哧吭哧的嚎叫着，惊慌失措，挣扎着要起来。 “快走！” 方言简单的计算得失，带头离开。 二师兄眼睁睁看着两人远去，起来又跌倒，猪脸上满是无可奈何跟不可置信。 咋就变成猪了呢？！！ 到手的血食就这样飞走了…… 还没等二师兄胡思乱想，两根细若毫毛的袖珍版飞剑迅若闪电，从远处飞来，瞬间穿透了二师兄的胸膛，吸走了一身的精血。 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 回到无名青山。 细心的找了处隐蔽的地方，依山傍水，极为可靠。 “但愿你能习惯今后一段时间露宿山野。” 方言找到处山洞，看样子以前曾经有人在此过夜，地上还有一堆余烬，显然烧过火。 “我去捡柴，你自己在这休息，注意安全，别被财狼虎豹给叼走了。” 说完，把飞剑丢在他眼前，有胜于无，总得有件自保的武器，否则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会没有安全感。 离开李凌雲，方言开始沟通签筒。 “抽签！” 她现在终于发现，签筒还是有点用处的，只看怎么用。 “叮~！” 方言在心底默念：“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瞬息千里，信手拈来，随便来一个都行！”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叮~！已抽取成功！” “否极泰来！” 方言：“……” 行吧，这个还不错，看看能开出什么奖。 “打开！”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锻造术书籍一本。”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锻造术的书名。 “锻打十二法：内含十二种锻造灵器的方法。”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 书籍的内容刻进方言的脑海里，算是学了一遍，只等下次抽出巧夺天工来提升。 “还有一次机会……” 第四十二章 飞剑的隐秘 “抽签！” 方言在心底默念：“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瞬息千里，信手拈来，随便来一个都行！”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簌簌~！ “叮~！已抽取成功！” “斗转星移。” 光幕滚动，脑海中出现了解析。 “战斗时可将别人的一次攻击全数返回，使用一次。” “这就很奈斯~！” 方言开行的简直快要跳起来，终于又抽出一支实用的签，留着！ 她现在已经留了两支木签还没用，一支是一元复始，一支是斗转星移。 一边拾捡柴火，一边查看偷来的新天赋神通，幽明。 “幽明：遮蔽自身天机，获知天机与部分命运。” 方言发现，偷来的天赋神通，一般都是最低等级，需要慢慢的升级。 如今，她只能勉强的做到遮蔽自身的天机，还无法做到获取与自身无关的天机，特别是针对一国或者一地的大天机，或者针对一国一地之人的大命运。 如果说，要是配合天官书，或许能做到。 当然，单纯的依靠天官书，也能知道个大概，就像当初的林虞一样。 不过，这很考验一个修士的修为和底蕴。 简单来说，修为越高，获取的天机越多越准确，修为越低，获取的反而有限。 就是一个短小精悍，一个粗大壮猛的区别。 内在功夫，其实是一样的，用三分的实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毕竟，天机演算，风水堪舆，这门学问奇怪的很，并非学完了，提升了就厉害了，而是跟自身的实力有关。 仔细点来说，就是当年林虞能用天官书做到的事情，她方言做不到。 差别在哪？ 林虞浸淫曰久，融会贯通，甚至更上一层楼。 她呢？ 只是学完了而已，没有仔细的去揣摩、理解，就别说更上一层楼了。 一句话概括：林虞已经做到了功夫在书外，方言的功夫还在书里的第一层境界，大致如此。 没学之前，只是了解基础，知道皮毛。 方言发动幽明的天赋神通，遮蔽自身天机，不让人轻易找到。 怕就怕衍星宗的人要抓她回皇宫镇压龙脉，如此以来，这次的人灾也就能轻易度过，但她却再度失去自由。 回到山洞，李凌雲坐在石块上发呆，愣愣的望着手里的飞剑。 方言没有说话，默默的升起火，坐在一边放空了思想。 太累，不想思考~！ 良久无言，夜空升起明亮的星星。 李凌雲抬起头，突然有了生气，看着方言，晃了晃手里的飞剑。 “我想起来一件事。” 方言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祖先，曾经救过一位修士，那位修士留下了这柄剑，他说日后若是有难，可凭此剑向他求救。” 方言呆若木鸡的转头，继续看着地上的石头卖呆，嘟嚷道：“这种事情，谁信呐~！估计人家早就忘了吧，多久的事情了？” “几百年前吧~！” 李凌雲不太确定，屏息凝神的望着方言，期望对方的言语中能给他一点希望。 “嗨~！”方言面不改色，神思恍惚的继续卖呆，“几百年前的人，说不定早就死了，毕竟修行界那么危险。” “对方有没有留下信息，说他是哪里人呐？” 见李凌雲神色惨淡，方言赶紧改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补充一句。 李凌雲满脸的愁云惨淡，黯然神伤，他觉得方言说的有理，几百年了，说不定早死了，就算没死也飞升了。 “说是青冥剑宗，好像挺大一个门派。” “嗯？！” 方言忽然来了精神，伸出手，说：“你拿来！” “什么？” “剑！” 接过剑，输入灵力，仔细的感受了飞剑的锻造结构。 刚刚学会的锻打知识现在就用上了…… 某蛇笑嘻嘻~！ 嗡嗡~！ 飞剑轻颤。 好家伙！ 根据她半吊子且只能勉强算略知皮毛的锻打水准，目测这柄剑应该是初入金丹期的修士所佩飞剑，因为里面的阵法和禁制，外加锻打手法，较为简洁，应该是给初入金丹期的修士练手用的飞剑，品质一般，但也能算矮个子里的将军。 方言记得曾听林虞说过，青冥剑宗和衍星宗一样，都是大门大户。 而且青冥剑宗的弟子，道心坚韧啥的，反正都是正面的好话。 “有办法了！” 方言双目放光，看着李凌雲道：“我带你去找青冥剑宗的人，是死是活好歹问一问，说不定当年那人的师兄弟或者师傅弟子尚在人世呢？” “再不济，人家给你找条出路总不难吧？” 他安全了，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回到大山去，慢慢修炼，不到大乘期，绝不出山。 “真的？” 李凌雲将信将疑。 “当然了~！” 方言大手一挥，横眉冷对，“人家好歹是仙道盟五大主事宗门之一，世间有数的大宗门，怎么会言而失信呢？而且，人家青冥剑宗的弟子一个个可是很厉害的，道心坚韧，实力高强，言而有信，简直人人如龙……” 不等她说完，张口结舌的李凌雲就强行打断她，大惑不解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刚才……那是不了解，你也没说清楚啊！”方言面不改色，笑容可掬，昂首道：“我曾经亲眼见过青冥剑宗的弟子，还不止一次，哪能有假，对不对？” “真的？” “真的！” 李凌雲平头正脸的看着方言，仰首，攥紧拳头，捶着胸膛，神色认真严肃。 “我信你！” “好！”方言一拍大腿，满面春风，“我带你见到青冥剑宗的人，咱们两清！” “你为什么要帮我，把我从小镇救出来你完全可以丢下我离开。” 李凌雲看着心不在焉的方言问道。 方言神思恍惚，低头呆笑，“我还在很小的时候，还是一条蛇的时候，常听某个很厉害的女人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她说‘言而有信，是有口皆碑的开始’，她告诉我收了别人的好处，就要把事情做好，既然你救了我，让我脱离危险，那么我要救你，自然就要救到底。” 李凌雲也笑了起来，“想想这次的经历，也挺离奇的，我竟然愿意相信一条蛇妖，估计……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做妖怪吧！” 方言想起小镇的种种，从满是希望和美好的生活，再到眼睁睁的看着它覆灭，点点头，“小镇的经历，的确很离奇……” 这次的经历，就像一次心境的历劫，让她整条蛇完成了某种心态上的蜕变。 李凌雲闻言，想起小镇的人和物，黯然神伤。 那里有他的春闺梦里人，有他的学生，他的父母老师，他的邻居街坊和曾经的同窗。 如今，一切皆如梦幻泡影，一场幻灭，一场空。 第四十三章 郑大刀 清晨。 方言从某棵大树上起来，昨晚随便在山里找了棵大树挂在上面睡觉，这年头没别的好处，就是自然生态还算不错，青山大谷，参天大树，随处可见。 到山洞里去看了看，李凌雲那小子还在贪睡。 走出山洞，伸了个懒腰，狠狠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神清气爽。 “呼~！” 方言往小溪里走，打算去水底找点吃的，水底的生物虽然物种同样丰富，但却有一股腥味，好在优点也明显，量多管饱。 多吃水生类动物，还富含蛋白质，能补充蛇躯的营养，对成长有好处。 水底游了一圈，吃了个半饱，又捉了条鱼，回到岸上。 保留蛇尾，上半身化作人形，很久没用蛇尾走路，此地环境适宜，可以暂时放纵一下。 把鱼丢在地上，甩了甩头发。 这条鱼打算带回去给李凌雲那小子，像他这样野外生存经验为零的人，要是不管他，被饿死的可能性大于被野兽杀死。 再说了，从没下过厨，可以拿他试试毒。 好在此地看不见人影，否则看见这一幕要被吓死。 哒哒哒~ 一阵蹄声传来…… 方言愕然转头，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说没有人影，前方就来了一个人。 一位中年男子，牵着头黑色的驴子，提着剑，亦步亦趋，在清晨的青山里，沿着溪流从云雾中缓缓走来。他穿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缓步而来。 那人走到方言身前，显然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蛇妖？” 方言暗自戒备，对方身上没有感应到明显的灵气流动，不是高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但愿是后者，此时此刻遇见任何修行人士，对于她和李凌雲而言，都不见得就是好事。 那人见方言浑身紧绷，为了打消方言的戒备，和颜悦色的笑了起来。 “别紧张，我叫郑大刀，是一名剑客，据闻前方有魔道大战，叛军攻略城池，特意前去相助朝廷和仙道盟一臂之力的江湖侠客！” 方言暗自点头，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度，修行高人不是御剑就是骑着什么仙鹤麋鹿，恨不得给自己脸上写起来‘我是得道高人’的字样，可没有谁会骑着毛驴，太跌份了，又不是拍电影。 人家电影里骑毛驴的，一个是张果老，一个是紫霞仙子。 一个老人，一个女人。 可是眼前之人，看上去像三十岁左右的大叔，浑身上下毫无仙气，更别说那股高人风范。 而且，也没哪个修行有成高人，会给自己取名叫‘郑大刀’的吧？！ 站在原地，待郑大刀走进一瞧，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里，还打着好几个补丁，顿时放下心来，对方的话瞬间信了一半，修士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没有谁愿意穿打补丁的衣服，估计只有那些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才有可能。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比较穷，没有经济收入和来源，即使偶尔劫富济贫，也是大手大脚的花钱，找姑娘，喝花酒，基本上省不下几个钱。 当然，这些都是方言的无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依据前世的武侠来判定的。 方言暂时放松警惕，蛇尾化作双腿，捡起地上的鱼，转身去山洞，里面还有昨天没用完的柴火。 “小姑娘，你等等，咱们交流交流信息如何？” 郑大刀追了上来，牵着黑色的驴子，一直嘀嘀咕咕的在身后说个不停。 “我从南边来的，听说魔道大战的中心在中原，距离此地不远，倒是叛军有不少，四散开来，到处都是，如同飞蝗蝼蚁。” 回到山洞，李凌雲已经醒来，望着方言身后牵着黑色驴子的郑大刀，两人铺一见面，就面面相觑。 郑大刀第一想法就是，人和妖结合了？ 李凌雲纳闷道：“你朋友啊？” 方言鄙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刚认识。” 郑大刀按下心里的想法，抱拳道：“在下郑大刀，江湖人士，魔道大战，叛军攻略城池，导致神州陆沉民不聊生，特意前去相助朝廷和仙道盟一臂之力的江湖侠客！” 李凌雲点点头，算是大致了解，“在下李凌雲，当湖镇人士，这位是鄙人好友方言，一起从当湖镇逃出来的……” 方言没管李凌雲多嘴，自顾自的生火烤鱼，左右一个江湖人士而已，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李凌雲也是个花花肠子心眼多的家伙，估计是想和人家深入交流，套取些外面的信息。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两眼一抹黑，对外面的消息基本不清楚。 果然，方言静静的坐在那里，听两人胡侃，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魔道大战的地址，主要集中在中原地区，距离江南的第一道门户江城不算太远。 魔道这次下了血本，不仅安排了人手在京城蛊惑皇帝，来拉拢了一大批世家门阀。 魔道人士伙同叛军，趁着朝廷军队在对付异族骑兵，无暇南顾之时，四处出击，攻占了大片城池。 李凌雲闻言，不解的问，“为何会如此，仙道盟的仙长们，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郑大刀叹息，莞尔道：“哪能没有准备，只是对方准备更为充分。” 李凌雲显然不信，好端端的说出事就出事，难道没有一点预兆吗？ 郑大刀讪笑，“我一个江湖人士，有些事情也只是听说，据闻是衍星宗当年镇压在皇宫里的那条青龙逃走了，所以龙脉失去镇压，就出现了漏洞，给了魔道可趁之机。” 李凌雲满脸不可置信，“逃走了？那就抓回来啊？” 郑大刀摇头，“哪有你说的如此简单，里头复杂着呢！听说仙道盟的人刚开始还奇怪，以为叛乱只是小打小闹，因为皇宫里毕竟有青龙镇压龙脉，一般不可能出大事，谁知道逐渐失控，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 他瞧了李凌雲一眼，绘声绘色的继续说。 “原来啊，那条青龙留下个幻影在皇宫，自己真身逃脱了，这招金蝉脱壳骗了皇帝和乾国，也骗了衍星宗和仙道盟。” 李凌雲气呼呼的一拍大腿，“那就组织人手把那条该死的青龙抓回去啊？！！” 第四十四章 三十岁怎能叫大叔呢 方言恍若未闻，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当听个乐呵，笑了笑继续烤鱼。 香味四溢~！ 郑大刀哂笑，摆着手道：“青龙好不容易脱困，岂会如此容易让人找到？换而言之，一国之气运，一国之生死，放在一条衍星宗先人豢养的灵宠身上，简直贻笑大方。” 李凌雲不解，问道：“为何？” 郑大刀傲然抬头，“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靠山山倒，靠天天塌，人只有靠自己，假手外物非长久之计！” 鱼烤好了，香气诱人。 李凌雲等了好久，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赶紧伸手去接。 谁料，方言根本就没想给他，径直递给郑大刀。 “大叔，给，趁热吃~！” 转头看了李凌雲一眼，方言道：“怎么？想吃？自己抓，自己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郑大刀接过烤鱼，义正严词指责方言，“我才三十岁，怎么能叫大叔呢！！！” 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烤鱼，立刻变了脸色。 味道真不咋地~！ 外头焦糊，里头没熟…… 没吃两口，他就递给李凌雲，抹干净嘴，“不嫌弃就给你吃吧，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 李凌雲闻言，点头称是，接过烤鱼咬了一口，满肚子怨念的看着方言。 方言撇撇嘴，当做没看见。 郑大刀见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 李凌雲抬头，“找青冥剑宗的驻地，或者长老和弟子也行，总之就是找他们。” 郑大刀纳闷的看着方言，“可是你……” 方言心不在焉回了她一句，“保护他找到青冥剑宗的人，我就离开。” 郑大刀明悟了，暗自点头，这两个不是夫妻，“我知道，现在仙道盟的人都在中原那边，别的地方零星有一些，不成规模，主要还是为了清剿各地作乱的魔修，咱们可以去江城碰碰运气。” 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想法，李凌雲答应了。 两人一蛇一驴，离开山洞，方言熄灭了火堆，免得出现意外烧毁山林，对于妖类而言，山林是宝贵的资源，也是栖息的家园。 郑大刀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本来他也想说熄灭火堆。 途中，李凌雲和郑大刀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一个读书破万卷，一个本就是行走江湖的游侠，见识自然不低。 方言空着手，在路边随手折了根竹枝，拿在手里把玩，她又想起了王寡妇，突然黯然神伤起来。 行了半日，终于靠近江城，尚能看见不少叛军和州郡士卒在做着零星的战斗，不少仙道盟弟子和魔道修士夹杂其间。 小心翼翼避开战斗的余波。 郑大刀叹息一声，苦中作乐的自我调侃道：“距离江城至少还有一日路程，路上看来不会太过寂寞了。” 李凌雲面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剑，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递给方言。 “拿着，老规矩，你保护我。” 方言不动声色，一把接过剑，“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护你安全，前面太乱，我修为太低，而且还是一条蛇妖，就怕到时候仙道盟弟子看见我，把我当做跟魔道一伙的，随手给降妖除魔了。” 李凌雲摇头道：“我信你！” 郑大刀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双手抱胸。 方言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我尽量，说好要救你，就会做到底，若是事不可为，你也别怪我。” 李凌雲愁眉苦脸的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那么直接容易没朋友的~！” 郑大刀心里有了明悟，暗自道：什么时候妖怪也变得如此言而有信，如此仗义了？ 当夜。 郑大刀提议在野外靠近山林的地方对付一夜。 找到一处靠近山林，面前又有溪流河水的地方。 秋高气爽。 夜晚较凉，李凌雲执意要生火，方言无奈，只好升起了火堆。 李凌雲烤着火，满意的道：“这天气，不生火，会冻死人！” 方言冷笑，“荒郊野外，升起烟火，不外乎告诉别人，此处有人。” 李凌雲撇嘴，靠近火堆，驱散身上的寒意，“那又怎么了？” 方言不屑的鄙视他一眼，讥笑道：“危险和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郑大刀笑着摇头，擦拭着随身携带的剑，并不参与讨论。 李凌雲不想和方言吵嘴，输赢都不光彩，好奇的转向一旁，看着郑大刀手里的剑，问道：“郑兄，你名叫郑大刀，为何偏偏用剑？” 郑大刀笑道：“郑大刀只是江湖匪号，至于为何用剑，因为我本来用刀，武功有所成之后，才改成用剑，以前年少时特立独行，快意恩仇固然是好，可惜后来回归正途了。” 言语中不无遗憾。 方言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底是不信的，她觉得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嗯？有血腥味？朝着这里来的？” 方言嗅到血腥味，立刻敏感起来，提起李凌雲的剑，暗自戒备。 郑大刀和李凌雲也起身，背靠背站立，以防背后受敌。 这是郑大刀路上传授的江湖经验。 不多时，远处有两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身穿淡蓝色道袍，扶着一位顾挽发髻的妇女向着此地跑来。 未到近前，两人就跌倒在地，那道士伸手呼救。 “我是东华宗的弟子，前面的朋友救救我身边的这位妇人。” 那位妇人蹲在地上哭泣，不知如何是好，神思恍惚，一看就是刚经历过大变故。 方言仔细的感受了一番，来人大概筑基初期左右的修为，身受重伤，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李凌雲看着方言，等着她拿主意。 郑大刀不知从哪取出来一顶斗笠带上，压住脸，也看着方言，等待她说话。 似乎，此刻方言成了主心骨。 方言点头道：“不像骗人，而且他修为不高，身受重伤，没有危险。” 李凌雲放下新来，问她：“怎么办？” 方言叹息道：“都到咱们跟前了，还是救吧，若是身后有麻烦，大不了换个地方。” 刚扶起那人，方言就嗅到有别的妖兽的气味，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跟着那妖兽。 不等她说话，远处的山林就传来一声震天响的怒吼。 那位东华宗的弟子面若死灰，“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李凌雲大吃一惊，双腿发软，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逃走。 那位妇人哭泣道：“道长快起来，咱们继续跑。” 闻言，李凌雲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咱们快跑！” 方言叹息道：“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一头身上长着蛇鳞的怪异貔貅跳出山林，落在身前不足五丈的距离。 第四十五章 大叔都不是好人 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几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汗水浸透了衣背。 方言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两步。 元婴期的妖兽，脖子上套着一圈铁环，看样子像是传闻中的御兽环，全天下就一家宗门有卖，好像叫什么御兽宗，非正非邪，既不入仙道盟，也不入魔道，更非散修盟势力。 根据方言有限的了解，道教宗门组成仙道盟，占据仙山福地，与中原王朝一体双生。 魔道自成一派。 海外有仙岛，自称散修盟，麾下有十万散修。 西域有古国伽蓝，信奉佛教，和尚沙弥高人一等。 除此之外，就是岛国的拜火教，视火焰为世界唯一起源。 沙漠草原有百千小国，信奉长生天，占据雪山。 西南有巫蛮，修习巫术。 大体如此！ 那位东华宗弟子喘息道：“这、这是被魔道豢养的高级妖兽，自小以龙气喂食，属于异种，极难应付。” 郑大刀吞咽口水，“看出来了……” 方言无语的望着躺在地上的东华宗弟子，不知道该夸奖还是该骂人。 你说你一个筑基初期的，去招惹这样的东西干嘛？ 也怪她自己，管这闲事干嘛！ 不对！ 方言转头狠狠的瞪了李凌雲一眼，不生火屁事没有，说不定人家就换个方向逃跑了。 荒郊野外，兵荒马乱，敢生火的都是有恃无恐的高人。 李凌雲身躯微微往后一缩，不敢言语。 郑大刀劝解道：“事已至此，想办法解决吧，骂他也无济于事。” 方言有些不忿，正待说话。 郑大刀已经恨声道：“骂死他能解决问题，我早骂死他了~！” 方言歪头一想，说得还挺有道理。 倒是那位东华宗弟子摇头叹息，面色悲苦，“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各位，你们还是赶紧跑吧！” 郑大刀没好气道：“跑哪去，这畜生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出现，他的主人肯定在附近。” 果然，话音方落，前方的山林窜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穿红衣，粉雕玉琢，眼神却极为不善，阴狠目光的扫视众人，颐指气使的道：“大黄，吃掉他们！” 李凌雲大跌眼镜，显然吃了一惊，对方的主人竟然是一个不足十来岁的小男孩。 那位妇人跪地哭泣，东华宗弟子开始给众人普及此人来历。 “那个小男孩，看样子是魔道什么重要人物的孩子，修为一般，只有练气后期，但是却和那头异种貔貅建立起了某种灵魂上的契约或是联系，所以，最难对付的还是那头貔貅。” 东华宗的弟子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若是谁能控制那位小男孩，就能制住貔貅，不过要小心，那小男孩一身法宝符箓和灵器，人又狡猾，极难对付。” 方言点头，若有所悟，看样子此人能逃到此地，还有赖于制住了那位小男孩，否则早就被那头貔貅一口吃了。 不过，看这样子，也是轻敌大意，在那小男孩手里吃了不少亏。 貔貅咆哮奔来，众人心头一紧。 方言握紧手里的剑，严阵以待，即使面对的敌人再厉害，也要全力以赴，才能求得一线生机，这是当初林虞教她的道理。 “特娘的，老子受不了啦，干死你个小崽子！” 那边，郑大刀已经拔剑冲了上去，迅若奔雷。 嗯？ 不对！ 方言气急，这大叔不是个好人，藏头露尾的满肚子坏水。 郑大刀他……竟然是个高手。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修为境界，肯定不低就是。 因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郑大刀的剑已经插在貔貅的身躯里。 郑大刀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男孩，拍拍手，径直越过已经没有生息的貔貅，气呼呼指着小男孩道：“哪里来的野种，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家大人呢？既然他们不管教你，就让老子来替他们管教你！” 说着，他把小男孩摁在腿上，狠狠的抽屁股。 啪啪声响起。 有种拳拳到肉的既视感。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置信，这颠覆性的变化就发生在眼前。 李凌雲傻眼了，大惊失色的指着郑大刀，“这、这……” 方言没好气道：“大叔这种生物，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咸！湿！佬！” 地上躺着的东华宗弟子心情高低起伏，竟然晕了过去。 吓得那位妇人手足无措，哭天喊地，以为他死了。 …… 黑色的驴子站在水边，临水自照，满意的点头。 火堆旁，小男孩哭红着眼睛，一直恶狠狠的骂个不停，“你给我等着，我家的狗奴才来了，就叫他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经！你个狗屎蛋子，认不清楚自身实力，还长着一副喜欢说教的嘴脸，敢打老子屁股！你们仙道盟之人个个都是百足虫成精吗？啥事都喜欢插一脚，老天爷给你们一张嘴，就是用来说教的吗？还想替我父母管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真是白瞎了一张嘴！” 方言无奈的看着他，丢给他一条烤鱼，想堵住他的嘴。 却不料，小男孩讥讽道：“想用一条鱼就堵住我的嘴？老子打不过你们，还骂不过你们吗？打死了我的大黄，还敢欺负我，有你们好看的，都给我等着！” 方言叹息，这年头，孩子真心难管，只好骗他，“没有，吃饱了才能继续骂，不然骂一半没力气了，多尴尬~！” 小男孩眼神一亮，点头道：“有道理，等我吃饱了再来骂你们。” 李凌雲放下捂住耳朵的嘴，对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夸奖，回头看了在给那位东华宗弟子疗伤的郑大刀一眼，小声问方言。 “老郑，是什么修为？厉不厉害？” 方言摇头，“不知道，萍水相逢而已，不该问的别问。” 火光通红，映着几人的脸颊，沉默寡言，只有火堆里传来柴火的噼啪响声。 妇人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位东华宗弟子，暗自抹泪。 小男孩没心没肺的吃着烤鱼，大呼烫嘴。 貔貅的尸体留在前方不远处，鲜血直流。 方言舔了舔嘴角，有点嘴馋，在心里和自己的食欲作斗争。 那位东华宗弟子醒来，赶紧对郑大刀道谢。 郑大刀摆手，压了压斗笠，唾沫横飞的教育道：“啧啧~！真了不得啊，学了几年道法，就认不得自己是谁了？觉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对吧？是不是觉得自己证了大道，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天下何人是一合之敌？年轻气盛！” 第四十六章 柳絮 东华宗弟子面红耳赤的接受教训，不仅因为对方是救命恩人，更是认为对方都说到了点子上，当时他确实是这样认为，才招惹了那头貔貅，若非灵机一动，转而对那小男孩下手，险些就丧命当场，哪里还能逃出生天。 妇人赶紧跑去查看救命恩人的情况，嘘寒问暖。 小男孩见郑大刀走来，恶狠狠的盯着看，又想破口大骂，却被方言冷笑着讥讽了一句，“屁股又痒了？” 小男孩赶紧摇头，面对这位好看的大姐姐，他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抵触，毕竟拿了人家的吃食，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底气不自觉的便弱了几分。 “没有！” 方言没好气道：“不想挨打就吃你的东西！” 小男孩赶紧低头吃鱼。 郑大刀走来，站定，瞧了双目失神的李凌雲一眼，莞尔一笑。 “我真是去前线助阵的，没必要骗你。” 方言冷静的分析后，问道：“仙道盟的人？” 郑大刀即没点头也没否认，“跟他们有关系，而且不浅。” 方言不想再问了，这大叔车技不错，说话漂的厉害，似是而非，叫蛇不知真假。 郑大刀摸着小男孩的头顶，不顾对方龇牙咧嘴的怒吼，若无其事道：“别害怕，也别紧张，我一个好几层楼那么高的高人，怎么会为难你一个小孩子，但也不会让你离开，毕竟月黑风高的夜晚，出了事情，下次见到你父母可说不清楚，而且……我说过，还要找你父母好好说说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妥妥的高人风范。 方言看着他脚下的那块凸起来的石头，眯着漂亮的眼眸子，等着看好戏。 果然…… 郑大刀没有看清脚下的石头，被绑了一跤，身子前倾，差点来了脸着地，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如飞的大跨步，才稳住身子。 “嗯哼~！” 咳嗽两声，郑大刀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 风很轻，夜很静。 郑大刀盘膝而坐，吐纳练气，斗笠压的很低，黑色驴子围着他打转，不时发出一声额~昂的吵闹声，打破安静的夜色。 小男孩望着貔貅的尸体默默流泪，恶狠狠的咬着牙齿，紧握着某块玉石，是貔貅的形状。 李凌雲靠在一块巨石上睡着了。 那位东华宗的弟子靠在妇人身上，面色苍白，低声安慰着她。 方言在小男孩身边坐下，笑着问道：“不把你的大黄收起来？” 小男孩把手里的貔貅玉石收进怀里，满脸怒气，咬牙切齿道：“不收！等狗奴才来了，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我被人欺负的多惨！” 方言笑着点头，认同道：“说的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被拆穿心思的小男孩撇过头，不看调笑他的方言。 方言摇摇头，问他，“你和那两个人有什么恩怨，非要追杀他们？” 小男孩颔首，傲笑一声，“我和那个男的根本就没什么恩怨，我想要看大黄和那个女人交配，那个男人仗着修为高我一点就多管闲事，当然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方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小男孩，横眉冷对。 小男孩见方言变脸，安慰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的，毕竟吃了你的鱼，到时候可以让你做我的丫鬟，等我长大了，就和你生孩子。” 方言忽然有种冲动，这样的小孩，还是杀掉省事，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很快，小男孩就困了，睡在方言身边。 清晨。 小男孩终究还是收起了他的灵宠貔貅，变成遍布裂痕的玉石，放入怀里。 众人启程，黑色驴子驮着那位东华宗的弟子，妇人昨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如今依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面色憔悴。 方言看了一眼，心想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没几个女人能抵抗，下次咱也试试，前提是对方够美。 行了半日，距离江城已经不远。 众人停下休息片刻，主要是妇人和李凌雲快要顶不住了。 郑大刀提着飞剑，抬头看了眼天色，“我去方便一下，顺带打点肉食回来，你们别走散了，免得发生意外。” 此地无水系在旁，方言心里有些没底，缺少了一点安全感。 李凌雲去帮妇人扶着东华宗的弟子下驴子，方言环顾四周，查看环境，小男孩坐在地上闷闷不乐，愁容满面。 东华宗弟子下了驴子，笑着道谢，李凌雲摆手，有意搭话，两人一来二去的，竟聊上了。 原来此人叫做吴帆，是元灵峰的弟子，师承莫邪真人，但是算不上真传，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 方言顿住，想起了当初林虞用来镇压她的那枚小钟，好像就是出自莫邪真人之手。 李凌雲渐渐和吴帆聊得火热，妇人坐在一旁看着吴帆微笑。 方言摇摇头，挥散脑海中的往事。 风乍起。 江城外的管道上，有柳絮飘飞，漫天都是，唯美极了。 江南秋日的风依旧有些暖意，或许是因为温差较大的原因，夜晚却有些凉意。天空中的柳絮飘来浮去，也没有个落地的地方，只是这样随着风轻缓地旋转漂浮着。像转蓬一样纷飞而起的柳絮，在摇曳、飘荡之间，婀娜、轻柔之态已半减。 花絮漫舞，一片片广袤的砂石官道宛如盖上了洁白的春雪。 柳絮轻飞，风吹不息。 “秋风起，怎会有柳絮呢？” 方言奇怪的嘀咕了一句，面对大自然的生态，没有谁比生活在大山里的兽类要更为了解。 闻言，妇人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柳絮，喃喃自语。 “柳絮不应该是在春里二三月吗？” 这一刻，李凌雲和吴帆也停下闲聊，望着极不寻常的一幕。 小男孩的脸色忽的阴晴不定，手握貔貅玉石坐在原地。 柳絮中，有两根细若毫毛，难以被肉眼所察觉的的小针围绕小男孩身周转。 李凌雲笑嘻嘻的伸手去接漫天飘舞的柳絮，几日下来紧绷的心情，被这唯美的一幕治愈。 “好美~！”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盛衰荣辱，如同浮云一样，都是过眼云烟。 吴帆忽然变了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开嘴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这是魔教白眉雪狐的袖里青龙，别碰啊！” 等他喊出口，却已经迟了…… 前一刻还在感叹景色唯美的李凌雲，下一刻手捧柳絮，浑身精血干枯，随后化为飞灰，飘散四落，满地都是。 小男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笑声，“嘿嘿……” 似哭似笑，快意至极。 “狗奴才，你怎么才来？” 第四十七章 袖里青龙 远处的官道上，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老人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脸上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征，两道毛茸茸的、雪白的浓眉。 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 他手里牵着一位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极了瓷娃娃。 老人和蔼可亲的面容上满是慈祥，笑眯眯的样子，眼睛都挤在一起，两道毛茸茸的雪白浓眉特别显眼。 “小祖宗，都说了叫你别着急，老奴这两柄飞剑，你别看它细若毫毛，可却是心头的宝贝啊，平日里虽然只收拢在袖子里，但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袖里青龙，乃是用两条食用了真龙之气，且渡过化龙九劫最少三次劫数的蛟龙抽骨扒皮炼制而成，每日都要喂养修士或者妖兽的精血，极有灵性。” 小女孩看见哥哥，远远的开始招手，想要撒开老人，独自跑过去。 老人一把拽住小女孩，笑眯眯道：“小姐，不急，不急……有老奴的袖里青龙在，不会出事的，别说近在眼前，就是八百里的距离，它们也能瞬息一个来回。” 小男孩起身，高高跃起，一巴掌将吴帆扇飞，冲上去踏在脚下。 他环顾四周，笑嘻嘻道：“我说过，等狗奴才来了，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你们。” 说完就变了脸色，狠狠的啐了一口，除了脚下踩着的半残人士，只剩下两个女子。 最重要的那位郑大刀根本不在跟前。 方言抬头，柳絮已经停了，再看，隐约有两柄细若毫毛的小针围绕在小男孩身边。 老人和小女孩走到近前，小女孩挣脱老人的手，跑到小男孩身边，拉住他笑嘻嘻的喊哥哥。 小男孩豪迈的一挥手，教训道：“别说话，打扰我意气风发，人前显圣！” 小女孩不管不顾，拉着他问道：“哥哥，哥哥，大黄呢？大黄呢？把大黄叫出来陪我玩好不好？我要骑大马！” 小男孩恶狠狠道：“大黄死了，昨晚被人打死了！” 小女孩面无人色，嘴唇颤抖，反复呢喃道：“你骗人，你骗人……” 老人赶紧上来哄，小心翼翼的道：“小祖宗喂~！你可千万别哭，老奴会心疼死的，大黄死不了，拿回去修补修补，换个兽魂，一样活蹦乱跳的……” 老人鄙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声道：“谁打死的大黄？” 小男孩环顾四周，知道郑大刀不可能离的太远，高声大喊，“姓郑的狗屎蛋子，你给我出来！你不是骂我野种吗？还说要替我爹娘管教我，就凭你？现在我家狗奴才来了，你先和他比划比划，赢了他再说去和我爹娘讲道理的事情，你敢不敢出来！！！” 小女孩不管哥哥正在声嘶力竭的挽尊，听见还可以看到大黄，立刻破涕为笑，拉住老人问，“真的吗?” 老人点头，笑眯眯的道：“自然是真的。” 小女孩破涕为笑，老人神色无比欢愉，慢慢踱步，自顾自摆摆手，笑道：“少主，没关系没关系，能找到你，见你安全无虞，老奴就放心了，其他的咱们慢慢来，先处理了眼前的几只小虾米再说，老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些时候不能心急，凡事要徐徐图之，咱们圣教家大业大，将来可是全靠你继承呐~！” 小男孩气急败坏的冲上前猛踹他两脚，恶狠狠道：“那个人欺负我，还敢打我，不弄死他，我心里不爽，将来肯定结成心结，大道难成！” 老人任由小男孩踢他，似乎毫无所觉，笑望向躺在地上的东华宗弟子吴帆，还有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呆愣愣半躺在地的妇人，勾了勾手指头。 两柄细若毫毛的飞剑穿透两人的头颅，吸去浑身精血，地上立刻多了两堆灰烬。 老人望向方言，笑眯眯的望向目瞪口呆的方言，正要勾动手指头。 小男孩挥手制止，阴沉沉的小脸上满是狠厉之色，看着方言道：“这个带回去，跟大黄交配，可是不可多得身怀两道真龙之气的虺蛇呢~！” 小男孩玩味凝视着方言。 “真以为一条鱼就把本少主给收买了？真以为本少主不知道你是条蛇妖？呵呵~！浑身的土腥味，别提有多刺鼻了！不过……身上的奇遇倒是挺多，又是真龙之气，又是皇室龙脉气息，看来不简单呐？！！” 老人低笑起来，这样的少主他很喜欢。 小女孩撇着嘴，嘀咕道：“哥哥的狗鼻子真灵，比我的寻宝鼠还要灵！难怪平时抢宝贝抢不过他~！” 方言往后退了一步，弓腰，拔剑，她紧了紧手里的剑，心里暗道：只有一次机会。 用斗转星移挡住老人的一次攻击，然后挟持小男孩，逃离此地。 她也想过，是否要等郑大刀回来，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郑大刀见势不妙，逃之夭夭的可能性较大。 老人见方言拔剑，不以为意，指头一弹，两柄细若毫毛的袖里青龙立即向着远方飞去。 “少主，这个你先练练手，老奴帮你找到那个姓郑的狗屎蛋子，帮你教训教训他……” 这位双眉雪白的老人，突然眼神茫然地低头望去，一脸痛苦欲绝和匪夷所思。 一柄飞剑从他心口穿过。 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看上去气质卓绝，其实衣裳里边却满是补丁，提着剑鞘，正缓步而来。 飞剑似乎有灵性，穿透老人的身躯，在空中飞了一圈，回到他手里。 收剑，入鞘，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他走到老人身前，面对面站立，摘下斗笠，拍拍对方的肩膀，笑眯眯道：“听说，你要教训我？” 老人不可置信，想要抬起手，却怎么也抬不起，嘀咕道：“郑、郑……” 郑大刀笑道：“是我，郑大刀！” 郑大刀指摘道：“堂堂一个合体期的高手，即使距离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真人境大乘期也只有一步之遥，却对人奴颜婢膝，做人做成你这样，实在是……” 说到这里，郑大刀笑了笑，“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人。” 第四十八章 要不要跟我学剑 下一刻，老人被郑大刀一脚踩得陷入地面，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郑大刀弓着身，俯视着老人，讥笑道：“夺天教十二护教神兽白眉雪狐是吧？要是当年小镇遇险之后的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夺天教找你们教主好好聊聊，他若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老子拆了他的圣教总坛！” 当时在管道旁，午后的阳光正浓，方言的额上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男孩握住小女孩的手，一步步的往后退，拔腿就要逃跑。 郑大刀转头冷哼，“想跑哪去？” 小男孩如堕冰窖，颤颤巍巍的拉着小女孩回头，“我父亲是夺天教教主，我师祖是罗刹鬼婆，我母亲是……” 郑大刀冷笑打断他，“夺天教的教主夫人，号称什么‘白龙圣女’，其实不就是一条修野狐禅得道的白蛇妖！” 被称作白眉雪狐的老人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少主莫怕，此人乃青冥剑宗道藏峰峰主郑隐，仙道盟自诩正义之士，绝不会对你们两个小孩子下手。” 原名郑隐的郑大刀抽出飞剑，挥剑斩灭地上的老人，不等对方现出原形，郑隐就袖手一挥，将他收了起来，消失不见。 郑隐看着两个小孩，笑眯眯道：“走吧，咱们去见你们家长，谈谈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方言慢慢的往后退，想要趁机离开。 郑隐即没抬头看她，也没阻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学剑？” 说完，这才抬头看了方言一眼。 “嗯？” 方言疑惑的指着自己，停下了挪动的脚步。 郑隐点点头，耸耸肩，理所当然的道：“就是你，不然呢？” 方言怎么也想不通，纳闷道：“为什么？我可是妖欸？” 郑隐将李凌雲的飞剑捡起来，丢给方言，“给你了，算是你的拜师礼。” 方言更为纳闷，接过飞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郑隐起身，带着小男孩和小女孩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解释道：“这是你的机缘。” 方言心中发狠，最不愿听到这些大人物高高在上的说，这是你的机缘，既然赏赐给你，你就好好受着之类的话。 当咱是什么了？ 乞丐吗？ 这样的行为与施舍何异？ 把剑丢在地上，方言冷笑道：“我不要这份机缘！” 郑隐停下脚步，尴尬的回头，“别闹脾气好不好啊？！” 方言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心中暗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有话说清楚，当初林虞也对咱很好，后来不还是被她镇压在皇宫里！ 郑隐讨好似的笑起来，“徒弟啊！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小跑上前，捡起剑，拍了拍灰尘，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这柄剑，是我当年初入金丹期时自己动手打造的飞剑，里面的阵法禁制刻画都还略显青涩，手持此剑初入尘世，觉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小觑天下英雄，认为天下何人是一合之敌？结果年轻气盛吃了大亏，险些丧命，好在遇见了李凌雲那小子的祖先，救了我一命，于是许下承诺，他日有难只要找上门来，必有回报。” “近来，修为突破在即，即将步入渡劫期，心血来潮，想起人间尚有一桩尘缘未了，特意来寻，本想着若是……” 郑隐摇头笑了笑，感叹道：“其实也怪李凌雲那小子不争气，天资的确不错，灵性也足够，就是……” 说到此处，他看向方言，赞许道：“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作妖作成你这样，实属难得，何况这桩福缘不能报在他李凌雲身上，只能报在与他相关的人身上，龙眠镇被血祭，无一幸存，死前唯一与他生死相关的人物，就只剩下你了。” 方言嗤笑，“大叔，这理由略显牵强！” 郑隐大笑，问道：“怎么？你不真愿意？” 方言往后退了一步，点头道：“不愿意！” “也行！” 郑隐点点头，也不勉强。 “我传你一门剑诀，收你入我门下，当个普通的内门弟子，算作了却尘缘，今后你也可以当我这个师傅不存在，也可以继续逍遥山林，不回宗门，你看如何？” 方言还是摇头。 郑隐不管不顾，丢给方言一本书籍，一块玉佩，“书籍里记载的是本门的上乘剑诀，玉佩代表身份，算作是本门信物。” 方言未接，任由东西落在身前，从林虞那一次之后，她就记住了，有些机缘并非那么好接受的。 郑隐冷笑道：“尘缘未了，念头就难以通达，对于我这样即将要步入渡劫期，飞升仙界的人来说，无异于生死大仇，你最好考虑清楚！” 方言愣住了，开始在心中权衡利弊，想了想左右不吃亏，就俯身捡起书籍和玉佩。 郑隐点头，恢复笑脸，吩咐道：“一般拜师有三道茶的说法，表示斩灭前生，斩灭红尘，斩灭来生，今后一心向道，但是眼下这情况就免了，随我去前线露个脸，让大家记住，否则今后被同门打杀了，老子脸上过不去~！” 方言顿住，停下来望着他不说话。 郑隐没好气道：“放心，真就露个脸，魔道大战结束，你爱去哪去哪！” …… 江夏城。 地处乾国东北，有山有水，平原广布，有言称其为‘三环水绕、沃野千里’，且冬长严寒，夏短温湿，十分适合作为战略区域。 天空时不时的有修士飞过，那是各派收到命令的弟子，前来报到，或独行或三五成群。 地面上，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有战火烧过的痕迹。 残破，荒凉。 又赶了数天路，来到一处平原，少有人烟，沿着平原边沿地区穿过几十里路，终于看见大片的营地和远处巨大的江夏城，那是朝廷官兵和仙道盟的大本营。 这次大战，听说朝廷那边派了一位知兵的文臣总督前线战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营地距离城池并不是很远，大门打开，有一队队士兵来回穿梭，抬着伤兵往来，看样子是刚经过一场战斗。 许多伤兵哀嚎不止，有的断了手臂，有的中了箭伤，甚至有的肠子哗啦啦的流了一地，躺在地上抽搐，还没完全失去意识。那将死未死的惨状，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而有些士卒靠在营帐边，抬头望天，双眼无神，显然早已麻木。 方言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对内心的冲击有点大，前世生活在一个太平年代，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后来变成一条蛇，在十万大山里虽然时常为了猎物厮杀，但那毕竟不是战争，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直接而具有冲击力。 第四十九章 韩湘 方言决定力所能及的的做点什么。 上战场厮杀显然不现实，不说危险程度，就她那点修为，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于是，当她下意识的救了某位战场下来，身受重伤，却又因为人手不足，无人救治的士卒后，她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护士！ 不仅工作轻松，而且她发现还有气运值可以拿。 薅羊毛的机会怎能错过？ 除此之外，每天夜晚她还跑去帮助仙道盟的修士们制作符箓，主要是这玩意儿好用，以后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离不开它。 方言自此以后，就过上了繁忙的生活，白天救人，夜晚去学习制作符箓。 反正现在打仗，不仅物资奇缺，人手也不够。 正好给了她如鱼得水的机会。 唯一的不好，就是每天都要面对血液的味道，跟铁锈差不多。 方言只好暗自告诫自己，把这次的经历当做一次修行，控制本能的修行。 她怕今后万一哪天丧失理智，变成一条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兽，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偶尔得闲，方言会去江夏城不远处的河水里大吃一顿。 营地不远处的河流是从左边几十里外流下来的，于是方言打算往左边去，那里不仅有山有树还有水，是个天然的野炊场所。 河面宽广数十米，从北往南流，河上雾气蒸腾，那是北方冰川融化后的坚冰散发的雾气，有丝丝的凉意。 听营地的士卒说过，平日里喝的都是这条河里的河水。 这条河上游的源头乃是北方极地的冰川，融化后冰川雪水流往南方，士卒们平时都在几十里外的下游打水喝。 方言避免让人说三道四，特意跑到上游偏僻的地方来进食。 跳进河里，化作本体青蛇。 都怪蛇类嗅觉太敏锐，这些日子在营地里闻多了鲜血的味道，眼馋的厉害，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吃人，逮着机会方言就会出来解解馋。 吃饱喝足，又在水里玩耍了大半天。 方言准备上岸，却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笛声。 原本方言还未在意，但自打注意力集中过去，忽地发现，笛声响起的方向，竟有一抹人影，若有若无。 方言当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样，人影就更清晰了，甚至看的清楚轮廓。 嗯？！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停了吹笛，转身望了过来，隔着茫茫雾气，说话的语气带着几许无奈。 “你这蛇妖，没有打杀你已是仁慈，还不快逃，又凑上来做什么？” 方言知道对方是个修为高出自己不少的家伙，赶紧上岸化作人形，从脖子上摘下玉佩，双手奉上，以免被降妖除魔。 “我是青冥剑宗道藏峰弟子……”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直裰道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道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双手接过方言递来的玉佩，放在手里仔细的瞧，然后抬起头看了方言一眼。 原本稳固的道心刹那失神，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几分紧张，呼吸也变得短促。 “你是青冥剑宗的师妹吗？” 方言点头，不敢说话。 那人看了半晌，才意识到失礼，赶紧还了玉佩。 “你叫什么名字？” 方言抬头，接过玉佩，在脖子上戴好，为了防止眼前的情况发生，她早早就弄了根绳子，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而且不容易掉。 她漫不经心的道：“我叫方言。” 那人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点头道：“好名字……” 说完就卡住了脖子，不知该如何继续，幸好方言在系着玉佩，没有认真听。 那人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韩湘，衍星宗大师兄，家师乃衍星宗掌门吕正一。” 方言赶紧拱手作揖，“见过韩师兄！” 韩湘呐呐无言，摆摆手，道了句免礼，莫名其妙的转身走了。 …… 回到营地。 方言除了白天在伤兵营当护士，偷学点医术外，就是晚上去学习画符，最近学完了符箓的基础知识，开始着手实践。 符箓由铭文书写生成，由禁制演化而来，符箓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其实就是铭文禁制的一种演变。 这种演变后的铭文禁制，叫作符文。 刚来的第一天，没有着急让所有低级弟子做事，而是将所有召来的弟子分成十来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在不同的营帐里，被安排好了座位，由一位长老或高级弟子教授符箓的基础知识和制作。 先是大概的学了些基础知识，了解符箓上的线条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何原理，再让大家学习铭文禁制的演变过程。 今晚开始学习画符，发下本汇集了各类符箓的书籍，目的为了让大家熟悉每一种符箓。 方言数了数，共有七种大类，分为五行与阴阳，每一种大类还有许多小的分类，比如说金类符箓，里面就包含了数十种小类，用处最为广泛的是雷符，而雷符又有七十二种变化。 其中有一种变化，让方言挪不开眼睛，脑子里想的东西甚至飘向了别处。 这种变化后的符箓名称叫作‘炸雷’。 书里的描述是：雷符第三十六种变化，取朱砂，或虫与妖类血，将符刻于黄纸，可生裂效，如雷暴。 简单的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取朱砂，或者动物和妖类血液，将符文刻画于黄纸，可产生炸裂效果，如同雷暴。 看到此处，方言蹙眉思索，如果把黄纸换成箭矢，不知道有没有一样的功效。 若是有相同的功效，那岂不是可以把炸雷符刻在箭矢上，漫天飞羽直接进化成漫天神雷，到时候一阵箭矢飞过去，足够对手喝一壶。 脑补出将来对手一脸懵的画面，方言莫名的有种喜感，强忍住开心继续往下翻书，准备把这门重要的学问全刻在脑子里，回去后慢慢把它吃透。 简略翻过，大家开始在师兄的指导下画符。 每人发了一支专门用来画符的箓笔，看材料好像是用兔毛制成，属于最普通且效用最一般的那种，不过用来对付寻常鬼类和魔物已经足够了。 为了学好这门学问，方言刻意的追求每一个细节，务必把所有细节都做到极致。 第五十章 学习的生活 第一张符，方言画的是普通雷符，能召唤出一道雷电。 结果：失败！ 第二张符，画的是普通火符，能产生火焰，燃烧目标。 结果：出来一道小火苗…… 第三张符，画的是普通水符，能聚集周围游离的水汽，形成一道小型瀑布。 结果：成功！ 这个…… 方言看着凭空出现的巨型瀑布，心中怒骂：这也太成功了吧！！！ 只见，营帐顶端凭空出现一道瀑布洪流，水声轰鸣，足够淹没整个营帐。 众人一阵惊叹，随后哗然，开始骚乱起来。 正在教授某位低级弟子的师兄转眼一看，赶紧结手印施法：“逆水真诀！灭！” 到底是金丹期的高级弟子，出手后瞬间将方言惹的祸摆平。 这位方言还不知道名字的师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师妹，刻画好符箓后交于我手中便可，自有师兄弟会负责鉴定，可千万别乱来了……” 方言尬笑，起身对众人赔礼，“对不住，让各位师兄弟受惊了。” 众人深吐一口气，纷纷叹息。 师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师妹下次注意。” …… 冬季来临。 叛军作战方式发生了改变，放缓了进攻节奏，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摆着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拼死进攻。 战争发生频率减少，方言也清闲了许多。 本想去找到仙道盟的长老会，请个长假去休息冬眠，却不料人还没出发，就接到长老会的调令，被分去了炼丹配药，依然是打下手。 很快方言就发现炼丹配药是个偷学的好机会…… 随着战争频率的减少，受伤的士卒大幅度的减少，只留下许多养伤的士卒。 但是那些在正面战场战斗的修士却闲了下来，许多修士多多少少身上带着伤，他们需要丹药的调养，另一个就是有许多人通过战场的生死搏杀，有了感悟，需要闭关。 闭关，啥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丹药。 所以，炼药营忽然间发现，战争少了，他们却更忙碌了。 方言每天就在炼药营的专属区域，某块全是炼药房的地方给人打打下手，不过她的虚心好学和认真专注，赢得了大多数修士的好感，无论男女。 当然，她也认识了不少人。 譬如眼前这位看上去憨憨的小哥，名叫廖仕进，据说上山修道前是个秀才，由于考举人考不上才跑来修道的。 他是东华宗通元峰的弟子，负责给某处丹房的炼丹炉看火，最近方言和他混得比较熟，主要是因为他有个习惯，喜欢在看炉火时大声的念书，用以打发无聊的枯坐时间，甚至经常指出书里的错误，跟方言分析的头头是道，很有成为话痨的潜质，也方便偷师学习。 就像现在，他手里举着本正在看的道藏书，跟方言絮絮叨叨的分析。 “师妹啊，你看这书里面说：证内景之盈虚，故乾坤进退、火候周天、铅汞相投，悉言主建天心，运精气，初成水，然后凝丹……铅汞炼丹，这简直狗屁不通！” 说完，廖仕进摇摇头，将书籍翻过一页，指着某处嗤笑起来，“后面这里又说：此法效气液相成，同天地契，故云长生久视，今之人每以心息敷衍，若可行，则囊袋涨风亦所谓有道……整本书都在自说自话，误人子弟，想当初入门第一课，师父就说过，铅汞炼丹，服之能杀人！” 方言不敢靠炉火太近，只能远远的蹲在一旁，眼睛死死的盯着炉火，认真记住炉火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双手捧着下巴，方言懒洋洋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着。 “不行，我得告诉其他借这本书的师兄弟，铅汞所造之外丹，皆有大毒，服之反伤性命！” 廖仕进拿起旁边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在书籍上批注起来，念念有声道：“铅有大毒，善能杀人！” 写完，他还拿起书籍看了一遍，颇为满意的点头。 这本书，方言记得好像是他从某位师弟那借来的…… 廖仕进成功留言后，丹炉里的丹药也练成了，急忙起身开炉。 方言也感觉起身，跟着去看。来到廖仕进手下跑腿一个多月，方言在这段时间里，把自己从伤兵营偷学而来的半吊子的医术磨炼的越来越高。 要知道，每一个高级炼丹师差不多都是医道圣手的医术水平。 方言认真观察收取丹药的每一个步骤，在心里默默记好，等下次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找一些容易又常见的丹药练练手。 将来回到大山，自己种一片药田，自己炼丹，自给自足。 某天，或许是实在困了。 廖仕进拿出一瓶次品丹药，贿赂方言：“方师妹，你顶替师兄半天。” 方言眼睛眯成了月牙，抢过丹药：“成交！” 廖仕进回住处休息去了，留下方言一个人在炼丹营的某处营帐里，练习配药。这项工作其实很轻松，只要根据其他弟子拿来的方子把药配齐，该磨成粉的磨成粉，该熬成药汤的熬药汤，熟悉后难度不大，而且还能磨炼提高医术。 不用去前线打生打死，躲在后方打酱油，对于这种事，方言乐在其中。 这天傍晚，弄完最后一份清单上的药材，交完货闲下来之后，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很久没进食了，肚子有点饿，整条蛇软绵绵晕乎乎的，提不太起来精神。 方言打算去进食，跑去伙房转了一圈，几乎都是青菜，果断被劝退。 从伙房出来的方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觅食，但是走出去一半路程，拍拍脑门，又折了回来。 伙房的大叔奇怪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方言，问道：“仙子还有啥事？” 方言戳着手，笑眯眯道：“那个……大叔能借我点调料吗？” 大叔豪气的一挥手：“没问题，尽管拿吧！” 伙房转悠一圈，拿了一堆瓶瓶罐罐，直到快把整张脸都遮住，实在是拿不下了才罢休，离去时方言看着大叔呆愣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大叔有些不自然的笑起来，也没多言，挥挥手示意没事。 接下来就是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开始执行野炊大计。 第五十一章 再遇 方言避免让人说三道四，特意跑到上游偏僻的地方来野炊。 正打算摆弄锅具下水捉鱼，却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笛声。 原本方言还未在意，但自打注意力集中过去，忽地发现，笛声响起的方向，竟有一抹人影，若有若无。 方言当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样，人影就更清晰了，甚至看的清楚轮廓。 嗯？！ 好熟悉……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己，停了吹笛，转身望了过来，隔着茫茫雾气，说话的语气带着几许无奈。 “怎么又是你，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会儿都能碰见你……” 方言撇撇嘴，没好气道：“谁愿意碰见你。” 韩湘走近，打量着方言，问道：“你跑这来做什么？” 韩湘心里无奈，特意避开了上次意外相遇的地方，谁知道在这里又遇见了，天意如此吗？ 方言自知失言，低头看着脚尖，地上有条虫子，竟然敢跑本蛇面前放肆，踩死！ 韩湘轻笑一声：“你来做什么？” “饿了，来摸鱼吃。”方言碾死虫子，举起手里的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抬头道。 韩湘皱眉，显然不信。 方言拍拍肚子：“咱可是一条蛇，伙房送来那点东西，塞牙缝还不够。” 韩湘嘴角抽搐，想了想，眼前一亮，点头道：“刚好，我也想换换口味，有什么我能帮你。” 方言歪头看他，觉得请人吃顿饭也没什么，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未来的衍星宗掌门。 划算！ 将手里的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递给韩湘，方言吩咐道：“洗干净，再烧一锅水，其他的等我来。” 韩湘愣了愣，嘴角抽搐，随身携带锅碗瓢盆的修士，他还是第一次见，但想到对方是条蛇，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就释然。 方言也不废话，转身跳进河里，开始摸鱼。 当然，先在河里大吃一顿，再考虑其他。 都怪蛇类嗅觉太敏锐，这些日子在营地里闻多了鲜血的味道，眼馋的厉害，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吃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出来解解馋。 等方言在河里吃了个七八分饱，又摸了两条大鱼上岸。 取出借来的刻刀，将鱼处理好，再洗干净，提溜着往林子里走。 林子里。 韩湘已经生起了火，水也早已烧沸，就等方言的鱼下锅。 “怎么那么久？” “在河里先吃了一顿。” 韩湘：“……” 方言将鱼丢下锅，然后算准时间，等差不多的时候，就从旁边拿出调料往下倒。 “你吃辣吧？醋要不要？” 韩湘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傻眼。 “你……你的竹罐里都装了些什么？！” 方言搅拌着锅里的酸辣鱼汤，避免粘锅：“我想想……油盐、酱油，豆掰酱，茱萸，没了~！” 韩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不多时，酸辣鱼汤好了。 方言拿碗尝了一小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自己拿碗，自己动手，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韩湘噗嗤笑了出来，拿碗吃了起来。 一锅酸辣鱼汤吃完，一人一蛇相当满足。 由于吃的太饱，方言躺在地上不想动弹，韩湘看了看，也有样学样。 方言折了根草嘴里叼着，开始饭后唠嗑闲聊：“你刚一个人在这干嘛？有啥不开心的事，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韩湘撇嘴，语气清淡：“没干啥，事情太多，想清静一会儿。” “比如说？” “没有比如。” “行，不说就不说。”方言吐出草根，也不知这是啥草，嘴里全是苦味。 等休息够了，一人一蛇结伴回到营地。 韩湘见方言抱着锅碗瓢盆和一堆瓶瓶罐罐辛苦的很，就说要帮忙分担一些，方言摇头道：“不用，蛇的力气比你大……嗨~！等我以后有了储物袋，就方便多了。” “嗨~！” 韩湘一拍额头，笑道：“你看看我……”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储物袋，递给方言。 “我送你，这是我以前用剩下的，别嫌弃。” 方言摇头，无功不受禄，轻易别接受他人的东西。 “不了，下次自己赚钱买一个。” 韩湘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冒昧了。” 方言翻个白眼，没好气道：“的确是你冒昧，特意找我炫富来了。” 韩湘开心的笑了，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回到营地，分别在即，韩湘看着即将日暮的天空，心情大好。 人生，还是应该有许多乐事，将来才更值得回忆。 作为主事弟子，韩湘自去处理手中繁杂的事务，忙里偷闲，也只能是偶尔为之。 方言回到小药铺，没发现廖仕进，松了一口气。 本来开小灶没带上他还有些许的愧疚，不过他既然没发现，那就不用愧疚了。 磨粉，配药，熬药汤，夜晚画符，又成了日常生活中的常态。 说起画符，方言开始琢磨玄天九技，里面全是机关术的基础知识。 有了个奇怪又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很久了，她最近难得清闲，打算付诸实践。 简单来形容，就是制造一把诸葛连弩类的弓弩，一次可以放很多箭。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箭上面。 方言打算在箭上刻画符箓禁制和铭文，让它们拥有符箓一样的效果。 实力低微，就多动动脑子，近战不好打，咱可以远战！ 很快，她就苦思冥想出来一套图纸，前面有两个孔，一次能够射两支箭，两边是储存箭矢的储存匣，分别能装二十只箭矢，一次发射之后，两边会自动填装箭矢。 问题也出在这，怎么解决，两个孔变成十个孔。 前世接触过诸葛连弩，那玩意儿体积太大了，很难做改动，只能依靠自身的知识和前世的见识，去慢慢的摸索。这些也只是前提，还有一个关键的必要条件，不会阵法和禁制，还得去学。 方言暗叹：“想要一把好武器还真难啊~！” 心里做出决定，明天开始就去学阵法禁制，好像护阵营才有阵法禁制的教习，江夏城的护城大阵就是他们掌管。 他们应该会招人吧？ 实在不行就弄一把超级远程的猎弩，超大型的那种，咱可以做个狙击手。 第五十二章 雏形 基础是学好一门课程的地基，地基不稳会影响上层建筑，这是前世的至理名言，方言一直遵循着这样的真理。 若要实现心中所想，就得一步一个脚印。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不仅要仰望星空，更要脚踏实地。 方言去到护阵营，打算先打探打探情况，谁知道又遇见了韩湘。 说明来意，韩湘叫她等等，回屋子找出来一本书，还有几块玉符。 不仅有阵法的入门书籍，还有些触类旁通的书，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几本专门分析和破解各类阵法禁制的书籍，据说是衍星宗早已飞升前辈留下的孤本。 韩湘将东西一股脑的递给方言，说：“你慢慢回去琢磨吧，这些都是阵法、禁制、铭文的基础，比较齐全，也不难学，不懂就问问别的师兄弟。” 某蛇诚挚谢过，眼睛眯成了月牙，笑的十分开心。 方言抱着东西，一蹦一跳的离开，开心极了。 韩湘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最终摇摇头，回屋去了。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若非必要，方言轻易不出门，闷在炼药房闭关，替廖仕进打打下手，夜晚不再去画符了，学会就可以，没必要样样精通，回头慢慢弄，全心待在房间里研习韩湘给的那一堆东西。 这下她总算是弄懂了铭文的作用。 铭文写完后，会生成禁制。 禁制生成后，会变成阵法。 除此之外，铭文又能画符，妙用无穷。 据说，是从上古时期的咒文衍化而成。 至于咒文，里面没有细说，只说那种文字，即使是在上古也不是谁都会，属于高级货，有点像前世某V之类的奢侈品。 转眼到了除岁。 方言想起了前世小时候，那时候的物资格外匮乏，好不容易过个年，父母都会给小孩添件衣服，自己却舍不得。 年夜饭有肉有菜，分外香甜。 红包里只有几十块钱，拿在手里没两分钟就会母亲收起来，说要留着交学费。 前线营地的年，没啥好过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加了个餐。 大鱼大肉煮咸菜…… 没办法，这年头的冬季没有青菜吃，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却有一碗饺子，原来此间世界也有过年吃饺子的习俗，寓意为‘招财进宝’，因为饺子长得像元宝。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权且算作过年。 酒足饭饱，方言坐在小木屋前，一只手在地上摆弄着一些小石子和小木棍，排成不规则的阵列，其中夹杂着铭文；另一只手里拿着本书，时不时的翻过一页，蹙着眉头思索，许久才将阵型中的一个小地方进行了改动。 “这下该成了吧？” 眼前这个阵法，按照书中所述，名为‘无极困魂阵’，算是中等难度的一个阵法，专门用来对付鬼魂。 通过这几个月的学习，方言才知道，原来阵法不像前世所知的那样，摆弄几块石头或者在不同方位放置天材地宝，然后布置一个阵眼，就能有惊天威能。其实真正的阵法是由不同的禁制组成，不同的阵法需要用到不同的禁制，而铭文又是禁制的基础，偏偏这些铭文千奇百怪，有十几种类别，不同类的铭文有不同的效用，繁杂无比。 但是有些阵法在禁制的基础上，会添加一些布阵的物品，用以增加阵法威力。 有些阵法是没有特定替代物的，像石头或者草木都行，只是威力大小会有区别而已。 比如眼前这个阵法，估计只能困住几只苍蝇的魂魄。 方言输入一缕灵气，阵势开始运转，地上升起一道无形的光圈，随即隐没。 某蛇兴奋的拍着手，大笑起来。 “花了六天功夫，摆弄了上千次，终于成了！” …… 年后，惊蛰。 方言搞定基础的铭文禁制和阵法结构后，开始研究连弩，不同于猎弩的简单机巧，连弩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个中原理相当复杂，且构造灵活多变。 别的不说，若是按照所思所想，连弩造成后只怕会体积重量偏大，单人无法使用啊！ 当然，对于方言来说，这不是问题，蛇的力气不容小觑。 但是，新问题又来了，力气是有了，体积太大却无法解决，难道扛着输出吗？ 除非将箭矢改成六寸或七寸，八寸也行，不过这样一来射程和威力说不定会有影响。还有，如何将两侧的单孔发射变为十孔齐射，这也是个难点，主要是缺少关键的联动装置，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方言遇到难题后没有灰心，想不明白就留着慢慢来，不急。 她打算先把猎弩做出来，超大型的那种，不过也不会太大，前提是一个人能用。 弩箭打造成一米左右的长度。 到时候刻画上铭文禁制，弄成简单的符箓或者阵法，躲在暗处做个冷酷无情的狙击手。 干掉一个，就冷漠的推推墨镜，砸吧口烟。 要是有人来，就用瞬息千里逃走。 想象很完美~！ …… 江夏城。 魔道攻势不奏效，议事堂里气氛略显轻松愉快，时任仙道盟盟主的衍星宗宗主吕正一坐在上首盟主的位置，看着下方高谈论阔的修士，手里把玩着一块古玉。 其实无论是修士还是文人士子，都有佩玉的习惯，前朝大学士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玉乃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也。鲤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也。其声舒扬远闻，智也。不挠而折，勇也。廉而不技，洁也。” 另一方面，文人佩玉，是礼的象征，因为带上后，它会自然的下垂，像一个谦恭有礼的君子，能够放低自己，尊敬他人。 而修士佩玉，其实说法众多，其中最广泛的一点，是用来辟邪，压制修炼中作乱的心魔，如同佛门焚香沐浴，用来清心静性，差不多一样的道理。 道家先贤亦有云‘君子服之，以御不详’，就是玉能用来辟邪的意思。 甚至有传闻玉器的驱鬼防邪之事，如“丹丘之地有夜叉驹跋之鬼，能以赤马瑙为瓶盂及乐器，皆精妙轻丽，用者，则魅不能逢之”。 但是发展至今，玉的作用主要被修士用来祭祀苍天大地和各路神灵，东华宗的祖师撰写的道经中记载“以玉作六器，礼天地四方”，既：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白玉礼西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玄武礼北方。 第五十三章 反攻 山岳河渎，风雨雷电，万方神灵，仙道盟的弟子皆以玉器祭祀，并祷告经文，容禀仪礼。 此乃古礼，传承已久。 吕正一手里把玩的这块古玉，是一枚辟邪青圭，有洗涤道心尘埃之效。 此时，郑隐来到大堂，坐在靠前的位置，朝着他点点头。 他眼里精芒闪过，抬手制止众人。 “诸位道友听我一言，修行中人自视甚高不服法度，扰乱众生，幸有我等强势镇压还世间朗朗乾坤，又与朝廷约法三章，不得修士扰民，是以国泰民安； 今魔道猖獗，遣妖女魅惑君主，挑唆资助叛军，祸害苍生，我等出山历劫，千辛万苦，才将魔道之人挡在门外； 如今，大势已成！ 咱们，是时候收拾城外那些邪魔歪道了！！” 众门派修士闻言，齐声附和，议定接下来的战略，便纷纷出门召集弟子，布置反攻事宜。 …… 江夏城，临时设立的总督衙门。 一群人聚集在此处，同样在商议着接下来的战事进程。 坐在最上面的文臣名叫第五伦，第五，乃复姓，且极为少见。 第五伦须发皆白，老态龙钟，却依然精神奕奕，是朝廷这次派来平叛的总督，此时他手中拿着一份染血的信件，手边桌面上摆着朝廷发来的折子。 “诸位，这是耿恭的求救信，叛军围城，耿恭去信向朝廷求援，”说着，第五伦伸手摸住桌子上的折子：“朝廷要我们自行商议，见机行事，此事该如何处理，诸位说说吧。” 众人面色凝重，没有人愿意先开口说话。 第五伦见状，指着左手边第一个人：“你来说说看。” 那人低着头，组织着语言，然后才抬头道：“叛军围困金蒲、柳中二城已有一年之久，耿恭去信朝廷时，已是半年之前，如今金蒲城中究竟是何情况，谁也不知，贸然行动只怕不妥，还望总督三思。” 第五伦面上不见任何表情，没有透露出丝毫有用信息给众人，点点头，也不说好，还是不好，指着另一人：“你说。” 那人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又调整过来，分析道：“金蒲、柳中二城相辅相依，成犄角之势，城中只有两校兵马驻扎，分别为金蒲城戊己校尉耿恭、横水校尉牛智，柳中城扶波校尉关宠、破军校尉满砺，一校士卒有一百五十人，一城中合共三百人，叛军围城后只有两种情况，城破，或如今依旧坚守…… 但只要任何一城失守，另一城必然危急，事到如今，只怕情形不容乐观。” 此时堂内另一人见机附和，说道：“半年前向朝廷发去求救信，如今我们收到已是半年以后，这说明…… 要不要救这些人，朝廷里的意见也不统一，所以才丢给我们，要我们见机行事。” 见有人起头，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 “说得对，咱们目前的情形刚有好转，可不敢乱来！” “刘将军所言极是，前线战事虽然已占上风，可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呐！” 第一个开口的人看众人难得意见统一，便想做出盖棺定论，赶紧跳过这个议程，他转头对第五伦说道：“冒然增援，失去城池依托，很容易被叛军在野外消灭，更何况如今已是冬季，气候恶劣、路途遥远、后勤艰难，为救这几百人大动干戈不值得，也不一定能成功。” 第五伦笑了起来，指着远处道：“也不远嘛，我记得往北走一百多里就到了……” 众人还欲争辩，第五伦摆摆手，面色严肃起来。 他默默打开了手里的战报，心里暗叹，哪里还有活着的人啊？！ 前年冬天，叛军将领率领三万人攻金蒲城，城中的驻军将领为：戊己校尉耿恭、横水校尉牛智。 城中共两校士卒，一校士卒有一百五十人，一城中合共三百人。 此时柳中城驻军得到消息，经过两位校尉商议，虽然同样只有三百士卒，但为显示决心，依然出兵相救。 同时，耿恭去信朝廷求援。 柳中城三百士卒明知有去无回，还是在寒风禀冽中出发。 谁知叛军得到消息，半路设伏。 不久柳中城三百士卒便遭遇叛军，虽奋勇杀敌，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战死。得胜后的叛军杀了两位校尉，转而攻打金蒲城。 城中兵少，形势危急。 耿恭让部下在箭镞上涂抹毒药，边射边喊：“道家神箭，中者必疮。” 中箭的叛军，创口迅速溃烂，军心震荡。恰逢天降暴雨，耿恭纵兵出城，猛攻敌阵，叛军大败而去。 耿恭明白叛军会卷土重来，而金蒲城易攻难守，并不适合长期驻扎，就率军来到柳中城北面四十余里的梳乐山，这里旁临深涧，可倚险固守。 去年七月，叛军来攻，耿恭率敢死队直闯敌阵破敌。 不敌，退回山里。 叛军在山下扎营，残酷的围攻战开始了。 为了困死他们，叛军想出了厉害的一招，将流过梳乐山的河流截流改道。柳中金蒲二城这一带气候干旱，地势又高，缺水可是攸关生死的大问题。 将士掘井近四十米，仍不见水，干渴不堪，连马粪汁都挤出来喝了。耿恭见状，整顿衣裳，拜井，向上苍祈祷，又亲自下井挖，终于挖出了泉水。飞泉涌出，众军欢腾雀跃，耿恭让大家先别喝，而是用来拌泥，做成石块，用来防守叛军攻山，并洒水给叛军看。 叛军见断水源不成，只能撤到远处，决定围点打援，想耗光他们粮食。 十一月，救兵不至。 即使深陷绝境，耿恭仍在坚守。 粮食用尽，最困难时，只得把身上生牛皮制成的铠甲放锅里煮软，再切块吞嚼充饥。等皮甲吃完，他们将弩也拆了，把上面绷着的皮条和制作弓弦的兽筋煮了果腹。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可为了稍填肚子，这些都顾不得了。 耿恭与手下协力同心，决心死守梳乐山。 由于战争和缺乏粮草，耿恭部下不断有人战死、饿死、病死。 第五十四章 魔物 叛军首领认为，山里已没有力量抵抗。原本就只有数百人，硬生生扛了一年多，死的死，伤的伤，估计也就剩几十人了，他就派出使者招降，并开出很好的条件：投降就封王、给女人。 耿恭大喜，艰苦的日子终于到头了，这是一年多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晚有肉吃了。 于是假意应允，将使者诱上山来，亲手杀死后，就在山头烤了吃。 叛军大怒，决定一个不留，将山上的士卒全部杀死。 耿恭和将士，将家书写在彼此的内衣上，并约定，活着的人定要将死者家书，带回给家人。 叛军攻山，始终攻不下。 去年底，被困士卒迎来了曙光，两队一千人的精骑从江夏城悄悄出发，出了有限几人知道，其余一概不知。 他们前往救援被困孤军。 一路奔波劳累，看到的袍泽惨死，远处金蒲城叛军旗帜飘扬怒火在心中燃烧，救援士卒先是攻打金蒲城，将城中叛军屠杀殆尽，然后行至柳中城，又是一番大战，早已疲惫不堪。 关于是否要继续寻找可能幸存下来的袍泽，出现了分歧。 还是一位耿恭的老部下站了出来，跪地泣血求援，这才继续寻找，好在出了柳中城四十余里，便发现了叛军围困梳乐山。 最终救回了被困的士卒，回来路上缺医少药，幸存的二十六位士卒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归途。 第五轮仅仅攥紧手里的战报，暗道：“这就来给你们报仇！！！” 诸君，魂归来兮…… ———— 春分祭祖，江夏城下起了第一场春雪。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战争带来的尸骨，还有染着血的泥土，都被埋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朝廷与叛军，仙道盟与魔道的战事，都暂时停了下来。 在这风雪夜，有三位士卒在救援中脱困而归。 第二天，前线值守的弟子传来消息。 魔道，放出了一批不知名的魔物，数量多如牛毛。 江夏城前方的营地前，极目远眺，触目皆是一只只黑色的魔物，奇形怪状，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成千上万浩如烟海，铺天盖地的向着前线的营地奔袭而来。 仙道盟发出集合令，召集所有弟子退守至江夏城内，并组织防守。 天空。 上百个金丹期的修士从江夏城飞出，化作剑光直奔扑面而来的黑潮，没入其中没有溅起浪花就被黑潮吞噬。 惊慌失措的朝廷士卒开始逃跑，与之同行的，还有面色凝重的仙道盟修士。 它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拼命狂奔，抓住落单的士卒或者修士便一拥而上，将对方吞噬的一干二净，瞬间只剩下一具骨架。 那些魔物身材高大强壮，长着极似人类的面庞，黑色的皮肤，尖耳朵，朝天鼻，阔口锯齿，全都十分的强壮。肌肉虬扎，皮肤坚硬，普通士卒手持武器劈砍在它们身上，所受到的伤害不大，反而会让他们更为狂暴。 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身高三米以上的魔物，比划着手脚，嘴里呼啸不停，似乎在指挥那些魔物前进。 黑色气息在魔物大军的上方萦绕。 …… 夜晚。 方言正在药房里研习某本青冥剑宗前辈修士留下的修炼心得，身前几米外的丹炉里散发着药香，突然来了某位青冥剑宗的金丹期弟子，通知她去城门处的仙道盟战事临时指挥中心待命。 方言摸摸头，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自己一条炼气期的蛇妖。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到了那里自然就会明白。 城门后面，其实是一座瓮城，也就是屯兵的地方。 瓮城后面，有一座三层的楼房，楼房旁边是一排矮屋。 这里，就是仙道盟的战事临时指挥中心。 方言走进去，里面全是各门各派的弟子，有炼气期，还有筑基期，有金丹期，修为境界高低不同。这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彼此说着闲话，也有性格孤僻和特立独行的修士，站在角落里，不与人交谈。不过看样子都是被临时找来的，不知道有何目的，之所以知道这个，完全是因为方言从旁边几位同门弟子的闲聊中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没过多久，门口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金色道袍，上面绣着太极图案。 方言通过这些天的了解，知道这是纯阳宗的道友，听说他们宗门分为五个宫殿，这一点和衍星宗有异曲同工之处，也不知眼前这一位是哪个殿的同志。 老者进门后，众修士噤声，停止闲聊，安静下来，老者的行事风格颇有些雷厉风行，进门后第一件事情就直奔主题。 “吾乃纯阳宗金灵殿之主黄月郎，今日奉盟主之命，召集各位前来，有一事告知。 魔门势大，豢养魔物，制造瘟疫，狷狂得志，祸害人间，弄得天怒人怨生灵涂炭，我辈修士援助朝廷，共抗魔门。 今日魔物虽然退去，只怕明日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所以今夜临时召集各位前来，乃是要组织各位到前线去清剿魔物，组成屏障，将魔物挡在天坑不得存进，先解后顾之忧，再徐徐图之。” 方言内心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者黄月郎顿了顿，接着道：“诸位都是各派弟子，这次召集大家前来，盟内长老已经将各位分好组，每一位金丹期弟子带领一组。 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今日布下的阵图，分方位巡视，每一个小组负责一个区域，你们要做的只是简单的清理边缘魔物和漏网之鱼，配合主力。 如今，人手紧张，也是无奈之举，否则每一组配合剑阵，当会更为妥当，明日开始却要你们在战斗中自行磨合。” “……” 方言懂了，打辅助，捡漏，并非主力。 出了战事临时指挥中心，有同门弟子找来，将方言拉到一处僻静处，已有许多人在等待，方言数了数，加上自己在内，共有十二个人和一条蛇。 通过彼此的互相介绍，知道了人员的组成情况。 有三个女子来自于紫元宫，筑基期修为，两个后期，一个中期。 那两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男修与她一样来自于青冥剑宗，筑基后期修为，但是彼此不熟。 东华宗五个，男子三个，筑基前期修为一个，筑基中期修为两个。 两个女冠都是练气后期修为。 剩下三个来自于衍星宗，两女一男，女的是两仪殿弟子，一个练气中期修为，和方言一样，另一个筑基前期修为。 第五十五章 战斗 至于那个男子，乃是众人中唯一的金丹修士，来自于纯阳宗金灵殿，是刚才那老者黄月郎的大徒弟，也是亲传弟子，将来继承衣钵的传人，也是这个临时小分组的领头羊。 此人名叫周慎，长相极为端正，看样子像是那种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的刻板人士。 周慎见小组成员到齐，清了清嗓音，拿出一张阵图，说起了接下来的工作。 “既然人员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布置接下来的任务，城外的阵法乃是伏魔困仙阵，今日白天由各门派金丹期弟子联手布下，主阵者乃东华宗的白芷真人，此阵共有七十二种变化，计一百零八个方位，我们负责第八十一方位，就是这里……” 简单的介绍完，众人纷纷往第八十一方位走去。 来到第八十一方位，周慎告知每组可以十天轮值一次，每次轮值后有十天的假期休息。 此时开始，需要在此地巡游值班，跟安保差不多的性质，对付一些小喽啰。 周慎介绍完，分发好物资，众人无所事事，聚在一起聊天，三三两两的抱成团，也不会互相干预。 由此可见，年轻一代的弟子中也是有各自的小团体存在，而这些小团体并非就是各门派的自家师兄弟。 如眼前，几位东华宗的男弟子围在紫元宫的女弟子身边嘘寒问暖，各种俏皮话层出不穷。反观另一边，东华宗的女弟子和纯阳宗的女弟子抱团取暖，也没有被冷落的不快，在一起说些体己话，也怡然自得。至于那两位青冥剑宗的弟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打坐休息，闭目修行。 方言蹲在地上，观摩铭文禁制，研究了半晌，觉得无聊，见周慎在四处游荡，就明白了自己就是来打酱油凑人数的，看看旁边撩妹的男弟子就知道了。 转头再看专心修行，不闻外事的同门，方言拍拍手，在心中暗道：算了，既然无事可做，那就去修炼吧。 …… 第二日。 有一小股魔物袭击第八十一方位，其中甚至还有两名三米高的巨型魔物首领，周慎抽出飞剑，瞬间杀了一名巨型魔物首领。 忽地！ 一道细若游丝的黑气从魔物中升起，形成黑影，黑影变为人形，竟然逐渐凝实。 “魔修！金丹期！” 周慎手持飞剑，扑了上去，和魔修打作一团，短时间内胜负难分。 方言记得，那位黄月郎说过，魔物由魔修统领，杀死魔修，魔物就没了指挥，就像没头的苍蝇。 其次就是杀掉巨型魔物首领，失去首领，这些魔物只有等着被虐杀的份。 不过，据说魔物首领有免疫术法攻击的特性。 “吼！” 巨型魔物首领举着一柄接近两米的鎏金色战锤呼啸而至，那位衍星宗两仪殿练气中期的女弟子迎了上去，被一锤子拍飞。 魔物首领用力过度，锤子镶嵌在她的身躯里，飞出去好远。 正好落在方言脚下。 低头看，那名女弟子胸膛起伏，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有赫赫的抽气声，如破败的老旧风箱，磨得人起鸡皮疙瘩。 血肉，内脏，散落一地，她伸着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但没多久便垂下手臂，咽了气，死状凄惨至极。 冲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血液经过大脑，热血上涌，让人来不及思考后果便付出行动。 后果却难以预料。 但是也因此让方言看清楚了巨型魔物首领的战斗方式，两个字形容，硬刚！ 看着地上的鎏金色战锤，还有正在向她奔袭的巨型魔物首领，方言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忙着虐杀小怪，没工夫看这边的情况。 方言忽然有了明悟，论硬刚，谁怕谁啊？ 十几米的大蛇，力气有多大？ 轻松的压倒一头大象应该……不是问题吧？ 捡起地上的鎏金战锤，方言掂了掂，手感还行，重量也合适，非常适合战斗，甚至觉得比起轻飘飘的飞剑，这玩意儿更趁手。 巨型魔物首领停下脚步，突然傻眼了，武器被抢了…… 随即，它怒了。 双手拍着胸口，扬天长啸，高举着拳头，愤怒的捶向方言。 “来吧！” 方言举着鎏金战锤迎了上去。 砰！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魔物毫发无损，再次举起拳头捶来。 砰砰砰……！ 方言几次冲击，抱着与魔物硬碰硬的心思，次次都被打退，震的手臂发麻。 魔物首领的力量非同小可，竟然能和身为十几米大蛇的她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凌驾于自己之上。 看来，纯粹的力量比拼占不到便宜。 方言双手握住锤柄，脚步往后挪，躬身蓄力，又是一次冲击。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纯粹力量的比拼，而是用上了剑诀。 “天剑三绝，绝命！” 方言不敢赌，魔物是否有气海，只能直接用最为暴力的绝杀招式。 砰！ 魔物被震得急退，方言来不及调整体内灵力，打算趁你病要你命，举起战锤又是一招使出。 “天剑三绝，绝命！” 再次被击退，魔物发狂，暴躁的仰天怒啸，双手举拳捶打腰肢，双眼肉眼可见的变成猩红色，浑身肌肉鼓胀，鼻孔喘着粗气，白色气体喷涌而出，皮肤变成了金黄色，怒冲过来。 “我勒个去！” 方言见魔物首领竟然能变换状态，吓得再次举起战锤。 魔物被惹怒，变得更为狂暴！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比方言还高出半个头的战锤被挥舞的密不透风，高高举起，再次使出天剑三绝。 战锤敲在魔物首领身上，竟发出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硬抗下这威力巨大的一击，魔物首领双手抓住战锤，与方言不停拉扯。 方言落地，抓住锤柄，开始拔河较量。 嗬！ 这魔物狂化后力气真大！ 魔物首领身躯往后倾斜，力量再次增强，扯的方言在地上滑动。 不好！ 方言灵机一动，放松力气，身躯随着战锤轻易被扯到魔物首领身前。突然摇身一变，化作原形，一条十几米的大青蛇，快速的将失去重心的魔物首领缠绕。 蛇类必杀技，绞杀！ 第一圈，缠住腰肢和双手，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魔物首领不断挣扎，怒吼连连，情急之下身躯倒在地上，不停翻滚，想要摆脱大青蛇的缠绕，它想不到的是翻滚过程却成了方言最佳缠绕机会，加速了它的失败。 紧接着缠住第二圈、第三圈…… 缠绕后方言疯狂用力勒紧挤压，现在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魔物便会如同之前那些在山林中被方言缠绕住的动物一般，内脏被挤压，然后失去生机，最后灭亡。为了加速这个过程，方言张开蛇嘴，咬住魔物首领脖颈，注入毒液。 方言在做的就是用蛇毒降低魔物战斗力，勒紧并注入毒液后，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魔物首领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只有双脚还能偶尔踢两下。 不过，方言发现自己体内好像发生了奇怪的情况，灵力正在逐渐开始紊乱，导致有些泄力。 第五十六章 突破 魔物首领狂化后虽然被缠绕住，依然还能挣扎。 周围其余弟子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竟然在打斗中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不好！有妖怪！” 立刻有青冥剑宗弟子高喊：“那是我青冥剑宗郑隐师叔门下弟子，并非妖物！” 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此刻方言发生了一些意外的情况，刚才注入毒液时似乎不小心将魔物血液吸入体内，现在浑身燥热，灵力在体内翻涌，冲破重重经脉，修为竟有要突破的架势。 方言暗叫糟糕，本就在临突破边缘，如今踏破那临门一脚，练气后期已然近在咫尺。 若是换做平时，高兴还来不及。 但此时此刻，魔物在前，又身处战场，只能说我命休矣！ 魔物血液霸道，引得蛇躯颤抖，缠绕开始松动了些许，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魔物首领顿时又疯狂的挣扎起来。 “一元复始，使用！” 木签消失，状态恢复，灵气平复。 方言再次发力，绞杀魔物，四只爪子紧扣住地面的土石。 好在此时，周慎已经解决那位魔修，赶到此地，一剑杀死了魔物。 魔物仰天长啸，随后啸声跌落，双眼暗淡无神，渐渐失去生命气息，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彻底死亡。 方言头晕脑胀，不知发生了何事，下意识的化作人身，避免被降妖除魔。 “师妹，没事吧？快起来，魔物要来了，随大家一道组织防线。” 周慎伸出手扶起方言。 方言站起又倒下，彻底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师妹！师妹！” 周慎疾呼，探了探方言的鼻息，还算平稳，轻轻的松了口气。 “嗯？” 周慎发现不对劲，方言的气息竟在不断增长，随后越过练气中期的门槛，步入练气后期。 这是…… 因祸得福？ 方言拍拍还有些晕眩的脑袋，立刻又醒了过来，“谢谢周师兄！” 周慎无奈的笑了笑，估计是想到别处去了，“知道疼就好，那样的对手也是你能去单打独斗的？”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再冲动了，要量力而行！” 方言知道他误会了，摇头笑了笑，没有解释。 刚才她受到巨大的灵力冲击，导致气海震荡，陷入昏迷，魔物首领狂化后的血液太过强势和霸道，不仅提升了方言的修为，更是对自身造成了损伤。 至于很快便醒来，方言知道是一元复始起了作用，因为时效好像是一个时辰。 周慎见方言没事，提着飞剑去找那些小喽啰的麻烦。 晃了晃脑袋，方言站起身，观望四周。 因为己方有位金丹期的弟子压阵，原本被压着打的局势瞬间逆转。 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巨型流星战锤，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合适，手感不错，质量也过关，使起来顺手，准备拿着它，轮值回去再想法子回炉熔炼，重新打造。 无论是重剑还是大刀，哪怕是浓缩成飞剑，都比这锤子要好看。 放在鼻端嗅了嗅，有股血腥味。 仔细观察了一阵，方言也没弄明白这流星战锤究竟是何材质，不过作为蛇也有蛇的好处，一根筋，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去想了。 烦恼太多，容易自闭，更容易心态爆炸。 方言加入战斗，解决那些数量较多的普通魔物。相较于刚才的魔物首领，顿时有种落差，感觉它们实力一般，只跟普通开了智的妖兽不相上下，而且它们的智力似乎不高，若是缺少那种身高三米以上的魔物首领指挥，只会凭借本能的去战斗。 简而言之，它们浑身上下就一个特点，呆头呆脑，四肢发达。 最重要的是，方言发现这种普通的魔物不会发狂，没有魔物首领那种变身后免疫术法攻击的能力，只是单纯的皮肤坚硬，力气过人。对于修士来说，算是比较容易对付的，即使是普通的炼气期修士也能单独对付一个落单的魔物。 身高只有两米左右的普通魔物，实力一般，智力低下，但是胜在数量众多，只会一股脑的往前冲，使出它们的蛮力，舞动着它们的利爪，将阻挡在它们身前的敌人撕碎、吞噬，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魔物接近方言，巨掌拍下，长长的利爪泛着寒光。 “天剑三绝，绝命！” 一锤砸烂魔物的脑袋，血液流了一地，仔细一瞧，果然！ 都是些没脑子的魔物，里头只有血液和骨头。 随之魔物的身躯也发出碎裂的声音…… 砰砰砰！ 魔物身躯内发出瓷器般破碎的声音，血雾、肉块四射，碎成一地，场面极度舒适。 晋级后的感觉真好！ 方言摆动手臂，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对着十余米外的魔物们勾勾手指头，嘲弄道：“你们，过来啊！” “吼！” 魔物们愤怒的咆哮，朝着方言狂奔而来，脚步踏在地上，地面隐约有些震颤。 “天剑三绝，绝世！” 方言使出了剑诀中最强的杀招，这记杀招也算是一种大范围攻击。战锤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方言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而后流星锤挥洒，刺眼的光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若天上劈落的闪电。 刹那间，跑在最前方的三四个魔物，如破裂的沙袋，一个个的被击飞出去。 砰！ 后面的魔物也飞向空中，又掉落在地，显然没死，一个个的又站起身，鲜血顺着身躯留下，几乎都受了重伤。 方言惆怅与冷漠交织的看着这些魔物，对着它们比划一个拇指朝下的动作。 可惜，魔物们看不懂，调整好之后，不顾伤势继续奔袭而来。 同伴的死去，并没能让它们停下脚步。 此时，数道剑光亮起，至空中飞速而来。 瞬息便至！ 剑光刺穿魔物身躯，在半空中又折回，飞回几位赶来的修士手中。 只听有人道：“师妹好样的，我们一起上，干掉这些肮脏的东西！” 支援的弟子们来了！ “哈……” 方言笑了起来，生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只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比酣畅淋漓的打一架要来的痛快。 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第五十七章 侦察兵 这种直来直往，纯粹比拼力量的打斗方式，很符合方言的胃口。 “来了！” 脚步后退，助跑，脚尖点地，施展轻功，飞身跃起，高高举起流星锤。 “天剑三绝，绝命！” 一阵碾压式的作战，将小小的魔物群体杀灭，众修士聚在一起，相互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高昂，直冲云霄。 不知谁，大喊道：“痛快！” 周慎忍不住笑骂起来，“你们怎么才来？捡漏吗？” 有位金丹期的弟子笑着道：“得先保证自己所在的方位不受袭击，才能来帮你啊！” 旁边一人点头，“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试探，毕竟要反攻了。” 方言蹙眉思索，魔物受人控制。魔道每天都放出魔物来袭击城池，不需要那些魔道修士和叛军出手，只凭这些魔物，消耗仙道盟和朝廷的力量。 如今，仙道盟和朝廷拖不起，要决一生死了吗？ 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嘲的摇摇头，方言暗怪自己多虑，这样棘手的事情，自有仙道盟大佬们去考虑，自己一条小小的蛇妖瞎操什么心。 眼光回到战场，来支援的金丹期弟子已经离开了。 同组的修士手里拿着火符，贴在魔物的尸体上，随后便是一阵火光冒起，将魔物尸体烧毁。 至于那位死去的衍星宗女弟子，被收拢了尸体，也用一张火符烧毁，骨灰与那些魔物的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方言想到林虞，随即微微笑了起来，摇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无聊想法。 开始有样学样，跟着众修士打扫战场，遇见魔物尸体便用火符烧毁。 这些火符都是出发前周慎去领取的，现在统一发给大家，用来焚毁魔物尸体。 只是，魔物就这么烧毁了怪可惜的，好像能提升修为来着。 不过方言此时不敢轻易尝试，那种灼烧血液的感觉，实在有些痛苦难言。 不对！ 魔物首领发狂后的血液强势霸道，轻易不敢吞噬，如果换成普通魔物呢？ 是不是也能促进修为提升？ 普通魔物不会发狂，且实力低微，它们的血液会不会更为温和，没那么强势和霸道？ 如果是，那它的功效与魔物首领相比，有多大差距？ 方言忽然很好奇，想试试，但是看看周围的同组修士，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 天光微弱，黑夜即将隐去。 远处天空中响起一阵嘶吼，只是这嘶吼，声震寰宇，之后响起一阵刺耳的笛音，急促延长。 “魔物又来了！”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语气中带着颤栗。 紧接着，天空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怒吼，像是无端的惊雷乍响。 正在修行中的方言站了起来，与周围弟子相视一眼，只觉得一声炸雷响在耳边，脑子里嗡嗡作响。 江夏城内飞出数十道流光，具是凌空踱步的大乘期真人级修士。 飞至空中，合力在阵法中央刻画好阵眼，着手灌注灵力。 只见，数十道需要五六人合抱的光柱激射阵眼，阵法禁制徐徐转动，形成上百道光幕，在这破晓时分照亮天际。这些光幕，一个接一个地挥发出蒙蒙的白光，当这些光芒聚合在一处时，整座大阵已经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光雾里，如梦如幻。 “喀嚓”一声，阵法破开了一道大缝，“吱吱咯咯”的扭曲碎裂声，好似光壁破碎剥落，之后便生成一条云彩四射的通道。 通道在阵法中间，乃阵眼所在。 此时，一道金灿灿的光柱冲天而起，然后便如一把擎天宝剑，左右一摆，然后猛一旋转，霎时间，白茫茫的光雾整个染成了庄严的金黄！没有任何间隔，绿、粉、青、蓝、红诸般颜色，一个接一个地扫射出来，最初的金黄被挤到最上，然后各色光雾层层递进，齐向天空喷射，像一条彩虹，但诸多色彩交错迷离，则又是彩虹所不及了。 这诸色光雾亘空同在的奇观，只持续了半息时光，很快的多种颜色便都淡了去，只留存下一种绿莹莹的光雾，铺洒开来，垂接天地，绵延数百里。 方言看着这一幕，由衷的叹道：“真是美轮美奂！” 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周慎道：“这便是真人的力量，也不知渡劫期的修士出手又是何等光景……” 笑了笑，又道：“想必，也不是所有渡劫期修士都如当年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一般，一剑寒光十三州，妖魔鬼怪尽俯首； 那等手段，声势浩荡，万年难得一见，我辈修士只能望其项背！ 不过……阵法激活之后，那些该死的魔修已经不足为虑，只要小心点，专门对付魔物就可以了，若是有漏网之鱼，有我在此。” 最后一句话，周慎显然是说给大家听的，众人也是会心一笑。 方言笑了起来，说起那位陆地剑仙，心中便充满向往，不是因为其人，而是他们所描绘的那种惊天手段。 曾记得林虞那婆娘说过，若是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没有飞升，无论魔道还是佛门，甚至是妖族和草原上的大雪山祭祀，都不敢蹦跶。 那是真正的，以一个人的力量，横压一个时代的惊才绝艳之辈。 天空中出现无数流光，飞出江夏城，越过伏魔困仙阵的天幕，奔向天坑。 那是仙道盟各派的高级弟子，实力最起码都在金丹期以上。 天空、大地、山川都在颤抖着，整座江夏城都在呻吟，阵法外的禁制光芒开始闪烁。随着阵法的变动，气机竟然与江夏城衍伸至一起，彼此之间生成一道一道的光幕，如梦似幻，这些光芒聚合在一处时，整座江夏城已经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光雾里。 方言回望，暗自惊叹，江夏城内有关联的阵法禁制！ 原来如此，伏魔，困仙，其实是两座阵法，一在外，一在内，彼此交相辉映，相伴相生！ 周慎突然击掌，高呼起来：“妙啊！两座阵法禁制相互牵引，既防守也进攻，生克之下，魔物不足为惧！” 此时，一道剑符飞来，被周慎接住，注入灵力，现出一段话，众人目光被吸引。 “所有小组听令，即刻派遣人手，侦查魔物动向，做到防范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争取拒敌在城门之外！” 第五十八章 书友们我要增强修为 看完后，方言觉得机会来了，举手道：“派我去！” 被吓一跳的周慎皱眉，疑惑道：“为何要派你去？师妹修为较……低浅，要不还是派别的师兄去吧？” 方言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争辩道：“周师兄此言差矣！蛇类嗅觉敏锐，且构造特殊，乃天然的侦查高手，这次任务，舍我其谁？” 不仅是周慎，其余弟子也被吓了一跳，对蛇妖师妹的印象改观不少。 “那就……你去吧！小心一点！若遇危险，不可力敌，记得传讯！” 周慎拿出几枚剑符：“这个你拿着！” 说起这个事儿提醒了方言。 以后可以利用这个侦查的机会干掉普通魔物，然后拿它们的血来做实验，普通魔物数量众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穿过前面的防线，在大阵中迷路。与其让它们就这样死了，还不如拿来做实验，元婴期以上的弟子不会自降身份去对付普通魔物，金丹期的弟子数量虽多，但是忙不过来，这么一看这笔买卖大有可为。 那些普通魔物基本上都是些相当于妖兽开智和化形期修为的炮灰，但是胜在数量众多，魔物首领一般都是筑基和练气期，也有厉害的可以和金丹期弟子打的难分难解，好在智力不高，无法和正常人类相比较，甚至就连一些普通的妖兽都比它们聪明。 它们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受魔道控制，只懂得看见人类就攻击。 轻功奔袭许久，终于来到靠近前线的位置。 果然，因为阵法弥补了仙道盟修士人手不够的缺陷，能够穿过前线的魔物变得十分稀少，之前遍地都是，如今需要在大阵中穿梭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一两只漏网之鱼。 前线战场，魔物黑潮中出现了许多魔道修士，原本十拿九稳的战事一时间变得白热化。 打斗的双方，各种术法乱轰剑光闪烁，魔修们信心十足不温不火的陪着仙道盟弟子浪费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穿越前线进入大阵的魔物越来越多，许多和方言一样来侦查的弟子放出剑符传讯，方言也赶紧拿出剑符传讯，然后掏出流星战锤，找到一头魔物，一击轰杀，拖到某个无人处取血。 方言找遍全身，就找到一堆平时用来装丹药的瓶瓶罐罐，不多，十来个而已，之前一直放在储物匣里，随身带着，储物匣是廖仕进给的，专门用来方丹药瓶，回头还得还给他。 这些瓶瓶罐罐本来是用来帮助廖仕进收取丹药和疗伤药液的，现在却用不上了，刚好可以用来装取血液。 六个小瓶子，七个大罐子，说是大罐子，其实也就像前世的罐装可乐差不多大小，能够装取的血液不多，要斟酌而行。 装满两个大药瓶后，贴上一张火符焚烧尸体，心满意足的拍拍放在腹部的储物匣。 站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战役又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天黑才结束。 夜晚。 众人又开始了清理战场的工作，由于还有两个大罐没有装满，方言专门往偏僻而又人烟稀少的地方溜，以免被其余弟子发现。 走到某处角落，只有零星的几具魔物尸体，装满血液后贴上火符焚毁。 接下来的几天，方言大多数时间都是打打酱油，拿一些魔物练练手，有危险的事情绝对不做。 好不容易等到轮值结束，众人被告知可以去轮休的消息。 随着一阵欢呼，一起涌进城去，打算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身心。 休息…… 但是方言发现自己啥也不想做，既不想修炼，也不想闷头大睡，想了想，打算去城里逛逛，沾沾人间的烟火气息，散散心。 城外虽然在打战，城内的街上还是较为繁华的，或许是对仙道盟的修士有信心，认为魔道打不进来。 路遇一处青楼，浓浓的脂粉味刺激的方言想要打喷嚏，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逛过这种地方，要是有机会能去体验一下就好了。 逛了半天，找到个酒楼大吃了一顿，惊掉了一地的眼球，方言心满意足的拍拍小肚皮，继续逛荡。 路遇某个街头的商户，买了两条狗，身材高大威猛，据卖狗的商户说，这叫狼犬，世家门阀一般都用它来守山。 两条狼犬在方言的凶兽气息下，乖的如同两只小猫咪，唯唯诺诺的跟在身后，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回到驻地，有同门弟子问方言买来何用。 方言回道：“战争中用来寻觅魔物踪迹，这家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同门语塞，感叹大长见识。 推开房门，方言回到房间，偷偷喂了两碗普通魔物的血液给狼犬食用，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找廖仕进要来一瓶次品丹药，说是要拿去喂狗，气的廖仕进叉着腰骂了半天败家子。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方言除了观测两条狼犬，就是学习和修炼。 这天，喂完血液后，方言要去换防，便嘱咐两只狼犬不可造次，否则狗命难保。 依旧是上次的小组成员，大家聚在一起往战场奔袭而去。 到达战场后，方言继续迅捷斥候的工作，跑到前线一看，感觉无论是魔道还是仙道盟修士，都有点不太对劲，双方打得好激烈，顺手杀了几只魔物，这次没有取它们的血液，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方便动手。 返回小组后，方言道出前方战况，众人似乎不觉奇怪，甚至还聊开了。 方言这才知道，原来盟主下令，决心要打退魔道，不准备继续和它们玩下去了。 便在此时，魔道修士中突然跃起一道身影，左冲右突，打伤了好多弟子。顿时让魔道的阵线往前推了不少，已经快要逼近大阵中央，随后只见那道身影拿出一件宝塔形状的宝物，往天空一抛，散发出阵阵炫光，竟暂时压制住了阵法禁制，发生了短时间的失效。 “吼！” 地面上，魔道气焰嚣张，士气大涨，魔道修士配合魔物，趁机逼近，不到两刻钟，眼看就快要打到方言所在的第八十一方位。 此处，已经是大后方，快要逼近江夏城了！ 第五十九章 计划 此时，江夏城中升起阵阵烟霞，一只巨大的金乌升空，厉声迭起，向着城外大阵飞来。 飞至上空，方言抬头望去，只见金乌四散，化作烈焰火云，聚在阵法上空。 瞬间，此地上空变成一片赤焰炼狱。 随后，江夏城内飞出一道凌空踱步的身影，道袍在空中猎猎作响，一双眼眸泛出赤金流火般的光芒，半边脸颊遍布火焰纹路，美艳而又狰狞恐怖。 身边，一位东华宗的女弟子惊叫道：“这是朱雀离火和流火赤金瞳，白芷师叔出手了！” 空中响起一道声音，直刺苍穹。 “区区邪魔，休得放肆！” 刹那间，方言只感到蛇躯颤栗，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起身，直到邪魔退去，火云消散，才站起身来，望着恢复湛蓝色的天空，暗叹自身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轮值结束，回到驻地房间，方言把自己丢在木床上，愣愣的望着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只想要力量，想要庞大的力量…… “汪汪汪！” 两只狼犬跑来方言身边，摇头摆尾，吐着舌头，感到主人心绪低落，想要安慰主人。 方言突然起身，握紧拳头，空想不如实干，努力才能前进！ 转眼看着两只狼犬，开始仔细观察它们。 舌头，牙口…… 嗯！还不错，没出问题！ 再看其他变化。 嗯？ 哈！方言暗喜，果然有效。 两只狼犬肌肉鼓胀，四肢充满爆发力，隐隐有灵力在身躯流转。 这是普通妖兽开智期的修为表现。 成了！ 于是，方言拿出收藏好的血液，开始构思接下来的计划。 …… 这天即将要去轮值，郑隐找到方言，丢给她一个储物袋，笑着道：“还不错，有进步，我这个做师傅的都看在眼里……里面有许多我青冥剑宗的道藏典籍，和一些修炼所用的物资，算作我这个做师傅的给你的奖励。” 方言拿着储物袋，看了郑隐一眼，径直收下，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反正是自家师傅，不用那么客气。 郑隐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方言赶紧回到屋子里，把怀里的储物匣拿出来，又把里面准备好的瓶瓶罐罐和牛皮袋都取出来，储物匣里瞬间空空如也。去轮值的路上，特意绕了一圈，把储物匣还给廖仕进，才急急忙忙的赶往战场。 汇合小组成员，方言依旧是侦察兵，小组成员依旧在第八十一方位清剿漏网之鱼。 轰！ 随着战锤落下，又是一头魔物倒下，方言拖到某个无人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装取血液。 熟练的割喉，接取，等血液不再流，便拿出牛皮水袋，将茶壶里的血液倒进水袋里，这样做虽然多了一道程序，不过胜在方便快捷，因为水袋口子太小，无法装取血液，会浪费时间和魔物血液。 贴火符，灭掉所有痕迹，方言起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穿过阵法，来到前线，找到一头跑进阵法内的魔物首领，心里隐隐有些兴奋，阵法能压制住魔物首领，并且对其进行攻击。 这样一来，魔物首领成了待宰的羔羊，自从阵法运转后，如此情形可不多见。 机会难得，方言来不及多想，举着战锤便与魔物首领打斗起来。 第二次战斗，明显比第一次顺畅许多，毕竟实力有了小幅度的提升。 “天剑三绝，绝命！” 随着战锤幻化成许多残影，落在魔物首领脖颈，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一锤封喉！ 我勒个去！ 方言赶紧拖着魔物首领的尸体往偏僻的地方跑，一锤封喉固然畅快，但是血液却流了一地，简直就是浪费！ 还好，最终没有浪费太多，心满意足的拍拍水袋，方言将外围的情况用剑符传讯回去小组，准备去往下一个地点。 如今，由于吕正一发出仙道盟主之令，所有弟子都要参与反击战争。 不过，好在可以轮休，给诸位弟子调息的时间。 穿过阵法，方言心情愉快的哼着歌：“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嘿~！就是这个……倍爽！” 谁知，由于路途需经过前线阵地，方言要短暂的出阵法范围一千多米路途，被一位筑基后期的魔修盯上，而且因为是出来干坏事，选的又是偏僻的地区，周围几乎见不到己方修士的人影。 方言暗道药丸，这简直就是作茧自缚，只能拼命了。 取出鎏金战锤，第一招便是最厉害的杀招。 “天剑三绝，绝世！” 魔修诡谲一笑，脚步往后一退，身形便慢慢的变淡，随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方言感到周围有一道厉芒如附骨之疽，锁定在自己身上。 糟糕！这个魔修不好对付！ 刺啦！ 随着声音响起，方言下腹道袍裂开，浸透出丝丝血迹。 “卑鄙！藏头露尾的鼠辈，有种出来单挑！” 周围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嘿嘿！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在意手段。” 能躲在哪？！ 只能是不太明显的地方，树木，石头等躲藏物附近。 那就…… 方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符箓，各种各样的功效都有，挥手往周围一抛洒抛洒，一阵乌烟瘴气，还伴随着魔修的咳嗽声。 “找到你了！”方言轻蔑一笑。 魔修缓了缓，显出身形，不屑道：“那又如何？若不是怕你们仙道盟有高级弟子在附近，对付你这么一个区区炼气期蝼蚁，我又何须这般小心翼翼藏头露尾，嗯？！” 魔修残忍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结束这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吧！” 一阵黑烟冒起，魔修砰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噗嗤！ 随着一声闷哼，方言腰腹中剑，血流如注。 “赫~！” 魔修渐渐显露身影，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仙道盟？不过如此！” 抽出飞剑，魔修打算结果方言的性命；“好好感受一下，属于死亡的滋味的吧！” 方言浑身无力，只感到一把冰冷的飞剑抵在自己的脖颈处，无力挣扎。 嗡~！ 突然，左侧响起飞剑破空的声音。 一把飞剑从魔修左侧飞来，快如闪电，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魔修倒下，不可置信的望着左侧，那里走来一道身穿金色道袍的身影，临死前竟自嘲的笑起来：“衍星宗掌门首徒韩湘！呵呵~爷爷我……” 不等魔修把嘴里的脏话说完，飞剑在空中一个迂回，飞速的划过他的脖颈，将脑袋斩了下来。 削首！ 第六十章 炼丹 “哈哈哈~咳咳……” 方言忍不住大笑，险死还生，心境大起大落，忽然觉得道心稳固了一些。 韩湘侧过头，看着地上的方言，竟失神了，那颗坚定向道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痕，初时如一道小缝隙，随后越来越大。 奇特的双眸，妖娆的身段，艳丽的姿容，鲜血沾染身躯，依然豪放的大笑。 这女子，就像曾经喝过的酒，最烈的那种酒。 她身躯染血，却依然躺在地上大笑的模样，像极了西北的烈烈雄风风，北境的万载玄冰，还有南国温暖浪漫的山花。 方言要起身，却起不来，喘着粗气：“老韩，扶我一下，谢谢！” “哦！”韩湘有点尴尬，紧张的伸出手，抓住方言的手臂，一把将…… 韩湘的脸憋的涨红，这位师妹……好像有点重！ 方言见韩湘脸色憋的像猪肝一样变成暗红色，意识到问题不对，恍然大悟，自己身为一条二十米的大蛇，这重量估计得有几吨？或者几百几千斤？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拉着韩湘的手臂，方言努力的提着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靠在韩湘身上，玩笑道：“对唔住啦~！” “没事的，还是赶紧回去治伤要紧，你就扶着我吧！” 方言大方的笑笑，捂着伤口道：“谢谢了，嘶~！差点小命交待在这里……” “哦！”韩湘拿出一瓶丹药：“对了！险些忘记了，我这里有一瓶我们衍星宗的上品疗伤丹药，先给你服下一粒吧！” 方言接过丹药，倒出一粒服下，赞道：“谢谢！你人不错，挺大方的……” 被夸奖的韩湘傻笑，忽然觉得今天阳光真好，花儿也香，风儿也柔和，人间也浪漫。 可是，今天明明是阴天~ 回到驻地，立刻有眼尖的弟子瞧见一人一蛇的到来，急忙跑上前问情况，然后帮忙送去伤兵营，与一些受伤的弟子一起接受治疗。 送到伤兵营之后，某位东华宗通元峰弟子探查一番说问题不大，韩湘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松了口气。 韩湘有些尴尬的摸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还想在待一会，可是却找不到理由，刚好此时前线传来紧急战况，不得不离去，只能不舍的转身。 某位通元峰弟子有些尴尬，对于方言的伤势不知该如何下手，治疗修士他很擅长，可是治疗一条蛇，实在是没有经验，只能叮嘱道：“师妹好好将养，先止血，再服用些蕴含能量的丹药，估计……很快便能好。” 这说说出来，他自己都没底气，只好帮忙敷好药，丢下两瓶丹药，赶紧离去。 方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休息了半天，发现自己能简单的走动，于是找到某位负责的弟子说了一声，便自顾自的离去。 回到驻地房间，偷偷的拿出魔物首领的血液，考虑先做实验还是直接吞服，最终想了想，还是先做实验来的稳妥，虽然上次有了经验，但毕竟吞噬的比较少，还是需要摸索出完整的数据才能放心，倒是普通魔物的血液可以先放心吞噬。 招来玩耍的两只狼犬，带回房间，一只喂食了少许剂量，一只喂食了三倍的剂量，静静的等待结果。 果然，喂食少许剂量的那只狼犬身体没有出现不适，只见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直到某个平衡点停止。 反观那只喂食大剂量的狼犬，双眼变得暗红，身躯躁动不安，发出痛苦的呜鸣。 最后，瘫软在地，双眼无神，差点一命呜呼。 不过，效果也很明显，这只狼犬的实力较另一只，有了极大的提升。 方言眯着眸子，思考接下来的计划，看来大量吞噬魔物首领血液会有一定的副作用，身躯会进入一个乏力期，得思考别的法子才行。 低着头，思考解决办法，盯着自己的伤口愣愣出神。 嗯？！ 伤口、丹药？ 对啊！ 练成丹药试试，这样就能根据丹药的颗数，摸索出具体的临界点，能够知道安全线在哪里。 想到就去试试，方言刚起身就犯难了，用魔物血液炼丹，难度不大，但是万一被人发现那就糟糕了，必须偷偷的进行，可没有丹炉，没办法偷偷进行炼丹啊？ 先去找廖仕进试试，看能不能借来一个丹炉。 走在路上，方言忽然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一个，也不知这里哪里有修真人士组织的集市。 要不先去逛逛再说？ 点点头，方言还是决定先去逛逛，看看哪里有修真集市。 出得门来，找了几位同门打听，大家只以为自己从魔物那里缴获了什么东西需要出手，说城内有一处散修盟刚成立的临时集市，并说了具体方位。 刚开始方言还以为这事情需要保密，谁知道在众弟子之间已经成了共识，都见怪不怪了，大家有什么不愿让人知晓的物品出手，或者需要什么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东西，都会去找散修盟成立的集市，去兑换或者寻找。 在江夏城内左拐右拐，走了好大一段路途，才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找到一座破旧的大宅子，门口站了两个无所事事的乞丐，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躺在门口捉虱子。 两人见到方言到来，赶紧起身盘问。 一般到这里来都是以物换物，或者单纯的来寻找自己需要的物品的，两人也只是例行盘问，没有别的意思。 盘问过后，便放方言进门，走进门，看见是一位门房老大爷，递给方言一件黑色的斗篷，摇手说不要钱，出门前记得还回来就行。 方言愕然，看来散修盟对待仙道盟弟子有一套固定的行事准则，蛇脑瓜也不愿多想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披上斗篷走进宅子内，首先瞧见的是前院，遍地都是摆着摊的小商贩，卖的也都是一些简单的物品，粗略看了看，对自己用处都不大，不过胜在数量齐全，内心对散修盟组织的集市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和了解。 抬脚往后院去，经过长廊，是一些妙龄女修士站在屋子里倚窗而立，挥手招揽客人，然后关上房门。 这…… 方言傻了，头一次见修真界还有喝花酒这种说法，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活久见！ 摇摇头，不去管他，反正口袋里的钱人家也看不上，刚才看那个进去的大哥，掏出来的可是灵石和丹药，这玩意儿多宝贵，咱一条小小的蛇妖，口袋里就一瓶丹药，还是疗伤用的，至于灵石，压根就没摸着过。 第六十一章 丹炉 穿过那片喝花酒的长廊，方言来到后院，这里的物品显然要更为高端，琳琅满目，有丹药、仙草、灵药、秘籍、灵器等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显然级别不低，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方言低头寻找炼药的丹炉，最好是那种比较旧的，而且很多人用过的，这样才比较安全，方便今后用完就交易出去，不容易惹人注目。 来到一处小商贩的摊位，上面摆着一株散发着微弱青光的灵草，十分吸引自己。 方言指着那株草问道：“这是何物？” 那位商贩凑前，小声道：“仙道盟来的仙子？” 方言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紫元宫来的……” 商贩内心对方言的消费水平有了一定的估量，热心而又仔细的介绍起来：“这叫白花蛇舌草，专门用来饲养蛇类妖兽的，咱们海外的散修盟，很多人都用它来养蛇，比如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里头有一座灵蛇岛，只用它来养蛇，而且需要的数量极为庞大。” 方言觉得这商贩有问题，一大堆话没说到重点上：“为何用它来养蛇，有何功效？” 商贩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说道：“这玩意儿其实就像蛇类的丹药，能够促进蛇类成长，实力增强，辅助修炼。” 方言点头，懂了，蛇类的营养剂，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忍不住问道：“怎么卖？” 商贩搓搓手指：“灵石还是以物易物？” 方言毫不犹豫的道：“符箓！” 这玩意儿画了好多，基本上用不完，堆了半个储物袋，当初开始时是为了练手，后来是觉得能多一份手段，战场上便少一分凶险。 商贩考虑了一下，说道：“都是何等功用的符箓，若是有雷符，只要三张，这些全都给你，其他的符箓便要翻倍。” 方言毫不犹豫的掏出三张炸雷符，递给商贩：“三张雷符，交货！” 商贩愣住了，第一次见那么爽快的仙道盟弟子。 拿到白花蛇舌草，方言装进储物袋，继续逛。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摊位找到了想要的丹炉，而且这位商贩的要求也是一样，只要雷符，别的符箓要翻倍，于是方言用了二十张雷符，换来一座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丹炉。 来到前院还斗篷，还交了一张雷符的交易钱。 出得门来，为了掩人耳目，方言还特意在城内左拐右拐的绕了好几圈，才回到驻地房间。 带上两条狼犬，去找仙道盟的戒律阁报备，说自己要出去一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不耽误轮值的情况下，戒律阁同意了。 出城。 当然不是靠近战场的那处城门，除非脑子瓦特了才去那边找地方炼丹，到处都是仙道盟弟子，很容易就被发现。 方言去的是另一边的城门，往南方去的那处城门，那里直通大后方，没有那么多的修士和魔道之人。 一路上低调行事，出城后行了几十里路。来到一处山林，找了处普通野兽居住的山洞，是一家子狐狸，被方言毫不留情的赶跑了。 吩咐两只狼犬看门，方言开始炼丹，想了想，先拿出普通魔物的血液开始炼丹。 往地上刻画好简易的阵法，随后灵力注入，升腾起熊熊火焰，再摆放丹炉，然后加入普通魔物的血液。 这种练法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只需要魔物血液就行，然后注意火候，静待丹成。 不多时，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收入囊中，接着练第二批。 等到普通魔物的血液全部练成丹药，方言数了数，大概有百来颗，还是太少，不过不急，战事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还有机会获取。紧接着掏出魔物首领的血液，这才是重头戏，需要谨慎一些。 往丹炉里倒入魔物首领的血液，开始着手炼丹。 方言打着手决，不断控制火候，小心翼翼，害怕出差错。 一时半刻，丹成，数了数共有二十来颗，方言皱眉思虑，先拿出十颗，找来两只狼犬，每只先喂食三颗，大概相当于之前两倍的剂量。 闭气凝神，静待结果。 只见大半个时辰过去，两只狼犬没有出现副作用，方言想想，还是打消服丹的念头，打算明天再试试四颗的量，直到摸出安全线为止。 拿出十来颗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服下，方言开始修炼。 第二天，方言又给每只狼犬喂食了四颗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相当于超过之前的两倍剂量，不到三倍。 静静的观察着，还是没出现副作用，数了数，丹药的数量不够了，于是决定自己先吞服，下次获取血液后再来做五颗丹药的实验。 吞下四颗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方言又有了之前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只是没有之前那般强烈，赶紧调息体内气息，尽量做到平稳，然后调动体内灵力开始冲刷经脉，冲破关隘。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方言此时距离筑基期还有一半的距离，便要达到顶峰，按照方言估计，只要再服下两次四颗的数量，就能冲破炼气期的瓶颈，但是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修为提升太快不是好事，还容易引人注目。 又给两只狼犬喂食了几颗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方言便打算回去了，否则出来太久会错过轮值，下次再想要这般轻易出城，就没那么简单和容易。 回到驻地，方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来便带好装备，出门轮值。 此时战事愈发的紧张，每天都有魔道大能出手，利用各种法宝压制阵法，再让魔道修士引着魔物冲进阵法内部，最险的一次，差点冲到城门下，好在最后由两位仙道盟的真人修士一起出手，才将魔道逼退。 由此，方言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原因。 朝廷在别的战场节节胜利，叛军败亡，已经只剩下时间的问题。 方言这才恍然大悟，将叛军主力和魔道拖在此处，原来是朝廷的计策，这一招叫做啥来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摇摇头，不去管他，方言披着迅捷斥候的外衣，又开始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 这一次，方言拼了老命，换来两头魔物首领的血液，装了满满的三大牛皮袋。 普通魔物的血液装了七个牛皮袋，赚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的交接班。 第六十二章 提升 修整了一天，方言再次请假外出。 戒律阁弟子看了方言一眼，也没问缘由，左右一条蛇妖而已，她师父尚且不管她，自己何必费心思，只要不犯错被抓，一切都随意。 还是上次那个山洞，那一家子狐狸在方言走后，又跑回来了，看到方言这只大妖回来，又灰溜溜的逃走。 方言看的好笑，决定下次离去时给这一家子被鸠占鹊巢的狐狸付点房租。 花了三天时间，快速的将血液练成丹药。 这次获得了五十多颗的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三百多颗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 还给两种丹药取了名字，魔物首领血液练成的丹药，叫做‘疯魔丹’，普通魔物血液练成的丹药，叫做‘成魔丹’。 名字虽然不好听，甚至还有点危险，但是咱可真的是一心向道的好学生。 方言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三清祖师在上，咱可真的没有二心，只是单纯的为了修炼而已。 找来两只看门的狼犬，每只给了五颗疯魔丹，静待观察。 一时半刻过去，只见修为提升，不见出现副作用，方言忽然觉得不稳妥，还是需要更多的试验品。 于是，出得山洞，在附近的山林中寻找。 花了好大的的功夫，才找到一鹿、一鹰，还有一头猛虎，都是些普通野兽，连灵智都没开，抓回山洞，方言又开始做实验。 考虑到都是普通野兽的关系，先是每只喂食了两颗疯魔丹，让它们开了灵智，然后第二天再接着喂食三颗，第三天喂食四颗。 第四天的时候，轮值时间已经到了，方言看着那么多的妖兽，有些头疼，也不好带回去，只能让它们待在山洞等着，好在都开了智，能听懂指挥，纷纷点头。 临去时，方言花了点功夫，又把那一家子狐狸找到，给了十颗疯魔丹，每只狐狸两颗，刚好一家子五只狐狸，帮助它们开了智，又把它们带回家，告诉它们不要乱跑。 这一屋子妖兽，万一被路过的修士给发现，定要降妖除魔。 回到驻地，遇见许久不见的廖仕进，打了个招呼，谁知道对方奇怪的看了方言一眼，呢喃道：“你偷偷练丹药吃了？” 方言内心一紧：“啥？” 廖仕进疑惑道：“你修为提升的也太快了一些吧？按照正常的修炼速度来说，你这显然不合理，根据东华宗祖师爷留下的传记里第七条准则……” 方言根本没有听进去廖仕进的话，满脑子都是紧张的红色感叹号，百密必有一疏，最浅显的漏洞都没有考虑进去。 怎么办？ 好在廖仕进没有多言，反而劝慰道：“小青啊！我跟你说，拔苗助长，过犹不及啊！很容易出问题的……” 方言尴尬的摸着头，回应道：“知道了，下次尽量不那么做。” 说完，也不等廖仕进继续劝慰，赶紧溜了。 廖仕进没好气的瞪眼，感觉自己瞎操心，人家根本听不进去。 回到房间，修整了一天，方言带好装备出门。 方言和小组成员汇合，周慎古怪的看着她。 不等多言，方言便道：“哎呀！我知道错了，下次尽量忍住，不用丹药提升实力。” 周慎点点头，觉得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都用的什么丹药？效果还挺好的……” 方言内心早已经打好腹稿，掏出白花蛇舌草，说道：“这个，蛇类专用，练成丹药效果贼好！” 周慎好奇，问道：“还有吗？给我看看什么样子，等我回去研究一番，若是没有副作用，回山后我找人帮你去找找。” 方言挥挥手，假意道：“丹药吃完了，你要的话下次练出来再给你，反正就这一种材料，这草你就拿回去慢慢研究吧，而且炼制简单，难度不大。” 周慎收下白花蛇舌草，嘱咐了几句，然后才让方言离开。 如今战事显然十分焦灼，每天都有大量的魔物不要命的冲击阵法，方言能捡到的漏网之鱼也越来越多，特意多带了几个牛皮水袋，不到半天功夫就装满了一大半，数了数，刚好三十袋。方言见好就收，剩下的牛皮水袋，打算用来装魔物首领的血液。 接下来几天，方言都在寻找落单的魔物首领，花了好几天功夫，干掉四只魔物首领。 自从有了上次受伤的经验，方言再也不敢出阵法去外面浪，只能在阵法内晃荡。 换了个区域，好不容易又找到几只魔物首领，将它们引到偏僻的地方，花了一番功夫干掉，拿出水袋准备装取血液。 谁知，此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谁？”方言吓了一跳。 面前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位男子，一步一步的走来，每一步的距离都刚刚好，面目严肃，不苟言笑，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男子身上还带着血液，手里提着飞剑，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块象征着魔道修士身份的铁牌，是他的战功，回头要拿去换功劳。他走到方言身前，不管戒备的方言，自顾自道：“我是许尊，你应该叫我师兄，乃道藏峰的首席弟子，也是道藏峰的管事弟子。” 方言静静的听着，实力的巨大差距，放弃了抵抗挣扎。 而且，捉贼要捉赃，人赃俱获，辩无可辩。 许尊冷哼道：“我辈修士，勤修苦练，不敢有一日懈怠！须知逆天而行，不日进，则日退，须随时随事，留心著力为要，昔人云‘此心如水，不流即腐。’若能日日留心，则一日有一日之长进。” 方言不耐烦的争辩了一句，“我是蛇妖，不是人类，妖有妖法……” 许尊疾言厉色的冷斥，“进我宗门，就该摒弃这些邪魔歪道的做法，好生修炼，堂堂正正的走上正途！” “此事，我定然会禀告师尊，你好自为之。” 说完，许尊也是摇头叹息，这蛇妖师妹不能以常理看待，若是其他弟子这么做，当场就能罚他。 如今，只好交给师傅去处理。 方言见他离去，低下头继续装取血液，魔物首领的血液，宝贵的很，不能浪费。 第六十三章 再来 此次轮值的第十天，魔道又来了几位大佬，猛攻阵法，直打得阵法晃荡，大有破碎的趋势。 一时间，众弟子人心惶惶。 不多时，城内飞出来几位真人修士，将魔道大佬打跑，才恢复平静。 换防结束，又到了愉快的调休时间，方言特意去找了师父郑隐一趟。 郑隐反倒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也没说要处罚她，还跟她说，“这本来就是魔道豢养的魔物，平时用其血液来修炼，提升修为，否则魔道之人怎么可能修炼速度如此迅速，杀完一批，又来一批，简直除之不尽。魔物从何而来，无从考究，也无人知晓，既然他们用的，你是妖，当然也用的，不过还是要脚踏实地……” 后面，只是随意的叮嘱她，什么‘终究还是要脚踏实地’，‘修行要经得住岁月的磨炼，急不来’之类的话。 出的门来，方言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准备收拾东西出城。 出城后，来到山洞。 只见两只巨型的狼犬蹲在门口，看见方言回来，摇着尾巴跑上前卖萌。 只是，这模样，实在不讨喜，跟萌萌的小狗，差距有点大。 方言奇怪道：“欸？怎么还没化形？” 不多言，方言开始着手炼丹，先是将简易的普通魔物血液练成丹药，又得了七百多颗成魔丹。 紧接着，将魔物首领的血液练成丹药，得了三百来颗疯魔丹。 找来所有妖兽，发现队伍逐渐壮大，方言内心有点雀跃，将来出行时，骑着鹿，身前猛虎开道，身边跟着两只狼犬，天空飞着一只巨鹰，身后跑着几只狐狸，那场面简直了。 掏出几十颗疯魔丹，每只妖兽喂食了六颗，然后静待观察。 等了一时半刻，发现几只妖兽躁动不安，浑身血液沸腾，双目暗红，乏力的趴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鸣声。 行了，摸索出来了，疯魔丹五颗是极限，六颗开始会有副作用。 于是，方言为了保险起见，又在第二天拿出成魔丹，倒了一百多颗出来，反正这东西多得很，两千多颗，而且普通魔物在战场上不值钱，获取相对容易。 每只妖兽喂了二十颗，发现不够，又补了一次货。 继续等待结果。 一时半刻后，妖兽们都没有反应，只有实力大增后的躁动，感觉浑身都充满力气，不停的奔跑跳跃，苍鹰在空中翱翔，厉声迭起。 方言见状，觉得自己可以修炼了。 服下五颗疯魔丹，体内的灵力开始不断的冲刷身躯和经脉，逐渐的壮大，隐隐有突破中期，到达练气后期的趋势。方言打算一口气冲破关隘，可是由于后继乏力，没有成功，便在第四天的时候又服下五颗疯魔丹。 灵力再次壮大，然后冲刷身躯和经脉，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达到练气后期巅峰。 方言松了口气，停止修炼，修为提升的过于迅速，并非什么好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用来稳固练气后期巅峰的修为。 离开前，她又将白花蛇舌草练成丹药，有种很吸引蛇类的香味，方言忍不住服下一颗，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修为又隐隐往上涨了一小节。 咦？ 方言发现，修为在往上涨的同时，体内的灵力竟然开始凝聚，沉淀。 这是…… 原来这种白花蛇舌草炼制而成的丹药，竟然还有稳固修为的功效，真是意外惊喜！ 收好丹药，出得山洞，两只狼犬立刻跑上前，摇着尾巴卖萌，方言欣喜无比，虽然这两只狼犬跟卖萌两字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但就冲着这乖巧听话的性子，也是件愉悦的事情。忽然想起还没给这两只蠢狗取名字，方言内心开始纠结起来。 “要不，你叫阿黄，你叫阿辉？” 这是方言高中班主任和大学班主任的名字。 两只狼犬汪汪的乱叫一通，显然是听懂了方言的意思，然后围着方言打转，看样子它们俩也同意了这个名字。 方言点点头，这就很完美！ 那一家子狐狸跑了过来，对着方言点头作揖，小模样十分的喜人，想必是感谢方言让它们踏上修炼之途。 方言难得的叮嘱道：“今后好好做妖，别轻易害人，否则会被修士打杀。” 狐狸们疯狂的点着头，谢过老大后四散离去，自去一旁玩耍。 方言呼出口气，毕竟是刚开智的小小妖兽，能有这般心思，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能要求过高。 远处，一匹猛虎奔袭而来，嘴里叼着一只野兔，仍在方言面前，乖巧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方言笑出声来，忽然觉得妖怪也有妖怪的好，并非所有妖怪都是野性难驯，只懂得打打杀杀和吃人。 方言躺在山洞前的草地上，晒着太阳，心里感到很平静。一只花鹿跑来，蹄子踩在方言的额头上，忽然感到微风和煦。 头顶，苍鹰盘旋，厉声迭起。 …… 随着大反攻的紧张激烈，方言感觉最终战役不会太远，而这次除魔大战也快要进入尾声，落下帷幕。 时间不等人，方言不得不再次把提升修为作为头等大事，每次轮值身上都带着一百多个牛皮水袋，用来装取血液，并且获取血液的方式也越来越粗暴。抡着锤子就是对着魔物一顿乱轰，然后拖到无人的偏僻地区取血。 方言一共收获了三千多颗疯魔丹，一万二千多颗成魔丹，这些丹药不仅可以供自己修炼一段时间，还能够催生许多普通野兽成妖，渡过化形劫。 人间桂花落，满眼都是秋。 入秋时，方言终于将自身的修为境界提升到筑基期，迎来了一次质变。 行云布雨的范围扩大了，有一座山头的距离。 幽明也有了变化，能够遮蔽自身的天机之外，还能够伪装，譬如说修为和气息之类，还能融入砂石树木和影子里。 不仅如此，双眼能够看透真实，若是运用神通，还能看透真实以外的事物，虽然用处有些鸡肋，但胜在有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往往能够找到灵气充沛之地修行。 吐气成云也有了提升，一口气能让一座山头布满云朵、雾气。 第六十四章 终战 狐狸那一家子原本住的山洞已经被方言丢弃，利用双眼的新能力，还有自身掌握的风水堪舆的本事，另外寻到一处小小的龙穴，距离江夏城反而更远了。方言自己动手挖了一处山洞，简单布置了一番，看了看，还算满意，便拿出丹药喂食妖兽。 经过小半年的喂食，两只狼犬稳固在了小妖后期的修为，快要赶上方言自己了，若不是特意的控制，此时估计已经步入妖丁期，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筑基期。那一家子狐狸也在前些日子渡过化形劫，这段时间正在筹备化形的事情。 至于猛虎，则早已步入小妖期，化形后是一位壮汉，不过由于方言的命令，猛虎一般情况下不会化形，免得招惹意外。 苍鹰修炼速度较慢，此时还在筹备渡过化形劫，但是身躯却已经有五六米大小，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唯一的列外，要属于花鹿，它的身上出现了小小的变故。 是的，它的毛色在发生改变，变白了。 这是动物的某种变化，叫做返祖现象。 其实就是进化，低级物种向着高级物种的进化，仅此而已。 这是好事，方言也不干扰，只是保持着定期的丹药喂食。 当初的无心之举，如今看来，倒是有意外的收获。 将一屋子妖怪安置好，留下一些丹药，方言离开了山洞。 回到驻地，修整一天，再次上战场轮值。由于战事随时都有可能结束，方言十分珍惜每一次的血液获取，毕竟这玩意儿，以后再想要轻易得到，基本上等于不可能，除非找到魔道老巢，或者再次发生魔道大战。 换防的时候到了，方言一大早就出门集合，小组成员依然没有变动。大家彼此之间都已经熟稔，配合默契程度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也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盟内的长老们一般情况下不会选择拆散，避免新成员配合的默契程度不够，因此损失各门派培养的精英弟子。 这次战役，方言再次获得三百多袋魔物血液，其中有一半多是魔物首领血液。 无他，反正师傅都知道了，她就去找了关系较好的韩湘帮忙。身为衍星宗的掌门大弟子，未来的衍星宗主人，行事不受限制，方便许多。 资源利用，方言感觉自己做的贼好。 关键是，人家也愿意帮忙。 回到驻地，方言立刻请假外出，在征得戒律阁同意后，飞快的去往城外。 此时大家都在忙，根本没时间关注一条小小蛇妖的动向，更不会关心它有什么秘密。 废话不多说，方言吩咐两只狼犬看好门，自己抓紧时间炼丹。 这一次，得到一千多颗的疯魔丹，两千多颗成魔丹，算是大丰收，心满意足的服下几颗修炼。 由于疯魔丹最近吞噬的较多，修为隐隐的又有了松动的趋势，吓得方言赶紧吞下几颗白花蛇舌草练成的丹药稳固修为，甚至还给这种丹药取了名字，叫做‘蛇草丹’。不管好听不好听，重要的是，没有名字就觉得不完美，缺少了点什么。 修炼结束，方言想起来还没给其他的妖兽取名字，于是在离去前找来众妖兽，打算给每一只都取上名字，否则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看着逐渐庞大的队伍，方言心里有点小雀跃，还有点小期待。 “尔等都认我为主，跟随我修行，为了今后彼此间的往来，我打算给各位都取上姓名。” 由于两只狼犬已经有了名字，只剩下其余的妖兽还没有名字，方言便把两只狼犬排除在外。 “苍鹰，今后你就叫做小崔（我当年的大学室友，特爱苍某某老师）。” “大虫（猛虎），今后你就叫做大孟（当年的大学室友，现在是带货网红）。” “花鹿，今后你就叫做哟哟。” 至于狐狸这一家子五口，方言有了新的想法：“你们作为一家子，便给你们一个姓氏吧！” 想到前世的青丘狐传说，方言记得好像有三个姓氏还是四个姓氏来着，一个叫涂山，一个叫有苏氏（苏妲己），也就是苏氏，还有一个叫胡氏，至于到底有没有第四种姓氏，方言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过去的岁月实在是有些久远，很多小细节上的东西，都差不多淡忘了。 经过细细的思量，方言打算给几只狐狸涂山的姓氏。 “你们便以涂山为姓氏，”方言指着两只家长狐狸道：“你们俩，公的叫涂山青，母的叫涂山红，其余三个小的母狐狸，分别叫涂山云玉，涂山云紫，涂山云嫣。” 终于，功德圆满了，方言心满意足。 回到驻地，刚好听见同门议论战事，方言好奇之下凑上前听了几句。 “朝廷围困叛军，战事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是啊。看来回山的日子不远了。” 方言内心一惊，忽然不想要战事结束的那么快，自己一直以为，还能拖到冬天来着，还有一段时间收集魔物血液才对，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便在此时，一批戒律阁的弟子跑来，招呼各位弟子紧急集合。 “赶紧集合，所有弟子立刻赶到瓮城，有任务了！” 无论是之前的后勤弟子，还是负责医治伤员的弟子，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瓮城。方言也跟随这人群，晃晃悠悠的来到瓮城，在角落随意站着，不跟别人交谈，只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个酱油，免得分到任务。 不多时，随着周围嘈杂声渐弱，衍星宗宗主吕正一来到城墙上，身边跟着许多仙道盟各宗门的真人级大佬，方言甚至看到了郑隐。 几位大佬相视一眼，点点头。 吕正一往前走了两步，手扶着墙垛：“诸位弟子！朝廷胜利在即，我等也将与魔道决一死战。是以，盟内决议，明日发起总攻，与魔道决出胜负。” 哄的一声响，底下的诸位弟子乱哄哄的吵作一团，东华宗的大乘期真人白芷上前维持秩序，她也是仙道盟戒律阁的临时负责人。 “安静！今日诸位回去做好调整，明日共赴沙场！” “是！” 众修士齐声应道，声响震天，吕正一瞧了瞧，觉得很满意，便与大佬们离去。 第六十五章 御兽宗 方言一言不发的混在人群当中，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着明天的总决战应该要怎么办。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偷取魔物血液，若是没有的话，自己身上剩下的丹药，便是此次的所有斩获，大概有四千多颗疯魔丹，一万四千多颗成魔丹，也够用一段时间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起床，方言整理好自己的装备，仔细的看了看，将战锤拿在手里，一直想把这玩意儿拿去回炉重练，可惜没时间。 其余物品都被方言收好，推开房门出去，跟随弟子走向战场。 第一次，方言见识到了仙道盟的整体实力，乌泱泱的一大片，全是仙道盟弟子。最前方的是金丹期以上的主要战力，占据了五分之二，剩下的都是金丹期以下的弟子，战力不高，但是大多数人都能够抱成团组成剑阵，魔道和魔物想要轻易对付，几乎等于不可能，必定是要花费一番手脚。 来到战场，阵法已经撤去，这将会是一场正面硬碰硬的对决。 由近百位合体期的资深长老打头阵，走在最前方，带着众弟子越过前线，来到天坑。 对面，魔物和魔修集结了一大片，占据着另一边。 双方对立，剑拔弩张。 一位长老高声喊道：“今日，吾等将替天行道，拔除尔等邪魔……” 不等这位长老把场面话说完，对面魔修发出一阵大笑，有一人站出来回话。 “要打就打，忒多废话！” 说完，对面响起一阵刺耳的笛音，魔物大军伴随着魔道修士一起冲来。 仙道盟某位资深长老大手一挥，高喊道：“拔除邪魔，就在今日，冲！” 瞬间，战场的景象，如冰河铁马银龙万丈。 顿时乱做一团，随着战事的不断扩大，交手的弟子越来越多，战线也越拉越长，交战区域也越来越广。 方言混在人群里，打算摸鱼打酱油，先是不断的加入别人的剑阵，然后打着打着便不见踪影，开始变换方位。不多时，方言便来到了战场的边缘区域，利用幽明伪装自己，融入一颗树内。 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等待有缘的魔物到来。 没让方言失望，利用这样的办法，又收获了几十袋魔物血液。之后方言用同样的办法，换了一个区域，再次收获几十袋魔物血液。就在方言第三次更换区域，收集完血液后，发现，无论魔物也好，魔修也罢，正在逐渐的减少。 看样子，魔道正在溃败。 突然，魔道阵营中飞出数十道人影，在空中邀战。 很快，己方仙道盟内也飞出数十道人影。 双方一见面，经过友好的协商，一同去往高空中的罡风层打斗，以免战阵余波伤害到地面上的己方人员。 方言摇摇头，这种层面的修士打斗，已经属于此间天地最为顶层的较量了，羡慕不来，慢慢努力才是正途。 盯着一个好不容易才迷路的魔物，方言利用伪装接近，一锤子下去，干净利落的将其击杀。 正打算收取血液，一位筑基期的魔修被人追杀，躲藏至此。 双方一见面，便想要至对方于死地。 方言毫不犹豫的动手，挥舞着战锤，杀向对方。 “天剑三绝，绝基！” 一人一蛇战做一团，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魔修愕然，邪恶的笑起来：“原来你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方言讥讽道：“死到临头，废话真多！” 魔修大笑：“谁死还不一定呢！” 双方再次打成一团，却不料，方言强行利用魔物血液提升修为的弊端显现出来，开始后继乏力，修为境界不够稳固，险象环生。 魔修邪恶的笑道：“看你死不死！哈哈哈！” 方言扔掉战锤，化作原型，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利用身躯庞大，蛇鳞坚硬的优势和魔修缠斗。 效用依然不大，最后只能狼狈流窜。 其实方言一开始就计划好了逃跑的方向，是之前野炊的那条河，距离此地不远。化作人形，方言一方面是为了逃跑和躲避，一方面是迷惑身后的魔修。不多时，方言顺利的来到河边，化作青蛇入水。 魔修追来，不见方言踪影，气急败坏，正要离开。 忽然！ 水里升起层层叠叠的水浪，如同重锤一锤一锤，向着魔修袭来。 魔修不敌，被水浪击退。 水浪逐渐落下，如同暴雨。 谁料，其中夹杂着许多水箭，射向魔修。 忽地，变故再起。 水里冒出一条巨大的青色虺蛇，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口气。 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目视距离仅有三丈，水箭遇雾成冰。 魔修面色苍白，暗道糟糕，正要躲避，地面上的水流再次沸腾升起，缠绕着他，固定住身形，叫他不能动弹。 冰箭穿过，云雾水浪中，冲来一个身影。 “天剑三绝，绝命！” 方言一剑封喉，将魔修干掉，自身也气喘吁吁。 扶着河边的树干，脸色苍白，浑身乏力，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便在此时，河边的山林中走出来一道身影。 方言暗自警惕，喝问道：“谁？！” 一位男子来到方言身前不远处停下，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举着双手道：“我没有恶意，我也是仙道盟的弟子，一路打斗来到此地，正要往回赶！” 方言不信：“哪个门派？” 男子道：“青云派，一个小门派而已，没有听过也很正常。” 方言依然怀疑：“可有凭证？” 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枚仙道盟的玉牌，给方言看了一眼，然后收回怀里。 方言点点头，这东西没办法假冒，属于特制，有独门的手段。 男子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一些，搭讪起来：“仙子美艳绝伦，还未请教芳名。” 方言冷冷的瞪了这男子一眼，强打精神沿着河流打算回到江夏城。 男子赶紧上前：“仙子若是不弃，我愿意扶着你。” 不等方言搭话，男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符，往空中一掷，化成一只斑纹豹，大概属于小妖后期的修为，向着方言扑来。 方言暗恨自己疏忽大意，没有要过玉牌来仔细观察，御兽宗不也是在此次大战时加入了仙道盟吗？！ 第六十六章 事败 但此刻为时已晚，眼看便要落入对方手中，变成灵兽。 闭上眼，方言思考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可是体内灵力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对了！ 疯魔丹！ 那玩意儿虽然有副作用，却能短时间内聚集灵力，提升修为。 事到如今，只能试一试了。 方言利用幽明隐匿身形，然后躲进树干内，掏出六颗疯魔丹服下，体内灵力开始生成，然后冲刷刺痛着经脉，没有温度的蛇血开始沸腾，浑身乏力。 但是，只要能够安全的渡过这段时间，就能有反击和逃跑的力量。 另一边，御兽宗弟子失去方言的踪迹，又掏出一枚玉符，往空中一掷，化作一只五彩缤纷的鸟儿，开始四处搜寻方言的踪迹。 御兽宗弟子带着斑纹豹，跟在鸟儿的后面，看着鸟儿在每一颗树干上停留一会儿，然后又飞向下一个地方，就这样兜兜转转的在山林中打转。等到一圈下来，御兽宗弟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伸手摸了摸树干，皱起眉头。 躲在树干里的方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被发现，偷偷的运用幻术再次转移。方言暗呼惊险，此时此刻‘幽明’的好处便体现出来了，因为这玩意儿不需要用灵力来施展，依靠的是精神力。 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力量，运用起来简直如鱼得水。 没想到，那只彩色的鸟儿又跟了上来，围着方言躲藏的树干打转。 这回，御兽宗的弟子终于确定，蛇妖就躲藏在这些树干之中，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竟然能够做到这般天衣无缝。 这有点像南荒的巫术，而非仙道盟等正派宗门的术法。 此时，方言体内灵力恢复的差不多，疯魔丹带来的副作用也逐渐隐去，开始施行反攻计划。 那只彩色鸟儿围着树干绕圈，忽然要飞向下一个目标之时，方言突然现出身影，举着流星战锤向御兽宗弟子杀来。 “天剑三绝，绝基！” 斑纹豹一声怒吼，扑了上来，被方言一锤子拍飞，撞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落地抽搐，显然受伤有点严重，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出来了就好，灵宠而已，我有很多！” 御兽宗弟子又掏出一枚玉符，往空中一掷，化作一头野彘（野猪），身躯如一堵墙，长着长长的獠牙。 “嘶~！” 方言发出蛇类特有的嘶鸣，抬头望着这头野猪，也不敢轻易化形，否则被这长长的獠牙刺穿，那很可能就要一命呜呼，只能握紧手中的战锤，利用灵活的身躯优势，不断与之周旋，再次发出攻击。 “天剑三绝，绝命！” …… 野猪被击中，发出一阵呜鸣，开始发狂，不断的奔跑，利用獠牙拱来拱去。 “天剑三绝，绝世！” 随着打斗逐渐火热，方言将对手耍的团团转，摸不着头脑，心浮气躁之下，开始自乱阵脚。 又一次成功的戏耍对手后，方言见对方气息紊乱，心态爆炸，暗道机会来了。 “幽明！” 方言的身影逐渐虚幻，然后在山林内不断出现，最终变得整个山林内都是方言的身影，御兽宗弟子一瞧，暗道不妙。 便在此刻，方言突然在对手身侧现身，诡谲一笑。 “天剑三绝，绝世！” 御兽宗弟子侧身抵挡，从怀里掏出一块精铁制成的罗盘，发出阵阵清光。 砰！ 战锤击中…… 方言在御兽宗弟子身后现身，利用幽明成功的骗过对手，打算一击致命。 谁知，此刻倒在地上的斑纹豹忽然暴起飞扑，挡在御兽宗弟子的身后，被战锤一锤子击飞，落在地上了无生息，眼看丢了性命。 紧接着，战锤再次划过御兽宗弟子的后背，刮下一大片血肉。 “赫~！” 御兽宗弟子长出一口气，赶紧飞身后退，与方言保持着距离，后背火辣辣的疼。 “事有轻重缓急，人有生老病死，咱们不急，慢慢来，今日，我便先告辞了！” 说着，御兽宗弟子将早已捏在手中的玉符往空中一掷，化作一只雄鹰，自己跳上雄鹰的后背，飞速逃离。 方言见对方离去，也没力气继续追杀，缓了缓气息，便打算回江夏城。 毕竟在青冥剑宗挂了号，是正式弟子，没办法私自逃离，否则容易引起误解，万一被当做叛徒通缉就不好了。 总之，小心活得万年蛇！ …… 回到宗门驻地，谁知早有戒律阁弟子在等候，方言刚回来就被带着不知去往何处。 方言心中奇怪，莫非偷血炼丹的事情被发现了？ 来到一处议事堂，里面坐着仙道盟盟主吕正一，还有自己的师父郑隐，还有一位双目如流火般的女子，脸上长着火焰的纹路，看起来十分恐怖吓人，想必这位就是戒律阁主事白芷，方言心中暗道。 除此之外，还坐着两位身穿金色道袍的男子，看他们坐的位置，方言便知道两人身份不简单，一位男子坐在吕正一身侧，勉强算是平起平坐，另一位与师父郑隐他们坐在一起。 然后，方言又看到了一位男子，站在最末尾的位置。 只听郑隐对吕正一仰首道：“吕掌门青放心，今日必定给你一个说法。” 郑隐看向方言，沉声道：“方言，你身为妖类，使用魅术迷惑衍星宗首席大弟子，你可知罪？！” 方言一脸懵。 啥？？？ 郑隐不等方言回答，便一拍椅子扶手，怒喝道：“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压你在忘忧阁一百年，以示惩处！” 说完，他还眨眨眼睛，示意方言赶紧认错。 白芷听闻，忍不住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郑隐笑道：“左右不过是我门下的一条蛇妖而已，不打紧，门规也没有规定蛇妖也在此列！” 说完，他继续眨眼，示意方言赶紧认错。 此时，门口跑进来几个人。 不等郑隐说话，堂内再次发生变故。 进来的男子，对吕正一拱手道：“盟主容禀，御兽宗长老卢生有事上奏，青冥剑宗方言，其实就是当年皇宫里逃出来的那条蛇妖； 换而言之，今日的一切死伤和苦难，都是因她私自逃离皇宫所致，罪恶深重； 我御兽宗有对付妖兽的办法，还请吕盟主将蛇妖交给我御兽宗处置。” 第六十七章 对峙 吕正一玩味的看了郑隐一眼，没有说话，不知在谋算什么。 郑隐怒容凸显，上前两步，被一旁的白芷拉住，只能冷冷的盯着卢生。 反观一旁的卢生却老神在在，丝毫不退让。 方言本来内心一片冰冷，有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但是，此刻方言脑子忽然升起一种惊悚的想法，终于认识到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从何时起，御兽宗这样的小宗门，也敢如此态度对待五大派之一的青冥剑宗！ 她算是明白了，今天这是一个圈套，算计了她也算计了青冥剑宗，特别是她的师傅郑隐。 卢生丝毫不慌，面容淡定，一派坦然，仿若青松孤立。 堂内，郑隐愤怒异常，究竟从何时起，御兽宗这样曾经连正眼都不敢看青冥剑宗的小门小户都能如此放肆。 门外看热闹的各大派弟子群情激奋，青冥剑宗的纷纷叫嚣着不放人，要郑隐将蛇妖师妹带回宗门惩罚。 “让开！” 许尊一声断喝，拨开众人，走进大堂，冷眼盯着卢生。 “无论她是谁，如今，她是我青冥剑宗弟子，何时轮到别的门派指手画脚？！” 方言内心有了触动，这个只见过一次，甚至那次见面还在狠狠呵斥她的大师兄，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峻的郑隐，丝毫没有低头的打算。 她忽然觉得，加入青冥剑宗，认了这样一个浪荡又心机深沉的师傅，似乎并非坏事。 吕正一不动神色的看了一旁没说话的男子一眼，似乎在等到对方表态，再来做出决议。 果然，他点头说道：“我纯阳宗附议，青冥剑宗弟子本就该由自己处理，我纯阳宗支持。” 郑隐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本就是我青冥剑宗内务，就不劳烦卢长老和御兽宗操心了，既然已经做出处罚，那此事便就此打住，若有异议，那也该是我青冥剑宗宗人员提出。” 白芷坐在郑隐下首的位置，一直未曾说话，她本就是东华宗掌管戒律的主事之人，由于掌门师兄百年前被衍星宗林虞灭杀，掌门的首席弟子也尚在成长之中，此次她全权代表东华宗，只听她道：“本该如此，更何况郑峰主这次处罚，公平合理至极，让人敬服。” 吕正一把玩着玉佩，笑道：“这辟邪青圭还是当初清风师兄的那枚，据说里面锁着一条真龙之魂，也不知真假，如今这天下虽大，哪有真龙现世，早在远古时便被灭杀殆尽，可惜啊~！” 白芷冷笑，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起身骂道：“我凸(艹皿艹)呢老母！” 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开。 方言忽然明白了，衍星宗并不让仙道盟的其它几个大门派信服，作为仙道盟话事人的五大派，彼此之间貌合神离，事情或许有转机。 堂内。 吕正一冷冷的看着郑隐，前不久还合作的亲密无间的两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郑隐含怒而发，“吕掌门，你要知道，若非我拿住了夺天教那老魔头的儿子，此次战役，还不知何时结束，我仙道盟修士，还不知死伤多少，如今……你想过河拆桥了？” 吕正一抬手，止住话题，“就事论事，这蛇妖本就是我林虞师妹的灵宠，如今物归原主，有何不可？” 郑隐怒极而笑，“终于说出来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我这蛇妖弟子！” 说完，他一挥衣袖，斩钉截铁道。 “痴心妄想，无论她之前如何，此时她是我青冥剑宗弟子，这是事实，若是谁不服，就来称量称量老子的飞剑，或者……来试试我青冥剑宗的实力如何？！” 大堂外一阵骚动，原本剑拔弩张的青冥剑宗弟子让开一条道路。 韩湘牵着一头鹿，来到大堂，拱手道：“师尊，郑师叔。” 吕正一不耐，讥笑道：“你来做什么？” 韩湘低头，指着鹿，“此乃林虞师叔的坐骑，据说林虞师叔曾有话留给方师妹……” 吕正一冷哼一声，面带厉色。 郑隐眼睛一亮，知晓事情或许有转机，“赶紧说来。” 方言看着花鹿，想起了当初还未化形的岁月，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花鹿看了吕正一言一眼，口吐人言。 “林虞当初飞升前说过，小青聪慧，不可多得，虽然压她在皇宫一百年，但很有可能她会想法子逃走，她机缘深厚，却不知我的良苦用心，尽管我手段用了许多，大概率……困不住她，而且我说的话，到时候她也不会听，若是有朝一日师兄说要将她捉回去，切记要去劝慰师兄，逆天改命殊为不易，要担心天道反噬，千万别把衍星宗带上毁灭的道路。” 说完，花鹿看了方言一眼，没好气道：“你可知林虞那婆娘的用心？压你一百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将来化龙劫能够好好的渡过，否则何必用王朝龙脉替你遮掩，化龙九劫，你还有八次劫数，好自为之吧！” 花鹿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走出大堂，不知去了何处。 韩湘站在下方，低头作揖。 “师尊，请三思！” 吕正一怒喝，“孽障，大逆不道！” 方言低着头，心里在翻江倒海，思绪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虞……” 这个婆娘，真是！ 此时，郑隐已经大笑起身，“既然如此，我这不成器的孽徒，就带走了，吕掌门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吕正一见事不可为，唯有叹息，看了方言一眼，摇摇头。 御兽宗的卢生见事不可为，也告辞离去，大袖飘飘，走的潇洒俊逸。 但这一幕，却让堂内的许尊愤怒不已，面色通红，显然气的不轻，而堂外的其余青冥剑宗弟子也是情绪低落，愤懑，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心间。众人都心知肚明，刚才若不是纯阳宗、东华宗与自家宗门一条心，事情还不好说。就算宗门不放人，也难免会引起争议，即使御兽宗最终不能成功的将人带走，可如此一来，青冥剑宗便要惹人非议，甚至最终被人低看一眼。 郑隐离开大堂，方言眼疾脚快的跟上，众青冥剑宗的弟子也尾随其后。 第六十八章 出走 回到青冥剑宗驻地，众人心绪低落，愤懑不已。 郑隐见状，反而笑起来：“怎么？老子平时都把你们惯坏了？当真就以为咱们宗门天下第一？当年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何等手段，如今东华宗又是怎样的场景？” 众人无言以对，唯有许尊不屑的冷笑：“老子的威风，是靠着手里的剑打出来的，老子的面子也是自己挣来的，从来不是靠着师父的名头讨来的！” 说完，不理会诸师兄弟和师傅，带头离去。 方言摇摇头，看来今天这事，对宗门其余弟子的打击显然不轻，本就是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心气孤傲的弟子，头上顶着五大派之一的光环，今日这般被人当面打脸，心里没点脾气才不正常。 想到此处，方言心里怪异的很，仙道盟五大派的名头莫非是纸糊的不成，就像某位伟人曾说的那样，是纸老虎？ 算了，不想了，自己都自身难保，回山后还要面对百年的禁闭，方言心里很不是滋味，愈发觉得自己与人类修士不是一条道上的，但自己实力低微，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郑隐闻言也起身笑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了许尊几句，随即说道：“今天这件事，反倒不是坏事，希望能够激励你们今后奋发修行，面子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去挣！” 言罢，大步跨出厅堂，路过方言身边时鬼使神差的停下，拍着她的肩膀道：“跟我来！” 出门后，郑隐示意边走边说。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你逃离皇宫，龙脉失去压制，让魔道有了可乘之机，于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这次战争，目前的结果来看，他们失败了，但是我们仙道盟也没赢，将来的后果会怎么样，天知道……” 方言内心有了明悟，这该死的大叔，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果然，大叔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但是，他有什么目的？ 想不明白…… 郑隐叹息，焦眉愁眼，面色不虞，“当时，遇见你时，我抓住了两个小孩，就是那对兄妹，他们是魔道夺天教教主的儿女，作为盟主的吕正一要我偷偷的去和他们的父母做个交易，魔道和仙道盟双方提前决战，孩子还给他们。” 方言抬头，惊讶无比，自诩正义的仙道盟也做这种事情？ 郑隐嗤笑，“怎么？你不信？别以为仙道盟就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其实内里男盗女娼，叫人恶心，你难道没发现吗？” 郑隐背着手，歪头看了方言一眼。 “今日，紫元宫的那群婆娘，一个都没来……” 方言也跟着歪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郑隐指着她道：“至于你的问题，其实和我刚才说的，也有关系，你能镇压龙脉，梳理地气，换而言之，就表示能够增长王朝气运； 当初林虞就没打这个主意，只是压你一百年，让你替人间王朝做点事情，也拿点好处，将来渡化龙劫容易一些，而且能够赚取红尘俗世气运，叫人不能轻易打杀，否则要背负天大的业障，而且将来乾国覆灭，与你也无任何干系； 这里头还有中说法，就是向死而生，要求未化形的蛇妖跳出生死轮回，可世间哪有这样的妖类，却没想还是被她找到了； 简而言之，就是她帮你打造了一条化龙之路，要知道自从龙族了无踪迹之后，根本没有化龙成功的鱼虫，按照林虞当初的说法，你是唯一有希望成功化龙的； 世间绝无仅有，化龙之途若是成功，你能够获得许多玄之又玄的神通，可惜你跑了！” 方言愣住了，林虞…… 原来如此！ 郑隐揶揄道：“怎么？后悔了？若是后悔了，你可以回去找吕正一，他今日就想把你送回去继续镇压。” 方言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不后悔！” 郑隐调笑道：“嘿~！吕正一其实就是痴心妄想，这等手段，需要一个宗门付出多少代价？布局多久？当初他们衍星宗可是整整三代掌门的积累，才布下这样一个惊天大局，可惜想要寻一条未化形前就得至少两道龙气，又拥有不亚于人类的超高灵智，还要会天机演算、风水堪舆等手段的蛇妖，难之有难，不过林虞也不知用什么手段，调教出了你~！” 方言想到当初的岁月，忽然有点想念林虞的两岸青山，还有她那行事特立独行的风格。 那时候，每次遇见困难和敌人，她都不害怕，因为知道有林虞在后面看着，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如今却只能靠自己。 郑隐停下脚步，面色难得严肃的看着她，问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你也知道了大概，别的不是你能知道的，如今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其一、跟我回宗门，躲在宗门，衍星宗拿你没办法，外面那些知道消息的臭鱼烂虾也不敢找上门来； 其二、去找个地方躲着，生死自负，当然，你依旧是我青冥剑宗的弟子。” 方言丝毫没有犹豫，冷静的道：“我选第二，生死自负。” 郑隐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问道：“你想好了？” 方言点头道：“想好了。” 郑隐冷笑，赞叹道：“有血性！总有一天，他衍星宗和吕正一会后悔！” 随即，他又说。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也不信任宗门，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宗门没有坏心思，我也是！” 方言撇嘴，这已经不是该不该信的问题，而是她压根就不敢信的问题。 郑隐拿出一枚乾坤戒，递给方言，“老子送你的，连许尊那小子都没有，里面各种修炼有关的东西都有。” 方言不敢置信，接过戒子，反复观看，如获至宝。 郑隐背着手离开，边走边说，“差不多就赶紧离开，别等吕正一那老东西反应过来，派人追捕你。” 方言灵识探入戒子内，发现果不其然，里面就像个百宝囊，各类物资应有尽有，就连修真界通用的货币灵石都有许多块，像座小山堆在角落，空间也大的感人。 手上带着戒子，腰间挂着储物袋，瞬间有了暴富的感觉。 嗯？ 不对，这该死的大叔为何会为我准备这些东西？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要离开？ 算了，管他呢~！ 大叔的心思你别猜…… 第六十九章 签筒升级 回到房间，方言清点了自己的收获，尚有九十袋魔物首领的血液，一百多袋普通魔物的血液未曾练成丹药，若是到时候练成丹药，还能再增加两千多颗丹药，足够用好长一段时间了，起码让自己到金丹期不是问题。 城外的那些妖兽怎么办，想到这里，方言又出了房间，那些妖兽也要带上。 好歹能当做免费的打手和炮灰。 来到山洞，带上涂山一家子，还有小崔、大孟、哟哟、阿黄、阿辉，浩浩荡荡的上路。 方言也不急着赶路，专门寻找山林和荒无人烟的野道走，看看沿途的风景，也算是踏青。话又说回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去享受古人的生活。 至于修行，方言当然不敢停下，朝起吞云吐雾，练习剑诀，一日不敢懈怠。闲暇时，便拿出书籍来看，无论是储物袋还是乾坤戒，里面都有许多道藏典籍，方言一直都在细细的琢磨。 夜晚。 方言找到一处山洞休息，看书看累了，便想休息一会儿，忽地想起储物袋里还有许多魔物血液未曾练成丹药。 方言将储物袋里的魔物血液拿出来，摆了一地，瞬间有了新得想法。 要是…… 将两种血液融合之后炼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想到就做，最好不要考虑，这是方言的做事风格，但是准备还是要做好。 刚好实验体也带在身边，小崔和大孟、哟哟不考虑，涂山一家子也不考虑，多多少少有些作用。 最终选定两支狼犬，阿黄和阿辉，毕竟它们修为最高。 选定实验物体后，方言开始着手炼丹，先是小小的练了一炉丹药，也就是一瓶的量，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丹药练成后，方言将阿黄和阿辉叫来，喂食了一颗丹药，静待结果。 半刻钟过去，不见动静，反而围着方言打转。 方言加大剂量，拿出四颗喂食，还是不见动静。 狠狠心，方言拿出八颗喂食，结果差点爆体而亡，最终在方言的调理下，躲过了危机，仅仅是陷入了昏迷。 等到第二天阿黄阿辉醒了，方言又给它喂食了七颗混合丹药，这次效果很好，没有发生副作用。 看来，这种混合丹药的上限是七颗。 方言自己服下七颗丹药开始修炼，终于发现了这种混合丹药的神奇之处，它不仅介于疯魔丹和成魔丹的效用之间，还有某种特殊的作用，能够净化血液，祛除血液中的杂质，使得身躯气血更为强大旺盛。 对于蛇类来说，这就是天然的营养品，若是配合蛇草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方言将所有血液融合后练成丹药，得到三千多颗，全都用水袋装好，放入储物袋保存。 并且给这种丹药取了个名字，叫做‘炼魔丹’。 练完丹药，走出山洞，看看天色，已经是夜晚。 大孟和小崔分别捉了猎物回来，方言吞了，勉强算作果腹，回到山洞休息，想着明天再继续上路。 她要回大山去，好好苟住，轻易不出山。 做个顶天立地的‘不出山人’！ 修炼之余，方言想着好久没有查看签筒的状况了，上次吞噬了李凌雲那小子死去后逸散的气运值，也不知道有多少，够不够再抽一次。 伸手一招，签筒竟然没有出现。 拿出烟杆子，装好烟丝，砸吧两口，沉入脑海中查看签筒。 没错，什么都可以不带，什么都可以丢失，就是烟不能丢。 嗯？ 什么情况？ 脑海中，签筒静静的待着，一动不动。 光幕显示字幕：气运值13245升，正在升级。 系统升级？ 方言砸吧口烟，陷入沉思，伸手摸了摸，没摸到茶杯，要是能有杯茶品一品就好了。 回想签筒的情况，一点一滴的抽丝剥茧，分析出了一个结论。 打杀魔物，能获取气运值。 而且气运值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升级。 方言点点头，觉得自己分析的没错，大概率如此。 也不知道升级要多久，还有很多木签的功能没解锁呢~！ 嗨，难受！ 好不容易暴富一回，之前在皇宫那次也就差不多这水平，好像还不如这次。 千万要留点气运值啊！ 别升级全用完了。 从江夏城出来两个月，终于来到十万大山的范围。 方言带着一群妖兽，一路上躲躲藏藏，专门挑那些偏僻的山野小道走，此刻总算是回到了大山。 带着一群妖兽，浩浩荡荡的进了山。 回到大山，就是回到了家，竹林小屋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方言也不敢去寻找，毕竟十万大山绵延不知多少万里，万一那里有衍星宗的人怎么办。 目前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无论是山洞还是哪里，得先有个住的地方，要有个稳定的家，否则就像无根漂萍。 寻到一处云遮雾绕的山腰处，山坡上有头山羊，在悠闲的吃着草。 方言带着一群妖兽浩浩荡荡的来到此地，感慨道：“四处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栖息，咱们建造一所房子，面朝阳光，春暖……” 吃着草的山羊抬起头，口吐人言，“别找了，这里是花鹿王的领地，去别的地方找吧，咩~！” (⊙_⊙)? 方言傻眼了，“妖怪？” 山羊嚼着青草，砸吧嘴，似乎很享受，“对的，我是花鹿王领地的羊妖。” 方言眯着眼，这羊妖只有炼气期的修为，按照人类修士对妖族的境界划分来看，这就是头小妖，连妖丁都算不上。 人类对妖族的修为境界划分，较为特殊，分别为：开智，妖兽，化形，小妖，妖丁，妖丹，妖将，妖帅，妖王，妖皇。 小妖对应人类炼气期。 说实话，这个有点扯，凭什么妖族修炼那么困难，相较于人类多了三个境界。 记得当时林虞解释时说，“妖族修炼，需要先开启灵智，拥有智慧，然后壮大己身，容纳灵气改造妖身，修行到一定地步时，还要渡过化形劫，才能拥有和人类一样完整的穴窍和身躯构造，彼时才算踏上了修行之路。” 第七十章 巡山小妖 若是像方言这样踏上化龙之路的鱼虫类生灵，还有化龙九劫的说法，修行困难之余，还增加危险程度，据说化龙九劫，连不进则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若是失败，便要承担被雷劫碾为飞灰的后果。 人类不同，修为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大乘，渡劫。 其中，无论是修佛或是修魔，都是一样，分为七个境界，只是说法名称各异。 当然，这里头的境界细分，方言认为值得咀嚼。 魔道和修道者其实是一样的，无论是境界上的说法，还是修炼上的说法，都是一样，毫无差别，只有一种情况列外。 那就是，陆地剑仙。 修道者和修魔者，只要在修为达到大乘期，并且能够剑开天门，就能称之为陆地剑仙。 不过，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有许多，当初林虞三缄其口，讳言不已，没有细说。 所以，方言也无从知晓和考究，简直耽误她未来的成就。 嗨~！ 修佛者又不一样，虽然同样分为七个境界，但是说法和内里的境界划分，都不一样。 境界详细的划分，分别为：开悟，忘尘，舍利，法相，无漏（无漏之躯，指的是法相和身体合二为一），金身，圆寂。 方言记得，当初林虞跟她普及修真界知识时说过，佛教起源于西域那边的一个古老国度，伽蓝古国。 那里又称佛国，佛教兴盛，为佛教最早的发源地，具体已不可考证，几千年前，中原有一个叫做周的朝代，那时伽蓝国曾遣派使者来中原交流，宣传佛教文化，国宝为苏合香油。 佛教，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在中原流传。 奇怪的是，佛教虽然在中原流传几千年，但却不怎么兴盛，若非佛门的教义对穷苦百姓而言，有某种精神上的寄托，好几次都差点在历史的洪流中被溟灭，一千年前甚至被某位皇帝贬低为邪教淫祠。 中原的和尚，其实都混得挺惨，根本没有和仙道盟叫板的实力。 貌似连散修盟都可以碾压中原的佛门。 但是，佛门自身据说非常把自己当回事，不仅成立了所谓的佛教协会，俗称‘中原佛门联盟’，还拥立某位威望高绝的老和尚当扛把子，官方叫佛子。 中原佛教最大的寺庙，叫作万佛寺，坐落在京城，乃乾国佛教第一大寺。 说是地涌金莲，白玉青瓦，一点都不为过，甚至连佛像都是金子塑造。 闲话少叙，回归正题。 方言眨巴眼睛，“你是站岗的小妖？” 山羊傲娇的抬起头，“不对，我是巡山小妖……” 方言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大山里山头林立，就像前世的香江电影，帮派之间互不统属，新人要去一个地方发展，有拜码头的说法。 “我想找个地方定居，不知……” 微风拂过山腰，吹散云雾。 山羊下巴的胡须也被吹乱，它咀嚼着青草，说道：“左边是黑熊王，那里的巡山小妖是一只黑猫，名为‘狱长’，神出鬼没的，虽然只有炼气期，但却觉醒了天赋神通，它脾气不太好，不建议你往那边去，右边是白兔王，那里的巡山小妖是一条狼犬，名为‘守山’，嗅觉灵敏，也是炼气期就觉醒了天赋神通，好像跟耳朵有关，它脾气更差，一言不合就打人，打不过就喊兄弟； 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点……” 方言捂额，“……” 这羊妖是个话痨，还有点爱炫耀自己。 还有，怎么回事？ 巡山小妖莫非是什么前途光明的职业不成，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前世的优秀干部预备役。 “咩~！” 山羊发出一声难听的笑声，“三座山头中间的山谷是无主之地，都是些未化形的妖兽在那里聚居，平时三座山头的小妖喜欢去那里抢夺渡过化形劫的妖兽，你倒是可以去那里试试，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加入某位妖王的麾下，我代表花鹿王欢迎你~！” 方言摇摇头，加入妖王麾下的这个提议，还是免了。 谁知道妖王都是什么脾气，万一哪天肚子饿了，会不会随口就吞了身边的小妖。 别觉得不可思议，妖类真能做出这种事情，虽然开了智，化了形，但有些与生俱来的特点，依旧改不掉。就像方言，有着完整前世人类记忆的灵魂，依然敌不过某些兽类特有的习惯。 比如，吃东西不嚼，直接就吞了。 但是她忘记了，花鹿貌似吃素较多…… 方言谢过山羊，带着一群妖兽浩浩荡荡的走了，找到那处山谷。 眼前是巍峨青山，峰峦叠嶂，崖壑纵横，身前是道大河，穿流而过，飞鸟欢鸣，彩蝶飞舞。运起真实之眼，只见眼前看到的是一片霞光灿灿，白色雾气缭绕山谷，灵气经久不散。 牛羊，麋鹿，在河边草地成群结对。 林中，有猿猴跳跃嬉戏，野彘成群觅食。 藤蔓簌簌，有野狐穿过。 远处山林，虎啸连连。 这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 方言却不打算在此落脚，虽说妖类占地为王，画地为家的习性，但是刚才那山羊妖也说了，三个妖王的领地将此处夹在中间，经常来此处争夺开智后的妖兽，安全性不够高。 不过，倒是可以在附近转转，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就行。 走了大半日，兜兜转转，终于在某处隐蔽的地方，方言嗅到了一股让蛇兴奋的气息。 “白花蛇舌草！” 闻着味道，来到一处山崖边。 面前有一道水湾，是那条大河的支流，且少有动物涉足，唯一一窝小松鼠，见到方言蛇占鼠巢，也吓得赶紧搬家。水湾边有一块大石，崖边还有一株参天古树。古树后有一道两人宽的石道，直通半山腰，那里还有一座天然的石坪，可作清晨修炼之用。 此地，是附近唯一的无主之地。 重要的是，方言通过真实之眼查看，此处灵气浓郁，又阴凉舒适。 河流的另一边，有一大片的白花蛇舌草，简直就是天然的蛇窝。 方言满意的点点头，只要将古树后面的那一大块空地开发出来，就能依山傍水，建造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院子。 屋子的构思都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就差动手。 但是，方言忽然难住了，这里全是妖族，要造房子，找谁去啊？ 第七十一章 造屋 这年头造房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穷苦人家盖个两三间茅草屋，简单快捷，富贵人家盖个房子，基本也就是石砖木头青瓦，没有很复杂。 事实真的如此吗？ 方言为了给自己造一座好点的房子，特意跑到山外的小城里去偷学了一段时间，利用天赋神通幽明，躲藏在树木石头或者影子里，观看匠人从无到有的建造了一座大院。 她不是没想过请匠人，或者直接捉一批匠人回山里，但周围都是妖王领地，按照妖族的尿性来看，那些匠人被吃掉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她一条区区筑基期的小蛇妖，也不敢为了几条人命，就上门找妖王讲道理啊！ 麻烦＞收益，这种傻事，方言坚决不做。 方言偷偷的学了大半年，眼看着一座庭院拔地而起，也记录了不少心得。 总的来说，造房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民间普罗大众，大多数是指那些只能住茅草屋的穷苦人家；一种是石砖青瓦的富贵人家。 夯土为墙，大木为梁，屋顶铺草，此为民间茅屋。 垒砖为墙，巨木为梁，房上铺瓦，此为富贵人家之屋。 前者简单，后者复杂。 方言思虑半晌，既然要做就一步到位，不敢说弄一座大庭院，简单的造几间砖瓦房，弄个小院子还是可以做到。 记得前世，去外婆家玩，见过乡村造养鸡的大棚，你家送几块石头，他家送几根大木，东拼西凑，自家再弄些砖瓦茅草，乡里乡亲的齐心协力，村里就能盖一间超大型的砖瓦房养鸡致富，盖好后杀头猪，大家围着圆桌吃一顿热乎乎的杀猪饭。 真是很巴适~！ 方言刚开始，一直以为这个年代盖房子，直接准备好东西就热火朝天的上工地动手，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了盖房子前画图纸的方法。 简单的画好图纸，自己能看懂就行了。 首先打地基，搬运柱础石；再按照图纸上规划好的建筑开间、进深，精确定位柱础石。 接下来就是砍伐大树，准备大柱的木材。 做到这一步，方言犯难了，她自己虽然能搞定，但是会繁琐很多，想到后续还有别的事情，就想找帮手了。她寻摸半晌，打算去别的妖王领地看看，能不能雇佣几位化形的小妖帮忙。 虽然她是新来的，跟别的妖怪不熟，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了吗？ 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有事也好说话。 再者，根据方言的了解，妖族修行，几乎处于原始阶段，灵器法宝符箓丹药，一概没有，修行就是单纯的吃点灵药灵果，吸收天地灵气；打架依靠本能，武器不是随地捡来的石块巨木，就是本身化形时留下蜕体之物；当然也有那些厉害的，生出了天赋神通。 方言在仙道盟没有闲着，学了一身的本事，炼丹、炼器都会，说不上特别精通，但也在水准线之上。 彼此关系好了，还可以开展贸易，让这些妖怪们把妖王领地的天材地宝拿出来，换取她炼制的灵器和丹药。 要知道，很多时候，人类修士把妖族看作是炼器或者修炼用的材料，而非生灵。 武器和丹药，正是妖族最需要的东西。 为此，方言特意去到花鹿王的领地，找到那头巡山的山羊妖。 依旧是上次那个地方，依旧是上次的模样。 还真是……佛系的巡山小妖。 方言说明来意，说要找几位力气大的小妖帮忙造房子，她可以给些武器和丹药作为报酬。 山羊妖虽然不解，这条蛇妖为什么有山洞和树屋不住非要造房子，但还是很豪爽的答应了，觉得蛇妖这是看得起他，“你等着，要帮忙找我就对了，领地内的那些小妖们，谁敢不给我面子，回头巡山时就寻它几个错处，报给负责管理它们的妖丁大人。” 方言暗自竖起大拇指，很懂得利用职务的便利，有前途！ 山羊妖化作一位小男孩模样，瘦骨嶙峋，下巴处却古怪的长着白色的胡须。 “等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山羊妖就大步流星的往山里赶去，几个跨步，就消失在眼前。 想来，这是山羊妖自身觉醒的天赋神通类技能。 果然…… 巡山小妖都是有前途的职业！ 鉴定完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方言就蹲在地上抽着烟，拿出画好的房屋图纸低头看。 半个时辰过去。 山羊妖带着几十位小妖过来，大多数都是高大威猛的牛妖或者虎妖豹妖之类的，还有三位身高将近三米有余的大猩猩，化形后，人脸上还保留着浓密的毛发。 这些小妖们，三三两两的扛着一根根苍天巨木，跟在山羊妖身后。 “好家伙~！” 方言起身，收好图纸，烟杆插在腰上。 “怎么说？” 山羊妖豪气一挥大手，“全都跟着你走！” 方言二话不说，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瓶丹药，魔物血液炼制而成的成魔丹，也就是三十来颗，叮嘱道：“不能多吃，一次五颗左右，若是有不良反应，就三颗。” 毕竟皇帝还不差饿兵，说好的报酬，一定得给。 山羊妖拿着瓶子好奇的反复观摩，“这什么东西哦？” 方言好笑道：“丹药，能增长修为。” 山羊妖闻言点头，“好东西，以后有事情你还找我……” …… 方言带着一群高大威猛的小妖，扛着巨木回到她自己圈定的领地，开始着手加工成柱子。刚开始肯定不能全都交给这些蠢笨的小妖，她先打个样，再让它们跟着照做。 拎着飞剑，按照尺寸处理好一根巨木，方言要小妖们照做。 结果…… 小妖们一看，这个简单！ “吼！” 随着一声声的咆哮，小妖们纷纷祭出自己的武器和绝学，有用爪子，有用蜕体之物，那几头大猩猩还拿出了不知名巨兽骸骨制成的简单骨刀。 没多久就把一堆巨木处理掉了，模样虽然有点磕碜，但是长短大小竟然差别不大。 剩下的就是细节处理，这个需要耐心和细心，估计这些小妖帮不上忙。 方言赶紧动手，简单的处理好几根柱子，就开始带着小妖们立柱。 砰砰砰！ 小妖们粗暴，有用拳头捶的，有用跳上去用脚踩的，还有用巨石捶的，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好歹把柱子立起来了。 接下来反复几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把地基打好，柱子都立起来了。 趁着小妖们立柱的时间，方言利用巨木剩下的边角料和小妖们找来的巨石块，急急忙忙把斗拱和梁托给制作出来。 第七十二章 事情大发了 斗拱完成。 小妖们还在弄柱子，看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方言又把梁托给雕刻出来。 当然，说是这么说，其实没有啥难度和技术含量，粗糙的很。 基本上跟美观两个字挂不上勾，能用就行。 其实还是要看和谁比较，如果说是人类富户家的大庭院大宅门，那是毫无可比性，但要是和妖怪们居住的纯天然或后天制造的山洞和树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方言弄完后，看了看，发现斗拱不是用有点丑就能形容的，简直没法看，不过能用就好；梁托完全是按照尺寸削好的木条和木块，也是按照能用就行的想法，不要求美观。 若是要对标高要求的富豪大庭院，那就真是太繁琐了，光是柱子就有好几种零部件，譬如：柱子，柱头，柱身，柱廊等。 方言的要求很简单，实用，耐用，扎实，就可以了。 一切弄好之后，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了，削制斜截面屋顶等繁琐又精巧的手工艺。 一顿操作下来，发现木头不够用了。 方言只好又让小妖们去取木头回来。 趁着这个机会，她跑去山外的小镇上，找到一处制造砖瓦的工厂，把人家的存货全偷光了，就连装饰用的石雕都弄走了，还顺走了一些工具，全部都装进了乾坤戒里面，好在里面的空间够大，这些也全都是死物，不愁放。 方言回到领地，发现小妖们已经把木头扛回来了，整齐的堆放在一旁。 河边，狐狸涂山一家子正在指挥小妖们自己烤肉吃。 作为家主的涂山青跑来汇报工作，叽叽喳喳一顿瞎比划，方言终于弄懂了它的意思。 它说…… 它带领阿黄阿辉、小崔大孟，去找了一窝未开智的普通野彘，全数弄死，拖回来犒劳这些小妖帮工。 不愧是老狐狸，双商就是高哈~！ 不错，值得培养，刚好以后府上差个管家。 方言夸奖道：“优秀，以后你就是我府上的大管家，好好修炼，今日发丹药奖励你们。” 涂山青兴致高昂的跑了。 吃饱喝足，众小妖们老实的围过来，方言站在一块巨石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条，脚下还有各类样式的木条木块，“根据我的样式，做成大小一样的，每种样式做五十个。” 小妖们开始做起了木匠，由于效率实在有点感人，某条蛇好几次差点气晕过去。 没办法，一个半吊子水平的师傅，带着一群啥也不懂的帮工，直到两个月后，夏季来临，才开始组装。 如果是这时候的普通匠人，还要用到什么杠杆、滑轮、水法之类的手段，但是小妖们不需要。大猩猩扛起一个高大威猛的小妖在肩上，双脚稳稳当当的踩在地面，另外两头大猩猩充当助力，就能完美的解决问题。 最后，制作格子高栏，装门，石砖砌墙，铺瓦，粉饰灰泥，铺设台基，一切就完成了。 别的东西，方言准备以后自己慢慢弄，比如彩绘、脊饰、浮雕之类的，有时间再慢慢弄，指望不上小妖们。 当务之急，是建造一个专门用来炼器的屋子，说好的武器要兑现。 找到一间空屋子，在角落刻画好阵法，打造一个锻台，简单的炼器屋就算弄好了。 叮叮当当…… 半个月后，小妖们终于弄好了房子，涂山青甚至指挥它们把方言顺手偷来的石麒麟摆放在门口。 方言花了半个月功夫，打造了十几把灵器，阵法也是刻画的简单阵法，属于普通货色，也就是低级灵器，中级、高级、极品，此三类灵器，还不属于方言的业务范围，她自认没有这个实力。 方府背靠大山，后面有后院，前面有前院，房子属于大堂外加后院居住休闲区和前院待客区为一体的大屋子，前院颇大，还有十七间客房。由于门外就是河流，就没在后院开辟池塘，也没弄什么假山之类的，水平有限。 一圈看下来，总体不错。 方言拿出十几把武器，还有十几瓶丹药，放在地上。 “只能拿走一个。” 小妖们一脸懵，它们只是听从命令，来此帮忙而已，竟然还有东西可以拿？ “这个，你拿着，打架，更厉害！” 方言见小妖们不为所动，拿起一柄大环刀，递给某只虎妖。 虎妖接过，耍了两下，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喜笑颜开，“打架，砍！” 一阵风吹过，虎妖不见了踪迹。 门外传来一声巨石碎裂的声响，小妖们出门一看，顿时鸡飞狗跳。 方言好整以暇的站在院里，等它们回来。 果不其然，一群小妖冲了进来。 轰！ 门被挤踏了…… 方言怒了；“○?｀Д′?○”。 特么的！ 老子刚做好的房子，就给拆了！ 小妖们一脸懵，知道闯了祸，纷纷回去摆弄大门，好不容易才把大门弄好，一个个乖乖的跑回来站好。 方言淡定自若的指挥起来。 “不着急，一个个来，只能拿一个。” 很快，武器被选完了，只剩下丹药，没选上武器的小妖们满脸委屈，愣愣的看着方言。 方言拿起一瓶成魔丹，介绍起来：“丹药，吃三颗，变厉害！” 倒出三颗丹药，递给某只小妖吃了。 小妖：ΩДΩ 随着身躯内一阵灵气的涌动，小妖修为有了增长。 小妖们见了，也不再纠结，拿起丹药就走了。 …… 方言开始着手布置房子，该有的家具还是要有，门外还有许多木头，打造简单的家具不成问题。 先弄床，再弄椅子和凳子，最后才弄了桌子。 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就剩下锅碗瓢盆，还有茶具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方言打算先到山外的小镇或者小城里去看看，能买的尽量用买，只有茶具不打算买，因为乾坤戒里有很大一块玉石，灵气十足，本来是郑隐给她用来制作玉符，刻录阵法或者什么秘籍宝典。 现在，打算拿来先雕刻一套茶具出来再说。 跑去小镇上，买了一大堆东西，但还是没买齐全，又跑去更远的小城里，把东西置办齐全，才往回走。 一来一去，花了一个多月，毕竟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样样不能少。 回到家门外一瞧，某蛇差点血压飙升。 搞什么？！ 门口堆那么多木头干嘛！ 走进一瞧，乖乖！ 了不得，有粗有细，还有连根拔起的小茶树和果树，就连石头和各类不知名的野草都有很多。 转眼再瞧，我滴个乖乖！ 大门外的参天古树下，蹲了好多的妖怪，见方言回来，一群妖立刻围了上来。 “打造武器！” 方言吓得差点跑路…… 第七十三章 生意红火 原来…… 那群小妖回到山里，用武器耀武扬威，免费帮忙打了广告。 于是就有了拿木头换武器的说法。 方言也给整无语了，房子都做完了，还要那么多木头干嘛？ 看着身边哗哗流淌的河水，要不建造一座木桥？ 也不是不行…… 方言内视乾坤戒，发现里面的低级矿石不多了，不够打造那么多武器，她就将每一种矿石都拿出来，摆放在眼前。 “拿这种石头，可以换武器。” 妖怪们纷纷上前仔细端详，记住了矿石的模样和气息，才一个个的跑走，只剩下一群鸟类小妖大眼瞪小眼，不同于猛禽类，它们力气小，一个个就像十一二岁的孩子，搬运巨大的矿石，显然不可能。 方言看见它们，灵机一动，拿出各类灵药，“记住，要这样的，有灵气的，给我，可以换武器。” 话音方落，鸟类小妖们眨眼的功夫就看不见踪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家伙~！ 速度真快…… 方言颇为无奈的看着满地‘杂物’，想要搜搜看，有没有能用的树木花草，比如刚刚看见的果树和茶树就可以移植院里。 那几株茶树，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可以移植到前院。 果树就种在门前好了，围绕着那株参天古树。 再看木头，方言用脚跺了跺，不知道是什么木头，还挺坚实。 这些多余的木头可以拿来搭建一座木桥。 至于那些不知名的野草，除了有限的是灵药外，方言还发现葡萄藤，也不知道甜不甜。 其余的，就真是无用的杂草。 门外，涂山青带着一大家子还有小崔大孟阿黄阿辉，外加一个低头吃着树叶的哟哟，不明所以，眼神茫然。 方言扛起两株茶树，走上前，吩咐道：“他们再来，就叫他们把东西放整理一点。” 涂山青赶紧点头。 阿黄阿辉发出两声‘啊呜~’，摇着尾巴跟方言去院里种植茶树，几趟往返，才将茶树都种好。 傍晚时分，陆陆续续有小妖回来，将矿石往地上随手一丢。 涂山青想起主人说的话，抬头看看面前的小妖，很自觉带着一大家子跑去推矿石，将其聚拢在一起。 小崔和大孟赶紧上去帮忙，一个用爪子抓取小矿石，一个用前掌慢慢的推。 刚好方言出来，小妖们围拢过来。 方言大手一挥，打算利用免费劳动力，建设美好家园。 “跟着我，先种树，再搭桥，然后等我给你们打造武器！” 于是，某蛇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生活。 五天时间，在门口种植了一片果园。 两个月时间，搭建了一座还算坚实的丑陋木桥。 三个月后，后院的药田也在方言的指挥下，由鸟类小妖种植完成。 方言觉得这样驱使小妖们有些不地道，就在门口挂了一块木板。 上面写了一篇练气决，还有一部郑隐给的拳脚功法，一部剑诀。 她还特意教会了某只小猴妖认字和修炼，让它教授小妖们。 至于方言自己，则利用这个时间去打造武器。 三个月过去…… 方言的小院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小妖，有些是之前就在的，还有许多是中途和后来才加入进来的，也有几个是山谷刚化形跟着别的小妖过来的，它们聚集在一起，由那只猴妖教授认字，学习练气决和拳脚功夫，还有剑诀。 当然，猴妖自己肯定弄不来那么一大群小妖，还找了两个学习成绩不错的鸟类小妖帮忙，充当助教。 院门外有一处空地，堆放了许多杂物，有矿石，有树木灵草，还有各类灵药。 其间，遇到某位进山寻觅修行物资的散修，想要夺取物资，被一群小妖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这天，方言正好炼制完一批武器，拿出来给小妖们。 远处，一阵浓烟滚滚袭来，瞬间到了眼前。 有些个小妖低头参拜，口喊妖帅。 浓烟散去，现出一头白毛狼妖，它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俊雅的白衣公子，手里提着几节木头，对方言道：“据闻先生会打造武器，今日奉上千年雷击木三节，特求大刀一柄，还望成全。” 雷击木，还是千年的。 好家伙~！ 可遇不可求啊！ 方言有心想要，但秉承着诚信经营的原则，还是提醒它，“我只能打造低级灵器，可配不上你的千年雷击木。” 白狼妖大气的挥手一笑，“无妨，我妖族难得能有一位先生能有打造武器，此乃天赐，今日结下善因，今后我黑熊王麾下小妖们若是求取武器，还望先生能够成全。” 言语间有条有理，人模人样，看来是个有见识的狼妖…… 方言暗自琢磨，估计人家是特意代表黑熊王来表达善意的，反正今后必定要和这些妖王相处，还要有贸易往来，今日倒是个机会。 “好~！我接了，今后十年内，每年免费奉上三百把武器，矿石由你们提供！” 白狼要大笑，原本只是想要结个善缘，好去黑熊王那里献殷勤，谁知有这等福报，“好，我今日便与你定下契约，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出尔反尔，我年幼时曾被僧人所救，随他习得高深佛法，也算半个出家的和尚，不敢说‘出家的妖怪不打诳语’，但也是个要脸面的妖，若是言而无信，今后如何在大山里混下去？” 方言点头，不置可否。 白狼妖问道：“既然要订立契约，那还是亲兄弟明算账的好，有依有据，大家都好，十年之期过去，又当如何？” 方言昂首，傲然道：“以物换物，提供矿石，给予报酬。” 白狼妖点头赞赏，高声道：“不错，一言为定！” 方言点头，“一言为定！” 白狼妖留下雷击木，乘着滚滚浓烟离去。 方言分发了武器，又指挥小妖们将门外的木头处理好，建造了一座凉亭在水边。 至于多余的木头，打造了简单的课桌和长椅，以供它们学习之余休息。 拿到武器的小妖们几乎都是学完了练气决和拳谱剑诀的，它们高兴的呼啸而去。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木头，还叫小妖们把这段时间它们陆陆续续拿来的果树和茶树种了，灵草灵药移植去了后院。 方言吩咐道：“不要木头了，只收灵草灵药还有矿石，还有……下一批武器，依然是三个月后。” 说完，进屋去了。 第七十四章 渡劫 半年过去。 方言的院子外边多了三排房屋，一排是树屋，一排是木屋，一排是石块木头堆砌而成的房屋。都是小妖们自发盖起来的，除去石块木头堆砌而成的房屋作为教室，分成了‘入门、中级、高级’班级外。其余两排屋子都是山谷里那些化形后的小妖们的居所，看样子，像是要在此定居。 武器每隔三个月发放一次，方言获取的灵药和矿石越来越多，矿石用来打造武器，灵药用来种植，到时候无论是直接吞噬还是练成丹药，都无所谓。 这天，涂山青带着阿黄阿辉去视察领地的各类情况，譬如方言好几次强调的文明卫生问题，是重中之重。 小妖们大多数都没这个概念，经常随意就拉一泡，臭气熏天，让方言头疼，她可不想自家门外全是五谷轮回之物。 是以，方言给涂山青下了死命令，小妖们一定要讲文明卫生，不能随地大小便。 方言也想过要不要建立几座五谷轮回之所，也就是公共厕所，想想还是算了。 建造起来难度的确不高，但是对小妖们来说，排泄还要去固定的屋子里，实在是算高要求高标准。 只好另想别的法子。 方言苦思冥想，揪了好几根头发，才最终决定，寻个较远些的地段，挖了几个大坑，无论男女雌雄公母，都去大坑那边排泄。 就这！ 都很难做到，有很大一部分小妖不情不愿，甚至还要反抗。 那些挑事的刺头，都被方言毫不留情的收拾了，一个个丢过河对岸去，并扬言不交付武器灵药，今后也不做它们的生意。 至此，情况才好一些。 但是，若不时常盯着，依然有些小妖们会忍不住本能，随时随地来一泡。 涂山青带着两个狗腿子，耀武扬威一般走在果林的小街道上，狐假蛇威狐仗蛇势的很，一只未化形的妖兽，成天对一群化形的小妖们指手画脚，让他很有成就感，感觉每天都是狐生巅峰。 刚处理完一头随地大小便的虎妖，让某头没忍住的虎妖，站着那块颁布蛇妖先生通知的布告栏前，大声朗诵写在上面的人类文字。 “我错了，我真心悔过，我不应该随地大小便，即污染环境，也不讲文明卫生，我很羞愧……” 洋洋洒洒一千余字，虎妖挠着痒痒，断断续续却又毫不在意的读了小半日，才能离开。 涂山青心满意足的带着狗腿子阿黄阿辉离开，继续巡街，一双狐狸眼炯炯有神，仿佛世界在它眼中纤毫毕现，不放过每一个小妖，每一个角落。 傍晚时分，涂山青回到院落，看了眼先生所在的屋子，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屋里，尽量不打扰先生打造武器。它的三个女儿在另外的屋子，这个屋子是它和妻子的单独居所。 如今，它白天去帮蛇妖先生打理事物，夜晚就回房间和妻子‘修炼’，有时候也自己修炼。 屋里，妻子吃了丹药，趴在床边闭眼修炼。 涂山青知道今夜不能和妻子一块双修，只好自己拿起房间里装丹药的瓶子，到了几颗成魔丹，趴在床上闭眼修炼。有个秘密它一直都没说，它的修炼进度似乎有点快，比起阿黄阿辉，小崔大孟，甚至是身具返祖现象的哟哟，都快了不少。 灵气在身躯内流转，冲刷经脉，涂山青按照蛇妖先生教授的练气决运功。 练着练着，似乎发生了一点意外，它感到灵气化作一团粗壮的光芒，汇聚于丹田气海，而头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亚正在形成。 妻子涂山红从修行中被惊醒，直接被雷劫酝酿的威压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涂山青听到，隔壁的女儿们在惊恐的乱叫着，阿黄阿辉冲出屋门，仰天狂吠，小崔盘旋在小院上空，厉声迭起，大孟低沉呜鸣，声音沉闷。 屋外，蛇妖先生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停了，紧接着就是破门的声音。 蛇妖先生冲进屋子里，一把抓起它，直接拎着出门，边走边骂：“好不容易建好的房子，别因为你被老天爷给劈没了……” 絮絮叨叨的一路走到桥边，涂山青就看见蛇妖先生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将它丢过河，“走你！” 半空中，涂山青看见蛇妖先生握拳，兴奋的叫喊，声音远远传来。 “奈斯，全垒打！” ———— 方言看着河对岸的天空，尽管是繁星点点的夜晚，依然肉眼可见隐隐的乌云酝酿，时有雷电闪烁其间。 幽明天赋的提升，带来的好处明显，自从获得真实之眼后，方言的近视眼也好了，不敢说能看破魑魅魍魉，但也能看透真实以及真实以外的事物。 譬如灵气，也就是寻常修行人士看不到却能感受到的灵气。 涂山青趴在草地上，瑟瑟发抖，等待雷劫降临。 兽类想要修行，必须要经过雷劫的洗礼，方能化为人形，才能与人类一般踏上修行的坦途，否则必定会遭受天谴。 据闻，这个规矩并非亘古不变，也非自古有之，而是兴起于几万年之前。 其中，具体有何隐秘，方言便无从知晓了。 魔物血液练就的丹药，催生妖类的效果超乎想象的好，但也得益于涂山青自身的造化和狐类特有的高级灵智，在这一点上，不可谓不得天独厚。 轰~！ 方言尚在胡思乱想，雷劫的轰鸣声将她拉回，化形劫不同于飞升劫和化龙劫，没有如此大的威力，但也不是轻易就能渡过。 否则，每年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妖兽倒在化形雷劫之下。 三道普通雷劫，来去如风，虽然声势浩大，但比起方言的化龙劫，相形见绌。 涂山青想要站起，却又倒下，发出一声呜鸣，可怜至极。 虽是普通至极的化形雷劫，也算是众多雷劫中威力最低的等级，却也不容小觑，起码不是涂山青这样依靠丹药催生出来的小妖可以轻易无视的存在。 不死，便是天大的造化。 方言感到开心，丹药催生妖兽成妖的做法，果然可行，虽然有根基不稳的嫌疑，但总体上可行。 第七十五章 妖王们的盟约 回头。 只见不仅是小崔大孟阿黄阿辉哟哟，甚至就连其余小妖们也来到彼处观看渡劫。几只小妖自发过去，轻手轻脚的抬着涂山青回屋里，涂山红一路上不断作揖感谢，几只小狐狸也跟着母亲作揖。 过了半个月，方言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身材不算高大，有一把美须，容颜温润俊雅，身后跟着阿黄阿辉两个狗腿子，在大街道上招摇过市。 瞧见一位随地大便的牛妖，正要上前抓捕，远处传来一阵叫众小妖心悸的威压。 忽地~！ 山林里的几个方向，不约而同的飘来几个身影，瞬息而至河边木桥前。 不知是谁开了头，众小妖纷纷下拜，高呼“参见各位妖王！” 妖王中某位面目俊朗，身形修长，颇具贵气的中年男子往前踏出一步，不耐烦的喊道：“蛇妖，出来！” 砰~！ 院门开了。 方言走了出来，美丽清冷的容颜让妖王们一呆，某位面容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妖王笑着调侃道：“都说蛇蝎美人，美是够美了，就是不知是否心肠歹毒，不然我们这交易今后可是会平白无故的生出许多波折。” 某位身高最少两米的壮汉推开身前的高瘦男子，两人肩并肩站着，就像是金老爷子书里的胖瘦头陀，只听他道：“哪里好看了？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浑身没有二两肉！” 他身旁那位高瘦的男子笑道：“夏虫不可语冰，你当然不觉得好看啦~！” 壮汉撇嘴，冷笑道：“少卖弄你那点可怜的学问，跟着人类读了几年书成天掉书袋，大家都是妖，谁比谁高贵？” 那位面容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子玩笑道：“看来你两关系还是那么好，不然按照老熊你的脾性，不是天长地久的耳濡目染，哪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来？” 名为老熊的妖王大咧咧的笑道：“你不也是？” 面容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子气呼呼道：“老熊，这可不像你啊！什么时候学会了拐弯抹角的骂妖，跟人类一样无耻！” 方言冷眼旁观，不管几位妖王是何来意，与她而言，定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有技术傍身，这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外乎有恃无恐四个字罢了。 否则，她吃饱了撑的，天天窝在屋子里给这些小妖们打造武器。 起先那位颇具贵气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傲气凌然，目光睥睨，指着方言道：“我问你，是否会打造人类的武器？” 其余几位妖王也停止了冷嘲热讽，目光灼灼的看着方言。 人类不会将打造灵器的技术外泄给妖族，不然就是资敌，妖族也学不会灵器内的繁复铭文阵法刻画。 除去修行困难，对敌没有趁手的武器，也是妖族的致命短板。 方言没有让它们失望，也没有因为态度不好，就发小脾气，她现在还没这个实力，点头道：“我会！” 颇具贵族气息的男子正要继续言说，就被那位壮汉老熊打断。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这次来是想给你介绍几位盟友，它们有意加入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着他看了颇具贵气的男子一眼，不屑冷笑。 方言内心觉得好笑，要是没猜错，这壮汉应该就是黑熊王，没想到嫌弃自己丑的黑熊王竟然会帮自己。 黑熊王又转头看高瘦男子和玲珑女子一眼，问道：“老鹿，小兔子，你们是什么意思？” 两妖相视一眼，同时点头答应，“同意，与你一般即可。” 方言暗道：“看来……这两位就是花鹿王和白兔王，高瘦的叫老鹿，应该就是花鹿王，身形玲珑的女子应该就是白兔王，这两个和黑熊王一样，都是好说话的。” 想到此处，方言看了那位颇具贵气的男子一眼，毫不避让的问道：“你呢？” 颇具贵气的男子还未说话，远处的天空就传来一道声音。 “我觉得可以。” 一道身影，瞬息而至，竟是位金色毛发的男子，他大笑着落地，“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不用费脑子费口舌，真好！” 说完他鄙见一旁面色不虞的贵气男子，大手拍着对方的肩膀，开口调笑。 “怎么？你有别的意见？” 言语中，不无威胁的意味。 方言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金毛男子是哪来的，但看起来和黑熊王花鹿王它们是一路的，如此以来，大局已定。 贵气男子冷哼道：“既然你们坚持，那就这样吧，谅这小小的蛇妖也不敢说个不字，否则回头就吃了她！” 方言虽然恨得牙痒痒，同时也恨他的莫名其妙，但面上依然笑着。 “可以，那么在下和各位妖王的盟约就此达成，以十年为期，每年给每位妖王奉上三百把武器，矿石由你们提供，每十年你们付一次报酬。” 黑熊王和花鹿王相视一笑，点头道：“同意！” 白兔王娇笑着瞧了黑着脸色的贵气男子一眼，问金毛男子，“我是同意了，狮妖王你呢？” 金色毛发的狮妖王点头道：“我同意了，也代表小豹子同意了，它没时间，特意委托我了。” 言罢，妖王们看向贵气十足的男子。 贵气男子冷笑道：“既然澜沧妖王和狮妖王都同意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他冷不丁的瞧了狮妖王一眼，点点头。 “我也同意了。”说着他冷笑威胁方言，“你最好按时交货！” 方言点头，傲然道：“当然，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我岂会做自毁招牌的事情？” 贵气男子一挥衣袖，瞬息远去，一个呼吸而已，便不见踪迹。 狮妖王笑了笑，“这生意做得爽快，我也去了。” 话音未落，狮妖王也不见了，来去如风，比起之前的贵气男子，明显的慢了许多，即使方言修为境界低了许多，也看得一清二楚。 黑熊王嘿嘿一笑，指着方言道：“看在你之前那么爽快跟我手下妖帅订立盟约的份上，今日帮你一次，不然刚才那大鹏鸟，可没那么好说话，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言微微顿首，算是了然，大鹏鸟，又叫金翅大鹏雕，属于鹰隼类，蛇的天敌。 难怪相看两厌…… 白兔王瞧了花鹿王和黑熊王一眼，问道：“还不走？” 黑熊王拉着花鹿王，大笑道：“走了走了，回头叫小妖们送矿石过来。” 第七十六章 忙里忙外生活惬意 架起风云，化作一团浓烟远去，几位妖王也相继离开了。 方言见几位妖王走远，突然笑了起来，暗道：“妖王之间，也不见得就和睦嘛？” 总之目的是达成了，掌握技术，组成利益链，无论是好处还是今后在大山立足生存，都不成问题。 若是遇到生死危机，只要不是渡劫期和大乘期成群结队来找麻烦。 即使那只该死的大鹏鸟不好说话，黑熊王和花鹿王它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会炼丹会炼器还有生意头脑的妖，这年头可不好找。 ———— 清晨。 云雾缭绕，如人间仙境。 深秋时的十万大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方言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个假，大清早围着院子读着某本道藏，书名叫作《入世游记》。 “古之得道者，常游行人间，不必有异，而人自不之见。 …… 深山大泽，实产蛇龙。哲人静观，亦宁其宫。 …… 余闻清虚上人欲于罗浮山打坐十年，盖昔之名人高士，其道多得之长山大谷之中，人迹之所不至。 以其气清神凝而不乱也，夫莽苍之际，小丘卷石，古树数株，花落水流，令人神思爽然。 况天闼地藏、神区鬼奥邪？” 读完后，方言盘膝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骄阳破开云雾，秋日的阳光洒满大地。 方言从修炼的状态中醒来，去挖了几块竹笋，又将前段时间偷闲去小镇上买的腊肉拿出来，就着竹笋煲了一锅汤。她吃得认真，每一块腊肉都没放过，吃完后摸着小肚子，抬头望天，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踢着小脚，非常满足。 茶叶可以采摘了，方言按照当初王寡妇教的方法，开始制茶。 方言端着一张竹篾制成的笳苈，用食指与拇指挟住叶间幼梗的中部，集两指的弹力将茶叶摘断，嘴里默念当初王寡妇的教诲。 “采摘时间以中午至日落前一两个时辰为佳，采一个顶芽和芽旁的第一片叶子，这叫一心一叶，这样的茶最是香醇鲜美，质地上乘，较差一些的茶叶，需要多采一叶，这叫一心二叶，剩下的可以制成较为普通的粗茶。” 方言端着自己动手编制成的竹篾笳苈，小心翼翼的采摘下一片片茶叶。 中午时分，茶叶就分门别类的采摘完。 下午就到了晒茶青的步骤，需要在阳光下晒掉水分。 傍晚时分，大山的秋日画卷更为美丽，如火一般，燃烧着天空。 方言躺在院里的葡萄架旁，回想起当初生活在小镇的人和物，特别是对她不错的王寡妇，音容笑貌仿佛依旧还在眼前。 生活和意外，真是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方言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或许…… 将来某天她也能够主宰一方，也有可能在某天突然就被人类杀死，身死道消。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眼看着夜晚来临，繁星漫天，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成一条小河，从空中落下。 好似银河落九天。 光芒汇聚于院落，方言安静祥和。 身披星光，如同一尊神佛。 这一刻，得益于心境的提升，只觉得神清气爽，灵思清明，都说阔达的心境对于修行而言有所助益，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方言只感到体内的境界有了小小的突破，距离筑基中期，又进了一步。 有感于此时的心境特殊，轻声笑道：“有个俗念头，得道证长生！” 打造武器，制茶，偷闲。 这样的生活过了月余，方言又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造武器的生活中去，若是不讲究质量，粗制滥造的低级灵器，她也能一个月交付几百把，但是为了磨练自身的技艺，不得不放缓了这个速度。 约莫是年后三个月左右，初春已过，大山里春雨淅淅沥沥。 方言找来几个小妖，叫它们去几位妖王的领地喊人，今年的武器可以交付了。 六位妖王，共一千八百多柄各式各样的低级灵器，刻画的铭文阵法也简单至极，但对于妖族而言，这已经是不可多得。 谁让妖族至今还活在较为原始的“修行界生态链”中。 很多时候，修行也得讲究术之一字。 按照远近顺序，几位妖王的小妖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同样也陆陆续续前前后后的将武器拉走。 院子外的小妖们走了一大半，只留下山谷内最新化形的那一批小妖、 看样子是想要在方言门外的果林安家。 虽然数量少了，方言却觉得这样反倒更好，因为留下来的，都是属于她自己的有生力量，也就是手下。每位小妖都分了房屋，都学习了功法，每天不是修炼就是在果林里或者河边嬉戏。 方言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得给它们找点事情做做，回到院里打造了一批武器，没道理别家的妖有武器，自家的妖却没有。然后做了一个长久的规划，其中包括今后的发展，又精挑细选了几本法决出来。 做好一切后，方言找来涂山青，花了几个月时间教授涂山青认字，又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 涂山青出了院门，拿着蛇妖先生给的各种文件档案仔细研究，时不时皱眉思索。 方言打算用点时间，先打造出来中级灵器，在炼器上往前迈进一步；刚好炼器也能锻炼自身的修为，稳固体内灵气，而且因为用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带来的弊端也能顺带消弭。 过去半年，方言已经将来年需要交付的武器打造完毕，依旧未能打造出中级灵器；又是半年过去，又打造出一批武器。随着打造武器的速度越来越快，方言感到自身的技艺也得到了很大提升。 终于，在不知是第五还是第六年的时候，她打造出了第一柄中级灵器。 第一柄中级灵器是把刀，跟妖族合作，刀枪和锤子打造的最多，用剑的妖族反而更少，甚至还有的妖族喜欢棍子和叉子类的武器。 这把中级灵器，被方言取名为“破镜”，意为破除境界之意。 刚巧，大孟在这天渡化形劫。 渡劫时，方言特意将破镜送去雷劫边缘，沾染了些许雷劫的气息，不敢放得太近，怕质量不行，直接被雷劫劈没了。方言不习惯用刀，大孟渡劫成功后，就把刀赏赐给了刚渡过化形劫的大孟，惹得许多小妖们一阵眼热。 第七十七章 筑基中期相继渡劫 （过渡期实在是写的没劲，无聊，加快速度） 今年是十年之约的最后一年，方言早就将妖王们所需要的武器打造完毕，还附带赠送了一批中级灵器，其中有几十柄灵器属于中级灵器里的上品货色。 交付完毕武器，方言又给手下的小妖们都准备了一柄中级灵器，具是上等货色。 当然，这里头也包括那些山谷里化形后跑来投靠的小妖。 如今，院外的果林规模不容小觑，不仅增加了许多品种，种植较早的一批，已经植被茂盛，就连居住的街道都多了几条，学堂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手下最早跟随的那一批有名有姓的小妖，依旧只有大孟和涂山青化了形，如今是方言的左膀右臂，许多事情逐渐的离不开它们。 方言今日难得有兴致，视察了一遍院门外的果林集市，七八条街道，依果林而建，学堂就占据了其中一条；除此之外，不仅有居住区，还有简易的商业区，小妖们会将一些低级别，淘换下来的灵器拿出来换取物资，山上下来的小妖们最爱来此。 走过简单的武器贸易区，还有鸡鸭鱼肉等家禽养殖区，以供小妖们日常食用。 再往前走，就是兽皮和衣物鞋帽的交易区；再走，就是锅碗瓢盆交易区和集市上的食堂，一位羊妖外加两位牛妖，撑起了集市食堂的后厨。 涂山青的妻子涂山红在前台充当掌柜。 最后两条街道，是对外的贸易区，负责收取矿石和修行物资，也包括让小妖们领取武器等，甚至还包括发放方言制造的一种名叫‘过所’的铁牌，没这个东西，就不能在蛇妖先生的领地集市内生活和做生意。 最早的古树下，已经成了神圣的问道之地，修为达到妖丁期，也就是筑基期的小妖们，都在这里安心修行。这里还有方言留下的“高深秘籍”，其实就是郑隐留在乾坤戒里的诸多道藏里头挑了几本较为高深的功法秘诀。 方言逛荡了一遍，总体来说还不错，起码十年之前一直苦口婆心，耳提面命，不断强调的卫生文明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和解决。 现在，外面来的小妖随地大小便，一定会被嘲笑和惩罚。 冬至。 方言知道自己继续炼器也不能打造出上品灵器，就逐渐减少了打铁的次数，只用于稳固修为。 这天夜里，方言发现疯魔丹吃完了，而她的修为也到了筑基中期。 还来不及仔细感觉，屋外就传来莫大的威压，不同于上次涂山青渡劫，这次的威压来的好没道理，有点不像是化形劫。 方言冲出屋外去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情况，涂山红和她的三个女儿，小崔和阿黄阿辉，具都往院门外跑去，一路跑到了河对面，才逐一摆开架势，迎接雷劫。 “好家伙，要么都不渡劫，要么全都一起渡劫~！” 方言一路跟随，来到桥边观看。 毫不意外，许多居民区的小妖从梦中醒来，一个个都跑来观看这难得的一幕，化形劫大家都经历过，但是那么多妖兽一起渡劫，还是第一次见。 月亮躲进了云层，四周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声巨响，从乌云的内头快速的闪过一条闪烁的雷光。 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方言手下的几位小妖兽开始乱窜，吓的涂山青满脸青紫，“不能跑啊~！得硬抗……” 倾刻间，闪电乱挥，这儿一道，那儿一道，煞是骇然，雷声像爆炸似的轰隆隆地响起。 不多时雷劫散去，诸位小妖兽们安全的渡过了化形劫，众妖们也是偷偷的抹了一把冷汗。 方言吩咐道：“把它们都抬回去。” 话音未落，哟哟忽然站起身，飞上了半空，它的头顶现出一道绚丽的虹光，在黑夜里如此的耀眼，四周逐渐浮现许多小小的光粒，就像是飞舞的萤火虫，它们慢慢的汇集在一起，积少成多，先是像一道道细流，然后像一条条小溪水，最终汇聚成江河湖海，成了漫天的光芒。 方言觑眉，运起幽明的天赋神通一瞧，知晓了其中的变化，这是白鹿天赋神通的一种，叫做“七色”，也不知有何妙用。 此时，雷劫再起。 吓得众小妖四散，方言害怕殃及池蛇，狠狠的飞起一脚踢在哟哟臀上，将它踢飞到河对岸较远的距离。 方言摸着下巴，暗自思索，“不应该啊，拥有返祖现象，按照道理来说，修行之路会更慢、更难才对啊，它怎么也现在渡劫了？” 刹那间，天上乌云再次汇聚翻滚，狂风大作。 “轰隆隆——”几阵雷声，黑云如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好像伸手就能扯下一片。 阿黄阿辉吓得一个激灵，不顾伤势，赶紧起身乱窜，想要躲避。 小崔和涂山红一家子也赶紧拖着伤势爬开，害怕走晚了被殃及池鱼。 方言惊讶道：“一个抵一群，小哟哟，你牛大了嘿~！” 喀嚓! 一个大炸雷! 炸裂了天穹，一道电光划过，电闪雷鸣。 一道道闪电像巨龙在空中飞舞，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响雷，不断轰炸在哟哟身上。 一道道闪电，一声声炸雷。 天空中如两军开战一样，战车隆隆，刀光剑影，响个不停，猛烈的轰击着哟哟。 方言吓得目瞪口呆，心想：得赶紧想法子，不然高大上的白鹿坐骑就要死翘翘了！ 思虑间，那边的天空，闪电一亮一亮的，像巨蟒在云层上飞跃，电光闪闪，雷声隆隆，老天爷以雷霆万钧之势倾下了惊天撼地的一击，轰击在哟哟身上。 方言只听见一道哟哟的鹿鸣声，便无了生息。 然而，变故再起，天空划开一道口子，像是落雨般洒下一片晶莹剔透的亮白色光幕。 哟哟的鹿鸣声再次响起，紧接着它渐渐飞起，身后带着一道青白相间的光辉，在半空中，它每走一步，身后就多一种颜色，直到聚齐七种颜色，才停止变化。 方言摸着发麻的头皮，倒吸一口冷气，“没死……看样子咱这坐骑造化不小啊？！！” 第七十八章 哟哟的咒文 距离渡劫那夜已经过去月余。 哟哟迈着优雅的步伐，所到之地万物复苏，各种花朵散发出清香，小草也冲破泥土，长得无比茂盛，它来到原野，山坡，天空，所到之处无处不存有春天的气息，到处都是生气勃勃，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山青青，水碧碧，杨柳绿了，桃花红了，一笔一笔点染山野繁花似锦，一笔一笔令江山溢彩流韵。 它在山间轻歌曼舞、浅斟低唱;枝头青了，让那春天的意气四处飞扬。 方言愣愣的看着已经成功从花鹿进化为白鹿的哟哟，到现在为止都没搞懂这是什么样的天赋神通，除了能够春回大地，还有点别的功效吗？ 哟哟落地，优雅的转了一圈，化形成一位美丽的少女，苦着脸道：“先生啊~！真没有别的功效了，只能让小范围内充满绿色春意。” 方言一拍脑门，问道：“要不你在仔细想想……” 旁边蹲着两位高大的壮汉，身材线条充满爆发力，他们分别是阿黄阿辉；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的，有一位姿容艳丽的妇女，还带着三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这是涂山红和她的三个孩子。 还有一位特立独行站在树枝上的鹰眼男子，是小崔，他饶有兴致的用树上新结出来的果子砸蹲在树下密语的涂山青和大孟，尽管每次砸中后那两货都会毫不在意的捡起来吃进肚子里，它依然玩的不亦乐乎。 哟哟苦恼的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想不出来了……” 方言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可遇不可求的白鹿，天赋神通怎么可能这么鸡肋，要知道前世看的修仙里，白鹿可都是大佬的标配坐骑，“你仔细回想，然后再具体形容一下施展天赋神通的过程，咱们一块研究研究。” 哟哟哭丧着美丽的小脸蛋，嘟嘟嚷嚷的说，“就是先沉浸在脑海中，沟通灵魂，然后心里默念咒文，就可以……” “等等！” 方言打断她说话，问道：“奇怪了，天赋神通依靠的是灵魂之力，心念一动就可以施展，不需要默念咒文啊？” 哟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先生已经抓着她研究了小半个月的天赋神通了，早知道就直接说需要咒文的事情，可是她也不知道别的妖施展天赋神通不需要念咒文啊？！！ “真的需要念咒文，刚渡完雷劫不知为什么就会了这段咒文，不信我念出来你听听。” 说着话的功夫，哟哟神情变得端庄肃穆起来，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夫一阴一阳，化育万物，禀五行为之用。而五行互有相胜，万物各有盛衰，代谢推迁，问不容息，是以生生不停，气气相绩……” 随着哟哟的咒文念出，身周又开始泛起荧光点点，她踏出一步，身边便多了一种颜色，直至七步后，身后带着一道七色的光辉之路，在冬日的阳光下色彩缤纷，炫耀夺目，璨烂无比。 方言仔细的听了几遍，将咒文悉数记下，就挥退众小妖，自己回屋研究去了。 ———— “夫一阴一阳，化育万物，禀五行为之用。而五行互有相胜，万物各有盛衰，代谢推迁，问不容息，是以生生不停，气气相绩……” 方言沟通灵魂之力，嘴里念出咒文，身周并无光点浮现。 不甘心，又使用灵力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嘿~！” 方言倔脾气上来了，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灵识沉入乾坤戒，开始在里面寻找一些普及修炼知识的道藏典籍，想要去书里找寻蛛丝马迹。 哗啦！ 瞬间，屋子里多出了一大堆道藏典籍。 方言搬来摇椅，泡了壶茶，拿出插在腰上的烟杆，砸吧两口烟，随手拿起本道藏典籍开始翻阅。研究学术之余，她又分心指挥涂山红的三个女儿和几位鸟类小妖去采集一些成熟的白花蛇舌草，将来好用作炼丹。 翻阅道藏典籍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小半年，时间来到春夏交替之际，方言终于找出几本记载了蛛丝马迹的典籍。 一本《解嘲》，书曰：太玄五千文，支叶扶疏，独说十馀万言，深者入地底，高者出苍天，大者涵元气，纤者入无伦。 一本《易乾凿度》，书曰：夫有形者，生於无形；故有太易者，未见气也。 一本《帝王世纪》，书曰：天地未分，谓之太易。 方言从书里琢磨出点东西来了，貌似远古时的修行者，无论妖魔鬼怪或是道教佛门，都不依靠灵气，甚至没有认识到世间有灵气的存在，讲究的是香火愿力和通过咒文来沟通冥冥中的神灵，来获得力量。 “这不就是所谓的香火神道吗？” 紧接着，她又找到一本相关的书籍，书名《敕言》。 书曰：阳本为雄，阴本为雌，物本为魂。 洋洋洒洒万余字。 这里头说了从香火神道开始，普通人士修炼从咒文着手，用以应对妖魔鬼怪，然后逐渐演变成铭文，再由铭文生出符箓、阵法等对敌手段。 其中，书里头提到，世间最为强大的咒文，来自于龙族，它们有自己的专属咒文，能涵盖世间所有力量体系。 所以，远古时龙族乃世间最强。 但却不知为何，在近古时期，也就是不知几千年前，也可能是万余年前，龙族逐渐消失，种族灭绝，不存于世。 方言摸着下巴，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抽出烟杆子吞云吐雾。 “又是几千年，又是万年前的，这时间线，很模糊啊！” 龙族到底怎么了？ 想到此处，方言又想起脑海里前任留下的记忆，那一座遗弃的龙族宫殿，脑海里的签筒，好像就是在那里获得的机缘，还包括一道真龙之气。 隐约记得，壁画还是壁柱上，有咒文来着。 可惜不认识龙族的文字啊！ 方言一拍大腿，坐起身道：“不认识没关系，弄回来慢慢研究嘛~！” 弄懂了这个东西，只要能够熟练，以后打架对敌，所有术法岂非都是瞬发？ 龙族咒文，远古最强啊！ 想到就去做！ 方言起身，去打造武器的屋子，临时打造了一大堆中低级的灵器，留作库存，毕竟生意还是要做的。又去炼丹的屋子，炼制了一批低级丹药，同样留作库存，也有些妖喜欢嗑丹药修炼，譬如之前的那头巡山小妖山羊妖，隔三差五就弄点好东西来换取丹药。 带上几十瓶白花蛇舌草练成的丹药，几百瓶炼魔丹和成魔丹，方言交代了几句，还留下了几页纸，上面有今后一段时间的发展规划。 交代涂山青和大孟一起看好门户，就跃入河里，不见踪迹。 第七十九章 寻找龙族遗迹 哗啦啦~！ 青蛇出水，蛇头狰狞，有几分像蛟龙，还有四只短小的爪子，若是有不了解的人类在此，定会误认为蛟龙，其实这只是虺蛇而已，远远算不上蛟龙。 道藏《云赋》一书中曾提及鱼虫类化龙的过程，其中提及蛇类时，特别说明，蛇属虫类，世人称之为长虫，食得龙气，百年化为虺蛇，有四爪，短小，五百年后化为蛟龙，似龙，无角，千年化为角龙，两千年化为苍龙；近古时期开始，无论鱼虫类是何等所属，皆有化龙九劫之说。 其中，也有语焉不详之处，譬如食气，按照龙气划分，又有真龙之气，散龙之气；这里头若是细细划分，分为十余个等级，甚至都不能悉数概括，因为太过繁琐，当初写《云赋》一书的道教真人就干脆分为两个等级，简单易懂。 真龙之气，指真龙死后留下的本命气息。 散龙之气，指真龙死后留下的龙珠或龙尸龙骨所逸散出去的龙气，根据多寡分辨珍贵程度。 当初龙眠小镇就是有许多此类散龙之气。 想起龙眠小镇，方言唯一疑惑的地方就是，散龙之气也太多了些…… 青蛇化作人形，正是方言，环顾四周，荒无人烟，不过目所穷极之处，能看见炊烟袅袅。走了大半日，见一处古寨，名为‘莲花古寨’，属于西南蛮‘羲族’的聚居地。 根据方言的记忆辨别方向，只能知道个大概位置，反正距离不会太远，应该在一千里之内。 没办法，十万大山实在是太广袤无垠了。 走到古寨门口，正有羲族的族人在寨门口一旁立起许多牛头骨，骨多成林，还有人搭建了一座高高的云台，一名少年男子在许多族人的怪叫声中踏上云台，盘膝端坐，在他的对面有一位身上挂满了骨头饰品的老人，低声诵念着密语。 “哟吼~！” 族人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怪叫，老人一把将少年男子推下云台，底下的族人拉开一张藤网，少年男子跌入藤网，族人们将他高高抛起。 寨子门口，一位中原来的行脚商对身边的伙伴解释道：“这是羲族的度戒仪式，古老而又神秘，据闻那位老人是族内的大祭司，能够沟通神灵，受戒者端坐其上，在度师诵经求神之后，便由云台上翻滚而下，跌入藤网，意为‘拟死再生’，从今后就可以摆脱厄运，成为大祭司的备选者之一。” 方言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新奇，不由得啧啧称奇。 刚要抬脚离开，人群中又走出一位少女模样的女子，带着一条山犬来到云台下站定。 “嘿~！” 前世就喜欢看少数民族那些神神秘秘习俗的方言好奇心起来，又打算看完再走。 老者大祭司从云台走下，拿着一张不知什么兽皮制成的古卷，摊在地上，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手舞足蹈，古老而又神秘。 方言悄咪咪的运起真实之眼，小小的往前挪了两步，看得一清二楚。 似乎…… 古卷和某种神秘的咒文有关。 奇妙的纹理，绘画着山川河流，还有些古怪的字符。 方言嘴巴开阖，无声无息的跟着老者大祭司复述古卷上的内容，“山川大河，纹理有异……龙脉之灵，聚之可得安宁，散之山穷水绝……” 虽然不懂古卷上的古怪字符是何意思，但方言很确信，这就是古老传承下来的咒文。 因为，随着方言的咒文念出，眼中看到的世界充满了纹理，如同当初学习天官书时所能看到的山川大地纹路是一样的。 想到此处，方言想起之前翻书时看见的那本名为《敕言》的道藏，里面还有贬谪佛门的内容，大概意思是说，佛门有两种传承，所以有大小佛法之说，一曰‘释’，一曰‘禅’，释修身，禅修意。 两者相争，水火不容；都和远古时期的咒文有关。 释教，用咒文化为佛法，加持己身，大成者拥有金刚不坏之躯。 禅教，用咒文化为佛法，修持神意，大成者神通惊人，总能在细微处有莫大威能。 传言禅教大能，一言定生死，能够比肩那位传闻中的魔道夺天教主，叩指断长生的绝学。 方言琢磨着，香火神道虽然距今已久，但用咒文修行的家伙还是不少啊~！ 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决定没错，咒文依旧是对敌的厉害手段，这趟寻找龙族咒文之行的决策，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方言在古寨找了户人家住下，打算明天再继续赶路，趁机好好背诵研究一下白天学习到的古老咒文。羲族的古老咒文，大概是至远古时期传承至今，以前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她不知道，如今应该只属于羲族独有。 一遍一遍的背诵，一遍又一遍的体会，再慢慢的研习。 约莫是傍晚时分，还算不上是夜晚。 家主是位中年男子，他的妻子面庞有些黑，两夫妻敲响了身穿中原女子装束的方言房门，说是今天是羲族的盛日，大祭司定下了两位传承者，夜晚会举行活动，他们想邀请方言一块去参加。 方言想想也好，总得去看看，否则活那么久，每天都在想着提升修为，要不就是在想着打打杀杀到处去浪，岂非亏死了？ 她来了这个世界一趟，都还没见过世界本来的模样。 更没有体会过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再者说，今后毕竟要生活在大山里，也不能成天都和妖族打交道啊！ 做生意嘛~！ 多个朋友多条路…… 找完借口，成功的说服了自己，方言便大咧咧的放弃修行，跟着夫妻两个，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来到古寨的大街上，羲族人无论男女老幼具都穿着盛装，满身银饰，有人弹着月琴，有人吹着芦笙，有人举着火把载歌载舞。 羲族人高举火把汇集在村头、寨边或广场上，然后在松林、田间奔驰，表示驱除虫害邪恶，以求丰收幸福。每逢大祭司的传承者选定的这天晚上，每个羲族人手持火把，汇集在古寨与周边的山林，把整个大地照得通红，形成灿烂耀目的火海。 “好美~！” 方言混在人群里，载歌载舞，吸引了不少羲族小伙的目光，也有上前搭讪的，但她都没理会，专心致志的玩闹嬉戏。 第八十章 白衣僧人 第二日启程，方言告别家主夫妻，一路前行，逐渐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事情，幽明天赋竟然可以通过羲族的古老咒文，搭建一个廊桥，和天官书一起使用；换而言之，表示幽明、天官书、羲族咒文能够混在一起使用。 方言一路上不停的在琢磨这个，直到距离记忆中的大概位置还有三百余里路时，她终于琢磨透了。 沉入心神，运起灵魂之力，开启真实之眼，心里默念羲族咒文，利用天官书的知识解析，她就能看见一条红黄两道颜色的光芒。 不同于一国龙脉地气的龙脉之灵，那是金色。 方言眼睁睁的看着某只仅有红色光芒的兔子，被某条躲在草丛里的蟒蛇给一口吞了。 再看蟒蛇，红色光芒微弱，黄色光芒强盛，竟然有开启灵智进化成妖兽的征兆。 她懂了，这两道光芒代表的，是气运！ —————— 中原的佛寺有很多，僧人也有很多，却依旧比不上仙道盟。 但在释、禅两宗，佛法高深的僧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陆岁就是其中之一。 陆岁是观海寺的僧人，也是个古怪人，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光明正大取了妻子的和尚。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儿一女，都与他一般住在寺庙里。陆岁这人有个怪癖，别的禅宗弟子喜欢一味的参禅不说话，与人相见点头摇头的时候居多，开口言语的时候居少，因此释宗的那些武夫们喜欢调侃他们修得是‘闭口禅’。 但陆岁却不一样，他喜欢喝酒吃肉，喜欢和人清谈，更爱种地，毕竟不耕种，没有粮食养活妻子儿女。 曾经陆岁的师傅告诫他，僧人也是人，除了做功课，也是有各种俗事的。譬如粮食问题，可以考虑僧人除了礼佛，也种种田。但是大多数僧人抽不出那么多时间经营农田，要不然他们和农民没什么两样，哪有时间专心礼佛。 所以，他师傅认为这个问题可以通过化缘、做法事来弥补，若是有些个贵客上门烧香拜佛，香火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陆岁却有不同的意见，总觉得这样有些过意不去，凡尘俗世，哪来的真佛？ 那些香客的俗愿，泥身所塑的菩萨怎会在意？ 就如同僧人礼佛，菩萨佛陀又怎么会在意僧人们的吃饭穿衣？ 拿僧人穿衣来说，陆岁就觉得这是个不小的问题，比起师傅说的佛靠金装要现实一些，寺庙破旧一些没关系，能住遮风挡雨就好，菩萨佛陀的雕塑哪怕是泥塑或是木雕石刻也没关系，毕竟僧人们，还可以用佛在心中来安慰自我；即使香火不旺，少了银钱收入，僧人们有的是气力，还能去耕种不是？ 但是僧人穿衣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礼佛礼佛，先礼后佛，礼在前，佛在后，何为礼？若是没有一衣遮体，那就是没有礼，中原为何被四方蛮夷称为礼仪之邦，不就是因为有服章礼仪之华美吗？ 僧人不懂裁缝，每个僧人都却都要穿统一的僧衣，人数多，每人的僧衣还分季节，同一季节还得换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还是一个不小的工程。这怎么办？想想好像也只能通过借助“纺织厂或是成衣店”的力量了。 不过要人干活，钱也是要给的，这个钱又不少，难道也靠化缘、做法事或者借用香火钱？ 陆岁蹲在田埂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点糟心事，理了理自己的宽袍白衣，昨夜淋了雨，晾干后有些皱褶，刚才耕地时又不小心沾上了泥点，想到媳妇每天夜里对着昏暗的灯火，一针一线的给自己缝衣的场景，陆岁就心里感动，又有些难受，媳妇整天念叨的胭脂水粉，他可是一次也没买过，当和尚的，实在是穷啊！ 扛着锄头，陆岁一路晃晃悠悠走回寺庙的住处，逢人便会笑着打个招呼，丝毫没有高僧风范，若是不认识的人看见，估计要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农家汉子。 当初他师傅收他为徒时，那位中原佛门禅宗执牛耳者慧真大师就曾断言‘此子将来必为两宗共主’，让外界没想到的是，这位未来的两宗共主不仅破了戒，还取了妻子，生了一儿一女，小日子好不逍遥自在，丝毫没有要统一中原佛门两宗的想法，这叫万佛寺的那位释宗佛子大大的松了口气，也让陆岁的师傅，当年为了收其为徒硬生生被陆岁他娘逼着帮忙种了三年地的慧真大师很是惆怅。 回到住处，六岁的女儿和四岁半的儿子正趴在名为‘观龙’的水缸边看鱼，指着一条游曳在水缸外长有龙须的青鱼大呼小叫。 陆岁放下锄头，洗过手，稍微清理了一下白色的宽袍僧衣，又脱下鞋拿凉水冲了脚，换上木屐，去厨房拿了一块韭菜饼子，蹲坐在阶梯上吃，看着一儿一女玩耍，闲情逸致的很。 观海寺处于南方地界，自古以来就有咬春吃韭菜的习俗，如今虽然不是春季，但需要种点韭菜不难，寺庙里的僧人都爱吃一口辛辣的韭菜，把体内积郁在五脏六腑的浊气都给逐出肚子。有时候早晚课，许多僧人打嗝都冒着一股韭菜味，更别提有时不知哪位僧人屁股底下冒出的闷屁了，真是让人大皱眉头后很快又会心一笑。 看着眼前的场景，很容易让他想起当初勾搭自家媳妇进门前的一次交谈，那时还不是自家媳妇的女子面色淡若春桃，端的是有几分娇艳欲滴的意味，她打趣着问“你们做和尚的，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在咱们中原地区，为什么佛教寺庙多建在山脚，仙道盟的殿宇却多在山顶，而读书人的书院，往往喜欢在山麓半腰？” 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达官贵人大多喜欢仙人长老们，不喜欢和尚，但是和尚却又偏偏喜欢香火钱，怕香客爬山太累。仙道盟那些自诩仙人子弟的臭道士，一心一意求什么长生不老啊证道飞升啊，自然要挑一个离神仙最近的地方，每天诵经拍马屁，神仙们才听得到嘛。至于读书人，大概是因为地方都被抢占了，只好选择山腰。” 第八十一章 慈父多败儿 禅宗讲求心猿意马，所谓禅宗修意，其实也修心，心猿意马才是禅宗修行的拦路虎。 当然，他陆岁十四岁，就已经将心猿意马两道难关轻而易举的闯过了，别的僧人参禅，参了大半辈子，也只说一句‘我佛慈悲’，但他陆岁参禅，却能一言定生死，不仅是因为他修意，更是因为他也修身。 禅宗修到最后高深境界，能有菩萨法相，释宗修到最后高深境界，能有金刚法相。 他陆岁，既是菩萨也是金刚，博采众长，才能走得远嘛！ 吃完最后一口韭菜饼子，陆岁拍了拍手，走到儿女身前，一手一个，笑摸狗头，眯着眼瞧那条正在逐渐往水缸里接近的青色龙须游鱼，伸手轻轻一拨，“既然出去了，何必还要回来？” —————— “应该就在附近了吧！” 方言环顾四周，从乾坤戒里拿出流星战锤，掂了掂，还是更稀罕这玩意儿的重量和坚硬程度。 大山，古树，云雾，还有山腰处的石洞。 “没错，就是此地。” 方言暗自沉下心思，小心翼翼的观测四周的动静，走过石洞，里面豁然空阔，四面都是悬崖峭壁，那座龙族遗迹就在不远。 砰~！ 西边有动静，听声音应该是石子飞射，方言一个灵巧的转身，躲过飞来的不明物体，低头一看，飞射来的果然是石子。再次抬头，看见了让她悔不当初的一幕，一只带有蛇鳞的貔貅蹲在山壁上，小屁孩依然那么欠揍，手里拿着弹弓，正在瞄准方言，小女孩紧张的蹲在旁边，看着哥哥手里的弹弓；他们身后站着一位身穿书生澜衫的中年男子，面目俊朗，神色温润，和蔼的笑道：“那小蛇妖，再来试试，林儿你这么射……” 说着，男子低头面授机宜，开始传授自己年轻时玩弹弓的经验，却不料小男孩根本不理他，专心致志瞄准 “我艹勒~！跑魔窟里来了？”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冷眼瞧着站在四周山壁上的魔道弟子，很想说一句，‘对不起，走错了，能不能重来一次？’ 小男孩的弹弓还没来得及射，方言前方的山道走来一青一白两位女子，白衣女子头戴孝头髻，乌云畔插着些素钡梳，穿领白绢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清丽高雅，艳美绝伦的面容，明眸善睐，肌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 面莹如玉，双瞳剪水，笑意盈盈，不单艳丽多姿，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时而又显出一派温柔美丽。 举止间那份俏丽之韵，当真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极其美貌之女子。 青衣女子翩然灵动，宛若精灵的紫罗兰;秀丽雅致，眉眼中带有淡淡水乡女子气息。容色绝丽，不可逼视；丰姿绰约，犹如仙女一般;脸上雪白的肌肤之中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白衣女子绣眉微觑，质问道：“相公这是在做什么？岂能带着孩子这般玩闹？” 书生般的中年男子顿时换了一副嘴脸，讨好似的笑道：“这不是……带孩子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话未说完，白衣女子的脸色就变了，仿若面目上带有一层白霜，冷艳中带有几分煞气。 男子立刻转换语气，提着小男孩的耳朵，教育起来，“不！娘子说得对，我这就教训他们两个……” 白衣女子无奈的摇头叹息，瞧了如临大敌的方言一眼，默默的转身。 倒是那青衣女子满脸惊讶的表情，走上前面对着方言，忽地柔声责怪道：“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再回来？” 青衣女子叹息道：“是了……当初你还小，未开灵智，更别说化形，就连那段记忆都被姐姐出手抹去了，又怎么会知道。” 青衣女子抬手摸摸方言的头，笑道：“没关系，回来了也好，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 “啊？” 方言：Σ(っ°Д°;)っ 满头雾水，满脑子问号…… 但是从青衣女子的话里，方言估摸着，似乎和这具身体的前任有关系。 白衣女子带着中男子和她那一双明显宠坏了孩子离去，一路走一路念念叨叨的教训丈夫和儿女，虽然语气温柔似水，但说出来的话却严厉至极，男子和一双儿女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低头不语，看样子是习惯了。 名为大黄的异种貔貅低头走着，时不时拿头蹭一蹭小男孩，模样亲昵，若非方言亲眼所见，根本不会想到它曾经死过一回。 青衣女子牵起方言的手，边走边道：“跟我来，好好做事，这里总会有你一席之地，你先告诉我，在外边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方言下意思的没有抗拒，似乎身体里有另外一个思维，操控着主动权，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道：“给人类当了几年宠物，学了些本事，被关押在皇宫里六七十年吧大概……后来去了龙眠小镇，被别人收做徒弟，有人类要害我，师傅就让我跑了。” 青衣女子捂额，叹息道：“天杀的林虞，当初她镇压龙脉的那条虺蛇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不知为何，方言突然没有控制住自己，指着前面的小男孩，嘟嚷道：“当初那小破孩还欺负我呢！” 青衣女子笑道：“许石林？别搭理他，你越搭理他，他就越来劲，小孩子都这样，调皮的很。” 方言点点头，面目却纠结在一起，似乎在和身体里那个控制身体的思维做斗争。 青衣女子问道：“你跟着人类都学了些什么？” 方言晃晃脑袋，尽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夺回身体的主动权，“炼器，炼丹。” 青衣女子没有发现方言的异样，笑道：“那倒是不错，可以去化龙池打造灵器，免了去战场厮杀。”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一处高大的建筑群，白衣女子带着男子和一双儿女进去了主殿。其余人也跟着进去，青衣女子带着方言继续往前走，走过九曲回廊，后面有条路通旱园。 旱园内乱石林立，有的像拳头胡乱矗立，有的横向摊开如手掌，有的柱石削平了顶端，再在上面垒块大石头，人工雕凿的痕迹清晰可见，毫无可取之处。 第八十二章 前任的隐秘 压下了那股莫名其妙主导身体的思绪，方言收起手里的战锤，跟着一路走。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来到处名叫“水园”的地方，临水建构了五间石阁，对面石壁上有“观鱼跃”三字。 水是山涧的流水，但是方言却能感觉到，水底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池塘。 方言目测，水流深不可测，似乎有巨大的鱼潜伏其中，但看见某位站在水前喂食的魔修弟子投食后，水面仅仅见到不足一尺的鱼儿跃出水面来争食。那位魔修弟子的身边立着一块石碑，旁边趴了一只小乌龟在那里悠闲的晒着太阳。 仔细一瞧，乖乖~！ 龙首！ 莫非又是一只霸下不成？ 那只乌龟悄咪咪的睁开眼，看着方言咧开嘴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嗯？ 方言摸着脑袋，暗道：什么情况？又是个认识我的？ 不等方言想明白，思考清楚，青衣女子就一拍脑门，自嘲起来，“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你没了那段记忆，又怎会记得，我还自以为是的拉着你说了半天话，估摸着你也懵了； 你从小就是我培养出来的，和我一样，本体是竹叶青，你从小在这里长大，还是颗蛇蛋的时候，我就每天看护着你； 后来你出生没几年，衍星宗秘密针对我，目的是我身上的真龙之气，我没办法，只好将真龙之气剥离，然后被你误打误撞的吸收了； 那时候你还小，我本打算放你出去，刚好姐姐来接我离开，于是她为了以防万一，出手抹去了你脑海里有关我的记忆。” 她伸手指着那只小乌龟霸下，说道：“这是霸下，你既然去过龙眠小镇，应该知道，当初血祭龙眠小镇时，就是以它为阵眼，看来……你们认识。” 等等！ 方言感觉自己有点懵，第一道真龙之气是她给的，那么签筒是怎么来的？ 她敢肯定，签筒是获得真龙之气后，才在脑海里生成的，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 青衣女子见方言不说话，想到别处去了，以为是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禁莞尔，“既然如此，看来是我着急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陈碧青’，许石林那个小破孩叫我青姨，这里的人和妖，都叫我——青蛟妖王，你以后叫我姐姐吧，女人嘛~!都不喜欢老气横秋的称呼。” 说着，她又细心的叮嘱了两句，就告知方言，身后的石阁就是打造灵器和丹药的地方，今后方言就在这里做事，有她在不用担心会被欺负。 陈碧青走了，留下方言还蹲那里，和小乌龟霸下在石碑的左右两边，像是两尊看护石碑的神兽。 变成小乌龟模样的霸下一双眼珠子十分灵动，瞥了方言一眼，“还没说呢，小蛇妖，你怎么来了，我当初不是告诫过你吗？” 方言混乱的思绪被打乱，清醒过来，“啥？” 小乌龟摇晃着脑袋，没好气的道：“当时在湖底，你跑来找石头还是吃鱼来着……我告诫你，要离的远远的，怎么还是自投罗网了？！！” “哦？” 方言纳闷道：“我也不想的，不是想着此地有龙族的咒文，想来看看，顺便学一学嘛~！” 小乌龟人性化的‘噗嗤’笑了起来，得意的摇着脑袋，尾巴不停的敲击着地面。 “你真是傻呀！早说啊，我背上的那块石碑就有龙族咒文啊~！我认识，可以教你啊！” “……” 方言郁闷了，当初咱也不知道啊！ “嘿~！小蛇妖”，小乌龟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你知道身后那处山涧下的水流有个深潭吗？” 说着，它还甩了甩脑袋，“就是‘观鱼跃’那几个字下边……” “哦~！”方言知道这小乌龟有试探的心思，故意拖了个长音，吊足了它的胃口，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呵呵~！” 小乌龟冷笑，想了想，不打算计较，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里头，就是魔道的化龙池，也被外界称为养龙池，每天都要喂食定量的龙气，当然~！都是散龙之气，不会喂食真龙之气。” 方言仔细听着，好奇的往下看了一眼，山涧如同深渊，不见底，只能隐约听见水流声在山涧内回响，但是凭借天赋神通还是可以感觉到的，龙气吞食。 那模样，如同养獒。 小乌龟嘚瑟的笑道：“嘿嘿~！每五百年，这底下就能出一条浑身龙气浓郁的蛟龙，那可都是渡过化龙九劫至少三次劫数的蛟龙，修为按照人类的划分来计算，起码是金丹期，有些甚至能达到元婴期。” 方言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十分配合的张大嘴巴，那模样有点浮夸。 小乌龟说着说着，引起了虚荣心，继续科普，说道：“魔道就会根据蛟龙的根骨和修为，还有渡过化龙九劫的机会与可能性大小，来判定是否值得培养，若是值得培养，就会喂食真龙之气，不值得培养……” “哼哼~！” 小乌龟冷笑起来，歪头看了方言一眼，咧开嘴做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动作，然后说道：“运气好点的，奖赏给魔道的大能，运气差点的，杀掉用来炼器。” “你怕不怕？” “呵~！”方言冷笑，鄙视道：“我怕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东西想套我话，刚才你也听见了，我小时候就被抹除了相关的记忆，缺失的很严重，只能大概知道自己以前来过这里，别的啥也不记得了，所以啊~！差不多得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某只小乌龟没好气的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继续晒太阳，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摆明了不想搭理某条心思深沉的小蛇妖。 欸？ 方言像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拿出烟杆砸吧两口，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眸子瞧着小乌龟，后者似乎感应到了某条小蛇妖的恶意，睁开眼瞧了一眼，看见某条不良小蛇妖的眼神，小乌龟感到被她瞧的浑身不自在。 小乌龟本打算不搭理，闭上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比较干脆，但是那道眼神如同实质，一直都在身上，只好无奈的道：“有啥就说，别一直看啊看的，咱也是母的，不能和你繁衍后代！” 第八十三章 龙族咒文 母的？ 老龟婆……还是老妖婆？ 方言眯起的眼眸子，弯成了两道小小的月牙，小跑两步，靠近小乌龟，蹲下身，手里拿着烟杆子，问道：“你说……你背上的石碑就有龙族的咒文，教教我呗~！” 小乌龟歪头，问道：“就这个？” 方言点头道：“昂~！就这个……” 小乌龟用尾巴点了点身边的石碑，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说道：“先记住上面的每个字体，再说其他。” 方言不可置信的指着身边的石碑，问道：“就是这个呀！” 小乌龟瞥了方言一眼，不可思议的道：“不然，你以为呢？” 呵呵~！ “我不敢以为……” 方言冷笑一声，打算过河拆桥，转过身默默观察石碑上的文字，觑眉思索起来，这些文字连象形文字都不如，只看形状差点就要以为是鬼画桃符，倒是跟所谓的铭文有点类似，不过那玩意儿她懂，当初花了好多时间去学习；别的仙道盟子弟在外边打生打死，她默默的躲在营地里学习知识。 要不是最后吕正一要找她算账，想以此为借口抓捕她，方言差不多都要忘记了，那次魔道大战的起因和她也有那么一点关系。 不过潜意识里方言觉得这不能怪她，本来她只是一条有着垃圾外挂的小小蛇妖，想要生活在大山里混吃等死，或者跟着某位心肠好不捉妖不杀妖的大佬混点经验值，好继续抽签，也顺带学习学习怎么修行，免得轻易被人类打杀，也免得修行时走上歧途，前世好多和电视剧电影里不是都说，有些人修炼修炼着，就走上歧途，步入魔道，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最终死得好惨。 咦？ 这个…… 方言忽然觉得这些龙族文字，和铭文其实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倒不是说像，只是都带着些莫名的意味，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嘿嘿~！”小乌龟奸笑，转头看了方言一眼，“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是不是跟铭文禁制有点类似？” “嗯！” 方言疯狂点头，求解似的瞪着一双渴望知识的眼睛，默默期待答案。 “嘿嘿……”小乌龟一副‘你快来求我，求我就告诉你’的欠揍表情，砸吧眼睛玩味的看着方言，“这个嘛……” 方言忽地灵光一闪，冷笑道：“哼哼~！我懂了，是不是因为铭文本就传承远古时期的咒文？” “喂喂喂，没意思了~！” 小乌龟点点头，失望的缩了缩脑袋，“对啊，铭文禁制本就是远古时的咒文变种，或者说是某种变化，只不过人类将其进行了归纳和改变。” “原来如此……” 方言明悟了，开始仔细琢磨石碑上的文字，这么一看，就明白多了，不同于如今的铭文，相互组成禁制，可以生成阵法，可以描绘符箓，几个简单的铭文就可以有许多变化。 远古时期的文字，或者说石碑上的龙族文字，虽然也叫咒文，但是效用却不一样。 方言为何会知道，因为她触类旁通，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羲族的咒文，就发现，组合起来虽然也有效用，但是很多时候效用是单一的，比如说风，就很简单的是风，能够刮风，能够起风，也能够御风而行。 如果说，再解释的细致一点，好比佛门的清心咒，那就只是清心咒，稳定心神，不为外物所扰，不为魔物所侵。 傍晚时分，小乌龟有点昏昏欲睡，却被方言吵醒了，不耐烦的嘟嚷道：“干啥哟~！” 方言带着骐骥的眼光，说道：“我记住了，共三百多个字，对不对？” 小乌龟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听好了……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 “啥？” 方言傻眼了，“这不是咒文吗？” 小乌龟揶揄道：“三绝石碑，记载的肯定是当年大唐开国盛世之治，怎么可能是咒文呢？” “我特么~！” 方言有点心态炸裂，辛辛苦苦背了一天，临了告诉咱，这不是咒文，真的好想打屎你！ 拿着烟杆，敲了龟壳两下，气呼呼的道：“你忽悠我？！！” “别别别……” 小乌龟摇头晃脑的道：“你不是也没问清楚嘛……再说了，你也认字了，不亏！” 真是……心眼大大的坏了！ 方言没好气的悄咪咪吐槽，挠了挠脑袋，抱怨道：“我还满心希望的以为这是龙族的咒文。” “嗨~！” 小乌龟叹了口气，笑道：“早说啊，主殿的柱子和壁画上都有龙族的咒文，不过只有行云布雨的相关咒文，别的就没了，你如果有行云布雨的天赋神通，学了也意义。” 纳尼？ 方言蹲坐在地上，生无可恋，满怀希望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学习咒文，结果不仅自投罗网，就连咒文都没学会，更可气的是，大殿里的咒文，学了与没学，几乎没有差别。 等等！ 似乎……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有神通，学了没意义？ 方言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了某只不良小乌龟一眼，带着骐骥的目光，问道：“如果没有行云布雨的天赋神通，学了是不是就有意义了？” 小乌龟嗤笑起来，大发慈悲的解释道：“若是有一天你能化龙成功，学了就没任何意义，在你化龙成功的那天，自然会觉醒咒言的天赋，这是每条龙都会的传承，若是不能化龙，那就学一学，好歹有点用处，多了一手自保的手段。” “不过……” 小乌龟奸笑道：“目前为止，此间世界还没有化龙成功的先例，其中就包括我，否则早就跑去上界逍遥快活，化龙九劫，最后一次劫数，拦住了太多的妖类。” 方言暗自琢磨，这小乌龟的几句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其中关于它本身的部分先不管，那就只剩下一个关键信息，化龙九劫没有成功的先例，记得郑隐当初好像说过类似的话，还说林虞那婆娘虽然镇压了她，也给了天大的机缘。 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或许气运也是一条化龙的捷径。 不能说是捷径，而是解决化龙九劫最后一次的劫数的办法。 方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第八十四章 工具蛇 暂时按下学习研究龙族咒文的心思，方言被某位魔道弟子带走，去到她自己的房间。屋子不大，大概相当于前世家里的储物间那么大，十几平米左右。屋内的摆设也十分简单，一排书架，上面空空如也，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或许是因为有陈碧青关照，魔道没有拿方言做实验，也没有放她的血，或者扒皮抽筋用来炼器，反而悉心栽培她。 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第二天就有某位魔道弟子带着方言去到某座石阁，被某位魔道长老级人物接见，好像是元婴期的修为，被称为徐长老。 徐长老问了一些话，方言一五一十的答了，本以为毫无错漏，却不料长老皱眉叹气，教训道：“你作为妖兽，首先你必须要明白，妖兽类修行的基本情况，我来与你讲解一番，你且记好； 首先，兽类开启灵智不易，能够开启灵智，便算是步入修行门槛，然后就是看能否感应到灵气，能否做到纳气入体，若是能够纳气入体，才能算是修行，最后渡过化形劫，就可以说自己是妖了； 其次，就是成了小妖之后的道路，人类按照妖族内的上下尊称，戏谑般的给妖族定下了小妖至妖皇的修为境界划分，其实这十分不妥当，其实小妖才相当于人类练气期的修为，何为练气，是指不停的开辟气海，储存灵气，然后便是筑基期，何为筑基？就是不断的巩固气海，打熬气海，最后灵气浓稠如液体，化成金丹，就成了金丹期，最后金丹碎裂，里面孕育出婴儿，就是元婴期； 最后，就是元婴期时，从远古时期至今，有了变化，世上修行人士皆知远古时期是香火神道，那时候元婴期过后，讲究的是观想，将神魂从身体内剥离，形成阴神，自此肉身腐坏，与阴神无关，阴神依旧能够飞升，但是从唐朝后，修行之人开辟了另一条道路，也就是如今人人皆在走的道路，将阴神与肉身合体，所以这一境界，又叫合体期，合体成功，就是大乘期真人，能够凌空踱步，不需要借助飞剑，便可御风而行； 大乘期之后就是渡劫期，这一阶段的境界，讲究的是体悟大道，增强自身实力，达到某个瓶颈期，就能招来天劫，渡劫后羽化登仙。” 好家伙~！ 方言感觉瞬间头大如斗，才刚见面，这位明显上了年纪的长老，就是一顿唠叨。好在她也算是从中受益匪浅，按照他话中所说，如今修行和上古时期修行唯一的区别，估摸着就是以肉身飞升，还是以阴神飞升，也就是俗话说的神魂。 徐长老说着还欣慰的微微笑了起来，指着方言道：“你唯一可取之处在于，根基扎实，妖兽修行，特别是踏上化龙之路的蛇类修行，最是忌讳初期根基不稳，否则化为蛟龙之后，容易在第六次劫数时湮灭。” 方言心中一紧，莫名的感慨起来，当初被镇压，导致修炼速度变慢，只能花费大量心思去雕琢根骨体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 徐长老点头道：“如今，正是你迎头赶上的时候，要记得修炼勤勉些，当日日不缀才好。” 方言点头称是，声称定然铭记于心。 徐长老笑道：“你也莫急，普天之下，若说对于鱼虫类化龙的经验，谁也比不上我夺天教。” 方言忽地紧绷身躯，抓住了长老话语里的关键点，化龙经验，普天之下谁也比不上夺天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 反而微微摇头失笑，前世要是这么会抓别人说话的关键点，也不至于就读了个二流的本科，工作后又各种被领导嫌弃脑袋瓜子不够灵光。 徐长老递过来一个盒子，说道：“这个月先不安排你做事，盒子里有些玉符，记载了好些知识，你且先去学一学，今后无论是打造灵器，或是开炉炼丹，甚至帮助外出做任务的弟子梳理身躯经脉，都离不开你身上的龙气。” 龙气？ 魔道炼器炼丹，甚至给弟子梳理经脉，都要用龙气吗？ 方言怀揣着好奇心，接过盒子一瞧，里面起码二十块以上的玉符，不会全是记载怎么使用龙气的吧？ 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到屋子，方言拿起一块玉符，灵识沉浸玉符里面，内容很快就刻印在脑海里。 我滴个龟龟~！ 方言惊叹一声，这块玉符里全是怎么利用龙气炼器的知识和经验，还有许多前辈留下的笔记。 再拿起一块玉符，里面依然如故，方言不信邪，将每一块玉符都瞧了一遍。 果然！ 全是怎么利用龙气来炼器炼丹，还有替人梳理经脉的知识，又教了怎么蓄养自身龙气。 这是……要把咱当成一条工具蛇？ 第二天清晨，方言打算找位魔道弟子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石阁内有许多和自己一样的工具蛇，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魔道弟子，人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方言，理所当然的道：“咱们夺天教，向来如此。” 啧啧…… 方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暗道一声大气！ 反正玉符里面的内容全都刻印在脑海里，也不急着回去闷头学习，方言找了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活动了一番胫骨，做完今日份的早课，才不急不缓的往回走。 回到屋子，方言泡了壶茶，砸吧两口烟，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条合格的工具蛇。 学习其间陈碧青来找过方言两次，带了些含有散龙气的灵草和鱼。 这个不错，方言很喜欢，吸收了散龙气，又继续专心学习。 一个月很快过去。 方言来到石阁，找到徐长老，开始了工具蛇的生涯。 石阁内有许多锻造室，徐长老带着方言来到一处锻造室，方言开始锻造灵器，只见几位明显是鱼虫类化形的小妖拿着锤子打铁，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每间锻造室都有一位长老坐镇，观摩众小妖锻造的同时指出不足与错误，也负责讲解新的知识，跟前世的大学实验室有点类似。 第八十五章 佛子 这间锻造室的坐镇长老，明显就是徐长老，他一边观摩小妖们利用龙气锻造灵器，一边指出不足。 “白鱼妖，说了多少次，注意掌控火候，先灌注龙气，再浇筑，然后锻打淬火，最后刻画阵法禁制，锻打时用力要均衡……” 某条白鱼妖抹了一把汗水，突然很想去水里泡一会儿，离开水太久，浑身都没力气，头脑还昏昏沉沉的。 讲解时，徐长老偶尔还会扭头看向角落的方言，本以为方言新来，会需要多费点心思，没成想几次观察下来，方言这位新手一点都不像新手，反而有点像在石阁内待了许久的老师傅。 看到此处，徐长老便放下心来，将更多的关注度放在了别处。 时间日复一日，方言自觉小日子还算不错，其间有几条同样踏上化龙之路的工具蛇跑来求偶，被方言毫不留情面的打了一顿，即使某条工具蛇已经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依然不是她的对手，这让她小小的骄傲了一次。 当然了，方言也不是每天都待在锻造室里打铁，偶尔也会被抽调去炼丹房炼丹，毕竟是工具蛇嘛，得多利用多压榨剩余价值。 可恶的资本家…… 炼丹其实比炼器无聊，也比炼器舒服，但是成功率却低的可怕，特别是一群小妖们利用散龙之气炼丹，更是如此。 炼丹房内，某位李姓长老指着一条踏上化龙之路的筑基初期白鱼妖大骂，“这是第七次了……要是再不行，你就等着挨罚吧！真是个蠢货！” 咦？ 方言偷偷的瞧了一眼，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暗道：“哟吼~！那位仁兄，有点眼熟啊~！” 半年下来，方言摸清楚了锻造室徐长老和炼丹房李长老的脾气，在这一点上，貌似炼器和炼丹两脉的人基本上彼此间都大同小异，炼丹房的丹师长老们，大多脾气古怪，性格有时候也奇葩，说话老喜欢阴阳怪气。 锻造室的长老师傅们却不一样，虽然同样是狗大户，但直接豪爽，说话做事讲究直来直往，且又脾气暴躁，能动手绝不废话。 这天傍晚，方言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想要放松休息，清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去玩耍，去戏水，去大山里活动筋骨。 一路走，一路活动筋骨，累了就坐在某颗古树上休息，砸吧两口烟，抬头望天。 方言暗自思虑着，龙族咒文的事情，还是要提上日程，来日有机会，可以试着和陈碧青提一提，看能否去主殿观摩那些龙族咒文，或者让她刻印下来也行。 修行，有时候也讲究资源的积累，咒文也是修行资源的一种。 “吼~！” 不远处，传来一声狮吼声，还有脚步踩踏在草地的声音。 由远及近…… 方言抬起头，仔细的感受了一番，有两个味道很熟悉，还有狮子和火焰的味道。其中那两个很熟悉的味道，一个好像是那个叫许石林的小屁孩，还有一个带着清香味，记起来了，好像是许石林他母亲，那条传闻中的白蛟妖王。 脚步声，喘息声，逐渐急促。 “越来越近了……” 方言运起真实之眼一瞧，模糊的看了个大概，但是不等她继续猜测，它们就朝着这里来了，甚至看到了身影。 几个呼吸后，终于能够看清楚。 一头狮子，大概筑基后期修为，浑身冒着火焰，像是某种天赋神通。 许石林背对着狮子奔跑，被一道火焰击出去很远，身上更是烧伤成片，狮子不安的乱吼，看着一直不急不缓慢悠悠跟在身后的白衣女子。许石林起身，丢出一样法宝，砸在狮子的头上，趁着它头晕目眩的机会，手掌成刀，聚起一道光芒，飞身下切，光芒流转，瞬间便切下了狮子的头颅。 白衣女子看着他道：“比起上次快了一息。” 方言暗自琢磨着，这两夫妻有点意思，严母慈父，父亲的教育方式是溺爱，母亲的教育方式，有点累类似野兽驯养子女，就像老鹰，它们会把自己的子女从悬崖或者高空上丢下去，若是学会了飞，将来就是天空之王，学不会就直接死翘翘。 但许石林这小屁孩，虽然有着野兽般教育他的母亲，依然被他那个慈父惯坏了。 想想那个姓许的草莽英雄就觉得十分可恶，当时竟然叫她站在那别动，让他儿子再射一次弹弓。 姓许？ 娘子是白蛇妖化蛟龙，该不会姓白吧？ 母子两个显然也看见了蹲坐在苍天古树上看热闹的某蛇，许石林臭屁的对她来了个白眼，本以为母亲没看见，谁知道被母亲呼了一巴掌。 “嘿嘿！” 方言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谁知道差点把小屁孩气坏了，胸膛起伏的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吞肚子里去。 白衣女子指着方言，对许石林道：“那是你青姨的妹妹，论起辈分来，你应该叫一声姨！” 许石林很不情愿的撇开脑袋，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奸笑不已的某蛇。 方言内心痛快不已，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当初这小屁孩说啥来着，抓住咱，回头跟大黄交配？ 白衣女子问方言道：“你笑什么？” 方言看白衣女子的样子也不像是生气，再说了，有陈碧青这一层关系在，而且当初这女的还抹除过自己的记忆，想必还是有几分情面的，于是笑道：“小孩子可不是这么教的，容易教坏了，你应该和他打成一片，先从朋友做起，在利用自己的言传身教，慢慢引导他。” 白衣女子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对了，你叫什么？你是小青的妹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我叫白真真，你可以叫我姐姐。” 我勒个去！ 还真姓白！ 方言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姓方，叫方言，姐姐叫我小言就行。” 白真真点点头，认真的道：“好的，小言妹妹。” —————— 一路无话。 主要是方言也不知道说什么，有点尴尬。 结伴离开后山的树林，眼看就要回到石阁前的化龙池，白真真本想就此别过，却不料在化龙池前遇到两位盘膝坐在石碑前的人。 一个是他的丈夫许汉文，一个是光头和尚，面目年轻俊朗。 化龙池里，传来一声惊天龙吟，山涧掀起一道巨浪，拍在光滑的石壁。 真龙之气！ 合体期！ 方言内心吃了一惊，面容上也遮掩不住，她感觉到山涧下的化龙池里多了一条蕴含浓郁真龙之气的蛇妖，正在疯狂吞噬化龙池里的低级鱼蛇。 白真真微微顿首，说道：“慧海大师，别来无恙。” 第八十六章 这剧情我熟 眼看天色又要暗下来了，夕阳西下，远远的有微风向这里吹来，还带有阵阵的花香，方言知道，那是开在不远处小湖边的桃花。 淡淡的香味，白真真微微笑着，犹如暗香盈袖，拂动人心，微风吹动的发丝和桃花的香味混在一起，如感情的尘埃，是那般的细致入微，随风飘动的衣角似乎要让伊人羽化而登仙，此时此刻，她是如此的绝美动人。 方言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老和尚一眼，暗道：莫非他是这个世界的法海不成？也不知道是哪个版本的法海，要是赵大帅哥那版本，会不会手掐拈花指，嘴里大喊，“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嘛咪嘛哄！” 慧海俊朗的面目微微一笑，“此次前来，特为显示佛门诚意，妖族为祸人间，正该被我两教管辖，以便约束。” 白真真拍拍手，立刻有魔修弟子上前，掏出一枚玉符，手掐法决，玉符亮起一阵光芒，化作个身高至少三米有余的壮汉，青面獠牙，长着橘黄色鬃毛。 “青牙傀儡已经有了较大的改进，此次应当万无一失。” 方言仔细的瞧了眼前的魔物一眼，暗道：乖乖~！这不就是上次魔道大战时的魔物进阶版吗？ 血液，炼丹，变强…… 慧海似有所觉，一眼看来，对着方言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的造化！” 许汉文点头道：“的确不错……” 话没说完，白真真便冷哼一声，抬手示意那位魔道弟子收了青牙傀儡，讥笑道：“你们佛教有何手段？” 许汉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见自家娘子面色不虞，面上立刻泛起讨好的笑脸。 慧海大师若有所觉，深深的看了方言一眼，想要将这张脸还有气息记住，不情不愿的叹息道：“贫僧已在此处，便是最大的手段，世人只知禅宗那位白衣禅师的口头禅能够一言定生死，却不知我释宗的手段，贫僧不才，修为平平，也有两指间裹挟风雷的本事，不弱于禅宗陆岁。” 白真真点头，伸手道：“此处人多嘴杂，咱们去别处详谈。” 许汉文狗腿子般的起身，对自家娘子鞍前马后，他们的一双儿女跟在身后，见父亲讨好母亲的模样，撇嘴不已。 慧海离去时，特意回头瞧了方言一眼，行了个佛礼，“施主和我佛门有缘……” 方言不屑的冷笑，这剧情我熟悉，赶紧打断他，拒绝道：“别！俗话说，宁吃好杏一个，不吃烂梨一筐，我觉得许施主不错，一看就有悟性，慧根深种，你找他去。” 赶紧转身，再不走可别被老和尚缠上了，前世今生，她最讨厌佛门秃驴。 慧海摸摸脑袋，看着方言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瞧了山涧底下一眼，摇头道：“青色的有灵气多了，唉~！” 回到屋子，关好房门，方言开始琢磨，看样子魔道和佛门看对眼了，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话说那些魔物可是好东西啊，也不知道在哪里生产，有机会可以去偷师，瞧瞧原材料是啥，回头自己弄，修为还是越高越好。 想到此处，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当时初见陈碧青时掌控身躯的那个思维，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任留下残魂。虽说是被压了下去，可是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冒出来，万一在什么关键时刻跑出来，做点什么傻事，岂不是害死自己了？ 得想个法子，翻翻看有没有什么跟神魂有关的法决，好歹练一练，万事有个准备才好。 因为方言算是发现了，签筒是外挂没错，可也是事逼外挂，每次抽签过后，必定遭遇灾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签筒把气运都抽走了的缘故。 所以，凡是要准备周全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算了，多想无益，修炼吧！ 盘膝，观想，练气，打磨气海，巩固筑基修为，好在基础扎实，又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技能傍身，能够越阶战斗。 就拿天官书和幽明来说，借此就可以算计敌人的下一步动作，有点类似战斗时能够预知敌人的动向和招式，但是对经验丰富的敌人显然有些鸡肋。好在还有天赋神通，只要借助水元素，越阶战斗不是难事，只要对手不是超出自身修为太多。 譬如，超出一整个大境界，自己筑基，敌人金丹，那就有点难搞。 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够越好两个以上的小境界战斗。 有时候方言会觉得修炼是件很闷的事情，但是那也就只是偶尔累了又或者是烦躁的时候才冒出来的想法，在一般的情况下他还是会觉得能活的久一点是件很不错的事情，所以在这之前必须要有能够继续活下去的实力。 没有这个实力之前，还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为好。 方言其实是条很懒的蛇，要是一直都让她啥事不做，专心修炼下去的话，估计她会累死也会烦死。她其实也很喜欢玩，所以一直修炼还会觉得很无聊很闷。没事的时候她都喜欢自己去找点好玩的事情来做一做，做为一条蛇虽然习惯了孤独，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蛇很无聊很空虚的蛇。 某天傍晚，工作结束，方言想起遗弃龙宫的后边有座小湖，假山流水，距离石阁不远，那里栽种了许多桃花，近些日子，许多长老和弟子都往那边跑，其间有好几次看见陈碧青也往那边去，还顺道带了点东西顺路来看方言。 方言打算去那边走走，散散心，顺便打探一下，她猜测炼制魔物的秘密基地，或许就在那里。好几次都想过要沿着小湖走到这片桃花林的里面去，可是每走到一半就会有魔道弟子叫她回来，方言其实很想知道那片桃花林内到底是什么，会让魔道如此外松内紧的看护。 这天刚好趁着大多数魔道弟子都被叫去主殿集合，方言便沿着小湖向桃花林内走去。 正值桃花盛开之际，天地之间一片粉色，好不浪漫。 慢慢的，越走越近，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了一阵慌张。 任由微风拂面，吹起她那头青丝，缓缓飘落的花瓣随着微风飞向远处，或者落入小湖中，随着湖水飘荡在湖面上，给湖面增添上一份淡淡的粉红色。 第八十七章 心思转变 方言利用幽明的天赋神通，躲在桃花树的影子里，悄悄的往桃林深处摸去。 越走越近，已经隐约能看见掩映在桃林深处的那一排屋子。 看见了！ 等到靠近屋子时，方言躲在黑暗的影子里，看见好几排整齐的屋子，有许多魔道弟子和长老在此处忙碌，屋子里偶尔有压抑至极的吼声传来。 嗯？ 方言瞧见，有一位魔道弟子正在做着和她一样的事情，那位魔道弟子躲在屋子阴暗的角落，紧闭着呼吸，环顾四周，似乎在观察什么。方言想了想，躲在影子里来了一次跳跃，躲在那位魔道弟子的影子里，想要瞧瞧他想做什么。 不多时，这位魔道弟子寻了个人少的时机，躲入了某间观察许久的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站立着一具具的青牙傀儡，恍如死物。 这位魔道弟子一具具傀儡观察过去，似乎在验证着什么事情，不断轻轻点头，随后又从屋里出去，寻机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许多的原材料，这位魔道弟子每种原材料都取了一些，丢进储物袋，然后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份像是被遗弃的书籍，翻了翻，上面记载着傀儡的制造过程还有注意事项，如同前世的科学研究笔记。 这位不知名的魔道弟子又等了半天，寻了个机会出去，一路离开了桃花林。 方言从他的影子里出来，躲进某颗桃树的影子，这位魔道弟子似有所觉，警惕的回头看了看，见身后没人，才离开。 等到夜色降临，方言一路利用影子移动到屋里，精神有点疲惫，躺在床上，想着桃花林里的所见所闻，那里是傀儡的制造处，这点毫无疑问，原材料也在那里，防守也很严密，若非自己有幽明神通，估计很难进去。 而且，方言总算是明白魔物傀儡的血液来自于何种原材料了，不同于那位悄悄摸进去的魔道弟子，或许是因为见识有限，也有可能是物种不同，没有认出那些原材料当中某样，但是方言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些都是带有散龙之气的鱼虫类血液，前段时间听小乌龟说过，那些化龙不成功，或者说希望不大的鱼虫类小妖，都会被遗弃。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想到此处，方言莫名的有点恶心，她每次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原来有些是来自于同类的血液。摸出一瓶丹药，方言在考虑，究竟该不该吃，本想丢弃，但是想到自身的处境和修为，还有一身惹眼的真龙之气，她开始犹豫了。 方言想到自己的出身，被觊觎是肯定的，若是没有匹配的实力，迟早完蛋，不是被佛教度化当尼姑，就是哪天又被某位道教大真人捉去镇压，简直莫名其妙。 要不…… 加快吃丹药的速度？ 想到此处，方言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除了当好一条工具蛇之外，就是要想法子加快修炼速度，虽说她和正常的人类不一样，修炼速度比较慢，但也不是不能加快，顶多就是以后要多花些心思打磨自身的修为，否则就会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这其实是能够解决的。 于是从这天开始，方言每天进食两次丹药，早晚修炼时各一次，中午若是有闲暇，也会吞噬一次丹药。 时间过的很快，三年过去，方言利用魔物血液炼制成的丹药吃掉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她不打算吃了，要留给以后赏赐手下的小妖。她如今的修为也是增长迅速，两年时间就跨过了筑基中期，即将步入筑基后期。 其间，陈碧青因为这个原因特意来找过她一次，问起了修为增长迅速的原因，方言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隐瞒。 陈碧青闻言，失笑摇头，告诉她过犹不及，说自己从未用过这等法子增长修为，并苦口婆心的说了许多。 但是方言听进去的不多，只记住了这种法子有许多弊端，非长久之计。 陈碧青见方言低头不语，以为她知道错了，其实方言只是在苦恼，今日种下的因，他日必须要承担后果，好在此刻算计下来，这些后果还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就决定暂时放下修炼进度，开始琢磨如何从别的方面来提高战斗力。 方言思虑着，觉得咒文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陈碧青那天正要离去，方言支支吾吾的提出了龙族咒文的事情，将自己为何会来此地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碧青莞尔道：“看来，咱们姐妹两个，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你想学咒文，于是就回来了，刚好又遇见了我。” 没过几天，陈碧青拿来了几本关于龙族咒文的书籍绘本，告诉方言，“咱们收集的龙族咒文只有这么多了，不像佛门和草原大雪山的祭祀，他们至今都还保留着修行咒文的习俗，两者之间却又不同，大雪山依旧以咒文修行为主，佛门却只是辅助。” 方言有点听懵了，想着彼此之间有何关系。 陈碧青见状笑道：“当然了，若是论起龙族相关的一切，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比肩我们夺天教。” 方言点点头，虽然好几次只是略微提及，并且语焉不详，但她却知晓了一件事情。 夺天教，对于龙族，很了解。 方言觉得，没必要深究，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拿着龙族咒文，方言通读了一遍，有些不认识的字，特意圈出来，几个字为一组，写在不同的纸张上面，伺机找小乌龟断断续续的问了个明白。 小乌龟很困惑，问道：“你哪来的这许多龙族文字？” 方言笑眯眯道：“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你这里人多眼杂，只好分开后拿来问你。” 不是方言不想说实话，事实当然也不是方言说的这样，只是处于对此地诸多人物不信任的缘故，下意识的想要隐瞒而已。 好比之前在桃花林遇见的那位魔道弟子一样，谁知道是何方势力埋在此地的奸细，方言也不想去深究。 总之，记住一句话，苟住，才能活得久。 第八十八章 霸下 方言最近有点郁闷，某天给某位魔道子弟用龙气梳理经脉时，意外的被搭讪了，那位搭讪的不是别人，还是一位老熟人，当初在桃花林遇见的那位奸细，他趁着梳理经脉时对方言说了一番话。 他叫黄佛儿，是一位佛门的间谍，想要策反方言，与佛门里应外合，攻破此处魔道据点。并且许下承诺，说他们佛门不同于魔道和道教宗门，会利用她当工具蛇，只要攻破此处魔道据点，就还她自由。 方言嘴上说着考虑一下，其实心底里根本不当回事儿，佛门秃驴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谁信谁就是傻子！ 仔细想想佛门出现在此地后的来龙去脉就大概能知道了，首先是佛子出现，化龙池里多了一条合体期，也就是俗语说的妖帅其的蛇妖，还被喂食了真龙之气，紧接着与夺天教商议合作之事；其次方言正好撞见黄佛儿窥探桃花林隐秘，然后找方言合作，要端掉夺天教十万大山的据点。 方言稍微一想，就觉得很不耻，佛门秃驴干的都不是人事。 —————— 这天，陈碧青来找到方言，给了她一样东西，是颗珠子，含有浓郁的散龙之气，并交代说：“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用这颗珠子，汲取化龙池里的龙气，用来温养自身，千万别心疼，夺天教可不止这一处化龙池，这也并非夺天教大本营，只是其中一个据点罢了，上次战败，教主被魔道祖师们合伙商议，废除了教主之位，贬谪为此处据点堂主； 姐姐想要帮姐夫重新夺取教主之位，只能从别的方面赚取更大的利益，正好十万大山妖族众多，讲究物竞天择，没有统一的归属，佛门也有来此分一杯羹的意思，彼此一拍即合； 但是我总觉得佛门靠不住，姐姐操心过甚，根本看不到这一点，姐夫也不愿待在大山里成天无所事事，就答应了佛门； 过几天我们就要和妖族动手了，这次的目标是大山外围的诸多妖王，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事情也不一定，我和姐姐联手，打不过总能逃走，恐怕到时候这处据点却是要废了，能留给你的东西不多，这是最重要的一份。” 方言虽然对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姐姐不太在意，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有些话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可陈碧青刚才的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方言也觉得很无奈，有些事情并非不想做就能不做，陈碧青把白真真当做姐姐，她的姐姐有事情需要她，她一定要去，哪怕是刀山火海。 无奈，方言接过陈碧青手里的珠子，最终还是多了一句嘴，“若是事不可为，一定要逃走，我觉得佛门秃驴不可信。” 陈碧青笑了起来，摸摸方言的脑袋，想起当初的岁月。 那时候，她刚执掌此处据点，收拢了一批蛇蛋和鱼类，其中唯有一条是普通的竹叶青，她不想让和她是同类的竹叶青今后过着那样的日子，正巧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赶上衍星宗密谋这处据点，教内打算放弃这处据点，没有援手的自己，只好做了最坏的决定，将真龙之气给了她，自己独身面对衍星宗，谁知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想到此处，陈碧青暗自道：“好在大乘期后可以用秘法剥离体内的真龙之气……其实，蛟龙也挺好。” 陈碧青走了，许汉文和白真真也走了，带着许多魔道弟子，还有桃花林里最新研究成功的青牙傀儡。 一群妖魔鬼怪浩浩荡荡的奔赴大山，准备联手佛门，掀起一次佛门、魔道、妖族之间的战争，值得玩味的是，佛门和魔道联手对付妖族，也是相当讽刺的一件事情。 方言想着，佛门摆明了要坑队友，此地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得赶紧把事情办完。 首先，那些龙族的文字还有点没弄明白，如今只能全数拿出来找小乌龟教授清楚。 其次，等到战斗打响，就要找机会动手，把化龙池里的龙气全数汲取。 最后，可以借助此处的便利，将猎弩先打造出来。 想到就做，一直都是方言的座右铭。 但是事情得有个先后顺序，方言先把平时打造飞剑的材料找出来，打算废物利用，反正最后佛门打进来，这些也都会便宜秃驴。 借助此地丰富的矿藏，方言打造了一柄巨型猎弩，还打造了上千根箭簇，每根箭簇有一米五的长度，上面利用朱砂和某些带有龙气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刻画了繁杂的铭文，其中以威力巨大的炸雷符居多。 打造完猎弩，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方言拿着龙族文字去找到小乌龟，它没有被带走，也是奇迹，要知道那次血祭龙眠小镇，可是就拿它当做阵眼。 来到化龙池，小乌龟懒洋洋的趴在石碑旁。 化龙池里，那条合体期的蛇妖，时不时冒出水面，露出巨大狰狞的蛇头，但被小乌龟瞅一眼，就乖乖溜走。 小乌龟看了方言一眼，问道：“你还没走啊？” 方言坐下，拿出烟杆砸吧两口，问道：“我走啥？” 小乌龟没好气道：“你也想跟化龙池里那位一样？还是觉得青蛟王把你当做妹妹，就有恃无恐了？幼稚！” 方言没搭理它，递给它最后一份写有龙族文字的纸张，问道：“赶紧说，说完我就动手汲取化龙池里的龙气，然后就得离开了。” 小乌龟略微瞪大了它的王八绿豆眼，不可置信的道：“青蛟王把龙珠给你了？” 方言拿出珠子，把玩道：“这玩意儿是龙珠？” 小乌龟点头，“就是这个，青蛟王平时用它管理此处化龙池龙气。” 方言笑道：“那就算是吧，你赶紧啊！” 小乌龟低头瞧了纸张一眼，嘿嘿笑道：“你这是把夺天教的咒文库给掏空了？” 方言耸耸肩，说道：“我姐姐给的，来路正当。” 小乌龟教授完毕文字，方言松了口气，好奇道：“你咋啥都知道？” 小乌龟正要回答，远处大山传来惊天动静，地面都震颤了，蹲着的方言一个恍惚差点就要摔跤，方才稳定身子，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细眼看去，远处的天空仍然是云淡风轻。 第八十九章 隐秘 战斗的响声越来越大，犹如擂起万面战鼓，震耳欲聋。 远处，天空出现一条白线，迅速西移，犹如“素练横江，漫漫平沙起白虹”。 再近，白线变成了一堵墙，逐渐升高，颇有几分“欲识潮头高几许，越山横在浪花中”的意味。 随着白墙的迅速向前推移，白色气息形成的涌潮有万马奔腾之势，雷霆万钧之力，锐不可当。 此时此刻，方言放眼看去，入目之处皆是涌动的气息，气势磅礴，景色壮观，声如狮吼，惊天动地。 小乌龟瞧了一眼，看着明显惊魂未定的方言，问道：“你可知道，远古修行者和如今修行者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方言不确定的道：“咒文？” 小乌龟笑着点头，“的确是咒文，那时候的人修行离不开咒文，就连所谓的剑仙也需要念动咒文，飞剑才能如臂指使，而且那时候的道教宗门修行，可不是专修飞剑术，而是阴神，修飞剑术的都是剑修，他们将飞剑化作剑丸，养在腹部，御敌时念动咒文，张开嘴，飞剑从嘴里吐出来，才能够如臂指使一般做到杀人于千里之外； 你知道是谁改变了这个局面吗？ 是当初在龙眠小镇获得圣人赠送真龙之气的那位始皇帝，他刚开始也如别的修行者一样，将飞剑化作剑丸，养在腹部，后来剑开天门，为后世修行者铺下了通天之途。” 方言听着这些秘闻，心里有点震惊，感觉像是在听前世的蜀山啥传来着，好像也是将飞剑化作剑丸养在腹部。 小乌龟不无感怀的道：“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说的就是那位始皇帝，他剑开天门，破开了压制此间世界的禁制，让后世修行者人人如龙，背负一柄飞剑，人人都有机会修成绝世剑仙； 当然啦，曾经的确出过几位剑仙，不过这玩意儿比较稀罕，不仅要看天分和修为，还要看机缘； 就拿如今来说，想要成就剑仙，你得先修到大乘期，也就是俗话说的真人期，若是修为高绝，一心侍剑者，有机会能够看到压制此间世界规则的天门，要是能破开天门，拓展天路，就能成就剑仙。” 说着，小乌龟看了方言一眼，别有意味的问道：“你可知为何外面的人类修士都想着抓你？” 方言挠挠头皮，不禁问道：“有吗？” 小乌龟笑道：“当然有了~！” 方言不明所以，摇头道：“不知道。” 小乌龟很满意方言的表现，大发慈悲告诉她道：“话要从龙眠小镇说起，为何那里要叫龙眠小镇？ 因为……那里是最后一条龙的葬身之地，本来此间世界已经没有龙族了，也不知为何，反正就是在香火神道末期，莫名其妙的就没了，等到人类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巧迎来了始皇帝出世，然后始皇帝利用最后一条真龙遗留下来的真龙之气，终结了远古时期的香火神道；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说，那时候人类发现了世间无龙的局面，许多大胆的修士就开始去遗弃的龙族宫殿寻宝，可惜他们发现很难寻获到有价值的宝贝，为何？ 因为被夺天教给捷足先登了； 正好在这时候，始皇帝出生，天空坠龙，圣人获得龙气，成就文教圣人，几十年后，始皇帝求教，圣人将真龙之气赠予始皇帝，凭借此，始皇帝终结香火神道，那时候的人啊，不信朝廷不信自身，只信任那些虚无缥缈，不关心人类死活的神仙和龙君； 于是始皇帝终结了这种局面，开创了新的世界，人人都可修行，人人如龙，人人都是自己的神仙，就像始皇帝当初所说的那样，‘我要这世间人人如龙，人人都是自己的神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最后始皇帝凭借真龙之气，修为一日千里，剑开天门，破除此间世界的禁制，达成愿望，为了感谢圣人赠送真龙之气的举动，特意立了一块石碑； 这块石碑日后享受了诸多香火供奉和文华之气，也成了能够镇压一国之气运的圣物； 喏，就这块，用龙族文字写的！” 方言不明觉厉的看了那块平平无奇的石碑一眼，问道：“我咋不觉得真龙之气那么厉害？” 小乌龟摇晃着头脑，笑道：“因为那条龙是从天而降，不是此间世界的凡俗龙族，乃是天上来的，修为高绝，非大气运者不可承接，否则容易暴毙而亡。” 小乌龟继续科普道：“说这些，和你为何被抓被惦记也是有关系的，前面就说过了，人类修士寻找龙族宫殿，找不到有价值的宝贝，为何？ 因为，都在夺天教手里，所以夺天教手里掌握着，化龙最重要的龙气和化龙的方法，别的势力，无论你是佛门还是道教，甚至大雪山，都只能跟在夺天教屁股后边吃灰。” 方言撇撇嘴，不就是技术封锁呗，说穿了也就那样，还真是任何隐秘说穿了都毫无神秘感。 小乌龟见方言撇嘴，没好气道：“小蛇妖，你还千万别不信，若非如此，当年衍星宗也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历经了好几代人物的布置和底蕴，才终于在林虞那女人手上成功了； 为啥？ 就是他们不懂得如何才能让一条普通的鱼虫类生灵走上化龙之路，而你完全是意外，因为你就是这里走出去的，要不怎么说你倒霉呢？ 你不出现，衍星宗也寻不到机会，当初只能选择和夺天教开战，端掉此处据点； 不过吧，我觉得林虞那女人应该也没坑你； 化龙之路，从来没有任何一条蛇妖，或者说鱼类成功过，就连白真真那婆娘和你姐姐陈碧青都没成功，好在如今她们也不用再继续走化龙之路了，因为我感觉，她们身上似乎没有真龙之气，只剩下一股蛟龙之气，浓郁的很； 啧啧，真是天大的造化。” 说起这个，方言可不陌生，记得当初陈碧青说过，自己身上的真龙之气，原本是她的，之前由于前任残余灵魂作祟的原因，没有来得及细究，如今听了这番话再来想，简直思细级恐，或许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在最后一次化龙劫之前，将真龙之气剥离，可以不用继续面对化龙劫，若是真的可惜，从此就当一条蛟龙也不错。 第九十章 化龙九劫第二劫 方言想到曾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踏上化龙之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机会，但是今天这番话听完，或许夺天教手里还有别的法子，毕竟此间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比他们还要了解这些隐秘。 方言看了小乌龟一眼，眯着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小乌龟眯起眼睛，别有意味的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活得久，见多识广呗~！” 方言没好气的撇着嘴，嗤笑道：“我信你个老乌龟~！” 说完这些话，方言不打算废话了，抛起龙珠，开始汲取龙气，一股气流顺着水面如烟雾般升起，上空响应似的响起一片片的歌功颂德声音，如同巨龙低语，却又声震雷霆。 无形的龙气顺着龙珠的接引化作一道长河，涌入龙珠，绵绵不断，让方言的脸上都生出一股虔诚，不知觉的就要顶礼膜拜，想要激发自身气势去反抗，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溃压而下，导致她的脸色一阵苍白，内心挣扎剧烈，脑海中一会儿变幻一个画面，仿佛灵魂都要破体而出，跟着这股气流而去，身旁的小乌龟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这股压力才溃散，方言全身感到轻松了下来。 惊涛骇浪中的化龙池上两股潮交汇，潮起潮落中，一条龙形虚影在其中隐现。 龙形气流涌入龙珠，化龙池翻云覆雨，天地间风云变化。 小乌龟霸下趴在石碑旁，没好气的嘟嚷道：“也不知是什么造化，竟然有这般好的运道，气运都快透顶而出了，啧啧~！”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条青色的蛟龙突然从化龙池飞出，隐藏在惊涛骇浪中翻腾。 青色蛟龙运起浑身解数，强大的气机锁住了方言，一道水龙之气隐现，附在青色蛟龙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一吐，一道水雷飞射疾速击向方言，龙形气息在水雷周遭萦绕，先发制人。 方言专心汲取龙气，不敢分心，只好求助小乌龟，“帮我拦住他！” 小乌龟猛地一个激灵，吓了一跳，吃惊道：“好家伙，好端端的一条黄金蟒，得了龙族水属性功法，现在就连颜色都变了，你吸了半天龙气，他却能忍到现在才动手，还真是难得。” 话音方落，小乌龟张开嘴巴，吐出一道剑气，疾速击向前方的青色蛟龙，蛟龙见剑气闪耀雷霆之气，剑气更是雷霆万钧，心中暗道糟糕，霸下这一招明显是想以力破巧。 轰隆——！ 一道天雷打在剑气上，顿时雷光闪烁，带着无数雷霆之气，击溃了水雷，哗啦一声清响，水雷化作水流掉落在化龙池，青色蛟龙立马拿出大架势反攻，剑气这时候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前，这一道剑气竟然有着一座巍峨泰山的重量一般，压的他不敢动弹。 剑气击溃水雷后，继续疾速飞射，最终在青色蛟龙身前三公分处停了下来。 小乌龟眼神傲然，冷冷道：“只怕、一个不小心，这剑气就要亲吻你的脖子了。” 青色蛟龙闭上眼，并不答话，但却收敛了浑身气机。 方言松了口气，正好龙气也收取完毕，刚要说话，天上忽然乌云密布，电光闪闪，白天变成黑夜，似乎只要一瞬间。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 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 忽然，一阵狂风发出怒吼，张开血盆大口似的直扑向乌云；它与乌云缠在一起，踢打着，撒咬着，仿佛要将乌云扯成许多碎片。 雷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看到闪电。 乌云越聚越密，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不一会儿，雷声变得若隐若现，时近时远。一道一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开天空沉重的帷幕，空气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刹那间，一道笔直的闪电划破天空，就像一个天神拿着大斧想把此处切成两半一样，电似火龙，霹雳震天。惊雷一阵阵闪过，伴随着方才的亮光，仿佛人间正遭受一场天劫！ 方言笔直的站着，浑身修为不断拔高，越过筑基后期，最终在金丹前期停留，身躯扭转，化作一条十几米长的虺蛇，仰天长啸。 签筒又从方言的头顶飞了出来，自主吸收雷霆，如同之前那般。 脑海中，传来签筒的提示声音：“签筒升级，正处于最后关头，开始吸收宿主气运值。” 雷霆不断倾泻，轰击在青色虺蛇的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一道，两道，三道，直至九道方才停止。 化龙九劫，第二劫，重塑血肉，渡过！ 签筒也化作一道流光，在天空飞了一圈，如同拥有灵性一般，它飞到化龙池上空，与青色蛟龙面对面，左右晃了晃，签筒里生成一道光线，链接至青色蛟龙头顶，后者便发出惊天的怒吼声，凄厉至极。 光线暗淡，签筒满足的跳了跳，化作流光，最终回到如同一滩烂泥般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少女身上，没入脑袋，消失不见。 方言站起身，脸色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原本小女孩一般的面容和身高有些许变化，不过不太明显，若说以前是初中毕业生，现在就像是高中生毕业生，身躯更高了一些，大概有160左右，面容看起来脱去了些许稚嫩。 或许，这是唯一的变化。 方言来不及抱怨，就在小乌龟目瞪口呆，青色蛟龙愤怒至极的眼神下，呆立当场。 脑海里，传来签筒的金属质感声音，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叮！” “签筒升级成功，共吸纳宿主20000气运值，剩余3000气运值，解锁新功能：1、签筒之灵，能够与宿主简单交流；2、新增被动技能——赌命，签筒升级后被动技能，需要由自身主动发起，不消耗气运值，只对修为比自身高的对手有效，若对手众多则不计算，只看修为最高的对手是否高于自身。” “赌命用法：抽签。” “效用：若是抽出下等签，无论是下等签或者下下签，效用一致，可获得瞬息千里一枚；若是抽出上等签，无论上等或者上上签，效用一致，可夺取对方全部气运，并赠送瞬息千里一枚，还可以自行选择一枚木签。” 第九十一章 终极签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觉醒新的天赋神通，名为‘刺杀’。” “刺杀：一次远程攻击必中，并增加伤害。” “叮！” “由于签筒抽取宿主气运值过多，正有一场劫数将要发生，建议宿主赶紧抽签，如今签筒解锁了一支终极签，能够提供给宿主抽取。” “请问宿主是否抽签？” 方言满脸‘思过诶’的表情，摸了摸脑袋，看见一边目瞪狗呆的小乌龟，尴尬一笑，“那是我的宝贝，别声张，千万别声张，是姐妹就帮我保密。” 小乌龟点点头，又转头看了青色……额，黄金色蛟龙一眼，嘟嚷道：“好不容易得到的龙族水属性功法，被偷了，好厉害的宝贝。” 方言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一跳青色蛟龙，变成了黄金色，支支吾吾，不敢确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是我的宝贝干的？” 小乌龟点点头，“就是它！” 方言试探着问道：“小宝贝，是你吗？” 说实话，这种感觉有点神奇，以前签筒只是某个简单至极的外挂，现在越来越高级了。 “是的，化龙池里本来就藏着某位龙族前辈留下的水属性功法，宿主集齐龙族五行功法，才能够成功渡过化龙九劫，请宿主千万一定要记住。” 脑海里想起金属质感的声音。 方言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外挂傍身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但是想到刚才渡劫时那一连串提示音，就忍不住想问个明白，“所以，你是签筒之灵？” “对的，我就是签筒之灵，名叫‘长生’。” 方言纳闷道：“长生？” 现在的外挂都会给自己取名字了吗？ 方言又问道：“你现在是终极形态了吗？” “不是！我缺少了另一半……” 方言暗自吃了一惊，还有另一半？ 该不会…… 也有那位幸运儿，拥有跟自己一样的同款外挂吧？ “你还有另一半？你能感觉到它在哪吗？我们去找它……”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宿主，另一半的存在只是为了补全我，它没有独立的意识，只处于原始状态，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宿主目前也找不到它，想要找到它，还请宿主认真修炼，早点飞升，咱们才能有机会去寻找它。” 方言好像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 根据签筒的话来猜测，可以分为三个点：1、签筒的另一半没有独立意识，处于原始状态；2、不在此间世界，在天界，需要飞升后才可能找到；3、签筒的另一半是为了补偿长生而存在，不是外挂。 乖乖，好了不得……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究竟抽不抽签，危险即将临近。” 方言点头如捣蒜，环顾四周，坐在石碑旁边，对着小乌龟笑了笑，指着黄金蛟龙道：“把它丢回化龙池里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小乌龟点点头，锁定住黄金蛟龙的气机撤回，冷笑道：“回去好好待着，敢乱蹦跶，要你好看。” 黄金蛟龙不耐烦的怒吼一声，回到山涧下的化龙池。 见小乌龟想要说话，方言赶紧闭上眼，假装休息，小乌龟见状，只好闭嘴，将一肚子问题憋了回去。 方言在心底暗道：“抽签！”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叮！” “你能不能把叮叮叮的音效给关了，听着就很低级……”方言在心底没好气的道。 “不能，我喜欢这种感觉。” “调皮~！”方言在心底嗤笑。 “气运值：3000升，抽取一次400，能够抽取次数7次，剩余气运值200升。” “另外，温馨提示宿主，由于签筒每次升级都伴随着宿主升级，所需要的气运值会不断提升，但是同样的，能够抽取到实用木签的概率也会增加，最终达到平衡状态。” “现在开始抽取，第一支木签抽取中……” “第一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嗯？只能三选一？”方言纳闷道。 “对的，获得三支，但却只能三选一，为了提高宿主抽取实用签的概率。” 方言眼珠子动了动，被一旁的小乌龟捕捉到动静，本以为方言要醒了，谁知道方言皱起眉头，在心底暗暗道：“你是真的调皮，算了，你是外挂，你厉害，你说了算，你是大爷，选1号木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休戚与共；2号木签：信手拈来；3号木签：画地为牢。” 方言气急，差点在心底将长生喷了个狗血淋头，这种玩法太缺德了。 “宿主获得1号木签，休戚与共。” “休戚与共：单方面伤害共享，对手施加给自己的伤害，可以与对手共享，自己施加给对手的伤害不共享。” “有点厉害啊这支木签……典型的打我就是打自己。”方言瞬间原谅了小长生。 “现在开始抽取第二支木签……” “叮~！刚刚忘了音效，现在补上。” “……”方言无语。 “第二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1号。”方言觉得1号运气不错，决定继续选择1号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否极泰来；2号木签；在劫难逃；3号木签：明哲保身。” “嘿~！”方言觉得有点意思，竟然有两个是没见过的木签，也不知道功效如何。 果然，这种调皮的外挂，不如卸载了吧！ “宿主获得1号木签，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增加自身气运值，获得再抽一次签的机会，并获得大礼包一个。” “现在开始抽取第三支木签……” “叮~！” “第三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2号。”方言想了想，决定试试别的会不会有点新意。 “木签开启，1号木签：指鹿为马；2号木签：巧夺天工；3号木签：指鹿为马。” “好险！哈哈哈……”方言在心底大笑。 “宿主获得2号木签，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现在开始抽取第四支木签……” “叮~！” “第四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2号。”方言继续2号。 “木签开启，1号木签：瞬息千里；2号木签：扭转乾坤；3号木签：万象更新。” “扭转乾坤：终极签之一，获得一次进入命运长河的机会，可以在命运长河中调整机缘布局，操纵自身和别人的命运遭遇和机缘。” “由于宿主第一次使用，可附带窥视一次命运长河的秘密。” 关于本书的一些事情 首先，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小弟写的书，我也知道，自己笔力不太行，对于剧情的设计和把控过于‘严谨’，忽略了很多书友的感受，但是最为一名看书十六年，写书十年零差不多十一个月的老扑街来说，我对于自己的剧情设计其实也不太满意。 为啥？ 我们先来说说写本书的初衷，看过前一本《这条青蛇不太冷》的书友都知道，我从上一本就有很多地方借鉴了那本《新白蛇问仙》，因为我写这本书就是因为他更新太慢了，我想写一本给自己看，给自己过瘾，而且这个马甲也是我众多马甲其中之一，因为记得这个账号，当初就选择用这个账号发书，但是写到一半…… 诶嘿~！ 领导不太会做人，我把他开除了，所以我成了无业游民。 无所事事的这大半年，我想了很多，别人要为了房子、车子、对象啥的而奋斗，我不用，我都有，房子不多，但也不少，车子20年刚买的，现在才开了不到一万公里，对象小我6岁，刚考上稳定工作，还没去上班，我自己也打算年后跟朋友合伙做点啥，毕竟我朋友富二代，生意多，二十多年的交情，我只负责给钱和收钱，他负责干活，想想，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说，我写书不是为了赚钱，真的就是爱好，我第一本书，起点就找过我，编辑亲自给我注册账号，邀请我来发书，让我达到十万字就申请签约，当然，这是11年的事情。 可惜，我签给别的地方了，一个小网站，没赚一分钱。 10月份，因为陪女朋友考试，复习了很多二战的知识，对大洋上的战争很感兴趣，收集了很多资料，就想着魔改成洪荒版本，就是把二战时期的大洋战争剧情，魔改成洪荒仙侠。 结果，被拂尘大大给灭了。 嘿~！ 我倔脾气上来了，我还就不信了，内投还能不过，我一定要过内投，不然在女朋友面前太没面子了。 好家伙，投了三四次，被灭了三四次。 我成功的抑郁了…… 我就想啊，为啥啊？ 无聊，我就翻翻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当我翻到《这本青蛇不太冷》的时候，看着那些做好的大纲、设定，还有细纲，还有很多书友的支持和留言，虽然收藏不多，但是讲真的，一直在追读的忠心书友，还是很多。 看到那些，我就有点受不了，总觉得亏欠了他们的支持。 于是呢，我就想，要不继续写青蛇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直接就拦不住了，灵感和剧情的细节设定，就像喷泉一样冒出来，堵都堵不住。 那就写吧…… 但不能直接写，我就先写了十来章练练手，然后一直在做大纲和设定，说白了，就是拿着前一本的设定，直接写大纲和细纲，因为我还是想把这个故事给说完。 所以说，这本书是从执念到初心的转变，执念是《新白蛇问仙》，初心是当初自己动手写《青蛇》之后对于自己的内心和书友的亏欠。 说起这个，其实我刚开始是看忧伤的《二青》入了异兽类的坑，一直在找好看的异兽文，然后找到了《新白蛇问仙》，直接就不可自拔了，深深的陷进去。 但是更新太慢，我干脆自己动手，写给自己看。 结果慢慢的成了种执念…… 现在我只想把这个故事说完，这是我的初心。 我以后就算要写，也不会写这种题材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新书的概念，也偷偷的写了一章，用另一个马甲发出去了，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有后续。 因为，我要先写完这个故事，我要给支持我的人，和以前支持过我的人，一个交代。 说了那么多，还没说正题。 是这样的，大家讨论剧情就讨论剧情，该骂剧情设定也好，该骂本书太毒也好，我接着，挨骂要低头，挨打要立正。 但是看个书上升到人身攻击，说话还那么动听，我就忍不住了。 像这种人，我一定在书评区给优秀的你一个置顶加精，否则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怎么样，隔着屏幕，你又打不死我。 何苦呢？ 无能狂怒有意思？ 没用的人才会轻易的发脾气，因为除了发脾气，他没招了。 奉劝这种易怒易暴躁的人一句，别急，气大伤身。 看着不爽，直接不看了呗。 算了，不说了，说这么多，以为我发个单章就是为了教育他们。 我想说的是，既然我说了要从执念转为初心，那么后续的剧情，我都根据你们的意见做了改正。 真的，要不然，主角估计一定会磕磕碰碰，然后到最后才会变得很牛*。 我不仅改正了后续的剧情，我还做了很大的调整，接下里这几章应该会有结果。 最后，第一卷快要结束了，该铺垫的也铺垫完了，下一卷应该是主角奋发图强的路途。 本来，其实大纲里面很多剧情，都是我对三十年人生的思考，我代入进去了。 人生磕磕碰碰，哪有一帆风顺的，最后能有个好结果，就应该烧高香了。 但是，为了你们看得舒服一点，我特意改了。 因为我想想，觉得也是，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看个书轻松娱乐一下还要被迫‘感悟人生’，真是让大家自找苦吃。 说了太多，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晚安吧。 第九十二章 命运长河 “叮~！” “提醒宿主，命运长河的隐秘对于宿主目前的处境而言，是福非祸，也关系到长生的隐秘和我的来历。” 方言吓了一跳，睁开眼双目圆瞪，看了一旁的小乌龟一眼，摇头道：“没事，我继续休息了。” 小乌龟：“……” “现在开始抽取第五支木签……” “叮~！” “第五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3号吧……”方言有些心不在焉，随意选了个没选过的，满心都是终极签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木签开启，1号木签：为虎作伥；2号木签：功亏一篑；3号木签：大道熔炉。” “宿主获得大道熔炉。” “大道熔炉：融合功法或武器，使得更上一层楼。” “还行吧……”方言有些无奈，如果说签筒不升级，不调整概率，岂非一直都是见过的那几支木签，像终极签这种玩意儿，抽个一千次，估计一次都抽不到。 而且，现在看着每次抽签都是三选一，有点恶心宿主，其实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现在开始抽取第六支木签……” “叮~！” “第六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3号。”方言想着每个号选两次，强迫症患者完美解决方案。 “木签开启，1号木签：画地为牢；2号木签：一元复始；3号木签：巧夺天工。” “宿主获得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继续吧~！”方言有点没耐心，想要赶紧试试终极签究竟隐藏着什么隐秘。 “现在开始抽取第七支木签……” “叮~！” “第七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又到选择1号木签的时候了，1号。”作为强迫症患者的方言，很满意自己的这个解决方案。 简直就是天才想法，雨露均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巧夺天工；2号木签：心照不宣；3号木签：指鹿为马。” 方言暗笑不已，指鹿为马你好，指鹿为马再见！ “宿主获得巧夺天工。” “巧夺天工：提升自身一次技能或技艺，该技能提升后长久有效。”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否极泰来？” “用吧，看看大礼包也好。”方言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获得大礼包了。 “使用木签，否极泰来。” “获得再抽一次的机会，并且提供大礼包一份，请问宿主先抽签吗？” “抽吧，赶紧抽完。”方言快要失去耐心了。 “现在开始抽取奖励木签……” “叮~！” “奖励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还来……1号。”方言不耐烦的道，心里想着要记住，下次得连续选择两次2号和3号，否则就乱了顺序。 “木签开启，1号木签：画地为牢；2号木签：斗转星移；3号木签：否极泰来。” “宿主获得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短时间内限制单个目标物行动，时限一个时辰。” “牛大发了……”方言突然有些激动，暗道这支木签的效果还不错啊！ “现在为宿主开启大礼包……” “叮~！” “大礼包开启成功，宿主获得绑定功法一套：镜花水月，山海绘卷，幽影浪回。” 方言感觉自己今天开到的奖项有点大，又是终极签，又是一整套功法，前所未有啊！ “特别说明，此三本功法可单独修行和使用，也可以配合使用。” “镜花水月：幻术，制造分身，可提升灵魂力量；配合山海绘卷一体的伴生功法。” “山海绘卷：拓映，制造，将单独个体，拓映制造成画卷，可用于战斗，每位绘卷个体，只能使用一次。” “幽影浪回：鬼步身法，战斗技能，配合镜花水月，可在战斗中随意与分身变换位置。” “嗯？”方言有点纳闷，在心底不解的问道：“怎么配合啊？” “叮~！” “长生课堂开课了，长生鉴于宿主的情况，给出最优解方案，如下：先使用巧夺天工提升，再使用大道熔炉融合三本功法，最后再使用巧夺天工提升，所需木签为四支巧夺天工，一支大道熔炉。” “完成后，宿主就会知道结果。” “特别提醒，由于宿主缺少一支巧夺天工的木签，大道熔炉使用后，可暂时将融合的功法留存，下次抽取到巧夺天工时再使用。” “嘿~！”方言感到好笑，还挺人性化，那就这么做吧。 “使用三支巧夺天工木签，学习并提升镜花水月、山海绘卷、幽影浪回。” “叮~！” “木签使用中……” “木签使用成功，镜花水月、山海绘卷、幽影浪回学习并提升完毕。” “宿主剩余木签：休戚与共，扭转乾坤，大道熔炉，画地为牢。”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大道熔炉？” “使用吧~！”方言也不知道会融合成什么功法。 “叮~！” “现在开始使用大道熔炉……” “功法融合成功！” “宿主获得功法：弈棋。” “弈棋：山海绘卷进阶版，可无限制造和使用，非宿主也可使用。” “啊？”方言纳闷了，这有啥用啊，“这么鸡肋吗？” “宿主此言差矣，假如宿主对敌时，提前布下阵法，在阵法的每个阵基摆下一枚弈棋，到时候宿主不用出手，就相当于有千军万马在替宿主战斗。” “是这么玩的吗？！！”方言吃了一惊。 “请问宿主是否使用扭转乾坤？” “不是说有危机在靠近吗？使用吧，正好我也很好奇。”方言悄咪咪的调整了一下睡姿。 小乌龟在一旁纳闷道：“还真睡了？也对，毕竟得休养生息，刚渡过化龙第二劫呢……” “叮~！” “现在使用终极签——扭转乾坤。” “终极签使用成功……” 轰——！ 方言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暗中，有一块如同观影似的幕布，在眼前逐渐拉开，上面开始闪烁画面。 第九十三章 扭转乾坤 鸿蒙宇宙，有一条时间长河。 时间长河又叫命运长河，因道则缺失，修士无法长生。 于是时间长河诞生两道鸿蒙紫气，一阴一阳。 鸿蒙紫气需要需要选择依靠吞噬气运成长并壮大本身，然后合二为一，在时间长河上架起长生桥，以此完善世界规则，引渡修士到达长生彼岸。 阳气由拥有大气运的天宫之主天尊执掌，吞噬天尊和天宫气运成长。 阴气由作为仙界天宫图腾圣兽，同样拥有大气运，鸿蒙世界最早诞生的生灵龙族执掌，吞噬龙族强大气运成长。 天尊作为修为最高者，依旧无法长生久视，随着天尊的天人三衰发生，仙界发生新旧天尊交替。 一番大战，新天尊执掌仙界，背叛旧主弃暗投明的龙族，面对站在种族灭绝边缘，逐渐日薄西山的困境。新天尊认为能够行云布雨的龙族有很大的嫌疑，在新天尊的有意纵容下，仙界掀起了“屠龙热潮”，无业游龙惨遭屠戮，导致那些龙族有神位编制的龙，纷纷躲在分封的水域里，安分工作，以期受到仙界新天尊的庇佑。 新天尊却认为龙族野心勃勃，于是在新天尊的暗中授意下，仙界的诸侯联起手来，把目光放在了别处，除去大千世界，还有三千小世界，这些诸侯的“屠龙热潮”又蔓延至小千世界，最终龙族举族搬迁至另一宇宙，导致鸿蒙宇宙再无龙族。 龙族举族搬迁，却留下了属于龙族的那道鸿蒙紫气，失去成长机会，四处流浪，寻找大机缘的化龙生灵，却不料诞生了微弱的灵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衍化成一支签筒。 —————— 光影结束，幕布消失，如同电影散场。 “这是……签筒的来历和命运长河的隐秘。” 方言内心震撼不已，龙族，新天尊，旧天尊，长生，一切都表明，将来的路途，颇为凶险。 签筒本体为两道鸿蒙紫气之一，只需分别吸收足够的气运值，最后两者合一，便可长生久视！ “呵呵~！” 方言心底冷笑，自己还真是主角待遇，不愧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呸！” 方言感到无力，她只不过想好好活着而已，结果直接告诉她最终boss是新一代宇宙最强，去你妹的！ 三千小世界，还有一个最高的大千世界，鸿蒙大世界。 此间小世界的事情还没整明白呢，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方言暗道：“莫非因为咱是穿越者，所以签筒找上了咱？” “叮~！” “宿主别灰心，长生温馨剧透，此间世界乃是为数不多拥有完整龙族五行功法传承的小世界之一，化龙必定成功，再说了，天尊手里的那道鸿蒙紫气必定没有进化，这点我可以肯定，我们之间是有一定感应的，不过只限于我感应它，它无法感应我，毕竟我吸收的气运值更多，当初为了进化，可是将龙族的气运值全数吸收了。” “别逼逼，我不听！”方言开始耍小任性了。 “宿主别忘了，你若是只想好好活着，那就不能死，我们两道鸿蒙紫气若是不能成长，不能两者合一，最终还是会有一天，宿主会身死道消，要知道当初旧天尊享受三千世界的香火信仰愿力，都逃不过天人三衰……” 方言闻言，心底顿时亮堂了许多，暗道：“对啊！不想死就得好好活着，那么长生久视就是咱的最终目标，再说了，签筒都已经那么牛了，可以说是宇宙最强外挂，只要苟住修炼，等到能够匹敌天尊的那天到来，咱还怕啥？！！” “叮~！” “宿主请注意，现在摆在宿主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到命运长河的前面，调整自身的命运，另一个是调整别人的命运。” “嗯……”方言思索半晌，“调整自己的命运吧！别人的命运，目前可管不了那么多，你说危机正在临近，我敢打赌，肯定是佛门的秃驴要来了，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恐怕他们那些秃驴不仅是想要端掉夺天教此处据点，也有要捕捉我回去的意思，毕竟夺天教技术封锁了。” “好，接下来，请宿主进入未来的命运……” 轰——！ 方言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暗中，有一块如同观影似的幕布，在眼前逐渐拉开，上面开始闪烁画面。（我可不是水字数啊~！） ———————— 十万大山。 佛魔合作，攻破了不少妖王的势力，抓获了不少妖族，此时佛门反戈一击。 佛魔战争爆发。 佛门想渡化方言入佛门，方言再次逃跑，好在这次战斗发生在大山，大山内的妖王和妖皇以为佛门联合正道修士攻打大山妖族，特来查看究竟，正打算使用签筒新技能的方言，意外被救下。 佛魔退去，已经金丹期的方言面对几大妖王的招揽，选择了树妖王，去她手下做了个小统领。 好景不长，在某次妖王之间的互相争斗中，树妖王牺牲。 ———————— 人间世俗。 乾国灭亡后，中原进入乱世，大小诸侯林立，相互吞并，最后剩下七个国家，分别为南郑、仙武、刘宋、东赵、后乾、北塘、西晋。 后乾、仙武、北塘奉道教为尊，南郑、刘宋立佛门为国教，东赵投靠魔道，西晋与散修盟合作。 中原进入乱世七国时期。 众势力瓜分中原七国信仰香火，彼此相互征伐，佛门、散修盟、道教仙道盟，三方势力大乱斗，许多外来势力也来插一脚。 ———————— “我该怎么调整才好呢？” 方言有点烦躁，这种知道未来，却不知如何改变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叮~！” “长生温馨提示，宿主可将自己将来的命运轨迹，放回宗门。” “宗门？”方言有点好奇，若非签筒提醒，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宗门。 “对的，青冥剑宗，宿主可回青冥剑宗修行一段时间，或者外出浪一段时间，多获取一点气运值，特别是大乾王朝覆灭后，王朝的龙脉龙气最终不是被别的修士得了，就是消散天地，还不如咱们拿到手，就是千万别轻易回大山，否则容易被命运长河自动修正命运轨迹。” 第九十四章 天赋神通刺杀 方言觑眉思索，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想道：“咦？不是有个后乾吗？” “叮~！” “长生解惑，后乾与大乾并非一体，无法容纳大乾龙气，且每一个王朝或者国家，都有自己的龙脉龙气。” “长生特别提示，宿主请注意，乱世战国，必定有结束的那一天，为了咱们的未来，宿主还请一定要将每一个王朝和国家的龙脉龙气拿到手。” “为了咱们的未来……”方言听着，总觉得怪怪的，但也没计较，而且自从签筒有了长生这个器灵之后，给她的帮助比以前明显大多了。 “叮~！” “提醒宿主，天赋神通刺杀已经觉醒，配合镜花水月、幽影浪回，对于宿主目前的战斗力有较大的提升。” “刺杀：一次远程攻击必中，并增加伤害。” “刺杀？”方言仔细感受了一下，的确有新觉醒的天赋神通，想到这个，她在心底问道：“如何修行天赋神通呢？” “叮~！” “长生给出最优解，宿主已经将‘镜花水月’的进度完成，可以利用镜花水月修行灵魂之力，灵魂之力强大，对于天赋神通的施展有显著提高，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修炼天赋神通的办法。” “原来如此……”方言在心里嘀咕道：“没啥事了吧？” “叮~！” “长生已经将龙族水属性功法分解成功，现在传授给宿主，请宿主注意查收，今后多加练习，必定能够成为水中之主。” “水中之主……”方言无语，听着有点像前世玩的某款游戏里的角色，“什么水中之主，请叫我河流之王！” 算了，有点中二…… ———————— “哟~！醒了？” 小乌龟霸下摇晃着脑袋，看了方言一眼，懒洋洋的趴在石碑旁。 方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假装揉揉眼睛，问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小乌龟以为她问的是大山里的战况，无奈道：“打得火热呢~！妖族、夺天教、佛门，三方势力正在乱战，可热闹了。” 方言没好气的撇撇嘴，嘀咕道：“说得好像你亲眼见到了似的……” 小乌龟莫名一笑，昂首道：“可不就是亲眼看见的嘛~！” 方言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抬头道：“我要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外面逍遥自在了。” 小乌龟低头，无精打采的道：“那很好啊，真是有点羡慕你。” 方言不知想起什么，打趣道：“说不定你什么时候也可以呢？” 小乌龟摇头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永远不会，我的结局只能是，在夺天教老死，连飞升都不行。” 方言呐呐无语，叹息道：“那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小乌龟嗤笑道：“你竟然逃跑了，为何还要再回来？” 方言大笑道：“毕竟不一样了呀，如今我姐姐是青蛟王陈碧青，我回来看看我姐姐难道不行吗？” 小乌龟不屑的摇摇头，讥讽道：“幼稚！夺天教内部，有一群凌驾于教主他们这一批高手之上的老祖宗，几乎全是渡劫期，躲在阴暗的地方，用秘法遮蔽天劫，赖在凡间不愿飞升。” 方言十分自信的摇摇手指头，窃笑道：“我要走，天下之大，谁也拦不住我~！” “是吗？” 有个声音忽然响起，四周却并无人影。 “当然是啦~！”方言笑着回答。 “……” “谁！”小乌龟猛然抬起头，仰天长啸，龙吟声震震如雷。 方言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顿时整条蛇呆立当场。 “是谁！” “贫僧空闻，见过神龟前辈，见过女施主。” 阴风阵阵，万鬼嚎哭，远处有几只黑鸦飞过，发出难听的叫声，一块看上去毫不显眼的石壁忽然动了一下，一道透明的身影幽幽浮现。透明身影逐渐化为人形，是一位穿着僧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被老和尚称呼为神龟前辈的小乌龟霸下不屑笑道：“你一个人就敢独闯？” 方言摇头道：“不对，你听，外面有声音！” 不远处，打斗声四起，龙宫主殿内外皆是一片火光，喊杀声此起彼伏，隐约有光芒闪动，却看不真切。 小乌龟嘀咕道：“此次攻打大山妖族，石门防守力量丝毫未动，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就算是硬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之前那么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里应外合，你们佛教安插了奸细在这里。” 老和尚空闻并不回答，只是对着方言一笑，突然伸出右手，化作房屋般大小，对方言头顶拍下，和蔼的笑道：“施主，你与我佛有缘，今日且让贫僧渡你入我空门。” 方言面色丝毫不慌，反而有点小兴奋，刚升级成功，就有机会试试新技能。 “老和尚，今天老子要和你赌命！” 空闻面色不变，大手如泰山压顶拍下，隐隐有摄魂魔音响起，扰乱心智。 “叮~！” “宿主发动被动技能，赌命！” “簌簌~！” “趴~！” “……”关键时刻，方言抬头看着即将要怕在头顶的手掌，心里无语的吐槽起来，“我真是受够你了，为啥总喜欢自己给自己配音！” “回答宿主，因为我喜欢！” “恭喜宿主，抽出下等签！” “赠送瞬息千里一枚，请问是否现在使用。” “用啊，赶紧用，再不用就来不及了……”方言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掌，忍不住在心里大呼。 小乌龟发出一声怒吼，想要救下方言，却不料一道身影踏空而来，站立在身后化龙池的上方，全身笼罩着黑袍看不清面目。手中拿着一条又长又大的铁链，仿佛是来至九幽之下的使者，发出桀桀怪笑。 黑袍人将手中铁链抛起，没入虚空，天空仿佛闪过一道霹雳，只见一条巨型的铁链仿佛来自幽冥，带着白色的阴火从天而降，落在化龙池里。 山涧下，有蛟龙怒吼，叫声凄厉至极，一条黄金色的蛟龙被铁链束缚住，拖出水面。 异变突起，小乌龟被这变故阻挠片刻，眼看就要来不及救援方言了。 天地间一片寒流汹涌，天寒地冻，仿佛前一刻还是盛夏，下一刻就大雪纷飞。天地间聚然刮起一阵寒风，天空响起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玄冰剑，千里冰封。” 第九十五章 杀几个秃驴解解恨 看似毫无杀气的招数名字，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刺在心头，像是无形的瘟疫，让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黑袍人怪叫一声，拖着黄金蛟龙转身离去。 突然，小乌**顶出现一口古朴大钟，势如龙虎，溃压而下，地面崩裂，大钟的上方出现一只无形大手，捏着金刚印后发先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古朴大钟迅速压下，如一道幻影，发出“嗡”的响声，震人心魄，好似弓箭离弦的声音，比那还要大百倍千倍不止，金刚印击在古朴大钟上，钟体晃荡不息。 小乌龟发出一声惊天怒吼，身形疾速变大，双目赤红，“我去你大爷的，连老娘的主意你都敢打，打死你个贼秃驴！” 咚！ 眼看大钟就要溃压而下，小乌龟恢复当初在龙眠小镇般如山的体型，三绝石碑被它驮在背上，硬生生抗住了大钟的威压。 一条二十丈长的白色蛟龙驮着许汉文破开云层，回到龙宫上空，许汉文凌空一跃，如仙人落于化龙池上方，盘腿而坐。 蛟龙摇身一变，恢复人形，正是白真真，只见她提着一柄飞剑，伸手挥剑，一道惊天的剑气贯穿虚空，寒意冰封万里，万里之内尽是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尽，巨型的寒冰之剑再次出现，古朴大钟碎裂。 小乌龟发出一声惊天怒吼，回头看了自己的好姐妹方言一眼，只见大手溃压而下，不动如山。 砰！ 地面龟裂，仰起一阵尘土，山体甚至都晃了晃。 尘烟散去，手掌消失，哪里还有方言的身影，地面上空空如也。 空闻老和尚皱起眉头，纳闷的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质疑般的呼气声。 “嗯？” 小乌龟也傻眼了，“不见了？跑了？嘿~！还真是，她想跑，谁也拦不住。” ———————— 许汉文在化龙池上方凌空停住身形，盘腿而坐，满身泛起猩红色的光芒，嘴里念念有词。 刹那之间，满身猩红变作金黄色。 许汉文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微微弯下腰，伸手拨了拨身前脚边的天空，似乎是在为搁置某样物件而腾空什么。 他双指弯曲，轻轻一叩！ 天地之间。 骤然想起一阵清越的木鱼声…… 许汉文也参禅，参的是野狐禅。 叩指断长生。 远处天空，忽然走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僧人，凌空踱步。 顿时天地异象，龙宫高空，宛如一座悬天莲池。 年轻的白衣僧人脚下，步步生莲。 “许施主，为何依旧执迷不悟，你乃千年难得一遇的佛门奇才，皈依我佛才能得证大道。” 白衣僧人面朝许汉文走来，看着那个略显孤单寂寥的修长身影，双手合十，轻念一声佛号。 只见白衣僧人四周，绽放出一座座巨大如山峰的巍峨莲座。 沐浴在绚烂阳光中的莲座，不断升起于云海之上。 整个龙宫上方，不知升起几千几万朵莲花。 ———————— “玄冰剑，万里雪飘。” 寒流如白色的潮水，瞬息千里，一支巨型的寒冰之剑划破虚空，如一颗流星，砸向地面，空闻老和尚张嘴怒吼，一阵音波化作气机，如浪潮般层层叠叠，将寒冰剑阻挡在身前一丈之处，不得寸进。 “还有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霸下，你去对付他。” 白真真暴起发难，手中那把冰晶一般的剑如同蛟龙腾飞，天地间皆是数不尽的寒冰剑气。 ———————— 一阵恍惚。 方言环顾四周，入目之处皆是遮天蔽日的古树，青山隐隐起伏，江水遥远悠长，想到金丹期之后就能御剑飞行，却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都要化龙了，总不能还需要飞剑，才能飞吧？ 想到此处，方言试着御风而行，慢慢的，慢慢的，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树林和山涧一片清凉和寂静，常常有猿猴在高处拉长声音鸣叫，声音持续不断，显得非常凄惨悲凉，在空荡的山谷里传来猿叫的回声悲哀婉转，很久才消失。白色的急流，碧绿的潭水，回旋的清波，倒映着各种景物的影子。极高的山峰上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松柏，山峰间悬泉瀑布飞流冲荡。 水清，树荣，山峻，草盛，趣味无穷。 玩耍了一阵，方言又听见了猿猴的哀鸣，还有无数妖族的凄厉惨叫，隐隐约约还有佛门的经文梵唱。 方言飞在低空，望着远处一片火光闪耀的地方，心底寻思着，‘这该死的和尚竟然想打老子的闷棍，咱要不要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也让和尚们吃个闷亏’。 想到就做，一直都是方言的座右铭。 “干了！杀几个秃驴解解恨！” 方言狠狠的咬着牙，心底突然暗笑起来，如今有了保命的底牌，还怕个啥！ 沿着低空飞掠，方言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赶路，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即将天明，露出晨曦，才最终赶到距离战火较为接近的一处位置。 寻了处水流，方言跳进水里，从水底一路寻摸到战场附近，打算找几个落单的佛门秃驴打一顿。 等了许久，直到晌午时分，才终于看见一位年轻的秃驴追着某位魔道弟子来到附近。方言躲在水里，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两人的修为，秃驴是个舍利境的和尚，用道门的说法，这个境界叫做金丹期，魔道弟子也是在这个境界。不过从场面上的情形来看，魔道弟子一路都是被秃驴追着打。 两人一路打，一路跑，方言在水里悄悄的跟着，打算给秃驴一个惊喜。 方言很有耐心的跟了半天，终于在某处无人的地方，秃驴使出一招金光闪闪的掌法，将魔道弟子打死，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夕阳西下，烟云聚拢，山林显得昏暗。 朝则自暗而明，暮则自明而暗，或暗或明，变化不一。 这是山中的朝暮。 年轻的和尚蹲坐在一颗古树下，静静的看着山林中的云雾，惊讶于十万大山的朝夕变化，突然间竟然觉得眼前的一幕十分有禅意。不同于一味参禅的禅宗，他们释宗虽然也参禅，但更注重修身。 云雾聚拢，刮起了大风，又将云雾吹散些许，但却依然弥漫山林。 第九十六章 下一个目标 天空有乌云聚集。 云雾弥漫整个山林，山雨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 年轻和尚蹲坐在树下，由于树叶茂密，几乎没有淋湿，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当初还没有上山出家时，在村子附近的孤山上有座寺庙，某天傍晚听完高僧佛经讲解划船回去。 山边有座小溪流，岸边有金灿灿的一片橘林。 因为地处江南烟雨水乡，橘子饱含雨水，所以其果实沉重而低垂，棕榈的叶子随着清风的吹动相互击打着。小溪流上水气迷蒙，微波动荡，水天一色，望着村里的茅草屋，参差不去，倒映在夕阳下。 那样的景色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挥散不去，见到眼前这一幕，年轻和尚微微笑起来。 山林薄雾轻云弥漫，落在地上的水流逐渐汇成细流，徜徉在脚下。 年轻和尚伸手捧起细流，看着它在手中滴落，静静的回忆从前。 水流滴在山林的土里，弥漫出一股特有的芬芳。 嗯？ 年轻和尚低头，看着脚下的细流，逐渐从脚踝处往上攀爬，速度非常快的绕过脖颈，将他整个人束缚住，不能动弹。 “谁？” 忽地~！ 云雾里响起一阵水浪声，哗啦啦的翻腾着，动静巨大，仿佛有蛟龙出海。 年轻和尚面色紧张起来，焦眉愁眼的自语道：“妖族？” 和尚话音方落，云雾涌动，翻腾不息，时开时合，千变万化，紧接着响起某种生物的吐气声。 “呼~！” 云雾里传来某种刺骨的喀喀响动，年轻和尚攒眉蹙额，看见有无数冰箭穿过云雾射来，他开始挣扎，却发现浑身无法动弹分毫。 箭矢密密麻麻如蝗群压顶。 山林间的云雾就像一块脆弱的丝帛，瞬间被锐器撕碎。 年轻和尚觑眉冷哼，“雕虫小技！” 说完，年轻和尚低头诵经，塑就金身。 随着一拨拨箭雨泼洒而下，年轻和尚的金光开始摇晃和衰减。 箭雨无止境。 猩红鲜血开始逐渐浸透袈裟。 浑身鲜血的年轻和尚嘴唇颤抖，低头呢喃：“终究还是没有练就金刚法相，无怪乎师傅总说，不成就金刚法相，遇不平事又如何张目怒视，今日……要往西天极乐去一遭了。” 不知为何，刹那之间，满身猩红的年轻和尚满身金光。 年轻和尚仰天大笑。 “我以我血荐真佛！” “哼！” 云雾里响起一声冷哼，随着云雾涌动翻腾，如云开雾散般，一道青色身影迅如雷电，穿过云雾，疾速飞来。 “一箭封喉！” 年轻和尚豪迈的笑道：“妖孽，来的正好……” 啵~！ 年轻和尚终于挣脱束缚，纵身飞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头朝下，伸出手掌，顿时金光漫天，吹开云雾，方圆一丈内涌起气流，往四周扩散，将云雾隔绝在外。 “妖孽，拿命来！” 年轻和尚目瞪口呆，看着迎面而来的锤子，心底纳闷，不是说一剑封喉，剑呢？ 砰！ 修为高出一筹的年轻和尚将方言拍进泥土里，蹲下身擦拭掉脸上的血液，调侃道：“拿着锤子当剑使，会不会打架？” 躺在地上呼呼大喘息的方言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此箭非彼剑……” 年轻和尚轻笑几声，抬起手，正要结束方言的生命。 突然！ 眼前的人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荧光，飞舞在山林的云雾里，煞是好看，唯美至极。 “额……” 年轻和尚低下头，胸口露出一截箭头，上面刻画着玄妙的符文，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发现浑身无力，就连转个身都艰难。 “命中十环！” 身后的云雾里，传一个嘚瑟的声音。 年轻和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如破旧的风箱，传来赫赫的抽气声。 箭矢上的符文亮起光芒，箭矢炸裂，如同雷爆。 轰——！ 云雾汹涌起来，年轻和尚带着金光的肉身被炸成无数块，散落一地，错落有致。 “收！” 云散，风停，雨歇。 毫发无损的方言从某颗古树上扛着猎弩跳下来，由于猎弩太大，一个恍惚，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身体，赶紧收了猎弩，小跑过来查看情况。 “嘿~！还真是……好用！” 找不到形容词的方言喜笑颜开，摸出烟杆砸吧两口，笑道：“我喜欢~！” 方言蹲下身，在周围仔细找了找，除了肉块和内脏，也就几块僧衣的碎片，连个储物袋都没有，面色不虞的嘟嚷道：“当和尚的，是真穷啊！” 起身环顾四周，方言走到水边，抬头看着天空，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砸吧口烟，轻声低语：“现在……咱可不是你们这些大人物可以随手拿捏的小小蛇妖了。” 方言低头看着水面，嘿嘿笑道：“下一个目标。” 噗通~！ ———————— 天色渐晚，北风萧萧，吹走一片云雨。 此时，晴空一碧，几座山峰从云后面走出来了，它们是那么的清瘦挺拔、不染一丝尘埃。 方言寻摸一整天，终于又找到个修为相当于道门金丹期的年轻和尚，虽然她不清楚佛门的修为境界具体划分，但却知晓一点，道教金丹，佛门舍利，妖族妖丹，大概是这么回事儿。 水底寂静无声，化身虺蛇的方言一动不动，仔细盯着水外的动静。 …… 这是个中年模样的和尚，刚杀了一头妖丹期虎妖，取了妖丹，在水边浣洗。 中年和尚将洗好的妖丹放进僧衣，低头看着流水，不同于中原的大城，大山里的水流都是青白色，深深的江水清澈见底。一直看下去，水底游动的鱼儿和细小的石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毫无障碍。 两岸的高山上，全都生长着苍翠的树木，让人心生寒意，高山凭依高峻的地势争着向上，往高处和远处伸展；群山竞争着高耸，笔直地向上，直插云天，形成无数山峰。 美丽的鸟相互和鸣，鸣声嘤嘤，和谐动听。 蝉长久不断地鸣叫，猿不停地啼叫着。 横斜的树木遮蔽了上面的天空，即使在白天，林间也昏暗如黄昏；稀疏的枝条互相掩映，有时还能露出阳光。 看到这些雄奇的山峰，中年和尚的心平静下来；看到这些幽美的山谷，像他这般平时忙于俗务的人，生出一种在此结庐而居的心思。多少年来，鞍马劳顿，被困于尘埃之中，尘世污浊，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第九十七章 两箭 青山耸立挺拔，披一身青翠，迎接清风雨露，送走晚霞明月。 此时此刻，中年和尚只觉得青山的豁达，让他也有了驰骋宽广的胸怀。 水边有几朵野菊，正开的鲜艳，中年和尚望着野菊，心思逐渐飘远，呆立半晌，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光头低语道：“怎奈我愁绪萦绕心中，没有白发生于两鬓，不能像读书人那样名士风流，将菊花插在头上，花也应该感到被羞辱了吧。” 天色已晚，芳草脉脉含情，夕阳寂寂无语，中年和尚干脆在水边席地而坐。 乌云上涌，如墨汁泼下，却又在天边露出一段山峦，明丽清新，雨滴激起的水花如白珠碎石。中年和尚皱眉苦恼，蒙蒙细雨像故意要沾湿衣裳似的下个不停；吹拂着脸庞的微风已感觉不到寒意，嫩绿的柳条随风舞动，格外轻飏。 湍急的水流比箭还快，凶猛的巨浪像飞奔的骏马。 云雾升起，浓郁的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江面。 中年和尚忽地心生警觉，站起身默默的后退，走进身后的林子，提着心神，环顾四周。 水边响起浪涛翻腾的声音，空气里传来低沉的长啸，草木被震动，山林共鸣，深谷响起了回声，大风刮起，云雾如浪汹涌。 云雾散开，一大泼冰箭形成的箭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仿佛将整个山林都围了起来。 中年和尚看见旁边五人合抱的古树，下意识的想要去古树后边躲避。 嗯？ 中年和尚低头，雨水形成的细流，从脚踝处往上攀爬，速度非常快的绕过脖颈，将他整个人束缚住，不能动弹。 “妖孽，尔敢！” 刹那之间，中年和尚塑就金身，环顾四周，大声诵经。 经文如同实质，音波层层叠叠，一圈一圈扩散。 箭雨停住，咫尺间不能寸进。 哗啦啦~！ 水边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云雾里一个青色身影疾速飞射，空中隐隐有音爆声。 青丝、青衣、青袜，还有青色的绣花鞋。 一双眉眼之间，尽是绝代风华。 一柄战锤双手高高举起，从上方划落，武器挥动，带来呼呼风声。 中年和尚舌绽春雷，一字一句，大声诵经。 “稽首三界尊，皈依十方佛；我今发宏愿，持此金刚经……” 字字句句，佛音灌耳，心湖激荡，铭刻心声。 铛~！ 战锤敲打在和尚头顶，发出金铁交击之音，脱手而去，落在地上，反观和尚未损分毫。 捡起，再捶！ 铛铛铛的声音响彻山林，在云雾里，如同气流，震散了一圈又一圈的云雾。 就在‘方言’即将暴走之际，中年和尚被水流束缚住的身躯艰难的动了动，微微弯曲手指，轻轻一叩。 咚！ 如撞钟声响彻山野。 如春雷响起于无声。 中年和尚猛然挣脱水流，大步往前，高举右手，凭空出现一柄降魔杵，对‘方言’当头击下。 行走之间，气势凶悍惊人，如同下山虎、过江龙。 ‘方言’往后疾退，左手放在身后，悄悄捏着法决，猛地挥出，嘴角冷笑道；“死秃驴，吃我一记方寸雷！” 雷电光芒弥漫山林，晃得和尚睁不开眼睛，举着降魔杵愣住在原地，不得不闭目遮挡。 “呼~” “砰！” 云雾里传来呼呼风声，某种尖锐的物体射中和尚身体，力大势沉，让他往后退了几步。 风声，雨声，在山林的云雾里响起，即吵闹的心烦气躁，同时也代表着某种清净。 轰——！ 紧接着，响起一阵爆炸声，如同无声处听惊雷。 和尚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迹，环首四顾，微微笑道：“还有同伙？你打了半天，就是为了等她这一箭，可惜你们后手尽失，没招了……” “现在……”中年和尚脚尖一点，弯腰前冲，大笑出声，一旦选择出手，这个笑意吟吟的和尚，气势骤变，狭窄逼仄的山林间回荡起后续言语，“轮到我出手了！” 一道绚烂白光爆炸，疯狂四散的气息，瞬间弥漫山林，与周围云雾混在一起，由于和尚的身形太过迅猛急速，使得他的模糊身影融入其中，不易察觉，让人错以为像一条暴雨过后的山涧洪水，以山林为河床，疯狂涌向处于下游的‘方言’。 降魔杵狠狠敲下，没有任何花哨招数，却势若风雷。 中年和尚微微一笑，松开手指，距离‘方言’胸膛尚有两三尺的降魔杵，嗖一下，直刺心口。 ‘方言’胸口极为狼狈的插着一柄降魔杵，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嘴角挂着冷笑。 “还有一个……” 中年和尚抽出降魔杵，环顾四周，浑身佛光驱散云雾。 “哗啦啦~” 水边响起某种生物的入水声，动静颇大。 “你同伴跑了……” 中年和尚莞尔一笑，瞧了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方言’一眼，散去金身，差点站不住脚，往后退了两步，捂住糜烂的胸口，脸色苍白，颇为狼狈的摇头，叹息道：“妖孽就是妖孽，能有何情义可言……” “砰！” 箭矢入肉的沉闷声响起，和尚被带着高高飞起，钉在某颗古树上，身躯挂在树干。 躺在地上的‘方言’冷笑道：“我本以为需要用三箭才能杀你……没想到你自己给了机会。” 话音方落，眼前的女子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山林云雾里。 中年和尚低头望着胸口的箭矢，上面隐约有符文闪烁，他缓缓的高昂起头，望着被云雾遮蔽的天空；想起了出家前的生活，家中贫苦，父母待客时常没有酒水菜肴，母亲会笑着抱怨说“有客人却没有酒，有酒也没有菜肴。月色皎洁，清风吹拂，这样美好的夜晚，来了客人，你们要怎么度过呢？” 父亲总是会憨厚的笑起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告诉母亲：“今天傍晚，我撒网捕到了鱼，大嘴巴，细鳞片，形状就像吴江的鲈鱼。” 母亲闻言便会拿眼睛斜着看父亲，揭露父亲总是喜欢把酒藏在床底下。 中年和尚微微笑起来，感慨似的自嘲道：“真是悔不当初啊！非要当绝情寡欲的和尚，佛门净土怎么就逍遥了？狗屁的长生久视……” 轰——！ 炸雷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和尚没说完的话。 第九十八章 笑脸和不要脸 月色清净，没有一丝风，烟雾也都消散干净。 方言蹲坐在某颗古树上，脚边放着那根降魔杵，手掐法决破开中年和尚的储物袋禁制，翻找里面究竟有啥好东西。 “僧衣，经书，木鱼，草鞋，破碗，日记……没啦？！！” 倒吸一口冷气，方言砸吧两口烟，嘟嚷道：“当和尚的，是真的穷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躺在粗壮的树枝上，砸吧两口烟，又从乾坤戒里拿出茶壶和茶叶，用法术泡了壶茶对嘴喝，借着夜晚的月光，翻看起佛门的经书与和尚的日志。 经书是佛门的某本心经，与道门讲究清净不同，佛门大多数都讲究降服心猿意马，无论是释宗或是禅宗，都有这门功课，只不过禅宗贯彻的较为彻底，释宗只是将其当做基础的功课之一，没有摆上重要的位置。 经书一共有两本，方言翻开第二本，这是本金刚经，讲究‘修身’，只要修为达到舍利境，就能有铜皮铁骨，若是达到更上一层楼的法相境，能有金刚法相，再上一层楼，达到无漏境界，就有金刚不坏之躯，万法不侵。 方言翻看完金刚经，忽然觉得这门功法可以学，以后打群架不用担心被人用法术阴。 金刚经入门不难，第一层境界更为简单，名为‘铁布衫’，第二层也不难，名为‘金钟罩’，第三层开始，越往后越难。方言修炼了半夜，也只不过学会了第一层，将表皮镀上了一层薄膜，隐隐有铁甲护身，寻常刀剑难以入体。 第二层金钟罩，讲究的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需要时间，暂且先搁置。 方言合上金刚经，心底暗道：“今后的早晚课又多了一门功课。” 后半夜无聊，方言翻看和尚的日记，开篇第一页，就写了他入门那天师兄讲解佛门境界。 佛门也将修炼境界划分为七境，名为：开悟，忘尘，舍利，法相，无漏，金身，圆寂。 开悟宿慧，明了佛门经义；忘却尘世烦恼，求得自身自在；练出舍利，提供灵力；观想法相，生成法相；法相和身体合二为一，练就无漏之躯；金刚不坏之躯练成大圆满，一拳可开山裂石；最后武破虚空，成功圆寂，也就是飞上上界。 方言觉得佛门修行，最后一个境界特别有意思，武破虚空并非肉身飞升，而是需要献祭肉身，脱去肉体凡胎，以金刚法相飞升上界。 “先法相与身体合一，最后再剥离，佛门修行也是古怪。” 后续的日记都是些日常的琐碎小事，看到有趣的地方，方言也不禁莞尔，等翻到其中某一页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这一页的日记写到，万佛寺有面白墙，上边写满了文人学士诗词、章句和警语。 琳琅满目。 有人的墨宝，鹤立鸡群，是一篇草书诗词，占地极大。 恰似花团锦簇，群芳争艳，也有俗世里的花魁娘子深闺小姐，写了些风花雪月的幽怨诗词，占尽了风光。 当时他初入空门不久，还是个每天在寺庙里扫落叶的小和尚，遇见过一位名叫‘郑大刀’的古怪剑客，用格格不入的笔迹，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了一行大字，特别显眼，在墙上最为醒目，内容不仅不堪入目，还让人十分无语。 他写道：“爱得死去活来有啥意思？抱上床才是真本事！” 关键是文字末尾，还鬼画符了一个笑脸，外加两个大字“加油”！ 和尚在日记结尾抱怨道：“真想让佛主显灵，一巴掌拍死他！” 方言捂脸，悲痛欲绝道：“这是我师父？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会有这种师父，太丢脸了吧……” ———————— 晨光微曦。 方言做完早课，跃入水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阳光明媚，山中美丽的景色使飞鸟更加欢悦，水流空明清澈，临水照影，令某蛇俗念全消。花草树木稀疏的影儿，横斜在清浅的水中，清幽的芬芳浮动在朝阳之下。蝉垂下像帽缨一样的触角吸吮着晨间清澈甘甜的露水，连续不断的鸣叫声从树枝间传出。 云雾苍茫，那傲然挺立在山崖上的松树，任凭翻腾的云雾从身边穿过，它仍然泰然自若。 山间美景，岂是一言能够道尽。 越是靠近战场中心地带，方言越是能够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气机，同时妖族的各种哀嚎也充斥在山野林木之中。方言正想要出水，忽然感到两股气息正在接近，有佛门的堂皇气，还有浩荡的星辉气息。 “佛门和衍星宗？” 方言纳闷的仰起蛇头，心里有点不解。 幽明~！ 方言使用幽明的天赋神通，躲进某颗古树里，看着站在左右对面树顶上的两人。 那位衍星宗弟子指了指自己的道冠，“这会儿你拿了根僧棍，我则暂时失去了道家法术神通，一来一去，接下来算不算公平交手？” 对面的僧人不答话，手指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僧棍，身前现出一道气息长河，浩浩荡荡的流淌在两人之间，在树梢上方掀起惊涛好浪，起始于僧人，终止于衍星宗弟子身前的气息长河，瞬间归拢，重新汇聚于僧人手里的黑色僧棍，再也看不出异象。 衍星宗弟子笑道：“和尚不会炼器，那么好的陨星铁，被你们粗糙的炼制成一根黑不溜秋的铁棍，我实在是心疼，所以……除了你的项上人头，你手里那根陨星铁炼制成的僧棍，是我第二样想要拿到手的东西。” 和尚动了，斜跨六步，仿佛武人走桩一般，斜斜向前，每一步幅度都有大小差异，行云流水，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第六步后，和尚一身气势已经升到巅峰，气息浓郁到了凝聚似水的地步，如一粒粒水珠在荷叶上滚动。 衍星宗弟子手捏剑指，高高跃起，一指点出。 方言躲在树里，心底暗自琢磨起来，“陨星铁可是个好东西啊~！号称与佛门金刚经绝配，一样万法不侵，要不咱做一回黄雀？” 干了！ 反正佛门和衍星宗都不是啥好东西…… 第九十九章 降魔印 和尚双手握棍，变横为竖，一闪而逝。 一排古树被那道僧棍带出的罡气分成左右，方言躲在两侧的树里，发现只是一瞬间，对面的景象都已经模糊扭曲起来。 衍星宗弟子身在半空中，脚跟却一个拧转，侧过身收回剑指，罡气从身前呼啸而过，身躯在空中旋转几圈才落在树梢上。 如游人观看拍岸大潮。 “有点意思，现在轮到我了……” 衍星宗弟子一跺脚，双脚离开树梢，身形飘荡浮空，一指点出两道长长的剑气，好似银河倒挂，又如磨石相互碾压。 两道亮银色星辉匹练激荡而去。 和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脚下开始走桩，第一步就踩在了离树梢寸余的空中，第二步就走在了离树梢一尺的地方，步步登天向上，数步凌空，浑身气机稳固。一脚踩踏，脚下轰然炸裂，身体倾斜着去往空中更高一处，又是一踩，还是同样的光景，以外放的罡气凝聚为踏脚石，在落脚之前就“搁放”在空中。 一步一步，脚踩亮银色匹练，在空中缓缓而行。 方言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怕暴露，恨不得泡壶茶，摸出烟杆子，再拿张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一边看戏。 她甚至暗自在心底嘀咕，“这道士估计要凉凉……啧啧，衍星宗不行啊~！” 和尚始终想着要近身，道士却始终不让和尚近身，一直在拉开距离。 两人纠缠不休，终于在某次躲过衍星宗弟子剑气匹练之后，和尚找到一个机会。他在空中大跨步向前，高高举起僧棍，驾驭着白虹，像是在下一场雪花不会坠地的鹅毛大雪，嘴里怒喝“雪崩式！” 衍星宗弟子来不及换气，只能硬着头皮应对，高高举起剑指，迎了上去。 剑气与僧棍带出的罡气相撞，轰隆隆作响，如雷声震动。 脚下古树砰然炸碎，尘土四起，飘散在四周。 衍星宗弟子如破沙袋掉落在地，溅起无数尘土，咳嗽了几声，吐了好大一口血。 和尚得势不饶人，飞身从树梢上飞跃而下，高高举起僧棍，带着呼啸风声，罡气顺着僧棍，在后边拖出一道长虹。 衍星宗弟子一手双指并拢，屈指轻弹，一缕缕罡气如长剑，足可形成溪涧长流。 罡气长剑遇到僧棍，崩碎成无数碎片，如同实质。 和尚手里的僧棍，依旧激荡不已，罡气拖着尾巴，如一道裹挟风雷的长虹从天而降，狠狠敲在衍星宗弟子身上。 “噗~！” 声音好似漏风的布袋，紧接着便是僧棍敲在地面的沉闷声。 衍星宗弟子被活生生拦腰敲断，身躯断成两块。 “这和尚好强！” 方言躲在树里，刚刚那一瞬间，感觉地面和树都在摇晃。 “赫赫……” 和尚喘着粗气，收了姿势，开始盘坐在原地调理内息。 “云涌，雾起。” 方言在心底默念，悄悄运用起天赋神通，然后不断在树干内变换位置，最终在云雾缭绕时找到一个最佳的狙击点。利用镜花水月制造出一道分身，掏出战锤递给她。然后箭上弦，摆好狙击瞄准姿势，运起真实之眼，运用天官书配合羲族咒文，开始在心底默默演算和尚的下一步动作和位置变化。 “布雨！” 黑云低涌，云雾四起，细雨淅淅沥沥。 和尚顶着珠帘般的细雨，一动不动，如一尊坐佛，身边就是衍星宗弟子断成两截的尸体，还有许多血肉和内脏散落在地，被雨水冲刷后流淌了一地，浸润滋养大山的土地，来年此处的土地必定更加的肥沃。 花叶被雨水淋得湿润，树林里密密麻麻地布满水洼。 微风轻过，山花摇曳。 细细的，疏疏的，雨儿飘飘洒洒；雨下又下不大，停又不肯停下。 阴云密布，云雾翻腾。 “束缚！”方言在心底默念。 地面上的水洼开始涌动起来，一道道细流如透明的铁链，将和尚束缚在原地。 “何方妖孽！” 和尚从调息中醒来，不停的挣扎，环顾四周，怒喝出声。 “水箭！”方言瞄准的同时，敛息闭气，心底再次下令。 一滴滴雨珠在空中停顿，缓缓汇聚成一根根箭矢，面朝和尚。 “雕虫小技，妖孽可敢现身一战！” 和尚环顾四面八方围困住他的水箭，咬牙切齿，心中知晓，这妖孽定是早就来了，一直在旁边等待机会，此时眼见机会来了，才忍不住出手。 “寒流！”方言沟通云雾，形成一道道寒流。 “咔擦……” 水箭遇到寒流，瞬间成冰，晶莹剔透的冰箭布满四面八方，煞是好看。 “去！”方言在心底暗道。 冰箭瞬间动了，从四面八方疯狂扑向坐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和尚。 “噗噗噗……” 冰箭射击在和尚身体上，声音不但不清脆，反而略显沉闷。 “呵呵……”和尚笑了，他一声怒喝，浑身绽放出光芒，“给我碎！” 水流遇见冰箭，瞬间成冰，如一道道枷锁，困在和尚身上，随着他浑身绽放的光芒，枷锁碎裂，落了一地。 和尚刚要起身，还来不及换气，迎面飞掠而来一道青色身影。 “卑鄙！” 和尚怒骂出声，僧棍放在一边，没有捡起来的时间，只能仓促应对，双手摆出一个不知名拳架的起手式。双臂拧转，在掌心之间，搓出一团刺眼光芒。双臂伸开，五指如钩，地面上出现两条长达十数丈的裂缝。 砰！ 和尚双手硬接了一锤，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 云雾汹涌，‘方言’躲入云雾中，再次消失不见。 和尚不再刻意拘束一身磅礴罡气，那些云雾不断聚散，最终以和尚为中心，方圆两丈之内不再有云雾遮蔽视野。 “妖孽出来！” 和尚怒喝，等了几息不见‘方言’身影，赶紧趁机捡起地上的僧棍，摆出架势，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 “天剑三绝，绝命！” 云雾汹涌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冷喝，青色身影再次从低空飞掠而来。 “来得好，妖孽受死！” 那一刻，和尚左手指缝之间绽放出绚烂光明。 像是升起了一轮明月，向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去，照彻天地。 本就已是大日悬空的白昼，可此刻整座山林，仍是愈发明亮了几分。 和尚嘴角泛起一个莫名弧度，自顾自的笑道：“谁说僧棍就不能施展降魔印，师傅师兄们，今日且让你们瞧瞧我的……” 这一刻，山林内光芒绽放，如日月同在。 第一百章 收手 罡风飘拂，雷声萦绕。 和尚手中唯有一棍。 僧棍击下。 神灵崩碎。 万法皆破。 “铃铃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方言’化作无数青色荧光，点点消散在云雾里。 “假的？！！” 和尚摸摸自己闪闪发亮的光头，踢开落在脚边的战锤，继续环顾四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云雾低涌，山林内响起一声轻笑。 “和尚，我在这里。” 一道青色身影再次出现，依旧是从低空飞掠而来，手里举着飞剑。 “嗯？飞剑……” 和尚眯着眼睛，开始在心里盘算，忽地想起什么，嘴角开始冷笑，说道：“你是魔教豢养的妖族，瞧你这身本事，魔教应该给你喂食过真龙之气吧？渡过几次化龙劫了？” ‘方言’并不答话，飞剑凌厉，速度极快，罡气充斥方圆十数丈，迎面横推而来。 和尚左右看了看，无路可退，身处其中，难免束手束脚。只好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僧棍，刚好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了，太慢了。 剑气罡流，如洪水向前，滚滚而来。 一棍扫出，如神灵在捶打山岳，打得迎面涌来的剑气四溅散开，和尚就这么逆流向前，势如破竹。 眼看和尚和对面的青色身影就要撞上…… “还有三秒钟……” 方言紧紧握住猎弩，瞄准和尚身后十数丈的地方，心底默默数着时间，和尚太过于谨慎，一直不给机会，三秒钟后，才是第一个击杀的机会。 “三，二，一！” 砰！ 压制许久的气机在一瞬间释放。 箭矢离弦，崩射的声音混在僧棍和飞剑交击的声音之中，不易发觉。 和尚举着僧棍，迎上了正面而来的剑气洪流。 这场面，好似日月争辉，苍天在上。 寥寥两人，打得却像是两军对垒，打出了黄沙万里和金戈铁马的气势。 两股气流砰然炸开，一缕缕气息如水涡旋转，轨迹难测。 和尚僧衣褴褛，倒退几步，身形顺势后退，蜻蜓点水，瞬间就在山林内滑出去十数丈。 “呼……” 还未来得及稳定身形，和尚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像是某种尖锐的物体穿刺空气，疾速飞射的声音。 砰！ 沉闷入肉的声音在和尚耳朵下方响起，艰难的转动头颅，看见一根长长的箭矢横向穿透脖颈，上面亮起玄奥的铭文。 “赫……仙……道、盟……” 和尚断断续续的说着不完整的话，眼看着对面的青色身影再次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他终于了然的点点头，嘴角泛起笑容，心底诵了一声佛号，缓缓闭上眼睛。 轰——！ 炸雷声大作，发出一团团绚烂光彩。 雾散，雨歇，风停。 方言跃下古树，一路小跑，来到战场，先捡起自己的战锤和飞剑，再找到衍星宗弟子的储物袋，最后走到和尚死去的地方，好一顿翻找，才在一堆散乱的碎肉中找到和尚的储物袋。 顺手收了两人残余的气运值，捡起僧棍，方言掂了掂，重量还行，质量也不错，没有白费心思。 “嘶~呼~！” 砸吧两口烟，方言一步三晃的慢慢离开此地，即将走到水边时，忽然发现有许多气息靠近此地，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躲进水里，利用幽明天赋，与水流混在一起，飘飘荡荡往别处去了。 方言走后不久，十几位魔道弟子和数量相差不多的和尚在此地碰面，看着地上的肉块还有破碎的僧衣，本就打出火气来的两方又打作一团。 ———————— 水天一色，高山挺拔，植被茂盛。 方言坐在水边的某颗古树上，翻找两只新获取的储物袋，和尚的储物袋里除了一本无用的经书，就剩几套换洗僧衣，别无他物。倒是衍星宗弟子的储物袋里，有好多东西，功法秘诀，灵丹草药，还有一套还未来得及雕刻的阵基和几节配合阵基一同使用的千年桃木。 检测完毕，将东西一股脑的全丢进乾坤戒里，开心的笑起来，如今她已经有四只储物袋，和一大堆好东西，有自己赚来的，有师傅送的，还有抢来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简直土豪的一塌糊涂。 摸出烟杆子砸吧两口烟，方言默默演算今后的形式，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乖乖~！”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还有半个月佛门就要和魔道大决战了，到时候妖皇也会来横插一脚，此地即将迎来惊天大战，许多渡劫期和大乘期的高手，都会出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得走……得赶紧走！ 再也没有悠闲晃荡，四处敲闷棍的心思了，方言跃入水里，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一边运用天机演算，一边运用幽明天赋神通，顺着水流飘荡，去往安全之地。 大战起时，方言已经远离战火地带，来到不知几千几万里外的某处蛮族聚居地。 此地名为‘阿夏古寨’，居住着阿夏族，靠山蛮的一种。 阿夏，蛮语‘朋友’的意思。 阿夏古寨位于大山内某处广阔的原野上，有清澈的溪流，便于生活和洗浴。地势平缓，两条自大山深处流出的江水，分别贯穿其间，雨量充沛，竹木茂密。 阿夏古寨的房屋多用竹子建造，所以称为“竹楼”。 为了通风散热和防潮，底层架空，用来饲养牲畜和堆放杂物。 前廊有顶，周围以栏杆围合，空气流通，光线良好，是主人待客、纳凉和日常活动的地方。 外有露天的晒台，用来存水晾晒衣物。 室内是堂屋和卧室，堂屋内设火塘，煮饭烧茶，供一家人团聚。 朝向一致的低矮竹楼群，在翠竹椰林的掩映下，衬托出屋顶的形状，脊短坡陡，出檐深远，四周并建偏厦，构成重檐，防止烈日照射，使整栋房屋的室内空间都笼罩在浓密的阴影中，以降低室温。 古寨里的每一户都用竹篱围成单独的院落，院内种植果木。 方言走在古寨里，有不少中原人，听彼此间交流，似乎还有不少中原人士在此定居。她好奇的四处观望，遇到一群衣着鲜亮的男子结伴而来，手拿棍棒，春风得意，言笑晏晏，当中一人还拿着一块红色的头盖丝绸巾。 彼此擦肩而过，方言回头，只见他们走到一位正在街市上挑挑拣拣的女子身边，将头盖往女子头上一遮，当中的男子便要横抱而起，女子剧烈挣扎。 第一百零一章 鬼屋 “哟吼~！” 旁边的阿夏族大爷大娘见了，高兴的当街跳起舞，嘴里发出怪笑。 此时，某位初来乍到的中原人面有晦色，身边的同伴笑眯眯的告诉他，“这是阿夏族的习俗，叫抢亲，一定是女方父母不同意，所以男子才纠集伙伴来抢亲。” 原来，阿夏族有抢亲的习俗，通常是在男女自由恋爱婚姻受到阻拦的情况下发生。事先得到女方的默许，由男方缴约伙伴佯作抢亲或约伙伴抢走暗中选好的姑娘，姑娘即使愿意，也必须佯作反抗。 方言笑着点头，心底莫名觉得有意思，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远，继续游荡。 走了半天，觉得此处古寨不错，方言决定暂时先住下来，再说其他。 于是，方言开始找屋子。 要定居，起码得有屋子不是。 找了许久，直到傍晚时分，差不多要将古寨都走了一遍，才在某个角落旮旯里找到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 屋子是传统的阿夏族竹楼，院落门口，有几位中原人正和居住在旁边的一户阿夏族大爷大娘争吵。 方言驻足听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这几位中原行脚商住了几晚，本想要出钱买下屋子，却不料前几天夜晚还好好的屋子，就在昨夜发生了意见匪夷所思的事情。 昨夜，他们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半夜哭泣，据说还隐隐伴随着念书的声音。 方言运起真实之眼一瞧，心里默默运起天官书技能，嘴里低声默念羲族咒文。 但见无数清气混杂在冲天气运之中，丝毫不见代表厄运凶气的血红色。 咦？ 清气是什么呢？ 方言虽然不知道清气代表什么，但却知道这间屋子绝不会是鬼屋，反而充满了浓郁的气运值，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天选之地。 “我买了！” 方言双手拢袖，笑容温醇，仿佛岁月静好之中，盛开在山谷的幽兰。 “你……” 几位中原来的行脚商见方言一个小女子，忍不住劝慰道：“屋里闹鬼，劝你别买了。” 住在屋子隔壁的阿夏族大爷大娘赶紧上前，苦口婆心道：“怎么会闹鬼呢！不可能的啊，以前这里面住着一位中原来的老先生，好像是个读书人，听许多中原来的行脚商说，老先生以前是很有学问的一个人。” 说着这里，大爷大娘相视一眼，看着方言道：“别的我们两个老人家不知道，也不了解，但是只知道一件事，既然以前是你们中原来的读书人，死后怎么也不能变成厉鬼啊！” 大娘狠狠的点头，如小鸡啄米，反问几位中原行脚商，“你们说，读书人死后怎么能变成鬼呢？” 大爷大手一挥，高声道：“要是真有鬼，明天我就去找大祭司来瞧一瞧，再厉害的鬼也要被大祭司捉住。” 方言冷眼瞧着几位中原行脚商，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只听其中一位中年模样的行脚商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就是了，咱们搭伙买一间屋子，也是为了以后行商歇脚方便，生意今后还要继续做，恶了彼此关系就不好了，走吧！” 一位同伴点头，迎合道：“李兄此乃老成持重之言，陈兄吴兄，两位还请慎重考虑。” 其余两位低头思虑半晌，方才叹息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临走前，几位中原行脚商纷纷瞧了冷眼旁观的方言一眼，沉默的眼神中别有意味。 阿夏族的大娘此时走上前，对方言笑道：“要不要带你先看看屋子，价钱合适，只要二十两银子。” 刚才那几位商人，大娘要价是‘六十两’银子，于是他们便说昨夜闹鬼。 但是，说昨夜闹鬼的，只有其中那位吴兄言辞凿凿，显得确有其事。 方言假意从怀里掏了一块银子出来，其实是从乾坤戒里拿出来的，她递给大娘，问道：“可有房契？” 大娘小心翼翼的接过银子，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族长亲自写的房契。” 大娘使了个眼神，大爷赶紧回屋拿来房契，递给方言。 “这就是所谓的房契？” 方言接过房契，在心底暗道。 原来，所谓的房契，不过是一块木板，上面刻画着阿夏族的象形文字，还有双方的手印。 大爷提醒道：“这房契不需要再去族长那边更换了，只需这一份就可以代表你拥有这套房屋。” 方言略感无语，这阿夏族的房契，还真是随便…… 打开屋子，方言走进家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个院子，栽种着果木，瞧着像是椰子。外有露天的晒台，用来存放水罐、晾晒衣物。轮廓丰富的歇山屋顶，遮蔽烈日的偏厦，通透的架空层和前廊，在取得良好的通风遮阳效果的同时，形成强烈的虚实、明暗、轻重对比，建筑风格显得轻盈、通透、纤巧。 略微收拾，就到了夜晚，方言生火煮了一锅热水，泡了壶茶。 本来正打算搬出竹椅在院里歇息纳凉，隔壁的大娘敲响了屋门。 打开门，外边是大娘面容沧桑的笑脸，端着一碗米线，递给方言。 “瞧你晚上没生火，就给你端来一碗米线，趁热吃吧。” 方言接过米线，身后是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火炉，她笑了起来，“大娘，谢谢。” 大娘笑道：“小姑娘不会做饭吧？” 方言摇头笑道：“江湖儿女，啥都会一些，否则怎么敢出来行走江湖。” 大娘打趣道：“姑娘小小年纪，倒是看不出来是个中原练家子。” 方言嗅了嗅米线，香味浓郁，回答道：“练得是暗器，在中原武林，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大娘笑着问道：“姑娘买下这屋子是想要在咱们这定居不成？” 方言摇头道：“住一段时间就离开，到时候这屋子再卖出去。” 大娘点头，算是了解，随后又说了几句，才告诉方言，“碗明天给我就行，你回屋慢慢吃。” 方言见大娘走了，才转身用脚把门带上，端着碗在院里呼哧呼哧的大口吃着米线。 吃完米线，洗干净碗，做了晚课。 走到院里的摇椅躺下，仰望夜空繁星。 深夜的屋里，响起轻微的读书声，如气力不足的老人在喃喃自语。 第一百零二章 老人 “幽篁吾兄，见字如面。” “我本来已经年纪老大，一事无成，不该在奢望什么了，可是，谁能想到人生中遇到你这个有着江湖任侠气的朋友，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方言静静的躺在竹椅上，望着天空的夜色，心思不知飘向了何处，耳边响起老人念书信的声音，如一尊陈年老酒，入喉醇柔，后劲老辣。 “那年我正生着病，你来了，我高兴得陪你高歌痛饮，欢喜和友谊驱散了楼上飞雪的寒意。可笑那些功名富贵，别人将其看得如同千钧般重，我们却把它看得如同毫毛一般轻。可是我们当时所谈论和阐发的那些事关国家兴亡的真知灼见又有谁听见了呢？只有那个照人间沧桑、不关时局安危的西窗明月。我们谈得如此投机，一次又一次地斟着酒，更换着琴瑟音乐。” 看来……曾经住在这间屋子的老人，身份不简单啊~！ 方言微微笑着，静静听着那位早已化作孤魂野鬼的老人读书信，心忧朝政，怀念老友。 “朝政大事依然如故，可是人心却大为消沉，不同于过去了。不知中原大地，究竟还要被世家门阀割裂主宰多久呢？” 听到此处，方言暗自摇头叹息，将来的乱世，可全都是世家门阀主宰朝政，或是建立政权。 “如今，关塞河防道路阻塞，不能通行。我最尊敬你那闻鸡起舞的壮烈情怀，你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恢复上古时期大唐十九州版图的决心至死也会像铁一般坚定。我等待着你大显身手，驱逐胡虏，气吞山河如饮酒。” 方言想起小乌龟霸下曾经说过，大唐时期，中原王朝有十九州之地，如今只剩下十三州，尚有六州之地还落于西域胡人之手，成了西域胡人南下牧马的前头堡，也是历代中原王朝的心头之痛。 书信像是即将念完，老人声音有点潸然泪下的意味。 “犹记得那时你未曾去往大山隐居，那年春天的东风还不肯吹进京城东面的城门，我和你二人已经骑着马出城去寻找去年我们游玩过的村落了。人就好像秋天的大雁一样，来去都会有音信痕迹可寻。可是往事就好像春天的一场大梦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岁月无痕，唯梦而已。 方言听见读信老人默默抽泣的声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等到将来我致仕，你来我养老的地方看我，我带你去城边上的酒馆，喝上三杯酒家自酿的好酒。那里的民风淳朴，乡间的老人会用饱经沧桑的脸孔上温暖的笑容来欢迎你。” “就让我们约定好，以后每年春季我都去南疆找你踏青，幽篁兄，你就不必因为此事担心挂念了。” 读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老人默默的叹息，无声的流着泪水。 方言双手枕着后脑勺，心底无言叹息，对于这类即使退休后也心忧朝政的读书人，打从心底敬佩，前世读书时学过许多古人即使年老退休也心忧庙堂的诗词文章，记忆最深刻的，是陆游的那一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该做事了，生归生，死归死，既然是寿终正寝，就别留恋人世了。” 方言无奈的叹息，起身走到屋子里，看着灯火亮堂的火塘，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默默对着火堆流泪。 “杳杳冥冥清静道，昏昏默默太虚空。” “体性湛然无所住，色心都寂一真宗。” 方言盘腿而坐，手掐道决，静心念咒，想要超度眼前留存于世的老人魂魄。 嗡~！ 房屋内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如金匾相击。 嗯？ 念完一遍咒文，眼前的老人依然如故，反而转过头看着方言，伸出虚无的手指，凌空一点，一道清光顺着手指激射在方言脑门。 随即，方言脑门亮起微黄色的气运光芒。 老人显然吃了一惊，微张着嘴，说道：“这般造化，倒是难得。” 方言也吓了一跳，站起身戒备的看着老人，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托大，如今踢到铁板了。 老人见方言戒备的模样，笑了起来，微微摆摆手。 方言纳闷了，在心底暗暗琢磨起来。 莫非……蛇妖念的超脱咒没用？ 老人无奈的笑道：“你放心，我绝非恋栈不去的孤魂野鬼，只是……生前读书读出了浩然之气，那些地府鬼差无法拘我，只能等天上派人来接我，想必将来也能做个低级仙官。” 方言显然不太信，要真是如此，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可太厉害了。 老人调皮的眨眨眼睛，对方言笑道：“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不过……这都是当初来拘我去地府的那个鬼差告诉我的，他说读书能读出浩然之气，又有气运庇身的人，定是生前做过天大好事的人，死后要上天为官的。” 想到白天看到的冲天气运值，还要那夹杂在其间的清气，方言瞬间相信了一大半，剩下一半，是因为刚才老人对她出手。 “呵呵……”老人笑了起来，指着方言道：“小蛇妖不信我，也对！” 老人自嘲般，又指着自己道：“鬼说的话，人都不信，你这小蛇妖又怎么会信？就像人都愿意相信妖魔鬼怪定会害人，又怎么会相信大多数妖其实更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山里，妖会害人，只是上一个神道的修士为了光明正大的捕杀妖族捏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方言撇撇嘴，颔首道：“方才为何对我出手？” 老人双手一摊，无奈道：“你是妖，我肯定要先出手试探，而且那一下根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看看你的杀业是否深重。” 方言冷笑，讥讽道：“若是杀业深重，就要下杀手了，对吧？” 老人点头，理所当然道：“人嘛，不就是这样吗？” 方言摇摇手指头，“老人家，你现在是鬼哦！” 老人闻言一愣，顿首道：“的确，我是鬼，你是妖……” 老人忽然大笑起来，指着方言道：“虽然咱们都是妖魔鬼怪，但将来有一天，说不定还要同殿为臣呢~！”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五伦 老人做了个双手拢袖的动作，笑容温醇的看着方言，说道：“你修的是道门正宗，又踏上了化龙之途，身具天大气运值，将来登上仙途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少造杀孽，求仙之路便会少许多坎坷。” 方言冷笑道：“你一个读书人，比我这道门正宗还懂？” 老人大笑道：“当年为官时，也曾与仙道盟的真人们打过交道。” 方言也跟着双手拢袖，老气横秋的道：“老人家，在一条蛇妖面前打机锋，玩弄字眼，可是对牛弹琴了，咱听不懂啊~！” 老人笑容不减，指着方言道：“我叫第五伦，大概几十年前，是江夏城那场战役的统帅。” 方言傻眼了，惊讶的张大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是当年那场战役的统帅？” 老人反问道：“怎么，不像吗？” 方言摇头道：“不是……当年那场战役我也在，家师青冥剑宗郑隐。” 老人思索半晌，终于想起来了，恍然道：“捉走夺天教教主一双子女那位，若不是他捉了那一对子女，战役胜负还不好说。” 这种远远算不上光明正大的事情，被人拿台面上来说，即使是方言不太拿自家师傅郑隐当回事儿，也觉得不太光彩。 老人见方言面有晦色，也知道这事情不太光彩，当着人家徒弟的面说师傅做过的下作事情，是有点毁形象。 不过，战争本就无所不用其极，何来的正大光明。 老人扬了扬手里的信件，说道：“我死后才收到的信件，还有好些，你要不要听我读完？” 方言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将茶壶拿进来，盘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砸吧两口，忽地停下，举着杯子问老人，“你要吗？” 老人点点头，笑道：“给我倒一杯，就算不能喝，闻闻茶香也好。” 方言又从乾坤戒里拿出来一个杯子，给老人倒了一杯茶，看老人鼻端轻嗅，露出回忆和思念的神色。 老人在茶香袅袅中，拿起信件，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夫君安好，见字如面。 我在山上这些年，日子过的舒心，道观里的年轻女子十分敬重像我这样的老人，也安排了仆妇专门照顾我的起居。 山里有许多的野花，颜色十分鲜艳，悬崖边的古松，远远望去就像年轻女子的黛眉，江南的梅雨季节，每日清晨，山间都是茫茫云雾，遮天蔽日，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极为好看。 听说你去了南疆的大山里隐居，照顾我起居的仆妇说，南疆的大山比我们这里还要美丽，充满仙气，到底是不是呢？ 有时候早起照镜子，看着自己的满头银发，时常会呆呆的看着，脑子里全是我们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我的头发刚刚盖过额头，你与我在家门前折花做游戏。 你骑着竹马过来，围绕井栏旋转奔跑，我用手把玩着刚才从门前折回的青梅花枝。我们居住在村里，你在村头，我在村尾，打小玩在一起，没有猜忌。 十四岁时嫁给你作妻子，害羞得没有露出过笑脸。低着头对着墙壁的暗处，一再呼唤也不敢回头。 十五岁才舒展眉头，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常抱着至死不渝的信念，怎么能想到有一天会每天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盼望着你会归来。 十六岁时你离家远行，要去赶考。门前是你离家时徘徊的足迹，渐渐地长满了绿苔。绿苔太厚，不好清扫，树叶飘落，秋天早早来到。 八月里，黄色的蝴蝶飞舞，双双飞到村前的草地上。 看到这种情景我很伤心，因而忧愁容颜衰老。 那时候，我就想着，若是有一天，你想要回家了，请一定要记得先托人捎一封家书回来。我就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出村子去十里外接你回来。 迎接你回家的路，再远也不远。 想当初我在深闺的时候，不曾见识俗世烟尘。可嫁给你后，整天等待我的只有村头的满天风沙。 本想着等你高中，日子就会好过些。 没想到，如今年老，我整天站在道观外边，望着山道，期望你会忽然的出现在我眼前。 此生嫁给你，来来去去，聚少离多，悲伤几何？ 但愿有来生，我们能够长相厮守。” 老人读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想起那年打退叛军，击败魔教，志得意满的回到京城，迎接他的不是封赏，而是皇帝赐下的三尺白绫和一杯鸩酒，还有家中女子贬为教司坊女妓，男子发配边疆充军的旨意。 只因，那时没有理会入境劫掠的胡人，率先对付叛军，导致胡人围困京城。 无奈，最终只能将结发妻子送去了道观远离红尘俗世，方才躲过一劫。 自己则在好友的安排下，李代桃僵躲来了南疆的大山，于蛮夷同居苟活。 老人无奈的叹息，世家门阀，国之蛀虫，其祸害，远大于西域胡人！ 叛军有世家门阀资助，乃心头大患，西域胡人只为劫掠，不足为虑。 孰轻孰重，当政者岂能不知？ 无非，皇帝需要依靠世家，而世家需要他死罢了。 王朝与世家，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方言无奈的叹息，虽不知老人心中所思所想，但也能从侧面感觉到这个年代的情感表达，车马慢，书信慢，天涯相隔相望，期盼着雁寄鸿书鱼传尺素，带去那一份深切的思念。 一字一句，情深意切。 字字句句，仿若一生。 第五伦低沉的闷声道：“国之将亡，世家门阀必定猖獗，长此以往，乃为祸之道，中原……分崩离析，神州陆沉，近在眼前了！” 方言砸吧两口烟，喝了口茶，嗅着茶香，不动神色的瞧了老人一眼。 这老人是个有眼力见的，能看到身后事，不愧为当年的平叛统帅。 第五伦摇头，自嘲道：“此生以了，身后事与我一个孤魂野鬼有何关系？” 方言安慰道：“孤魂野鬼？老大人，你可远远算不上孤魂野鬼……将来，要上天当神仙嘛~！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第五伦摆摆手，指着东北方向的中原地界所在处，厉声道：“世家门阀横行，这是为祸之道，当政者岂能不知？却又为何放任！” 方言好笑道：“死都死了，与你何干？” 第五伦冷笑，讥讽道：“说的也对，死都死了，与我何干？” 方言好奇的问了一句，“王朝更迭，仙道盟不管？” 第五伦摇头道：“你师傅没告诉你吗？也对，你只是一条蛇妖，郑隐告诉你这些做什么……仙道盟只负责对付方外势力，让那些自持修为高绝的修真人士不能为祸世俗，仅此而已。” 方言嘟嚷道：“那么接下来就不一样了，世俗与方外势力媾和，彼此吞并征伐……” 第一百零四章 浩然之气 第五伦闻言愣了愣，默然道：“原来如此吗？” 夜色寂静，蝉鸣声声。 方言觉得自己亏了，白花了二十两银子，啥也没赚到，突然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不等方言说话，第五伦便道：“天意如此，中原百姓多苦多难……” 王朝更迭，百姓受苦，自古便是如此。 但是方言却觉得，除了气运值，跟她关系不大，毕竟有人类自己操心。 第五伦忽然转头问方言，道：“你买这间屋子，又是为何？” 方言撇嘴，实话实说道：“看见清气满乾坤，气运值冲天，就想一探究竟，本以为有何隐藏的天材地宝或者绝世功法之类的，谁知道……” 第五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谁知道……就我一个死老头？” “呵呵~”方言假笑两声，莞尔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第五伦大手一挥，豪迈道：“既然你花了银子，我送你一场机缘又如何？” 方言嗤笑道：“你有这么好心？” 第五伦伸手点点方言，赞赏道：“聪明，当然是有条件的……” 不等第五伦继续说，方言就打断道：“丑话说在前，太难的我可做不到。” 第五伦莞尔道：“那是当然，太难做到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交给你？” 方言点头道：“说的也对，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容许我待价而沽。” 第五伦摇头失笑道：“你身为妖类，又是蛇妖，既然踏上化龙之途，今后无论如何，寿命较之寻常人类修士不可同日而语，今后若是世家门阀横行无忌，百姓沉沦，若是能遇到有志之士，誓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就帮那人一次。” 火塘里火光摇曳，第五伦虚无的脸忽明忽暗。 方言习惯性的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思虑半晌，问道：“怎么个帮法？” 第五伦想了想，干脆挑明了说，“你既然能看见浩然之气和虚无缥缈的气运，说明你较之寻常踏上化龙之途的鱼虫类妖兽有很大不同，我只要你利用这一点，替将来的那位扫清障碍，不受方外之人用特殊手段坑害。” 方言反问道：“方外之人……不是有仙道盟吗？” 第五伦笑道：“凡是与那些虚无缥缈的气运有关的手段，可不是所有方外之人都会，千年以降，仙道盟也就出了个林虞而已……但是，据闻大雪山的祭祀之术，拜火教的火葬之术，佛门的过去未来法，都有此等妙用。” 方言点头，嗤笑道：“但是中原历代王朝都不信任这些教派，大雪山是蛮夷胡人眼中的圣地，拜火教是海外撮尔小国的国教，佛门来源于西域古国伽蓝国，都不是中原教派，属于中原人自己的教派，只有道教，譬如说： 以前信任的是东华宗，现在信任的是仙道盟，仅此而已。” 第五伦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既然是青冥剑宗的弟子，自然也是我中原仙道盟的弟子，我给你一次机缘，你出手帮一次中原，说起来还是你赚了。” 方言砸吧口烟，问道：“我怎么就赚了？” 第五伦大笑起来，“你既然是青冥剑宗弟子，真到那时候，是你想不出手就能不出手的吗？别的门派若是逼上青冥剑宗的山门，就连你师傅郑隐也没办法吧？到时候估计只能把你交出去。”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点头道：“好像也有道理……” 磕了磕烟灰，又装满烟丝，点燃砸吧两口，方言道：“行吧……让我看看你能给我什么，否则我可不会答应，就算你强迫我答应了，你就不怕我到时候应付了事？” 言下之意，言简意赅。 有啥好处，别敷衍我。 第五伦颔首，说道：“我可以送你一缕浩然之气，并且教你修炼之法，这些都是我死后悟出来的，对你也有一定帮助，浩然之气能够让你少一些劫数，并且还有破妄之能。” 方言身子前倾，问道：“破妄？” 第五伦点头道：“就是看透真实以外的事物，譬如说你，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蛇妖化形，还踏上了化龙之路，浑身气运值满溢。” 方言砸吧两口烟，嘀咕道：“这比什么真实之眼和咒文天官书啥的好用啊~！” 第五伦好整以暇的看着方言，似乎胸有成竹，料定她一定会答应。 方言嘴角微撇，嗤笑道：“你可真会做生意，行吧，我答应了。” 第五伦伸手一指点出，一缕清气顺着指尖激射而出，落在方言头顶消失不见。 第五伦笑道：“好了。” 方言感觉很奇妙，似乎头脑都清晰了不少，思绪也敏捷起来。 第五伦接着道：“口诀你听好了……后土化育兮四时行，修灵液养兮元气覆……” 听了四五遍，方言记住了每一个字，又在原地呆坐半晌，才将烟杆插在腰上，端起茶壶，收拾好茶杯，起身道：“走了，我去院里坐坐，你随意吧。” 回到院子里，已是深夜。 方言躺在竹椅上，按照第五伦的口诀运行那一缕清气，感应到了一丝丝微弱的气流，传遍全身，丝丝麻麻痒痒的，好不舒服。 天光微亮，一夜过去。 清晨。 云雾如望海潮，汹涌澎湃。 方言雷打不动的开始做早课，盘腿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接下来就是吞云吐雾。 出了古寨，方言找到一座小山头，现出原型，一条巨大的虺蛇盘踞在山头吞云吐雾，云雾化作浓郁的灵气洗涤自身的经脉。 直到感觉金丹又壮大了些许，方言才结束早课，变成人形下山。 走入古寨，发现多了许多中原人士，有背着剑的江湖侠客，还有手提飞剑的修行人士，更多的是穿着僧衣的和尚。 方言大咧咧的走在古寨街道上，一路晃荡着回到院子。 正要进门时，屋子斜对面有位身穿中原服饰的中年妇人，站在屋门前，拉着某位白衣僧人的衣袖，嘴巴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好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屋子。 那和尚应该是个租客。 第一百零五章 皇宫旧人 中年妇女一张嘴仿佛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伶牙俐齿的同时又舌绽春雷，把白衣僧人终于说动，点头答应租房，连价钱都没商量。 方言见状微微笑了起来，回到屋子里，拿出从衍星宗弟子那里‘捡来’的阵基和尚未来得及雕刻的木块，开始雕刻，阵基刻画上阵法，用箓笔描绘，再将木块雕刻成弈棋的模样。 第一枚弈棋，方言已经有了腹稿，就是那位僧棍的主人。 第二枚弈棋，就是屋子里那位身怀浩然之气的第五伦。 僧棍主人攻防一体，第五伦清气满乾坤，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而且僧人的魂魄曾被方言偷偷截留拓印下来，只需要复制在弈棋上便可，第五伦就在屋子里，随时可以拓印，方便的很。 方言拿出当初做房子时，为了雕刻而打造出来的刻刀，开始着手。其实雕刻不难，难的是将这活做细致，十分需要耐心。最重要的是不能出错，否则就得从头再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不仅要慢工出细活，还要耐得住寂寞。 先是大概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开始划开一些边角，紧接着雕刻出雏形。 方言下手如飞，现在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不算太难，关键是打磨。 最费时间和精神力的步骤。 雕刻，也是某种修行之举。 方言觉得雕刻具有静心、耐心、精细之功效，与修行而言，颇有益处。 雕刻到中午时分，方言停下，开始生火做饭。 凡尘俗世，一日三餐，既是修行，也是炼心。 雕刻，这不仅是毅力活，更是体力活，讲究的是日积月累，需要一点一点的做，急不来。 做饭…… 柴火有了，做饭的灶台和锅碗瓢盆都有，就是没米没菜，还得出门去集市上买。 方言出了屋子，听见斜对面的屋子有女子的哀嚎声传来，如泣如诉。 什么情况？ 莫非和尚打女人了？ 摇摇头，不去理会，方言记得出门右转再左转，就是一条街市，好像有柴米油盐等物品卖，得多买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日后出门在外，不论是荒郊山野还是闲居闹市，都离不开这些玩意儿。 四方街。 这里是阿夏族古寨的一个集寺庙、戏台、商业、巷道、古树、古寨街道于一身的、功能具全的集市。东西宽约100米，南北长约300米。街中心有两棵古柏树，左边耸立着一座古朴典雅的戏台，它坐东向西，对面是一座古老的寺庙，不同于中原的寺庙，里面住着和尚，这里是族长和大祭司办公的场所。 集市上的每一个阿夏族人都互相认识，在街上可以看到他们在随处聊天，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脸。 集市上有干干净净的阿夏族特色食品，包装美食用的是芭蕉叶，还有用竹棍做的各类生活用品。除此之外，还有手工雨伞、手工造纸、手织布，古老的阿夏族织锦和手工制做的各类生产用具。 方言买到东西，出了街市，漫步走回屋子。 屋子外，方言看见斜对面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哭红了眼睛，对几位身穿祭祀服装的中年男子哭诉着什么。 旁边，白衣僧人静静的站在旁边，低头闭目，默默诵经。 方言记得出门时，听见女子哭泣的声音，便好奇的停下来观看。 只听那女子哭诉道：“刚进屋子，我就问他，是否需要……价格便宜，他点头同意了。” 方言眼神明亮，心底暗道：“这白衣僧人看起来一副飘飘然的得道高僧模样，没想到是个桃花和尚。” 果然是个人模狗样的和尚界败类，佛门禽兽。 中年妇女面色苍白，显然心有余悸，哭天喊地的道：“本以为最多一刻钟左右就能完事，谁知道……他根本停不下来，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我都告饶了，他还不愿停下来，我便反抗，谁知道这和尚竟然对我拳打脚踢，强迫于我。” 方言仔细瞧了女子的脸一眼，又瞧了眼白衣僧人，在心底为对方竖起大拇指。 兄弟，你是个人才！ 简直生冷不忌…… 没多久，白衣僧人被两位祭祀带走，还赔了那位女施主些许钱财。 回到屋子里，第五伦站在屋檐的阴影下，望着白衣僧人，眼神复杂。 方言见他这眼神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没好气的问道：“那和尚你认识啊？” 第五伦点点头，说道：“当年与我一般年岁的京城老人，谁不认识这位啊！” 方言背着手，走到屋檐下站定，八卦的问道：“说说看，我也挺想知道这种奇葩和尚的隐私。” 第五伦看着她，反问道：“我说他曾是大乾第一才子，你信不信？” 方言瞪大桃花般的眼眸，不可置信的道：“啊？” 第五伦摇头道：“可不是嘛……他曾被人称为‘天上痴情种，人间探花郎’，可惜痴情的对象是皇帝的某位妃子，所以后来就出家当和尚了。” 方言摸着下巴，嘀咕道：“按照你这么说，他家世不简单啊……皇帝的妃子，历来都是世家门阀的子女。” 这一点，方言还是很了解的，毕竟当初做过大乾皇室几十年的神龙。 第五伦眼眸深邃的看着方言，说道：“那位皇妃是他的表妹，说不定你还听说过……如今是仙道盟紫元宗掌门的小师妹，上一任掌门的关门弟子。” 方言纳闷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关心这个……” 第五伦愕然无语，说道：“当年在宫闱，那位妃子就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媚骨天成张元妃！” 方言似乎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道：“那头狐狸精？” 第五伦摇头道：“当然不是，他的妹妹就是当年被东方家那位皇后赶出皇宫的……” 说起这个，方言就有印象了，当年东方晴赶走了某位天生媚骨的皇帝宠妃，从此一家独大，冠绝后宫。 不对！ 方言愣住了，冷笑道：“你套我话？” 第五伦摇头道：“何必套你话……我早就看穿了。” 方言显然不信，不过好在如今不必太过担心，即使被人知道她就是当初镇压龙脉的那条神龙又如何，天下之大，谁能留住她？ 签筒可不是摆设！ 第五伦叹息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可怜他罢了。” 方言没好气的撇嘴，走出屋檐，准备生火做饭。 第一百零六章 下山与雷劫 观海寺。 这座寺庙始建于大唐年间，历史悠久，初名‘妙利普明塔院’，后大唐某位无聊的皇帝登山游览，觉得观海寺所在的孤山苦寒，鸟不拉屎，更别提什么香客，就连来上香的香客都见不到几个，于是大手一挥，改名为观海寺。 对于观海二字，老方丈慧真是这么解释的，“观，乃目测之意；海，本指大海滔滔，此处却指香火鼎盛，信徒香客如大海之潮。” 陆岁每当听闻这个解释，都会撇着嘴反驳说，“观海之人，意喻眼高手低，明明眼中有大海之广阔，却徒之奈何。” 事实如何，谁知道呢！ 或许本就是当年那位大唐皇帝兴之所至随手所改呢？ 寺庙里大多数殿宇都是唐朝时期的古董建筑，唯一不属于老古董的物件，就是寺庙露台中央炉台铜鼎，鼎的正面铸着“一本正经“，背面有“百炼成钢“字样。据闻当初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来访，老主持慧真方丈与陆地剑仙打赌，看看佛门与道教，谁家的典籍能够‘真经不怕火炼’，于是他将释宗弟子赖以立身的《金刚经》放入铜鼎火中，经书安然无损，然后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满脑子黑线，主动认输。 要说这位慧真方丈生平最得意之事，无外乎收了个好弟子，但要说慧真方丈生平最遗憾之事，就是没有把这位得意弟子教育好，将佛门戒律该犯的都犯了一遍，偏偏这位弟子佛法高深，说禅时常将慧真方丈说的哑口无言。 这天陆岁站在平时和师傅慧真方丈说法论禅的菩提树下，身后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一张不知结了几千年的巨大蛛网，一双子女正站在那里观看上面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不断惊呼出声。 陆岁抬头望着菩提树，他身材高大，给人感觉却是异常协调。 想起往日和师傅在此地的说法论禅，师傅最爱与他辩论“人生最珍贵的是什么”，他总爱回答“活在当下”，每当听见这个回答，师傅就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赶紧平复情绪轻诵佛号，告诫他“人生最珍贵的是未得到”。 陆岁双手拢袖，笑容温醇，呢喃道：“师傅啊，我早已得到‘未得到’的珍贵，所以才认为最珍贵的是活在当下。” 此时女儿陆无知头顶一串色泽昏暗的挂珠跑来，手上拖着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蜘蛛被拖着一条腿，狰狞恐怖的蛛脸上满是生无可恋。 陆无知仰起头，有些忧心的问道：“陆岁，老方丈哪里去了，我都好多天没看见他了。” 陆岁摘下女儿顶在头顶的挂珠，回身瞧了依旧傻愣愣站在屋檐下望着蛛网的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挂珠，不由得有些忧心，儿子天生具有佛门所言的‘佛心’，天真纯良。 女儿却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就像个小魔王，不仅敢拔老方丈慧真的胡子，还抢了慧真的挂珠，叫她娘亲摘下十几颗珠子，编制成环，戴在头顶满山疯跑，每当看见这一幕，陆岁就揪心的疼，那串挂珠，可是老方丈当年去伽蓝国求取真经时雷音寺那位有真佛之称的老和尚赐下的顶级法器，比之当年东华宗那位陆地剑仙视为性命之重的螭吻仙剑只重不轻。 这傻丫头和她娘亲哪里知道这串挂珠的贵重，很快就散乱丢失，如今这七八颗，可是仅剩下的。 陆岁默默收好珠子，摸着女儿的头顶，说道：“老方丈跟人讲道理去了。” 陆无知惊讶的张开小嘴，问道：“讲道理？不就是吵架吗？人多不多啊？老方丈讲不赢就喜欢耍赖，要是别人仗着人多欺负老方丈怎么办？爹，你要去帮老方丈打他们吗？” 观海寺传统项目，老方丈慧真负责吵架…… 呸！ 不对，重来。 老方丈慧真负责与人论禅说法，陆岁负责与人打架。 美其名曰，师傅说不过，徒弟上！ 陆岁笑道：“打架而已，不怕！” 陆无知‘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扯着陆岁的衣袖说：“陆岁陆岁，你要去帮老方丈啊，他每次都吵不过别人，又喜欢骂娘，万一要是被人打死了怎么办……嗷嗷嗷~！” 陆岁伸出手摸着女儿的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悄悄的回头看了自家儿子陆无畏一眼，他依然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蛛网。 吱呀~！ 房间的门开了，陆岁的妻子在一位健壮的仆妇搀扶下挺着大肚子出来，走到陆岁身边站定，遥望着南疆方向，啧啧道：“万佛寺人多势众，恐怕不会轻易罢休啊！” 陆岁从健壮仆妇手中接过妻子，笑容温醇，很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儒生气质，说道：“打架而已，不怕！” 她还是有些忧心，摸了依旧在‘嗷嗷’大哭的陆无知头顶，说道：“若是事不可为你千万别逞强，只管回来，我回京城找小皇帝告状，封了他们万佛寺，断了他们香火，弄不死他们，也要恶心死他们！” 陆岁笑着点头，“好的。” 她回头看着健壮仆妇，吩咐道：“准备几身换洗衣服，再去厨房烙几张饼，回头出门带路上吃。” 最后一句是对陆岁说的，陆岁依旧笑着点头，“好的。” 健壮仆妇作揖道：“是。” 陆无知破涕为笑，跳着在原地转圈，高声叫道：“长公主威武！驸马爷威武！” 这一天，陆岁下了山。 路过某座高耸入云的无名山峰，直接将其拔地而起，高举着飞往南疆十万大山。 世人皆见，这一日的天空，有金光僧人双手托举高山远行。 这一天，观海寺慧真方丈面对释宗高僧围攻，闭目入定。 十万大山上空飘浮着一道透明的身影，身体透明如薄纸，所有攻击手段如泥牛入海，不曾伤他分毫。 闭口入定，却不曾开口讲禅，得道高僧虽能一言定生死，却不愿夺性命。 ———————— 冬至！ 方言拿出龙珠，利用寻龙点穴的本事找到一处地下龙脉，抱着姐姐陈碧青给的那颗珠子入眠，龙气顺着鼻端吸入，缓缓改造着身躯。 龙珠内的龙气如一汪泉水，能够蕴养一池鱼蛇。 来年惊蛰时分。 方言冬眠醒来，一颗珠子暗淡无光，龙气被吸纳殆尽。 化龙九劫，第三劫蛟鳞附体，降临。 阴云密布，黑糊糊一片。 云越聚越厚，好像要压下来似的。 紧接着电闪雷鸣，天空被撕开一道道闪光的口子。 天空就像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就整齐划一的倾泻下来，像一条巨龙吞噬了整个天地，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鸣，接着是一个更响的霹雳，“轰隆”声响彻整个天上人间，那声音震耳欲聋。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天空。 一道，两道，三道，直至九道。 雷劫透过山体，直到地底龙脉，雷劫一道道的流窜过方言蛇躯，将鳞片击碎，带来刺骨的疼痛，好似被人扒皮一般。 雷劫消散，方言的蛇躯再次血肉模糊，趴在地底龙脉一动不动。 同一时间，此地龙脉之灵化作龙形虚影，在地底洞穴内腾飞，浑身有雷电闪耀，发出阵阵龙吟，震慑心魄。 最后，龙脉之灵化作一道流光窜入方言爪子握住的龙珠里，隐没消失。 第一百零七章 入梦 方言悠悠醒来，睁开眼依然还在石洞内，地脉龙气浓郁的石洞内再也没有了光彩。 拿着龙珠，一路上反复观摩，不知不觉就回到屋子，见第五伦坐在火塘前，火舌撩卷，火焰里面竟是一幅幅流转的画面。 方言轻呼道：“电影？” 第五伦恍若未闻，眼神盯着火焰形成的幕布，眨都不眨。 “怎么个情况？” 方言小跑上前，蹲坐下来，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 第五伦笑道：“你回来了？魔道和佛门的战斗到了最后关头，一起来看看。” 方言神奇的惊呼道：“你这神通法术……真的是玄妙，能否教我？” 第五伦莞尔道：“这有何难，死后睡了一觉，起来就会了，你要是喜欢我教你。” 说完，他念了一段口诀，又教了气息运转的方式。 “你可以用灵气试试，我用的是浩然之气，不是灵气。” 方言满脸‘思过诶’的表情，跃跃欲试，想想还是忍住了，先看了免费的电影再说其他，自己的修为略低，不知道有没有用，万一闹笑话就不好了。不同于身边的这位大佬，属于仙界候补仙官，就算实力低微，也有一身玄妙，毕竟人家是候补仙官嘛~！ 没点玄妙的神通，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画面里，一群和尚围攻许汉文白真真夫妇，还有方言的姐姐陈碧青。 许汉文面色苍白，看样子受伤不轻。 白真真依旧手提飞剑，面色清冷，如谪落凡尘的仙子，静静的凭空而立，一言不发。 陈碧青站在白真真的身边，满脸怒容。 对面以万佛寺佛子慧海为首的一群和尚毫不退让，只见慧海轻诵佛号，说道：“许施主，何必执迷不悟，凡尘痴苦万万不能留恋，红颜刹那变骷髅，你……” 白真真冷喝道：“闭嘴，想要抢走我夫君，先问过我再说！” 陈碧青也跟着附和，怒道：“要打就打，我们姐妹两个不见得就怕了你们。” 慧海摇头叹息，“今日，且看贫僧渡你一渡。” 慧海回头对其余和尚点点头，众人盘腿而坐，大声诵经。 对于慧海而言，若是常人自不值得他费什么心力，说说就是，通就通，不通就罢了。但他常年累月与许汉文接触下来，发现他无论心机手段，或是对佛门经义的理解，显然大有慧根，而且本就修得是野狐禅，与佛有缘，真是个做和尚的大好材料，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佛门天才都不为过。 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大，画面仿佛静止一般，白真真依旧保持着即将出剑的姿势，陈碧青张嘴怒喝，身形扭转到一半便停在空中，许汉文凭空而立，低头闭目。 方言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疑惑道：“这……啥意思？” 第五伦皱眉道：“我曾听闻，佛教有一门渡人的神通，叫做入梦，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是这个。” 方言感到好笑，说道：“究竟你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还是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这个道门正宗都不知道这回事。” 第五伦笑道：“与这些无关，这是见多识广，而且我经常与佛门高僧和道教真人接触，知道的自然比你多。” 方言无语道：“说起来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妖怪，就应该悄悄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否则……像我这样没见识没实力的，会讨人嫌。” 第五伦调侃道：“讨人嫌不一定，被佛门或者道教其他门派偷偷抓起来豢养是肯定的，毕竟除了你之外，也就魔道的夺天教才有踏上化龙之路的鱼蛇类妖怪，物以稀为贵嘛！” 方言：“……” ———————— 许汉文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是江南某个城里的药铺伙计，名字叫做许宣。作为一个三无青年，他不怨天尤人，也不顾影自怜，而是整天呵呵的，常常哼着歌。有事没事喜欢到湖边撸个串儿，吃完了再消消食，小日子就这么美满地过去了。性情好的一塌糊涂，比性情更好的，是他的运气。 有一天，在去撸串儿的路上，他碰到了一个神仙姐姐也在湖边遛弯，两人正巧一见钟情对上了眼，后来的结果就是……他们闪婚了。 婚后生活还算美满，问题是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经常出状况，不是大姨妈不规律，也不是购物车总清不干净，而是可能憋了太久就需要放飞自我，她经常会现原形吓人，每逢初一十五端午中秋就会玩变脸，一会儿变成个人形，一会儿变成个蛇，把许宣吓得不轻。 许宣也搞不清状况，就到城外的寺庙请教老和尚。 老和尚咬了咬牙，就把他唯一的家当——要饭的铁钵相送，说你回去用我这吃饭的家伙把家里那两位罩在里面，到时候自会真相大白。 结果许宣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自己美丽的娘子是一条白蛇，而她的那个形影不离的丫鬟小青，是一条青鱼。直男许宣无言以对，不知所措，呆若木鸡。和尚法海适时上线，将这两位成精的妖精收走。他还专门建了一座塔，用来镇压白蛇。 ———————— 白真真也做了个梦。 …… 她们本是两条道行高深，修炼千余年的妖精，因贪恋人间风光，化为人形，想体验一次‘人’的生活。岂料遇见渣男小白脸许宣，因春心荡漾安耐不住，所以勾搭了许宣，继而与之缠绵，结为夫妇。 婚后两人恩爱两不疑，青儿与她又是姐妹情深。 后来嘛…… 渣男许宣伙同他人陷害自己两姐妹，最终被寺庙里的老和尚镇压在塔下。 ———————— 另一边，陈碧青也做个梦，还是个奇怪的梦。 …… 他本是一条青鱼成精，修行千年，占据了一座王府。 某天遇见一位白衣飘飘的仙子姐姐，动了凡心，出言调戏，谁知道被仙子姐姐出手教训了一顿，差点给打成猪头。从此生出了不打不想爱的心思，为了能和她相伴，他变成了一位青衣女子，认她做了姐姐，发誓要陪伴她一生。 可是，姐姐在湖边遇见了某位渣男小白脸，很快就你侬我侬奸情火热，结为夫妇。 人与妖，怎能相恋？ 她想让姐姐尽早抽身，不愿姐姐未来面临生死离别之苦，只遗憾姐姐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试过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唤醒姐姐，只能继续守护任性的姐姐。 她义无反顾的陪着姐姐，为她做各种各样的事儿，她觉得自己对姐姐才算是真正的爱情。 终究对她们而言，人间几十年，不过是匆匆忙忙一瞬间而已。 直到那天到来，她看着满山的洪水，还有法力高深的老和尚，面露凄苦的姐姐，她依旧如当年那般，义无反顾的为了姐姐，提起飞剑，对准老和尚，抱定赴死的决心，不为别的，只为守护心中那个最好最美的姐姐。 她在心中长叹：“姐姐，当年我发过誓，要与你结下山海之盟，生死相许，今日……山海之盟，生死相许，可以全矣。” 第一百零八章 终战 这时，慧海站起身，舌绽春雷，大声喝道：“许施主，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这一声断喝如天崩地裂，一人两妖猛然一惊，清醒过来，半晌方忆起，身在何处，己身为谁。梦中的是是非非如烟云消散，愈想愈是迷乱。一时间，苦辣酸甜，都入心间，不知如何消受。 恍然如梦的同时，又觉得刚才那一切如同车旅蚁穴，黄粱一梦。 慧海低眉道：“世事浮沉都是过眼云烟，施主何不皈依我佛，另寻一条大道？”他有通天的手段，也有天大的算计，这次是要一次渡许汉文、陈碧青、白真真一人两妖，才施展这“入梦”的法门。 虽然不能监视受术者的所思所想，但却能将受术者的心神带入梦境，入梦时，身体不能自主。梦中诱人之处，在于能给受术者心中所想。再常有些极端的幸运和厄运，大起大落间，让受术者愈加沉迷。不过若是能够醒来，就是寻常农夫也能有所领悟。 许汉文轻诵佛号，低眉道：“愿随大师而去，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白真真和陈碧青同时一愣，只见白真真举起飞剑，怒喝道：“秃驴找死！” 陈碧青望着姐姐的侧脸，莫名的想起了刚才的梦境，心底微笑，如千百回的梦里那般，她义无反顾的举起飞剑。 火焰形成的画面外。 方言和第五伦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不过片刻而已，堂堂一位大乘期真人，就被他们渡进了佛门。 这一手段，不亚于道门的顿悟，讲究的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都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手段。 常常在细微处见通天本领。 用通俗的比喻来说，就是于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方见手段。 此时，火焰幕布剧烈的摇曳起来。 画面里，陈碧青现出真身，一条近百米长的蛟龙，整个身躯遮蔽了天空，几乎将盘腿而坐的和尚僧人们笼罩在这一片天空下。 蛟龙吟唱，声震寰宇。 “吼~！” 青色蛟龙的身躯在空中游曳，忽的天空暗了下来，巨大而又浓稠的黑云，茫茫多的汇聚过来，一声晴天霹雳，击打在头顶。 刹那之间，洪水从天而降，如天河决堤溃压而下。 汹涌澎湃，冲垮了无数遮天古树，大山仿佛处于滔天洪流之中，屹立不倒。 白真真站在青色蛟龙头顶，挥出长剑，一声娇呵，寒冷的气流形成一柄巨大的白色剑罡，贯穿天地。 “玄冰剑，千里冰封！” “玄冰剑，万里雪飘！” 白色寒流吹过，剑气消失在滔天洪水之中，那结果却是…… 咔嚓~！ 洪水形成的汹涌的水龙，瞬间成了巨大的冰雕。 方言在远隔千里的火焰幕布外也感受到丝丝寒冷，不由得瞪大双眸，嘴巴惊讶的张大，足足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只见火焰幕布里，战场上如一方冰天雪地的冰晶世界。 古树，大山，洪水，僧人。 全都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白茫茫的一片，唯美至极。 有得被封在冰块里，有得半截身子在洪水形成的冰块外面，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手高高举起保持着挣扎的动作，有得干脆就在半空中成了冰雕，嘴巴张的老大，像是要发出愤怒的吼声。 第五伦微眯着眼睛，转头看了方言一眼，不知在想什么，最终了然的点点头，轻笑两声，说道：“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衍星宗不想放过你的原因，不知几千几万年之久了，除了魔道的蛟龙，大家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龙族。” 方言瞬间想了许多，千百个念头在脑子里不断闪过，就像是无声的电影，在脑海中快速播放，最终化成一声长叹，心底暗道：“龙气多寡，决定化龙九劫的速度，但是五百年才化蛟龙，却又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但是神通的成长却又有别的漏洞，譬如签筒之灵长生所言的龙族五行功法，还有灵魂之力的修炼和成长。” 铛~！ 一声钟响，振聋发聩。 即使在千里之外的方言，听起来也如近在咫尺。 咔嚓~！ 火焰幕布里冰块碎裂，慧海如一尊坐佛，从冰雕里脱困而出，嘴里念叨着经文，身上佛光大作。 “如是我闻，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随着经文的念出，世界的规则仿佛被人在一瞬间更改，天地倒悬。 苍生在上，天道在下！ 一朵莲花缓缓升起，遮蔽了天空。 一片花瓣缓缓飘落，落在白真真和陈碧青的头顶。 下一个瞬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慧海停下念咒，伸手接过花瓣，微笑起来，轻诵佛号，高声笑道：“谁说释宗不能修炼禅宗的手段了？他陆岁能够兼容并蓄，博采众长，难道我就不能？” 说起陆岁，不知是想到什么，慧海不自觉的抽抽嘴角，显然心有余悸。 不过，很快慧海就又大笑起来，说道：“此时此刻，我才是这人间最得意，陆岁算得了什么？！！” 突然！ 一片黑色气息形成的河流从远处的天空袭来，瞬间遮蔽了天空。 随后，冰雕，洪水，莲花，还有被短暂更改的规则，统统消弭。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黑气里伸出，将三道身影摄入手中。 天空中，黑色雾气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许汉文可以给你，全当我魔道给你慧海大师的见面礼，但是霸下和两条蛟龙可不行，你得还给我。” 慧海还来不及应对，黑色雾气消散，气息长河也退去，消失不见。 慧海脸色铁青，获得自由的僧众围了上来，许汉文静坐在一旁，低声诵经。 慧海讥讽道：“魔道那些老家伙，频繁出手，还能瞒得住天道多久？” 火焰幕布外。 方言心有余悸的问道：“老头，这已经不属于人间的力量了吧？” 第五伦点头道：“的确，据闻魔道那些隐藏起来不愿意渡劫的老家伙，每一个都有超出此间世界规则体系的力量，只是不知为何能留在此处，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当初仙道盟可是花了大力气想要获得这类手段，可惜没成功。” 说起这个，让方言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她还用林虞教的幽冥青灯法术，给某人点过灯。 时间日久，都快忘记了。 那个女人，应该都转世了吧？ 方言觑眉思索，心底暗道：“是不是得抽个时间去找找看？” 想到此处，方言记得点灯后会有感应，便默默沉下心来，感应东方晴转世。 很快就感应到了青灯的位置。 有了，在大山深处，也不算远，应该还是妖王所在区域，不会招惹到妖皇才是。 第一百零九章 解心结 春末夏初。 方言打算卖掉房子，因为继续留在这除了混日子，似乎没有别的意义了。 临走前，拿出雕刻好的弈棋木雕握在手里，对第五伦说，“老头，我要走了，看在以后还要为你办事的份上，再送我一点好处行不行？” 第五伦疑惑道：“你还要什么好处？且说来听听。” 方言一听便知道有戏，赶紧拿出木雕，想了想又拿出签筒，对他道：“不多，就两份，你举手之劳而已，抽根签，然后让我拓印一份你的神韵。” 第五伦看着签筒和木雕，失笑道：“原来你每日雕刻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抽签可以，虽然不知道抽来有何用处，但是这个木雕是何物，你要跟我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方言心底暗笑，面上却冷静的道：“木雕是一种阵法，我只需将一些厉害的人物拓印进雕刻好的木雕里面，便可以此为阵法，用于御敌或者自保，与你没有任何伤害。” 其实，不打招呼也可以，但是为了保险一点，方言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第五伦思虑片刻，点头答应，伸出手抽了根签，随即微微皱眉，感觉自己的气运值似乎少了些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些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心中暗道：莫非最近做了什么错事不成，以至于损害了气运？ 他低头一瞧，调侃道：“上上签，看来我运道不错。” 方言心底暗笑，20气运值到手，表面假装冷静，说道：“这不是说你的运道不错，你抽签，其实抽的是我此次出行的运道。” 第五伦看着签筒，点头道：“原来如此，将自身的运道交给他人，你这签筒简直一言难尽，有机会换了吧，换个实用些的法宝，总是借助他人运道，损人利己不说，也非长久之计。” 方言知晓他误会了，但是误会的好啊…… 方言微笑起来，顺手拓印了第五伦的神魂印记，看了看对方的脸色，似乎毫无感应，也可能故作不说。 “走了~！有缘再见！” 挥挥手，方言走的潇洒至极。 第五伦摇头微笑，身影逐渐消失在屋子的黑暗里。 方言一路走出古寨，来到不远处的水流边，噗通一声跃入水里，使用‘幽明’的天赋神通，与水流融为一体，随波逐流飘向大山深处。 春末夏初，正值南方的梅雨季节，大山里又开始了天无三日晴的气候。 一阵细雨方才落下，此时云销雨霁，水面增高并增添了波澜，远处高山显得比平时更高了；河水让方言感觉到比平时更凉爽了；雨后的轻风也似乎显得比平时更甜了，吹来了阵阵花香；绿树的树阴一直遮到水流上。 哗啦~！ 一声轻响，方言冒出水面，看看左右，再看看天空，似乎已经离开阿夏族古寨有近一千里的距离，但是较之脑海中感应到的位置还有至少万里之遥。 由于还未完全化为蛟龙的缘故，方言此时还勉强算是个蛇妖，毕竟没有进化完全，待在水里时间就了，趁着此刻有些许阳光，出来晒晒太阳，休息一会儿。 方言懒洋洋的躺在草地上，绣着雨后清新的泥土芬芳，心中感叹。 “若是幽明天赋继续提升，是不是就不会有类似的后遗症，能够完美的和事物融为一体，遮掩天机，难以计算？” 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差点睡着了，方言惊醒过来之后，掐指算了算。 她发现，战争似乎并没有随着魔道落败而结束，佛门有继续往大山深处进攻的打算，还需要些时日才会停止。方言本想要继续计算，却发现天机有些混乱，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拨乱了原本的运行轨迹。 方言摇摇头，干脆不去计算了，反正战争结束的时间不会太久，她要赶紧行动，接了东方晴的转世，回宗门待一段时间，然后等待战国时代来临，就去吸纳那些落败诸侯的气运和龙气。 一方面可以增加气运值，用于签筒后续的升级和抽签。 另一方面还可以纳龙气为己用，此类龙气虽然不同于正统龙气，但也属于能够吸纳和进化的一种。 想到这里，方言猛的一惊，坐了起来，想到林虞当初将她关在皇宫。 该不会…… 方言越想越觉得可疑，普天之下真龙之气难以寻找，能够找到的只有散龙之气，但是散龙之气不足以支撑鱼蛇进化成真龙。仔细梳理了一遍脑海里的信息，方言最终才肯定的做了盖棺定论。 首先，她知道这件事情，是霸下和签筒那里得来的，换句话说，就是魔道知道这件事情，然后魔道和世家门阀沆瀣一气，就是为了谋夺龙气。 毕竟，天下龙气有数，魔道就算是大户，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方言再仔细梳理一遍，就知道林虞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林虞她要造龙，表面上看，她是为了要替衍星宗夺取东华宗的护国神宗称号，其实这不是根本，她想学魔道造龙，然后将这条龙握在衍星宗手里。 时间日久之后，可以利用真龙一身玄之又玄的本事，让世人对仙道盟和神龙有某种敬畏。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方言莫名的冷笑起来，唯一的好处，就是从此仙道盟，或者说以衍星宗为首的仙道盟一家独大，撇开技术封锁，人人喊打，有着同样心思的魔道不谈。林虞这一举动，能将天下所有教门和其他道教宗门一并压在衍星宗之下，其中就包括了佛门、大雪山、散修盟等等教派。只要等衍星宗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宗，甚至王朝兴衰，衍星宗都能一言而决。 “可惜了，想不到老子有签筒，一枚瞬息千里就破了局。” 当初若不是自身势单力薄，畏首畏尾，早就一枚瞬息千里逃跑了。 方言想到此处，心结终于解去，念头也通达了，虽然受了些罪，该拿的好处也拿了，精心算计，却为咱做了嫁衣。 嘿嘿~！ 至于青冥剑宗和郑隐是否有同样的心思，这不在方言的考虑范围之内，若事不可为，还有签筒在身，进化完成的签筒别的不说，保命能力还是可以保证的，境界再高又如何，一枚瞬息千里，就能逃的无影无踪。 虽然念头通达了，心结也解去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 方言看看天色，好像又快要下雨了，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东方晴，爸爸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终战2 阿夏族古寨。 梅雨时节家家户户都被烟雨笼罩着，长满青草的一方小池塘边上，传来阵阵蛙声。 时间来到午夜，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第五伦等待的客人还没有到来，无聊地轻轻敲着棋子，看着家家户户的灯花一朵一朵落下。 第五伦想起自己还是个人的时候，每逢炎热的夏季，就喜欢往山林里钻，因为他懒得摇动白羽扇来祛暑，待在山林里，就可以裸着身子在青翠的树林中避暑，躲避炎炎酷暑的暴晒。他喜欢将解下的头巾挂在石壁上，披散着头发，任由松间的凉风吹过头顶，那种感觉舒适极了。 黑夜等到白天，大山里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多久，雨停了。仿佛老天爷怜惜那生长在幽僻处的小草，人世间也珍惜着傍晚时的晴天。 第五伦又从白天等到傍晚。 此时，久雨晚晴。 夕阳的余晖低透小窗，闪现一线光明。 第五伦愣愣的看着窗外发呆，不同于北方，南方鸟儿的窝巢已被晒干，傍晚归巢时飞翔的体态格外轻盈。 傍山的日影忽然西落了，池塘上的月亮从东面慢慢升起。 又是一天过去，第五伦等的人依旧没来。 一阵阵的晚风送来荷花的香气，露水从竹叶上滴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三日天明时分。 阿夏族古寨外边，清澈的江水，弯弯曲曲地绕着古寨而流，在长长的夏日中，古寨里事事都显恬静、安闲。 梁上的燕子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水中的白鸥相亲相近，相伴相随。 隔壁的老婆婆坐在竹椅上盘算家中的银钱米粮，相伴多年的丈夫在纸上画着棋盘，这是当初住在隔壁的那位读书人教给他的中原围棋，她看着蹲在院子角落的年幼孙子，拿着根针敲弯了，看样子想要做成鱼钩。 晌午时分，第五伦的小屋终于迎来他久等的老朋友，衍星宗掌门吕正一。 吕正一推开门，正要迈出脚，隔壁偷瞧的老婆婆赶紧打开门出来，拦住他，伸出手道：“想要买下这间屋子吗？六十两银子，一枚铜板都不能少。” 原来，方言临走前，找到老婆婆，收了老婆婆四十两银子，把屋子卖给了她。 吕正一愣住了，刚想要摇头说不买，脑海里突然出现老朋友第五伦的声音。 “哈哈哈，买下来吧，我可就这一处家当了，全当帮帮我这个老朋友。” 无奈，吕正一只好掏出六十两银子，递给老婆婆，顺手接过了屋子的房契。 吕正一摇着头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第五伦邀请吕正一坐下，开门见山，说道：“妖族不愿收手，正在继续攻略大山妖族，魔道败退，他们再无敌手，有些肆无忌惮，事情若是继续下去，妖皇必定会出手，而被打扰了宁静悠闲生活的蛮族，也会配合妖族，将佛门赶出大山。” 吕正一闻弦音而知雅意，知道老朋友的内心里在想什么，皱眉道：“你是怕佛门借此机会壮大己身，让那些原本看他们不入眼的世家门阀抛出橄榄枝，从此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第五伦点头道：“中原百姓何其无辜？魔道乱世过去才多久，万一再来个善于蛊惑人心的佛门，简直……” 吕正一摆摆手，示意第五伦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他懂他的意思。 思虑半晌，吕正一无奈的叹息道：“仙道盟人心不齐，各有心思，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能否劝说其他门派参与进来，我不敢向你保证。” 第五伦明白他的意思，别的门派不敢保证，但是他们衍星宗一定会参与进来，于是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好的机会啊！” 吕正一摇头道：“谁都想做渔翁，但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 第五伦起身，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郑重的道：“总之，拜托你了。” 吕正一深深的叹息，他又何尝不知其中艰险，佛门若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悲天悯人的真菩萨也就罢了，如果狼子野心的话，那就真的是一场避不开的灾祸，此时让他们这般攻略妖族，以战养战，壮大己身，就怕事与愿违啊！ 要知道，妖族自远古香火神道时代以来，都是修行人士的‘养分’，当初道门就是以降妖除魔发展壮大，人人都以妖丹炼制剑丸，养在丹田内，这才摆脱了人人念咒修法术的神道时代。 换而言之。 佛门今日走的道路，就是当年他们道教先人前辈们走过的通天之途。 ———————— 槐树枝繁叶茂，柳树高大，浓绿深处的新蝉鸣声乍歇。和暖的风微微吹起，绿色的树荫下，细雨过后，轻风把荷叶翻转。石榴花衬着湿润的绿叶，更是红得像火焰。方言纤手拨动清池泉水，溅起的水滴落在荷叶中，就像晶莹的珍珠，一会儿破碎一会儿又圆。 百里开外。 妖族的怒吼，还有佛门的金光大作。 方言看着眼前的泉水，水面有波纹隐隐约约的晃荡，溅起阵阵波澜，低声呢喃道：“这架势，应该是妖王和佛门金身圆满的僧人在战斗吧？” 回身望着几十里外的河流，方言有些犯难，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流域，不能继续潜水了，里面有条蟹子成精的妖王，很难对付。 “看来……只能腿着去了。” 方言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气机，利用树木影子，在山林里穿梭。 不出几日，来到距离感应到的位置还有一千里左右的地方。 明明剩下的路途不远了，但是方言却过不去了，因为前面不足百里的地方，有位佛门高僧在拦路。 方言暗叹：也不知拦的是谁，麻烦这位妖王，请你赶紧出来好吗？要不打死他，要不被他打死，否则怎么过去啊？！！ 隐藏在树木里的方言，偷偷爬升道树木的顶端，看着不远处，水天相连，一片茫茫；山川形势，又阔又长，正如此时此刻心底的惆怅。 风吹古树，瑟瑟作响，好像是在下雨一般。 方言听见响起的蝉鸣，心烦气躁。 “要不……用幽明潜伏在影子里，直接穿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很快，方言就决定干了，大不了就用签筒跟那和尚赌命。 方言躲在影子里，不断穿梭，没多久就接近了那位僧人所在的位置，她躲在影子里，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小心翼翼的又穿梭了一次。 幸好，没被发现…… 嗯？ 不对，有同行！ 方言发现，路过刚才那个影子的时候，她可以发誓，在影子里看见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双眼睛略大，像是个大灯笼，现在想来，那情形有点毛骨悚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凤来仪 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 新雨过后山谷里空旷清新，天气特别凉爽。 遥望远方天际孤鸿出没，山色若隐若现，广阔的水面十分明净，山峰翠绿的影子倒映其中。 方言躲在古树的影子里，将‘幽明’天赋运用到极致，静静等待着，她不敢乱动，害怕还来不及运用‘赌命’的被动，就被先手捉住，屏气凝神，绷紧神经。 僧人坐在参天古树下，茂盛的树荫遮蔽了天空，洒下点点斑驳的光线。 清风吹过，古树的影子摇晃了起来，掀起一阵波涛。 方言看见，一直待在她后方几个位置的那位‘仁兄’瞬间动了，不知是否错觉，她听见了吐口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粒砂砾般的光点伴随着微微吹拂的清风准确无误的飘荡到僧人影子的地方，然后落下。 僧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似无所觉，然后又闭上，嘴唇微动，继续念经。 下一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方言顿时毛骨悚然，她看见对面僧人的影子如一张正在被某种不知名虫子啃噬的破布，一点一点的消融，直至消失不见。 这场景，就像是某种物体遇到腐蚀液，不出几个呼吸就被腐蚀干净。 方言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下一秒真正可怕的事情才如期而至。 僧人仿佛才有所察觉一般，顿时浑身放出金光，开启圆满金身，怒目而视，环顾四周，呵斥道：“何方妖孽，暗箭伤人！” 话音未落，僧人浑身金光被逐渐消融，紧接着是表皮，然后是血肉，再是内脏，最后是筋骨，直到完全化成飞灰，被清风一吹，四处都是飞灰。 方言看见那处影子像是暗影生物一般，一点一点的从地上升起，如地狱来的恶鬼。 一股威压被男子释放出来，方言有点难受，紧紧咬着牙关。 渡劫期的威压，这是个妖皇。 影子最终形成一个矮小猥琐的男子，他脸带微笑，轻松自在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正面碾压毫无乐趣，还是偷袭好玩……” 他看了方言所在的位置一眼，调侃道：“小小蛇妖，吃了几道真龙之气？觉醒多少天赋神通了？出来聊聊呗，我特喜欢你那‘幽明’的天赋神通，咱们做个交换呗？你将那道代表‘幽明’神通的真龙之气送我，怎么样？我保证你不死。” 方言躲在影子里一动不动，心底暗道：送你？不化蛟龙，就将真龙之气送剥离，我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咋地？ 再说了，这天赋也不是咱天生或者龙气自带的，是偷来的，怎么送你？ 堂堂一个妖皇对付一个相当于道教大乘期真人级的和尚，还要偷偷摸摸的玩偷袭，真就是本能作祟，狗改不了吃屎呗~！ 换而言之，妖皇玩偷袭，对方境界还低于自己的，咱如何能信你？ 难怪妖族那么大一个势力，却那么没出息，瞧瞧妖皇都这德行，对于 一道真龙之气代表一个龙族神通，方言若是按照签筒之灵长生的说法，就是要集齐龙族五行功法，而且还要是完善的龙族五行功法，也就是说她要集齐不低于五种天赋神通，为何这么说。 首先，光是水属性功法，就有行云、吐气、控水等等好几种天赋神通。 除此之外，还有比如‘显隐’、‘移山’、‘幽明’等属于五行的天赋神通之下所属分类的小神通。就拿霸下来说，虽然属于龙之所属，却非正统龙族，‘幽明’天赋神通一般都是霸下觉醒较多，而且霸下还有专属的‘移山’这一天赋神通。 正是这些神通，组成了五行当中所属个体的神通，行云、吐气、控水等属于水属性功法，显隐、移山、幽明等属于土属性功法，集齐才算完整。 男子瞧了方言所在的影子一眼，摇头道：“怎么？不愿意啊？那就算了，我走了，你小心点哦~！你前方有好几个佛门的光头。” 清风一吹，男子又混入影子里，消失不见。 又等了片刻，方言才开始动身离开，不断加快速度在影子里穿梭。 路过某个地域，有几个佛门高僧似乎在寻找谁的踪迹，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方言想到刚才那个男子的话，不禁暗道：不会吧？莫非他们搜索的目标就是刚才那位妖皇？ 一个在后面阻拦，防止逃脱，其余几个围绕这片区域搜索。 越想越觉得可能。 方言暗道倒霉，又被迫停下，躲在影子里不敢乱动。 某位佛门高僧，长得慈眉善目，手拿一个灰不溜秋的珠子，不断在周围的影子边转悠。 看到这一幕，方言终于确定，自己这算是什么？ 被刚才的那位妖皇坑了？ 但是人家明明打过招呼了…… 方言正在想问题的时候，那位高僧拿着珠子转悠到她附近，皱眉轻呼一声。 “咦？” 方言被这一声惊呼惊醒，她看见和尚手里的灰珠子散发出金色光芒。 这是……被发现了？ 不好！ 和尚一步一步往方言所在的位置走来，每走一步，灰珠子的金色光芒就亮一份，直到站在方言所在的影子前方，金色光芒已经刺眼无比。 方言赶紧使用‘幽明’天赋移动。 和尚似有所觉，大喝道：“哪里走？” 话音未落，就听另一边有位和尚正向此地赶来，嘴上还在高喊，“小心他的含沙射影！” 这一说，反倒提醒了方言，何不将计就计？ 说不定能把他吓跑，然后自己方便跑路。 想到就做。 方言模拟出一道光芒，射出一粒砂砾，落向和尚的影子。 和尚大喝一声，高举手里的灰珠子，一道铁链似的金光从灰珠子里延伸出来，卷向方言。 方言发现自己被定住了，在影子里动不了，赶紧在心底大喊“赌命”！ “簌簌~！” “上签！” “夺取气运值12，赠送瞬息千里一枚。” “使用瞬息千里！” “使用中……” “使用完毕。” 光芒流转，景色倒转。 光阴似乎在刹那之间停了一秒，和尚看着铁链卷向地面，最终却无功而返，愣愣的呆在原地，看了一眼刚赶到眼前的帮手，摇头道：“师兄，又让他跑了。” 那位师兄轻诵一声佛号，低头闭目。 “呼~！” 这是哪里？ 方言落地，环顾四周景色，感应了一下脑海里的位置，意外的发现，好像距离更近了一点。 不过几十里的距离。 辨别方向后，方言找到位置，继续前行。 一个时辰后，方言利用‘幽明’天赋找到所在地，看见了一只白色的猫，体型略大，不知品种。 这是东方晴？ 应该没错吧，脑海里的感应就是这里。 哈哈~！ 这辈子变成猫了！ 方言正要动手将其抱起来，头顶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如凤凰低鸣。 “就是你给莲儿点的灯？” 方言吓了一跳，吃惊的抬起头，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树顶的位置，坐了一位红衣女子，气质卓绝，显得极为尊贵。 这女子的模样，让方言找不到形容词，她既有青鸾的清高孤傲，也有凤凰的尊贵，更有空谷幽兰的冷艳。 就像一句诗，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 小溪春水涨满，水波涌动，隐隐约约的看见天空中云气弥漫。 女子似乎等不及方言的回答，便要卧倒在树枝上小憩片刻一般，只听空幽的山谷清音响起，这是小溪旁的流水声。 刚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树上有生物的方言思虑片刻，听女子的问话，想着大家都是妖怪，干脆实话实说了吧。 女子低眉，斜看方言，问道：“点灯是魔道的手段，你是妖，如何学会的？” 轻声细语，温甜软糯，就像是朋友闺蜜之间的闲聊。 方言点头道：“我师父是仙道盟的人，我姐姐是魔道的青蛟妖王。” 女子没有给出任何可以猜测的表情，面色清冷的就像是旁边的溪水，反问道：“仙道盟？哪个门派？” 方言道：“青冥剑宗。” 女子微微点头，指着大白猫道：“你与莲儿有何因果？” 方言道：“前世答应过她，今生要给她一份机缘，远离世俗，证道长生。” 女子挥挥衣袖，用一阵清风，将大白猫送到方言手中，问道：“大山里正在打战，你是怎么来的？” 不等方言回答，女子就指了一条路，说道：“你从那个方向离开吧，先直走几千里，再直转，就能离开了。” 女子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不危险。” 方言一时间愣在那里，虽然做了百年的妖，但是从没这样打过交道。 女子继续说道：“莲儿本是只花狸，我嫌弃黄白两色太难看，就渡了些气给她，让她有了返祖的可能。” 方言不确定问道：“花狸返祖？” 女子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花狸返祖就是雪山狸，世俗称之为雪山白虎，能食金铁，远古时称之为吞天兽。” 方言无法理解，反问道：“吞天兽？” 女子觑眉道：“你不知道吗？” 方言赶紧点头，这场景有点像两个不认识的铲屎官在讨论自己的宠物猫。 女子解释道：“就是能吃，寓意天都能吞进肚子里，胃口大。” 方言轻呼，问道：“啊？很能吃吗？！！” 女子认真的点头，说道：“她真的很能吃。” 方言灵机一动，既然彼此之间都是东方晴的铲屎官，得赶紧搞好一下关系，这可是妖皇！ “认识一下吧，我叫方言，是一条竹叶青，吃了两道真龙之气，正在化龙。” 女子微微睁开了几分瞳孔，好像觉得有趣，终于笑了起来。 这一笑，胜过眼前如水墨画般的山水景色。 女子笑道：“我叫烟如织，本体是只凰鸟。” 方言抱着大白猫，在怀里颠了颠，笑道：“以后我们有空可以多聚一聚，讨论一下关于如何养它的问题。” 名为烟如织的女子笑着点头，伸手指向小溪边的一处山坡，说道：“我在那里有间屋子，你以后可以多来看我，我以前也有个妹妹，可惜被人类杀死了，就剩下我自己，你有空就抱着莲儿来找我聊聊天。” 刹那之间，方言猛地反应过来。 凰鸟……不就是凤凰吗？ 凤凰，凤求凰。 凤为雄，凰为雌。 她说自己有个妹妹，后来被人类杀死了。 妹妹……凤凰的妹妹，难道是青鸾？ 想到此处，方言想起当初林虞杀东华宗掌门的时候，曾经用东华宗灭杀青鸾妖皇一事乱其心智。 不会吧？ 那么巧？ 方言不确定的问道：“你的妹妹是青鸾妖皇？” 烟如织点头，眼神中又难掩的哀伤，说道：“大概几百年前吧，东华宗在大山外布下埋伏，把我妹妹杀死了； 当时妹妹要去救她爱上的人类男子，结果被得知消息的东华宗布下埋伏，数十人合力围攻她致死，我想去帮忙，也想去报仇，可是妹妹不让我帮忙，说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甚至临死前让我答应她，这辈子都别为她报仇，也不要爱上人类。” 方言这一瞬间突然想到自己的立场，还有白真真和许汉文前不久的凄惨，心有余悸的道：“我也觉得，妖和人就不该相爱。” 烟如织好笑道：“你经常混在人类的世界为何也有这样的想法？” 方言理所当然道：“正因为我经常混在人类的世界，更觉得人心如鬼蜮，不能轻信。” 聊了几句，方言就想着离开，因为她感觉有道难以估测的气息正在往此处赶来，修炼体系好像有点诡异，感觉不到对方具体修为。 明知是妖皇的领地，还敢来，估计修为不会低。 朋友归朋友，毕竟不熟悉，而且人家是妖皇，也不需要一条金丹期的蛇妖帮忙。 方言要是真的留下，估计只会越帮越忙，拖她后腿。 方言笑道：“好啦，我要离开了。” 烟如织闻言，赶紧从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她说道：“你等等，莲儿平时喜欢吃些灵果，我去给你取一些过来。” 嗖的一下，红衣化成一道幻影，消失在眼前。 不等方言感叹，明明前一秒红衣幻影还在眼前消散，后一秒烟如织已经抱着一堆灵果，笑意盈盈的站在方言眼前。 “你要记得每个时辰都喂莲儿吃一颗，这对她修行也有好处的，能增长灵力和修为； 她已经开了智，算是只妖兽了，有事情你可以慢慢和她说，她能懂的……”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烟如织才依依不舍的放方言离去。 方言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烟如织依然眷恋的站在原地看着。 不多时，方言消失不见踪影。 烟如织身后的树木里走出来一个老人的身影，他面上的皮肤如参天古树的树皮一般，沟壑纵横，如垂垂老矣的朽木。 老人沙哑难听的破锣嗓子响起，说道：“佛门愈发放肆，敢问妖皇，妖族皇者何时动手？光靠我们这些祭祀，力量薄弱，不足以赶走佛门。” 烟如织回头，说道：“我已经派了位妖皇去赶走那些和尚了。” 老人问道：“是谁？” 烟如织往前走，找到刚才那棵树跃了上去，坐在上面摇晃着腿，说道：“冷蝉。” 老人摇头道：“就他一位，不够！佛门人多，万一冷蝉妖皇也被围攻致死怎么办？” 烟如织仰起头，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他有金蝉脱壳，可以保命，含沙射影可以偷袭，蝉鸣灌耳可以大范围攻击，让人类暂时失去行动力，就算赶不跑那些和尚，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想了片刻，她很认真的点点头，确定无疑的道：“他死不了。” 老人无奈，知道妖族不像人类，有那么多的心机诡计，只好开门见山的说道：“佛门多逗留一日，大山就多遭一份罪，妖皇还要慎重考虑，要不要多派几位妖皇出手。” 烟如织觑眉思虑片刻，拒绝道：“周围只剩下那只臭孔雀，讨厌的很，要去你自己去跟他说，反正我不去。” 老人攒眉苦脸，闷声道：“那我去游说他，听闻大山深处还有一对搬山猿兄弟，同是妖皇，那两个好说话，要不你去试试？” 烟如织嫣然笑道：“好吧，那两兄弟我去，他们好说话，还经常请我的莲儿吃果子……” 说起莲儿，烟如织哭丧着脸，莲儿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玉蟾 方言前世没有养过宠物，今生倒是培育过不少妖兽，如今一个个的都化形了。想到它们，又想起自己的领地，方言暗叹，也不知道领地如今是什么情况，做完该做的事情，战争结束的时间也快到了，再不走，就会有被命运长河自动修正轨迹的风险。 要是可以，哪怕回去看一眼也好啊！ 破家值万贯……领地再破也是家自己的啊！ 方言望眼领地的方向，低下头梳理大白猫的白毛，忧心的感叹一声：“战火应该没有波及到咱们的家吧？” 转世后的东方晴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本体如今还是只异种大白猫，据说将来很能吃，甚至连天都能吞下。就目前来看，方言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眼下的大白猫瞧着十分乖巧可爱，摸起来手感相当好，难怪前世的铲屎官们那么喜欢撸猫。 大白猫在方言怀里乖巧的‘喵’了一声，伸出肉肉的爪子轻轻的挠了挠方言的衣服。 方言试探着问道：“小莲儿，饿了吗？” 记得烟如织说过，每个时辰都要喂食几颗灵果，否则莲儿会闹脾气。 想到这个，方言就来气，当初她跟着林虞的时候，可没有这待遇，一切几乎都是自给自足，不像那头花鹿，每天还有丹药可以吃。 方言从乾坤戒里拿出一枚灵果，喂给大白猫吃，然后自言自语道：“要不假装顺路，偷偷回去看一眼，家主长时间不在家，万一豪奴噬主怎么办？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可别说没就没了。” 这种担心不是没缘由的，附近那么多妖王，要是直接被侵占了如何是好？ 顿时，各种可能就像是一部八十集的电视连续剧一般，在脑海中上演。 方言想想，看了眼吃完后露出满足表情的大白猫莲儿，见她趴在怀里，用脑袋拱了拱自己，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反正顺路，就回去看一眼呗，看完后咱们就走，去宗门等待乾国完蛋，然后北上偷龙气。” 方言轻轻点头，“就这么做吧！” 大白猫莲儿也抬起头，发出乖巧的迎合声，“喵~！” 方言开心的大笑起来，“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抬头望着天空，方言开始分辨方向，“夏季太阳偏北，所以咱们家在那个方向！” 出发！ 方言抬腿就跑，不停的在参天古树间纵横跳跃，吓坏了某只蹲在树上啃香蕉的猴子，它眼见某位人形凶兽奔袭而来，瞬间丢下香蕉，‘嗖’的一声不见踪影。 嘿，跑的还挺快~！ 大白猫莲儿的猫脸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心里焦急的她不停用爪子拍打方言，‘喵喵喵’的叫唤个不停。 方言以为莲儿和她一样，知道要回家了，开心不已。 “莲儿，别闹了，很快就能回家。” 大白猫莲儿哭丧着脸，挂念着烟如织的它在心底呜呜哭泣，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是夜。 繁星点点，银河绚烂，如火树银花。 赶了一天路的方言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却眼见远处有篝火升起的烟火气，便停了下来，踌躇不前，犹疑不定，不知是否该继续前行。 前面的会是妖皇，还是妖王，或者佛门的和尚？ 方言思虑后决定换个方向，先离开再说其他，根据无数人总结的江湖经验，在这样的地方，还敢大胆升起篝火的，不是高手就是傻子。 但这里是大山深处，别说像她这样的金丹期，就是大乘期都得小心翼翼。 为何？ 世人皆知，大山深处都是妖皇的领地。 妖王都很少见…… 妖族的领地的意识还是很强的，擅自进入别的妖族领地，万一对方脾气不好，可是会直接动手，就像前世的某个笑话。 你愁啥？ 瞅你咋地！ 砰砰砰噼里啪啦……就是一场毫无道理的混战。 方言刚想动身，脑海里就传来一个声音，“过来！” 千里传音？ 没有时间想究竟该不该过去，下一刻，或许是等不到回答，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方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那边走去，虽然尽力挣扎，可就是不听使唤。 “赌……” 命字还未说完，就见眼前出现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男子，看起来仙风道骨，有着山羊胡，大叔的模样。 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样貌不可信，非常具有欺骗性，凡是修炼有成的，哪一个不是活了成百上千岁的老怪物。 嗯？ 方言眼神定住，对方穿的竟然是青冥剑宗的道袍，看来是个同门。 于是她不再挣扎了，身躯也恢复了自由，她放下大白猫莲儿，作揖行礼，“不知前辈是门中哪位师长？” 气息醇厚，境界不可估测，想必是个师门长辈。 男子瞧了方言一眼，点头道：“虽是个妖类，倒也算是知礼，我是白玉蟾，藏剑峰峰主，是你师傅的师兄。” 方言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看样子是个好说话的师长，这就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功夫。 “道藏峰弟子方言，参见白师伯。” 白玉蟾点点头，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方言实话实说道：“弟子在大山外围有处领地，长久不在领地，这次想要回去看看。” 白玉蟾的眼睛将方言瞧的浑身不自在，锐利的很，仿佛在他眼中这个世界纤毫毕现，“修为还算不错，看得出来最近努力了，不过丹药还是少吃为妙，小心跨步太大，后续难以为继，如今好在你根基还算深厚，没有出现动摇，否则此生境界恐怕会就此止步； 我此次来，一是应仙道盟要求稳固大山局面，遏制佛门，二是应你师傅所托，来大山瞧瞧你的近况，顺带提点几句你的修为。 你的领地我来的时候去看过了，为了确定是不是你的领地，倒是好生费了一番功夫，放心吧，你的领地还不错，你走后不久有几位妖王想要逼迫那狐妖交出你的炼器秘籍，被其余几位对立的妖王制止了，后来…… 嗨~！来了几个和尚，被我随手打发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危险了。” 其实内中详情，必定没有白玉蟾说的这般简单。 方言也知道，虽然说得轻巧，那也只是对白玉蟾而言，不过师门长辈既然这样说了，基本上就是真的，没必要骗她。 “多谢白师伯。” 白玉蟾摆摆手，说道：“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而且我又是个懒散的性子，你没回过宗门不知道我藏剑峰的情况，几位峰主在内，甚至包括掌门师兄，就我只收了一个弟子，所以……” 说着叹了口气，看着方言。 “你有什么修行上的疑惑，趁着今晚赶紧说，我给你解答，明日一早我还要去办事。” 方言点点头，表示了然，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他话语里的办事，几乎可以理解为……找和尚的麻烦。 这天夜里，方言问了许多关于修行上的问题，白玉蟾都耐心的一一解答，只有某些关于人类和妖之间的身体构造不同原因所产生的修行问题，白玉蟾不知如何解答。 总体下来，还算讲解的较为详细。 天明时分。 白玉蟾停下讲解，站起身道：“我该走了，若是还有疑问，就寻个时间回宗门去问你师傅。” 方言愣了几秒，才点点头，她感觉这位师伯看似很有耐心，但却有点像是完成任务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步入社会后，那些没有职业道德的培训机构给学生上课。 上课时很耐心，下课后敷衍了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机 白玉蟾走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方言收拾好，抱起大白猫莲儿，想了想道：“走吧，咱们回宗门去了，再不走真就要被命运长河自动修正轨迹了。” 既然白玉蟾去过领地帮忙照看过，那就表示暂时不会有事端发生，毕竟是仙道盟来的真人级大佬，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由于抱着大白猫莲儿，不能用‘幽明’赶路，也没办法下水，方言只好徒步纵跃，不敢御风飞行，如此招摇，万一遇见哪位妖皇或者妖王、和尚之类的看不顺眼，就会跑来找麻烦。 虽然有位同门的师长在大山里活动，但方言不敢赌，小心一点省的麻烦。 赶了几日路程，方言在某天夜里，找了处水潭停下休息。 因为莲儿的灵果吃完了，水塘边刚好有一颗灵果树，结满了红色的果子，方言吃了几颗，味道还不错，就摘了半棵树，若是用竹篓装的话，目测得有足足半竹篓。 为何留下一半？ 方言认为，作为大山养育出来的儿女，要懂得感恩和回馈，不仅如此，还要珍惜大山资源。 总之一句，有好处也不能自己全都占了，循环利用、取之有道才是长久之计。 由于一个下午都没东西吃，大白猫莲儿有点闹脾气，闷闷不乐的蹲在地上不理方言，暗自生闷气。 方言递给她几颗果子，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好吧，你慢慢吃，我去玩玩水。” 小家伙不理咱，那就自己玩自己的，互不干扰。 那清朗的潭水，在夜色下如碧玉做成的铜镜. 其中无数礁石，森然林立，每当波澜聚集在那儿，便万马奔腾喧嚣起来。 噗通~！ 方言化成青蛇，跃入水里。 青色的虺蛇入一道匹练，掀起阵阵波澜。 风一吹，波澜如烟似雾，落下的水珠仿佛一朵朵白梅，微雨似的。 潭水像滚沸了一样，到处是泡沫，到处是浪花。 大白猫莲儿好奇的跑到岸边，偷偷的伸出前腿。 盈盈的潭水一直荡漾到她脚边，却又缓缓地退回去了，像慈母轻拍着将睡未睡的婴儿似的。 潭水一浪接一浪，不断地冲洗着岸边的岩石，把岩石冲刷得十分光洁。 潭水像黑得发亮的丝绒，在宁静的夜里泛着幽光。潭水是凝然不动的，如同一缸浓浓的美酒。夜色下映得潭水如大海浪潮涌动一般，像是有千万条银蛇在游动。 莲儿缩回脚，站在岸边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去乖乖吃果子。 水里太危险了…… 方言露出狰狞的蛇头，仰望夜空，如一副蛟龙出水图。 “叮~！” “宿主请注意，天机有变，天机有变，天机有变，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请宿主赶紧前往乾国皇宫，收取龙气。” 嗯？ 方言明显的愣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问道：“长生，天机有何变化？” 抬头看了夜空一眼，星光璀璨，繁星点点，如万家灯火。 星象正常啊……哪来的变化？ “叮~！” “长生回答宿主，有人遮掩天机，请宿主演算天机。” 方言恢复人形，走回岸上，抱起大白猫莲儿，站在水潭边仰望星空，嘴里念念有词。 “东宫苍龙，在辰，主生；南宫朱雀，在卯，主陷；西宫白虎，在危，主凶；北宫玄武，在寅……今夜星象，东宫苍龙，在辰，主生。” 不对！ 方言开启真实之眼，运用上浩然之气的破妄，又将幽明天赋和天官书运用到极致。 “这是……德南则生，刑南则杀，故曰二月会而万物生，八月会而苍龙死。 …… 八月，晦日！” 方言继续演算下去，将遮蔽的天机一点点的揭开帷幕，完整的天机展现在眼前。 “如今是四月中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这星象的变化应该是……刑南，八月会而苍龙死。” 到时候，这星象应当不在东宫苍龙，而在西宫白虎，主凶！ “八月星象就会失去遮掩，让所有人都知道。” 方言继续演算，幽明天赋将自身的天机完全遮蔽，灵魂之力透支，面色苍白，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 木遇火，祸端必定发生，这表示乾国有灭顶之灾；奸生于国，表示乾国有人里应外合，必致溃亡。 方言头晕目眩，嘴角隐隐有血迹，仍然不停下。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这是…… 天地人合发杀机。 果然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方言心底了然，因为她的逃离，导致当初林虞想要延续乾国国运的谋划失败，后来又因魔道横插一脚，将乾国彻彻底底的送上了亡国的路途。 只是……难以理解的是，火生于木与奸生于国，这两句箴言。 方言联系到长生提示的有人遮蔽天机，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 到底是什么人？ 乾国自己人，还是乾国以外的人？ 这乾国以外的人，是指方外修士，还是指西域、海域、北方、西南等等。 若是外人指的是方外之人，那就大概率是魔道，若是指的中原地界以外的人，那就值得玩味了。 佛门？ 大雪山？ 拜火教？ 符剑派？ 散修盟？ 西南蛮族？ 极北冰原的白山黑水蛮？ 伽蓝古国？ 这样那样的势力，有太多了，方言顿时感觉事情不妙。 如果，对方和她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乾国龙气，那该如何是好？ 还有…… 仙道盟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知道以后，会不会派驻大批人手在皇宫。 应该不会吧？ 仙道盟的职责是护卫中原，可不是护卫乾国皇室。 方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瞪大瞳孔，自言自语道：“衍星宗代掌天机阁……” 得想个法子！ 方言开始分析情形，太复杂的懒得去琢磨，就想着自己的优势在哪。 首先，时间优势和信息优势。 也就是所谓的信息差和时间差，长生的提醒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也就是说目前除了对乾国下黑手的势力之外，她应该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批其中之一，而且别人不知道方言已经参透全局，更不知道有条胆大妄为的金丹期蛇妖在觊觎乾国龙气。 其次，是乾国龙气的亲和度。 七十年可不是小数字，当初还是方言将摇摇欲坠的乾国龙气扶持壮大，恩情可不一般，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乾国龙气就很粘着方言。 有这两点，方言觉得只要隐藏好自己，偷偷摸摸去京城截胡就可以了，然后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逃跑。 方言望着天空的夜色，冷笑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当初林虞能在京城找到那个遁去的一，我为何不能？” 时间还有四个多月，无论仙道盟知不知道，不管衍星宗有没有观测到被遮蔽的天机，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遁去的一 原来定下的路不能再走了，那个方向距离京城有点远。 方言抱起大白猫莲儿，在她懵懂疑惑的眼神下，重新选了一条路出发，路上从乾坤戒里找出几颗能够蕴养灵魂的药物吞噬，脑海终于停止翻腾，头晕目眩的感觉才好了许多。 事急从权。 一路上，方言找出青冥剑宗的道袍，肆无忌惮的在大山里御风而行。 为了赶时间，方言将原本的小心翼翼丢开，难得疯狂一回。 某些和尚与妖王即使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青冥剑宗有位老家伙此时此刻就在大山里横行无忌的各种找麻烦，千万别惹祸上身。 过了几日，遇见某位妖皇，本想要拦下方言去路，但是看见她怀里的莲儿，就笑嘻嘻的道：“原来是莲儿啊~！你们赶着去哪呢？” 方言随意扯了个借口，就抱着莲儿离开，同时低头看着怀里的莲儿，心底暗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那我岂非可以在大山里肆意妄为了？”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方言依靠着莲儿和身上青冥剑宗的道袍，一路横行无阻。 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方言才心有余悸的暗叹自己当初小心过头了，随即又安慰自己，小心无大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出了大山，由于各地都有仙道盟驻地的关系，方言明目张胆的御风而行，路上也曾遇到几次衍星宗的弟子，但是对方即使明知她是当初从皇宫逃走的蛇妖，也没有对她下手，反而神色匆忙的往大山里跑。 方言疑惑的觑眉，暗道：“莫非衍星宗没有发现被遮蔽的天机？” 应该是了，否则此时应该去往京城才对，往大山去做什么？ 想到当时白玉蟾说的话，言语之间透漏出来的，都是来大山找佛门麻烦的意思，方言就明白了，仙道盟这是要遏制佛门在大山肆无忌惮的掠夺。 方言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较，接下来要小心为上，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了，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此地距离江南较近，去江南，假意要回宗门，然后到了江南就偷偷拐个弯走水路去京城，月余时间就能到京城。” 青冥剑宗在东南倒悬山，刚好和江南在一个方位。 方言接下来的路途故意放出一丝气机，能够让人不那么轻易的捕捉。 路过某处城池，方言打算进去歇歇脚，吃点东西，没想到就在城内遇见衍星宗的弟子，对方当着她的面出言讥讽，“掌门刚说所有弟子去往十万大山，她就跑出来了，呵呵……瞧这方向，是回青冥剑宗吧？躲回宗门去好啊，有人罩着！” 方言没有理会，找到个酒楼大吃一顿，就立刻上路。 几日后，到达水系纵横发达的江南，方言再次利用‘幽明’伪装自己，完全遮蔽天机，打扮成渔家女，买下一艘乌蓬小船，飘飘荡荡的去往京城。 夏季的江南雷阵雨较多，而且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方言为了不引人瞩目，每到下雨涨潮时，就要歇息一段时间，因此耽搁了路程和时间，直到月余后才到达京城，此时已经是六月下旬。 进了城，方言站在街边儿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这个世界的京城，也是天下间最为繁华的城市。 她第二次踏足此地，刹那间感慨良多。 大街上行人如织，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一片盛世的景象。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方言首先要找到那个遁去的一，她开始回想林虞当初入城后的种种，林虞是什么时候找到那个遁去的一。 想了半天没有思绪，方言开始运用天机演算的方式，在城中游荡。 为了掩人耳目，方言制作了一身当初在龙眠小镇骗吃骗喝行头。 三清道尊传人再次出世。 蓝色道袍，布番，烟杆，墨镜…… 对了，还有墨镜。 方言找了半天，终于在某间死贵死贵的奢侈品小店花了二钱银子买下一副墨镜，出门后找个地方，换上一身行头，挂上墨镜，拿出烟杆子，肩膀上趴着一只大白猫。 服装奇特的三清道尊传人……蛇妖弟子再次出现在俗世街头。 花了旬日时间，方言在京城的街头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收取气运值，同时还要不断的利用‘幽明’天赋遮蔽自身天机。 七月上旬刚过去，方言找到了那个遁去的一。 这天午后下了一场雨，傍晚时分才停下。 雨后初晴，杨万里午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看到窗外满眼的绿树和青苔。 南风好似多年旧友般，吹开房门，掀起桌上的书页。 松阴之下长着半弓的草苔，想看书可又懒得去翻开，正好南风帮忙掀开了一页。不觉独自微笑，把世事细细思量，忽听几声清亮的牧笛回旋在门外。 京城里贫穷的XC区域，处处披满夕阳余辉，牛羊沿着深巷纷纷回归。 住在杨万里隔壁的老叟惦念着放牧的孙儿，柱杖等候在自家的柴扉。 雉鸡鸣叫，麦儿即将抽穗，蚕儿成眠，桑叶已经薄稀。 西城不同于京城其他地方，都是高深的宅院，XC区因为住了许多穷苦人的缘故，勤劳的人们在西城开垦了许多田地。 此时斜阳晚照，农夫们荷锄回到了村里，相见时的欢声笑语恋恋依依。 笃笃笃~！ 门被敲响，已经将近七十岁的杨万里放下手里的书籍，跑去开门。 门外，是一位算命的女冠，装扮奇特，鼻梁上架着墨镜，手里拿着烟杆，肩膀趴着一只大白猫，正在啃着一枚红果，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吃完这颗就没了。 杨万里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 女冠笑道：“老人家，听坊正说，你家有房屋出租？” 杨万里莞尔，原来是位租客，仔细看了一眼女冠，“不错，若是仙子不怕惹人闲话，就便宜些租给你。” 女冠拿手里的烟杆敲了敲挂着布番的竹竿子，打趣道：“方外人士，怕什么闲话？” 女冠正是方言。 杨万里附和的笑了起来，看样子这是个有趣的道姑，打开门，让出路，说道：“那就请吧，一个月三百文。” 方言笑道：“老人家是个实诚人，三百文的价格公道合理。” 方言一边走一边观察房子的周围情形，绕着院子周围有十余亩地，还有那茅屋草舍八九间。榆树柳树成荫遮盖了后屋檐，桃树李树整齐的栽种在屋前。邻居屋舍近在眼前，屋子上方飘荡着袅袅炊烟。街巷中传来了几声狗吠，桑树顶有雄鸡不停啼唤。 傍晚下的山水田园，安静祥和，甚至还有蜻蜓和蝴蝶绕着隔壁邻居家的篱笆飞来飞去。 杨万里将方言带到一间木屋，伸手做个请的姿势，自己却站在原地。 “仙子请，就是这间屋子。” 方言瞧了眼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根的老头，笑道：“老人家留步，要是有困难，再向你言明。” 杨万里指着另一边的房子，说道：“我这两间屋子虽然表面上看去是不相关的，其实中间有间院子将它们连在一起，年初为了将屋子租出去，我已经将院子用泥石封住了，你可以安心居住。若是要找我，从刚才那条路绕个弯就是我的屋子，你这间屋子也有大门，不过开在另一边。” 方言点点头，感叹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思维巧妙，把建筑玩出个花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猫粮 杨万里走了。 方言独自收拾好屋子，抱着大白猫莲儿，蹲坐在屋檐下，寻思着是不是该弄一张竹椅，能趟的那种。 望着院里的桂花树，方言暗自决定就放在桂树下，夜晚微风习习，还能纳凉。 低头瞧了因为得知下午那是最后一枚灵果后就闷闷不乐的大白猫莲儿一眼，方言笑道：“灵果吃完了，但是灵药还有不少，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 大白猫莲儿望了方言一眼，生气的用爪子拍打她。 方言无奈，抓住她的爪子，“好好好，回头给你找找，没找到之前先吃着灵药，好不好？” 头疼~！ 不知道前世那些铲屎官的乐趣到底在哪？ ‘耳聪目明’的方言感觉到此时有人敲响了杨万里的院门，方言没有偷听的习惯，干脆轻轻的哼起歌来，怪异却悦耳的曲调让大白猫莲儿暂时安静下来。 “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飞驰中旋转，已不见了吗，远光中走来，你一身晴朗，身旁那么多人，可世界，不声不响。” ———————— “听坊正说，你这里有房子出租？” 房子出租小半年都无人问津的杨万里有点纳闷，看着眼前的另一位女冠，双目无神，愣愣的望着门扉，好像是个盲人。 “你也是来租房子的？” 女冠笑着点头。 杨万里拱手作揖，无论眼前的女冠是否眼盲，他都做足了礼数。 “抱歉，刚租出去。” 瞎眼女冠吃了一惊，茫然道：“租出去了？” 杨万里再次作揖，道了声抱歉，然后对她说：“你可去坊正处再问问，坊市内是否还有屋子出租，若是今夜无处落脚，坊市内有家客栈还算不错，名为‘有间客栈’，价格也还算公道。” 瞎眼女冠‘看’着眼前的杨万里，然后愣愣的转身，摇头低语，不知在嘟嚷些什么。 杨万里再次作揖，然后关了院门，奇怪的摇摇头，回了屋子。 瞎眼女冠一步一步的转身离开，嘴里念叨了半晌，还是摇头，最后还拿出手指不断掐算，依旧一片茫然。 若是方言在此处，看见这瞎眼女冠，说不定就会想起来。 当初在龙眠小镇，这是她曾遇见的某位同行。 那时候，这女冠穿着臃肿的道袍，可怜兮兮的坐在某处街道角落，遇见方言，还‘意领神会’的报以微笑。（第二十九章） ———————— 莲儿没有灵果吃，每天都要闹脾气，方言实在有点受不了，只好想想法子。 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仙道盟驻地，可是想到驻地不止有青冥剑宗的弟子，更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万一去了就会暴露，这让前面的隐藏白费功夫。 其次就是走水路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某处散修集市开在京城隔壁的城池，或许是因为京城是仙道盟总驻地的原因，散修盟的人不敢把集市开在京城，就找了处距离不远也不近的地方。 方言从乾坤戒里淘换出几瓶丹药，都是些补充灵气和修补身体伤势的丹药，属于大众修士的必需品。 集市开在某处深山老林的边缘地带，距离京城外的运河水系不远，否则当初方言也发现不了。 走水路乘船来到集市，方言掏出面具带上，抱着莲儿四处晃荡，终于在某处‘修真界奢侈品’区域找到了卖灵果的摊位，上面竖着一块牌子‘实用丹药换灵果，不接受其他物品’，那位散修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副不愁卖的模样。 方言疑惑不已，这位散修真的懂做生意？ 走上前，方言问道：“你这灵果怎么卖？” 散修眼皮子都懒得抬，用脚踢踢牌子，嘟嚷道：“自己不会看啊~！” 方言感到好笑，问道：“你不怕卖不出去？” 散修终于抬眼看了方言，很快就又闭上眼，嗤笑道：“灵果是稀罕物品，丹药更是修士必需物品，从来不用担心没人买，今天开市以来，到现在才两个时辰，你已经是第六个来问价钱的，前面三个出不起丹药，后面三个有一个是因为丹药不够，还有两个是因为丹药质量不行。” 方言恍然大悟，原来大山深处的那些妖皇领地几乎随处可见的灵果，在散修盟那么吃香？ 还有，丹药也是…… 难怪，仙道盟和妖族就是两个贵族势力，佛门和散修盟就是贫穷势力。 方言想想，好像觉得这么形容有点不太恰当。 应该说，仙道盟是已经完成前期积累高度发达资本主义，妖族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原始社会，佛门和散修盟是正在发展的资本主义。 散修懒洋洋的问了句，“买不买？不买就别乱动，刚才我看你肩膀上那只猫都快把哈喇子流到果子上了，离远点行不行？” 方言莞尔道：“多少丹药可以换？” 散修立刻起身，换上笑脸，“一瓶补充灵力的低等级丹药换十颗果子，一瓶疗养伤势的低等级丹药换十五颗果子，中级丹药在此基础上加五颗，高级丹药加十颗。” 方言好奇道：“这又是为何？” 散修一拍大腿，解释道：“果子可以种，找块地，布下一个低等级的聚灵阵就好了，实在懒得种就去各处找，十万大山和海外散修盟都有，不敢说随处可见，但绝对不少，当然啦~！十万大山深处的妖皇领地更多，几乎随处可见灵果灵药，质量也是上佳，寻常人士也不敢去啊！” 方言点头，算是了解，言下之意就是灵果比不上丹药，但也绝对不便宜。 “你这有多少果子。” 散修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几百颗还是有的，我有位道友在海外种了一片果园，这些都是今年刚摘下的新果，若是不够只能等下一批了，或者……仙子急用，我还可以介绍别的道友给仙子认识，有我做中间人，价钱好商量。” 方言想想，为了省事，干脆一次弄个一千颗，反正低级丹药而已，给她十天半个月完全可以炼出来。 “一千颗，一百瓶低级养元丹，十日后就在此处交货。” 散修暗搓搓的忐忑不安，面容纠结，“这……不好吧？总得有个凭证不是？仙子，你觉得呢？” 方言觉得也是，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丹药，递给他三瓶低级养元丹两瓶低级金疮药。 “养元丹是定金，金疮药是额外送给你的辛苦费。” 散修难得大气一会，将摊位上的灵果一股脑儿全给了方言，豪气道：“既然仙子如此爽快，我就先交一部分货，这是三百六十七颗，余下六百三十三颗十日后在此地交货。” 方言调侃道：“你就不怕我占了便宜就失约？” 散修笑道：“只需我上报散修盟，仙子以后再去散修盟地界做生意，可就成了恶客，天下之大，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是我散修盟地界，就不欢迎仙子。” 方言打趣道：“散修盟还有这等手段？” 散修指着方言进集市时领取的牌子，介绍起来。 “这上面能留存气息，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恶客盈门。” 方言拿出腰上的牌子看了一眼，心底暗道：这是好东西，以后咱领地也弄一个类似的牌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道铭文 约定好十日后交货，散修急匆匆的带着竹椅离开，连牌子都不要了。 方言收好灵果，拿出一颗递给急不可耐的莲儿，又找了好几处摊位，用几十枚符箓换了一大批低级灵药，便出了散修盟集市，寻了个隐蔽的风水宝地开炉炼丹。 说是风水宝地，其实还是地底龙脉形成的天然洞穴。 地下洞穴内，瑞气条条萦绕，千丝万彩垂挂，横竖编织成网，纵横往来如罗。五彩气丝于瑞气中隐现，呈五彩斑斓之色，煞是美焕。 低头看去时，只见身下亦是五彩之气腾腾，那气自身下石中孔窍钻出，萦绕于此洞天之中，有丝丝瑞气于那石缝间溢出，消散。 洞天宽广无边，洞连着洞，奇石凸刺如林，倒挂似戟。 开炉，炼丹。 一炉丹药成丹，又开始炼第二炉，直到一个时辰之内炼出三炉丹药，方言才发现不对劲，因为成丹率太高了。 怎么？ 地下龙脉还有提高成丹率的功效不成…… 没有功夫细想，方言继续炼丹，终于在第七日凑齐一百瓶养元丹。 成丹率提升了，效率也提升了。 伸个懒腰，正想要出去，方言想起上次渡劫时躲进龙珠里的那道地脉龙气，自从吸收了雷劫后，一直都在龙珠里没出来过，要不放出来调养？ 地脉龙气，应该有助于它的成长或者疗养吧？ 方言挠挠头，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情况，直接就把它给忘了。 拿出龙珠，放出那道龙气，只见它欢愉的四处撒泼，吸收了不少地脉龙气。 或许是吃饱了，然后傻愣愣的停在方言身前，浑身闪耀着雷霆的毁灭气息。 身躯倒是在吸食过地脉龙气后凝实了几分。 唉~！ 方言觉得这道龙气看起来好像很牛的样子，但是缺乏灵智，活脱脱的就像个二傻子一样，看着就揪心。 嗯？ 方言瞬间灵光一现，想到个好主意。 要不……试试用镜花水月把它炼成分身？ 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让分身去做，还省去了伪装，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更主要的是，镜花水月炼成的分身，直接就有和本体一样的修为境界。 方言越想越来劲，有个分身做些自己不方便光明正大做的事情也好。 先不急，做个完整的计划。 猎弩和镜花水月的本事没有活人见过，因为见过的都死了，到时候可以将猎弩和镜花水月，还有龙族功法和咒文写下来，交给分身修炼。 方言自己就用飞剑，做一个正直的道门修士，外加一点点的天赋神通技能。 分身今后就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无论是打杀魔道还是仙道盟，甚至是佛道，都可以让分身出手，把自己撇清。 其实想了那么多，第一步还是要分身能用。 方言开始仔细估算分身的情况，既然它可以吸食地脉龙气，就表示可以进化，而且看它现在的状况，身躯明显较之以前凝实了几分。 看来还得等它进化完全，也不知要多少地脉龙气。 想到此处，方言暗搓搓冷笑，以后看哪个宗门不爽，或者哪个宗门得罪了咱，就让分身去吸食那个宗门所在地的地脉龙气，不用吸食干净，吸走一半留一半，让这个宗门受苦一时，却不会受苦一世，就当给个教训，这样还不会结下生死大仇。 就算结下生死大仇，自己还有签筒可以保命，直接逃走。 抓都抓不到，找也不知上哪找。 简直就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 方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光是想想就大快蛇心啊~！ 转眼到了约定的时间，方言回到散修盟集市交货，交货的人还没来，她就拿着牌子端详，想要参透里面的构造和阵法铭文的刻画。 这就像一门学问，博大精深，值得细细思考。 小半个时辰后，散修来了，还跟着几十位帮手，每人背着一竹篓的灵果，赤橙黄绿青蓝紫，各式各样的都有。 散修笑道：“六百三十三颗，一颗不少，仙子数数？” 方言妆模作样的数了数，点头道：“确定没少？” 散修弯腰笑道：“仙子说笑了。” 方言伸手一挥，将九十七瓶低级养元丹堆在地上，指着道：“要不要也数数？” 散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了半晌，看样子是在默数，然后抬头道：“仙子诚信。”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半盏茶时间就完成。 散修本来还想要结交一番，谁知方言直接就离开了，只能站在原地叹息摇头。 回去路上，方言遇见某位偷偷摸摸在郊外晃荡的魔道弟子，故意慢走观摩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好像在刻画阵法，便留了个心眼。 方言找到某个无人的地域，跳进水里，用水泡包裹住莲儿，躲进水里等待。 等了小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出了水，回到今天发现那位魔道弟子的地方，悄咪咪观摩刻画好的阵法。 方言想要将莲儿抱起来，莲儿不愿意，生闷气似的转个身，对着某颗树挥拳。 摇摇头，干脆不去理会因为不喜欢水却被迫在水里待了小半天的莲儿。 “这条纹路的铭文，来自于困字诀……那么这有可能是困阵。” 方言抬起头，看了眼京城的方向，擅自遮蔽天机的是魔道？ 那么…… 他们要困住什么？ 乾国龙气？ 还是哪位大人物？ 或者是仙道盟驻地里的长老弟子？ 二十多年前在中原吃了仙道盟一次败仗，前不久在十万大山吃了一场败仗，魔道不养精蓄锐，还有心思谋夺乾国龙气？ 方言猛然一惊，她想到大山里许汉文被抓的那次战斗，魔道某位大佬出手救下青白两姐妹，还有霸下，是不是就是为了这次的行动？ 刹那之间，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转过。 方言一拍脑袋，回头望着京城的方向，她想到了皇宫里的锁龙池，那里有地下暗河。 不过，就是到时候估计会给年幼又不喜水的莲儿留下心理阴影。 但是，莲儿啊~！ 看在咱给你准备了那么多猫粮的份上，就原谅咱这一回吧！ 莲儿似有所觉的瞧了方言一眼，威胁般的挥挥小拳头，然后继续‘攻击’无辜的树干。 方言抱起她，不理会莲儿还在疯狂挣扎，径直往京城走去。 走到半道，想起来京城还有宵禁这个东西，就干脆在大山里过了一夜。 夜晚。 方言思考了半夜将来京城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想了许多应对的手段，后半夜就盘腿而坐，专心修炼。 莲儿除了吃灵果，就是趴在柔软的草堆上睡觉，根本不理方言。 清晨时分。 方言醒来，抱着终于不闹脾气的莲儿一路回到京城，在路边摊喝了一碗正宗的京城豆汁，还有豌豆糕、打卤面等特色小吃。 吃饱喝足，抱着啃灵果的莲儿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杨万里一喜一悲 大山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蛮族祭祀与妖皇联手，佛门本就力有不逮，偏偏又遇上打秋风的仙道盟，特别是一心要当黄雀的衍星宗，派了许多弟子和长老进山，见着佛门和尚就打。 衍星宗这一举动让妖族和蛮族祭祀有点摸不着头脑，彼此试探了几次后，见以衍星宗为首的仙道盟势力没有选择与妖族和蛮族大规模交手的迹象，就选择收手。 第五伦在屋子里，泡了两杯茶，茶叶还是上次那位小蛇妖留下的野山茶，味道略浓。 以前还活着的时候，他喜欢事事亲为，不喜欢假手外物，如今死后有了修为，有了曾经活着时没有的前途与手段，凡事无法亲为，只需要动动念头或者用点法术就行，反倒有点不习惯。 这次他等的人很快就来了，可能是因为本就在大山的缘故，没有让他久等。 吕正一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事情已了，只剩下些收尾的事情，我也差不多要动身离开了。” 第五伦点点头，闻着茶香，如今他身上的气运值愈发浓郁，简直快要冲破天际，浩然之气也如一柱青烟，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瞧见。 “我要离开了，天使正在替我打开天门。” 吕正一闻言一愣，端起刚放下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他。 第五伦望着窗外的天空，回忆般自语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天下太平无事，长大之后国运急剧衰退。苍天不仁降下灾祸，大地没有仁爱之心，让我遭逢乱世。战争连绵不休，这世道想要生存分外艰难；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痛苦难当啊！狼烟四起，胡人蛮夷大肆烧杀抢掠，世家门阀扶持叛军，导致社稷沉沦，我不愿违背本意苟且偷生，丢失了节操与为人臣的忠义，这样会让我心中有愧啊！” 吕正一愣愣无言，看着桌上的袅袅茶烟。 第五伦转身，对着吕正一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道：“我去之后，中原黎庶就拜托了！” 这一礼，不仅正对着吕正一，也对着桌上的那杯茶。 吕正一面色瞬时间煞白，赶紧起身扶起第五伦，说道：“第五兄莫要害我，你已是即将位列仙班的人物，这般拜我，可是会折我气运的，呵呵~！” 远在京城的方言，受到些许波及，被‘幽明’天赋遮掩的自身天机瞬间泄漏。 “嗯？是谁！” 赶紧再次运用‘幽明’天赋遮掩自身气机，方言继续在屋子里打坐修行，并且时不时的撩拨一下乾国皇室的龙气。 只是龙气的状态显然不太好，比之前东华宗掌门炼丹那次还要更差。 它只告诉方言两个字‘西北’！ 方言开始用天机演算西北方向有何变化，瞬间各种杂乱的天机遮蔽了西北，根本难以演算。 抬眼望着西北方向，方言默然无语。 京城里某位瞎眼女冠瞬间抬头，望向方言所在的方向，展开笑颜，下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人群里，有位小摊贩明显的呆愣了几个呼吸，揉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刚才女冠所在地方，嘟嚷道：“我看花了眼不成，明明有个人在那啊？” 京城郊外。 旬日前方言过夜的地方，瞎眼女冠出现在此地，然后笑着摇摇头，一路前行。 如果方言在此地，就会发现，这女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曾经走过的路。 直到女冠走到方言当初观摩魔道弟子留下铭文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灵气自脚底涌入地底，仔细感受了一番铭文。 不多时，她笑了起来，点头自语，“原来如此！” 时间刚到八月下旬。 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作为京城最大权臣的胡煦被皇帝呵斥，禁足在家，闭门谢客。 杨万里十分高兴，老妻帮他温了一壶酒。 他自斟自饮，嘴里还哼着民间小调。 “我家隔壁村的小阿牛，老实忠厚，怀抱布匹来换丝……找个由头谈婚事，送郎君渡淇水，一直到顿丘。” 方言在隔壁院子听见不着调的小曲儿，摇着摇摇头，不明白杨老头为何高兴。 喂了莲儿几颗灵果，她道：“这是今天上午的果子，没事别打扰爸爸。” 说完就回屋子继续写写画画，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这一次行动的各种分析。 八月，晦日。 天机突变，杀机显现，天下骇然。 皇帝还来不及找天机阁问话，就收到一封来自西北边关的加急文书，书中言明，八月上旬西域蛮夷攻城，来势汹汹，不过旬日，边城被破，如今已退守西北河中城，固守待援。 皇帝顿时心血上涌，急忙临时召开朝会，询问对策，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吱声，他又招人去请胡煦，却被告知胡煦身染顽疾昏迷不醒。 失望之下，皇帝吐血昏迷。 深夜。 皇帝醒来，立刻招来文学殿一品大学士林树堂问话，“蛮夷扣关，何以教朕。” 林树堂磨磨唧唧的不愿开口。 皇帝见状挥退四周宫女太监，示意林树堂言明有何计策。 林树堂叹息道：“世家门阀把控朝纲，导致政令不通，为今之计，唯有一计，但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皇帝摆摆手，说道：“但说无妨。” 林树堂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这大胆的举动比起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样惊心动魄，“颁布州牧令，派选州牧，掌一州军政，牧民御敌。” 皇帝点头，面色苍白的笑了起来，“此计，无异于服毒自杀。” 林树堂继续说道：“如此，陛下可优先派选几位州牧，特别是皇室中优秀子弟，可优先考虑封地。” 皇帝的面色终于有了几分回暖，“薪火相传罢了……” 林树堂惨然笑道：“虽是阳谋，但也许会埋下亡国之种。” 皇帝沉默片刻，沉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二日。 皇帝颁布州牧令，政事堂很快便通过这一决议，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 杨万里与那些世家门阀子弟不同，他出生于寒门，老母依靠织绢养蚕供其读书科举，可惜由于家境贫寒，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不被同僚上官所喜，导致宦途多舛，前二十年不得寸进，游离于南方的小县城，只能做县令。 好不容易遇到某次皇帝出巡，得了赏识，才有平步青云的机会，从此踏上天梯。 可惜世家门阀掌控朝政，他这样性格耿直的官员，背后又没有世家门阀做支撑，不出十年就被赶下台。 他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愧对皇帝，辜负了浩荡皇恩。 这一日听闻皇帝颁布州牧令，他觉得不妥，要出门去一趟皇宫，厚颜求见皇帝。 临走前，老妻拉住他的袖子，老泪纵横。 “别人家只希望富贵，我情愿和你吃粥。你上面虽然没有老母亲，但下有年幼的孙儿，你现在这样做不对！” 杨万里狠心道：“你不要管！我去了！我已去得太晚！如今每日都见自己白发脱落，还能有几天好活？” 身着素衣，来到宫门前叩阙。 杨万里深吸一口气，犹记得当初一时得志，意气风发，看着春雪飘飘的京城，觉得世间之大，大有可为。 如今初秋将临，习习微风，亦是死谏之时。 杨万里素手以待，高呼“州牧令不可发，杨万里今日死谏，以报皇恩！” 接着行了一礼，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接下来便一头撞死在宫墙，如一头猛虎，撞碎了乾国的国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虞的后手 乾国国运破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刹那之间，代表乾国的黄金龙气在京城上空哀嚎，翻腾不息。 瞬息乌云汇聚低涌，天色暗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光阴被遮蔽，任谁都要呆上那么几秒，接下来便是整个京城的疯狂，好似世界末日。 京城上下，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众生相不一而足。 方言站在屋檐下，望着此时的天空，怀抱瑟瑟发抖的莲儿，低声道：“连妖皇的威压都没那么强，这等手段，确定是人间手段？”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如一道门被缓缓推开，光束像玉柱般耸立，一道冲天气运夹杂着无数清气，在光束前徘徊不前。 光束里传来天外的召唤声，“第五伦，人间事与你何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见，那道夹杂着清气的冲天气运被迫吸入门内。 光束消失，如天门缓缓关闭。 方言呢喃道：“这是……第五伦入仙界了？那么，刚才打开的是天门不成？” 乌云愈发浓郁，缓缓低垂，仿佛天空塌了一般。 黄金龙气哀嚎不止，凄厉惨绝。 方言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天空，手上却因为过渡紧张，将莲儿抓的有点疼。 西北……叩关。 大雪山。 魔道和世家门阀里应外合。 那么，谁来屠龙呢？ 乌云翻涌，如一锅沸腾的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乌云后面，即将冒头。 方言深呼吸几口气，暗道：来了！ 云后渐渐浮现一枚尖锐的器物，像是某种锥子最为锋利尖锐的部位。 时间推移，这枚屠龙的神器逐渐揭开面纱。 方言终于看清楚全貌，这是一枚尖钉，上面有着诡异的符文，闪烁着可怕的寒光。 黄金龙气被定在虚空，无法动弹，尖钉距离它的头顶愈发近了。 方言转动身子，面向仙道盟驻地的方向，猜测仙道盟的人此时在做什么，为何迟迟不动手，莫非遇到麻烦了不成。 京城总驻地，仙道盟不可能没有大乘期真人级的高手坐镇。 果然！ 仙道盟坐不住，动手了…… “大雪山要与我仙道盟开战吗！” 虽是质问，却像是呵斥。 一道惊天剑气划破低垂的乌云，击向尖钉。 剑气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天空有了回应，苍穹里的乌云中响起一道声音，如远古神族，傲立九天，睥睨天下。 “星落！” 乌云被撕裂成无数片，一颗颗散发着光芒的巨大陨石从天而降，落在京城。 天灾降临，如同神罚！ 无数房屋倒塌，人群哀嚎，点点星火好似遇见春风的野草，瞬息间漫延。 此时此景，终于让方言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世界末日，远古香火神道的旧势力依然强悍如斯。 “乾坤倒转，剑气燎原！” 一道声音自仙道盟驻地响起。 天地之间开始发生奇异的波动，尖钉的去势被阻拦，正在逐渐的往回缩。 剑气如燎原烈火，自东面往西面而去，又像大江奔涌，来势汹汹。 无数喊杀声在京城内外响起。 有魔道，有仙道盟，有世俗士卒，还有许多穿着怪异白袍的大雪山蛮族祭祀。 混乱开始了。 方言抱起莲儿，低声道：“我们进宫，控制龙气的阵眼在皇宫锁龙池，咱们去截胡。” 走到某处池塘边，方言在莲儿惊叫的前一秒跳了下去，顺着地下暗河，一路向京城锁龙池而去。 皇宫里一片混乱，无数宫女太监忙着逃跑，有些大胆的怀里还抱着许多皇宫的重宝玉器，禁军将士忙着镇压叛乱，皇帝自顾不暇，躲在大殿里，被仙道盟保护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水泼不进，严丝合缝。 某位衍星宗弟子拱手道：“陛下莫急，自有我衍星宗解决外面叛乱。” 躲在角落的某位大臣脸色阴沉，对禁军首领使了个眼神，对方偷偷溜走，没有被察觉。 禁军首领汇合了几位白袍祭祀，还有许多魔道弟子，去往锁龙池。 一行人穿过混乱的人流，让许多宫女太监看见魔道弟子和白袍祭祀，更是人心惶惶，以为叛军攻进皇宫里来了。 禁军首领带人来到锁龙池，正想要去往大殿拿走那枚昆冈玉雕刻而成的玉玺，就见一位穿着臃肿道袍的瞎眼女冠站在锁龙池旁边，面带微笑。 看见眼前的女冠，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此人是谁。 某位白袍祭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魔道弟子相视一眼，正要上前，就被瞎眼女冠抬手制止，调侃道：“等等，我要给小青一个惊喜，你们别破坏我的雅兴。” 下一刻，除了女冠之外的所有人都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动弹。 一张张面庞，都写满了恐惧和惊讶之情。 哗啦，锁龙池水流起伏，一道身影跃出水面，站在锁龙池边，怀里抱着一只大白猫，低头道：“算我怕了你，下次找个东西把你装起来。” 要不是看着大白猫可爱，舍不得丢进嘴里沾染口水，早就现出原形丢嘴里了。 小小年纪那么娇气…… 方言回头，呆愣了几秒，被身后的一大群人吓住了，特别是那位看着她笑的莫名其妙的女冠。 咦……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 对了！ 龙眠小镇，那位同行。 女冠笑道：“小青，好久不见！” 方言往后退了两步，刹那间失神，双手没有抱紧莲儿，让她掉了下去。 小青……知道这个昵称的人，只有一个。 林虞！ 方言全神贯注，戒备道：“你是谁？和林虞什么关系？” 女冠点头道：“简单的来说，我是林虞，也不是林虞，我只是她的一部分。” 弯弯绕绕，一部分，不就是分身的意思。 方言沉声道：“她的分身？你想做什么？” 女冠欲言又止，回头瞧了身后的众人一眼，伸手一挥，“退去三百里。” 唰~！ 众人吃惊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下一刻就不见踪迹。 女冠始终和方言保持着距离，此刻背着手，抬头望向天空。 代表乾国的黄金龙气正在天空引颈待戮，尖钉即将全部退回乌云里，带着点点星火的陨石不再落下，两道身影在乌云里穿梭，打得难解难分。 ‘林.分身.虞’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东华宗依然不可小觑。” 她回身，‘看着’方言，说道：“此事，要从当初入门时说起，所有真传弟子，都修习《周天星辰诀》，而我另有奇遇，做梦时得到一本名为《三才道法》的秘诀，这本秘诀有个特点，成仙前就能斩去两道分身； 这两道分身分别代表本人的‘善’与‘恶’两种人格，好处就是能够让本人留下‘真我’这一种人格，能让成仙后的路途顺畅无比，可以算得上是一门仙法，不是这人间该有。” 方言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是……善？” 林虞点头道：“对，我是她的善良人格，若是恶人格，你那么不听话，又要被收拾了。” 方言心底暗笑，正在考虑要不要用赌命逃走，但是低头看了一眼莲儿，又想着要是丢下她不管，那么以后妖皇生气找麻烦怎么办？ 正在犹疑不定时，林虞调笑道：“很疑惑对不对？你是不是也觉得本体当初对你的前后态度有点反差？” 第一百二十章 谁敢放肆 林虞坐在锁龙池边，脱下鞋和袜，踢了踢池水，伸手抓起那条当初用来锁住方言的铁链，如今早已空空荡荡。 “事情是这样的，来到京城后，你冬眠的那年，本体将我斩出，我替她继续看守人间一百年； 从那以后，她的性情有了变化，少了善良人格。” 方言暗自吐槽，这是什么鬼功法秘诀，害惨老子了。 随之又想，这三才道法倒是和前世洪荒里的斩三尸有点相似，厉害是肯定的，但是后遗症也很严重。 林虞丢下铁链，回头看着方言笑了一下，“给你挂上那枚钟以后，本体又斩下了恶人格，然后偷偷的灌注修为给她，让她先渡劫，本体在旁边感受和观摩，然后她渡劫才有那样的威势，即使远在京城，你也应该感受到了吧。” 方言干脆直接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面对算无遗策的林虞，即使是善良人格分身，她也不敢玩弄心眼打机锋。 林虞失笑，说道：“替你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我的？”方言不确定的指着大殿里的玉玺，问道：“龙气？” 林虞点头道：“对，那东西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不管你今后是什么身份，但你既然还算是仙道盟的一份子，东西我就做主给你。” 方言点头，了然道：“因为世间只有魔道才有造龙的法子，你想为仙道盟留下一线希望？” 林虞摇摇头，说道：“本来是这样打算的，现在看来魔道将方法给了大雪山，说不定将来会多一方势力。” 方言依旧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你是怎么知道造龙之法的？” 林虞解释道：“首先是机遇，你得要有一条灵智高，根骨气运都好的鱼蛇，然后还得寻到真龙之气，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共识； 问题就在得到真龙之气后，鱼蛇一般都容纳不了，会死，无论修为多高都是这个结果； 但是魔道却有解决的方法，其他势力没有； 而我，从得到三才道法开始，就知道了造龙的方法，所以……本体怀疑，她自从得到三才道法开始，就成了仙界某位大人物布下的棋子。” 方言明白了，新旧天尊交替，龙族搬迁，鸿蒙宇宙内，再无真龙。 偏偏代表龙族的那道鸿蒙紫气了无踪迹，仙界许多势力都在培养鱼蛇化龙，想要得到那道代表龙族的鸿蒙紫气，参透长生的隐秘。 作为为数不多拥有完整龙族五行功法的小世界之一，自然有许多仙界的大人物会生出心思。 林虞见方言不说话，打趣道：“当初这枚铁链锁住了你的修为，让你无法修炼，即使你想尽法子，也会减缓修炼速度，那是本体有意压制你修为，让你先用龙脉之气洗涤自身根骨，否则今后化龙之途会越走越难； 压你一百年，即是压制你的自由，也是压制你的修为，为了你将来能够成功化龙罢了； 如今看来，你早已渡过三次化龙劫，想必本体此举还是有点用处。” 林虞站起身，伸手一招，大殿里的玉玺自动飞到她手中，她握住玉玺，递给方言，“拿着，我送你离开，千万别走水路，魔道正在水路等，你不是对手。” 方言闻言脑海里闪烁无数念头，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接过玉玺放进乾坤戒，挠头道：“那我从哪里走？” 林虞失笑道：“都说了我送你离开，魔道在水路等的，可是佛门陆岁，他养了一水缸的鱼，都是吞噬散龙之气修行的那种，你觉得那等阵势谁能讨得了好去？” 虽然方言很想说咱有赌命可以逃走，可是看到地上瑟瑟发抖的莲儿，她就熄了逞强的心思，能有万全的法子最好，省得将来有可能会得罪一位妖皇。 林虞拿出一块阵盘，放在地上，剑指一点，射出一道光芒，阵盘亮起，开始运转，形成一道光芒流转的法阵。 “这是传送阵，直达竹林小屋，你先去那里避避风头，等风平浪静再回宗门躲一段时间，掌门师兄为了权利，利欲熏心，也不知本体知道后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方言闻言吃了一惊，吕正一要掌权，有很多手段，但是万一他想操控世俗王朝，就躲不开自己，看来还是小心为妙。 不对！ 回大山会不会被命运长河修正轨迹…… “我不能回大山！” 方言说的斩钉截铁。 林虞以为她是在担心衍星宗，毕竟她是衍星宗的人，于是安慰道：“不怕，我遮蔽了那里的天机，用的是三才道法，此间世界的力量无法参透。” 方言欲言又止，最终点头，因为签筒之灵长生刚才在脑海里告诉她，“就按这个女人说的做，一切有我。” 想想也对，得了好处不走，难道留在这和大佬们打群架？ 反正有签筒，不怕落入陷阱。 抱起莲儿，方言毫不犹豫的跳进传送阵，随着流转的铭文消失不见。 京城上空，黄金龙气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猛地爆发出来。 “是谁！！！” 林虞抬起头，望着京城上空的乌云，低声呢喃道：“天门已关闭，但用些手段依然可以借助开天门的威势，说不得今日要做一回‘名不副实’的陆地剑仙了。” 下一刻，千里之内响起一个震颤苍穹的声音，让无数人汗毛倒竖，噤若寒蝉。 “林虞在此，谁敢放肆！” 一道剑气划破苍穹，中原十三州的天空布满剑气。 剑气出，乌云退，白日现。 大雪山祭祀的惨叫声响彻中原大地。 魔道奔逃。 陆岁在京城外一百里处止步回山。 ———————— 光芒流转。 方言再次站在竹林小屋的门外，伸手推开门，低头对怀里的莲儿道：“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走进院子，景物依旧，却不见了当初的花鹿与总爱坐在窗台边看书喝茶的女子。 方言伸手抚摸当初自己住过的屋子，回忆般的自语道：“回来也好。” “叮~！” “长生告诫宿主，根据长生观测天机，判断出接下来中原的局势太过混乱，不适宜宿主，此地能够遮蔽这间小世界的天机，居住一段时间也好，接下来一定要记得回宗门，乱世七国来临前一定要回去，否则赶不上好时机，会损失许多龙脉之气。” 听见长生的话，方言想到个事情，问道：“三才道法你知道是仙界哪位大人物的手段吗？” “叮~！” “回答宿主，知道。” “……” “嗯？”方言等了半晌没听见长生回答，就问道：“知道你倒是说啊！” “叮~！” “长生回答宿主，你没让我说，只是问我知不知道。” “长生解释三才道法来历，当初新旧天尊交战，新天尊手下有两位大将威名远播，实力高强，一位是三才道法的主人，号称青帝，乃东胜神洲第一仙帝，第二位是旧天尊的小儿子，他同样实力高强，不过比不上青帝，倒是手下高手众多，有‘八部众’之称，手握龙族造龙秘法，因不满兄长被立为天宫太子，带着手下和龙族造龙秘法投靠新天尊。” 方言下意识的问了个蠢问题，她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造龙呢？既然要造龙当初何必杀龙？” “叮~！” “长生回答宿主，因为我呗！龙族当初即使认输反水，也不愿交出鸿蒙紫气，没有紫气，就无法两者合一，新天尊依然无法解开长生的隐秘。除去真龙，只有踏上化龙之路的鱼蛇类才能得到我的青睐。” 方言又问道：“当初旧天尊手握两道紫气，为何不尝试合一，解开隐秘？” “叮~！” “长生回答宿主，紫气需要成长，当时我还没有成长完全，另一道也没成长完全，怎么能够合一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某猫的日常 听到此处，方言想起长生曾经说过，它当初吞噬掉了所有的龙族气运才化成签筒，另一道紫气显然不可能吞噬掉所有的天宫气运，所以没有进化，依然是处于鸿蒙未开的状态。 简单的来说，就是长生前一天还是个小婴儿，睡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二十岁的青年，而那道紫气依然还在襁褓中成长。 方言就像回家般，推开屋门，看着满屋子的灰尘，在角落找到打扫的工具，去竹林外的小溪边提了桶水，开始打扫屋子。 即将傍晚时，打扫完毕，又拿出工具修缮了一下某些破烂的犄角旮旯。 残阳斜照，方言看着整齐洁净的屋子，兴致勃勃的帮莲儿搭了个窝在院子里。 用几块竹子，简易的搭了个窝棚，窝棚周围还用竹篾围了篱笆，充作院墙。 接下来的几天，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除了每天不断的早晚课，就是喝茶看书，研究‘学问’，譬如炼器、阵法、炼丹等等。这就像滴水石穿，讲究的是‘积累’二字；有句话说的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这样的日子，既是‘修真’，也是修心。 这几天，院子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只不知名的傻鸟，跟莲儿很对脾气，经常形影不离，莲儿喜欢在竹林里到处跑，无论莲儿跑去哪玩儿都带着那只傻鸟一起。 某次，方言发现莲儿喜欢在土墙高低不平的地方，或是在花台杂草丛生的地方，站起身子趴在上面，使她的小身躯和花台相平，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什么。 然后，方言走过去，思付片刻，指着草丛对莲儿说‘这是树林’，指着虫子、蚂蚁说‘这是野兽’，指着土块凸出部分说‘这是山丘’，指着凹陷的部分说‘这是山谷’。 随后莲儿瞪大双眼，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想象之中。 估计她正在脑海中演练‘十万大山版洪荒之侏罗纪公园大战’。 方言好笑的背着手离开，深藏功与名。 傻鸟好奇，飞来看了一眼，见到有虫子本能的想要吃掉，却被莲儿萌凶萌凶的吓跑了。傻鸟鄙视的瞅了一眼，表示对莲儿的行为无法理解。估计在它心里觉得，食物而已，有啥好看的，挥着翅膀离开，打算去‘吃个早茶’。 莲儿根本没理会它鄙视的眼神，正被草丛里的两只虫子吸引了注意力。两只小虫在草间相斗，莲儿站着身子趴在花台边观察它们，兴趣正浓厚，忽然有个极大的家伙，翻山倒树而来，原来是一只癞蛤蟆，舌头一吐，两只虫子全被它吃掉了。 莲儿看得出神，不禁‘喵’的一声惊叫起来。 癞蛤蟆疑惑的瞧了这只蠢猫一眼，蹦蹦跳跳的想要离开，结果被破坏兴致的莲儿使出绝招大猫猫拳给一顿好打，整只蛤蟆趴在地上吐着舌头，脑袋晕乎乎的，眼前全是星星。 莲儿看了一会儿，或许是癞蛤蟆的惨状让她消了气，随后又觉得有趣，也学癞蛤蟆趴在地上吐舌头，那样子就像一只哈巴狗，故意装傻。 到了午休时间，方言泡了壶茶，坐在窗台边看书，屋外阳光穿透竹林，洒在地上，惬意极了。 莲儿趴在方言的左手边午休，伸着懒腰滚来滚去，结果这只蠢猫从桌子上滚了下去，然后还露出一种特别惊讶的神情，偷偷的瞄了一眼方言，眼神里满是幽怨，她觉得就是方言做的，开始想办法找方言麻烦。 方言安静的喝茶看书，研究郑隐给的那些书籍，修行如逆水行舟，还是要勤勉些为好。 午休醒来的莲儿忽然来了兴致，自己和方言玩起了躲猫猫游戏，也不管方言理不理她，自己躲进了一大堆乱放的书籍里，但哭笑不得的是，莲儿只把身体藏住了，却忘记了藏尾巴，然后在方言找书的时候被发现，她还感觉很莫名其妙。 果然猫咪的尾巴跟猫咪有着两个独立意识。 傍晚时分，方言想着反正无事可做，看了一天的书，也该去外面活动活动。带上莲儿和傻鸟就出了门，莲儿或许是对于竹林和大山特别喜欢的缘故，开始不走寻常路，爬上一颗苍天古树就开始纵跃，傻鸟就叽叽喳喳的跟着她。 方言走到一处悬崖边，身后就是山林，这里能够看见傍晚时分的大山云海。 云雾如海，浪潮汹涌，却又显得烟波浩渺。 傻鸟叽叽喳喳的围着方言转了两圈，好像有点着急，被打扰了豪迈心情的某蛇有点恼怒，眼神的不善的盯着某只傻鸟，一副你给不出个理由就别想好过的表情挂在脸上。 “嗯？” 方言见这只傻鸟不停示意身后的山林，疑惑的转过去，发现某只愚蠢的大白猫蹲在某颗古树上坐立不安。 某蛇见状，偷偷在心里吐槽。 爬上去的时候还挺惬意，但下来时却害怕了，是不是傻？ 刚才在古树间纵跃的矫健身姿呢？ 方言跳上古树，伸手将莲儿抱起，跳了下来，丢在地上，“自己玩去吧~！” 不理会围着莲儿转的傻鸟，也不理会眼神幽怨的某猫，方言独自走到悬崖边，看着云雾翻涌的万千景象，想了想便纵身跳了下去，现出原形，化作一条十几米长的虺蛇，借助御风而行的神通，在云海里翻腾。 雾在山间游动，虺蛇如蛟龙在群山连亘间的云雾里游走，像画家泼墨，变成了一幅丹青。方言想起这几日学的道术五雷天罚，开始在云海里练习，无数雷电在山间和云雾里游走。 云海翻腾蛟龙怒，群山震荡风雷激。 顿时间，群山间犹如仙界雷狱，甚是恐怖。 唯二的两位观众却丝毫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离开，玩起了游戏。 莲儿开始躲猫猫，把自己藏进了两颗古树的缝隙之间，被夹得很紧，傻鸟正在四处找她，刚找到莲儿，就发现某只蠢猫被卡住，在那儿极力的摆动身体或者发出求救式的喵叫声，想要铲屎官方sir来帮助她。 傻鸟开怀大笑，一只翅膀捂住肚子，啪叽一声从空中掉在地上，犹自不停撒泼打滚。 某只大白猫感到很没面子，气呼呼瞪着傻鸟，严肃至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家以后 同样刚结束‘玩闹’的方言走到此地，看见某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将她一点一点的抱出来，动作温柔。莲儿或许是觉得没面子，生气的谁也不理，满脸冷漠的表情缩在方言怀里，直到收到一枚灵果，才低头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吃完灵果，莲儿情绪转好，往方言怀里缩了缩，舒服的发出一声喵叫。 入冬后。 方言想要吃点腊味，特别是腊肉，这玩意儿无论中原还是西南的蛮族，都会储备一些过冬，还有就是西南蛮族的烟丝，味道特别纯正。 想到这些，方言就再也坐不住了，动手编制了一个竹篓，在里面铺了一层粗布，把莲儿放了进去，腰带上插着烟杆，就这么出门了。 此时正值清晨，大山里满是低垂的缭绕云雾，让方言仿佛身处云中，沿途但见群峰枫叶似火，上下交相辉映，色彩极为鲜艳，令人流连忘返。 茂林之间，鸟语花香。 睡眼惺忪的莲儿揉揉眼睛，趴在竹篓边，好奇的望着四周的景象，某只傻鸟不停飞来飞去，一会儿钻进云雾里，一会儿飞回来停在竹篓边沿。 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方言才走到小时候去过的‘翁丁’古寨。 古寨一如既往，过着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 莲儿耐不住性子，想要下来活动，便被方言从竹篓里抱出来，放在地上。路过某颗大榕树，见有行脚商拿出糖果逗弄小孩，莲儿脚下生根，挪不动步子。 无奈，方言掏钱买了一小包，然后要了一杯凉茶，坐下歇脚。 放了一颗糖进莲儿嘴里，她浑身抖了抖，猫脸上满是舒适。 将近正午时分，方言抱着莲儿进了古寨，寻到一处人家，买了百多斤的烟丝，只花了五两银子。 换上西南蛮族的烟丝，抽了一口，口感清香，无青杂气，余味绕舌，留香持久。 （抽烟有害健康，大家千万不要抽烟，兄弟姐妹们要爱惜身体多运动） 逛了半天集市，买了许多必需品，找个无人的地方偷偷丢进乾坤戒里。 方言抱起莲儿，一路晃晃悠悠的离开古寨，回到竹林小屋。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冬笋，方言挖了点回去，打算做个冬笋腊肉。 傍晚时分回到竹林小屋。 方言动手准备晚饭。 新锅清洗完毕，首先得过油，然后再清洗一次。 方言出门捡了些柴火回来，顺手采摘了一些野生菌菇，带回去一起炖了。 拿出买到的粘板，清洗干净，放在一边晾干，等要用的时候再洗一次。 方言拿出菌菇清洗，剥好冬笋，清洗腊肉，葱姜蒜也清洗好。 粘板再洗一次，然后拿出新买的菜刀，清洗好，开始切菜。 哆哆哆…… 一阵干脆利落的清越声响起，前世就是厨房老师傅的方言感叹自己手艺没丢，她将所有菜都切好，顺利且从容的完成了备菜工作。 方言搬来几块巨石，用飞剑切成规则的长方形，搭建了一个简易灶台。 接下来，就是再洗一次新锅，然后烧干水分，冷油下锅。 将腊肉丢进去爆炒，炒出油脂再放葱姜蒜翻炒出香味，等到香气溢出，放适量凉水进锅，静待水开。 热气翻腾，方言丢进冬笋，再次等待水开，然后放入调料。 小火炖熟，起锅装盘。 一碗冬笋腊肉菌菇汤就做好了。 方言嗅了嗅香气，满意的点点头，食指大动，端起碗拿起筷子，开动！ 莲儿带着傻鸟凑过来，盯着碗里的冬笋腊肉菌菇汤，眼神里满是渴望。 方言丢给他们几块冬笋，好笑的看着它们吃。 莲儿吃了两块冬笋，感觉味道还不错，就仰起头喵叫一声，示意还要。 方言又丢给她几块冬笋。 傻鸟啄了两口冬笋，就没欲望了，自顾自的飞走，似乎不理解这玩意儿有啥好吃。 莲儿不满的一拍地板，凶神恶煞的冲着傻鸟的背影发出无能狂怒，浪费好吃的食物，她觉得很可耻。 一蛇一猫，吃完了一大碗冬笋腊肉菌菇汤。 晚饭后。 方言泡了一杯茶，坐在窗台前看书，继续对着一堆道藏皓首穷经。 莲儿犯困，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眼惺忪，伸着懒腰滚来滚去，差点又掉下去。 睡觉前，方言做了晚课，便熄灯睡觉。 一夜无话。 清晨，方言起床，开始早课。 院里，方言盘腿而坐，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中央钧天，其星角亢；东方皋天，其星房心；东北变天，其星斗箕；北方玄天，其星须女；西北幽天，其星奎娄……” 早起的莲儿和傻鸟好奇的围着方言奔跑，追逐往来，无忧无虑。 方言起身开始活动筋骨，学着当初林虞的模样，拿出一本道藏功法，边走边读。 莲儿跟在方言身后，方言跳跃，她也跳跃，方言翻身，她……没翻过去，摔了一跤。 清闲的山居生活总是容易忽略最重要的时间。 除岁当天。 京城局势平稳，大雪山祭祀和魔道被仙道盟赶出京城，其中林虞出力最多，对于这位明明已经飞升仙界，但却还有分身留在人间的衍星宗大佬，世人不知该说什么，总之还是夸赞的话居多。 由于州牧令的颁布，乾国朝廷名存实亡，渐渐手握大权的州牧们开始不理会朝廷政策。 对于凡尘俗世之事，仙道盟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好暂时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不就是改朝换代而已，仙道盟等得起，无论谁当上皇帝，都离不开仙道盟。 正月刚过去，方言就听长生说，可以回宗门了，不出几年，诸侯国的乱世就要来临。按照长生的说法，命运轨迹有自动修正功能。而且命运长河勉强算是有灵智，但却不高，与它在伯仲之间。 若是不在诸侯乱世来临之前就有宗门的生活痕迹，必定会被命运长河偏移轨迹，到时候容易影响方言浑水摸鱼。 方言想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还是早些回去更好，于是她便收拾好一切离开。 离去时，正值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林虞偷偷的赶回竹林小屋，她在此地早已布下阵法，凡尘事了，百年之期已过，她要准备渡劫飞升去仙界汇合本体。 清晨时，方言抱着莲儿下山，傻鸟站在肩膀上，满山云雾伴随着她。 这场景，就像母亲在眷恋即将离家的孩子。 云雾后，林虞站在暗处，远远望着方言离去的背影，呢喃道：“小青，离家以后，要多行善事，记得吃亏是福。” 方言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茫茫大山，云遮雾绕，既无风雨也无晴。 夏至那天，林虞分身渡劫，轰动天下。 夏至那天，方言行至倒悬，遥望青冥。 （第一卷，完） ———————— 第二卷预告 卷名：龙潜于渊。 简介 深山大泽，实产龙蛇。行云布雨，潜渊登天。 第一章 倒悬 东南有山，名为倒悬。 山有四峰环绕，世人以为通天之境，祥瑞多福，咸怀仰慕。 道教潜隐默修之士，喜遁居幽静之山林，故多择名山大川洞天福地，兴建宫观，期荫仙风而功道园融。历代以来，道侣栖止，香客游人络绎不绝，故洞天福地已成为中原锦绣河山之仙家胜境。 倒悬山下有溪流，名为晴川。 澄澈清莹，盈盈一水，折为九曲，一带为一曲，晴川有九曲溪水之说。 当地人会撑着竹筏带外人来晴川游览，也有许多人在水里讨生活，源于江南水系的发达，导致东南有这样的说法，“撑船，打铁，磨豆腐”三个苦行当，撑船排第一。 船上人家，苦也，乐也。 房屋不可动，舟船却不停，对在水里讨生活的渔民而言，船就是他们的居所，带着他们行在水中面对未知与变化。 船虽小，结构并不简单。 从船头开始，最前面的船面，船家称之为“铺头”，铺头后是前舱，是装货的辅舱，一道木梁与中舱隔开，紧靠后舱的是铺舱，相当于一间微型的木房，里面是船家的统铺，休息的场所，掀开铺舱之内还放着做饭的炉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船是渔民的家，承载了他们的食与住、劳作与生活。全家人在船中撑篙，摇橹，掌舵，扯蓬，吃饭，休息。 若是外地人来此，一般都会有本地人士建议乘坐竹筏，这些渔民们极少载客。 竹筏浮力大，吃水浅，轻便灵活，筏工只要用一根竹篙驾驭。它可以平稳地漂过深潭，也可飞快地滑下浅滩;可以灵巧地避开突立中流的礁石，又可急剧地转弯。人坐筏上无遮无拦，全方位地沉浸在碧水丹山之中，抬头可见山景，俯首可观水色，侧耳能听溪声，伸手能触清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刚柔相济。可以说是竹筏水中流，人在画中游，“看山不用杖而用筏”，即使是白发翁妪，仍可尽情漫游，遍览山水之美。 坐筏观山，安稳舒适，视野开阔，可见山景，能赏水色，九曲溪漂流而下，疾徐相间，既轻松惬意，又有惊无险，极目皆图画，丹山、碧水、绿树、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沿途看到奇峰相叠嵌空而立，那高低相错的山峦，如旌旗招展，那气势磅礴的岩峰，如万马奔腾。 方言自己动手做了个竹筏，控制着水流，静静观看沿途景色，顺着水流一路漂到了倒悬山下。 某猫瑟瑟发抖的趴在竹筏上，眼神幽怨的看着溪水，忿忿不平，不平则鸣，‘喵呜’的叫了一声，显得极其可怜。 傻鸟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 倒悬山，山如其名。 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奇异的山峰倒悬在天际，有四座耸立天际的山峰环绕。 方言靠岸登山，将竹筏收进乾坤戒，踏步在其中一座山峰，立刻有巡山弟子前来询问，她拿出道袍换上，展示代表身份的牌子，对方却告诉她“这位师妹是哪座峰的弟子？” 方言笑道：“道藏峰，家师郑隐。” 巡山弟子行了一礼，做个道揖，说道：“原来是道藏峰的师妹，这边请。” 方言一路徒步走上山，遇见不少上山下山的弟子，有些会惊艳她的美貌，偶尔失神被同样看着她发呆的其他弟子撞个满怀，两两相看好不尴尬，途中不少弟子都是第一次见这位师妹，纷纷议论是哪座峰的弟子，有机会可以多去那里找相熟的师兄弟坐坐，打听打听情况。方言内心有点好笑，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是条蛇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登上山顶，便是青冥剑宗主殿所在的玉玄峰。 宗门前，有一座石访，不过这是民间的叫法，道教一般称之为‘棂灵门’。 寓意为，凡入此门者，凡尘俗世再无瓜葛，有斩断尘缘之意。 棂灵门，是一座四柱三楼的通天式牌楼。 上面刻画着远古自今的道教传承人物，方言望了一眼，有龙族遨游九天，有香火神道中的神仙人物坐而论道，还有头戴莲花冠的修士身负飞剑。巨型的抱鼓石雕刻精美，鼓上石狮已毁，但鼓面上镌刻的“月下麒麟”、“龙戏宝珠”和“犀牛望月”、“剑开天门”图案则画面如新，栩栩如生，镌刻精细。 道教演变历史一目了然。 古时，香火神道众神仙坐而论道，享受人间香火。 今时，修士身负飞剑，朝游沧海，暮游苍梧。 反倒是遨游九天的龙族，似乎成了点缀的装饰物。 穿过棂灵门，迎面而来一位弟子，拱手作揖，问道：“之前从未见过师妹，不知师妹是哪座峰的弟子？”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问，方言心中了然，当时据郑隐说，青冥剑宗收徒全看心性，不看根骨，而且剑宗弟子都是一心向道的修士，当时还举了个例子，说有位剑宗大佬出门游历，收了位弟子，可是那位弟子直到飞升都没来过一次宗门。他还说宗门之前有位前辈，某日心血来潮说要去极北冰川之地磨砺剑道，这一去就直接在极北冰川之地磨砺到飞升。经常有宗门弟子在外相遇，两人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兄弟，相互之间却不认识，没有见过的情况发生。 一般来说，面对仙道盟，大多数修士最不愿意与青冥剑宗的人为敌，原因就是青冥剑宗的弟子太过奇葩。 他们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心中的道，为了手中的飞剑，一个个都像是偏执狂。 哪怕是同为仙道盟的其他门派，都觉得青冥剑宗大多数弟子都修道修魔怔了。 方言回了一礼，说道：“道藏峰方言，家师郑隐。” 对方笑道：“我是李莲花，是玉玄峰的弟子，今日我轮值，敢问师妹是第一次回宗门吗？” 方言点头，说道：“正是。” 李莲花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师妹还请随我去登记信息，然后我带师妹去道藏峰，分派住处和修炼物品等事宜都在各个峰的杂物处，有专门的轮值弟子负责。” 第二章 青冥 登记信息的地方叫大成殿，只是座简单的悬山式木石结构的屋子，根本没有前世里说的那样金碧辉煌白玉铺地琉璃瓦做顶，简单至极的很，年代也较为久远，比之某些俗世大户人家的小院都不如。 登记信息时遇到件有意思的事情，仙道盟弟子登记完信息，会留下一块玉符，上面会有神魂印记，若是弟子出门在外遭遇不测，玉符就会碎裂。 这一点，方言觉得跟前世的里有点像，不同的是，人家里是点灯，这里是玉符烙印神魂印记。 走出大成殿，一路行过许多不同的殿宇，李莲花都会介绍一番，顺带也说些宗门的人物和风趣小事。 譬如： 玉玄峰掌门一直都暗恋东华宗那位如今代行掌门事宜的褚秀薇； 玉玄峰首席大弟子平平无奇，掌门不得不让易连山长老常驻玉玄峰管事； 藏剑峰的白玉蟾师伯掌管三千飞剑，却只收了一个弟子，整座山峰除了飞剑和他们师徒俩，冷清的很，而藏剑峰的那位师兄成天无所事事，住在小木屋，最是喜爱与花鸟鱼虫为伴，不务正业不思修行，据说藏剑峰有三千飞剑，那位师兄一柄没取，背着把木剑当做宝贝； 道藏峰掌管宗门所有道藏和炼丹等事宜，那里的漂亮师妹最多，因为需要细心的女弟子管理宗门道藏和处理一些杂事，所以宗门内大小事宜几乎都离不开道藏峰； 鹰愁峰除了有许多玉石等修炼物资外，还负责管理宗门内弟子的戒律，可偏偏鹰愁峰的那位首席大弟子不爱管这些杂事，都交给鹰愁峰的二弟子负责。 方言在内心暗暗记下宗门的一些事情，仔细的做着梳理，至此对自己宗门有了大概的了解。 走出玉玄峰，看见一座架在云端的石桥，连接着著名的倒悬山。 倒悬山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山体，山底在上，被当初青冥剑宗的开山祖师以莫大法术削制成一个巨大的平台，中间是一座练剑的广场，刻画有各种玄奥的铭文，属于纳须弥于芥子的一种，外面看起来场地有限，其实内里有一座小城那么大，设有许多简单的木屋，以供专注于在此地练剑修行的弟子使用。 周围耸立着四座山峰，分别以石桥连接倒悬山，石桥架在空中云雾里，又被称作‘云桥’。云桥的另一端，就是四座山峰，分别是‘玉玄峰、鹰愁峰、道藏峰、藏剑峰’，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将倒悬山护在中间。 李莲花一路上给方言介绍宗门的情况，说的是舌绽莲花。 青冥剑宗掌门张钰居于玉玄峰，道号元化真人，总掌宗门大小事宜，手下有弟子三千人，大弟子为林筠。这师徒两个都是奇葩，一个是平平无奇，并无出彩之处，被誉为四峰垫底的首席大弟子；一个是中原修真界著名的‘老情圣、痴情种’，苦苦暗恋东华宗的著名智囊褚秀薇，却并无结果。 由于掌门张钰也不太管事，玉玄峰和宗门的大小事宜，其实都是另一位居住在玉玄峰的大长老易连山在掌管，听闻老人家明明一把年纪，都到了要飞升的境界了，还在苦苦支撑宗门事宜，常常望着张钰林筠师徒唉声叹气。 鹰愁峰主人是邝东颖，修为高深，与宗主不相上下，曾与张钰争夺宗主席位，失败后一心修炼，不问世事，典型的世间无大事，山中岁月深。奇葩的是，鹰愁峰首席弟子曾学辉也不爱管事，整天被宗门好事者称为最悠闲的四大管事弟子之一，据说其他三位，有一位是林筠，还有一位是李少君，最后那一位是郑隐的二弟子张楷书。 鹰愁峰是二弟子莫西云在管事，据说一直看大弟子曾学辉整天游手好闲相当不爽，而且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因为他不仅要掌管宗门物资，同时还管着宗门内的戒律，因为鹰愁峰是面壁思过的地方。 藏剑峰有三千飞剑，宗门内弟子若是不愿意自己炼制飞剑，可去藏剑峰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哪柄飞剑愿意认主。 白玉蟾作为藏剑峰的峰主，修为高深自不需提，平时也是个不爱搭理俗物的人，教弟子都不怎么上心，整天琢磨手里那柄飞剑怎么杀人最简单威力最大。 李少君作为白玉蟾唯一的弟子，虽然也管些事情，但是由于愿意去藏剑峰碰运气的弟子还是在少数，大多数弟子更倾向于自己动手炼制飞剑，他其实是被迫游手好闲的人，只能和花鸟鱼虫为伴。 没办法呀……师父不管，又无杂事缠身，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养了些花鸟鱼虫，种植了灵果林，打理了几片药田，日子悠闲自在。 据李莲花透露，宗门内的弟子都觉得他李少君是唯一不像修士的修士，是个实实在在的俗人，性子也古怪的很，常常拍着他自己的那柄木剑说‘总有一天它会成为与螭吻一样的剑仙佩剑’。 不努力修炼，还想成为陆地剑仙，想屁吃呢~！ 方言想想自己，算了……梦想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道藏峰是宗门内唯一还算正常的峰，峰主郑隐虽说有时候不着调，常常头脑发热就干些叫人恨不得打死他的事情，但毕竟收了个好弟子，峰内大小事宜都掌管的井井有条，叫人挑不出毛病，做事也一板一眼，性格老练，成熟稳重。 据宗门内的弟子们说，许尊优秀的不像是青冥剑宗的首席大弟子之一。 方言听闻后，内心莫名一惊，暗道：“许尊你怎么回事，同样是首席大弟子，你为什么那么不合群？” 想到当初的仙道盟和魔道的战役时，那位许尊大师兄的行事风格。 某蛇莫名悲苦中…… 走在倒悬山的练剑广场，方言才有了切身的体会，此地俨然就像是一座小城，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许多弟子就在小木屋的门口席地而坐，默默的练气调息，还有些弟子会站在空旷的地方，提着剑一动不动，据说是在悟剑。 继续往前走，来到弟子们平时练剑的广场，众生相不一而足，有人不断的只做一个动作，有人摆出刺剑的动作一动不动，有人捉对厮杀，有人独自修炼剑招，甚至有人抱着飞剑躺在某颗边缘的古树下睡大觉。 李莲花捂住额头，颇为无奈的说道：“他叫谢世林，常说自己在梦中练剑事半功倍。” 方言：“……” 请问这是什么功夫，教教我好吗？ 莲儿好奇的左右跑动，时不时被剑气吓到，然后示威般的‘嗷呜’一声赶紧跑开，直到某次差点被一位弟子的剑气不小心击在它脚下，它才赶紧受惊般的跳开，浑身炸毛，直立身躯，打了一套‘大猫猫拳’，挑衅似的看着对方。 傻鸟乖乖的站在方言肩膀上，不敢声张，不敢言语，假装抬头望天。 方言无奈捂额，给对方赔了个笑脸，一把捞起莲儿，继续往前走。 暗地里却在默默吐槽。 某猫真是心里没点数，又菜又爱玩…… 第三章 分配 李莲花带着方言穿过练剑广场，走过石桥，来到道藏峰，与道藏峰负责弟子做好交接，便行礼离去。 道藏峰负责交接工作的弟子名叫‘成天琅’，听名字就很浪，可惜却是位三句话打不出个闷屁的木头，呆头呆脑，一路走一路在嘴里默念‘是以闻其风者亿兆为之翕习，慕其教者贤愚靡不归依，则知刑赏所及权衡制之，刑赏所不及善法牖之。’ 成天琅边走边念道藏，有时没有注意脚下，常有摔跤的危险。 方言面无表情，心底却暗道：听经文的意思，以小观大来看，仙道盟这是……在准备诸侯战国时代的来临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都是与治国有关。 听了会儿，方言就没在听了，专心打量四处的景色。 方言走在某处悬崖边的山道，往下看了一眼，有薄薄的云雾时开时合，隐约能瞧见山下的晴川溪。 走过山道，来到殿宇建筑群，方言放眼望去，仅从建筑风格来看，道藏峰不亏为掌管道藏、炼丹、炼器等事宜的山峰，房屋造型别致，风格略微有些古朴，房面琉璃瓦顶，翘角飞檐，脊上雕塑与众不同，做工考究，如远古时期那般，甚至还刻有香火神道的咒文雕饰。 前方共有殿宇三重，内设九个殿堂和道藏楼，规模宏大巍峨壮观，美中不足的是，其中一座殿宇正在重修。十几位明显是普通弟子的男子正在那座不知是被炸毁还是烧毁的殿宇前修整，方言看了眼专心背诵经文的成天琅一眼，默默的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拢袖，看着这些男弟子干活，觉得很有意思。 男弟子们还对建筑外墙面附着的苔藓、藤蔓植物进行了全面清除，剔除石质空鼓部分，采取加固修复。屋顶的瓦片也被全部揭下，对残存的瓦件，用订烧的方式复制后回放上屋顶，对残损的殿顶翘脚，也按照原貌进行修缮复原，以还原本的风貌。 方言抬头望了一眼，殿宇名字叫‘灵官殿’，听干活的男子讨论，好像是某位真传弟子炼丹时琢磨剑道，没有注意火候，直接给炸毁了。方言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去，就见某位不认识的男弟子手捧着一堆榫卯等结构的物件走来，与她擦肩而过。 抬头看了一眼默默走远的成天琅，方言快走两步，赶紧追上去，跟随着他一路走到道藏峰的主殿。 主殿负责道藏峰的许多杂事，名叫‘早春殿’。 名称来自于道藏峰的不知前多少任主人的一首名为《早春》的道诗，就刻在殿门前立着的石碑上面。 方言拢着双手，站定在石碑前，姿容优雅清丽，如一株盛开在山巅的青色莲花。她低头看着石碑上的内容，字迹古朴，像是香火神道末期的雅文，轻声念叨出来：“南枝才放两三花，雪里吟香弄粉些；淡淡著烟浓著月，深深笼水浅笼沙。” 此诗讲究的是体悟自然，有丝丝道韵在字里行间流转。 方言暗自点头，觉得这诗十分契合前世老子千字文里的那句‘道法自然’四字。 抬起脚正要进殿，回头发现成天琅傻愣愣的站在殿前没有挪步，低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嘴里嘀嘀咕咕。方言思付片刻，想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就见他忽地抬起头，面露惊喜的神色，左手握拳右手成掌，两两相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大声道：“最后一句是‘宜其超九流而处尊，偕三五以傅远也。’定是如此，绝对错不了，总算是背完了。” “……” 方言默默无语，却在心底悄悄吐槽。 嗨~！大兄弟，你看到我了吗？ 成天琅回过神，看着面前满脸无奈的方言，微笑道：“你一定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妹方言对吧？老早就听说过你了，传言说咱们师父收了当年衍星宗林虞师叔压在皇宫里镇压气运的那条青蛇做徒弟，当初魔道大战时还因此事与衍星宗的掌门吕正一闹了不愉快，没想到是真的，今日一见师妹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呐。” 方言有点想打人，合着这一路你都没正眼瞧过咱，现在才来说这种客套话，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别扭的行了一礼，说道：“师兄好。” 成天琅也跟着行礼，说道：“师妹好。” 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赶紧快步赶在方言身前，说道：“师妹跟我来，咱们先去办理分配房屋等杂事。” 进了殿，找到某位正在打盹的师兄，办理了房屋分配的事情，那位师兄见方言是位漂亮的师妹，讨好似的问了句，“师妹有何要求？” 方言思付片刻，随后道：“越清净越好。” 那位师兄皱眉苦思，忽地喜上眉梢，说道：“有啦，有一处靠近藏剑峰的木屋闲置许久，是咱们峰某位前辈留下的，因为那处时常会受到藏剑峰三千飞剑散发出的剑气影响，与修炼而言并无益处，是以没人愿意去，不知师妹可愿将就？” 方言内心忽地一喜，这地方靠近藏剑峰，表明距离悬崖不远，或许就在悬崖边上也有可能，没事的时候可以化出原型去云海里遨游，而且道藏峰地下就是有九曲溪之称的晴川溪，水流充足，没事还可以悄悄的去玩玩水。 再者，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剑气会影响修炼，可她修炼时会进入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雷打不动，不会受到影响。 最主要的是人烟稀少，实在是一处难得的好去处，她没事想弄点东西出来也不会被人关注。 低调内敛，关键是不引人注目，简直就是她的洞天福地。 方言假装不在意的挥手，豪迈大气的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那位弟子很快的办好手续，递过来一块玉牌，说道：“这是那处木屋的玉牌，有了玉牌为证，那处木屋就是你的个人财货，别人和宗门无权处置…… 还有，看师妹身上的道袍，入门时没人都会发放的物资想必师父已经给过你了。若是今后还要领取丹药和炼制灵器法宝等事务，就需要用功德分兑换，咱们宗门不养闲人，师妹没事可做时也可以去功德殿领取些任务来做，积攒些功德分，以备不时之需。” 方言接过玉牌，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吐槽：“黑了心的，走到哪都要积分，签筒是这样，宗门也是这样，下次咱在领地也搞一套积分兑换制试试，不能总是让别人当资本家，咱也要翻身做主人。” 第四章 木屋 方言跟着走出早春殿，成天琅走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回头瞧一眼，觉得这蛇妖师妹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只相当于人类女孩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身姿高挑，眉目间尽是如同江南烟雨般的朦胧感，很有魅力，常常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眼睛。 成天琅心底暗怪自己刚才怎么光顾着背道藏去了，有个那么好看的师妹却视而不见。 可惜师妹好像是妖…… 妖怪怎么了？ 不是更有魅力吗？ 成天琅特意慢走了几步，对方言笑道：“师妹第一次回宗门，对宗门情况可能不太了解，特别是我们道藏峰，师兄给你稍微的介绍介绍。” “有劳师兄了。” 方言笑容温醇，行了一礼。 成天琅摆摆手，说道：“不烦事，也就顺道解解闷罢了…… 话说咱们青冥剑宗不同于佛门古刹，更不同于衍星宗和东华纯阳这样的老牌宗门，为何这么说，就像佛门，虽然在中原比不上仙道盟，但据传闻而言，也是在仙界有传承的道统，其实是属于大势力，仅就中原来看，佛门虽然战斗力一般，寺庙却遍布大江南北。 再来说仙道盟，咱们仙道盟成立不久，实力最强的当然要属咱们青冥剑宗，若是总体而论，衍星宗、东华宗、纯阳宗、紫元宫，都属于在仙界有道统的门派，只有咱们青冥剑宗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凡俗门派，创派祖师也是散修出生。但咱们不在乎这个，中原地界，仅从实力地位出发，咱们青冥剑宗说自己第二，没有任何一个门派现在敢说第一，要是几十年前林虞本体还在的时候，实力第一的肯定是衍星宗，但如今来看，其实是咱们青冥剑宗，不过往前几百年就是东华宗了，当年那位陆地剑仙的风流，修真界谁也绕不过去。” 方言抽出腰上的烟杆砸吧两口，暗自嘀咕起来，“说白了，就是在上面没背景呗~！” 其实话又说回来，青冥剑宗这样一个在仙界没背景的凡俗门派也能混入仙道盟五常之一，真的很不错了。 成天琅自信的拍着手，说道：“能和咱们仙道盟比肩的势力，这世间只有三处，一处是蛮族大雪山，不过前段时间打了一架，没打过咱们，还有一处是伽蓝国的雷音寺，此地乃佛门第一寺，万佛祖地，佛门发源、兴盛于此，最后一处就是魔道夺天教，他们其实除了人数众多，实力提升迅速等这些不算优点的优点之外，就是背后还有一群老祖宗，依靠秘法遮蔽天劫，实力属于世间第一流，好在不能轻易出手，否则迟早引来天劫。” 方言没抽两口，就见成天琅皱眉不虞，于是收了烟杆，轻笑看他。 成天琅暗自摇头，心底忽然觉得蛇妖师妹好看是好看，就是抽烟这坏习惯，叫人无法接受，面上笑笑，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的什么海外散修盟，妖族十万大山里的妖皇妖王，陈国符剑派，乌国拜火教之类的，都是不值一哂的小势力，在咱们仙道盟面前不敢蹦跶。” 对于莫名其妙被判死刑，方言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对面这位师兄的心里活动，听完这些老生常谈的介绍后，点头道：“谢过师兄。” 成天琅摆摆手，继续说道：“这才哪到哪，还有呢。” 方言愕然无语，这货听不出来咱不想听你唠叨了吗？ 成天琅兴致高昂的继续介绍起来，说道：“咱们青冥剑宗，有四座山峰，外加一座不算山峰的练剑广场，但是外人却喜欢把练剑广场所在倒悬山，称之为‘倒悬峰’，因为许多修为高强的弟子都在彼处练剑悟道，其实他们错了，咱们青冥剑宗的弟子，在这四座山峰中随处可见，无论是悬崖峭壁，还是深山老林，或是清泉流水，这些地方都能看见咱们青冥剑宗弟子悟道的身影，当然啦……藏剑峰除外，那里只有一群飞剑孤独的悟道，山上那位师兄心思都花在花鸟鱼虫身上了，哪有时间悟道练剑。” 自认为很幽默的成天琅得意的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方言，见对方不明所以的瞧着自己，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方言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赶紧笑了起来，心底却吐槽道：“看不出来不想搭理你了吗？” 成天琅见蛇妖师妹终于笑了，心底暗道：看来说话得注意，师妹是妖，不一定能理解人类的幽默。 成天琅摸摸鼻子，笑道：“瞧我，还没给师妹介绍咱们道藏峰，其实咱们道藏峰算是青冥剑宗最好的所在了，不仅好看的师妹多，就连任何修炼物资，都是出自于咱们道藏峰，譬如说炼丹炼器，当然啦，还有最重要的道藏功法秘诀，都出自于咱们道藏峰，说咱们道藏峰是青冥剑宗的大总管都不为过。” 方言在心底没好气的吐槽，大总管……哪里的大总管，大内的吗？ 大内总管，郑隐~！ 嘿嘿…… 说着话，两人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是一处小山坡下，不远处有瀑布，左手边是一间木屋，右手边是一块荒芜了的药田，还有一小片茶树林。 茶树？ 走上前闻了闻，仔细观察一番，方言摇摇头，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品种的茶树，只看这绿油油的树叶，大概是某种绿茶。 成天琅指着眼前的木屋，说道：“师妹，就是这间屋子了，你瞧瞧吧，师兄先走了，不耽误师妹收拾。” 方言神奇的看了他一眼，要收拾屋子的时候你走，大半路的殷勤白献了？ 成天琅头也不回的走了，跑得飞快，比来的时候快了不知道几倍。 方言摇摇头，叹息道：“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动手。” 先收拾好杂七杂八的屋子，再用除尘术驱除灰尘，最后打理了一番门口荒芜的药田和杂草丛生的茶树。 一切收拾妥当，其实也要不了多久，傍晚时分闲着无事可做，方言蹲在茶树边琢磨着茶叶的事情。 夏至过后就是入秋，秋茶差不多可以采摘了吧。 第五章 院落 莲儿和傻鸟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 方言对着泉水发呆，琢磨水流的深浅能否容纳自己庞大的身躯体积，此时已然夜幕降临，蛇类原本无法拥有高超的视力，可是幽冥天赋晋升后诞生的‘真实之眼’让她拥有了超强的视力，比人类犹有过之。 夜间除了雷打不动的晚课，就是随意从乾坤戒里面拿出来两块腊肉，用点之前在大山里晒干的菌菇煮了一锅，她自己吃了一点，更多的进了莲儿的肚子里。 说起莲儿，方言发现莲儿的零嘴——灵果，不多了。 没好气的瞪了正在埋头狂吃的莲儿一眼，方言开始想法子，养猫都那么高的耗费，难怪寻常修士不愿意豢养妖兽，宁愿打杀了用来补充修炼物资。 因为实在是养不起啊！ 方言思付片刻，想到今日听李莲花说过，藏剑峰有位师兄，不爱修炼，钟情于花鸟鱼虫，还种植了一些灵果灵药，明日带些大山里的东西去和他换换，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万一人家不好说话怎么办？ 特立独行的人，性格一般都较为古怪。 回头看了莲儿一眼，它从一堆食物中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瞧了铲屎官方sir一眼，继续埋头狂吃。 方言默默的叹息，总得去试试，否则没有灵果吃，还不知道它会怎么闹脾气。 夜已深，火已冷。 回到木屋入睡，第二早早起来，方言从乾坤戒里淘换出一些山货，准备拿去和那位特立独行的师兄交换物资。 说起来，那位师兄叫啥来着……对了，李少君。 穿过云桥，来到藏剑峰，感受到三千飞剑的深深恶意，剑意剑气如同实质一般，排斥方言，没办法，只能运起灵力抵挡，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这样收效甚微，同时还要运起灵魂之力抵抗，才能如常行走。 反观莲儿和傻鸟，欢快自在，在林间奔跑飞跃，玩的不亦乐乎。 似乎比起城镇，它们更为喜欢山林。 穿过古树林，来到一片飞剑林立的地方，蔚为壮观，方言土包子似的感叹一句‘我艹’，感慨自己没文化，想不出来形容词，只好低头继续前行。 穿过剑林，就是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有药田，有灵果树组成的林子，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卉，还有许多带有淡薄散龙之气的鱼儿在木桥下的池塘里游动。 走过这片‘特殊’的区域，有一院落，某位身穿素衣的道士正在阳光下诵读某卷道藏。 道士面目年轻俊朗，看不出年岁，但是修道人士，凡有所成者年岁必定不小。 道士便是李少君。 院落里，还养着许多鱼虫鸟兽，像极了动物园。 李少君拿着卷道藏在夏日清晨的阳光下诵读，偶尔停下，便跑去照看院落里的鱼虫鸟兽。 有条金色的鲤鱼飘浮在年轻道士身后，像是在偷听他小声读着手里的道藏书。 似乎读完了道藏，李少君开始喂食院里的兽类。 院落的正北面，有一座小水池，里面有假山流水。 大夏天的，散发出丝丝水雾，如仙境一般。 一只磨盘大小的乌龟，懒洋洋的趴在水池边，晒着太阳。 年轻的道长李少君端着一盆血淋淋的肉块，倒在水池边，乌龟张开大口，一口一块，很快吃了个精光。 乌龟人性化的朝着李少君点头，然后沉入水底，缓缓游动。 李少君笑了起来：“道藏里说，龟类都来自归墟仙境，是以能够存活千万年，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为何会有这种说法，咱们道家最讲究‘清静无为，任他雨打风吹，我自安然不动’，岂非是在说，要咱们修行中人，人人都学你们这些老乌龟，吃了睡，睡了吃，能不动就不动，如此方能证道长生？到时候天下哪里还有降妖除魔的正义修士，大家都成了不动如山老乌龟……” 不等李少君继续调侃，另一边有座鸟笼，里面关着只不知名的鸟儿，火红色的羽毛，像极了传说中的朱雀。 “李少君，你的良心都被黑泽吃了！” “李少君，你的良心被黑泽从肚子里拉出来了……臭气熏天！” 鸟儿突然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 “来了来了……”李少君放下装肉的大盆，从屋檐下拿起一个袋子，掏出一把松子干果类的食物，放在鸟笼里。 某只在院落里游荡的大黑狗跑来，咬住李少君的裤腿，不肯松开。 李少君求爷爷告奶奶的认错：“大哥！黑泽大帅哥……求求你老人家，大发慈悲放过小的吧，下一个就到你了！” 低三下四，语气诚恳，好不容易才求得大黑狗的原谅，李少君赶紧喂了几块带肉的骨头给它。 很快，几条透明的游鱼，从方言脚下的池塘飞出来，围绕在李少君身边的金色鲤鱼周围。 “就你们最乖，排在最后吃饭也没怨言。”李少君丢了一把灵草喂它们，然后就站在院落里，用手指逗弄着几条透明的游鱼。 “都说，鱼蛇成妖，只要能食龙气渡化龙劫，就能走江化为蛟龙之属，你们若真有这般机缘，可别忘了我这小小修士今日的喂养之恩。” 院落的西边，搭着一个窝棚，里面跑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吱吱吱……” 嘟嘟嚷嚷的李少君赶紧变脸，将一旁大盆里剩下的两块肉放在白狐面前，温柔的笑道：“这就来了，这就来了……怎么会忘了你呢？” 白狐吃饱后，绕着李少君跑圈，忽地被某只觊觎她美色的大黑狗盯上，追着满院落的跑。 笼子里的鸟儿欢天喜地的叫了起来：“黑泽调戏小白~！李少君你被带绿帽子了……” 李少君微笑的看着眼前院落内的景象，老怀大慰，生活嘛……就得热热闹闹的才好，吸了一口气，感到丝丝灵气入腹，浑身一片清爽，看着天空念叨： “这样的生活真好，修行不仅要修力，也得修心才行啊……那就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一千年后要做个陆地剑仙，剑气纵横九万里，一剑光寒十三州！” 或许是心情大好，李少君双手叉腰大声笑道： “天下风流一旦，我李少君独占八斗！哈哈哈~” 啪嗒…… 方言没站稳，差点被李少君的话闪到腰，发出了声响。 李少君尴尬的放下手，回头看了一眼，是位好看至极的师妹，脚指头差点扣出三室两厅，好想捂脸悄悄消失。 眼前的一幕，简直大型社死现场。 好在方言有经验，知道这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尴尬，否则就是大家一起尴尬，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挥挥手，笑道：“师兄好，师妹是对面道藏峰的方言，今日前来，有事寻找师兄帮忙。” 李少君尴尬的双手不知道放哪，搓搓胯间的衣服，尬笑道：“哈哈哈~！师妹好，师妹要我帮什么？” 方言抱起一边和某位名叫黑泽的大黑狗打架的莲儿，笑道：“它每个时辰都要吃一颗灵果，我如今库存不多，特来与师兄做个交易，我从十万大山里带了些山货，想与师兄交换些灵果。” 李少君眼前一亮，尴尬的情绪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几个跨步走出将近二十米的距离，从院落出来，走到方言身前，满眼惊讶的看着方言怀里的大白猫莲儿，痴痴道：“吞天兽？” 方言点点头，说道：“是的。” 肩膀上傻鸟不满的‘啾啾’叫了两声，扇了扇翅膀，傲气十足的撇过头去。 李少君不经意的瞅了一眼傻鸟，惊叫道：“龙雀？还是母的？” 方言不明所以的转头瞧了一眼傻鸟，这玩意儿叫龙雀？ 第六章 朋友 李少君收起惊讶的表情，但依旧喜形于色，“这……严格来说，不应该叫龙雀，该叫蟒雀，若是能够‘吞龙’便可化为龙雀，你别看它现在小不点一个，其实过段日子等它长大些，可是能日食三斗三升散龙之气，厉害着呢~！” 纳尼？ 方言头皮发麻，暗自感慨起来，“老子自己的龙气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还要找机会喂养你？有莲儿一个就够头疼的了……” 李少君见方言面色古怪，左手藏在袖子里偷偷的掐算，随后心中明悟，微微摇头，叹息道：“原来师妹就是那条镇压气运的青蛇，难怪这蟒雀要跟着你了……” 嗯？ 方言心中莫名一惊，觉得这位师兄话里有话，而且不是什么好事，撇过头去看了傻鸟一眼，见它振翅欲走，赶紧伸手，迅若奔雷的抓住它，问道：“说说看，是为什么？” 李少君眼瞅着傻鸟挣扎，嘴角莫名划过意味深长的弧度，说道：“蟒雀吞龙，向来都有这种说法，只是近古时代较为少见而已，因为这世间蛟龙都不过五指之数，哪有蛟龙之属给它们吞噬，何况那些蛟龙都是魔道夺天教的掌上明珠，实力又高强，蟒雀敬而远之都来不及，怎么会傻乎乎的往前凑，只是师妹却……”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方言吃惊般的瞪大眼睛，盯着傻鸟看，“我把你当宠物养，你想吃了我？” 李少君摆摆手，劝慰道：“兽类本能而已，师妹切勿生气。” 眼见事情败露，傻鸟本能的挣扎起来，想要逃走，却被方言用力抓住，几近身死。 李少君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出言道：“不如师妹将其放在我这里将养着，我别的没有，就是抓了些能够蕴养龙气的游鱼在池塘，水底还铺满了带有散龙之气的石子水草，养只蟒雀还是不成问题。” 方言瞧了一眼李少君，心底明悟，面上却假装不在意他的手段，只是嘴上没忍住，下意识的说了句，“师兄好手段，同门众师兄弟都被你骗了呀~！” 李少君尴尬的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哪里哪里，师妹你这话说的……师兄这不是，还养了只火雀嘛，刚好是公的，而你手里这只蟒雀是母的，都是赶巧了。” 方言思付片刻，心中起了计较的心思，想了想运起真实之眼的同时，还在心底默念羲族的咒文，只不过带上了第五伦赠送的浩然之气，顷刻间任何事物在眼中纤毫毕现，脚下的池塘里有浓郁的散龙之气，院落周边的林子里，各类奇花异草都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景象。 再看眼前，李少君的修为隐隐要冲破合体初期，即将步入合体中期。 方言内心吃了一惊，面上差点也绷不住，在心底喃喃自语，“合体期的修为？这……跨过合体期，可就是大乘期真人了！” 想到此处，又想起刚才李少君叉腰大笑，说什么一千年后要做个陆地剑仙。 方言忍不住吐槽出声，“你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子……” 话说一半，立刻住嘴。 李少君尴尬的摸着后脑勺，问道：“师妹此话何意？” 方言想着反正说都说了，还怕啥，于是挑明道：“堂堂一个合体期的高手，还成天伪装自己，不知有什么意思？” 李少君当场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感慨道：“师妹不愧为能够镇压一朝气运的虺蛇，这神异之处，就连魔道夺天教的那些蛟龙都比不了。” 方言假装不在意的摸摸莲儿的毛发，顺手将傻鸟松开，它便立即飞走，停在不远的树梢上耀武扬威，她反问道：“哦？此话何解？” 李少君又是一个愣神，疑惑道：“莫非师妹自己不知道吗？普天之下能够镇压气运的……除了三绝石碑，就只有师妹了。” 方言仔细回想当初林虞交给她的那些手段，大多数都是与玄之又玄的天机演算有关，什么调理风水气运龙脉地气等等，她比较愿意称之为‘堪舆’之术。有心想解释那不叫镇压气运，而是梳理地脉龙气的‘堪舆’之术，人类自己也做的到。 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恍然明白过来，若是依靠人类自己就能做到，当初林虞何必将她压在皇宫，真的只是为了赠送她乾国皇室的国运龙气不成？ 李少君挥挥手，问道：“师妹怎么了？” 方言笑道：“没事，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李少君好整以暇的双手拢袖，笑容温醇，假装好奇的问道：“哦？不知是何交易？” 方言暗地里吐槽了一句‘虚伪’，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对方可是个合体期的怪物，偏又喜欢隐藏自己，这样的人可不好打交道。 “蟒雀给你，果子……我今后随便摘。” 李少君皱起眉头，思付起来，看样子是在心疼自己的果子。 方言笑道：“师兄放心，取之有道，才是长久之计，我绝不会损毁果树根基。” 李少君闻言大笑，豪迈的挥手，说道：“成交！” 方言扯着嘴角，作揖道：“师兄爽快！” 李少君一把扶起方言，笑道：“师妹今后若是得闲，可以多来师兄这游玩，咱们交流交流修炼心得，而且师兄此处有奇花异草，灵果灵药，奇珍异兽； 虽说比不上师妹出生的十万大山，可在中原地界，却着实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相信师妹会喜欢的。” 方言见对方拿到好处才表现出待人以诚的意思，也立刻变了脸，假模假样的笑道：“你我一见如故，若是有空，定然多来打扰师兄清修。” 李少君别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说道：“你我的确一见如故啊~！” 方言忽地大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调侃道：“既然你我已然彼此交底，今后见面何妨坦诚一些，而且师妹我觉得师兄是个有意思的人，全当交个朋友，如何？” 李少君终于调整姿态，拿出端正姿态对待方言，正眼瞧着她，诚恳的作揖，说道：“今日，师妹给师兄我上了一课，谨受教！” 方言心底暗爽，咱还是第一次接受合体期大佬的膜拜，前世那些书可不是白看的，要知道前世为了在单位混的好，床头放着的书，全是与为人处世有关，譬如说“厚黑学，盲点心理学，老狐狸如何为人处世”之类的书，将近有十来本。 可不是嘛~！ 这小子坑了她，她明知道被坑，还表现出一副愿意待人以诚的交朋友姿态。 虽然说有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嫌疑，但其中却有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方言几乎挑明了说，我知道你面具背后的真面目和伪装，我也愿意和你交朋友，你想要的东西送给你，我只拿你几颗果子，还不破坏你辛苦摘种的果树。 一番举动和话语中诚意满满。 若是普通人，肯定就要在心底偷偷嘲笑方言，可若是放在李少君这样天资卓绝的人身上，就会很大可能的换来‘真诚’二字。 方言在心底嘀咕，“这就叫盲点心理学。” 看起来是她亏了，其实她用一只将来有可能会威胁自身安全的蟒雀，不仅换来了想要的果子，还换来了一位合体期高手的人情和好感，况且这位合体期的高手，本身就与她是同门师兄妹。 孰轻孰重，岂能不知？ 第七章 喝茶 事情谈论完，李少君才反应过来，邀请方言来院落小聚。 庭院经常打扫，洁净得没有一丝青苔。 花草树木成行成垄，都是李少君亲手栽种。 李少君抬起手臂，上面停着已经叛变的傻鸟。 莲儿乖乖的待在方言怀里。 此时刚过夏至时节，山中气候温和，天气晴朗。 树木枝叶茂密，杂草滋长，游鱼从池塘里飞出来，在山间游荡，火雀看见傻鸟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停的围着献殷勤，黑泽追着白狐满院落乱跑，就像拆家的二哈，跑到方言脚下时，纷纷抬头看着白色皮毛的莲儿。 不知是否错觉，方言明明看见黑泽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亮了起来。 我特么的~！ 方言有种想吃狗肉火锅的冲动，吓得黑泽赶紧溜了，她瞪大双眼，惊讶的对李少君道：“你家的狗子那么灵性吗？” 李少君愣了片刻，回答道：“哦~！你说黑泽啊，它一直都这样，对危险有天生的直觉。” 方言啧啧两声，摇头道：“干脆改名叫啸天好了。” 李少君让手臂上的傻鸟振翅飞走，跟火雀追来逐往你侬我侬去了，琢磨片刻，说道：“也不是不行，啸天还挺威风的，这是个不错的名字。” “……” 方言：“你还当真了。” 李少君不在意的微笑起来，摆摆手说道：“凡事那么认真做什么，觉得可以就去试试，也没什么不对，总强过什么都不做。” 方言点点头，总觉得这家伙意有所指，但彼此刚认识，还不到交浅言深的地步，就不好多言，便转开话题，说道：“你那只老乌龟是什么品种，赑屃还是霸下？” 李少君摇头道：“就是头普通的老乌龟而已，觉醒了较为特殊的天赋神通，名叫‘移山’，这一点倒是跟霸下差不多，一般只有霸下才觉醒移山此类天赋。” 方言点点头，说道：“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别看这老东西不争气，其实将来很有可能会进化成霸下。” 李少君一个恍惚，差点摔一跤，没好气的转头，对方言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来到院落，刚要坐下，就见老乌龟露出水面，龙吟般唱起歌儿。 “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 西凉饮御水，东洲荐铭文。 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 希逢圣人步，庭阙正晨趋。”（改编自唐朝李峤‘龙’） 唱完歌儿，老乌龟发出一声虎啸般的吼声，便沉入水底。 方言神奇般的跑去小水池边，看着它道：“有点意思哈~！” 李少君从茅屋里走出来，端着茶壶和两个杯子，腋下夹着茶罐，笑道：“它就是爱表现，其实这是它的天赋神通，名叫‘龙吟虎啸’，没什么作用，吓唬人倒是不错。” 方言点点头，收起好奇心，来到院落的一处大树墩边坐下，大树墩被砍了，刚好此处可以做桌子使用。 “装点门面罢了。” 李少君泡着茶，笑道：“正是此理。” 眼见东西都准备好了，李少君一拍脑门，忘记烧热水了，赶紧去茅草屋里取来一个锅，也不去捡柴搭灶，用剑指在锅底刻画了一组禁制，施法引来泉水，不出半刻钟的时间，锅内的水沸腾起来。 这一手，惊呆了方言，铭文禁制还能怎么玩？ 李少君引入热水，先是洗茶，然后才是泡茶。 泡好后，各倒了一杯。 端起茶杯闻了闻，香气四溢，方言哧溜一口喝完，满足无比。 李少君有样学样，闻了闻香气，心中赞叹，轻抿一口，只觉得一股略带苦涩的热汤在体内流窜，随后回甘，唇齿留香。 “啧啧，还不错！” 李少君笑道：“这茶叶可是我研究多年才弄出来那么几株，平常人想要我都不给，只孝敬师父和自己喝，今日看你合我胃口，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特意拿出来给你尝尝。” 方言自嘲道：“我一条小小的蛇妖，还有这等脸面？” 李少君没好气的伸手指指她，转开话题，说道：“其实在我这喝茶，还是有讲究的，你要不要试试？” 方言点头道：“也好，试试就试试。” 李少君正襟危坐，从乾坤戒里掏出来一座香炉，点燃一盘檀香。 袅袅香烟冉冉升起。 李少君伸手指着香炉道：“这是第一道程序，叫做‘焚香除妄念’，如同修道时要静心； 第二道程序，就是洗茶，叫做‘冰心去凡尘’，意喻脱离凡尘； 第三道程序，就是将洗过的茶水浇淋在茶壶上，叫做‘玉壶养太和’，就像修道要养体内的灵气； 第四道程序，就是将烧开的泉水泡进茶壶，叫做‘甘露润莲心’； …… 第五道程序，名为‘凤凰三点头’； …… 第六道程序，名为‘碧玉落轻鸿’； …… 第七道程序，名为‘慧心悟茶香’； ……” 可以，喝茶喝出花来了，方言在心底默默吐槽。 李少君做完一套流程，期待的问道：“如何？” 方言点头道：“还不错，挺有意境的，能唬人。” 李少君失望的道：“就这样？没别的啦？” 方言耸耸肩，说道：“你以为呢？不就喝个茶而已。” 李少君唉声叹气道：“对啊！不就喝个茶而已，我整那么多稀奇古怪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干啥？” 方言倒是觉得刚才那一手烧水的手法不错，问道：“刚才用铭文禁制烧水的那套手法能不能教我？” 李少君从乾坤戒里找出来一本书，丢给方言，挥挥手示意拿走，“这本书是某位前辈写的，里面全是关于基础禁制的理解心得，你喜欢就拿走。” 方言欢喜的捡起落在地上的书，爱不释手。 李少君见方言这模样，忍不住撇嘴道：“这东西没啥大用，了解就好，对敌时依靠的还是自身修为和手里的剑……” 方言没好气道：“要你管！” 李少君学方言刚才的动作，耸耸肩，说道：“行行行，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言切了一声，撇过头，仔细研究起里头的铭文禁制，心里头其实还对‘漫天神雷’抱有一丝希望，因为最主要的禁制和机关术问题，她还没有解决。 连弩这玩意儿，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连续发出，一种是同时发出。如今方言要研究的是同时发出的那种，前世出土的诸葛连弩只能算是模型，具体功效差强人意。而方言的要求不高，只要将两侧的箭匣做出改动即可。 难就难在这一点上，箭匣原本的容量是十支箭，一次射出一支，两侧同时发射，相当于能够射出两支箭。方言要做的就是把箭匣改一改，一是扩充容量，二是增加箭孔，但无论如何改动或者尝试都无法成功。 所以，方言有机会就会研究，毕竟刺杀天赋的存在。 一次攻击可以是一根箭矢，也可以是无数根箭矢。 其中威力而言，无法同日而语。 李少君叹了口气，用手指敲敲桌面，说道：“喝茶！” “啊？” 方言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书籍，点头道：“哦。” 李少君无奈道：“这玩意儿真没用……” 方言猛然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李少君道：“我懂！要你管！行行行，我不管，人与人之间交际，最忌讳交浅言深，算我失言了。” 方言没好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是个好人。” 第八章 亲传 离去时，李少君指着漫山的灵果灵药说道：“想吃就来摘，可别给我摘没了，不然明年就没得吃了。” 方言抱着莲儿，低头轻笑，“下次想东西吃了，就自己过来。” 莲儿喵叫了一声，示意知道。 方言笑着点点头，“走了，我就在对面的屋子，有空过来玩。” 李少君笑容古怪的看着她，说道：“一定。” 方言挥挥手，潇洒的转身离去。 穿过果林药田，走过剑林，踏过云桥，方言回到自己的屋子。 抬头看看天色，不过晌午时分，时间还早。 方言思付片刻，决定去看看便宜师父郑隐，顺便讨要一鼎好一点的炉子，炼丹要用，其次就是将手里的星辰铁、流星战锤等一大批矿石，需要熔炼出一柄新的武器，她已经想好了，最好是一柄重剑，像神雕里面的杨过一样，能够大开大合的打架，再用雷击木、千年桃木等熔炼进打造重剑剩余的矿石里，打造出一柄小点的飞剑，阵法禁制她自己来刻制。 当初为了这个目的，可是没少给那些妖王打工，身上的这些矿石绝对足够，甚至有余。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莲儿，方言抚摸着它的毛发，说道：“你在这看家，饿了就去对面吃东西，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莲儿喵叫一声，来不及抗议，就被铲屎官丢在地上，弃之如敝履。 方言拍拍手，叉腰笑道：“老子要去薅师父羊毛，没十天半月的，估计回不来，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不等莲儿反应过来，就赶紧一溜烟小跑离开。 却不料，她小看了莲儿的速度，方言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很快了，莲儿的速度比她更快，瞬间就追了上来，一直吊在她身后跟着。 方言不得不停下，对莲儿道：“哎呀，你快回家去吧，跟着我干啥，我要去打铁，锻造室很热的，你受不了，而且我身上的果子差不多都吃完了，你饿了怎么办，没东西给你吃啊。” 莲儿飞速的跑到方言身前，对着她的小腿使出了大猫猫拳，一顿爆捶。 方言赶紧讨饶，说道：“好好好，怕了你行吧，带你去，到时候没东西吃你可别闹啊~！” 莲儿生气的用爪子一拍地板，喵叫了一声。 方言俯身抱起它，继续赶路，约莫一刻钟过去，才走到郑隐所在的殿宇，名叫云霄殿。 殿外有两位道童值守，大门敞开着，方言望过去，看见许尊在里面汇报工作。 郑隐瞧见方言来了，招手让她进来，许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方言抱着莲儿走进去，微微弯腰，说道：“拜见师尊。” 郑隐点点头，指着她怀里的莲儿，问道：“这是吞天兽？” 方言摸着莲儿的毛发，颔首道：“对呀。” 郑隐笑容微妙，“你倒是好运道，不愧为世间唯一能镇压气运的虺蛇。” 方言嘿嘿笑道：“师父，弟子这次前来……” 郑隐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道：“第一次叫师父吧？肯定没好事，说罢。” 许尊好奇的看了一眼莲儿，好整以暇的双手拢袖，站在一边等待。 方言小跑过去，蹲在郑隐身边，说道：“师父啊~！那个……做弟子的，没件趁手的灵器，我觉得这是个大问题，而且我自己又不争气，打造不出上品灵器和极品灵器，只能求助于师父了，还有就是，弟子也想赚些功德分，可惜空有一身炼丹的本事，却苦于没有一鼎上好的炉子，所以你看你这个做师父的，是不是……” 郑隐额头青筋暴起，讥笑道：“这世间除了剑开天门的剑仙能够接引仙气，灌溉飞剑，打造出仙器之外，最厉害的就是极品灵器，我这个做师父的只有一柄飞剑是极品，就连你许师兄的飞剑都只是上品而已。” 许尊适时的插了句嘴，嘀咕道：“上品也有好坏高低之分。” 郑隐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冷呵道：“闭嘴！” 方言在心底偷偷给冷面大师兄点了个赞，伸手扯扯郑隐的袖子，“师父啊~！” 郑隐胸膛起伏，平复了片刻情绪，最终还是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我给你练，但是丹炉我只能给你一鼎中品灵器，更好的都紧着别人用，咱们峰也要完成宗门交待下来的任务，不能胡来。” 方言赶紧从乾坤戒里掏出东西，堆了满满一地，有已经打造成长棍的星辰铁，有流星战锤，有许多罕见的宝贵矿石，更让郑隐和许尊吃惊的，还是那块千年雷击木和千年桃木心，属实罕见。 郑隐眼神毒辣的拿起那块千年桃木心，揶揄道：“我记得衍星宗有一片桃林，具是千年以上的桃木，别的地方这东西反而少见，而且这剥离桃木心的手段也熟悉的很呐。” 方言哈哈尬笑，说道：“路边随手捡来的。” 郑隐眼皮狂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息道：“你要打造什么灵器，刚好趁着现在难得有空，我帮你。” 方言倒背如流道：“一柄很重的大剑，一柄寻常的飞剑，就是长三尺三寸的那种。” 郑隐点头道：“怎么打造，有什么要求。” 方言提了一遍想好的要求，认真的在旁边等着。 郑隐问道：“重剑只要求坚硬，飞剑你要自己刻画禁制？” 方言忽地一拍脑门，恍然道：“师父您老人家愿意动手也成，一事不烦二主嘛~！” 郑隐起身，拍拍道袍，说道：“行了，跟我来吧。” 方言刚起身，抱着莲儿就想要跟上郑隐的脚步，就听许尊开口询问。 “师尊，那方师妹入亲传的具体事宜……” 方言猛然抬头看向郑隐，问道：“大叔，什么个情况？” 郑隐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是少作死，我也不用费心思了。” 方言疑惑的摸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许尊解释道：“有魔道弟子传言，乾国皇室的龙气都在师妹身上，言之凿凿，说当初在皇宫亲眼看见林虞分身将龙气送给了师妹。” 方言灵机一动，故意气急败坏的道：“胡说，当时根本没有外人，他们都被……” 话说一半，方言赶紧捂住嘴，假装失言。 郑隐火眼金睛的看着她，伸出手指点点她，没好气的道：“你就作死吧！” 许尊继续道：“所以，师父与掌门商议，将师妹纳入亲传，作为师父的关门弟子，就是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意外。” 方言明了的点头道：“说白了就是为了今后发生意外能有更好的借口为我撑腰呗~！” 许尊点头道：“正是此理。” 方言赶紧收起地上的矿石，小跑上前作揖，“徒儿拜谢师尊。” 郑隐挥挥手，说道：“行了，起来吧。” 随后又对许尊道：“你也看见了，她已经行过礼了，我这就去给她打造灵器，算是入亲传后的拜师礼，你直接把名字刻录进宗门祖殿就行了。” 许尊额头青筋暴起，最终还是无奈的行礼道：“谨遵师命。” 暗地里，许尊却疯狂在心底叫嚣，“这也太随意了吧？一点礼法都不讲，要是让 许尊一扫宽袍衣袖，大步离去，忿忿不平。 郑隐毫不在意的瞧了纳闷的方言一眼，笑道：“习惯就好，指不定这小子怎么在暗地里编排我呢~！他就这性子，做事一板一眼，虽然叫人挑不出毛病，却让我这个做师父的头疼。” 方言有求于人，不能随意编排郑隐，否则定要损他几句才开心。 第九章 锻造 郑隐开炉锻造灵器，方言认真的在一旁记录心得。 当~！ 锤子落下溅起火星，郑隐脱下宽大的道袍，露出坚实的肌肉，轻描淡写的拎着把锤子将星辰铁和流星战锤重新熔炼完毕，打造成两把半成品的飞剑。 两把飞剑根据方言的要求，重剑宽大似门板，小型飞剑长三尺三寸。 嗤~！ 两把飞剑放进水里。 郑隐笑着调侃道：“咱们道藏峰虽然人员众多，但是仅仅战斗力而言，可是宗门内第一，为何？” 不等郑隐继续显摆，方言就出声打断他。 “因为咱们人多势众呗~！” 郑隐抽出冷却完毕的飞剑，撇着嘴道：“这么说也没错，更主要的是，咱们做事认真，无论是炼丹或者炼器，都是讲究心境的东西，特别锻炼一个人的修为，所以你要记住，做事一定要认真。” 方言点点头，觉得没毛病，说道：“记住了，做事要认真。” 郑隐仔细观察半成品飞剑的每一处细节，补充了一句，“还要细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郑隐认真教授方言炼器，无论是认真把控每一处细节，还是炼器锻打时对于火候和各类矿石的理解和运用，分别都有什么忌讳，锻打时要怎么用力，要用几分力道，力道该怎么用，是卸力的打法还是匀力的打法，或者如同重剑一般，需要用全力的打法。 这些东西其实签筒里开出来的锻打十二法里面都有，不过由于没人教授，方言经常一知半解，又舍不得用木签去提升这样与修行无关的技能。 所以啊，只好多费点心思学习咯~！ 郑隐放下锤子，看向方言，“你来试试。” 方言点点头，脱下宽大的道袍，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玉臂，拎起锤子用力锻打。 当……当……当…… 每一次落锤都火星四溅，锤子不知何种物质所造异常沉重，每次锻打都很难掌握好力度。 没过多久方言便挥汗如雨，化为人形就这一点好处，出汗方便。 但坏处就是不容易锁住体内的水分。 汗水顺着脸颊青丝滑落，随意用袖子擦了擦继续锻打。 郑隐既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蛇妖徒弟学习东西，态度认真严谨，基础很扎实，郁闷的是手法明显不够老道，一点都不像能够打造出中品灵器的样子。 摇摇头，郑隐出声指点每一处不足。 “注意力度和手法，先用全力锻打剑身，再用匀力锻打两边，最后再用卸力锻打剑刃和剑尖，掌控住火候，差不多就要冷却，想要打造出上品灵器，就要反复冷却，这是水磨功夫，讲究始终如一，很考验毅力……” 夏天如此炎热，方言却待在锻造室渡过了几乎一整个夏天，要知道蛇类最怕炎热和炽焰。 几个月的勤学苦练，郑隐悉心教导，方言认真学习，一丝不苟的实践，不但炼器手法得到了提升，灵力运转与增长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修为往前迈出了那么一丝丝，虽然小但却很有效果。 打造时方言想到妖类对于许多修士而言，简直浑身是宝，经常猎杀妖类用来炼器，特别是野彘类妖怪和龟蛇虾蟹类妖怪，它们的皮毛外壳鳞片，修士们喜欢用来炼制成法衣和飞剑，这样不仅可以增加防御，还能有坚固的效果，使飞剑不易损毁。 方言当着郑隐的面，从身上拔下几片带着血丝的蛇鳞融进两把飞剑里，气得郑隐差点没忍住要动手教训她。 冬至时分，重剑终于即将完工，方言没有听从师父郑隐的话，给重剑加上繁复好看的云纹，反而十分实用的认真刻画上铭文禁制，力求让重剑更为坚固。 郑隐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个实在的性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弟子。” 方言嘿嘿直笑，继续认真刻画铭文禁制，力求完美，毕竟这玩意儿她每天都抽出一定的时间来花心思研究，算得上是半个专家。 话不敢说太满，怕被打脸。 年节时分，青冥剑宗烟花绚烂，众人兴奋的停下手头事情和修炼，一起出门相聚，倒悬山下居住着不少百姓，宗门还会与民同乐，举办大型的斋醮仪式，为百姓向上天祈福，希望来年风调雨顺。 有时候，百姓的要求就是如此简单。 风调雨顺，他们就能勤劳耕种织布养蚕，用双手创造出美好的生活。 莲儿抛弃了方言，跟着郑隐去和同门混了个熟脸，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和礼物。 整个宗门内，或许只有方言依旧在挥汗如雨，不停的锻造灵器，为了生存而努力挥锤。 除岁当夜，举国狂欢，方言坚持不懈的挥动锤子锻打飞剑。 冬去春来。 方言终于在郑隐的指导下锻造出两把飞剑，一把重剑，原本郑隐的要求是宽似门板，但方言觉得这样太难看了，而且矿石压缩不够浓郁，秉承着浓缩就是精华的原则，方言硬生生的用水磨功夫，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重剑打造成两掌宽，两指厚，散发出乌黑的金属光泽，这是星辰铁特有的色泽，由于星辰铁的成分最多，重剑也不可能是其他颜色。 小型飞剑宽不过两指，长三尺三寸，也就是一百一十厘米。 由于方言所理解的现代长度和此间世界的长度不对等，还被郑隐没好气的吐槽，说“三尺三寸不是九十厘吗？你这多了二十厘……” 方言不好解释，只能嘿嘿傻笑，糊弄过关，尴尬的伸手撸了一把在旁边拆礼物啃灵果的莲儿。 因此，小型飞剑也不能说是小型了，只能说是‘轻型飞剑’。 轻型飞剑是为了更好的使用剑招对敌，重型飞剑纯粹就是为了力量而打造，方言总觉得将来乱世来临，会有大场面的混战发生，无论是佛门还是魔道，一旦群起而攻之，自己陷入其中，结果难以预料，只好打造出一柄适合发挥出蛇类力量的重型飞剑，能够更好的应对敌人。 打造好轻重飞剑后，郑隐瞅了眼一旁的矿石，吩咐道：“自己再打造出两把剑鞘，这可比打造飞剑难多了，技术含量更高哦~！” 方言撇了他一眼，挥挥手道：“小菜一碟。” 不同于飞剑的简单结构，剑鞘复杂多了，哪怕除去名牌这一无关紧要的东西，还有三个步骤和结构。 分别为：鞘口，护环，剑镖。 剑鞘主要由模具击打后锤炼而成，在成型后需要经过不断地敲击，高温冷却后最终成型。由于方言的两把飞剑都不同于寻常飞剑，是缺少模具的，所以她还要自己想办法打造出模具才行。 其实两把飞剑也可以当做模具，只是方言舍不得而已。 眼看方言因为头脑不够灵活而多出了许多步骤，郑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徒儿啊~！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机关术的东西，你直接用机关术做一个不就得了？当初给你那么多道藏，都白看了不成？” 方言一拍脑门，恍然自悟。 对啊！ 可以用机关术，咱好像学了一门‘玄天九技’的机关锻造术。 都怪蛇类一根筋，方言时常有这样的举动，若是没有人提醒，她时不时的就会犯蠢，就像如今想起当初在皇宫时根本没必要逃走，但是随后又想，那时候的林虞缺少了‘善’人格，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且当时也不知道林虞有没有骗她，就算没有，等她飞升后，衍星宗的人反悔，她哭都没地方哭。 抓抓头皮，方言觉得这样想也不对，林虞的‘善’人格当时好像还留在人间。 但是善人格真的能够保证她获得自由吗？ 方言摇摇头，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离开。 因为那地方刻有禁制阵法，会压制她的修行，平时数十年的修行速度，那里需要上百年才能达成，长时间待下去与修行无益。 无论是自由还是对于生命的决定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与对方是谁无关，这一点没得商量。 修行，不就是为了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吗？ 第十章 任务 方言利用机关术，给自己的飞剑打造好剑鞘，将其递给郑隐。 接过观摩半晌，郑隐点头赞许，说道：“还不错，上品灵器，质地勉强算是上乘，主要是材料好。” 方言取回灵器，丢进乾坤戒里，搓着手，怪笑道：“师父啊~！那个……说好的丹炉呢？” 郑隐从乾坤戒里取出一鼎丹炉，递给她，“这是为师入大乘期之前用的，你且拿着吧。” 一鼎可藏龙与虎，方知宇宙在其中。 炼丹起源于远古时期的香火神道。 那时候的修士们认为，丹鼎就是一个缩小的天地，所谓“炉中乾坤”。在这小天地中，万物依其道而运行，水火相济，阴阳调和，则时光飞逝，所谓“天上方一日，人间已千年”，炉中时间可能比天上的仙界还要快，药物在炉中一日的变化，相当俗世万千年。 当初方言通读道藏《丹诀心鉴》时，里面就提到：“丹砂皆生南方，向日相近，感气积年而生也，4320年气足而自然还丹。而今有仙人秘教，只要火候依节符，炭数斤两应？爻卦，乾坤施行运转逐日，火候自然相邀，则一时辰可当一年……因此今下界修炼丹药，阴阳交感，变通灵化，与天地同工。” 方言仔细查看丹炉，炉身呈金色，上面还有许多小疙瘩，炉底有四条腿，长短不一，远观时如同一只蹲着的金蟾，提梁便似金蟾的眼睛，炉盖就是它那张能够开阖的吞天巨口了。 郑隐看着丹炉，笑道：“你可别小看了它，这可是当年道藏峰祖师用过的落地生钱炉，当时咱们青冥剑宗穷啊！作为宗门大管家的祖师爷，更是穷啊，一块灵石恨不得掰碎了分成好几块来花。” 方言根本没听进去，自顾自的嘀咕道：“这玩意儿能提升成丹率吧？” 郑隐闻言狠狠的敲了她一脑崩，啐了一口道：“废话，肯定能！” 方言嘴角差点裂到脑后，点头道：“那就好。” 郑隐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指点道：“这只是中品灵器，不属于上品的悬胎鼎，其中还内分三层，有‘悬于灶中，不着地’之说，甚至神室、匮、丹合一应事务俱全，这丹炉只是‘水火鼎’，神室上面安置有水海，用以降温，能够提高成丹率，用以区别最低级的葫芦鼎。” 是的，从远古香火神道时期开始，丹炉叫做‘鼎’，有说法。 最低级的鼎，称作下品丹炉，样式名称为‘葫芦鼎’，虽然名为葫芦鼎，其实是简单至极的单层结构，只有一个空间容纳火元素用以炼丹。 中级的鼎，称作中品丹炉，样式名称为‘水火鼎’，拥有两层结构，分为水与火，放置水的地方叫做‘神室’，用以降温，能够提高成丹率。 最高级的鼎，称作上品丹炉，样式名称为‘悬胎鼎’，拥有三层结构，多了一层匮，用以压制丹药，迫使丹药成形，并且能够提升品质。 方言收起丹炉，对师父郑隐恭敬作揖行礼，而且她目测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左右，放在俗世，不过是及笄的年纪，刚好脱去稚嫩。 郑隐看着她，莫名有种心酸，就像养大的女儿要出阁嫁人一般，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记得常来看看师父……” 怎么回事？画风不太对啊！ 方言莫名其妙的摸摸后脑勺，俯身抱起莲儿，傻愣愣的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走在青山绿水间，偶尔有清泉叮咚，山涧有石猴攀爬，路过某处树林时，有群不知名的鸟儿飞来栖息。 云雾缭绕，碧海生波，苍松挺拔，怪石嶙峋。 时不时的能看见同门弟子在清泉旁打坐，或是在古松下练剑，亦或是站在悬崖边观摩云海悟道，人迹比之去年方言路过此地时多了不少。 有些弟子看见方言，会停下点头微笑。 方言好几次都考虑要不要回以微笑，怀里的莲儿就会对着他们喵叫一声，不过也并非每一位打招呼的弟子莲儿都会回以微笑。某位弟子看见莲儿，便讨好似的递过来一枚灵果，莲儿接过，低头啃噬，抽空回了他一声喵叫。 方言尴尬的愣在原地，心底却在奇怪，莲儿以往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今天是怎么回事？ 云霄殿内，某位不良大叔轻咳了一声…… 直到在云桥边遇见一位观摩云海变化的同门，方言才弄清楚怎么回事。 那位同门看见莲儿，微笑起来，打了声招呼，“你是师父身边的那只大白猫吧？” 莲儿理都不理他，方言觉得怪尴尬的，刚才它明明不是这样。 “莲儿，别人和你打招呼呢~！” 那位同门摸摸鼻子，肉疼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灵果，递给莲儿。 “喵~！” 那位同门悄咪咪的小声吐槽，嘟囔道：“果然……师父养的白猫跟师父一个德性！” 方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郑隐到底教了莲儿什么？ 这是…… 不给好处就不打招呼？ 低头看了一眼莲儿，方言觑眉不悦，斥责道：“莲儿，别人跟你打招呼，你得回礼知不知道，不能不见好处就不打招呼。” 莲儿低头啃果子，专心致志，就差抬头说一句‘我很忙’。 方言提着它的耳朵，沉声道：“听见了没有？” 莲儿不情不愿的喵叫一声。 那位同门吃惊的看着方言，问道：“这是师妹养的白猫？” 方言尴尬的点点头，有种坏孩子被找家长后的感觉，暗怪自己平时疏于管教。 同门扯着嘴角，默默转身，看向云海，低头沉思。 还是……专心悟道吧。 方言尴尬的捂住脸庞快速穿过云桥，心里恨死郑隐这无良大叔了。 只听说过徒弟坑师父，从没听说过师父坑徒弟。 回到住处，方言又是好一阵耳提面命，将莲儿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莲儿生气的背过身，望着十万大山的方向，它想回家。 …… 修整了两天，方言跑去功德殿领取任务，挑挑拣拣找了个炼丹的任务，十瓶养元丹，三个月内交货，能获得一百功德分，随后提交任务时，发现了巡游云海的任务被丢在角落无人认领，拿起来观看，估计是功德分少的缘故，只有区区十五分，所以无人认领，方言裂开嘴角笑起来。 这任务，简直就是为她而设，既能玩耍也能修行，还能顺带完成任务。 领了…… 提交任务时，负责的弟子看向方言，说道：“师妹怎么会认领这个任务，吃力不讨好，而且每天都要巡游一遍宗门云海，不仅如此，还包括地下晴川溪，一个月才十五点功德分，耽误时间修炼，随便炼几瓶低级养元丹都有差不多一百的功德分。” 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 “宗门方圆百里内，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域了，谁敢来此放肆，除非魔道打过来。” 估计就是因为宗门周围安全无比，所以这任务的功德分才那么少。 方言笑笑不解释，领完任务就离开了，蹦蹦跳跳的回到住处。 莲儿依旧在生闷气，看见方言回来就背过身，一副‘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的模样。 方言自顾自的做起了计划，“明天开始，每天都去巡游，这样每个月就有固定工资可以拿，别人巡游会耽误修行，咱可不会。” 工资虽然少，可是稳定啊！ 关键不耽误修炼和玩耍，世上去哪找那么好的事情。 方言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第十一章 巡游 清晨。 方言依旧如往常，起了个大早，在院落读了几本道藏，还有佛门的金刚经。 读完后，方言盘膝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骄阳破开云雾，春日的阳光洒满大地。 方言从修炼的状态中醒来，去挖了几块竹笋，又将储藏在乾坤戒里的腊肉拿出来，就着竹笋煲了一锅汤。她吃得认真，每一块腊肉都没放过，吃完后摸着小肚子，抬头望天，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踢着小脚，非常满足。 莲儿吃的满嘴是油，幸福的喵叫一声，撒开小腿往藏剑峰跑去。 方言问道：“莲儿，你去摘果子还是去玩？” 莲儿头也不回的发出一声“喵~！” 算了……孩子大了。 方言郁闷的收拾好碗筷锅盆，想了想没有用青丝带束起满头青丝，穿着青冥剑宗的道袍，来到云桥边的悬崖，看见那位同门依旧站在此处悟道，友好的报以微笑。 那位同门不明所以的回以微笑，奇怪这位蛇妖师妹跑来此地做什么，陪他一同悟道吗？ 看了片刻，这位不知道姓名的同门突然生起了别的心思。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蛇妖师妹很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像是天宫来的仙子。 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五六左右，看面容只是俗世少女及笄的年纪。 体态娇小，亭亭玉立，杨柳腰盈盈一握，手如柔夷，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桃花眸子勾人神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容颜说不出的好看。 同门男弟子惊讶的微微后退，张开嘴巴，他看见蛇妖师妹三千青丝在晨光中飞扬起伏，煞是好看，然后她便纵身跳向悬崖，跃入茫茫云雾。 “师妹……” 云雾汹涌澎湃，翻腾不息，如同海中浪潮。 下一刻，云海中探出一颗狰狞的蛇头，好似龙首，十几米的庞大青色蛇身在云雾里时隐时现。 蛇嘴开阖，吞云吐雾，神异景象百闻不如一见，简直前所未有。 约莫半刻钟左右，同门男弟子回过神来，默默叹息，“蛇妖师妹果然神异非常，师父眼光老道毒辣。” 云雾伴身的青蛇如蛟龙入水，将周围云雾当作是千军万马，在其手中如臂指使。 浪潮迭起，云海翻腾，景象颇为壮观。 青蛇的身影在云海中时隐时现，最终消失，不远处响起几声似龙般的昂昂娇吟。 轰！ 远处云海极光炸现，如天雷降临。 同门男弟子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掌，抬头仰望天空，清晨的斜阳下，云海里下起了微微细雨，伴随着和讯微风，昭示着春日雨季的到来。 一时间，竟不知这是江南的杏花春雨，还是蛇妖师妹的神通。 方言在云海里遨游，好不畅快，偶尔能看见同门师兄妹穿梭在云海中，基本上都是初入金丹期，正在在练习御剑，瞧见硕大的蛇妖飞来，正要出声，就见蛇妖快速的从身边穿过，瞬息不见踪迹。 某位心理素质不高的女弟子受到惊吓，没架稳飞剑，差点从云雾里掉下去。 幸好旁边的师兄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女弟子面皮有点薄，羞恼的道：“这谁啊？” 那位扶着她的男弟子摇头道：“不知，不过能在宗门这般行事，肯定不是外人。” 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师兄师姐们早！” 练习御剑的弟子们纳闷的挠挠头皮，不知是怎么回事。 某位弟子忽地想起什么，恍然道：“那是道藏峰的小师妹。” 众弟子：“原来如此。” 再次抬眼望去，青蛇穿行于云雾之间，青色身躯时隐时现。 片刻后，不见踪迹，众弟子心中竟然有些恍然若失。 对于青蛇在云雾中穿行的蛟龙姿态，心底生出几分意犹未尽的念想。 …… 继续遨游云海的方言发现许多弟子在山里修行，路过倒悬峰的练剑广场时，更是人满为患，甚至有因为争夺地盘发生口角的事情发生，她纳闷的摸不着头脑，之前在明明没这么多人跑出来修炼，现在怎么全跑出来了。 这些弟子有男有女，有的在悬崖边练剑，有的坐在苍松清泉边打坐练气，有的在练剑广场捉对喂招。 他们看见方言的第一反应都是神奇的睁大眼睛，停下手头的事情，纷纷小跑到悬崖边，观看青蛇在云海中遨游的景象。 一路游行，携风带雨，电闪雷鸣。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方师妹！” 正在练习将雷狱道法藏在行云布雨神通中的方言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好像在哪见过来着，片刻后恍然大悟。 哦！对了……玉玄峰的李莲花。 青蛇张开嘴巴，回了一句，“李师兄早！” 李莲花站在悬崖边，手里提着飞剑，额头隐隐有汗水渗出，看样子刚刚是在练剑。 “方师妹这是在做什么？” 青蛇在云海中一个灵巧的回身，如苍龙傲立云霄，回道：“领了功德殿的任务，巡游云海。” 李莲花满头冷汗，这蛇妖师妹怎么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呢？ “怎么还练起道法来了？” “这样不耽误修炼呗~！” 宝 书 网 ( w w w . ba o s h u 2 . c o m ) 说完不等回话，青蛇便转身离去，隐入云海中不见踪影，只遥遥传来一个声音。 “李师兄再见，我巡游去了。” 不出片刻，青蛇如蛟龙，巡游云海的事情就传遍了宗门上下，被当作一场奇异景观，引来许多同门弟子争相围观。 方言巡游完云海，被当作吉祥物观看了许久，然后便一头扎入晴川溪，在溪水里玩耍。 一路上，遇到许多船家，纷纷纳头便拜，高呼‘拜见神龙’。 某位受惊过度的小女孩落水，引起父母惊呼，白发苍苍的老叟在船上哭天喊地，小女孩的父亲正要跳入水里救人，只见小女孩灵巧的在水里翻腾遨游。 小船上一家子纷纷出声怒骂，发泄心中的担忧，小女孩的母亲嘴里念叨着‘定是孩子她爹教的……’ 精壮汉子纳闷的摸摸后脑勺，咱也没教她游水啊？ 不多时，水流如一道龙形，卷起小女孩送上小船，小女孩父母和爷爷奶奶纷纷跪地，高呼‘拜谢神龙’！ 方言仰起蛇头，扎入水中，消失不见。 游完晴川溪，方言升入空中，巡视周边百里区域，以前从没敢这般在俗世的人间世界明目张胆的遨游玩耍，如今倒像是‘奉旨行事’，不仅受青冥剑宗保护，还无人敢置喙，同门高呼神奇，百姓纳头便拜，口呼‘神龙’。 方言不得不吐槽一句，‘这就是妖怪有背景的好处’。 以往哪次不是喊打喊杀，要不就是想捉回去看门当吉祥物。 …… 这一日，青冥剑宗周遭百里区域，百姓都看见了青色神龙遨游天际，纷纷纳头便拜，不仅是拜神龙，更是拜‘强大’的青冥剑宗。 端坐在云霄殿的郑隐，发现来见他的弟子更为‘恭谨’，无人时挠挠后脑勺，总觉得这是错觉，他的弟子他难道还不清楚，面对为师不尊的自己，不背地里偷偷吐槽两句，都算是弟子们有‘礼节’有孝心。 第十二章 请客 方言巡游完毕，也将道法神通都练了一遍，开开心心的回到屋子。 “咦？” 抬头望天，已经是晌午时分，白天已经过去一半。 “莲儿怎么回事，还不回来？” 方言忽然有种孩子大了不着家的感觉，难受的直跺脚，思付许久，犹豫不决要不要去接它回家。 最终还是一跺脚，拍板决定。 “我就是去看看李少君，跟莲儿有啥关系？” 李少君，我来了…… 一路穿过云桥，这回没瞧见那位悟道的仁兄，又行过剑林，来到果园，走过药田，站在小木桥上，遥遥望着李少君的院落。 莲儿和白狐正追着黑泽满院落的跑，火雀追着傻鸟求交配，老乌龟趴在水池边晒太阳。 李少君坐在树墩边的摇椅上，手拿一卷道藏，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面容年轻的男子，专心的喝茶，不时抬头看着院落里的‘小可爱’们撒欢，嘴角露出温醇的笑容。 不经意间回首，看见木桥边站着一位女子，美丽的不食人间烟火。 男子伸出手指敲敲树墩，看向不明所以的李少君，撇撇嘴，问道：“那谁啊？” 李少君放下手中道藏，瞧了一眼，挥挥手，笑道：“过来喝茶！” 转头，对男子低声道：“道藏峰的小师妹，郑师叔新收的关门弟子，方言方师妹，就是那条镇压气运的青蛇，也是那只吞天兽的主人。” 方言一路行过去，推开院门，刚好黑泽瞅准机会，一个急速而又灵巧的转身，从门缝溜了出去。 啪嗒，院门关闭。 莲儿和白狐纷纷站在关闭的院门边，抬头望向方言，白狐微微后退半步，被方言凶兽的气息吓着了，眼看着就要追上黑泽，此时凶兽当前，再委屈也不敢表露，莲儿却不管不顾的伸出爪子，一拍地面，凶悍且不满的抬头对铲屎官喵叫一声。 方言俯身抱起它，不顾莲儿挣扎，径直走向树墩，从上边拿起一枚待客的灵果，递给莲儿。 “咔擦~！” 清脆的咬果子声响起，莲儿叛变了。 白狐默默的转身，走向角落，低头看着墙角的旮旯地面，无声流泪。 李少君将道藏放在树墩上，端起茶对方言引荐坐在对面的男子。 “林筠，玉玄峰大师兄，也是宗门大师兄。” 他伸手指着方言，看向林筠。 “方言，道藏峰亲传，也是郑师叔的关门弟子。” 李少君笑着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目前看来，也是我们青冥剑宗最小的师妹，至少在下一次开山收徒前是最小的师妹，当然啦……特殊情况除外。” 林筠起身行了一礼，拱手作揖，说：“见过方师妹。” 方言急忙站起身，作揖还礼，“见过林师兄。” 李少君好整以暇的背靠摇椅，躺了下去，笑着说：“方师妹今天来得正是时候，我有好东西招待你。” 方言疑惑环顾四周，纳闷道：“什么好东西？” 林筠为不可查的默默叹息，问道：“哦？种出来了？” 李少君笑着点头，拿起手里的道藏经卷，遥指茅屋，说：“就在屋里，傍晚时分给你们做一顿，糯糯的，口感很好。” 林筠看着方言，笑道：“方师妹算是赶巧了，这家伙昨儿通知我，说今日请客，我估计是他当年游历大草原时意外得到的种子种出了什么好东西。” 方言点点头，不明所以，抱着无所谓的心态留下来静观其变。 林筠端着茶水，笑道：“难怪今日你说要请客。” 李少君没有回答，只是笑笑，看着道藏，口里哼起了歌谣。 “格头子，灰背青；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大草原的民谣吧？ 方言疑惑的皱起眉头，不知道李少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筠难受的紧握茶杯，面目深沉，眼神深邃的望着北方草原。 一时间，小院内沉默寡言，只有李少君的草原民谣响起。 方言如坐针毡的悄悄挪动身躯，感觉这顿吃食真是等待的煎熬。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李少君起身去屋里拿出锅碗瓢盆，还有一袋子米。 没错，就是米。 方言和林筠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纷纷大踏步上前，伸出手抓了一把米。 林筠疑惑的道：“这是什么米？” 方言惊呼出声，说：“糯米！” 林筠看了过来，问道：“糯米？你认识？” 方言自知失言，赶紧摇摇头，说：“不认识啊，既然他说这米糯糯的，不就是糯米咯~！” 李少君一拍手掌，感叹道：“好名字，就叫糯米，简单易懂。” 方言扯着嘴角，问：“你要给我们做一顿糯米饭吗？” 李少君点点头，说：“正是。” 方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好期待啊！” 林筠笑着应和，点头道：“我也很期待。” 李少君亲自动手，将糯米洗净，倒入锅里，加入适量水。 烧火，静待饭熟。 林筠笑道：“我去摘点果子，佐着下饭吃。” 李少君摆摆手，说：“你去找果子，我去药田找几味能够充当调味的药材，做一顿药膳。” 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携手的离去。 方言捂额叹息，说：“这顿饭还真是营养又健康啊！” 片刻后两人回来，一个切果子，一个处理药材。 糯米饭快熟的时候，李少君急急忙忙的拿出一条肉，开始处理肉块，伴随着药材和调味料一同倒入锅里，翻炒片刻后盖上锅盖继续闷煮至熟透。 香味溢出，异常浓郁。 方言默然的坐在一边，抱着莲儿抬头望天。 林筠眼神炽热的看着饭锅，满脸期待。 李少君揭开锅盖，用手扇扇香气，鼻翼微动，说：“真香，可以吃了。” 一顿糯米饭吃下来，林筠和李少君吃得津津有味，方言只感觉难以下咽。 他们两人很有默契的看向方言，问：“怎么？不好吃吗？” 方言赶紧摇摇头，找了个借口，说：“我记得粮食可以酿酒，这糯米那么香，酿出来的酒应该会很香吧？” 前世她家乡有种酒，没有酒精，喝了很上头，后劲很大，喝起来却很香甜，很润很滑，很好入口，这种酒就是用糯米酿出来的，叫做‘米酒’，也叫糯米茶。 呈青玉色，如青玉化浆。 只不过，想要好喝，想要后劲足，还得储藏，否则就像饮料。 其中还有说法，入冬时已经丰收，大家才会蒸糯米酒，经过一个冬季的储藏再拿出来喝，一般为春节时，所以这种酒又叫做‘冬酒’。 家中长辈在春节时还会敲一个鸡子下去（鸡蛋），再放点枸杞，与冬酒一块拿去灶上热一遍，据说很营养很补身子。 李少君与林筠相视一眼，点头道：“可以试试。” 说完又相视一眼，异口同声。 “你会蒸酒吗？” 方言悄悄的举起手，说：“我应该会。” 快速的吃完饭，李少君和林筠期待方言动手蒸酒，打算给她打打下手。 方言抱着莲儿指挥若定，吩咐说：“锅，清洗干净，糯米，用山泉水清洗干净，然后浸泡几个时辰，准备酒曲。” 林筠提着糯米和锅往山泉水那边去了，打算亲自动手。 李少君拿着碗，里面有剩余的糯米饭，他放在树墩上边，伸出手抱起白狐，坐在方言对面，摸着白狐的毛发，说：“吃吧。” 黑泽和火雀看着明显偏心的李少君，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等林筠回来，锅里浸泡着清洗好的糯米。 由于天色已晚，林筠和方言相视一眼，拱手告辞，打算明天再来继续完成酿酒大业。 方言临走前还叮嘱道：“浸泡一夜，泡足六个时辰，明天等我来了再说。” 夕阳残照，晚风如刀，割碎了年华，也割裂了曾经相爱的人，还有彼此的挂念，只剩下无声的思念如此时的残阳，静悄悄的，让人既觉得美好，也觉得可怕。 李少君抱着白狐，低声轻笑，温润如玉。 “他们都不知道，我为何今天要请客。” 第十三章 雀儿 李少君是个古怪的人，如何古怪呢？ 若是说金丹期的修士代表修道略有小成，那么李少君在修道略有小成之前，也就是筑基练气期的时候，他曾经和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起在京城开过一间小店铺。 那时候的同门师兄弟，为了打好基础，无不是青灯古卷，一心向道。 只有他例外…… 这样的行为说好听一点，叫做红尘炼心，说的不那么文雅，就叫不思进取。 李少君开的那间店铺专卖茶叶，名字叫做‘草木春秋’。 店铺的地址在北城，是一条横街，也是京城的老街，万佛寺就在那条街道的尽头，当年郑隐化名‘郑大刀’去游览万佛寺，还在他的小店里坐过，喝了一杯他那时不敢叫妻子的心爱女子泡的茶，赞了一声‘有草木春秋之气’，他觉得这个赞誉不错，也是师门长辈第一次夸赞他心爱的女子。 于是他将原本叫做‘惜阴斋’的牌匾换了，改成了‘草木春秋’。 当年那间店铺不温不火，说不上有什么特点，只有一股子纯正的老京城味儿。 因为有些店铺是街上没有的，一般都藏在京城纵横八达的小巷人家。 或是每天就推着小车子，出来游街摆摊，累了就随意找个墙角坐着。 当时有一个每天卖豆汁儿的摊子，卖焦圈儿、马蹄烧饼，水疙瘩丝切得细得像头发。 店铺那一带的居民好像特别爱喝豆汁儿，每天晌午，有一个人推车来卖，车上搁一个可容一担水的木桶，木桶里有多半桶豆汁儿。也不吆喝，到时候就来了，老太太们准备好了坛坛罐罐等着。 那时候横街东有一家铺子卖鞭哨、皮条、纲绳等等骡车马车上用的各种配件。由于生活条件变好，京城那时候用大车的少了，来买的多是京城旁边的迁城人，许多物资都是由他们用大车运送来京城。有时某些京城老人看了店堂里挂着的挺老长的白色的皮条，两股坚挺的竹子拧成的鞭哨，叫人有点说不出来的感动。 这是最正宗的京城味儿…… 当时李少君和她的铺子在一个高台阶上，门外有一块小匾，写着“草木春秋”。 这是卖什么的呢? 许多京城本地人不明所以，会特意上了台阶走进去看了看。看完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专卖茶叶的，“草木春秋”用之于茶叶。大多数京城本地人都会觉得挺有意思，纷纷笑问：不知是哪位名士给写的匾。 但也有些京城人会毫不客气的说一句，“什么草木春秋，明明就是一间卖茶叶的夫妻店。” 每当听见这句话，李少君都会乐呵呵的傻笑起来。 夫妻店，多好听的名字。 当时他们‘两口子’扮作五十好几的老两口，就经营了这么个店铺。 每天的生活极其清简。 她早起擞炉子，生火，烧水，出去买菜。 他扫地，擦试柜台，端正店铺里养着的盆花和金鱼。 他们‘老两口’都爱养花养鱼。 鱼是龙睛，一条金色，两条透明的，她不爱什么花名为‘红帽子’的红锦鲤，独爱龙睛，或许是因为龙睛这名字里头带有个龙字，蕴含的散龙之气较之红锦鲤更多。 鱼缸不大，飘着笮草。 花四季更换。 夏天，茉莉和珠兰;秋天，菊花;冬天，水仙和天竹果。 若是熟人来买茶叶，他会摘几朵鲜茉莉花或一小串珠兰和茶叶包在一起…… 有些相熟的京城本地老顾客，每次买茶叶，总爱跟他聊聊，看看他的花。 花并不名贵，但养得很有精神。 李少君每次都说：“咱们京城人都爱瞧戏，我不瞧戏，就是这点爱好。” 如今他终于能够明目张胆的在师门长辈面前称那位已经过世的心爱女子叫‘妻子’，甚至常怀念起她时，会情不自禁的轻声叫一句‘小雀儿’。 可惜，那位对人类生活总是充满兴趣的‘小雀儿’早已经远离人世，即使再次转世，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生活处处充满期待的小雀儿了。 更不是他曾经深爱的那个她…… 没错，李少君深爱的妻子，是只龙雀成精的妖，但却是位对人类生活充满兴趣和期待的妖。 小雀儿她对人类的俗世生活一无所知，但却对大草原和森林无所不知，大雪山的药材，草原上的草，没有她不认识的。 小雀儿她知道很多故事，很会说故事。 单是草原上的狼，她就能说一整天。都是实在经验过的，并非道听途说。狼怎样逗小羊玩，小羊高了兴，跳起来，过了圈羊的荆笆，狼一口就把小羊叼走了;狼会出痘，老狼把出痘子的小狼用沙埋起来，只露出几个小脑袋；有一次被某位大雪山的年轻祭祀挖出来带走了，母狼每晚上跟着年轻祭祀。 夜夜都哭…… 那时候大雪山正和草原上的佛门打仗，据说是因为草原佛门想要往草原上扩大教义，抢夺香火信仰，触犯了大雪山的逆鳞。 年轻祭祀后来怕暴露自己的位置，被佛门和尚得知，便把小狼放了。 小雀儿还说草原上有一种草，叫做犴鼻子，粘性极强，吃多了容易上下牙粘在一起，得使劲张嘴，才能张开。李少君依稀记得当时说到此处时，她做了一个当时使劲张嘴的样子，很滑稽，很可爱。 不过另外一种叫做飞龙的草就不一样了，相传乃是远古神龙的鲜血浇灌而生长出来，带有浓郁的散龙之气。小雀儿经常吃这个，她很爱吃，是个飞龙草迷，特喜欢对他宣传飞龙草的好处。 后来……大雪山与草原佛徒的战役到了关键时刻。 大雪山出身的小雀儿在劫难逃，被捉了回去，剥离魂魄，打断了踝骨，在上面割了一道口子，放血，用来锻造猎神弩对付有伽蓝国倾尽全力支持的草原佛徒。 那时候，他跟着捉走小雀儿的大雪山祭祀一路到大草原。 由于他是中原青冥剑宗的道门弟子，大雪山轻易不敢招惹，毕竟道门是跟随始皇帝结束香火神道时代的教门，实力强悍。 大草原上没有吃食，只有他自己带来的地瓜，还有遍地的牛羊。 牛羊要钱买，李少君那时候没有钱，也不愿意违背宗门不可与民争利的训诫，不敢明抢暗夺，只好天天都吃各种枯草和牛羊粪便烤出来的地瓜。 李少君跟着到了大雪山，眼看着小雀儿就要死去，哭得撕心裂肺，痛恨自己毫无作为，修为低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后来…… 师父白玉蟾来大雪山带走了他，并告诫他，说：“若是有一天你能入陆地剑仙，就如同那位东华宗的前辈一般，天下风流独占八斗，区区大雪山，不过你一剑之敌而已，万物生灵的生死性命，也只在你一念之间。” 时至今日，李少君早已能够踏入大乘期真人境，但却迟迟不愿往前一步。 只是因为，这般踏入大乘期，无法成就陆地剑仙。 抱着吃完糯米饭的白狐，李少君环顾四周，最终回身看着茅草屋，上面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牌匾，上书‘草木春秋’四个大字。 字迹栩栩如生，如那人还在眼前。 李少君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狐，温醇的笑起来，“小雀儿，他们都不知道，今日是你我相逢的日子，也是你当初将这一天，定为你的生辰，你说‘遇你之后，如获新生’，小雀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傻鸟飞在他的身边转圈，不亦乐乎。 李少君抱着吃完的白狐去清泉处洗脸，春日气息浓郁，山中繁花盛开，他蹲下给白狐洗脸时，眼见泉水边海棠开的娇艳，随手摘下一朵，戴在头上，临水自照，摸着自己的脸颊，轻笑起来，一如当年那个少年。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小雀儿…… 你若不来，我怎敢老去？ 第十四章 酿酒 回到屋子，方言放任莲儿自己漫山遍野的去玩，自己蹲在悬崖边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仔细回想了一下酿糯米酒大概有哪些步骤。 泡糯米、蒸米、晾干、酒曲……最后还要不要再蒸一遍来着？ 嘶~！ 忘了……应该要吧？ 方言砸吧两口烟，想得蛇脑仁疼，有时候作为蛇类就这一点不好，一根筋不太容易思考，往往会思维简单，偶尔还会因为神经质做一些荒唐或者稀奇古怪的事情，表现在她自己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任性，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 特别是神经质的问题，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蛇类都这样，看似高冷，其实是个神经质。 但竹叶青一定是这样。 摇摇头，往往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这个世界与自己前世认识的任何一个古代世界都不一样，糯米这玩意儿方言也不知道前世是哪个朝代才有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如今却是实实在在从草原上得来的东西。 方言也清楚，草原上的人主食为牛羊和面食。 这是真事，据说胡饼和馕就是草原上胡人传进中原的吃食，包括葡萄酒。 敲敲烟灰，继续砸吧两口烟，方言专心的吞云吐雾起来。 夜幕降临，莲儿疯玩后回家，嘴角还有残留的食物渣渣，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玩耍，吃了别人什么东西，弄得满嘴满脸都是。方言帮它洗了脸，擦干净嘴巴，抱着它去做晚饭。忽然想起和李少君的交易，灵果去年应该熟了一批，可以去找他要一些，不然身上没有存货，莲儿想吃的时候吃不着，铁定得闹脾气。如今还处于春季，吃不着今年的新鲜果子，去年的旧果子也行，李少君应该有保存果子的方法。 想到这里，方言无聊的想着，李少君种了那么多果子，他自己肯定吃不掉那么多，那么往年这些果子都是用来做什么？ 摇摇头，方言不再去想这些无聊且又无关紧要的问题，草草的吃过晚饭，开始晚课。 盘膝而坐，打开书，放在身前，拇指轻扣无名指，手心朝上。 摆出了“问道式”，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做了晚课，方言躺在摇椅上，思考自身的情况。 乾国的庞大气运，究竟该怎么处理，给签筒无疑是最好的法子，但她想着，龙脉龙气分身能不能分润些气运，加速它的成长，多一具分身也好，能用它做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若是遇到危险情况，也多一层保命的手段。 关键是……它能不能吸收王朝气运？ 王朝气运不同于龙脉龙气，大多数的龙脉龙气还有另一种叫法。 被称作‘地脉地气’，属于特殊灵气的一种。 换而言之，它的那具分身，可以称作‘灵气之灵’。 方言挠挠头，她不知道这种特殊的手段和际遇算不算惊世骇俗，是否后无来者不敢肯定，但前无古人是一定的。 莲儿或许是累了，爬上方言的怀里睡着了。 方言抱着莲儿躺在摇椅上，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方言醒来，一把将莲儿抛开，睡眼惺忪的它惊叫一声，在空中灵活的转身，轻巧落地，不满的对着方言‘喵’叫一声，爪子狠狠拍在地上。 没有理会闹脾气的莲儿，方言用清洁术清洗了自身，走到泉水边用清冷的泉水洗了脸，清醒不少。开始活动经骨，练了一套身法和剑法，便拿着道藏边走边读，读完后又读了一边金刚经，最后盘腿而坐，开始练气。 早课完成，不急不忙的吃了早餐，打发莲儿去对面找它的‘小伙伴’们玩。 方言走到悬崖边一跃而下，化作虺蛇巡游云海。 今天依旧吸引了不少眼光，特别是有了昨天之后，宗门上下都知道了有位蛇妖师妹领取了功德殿的巡游任务，每天都会化作原型遨游云海。 直接导致许多‘没见过世面’的同门携手来到悬崖边观赏青蛇遨游云海的景象。 方言倒吸一口冷气，暗自吐槽道：‘怎么？这是把咱当做景观来欣赏了？’ 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万一有哪位脑子不好的弟子觉得人妖殊途，高喊降妖除魔咋办？ 应该不会吧？ 咱可是道藏峰亲传，郑隐的关门弟子，有师父撑腰的…… 方言裂开蛇嘴，为自己愚蠢的想法感到好笑。 遨游完云海，一头扎入晴川溪，玩耍了一番，却不料收获了意外。 许多百姓看见青蛇，自发的带着贡品来到晴川溪，摆了一地的鸡鸭鱼肉，跪地高呼‘神龙保佑’。 方言摇摇头，暗叹‘人类呐！’ 可惜咱不是神龙，只是一条需要依靠青冥剑宗庇佑的蛇妖而已，虽然走在化龙的路上，但目前还属于蛇妖的范畴，也不知等哪天化作蛟龙了，能不能有丝毫神龙的威风。 象征性的吃了些贡品，不敢吃太多，怕消化不良吐出来。 方言巡游之际，携风带雨，在青冥剑宗百里之内的范围下了一场毛毛细雨。 百姓见此更是高呼‘神龙保佑’。 回到小木屋，看不见莲儿的身影，方言挠挠头发，苦恼的往藏剑峰走去，脑子里却在想着糯米酒的酿造方法。 穿过云桥，走过剑林，行过果园药田。 踏上木桥，望了眼池塘，里面的金色鲤鱼正在游曳，身后还有波纹泛起，看样子它身后还跟着那几条透明的游鱼。 来到李少君的小院落，林筠已经在等着，李少君好整以暇的拿着道藏在读。 莲儿和白狐忙着追赶黑泽，忙院落的疯跑，自从莲儿来了后，被二打一正面碾压的黑泽就没有过舒心的日子，以前在院子里称王称霸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林筠敲敲树墩，端起茶水，小声提醒一旁专心看书的李少君，说：“方师妹来了。” 手不释卷的李少君放下手里的道藏，莫名的笑道：“你就这么关心你的任务？” 林筠笑着摇头，回答道：“你可是我的大客户，当然得紧着你的事情。” 方言推开院门，抬头望着歪歪斜斜的破旧木匾，上书‘草木春秋’四个大字，心道‘倒是很符合李少君的性子’。 “两位师兄早。” “方师妹早。” 第十五章 酿酒2 李少君拿出杯子给方言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可以开始了？” 方言点点头，说：“可以开始了，酒曲准备好，现在先蒸米。” 李少君瞧了林筠一眼，后者拿出酒曲，问道：“先蒸米还是先放酒曲。” 方言笑道：“先拿锅和笼屉，把糯米蒸熟。” 林筠与方言看向李少君，他笑道：“蒸饭的笼屉而已，我有，这就去拿出来。” 李少君从屋子里拿出笼屉，由于蒸饭的笼屉太大，又是三层结构，两人一蛇合伙拿去泉水边清洗。 搬着笼屉回到院落，李少君在锅底刻画好禁制阵法，又引来山泉水，再将笼屉放上去，静待水开。 方言看着即将沸腾的热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半晌后一拍脑门。 “纱布，快！还需要纱布！” 林筠看向李少君，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是否有纱布。 李少君不急不忙，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拿起道藏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上，说：“我这哪来的纱布。” 方言翻着白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老人家倒好，仿佛此事与你无关。 无奈，只好转头看向林筠。 林筠思索片刻，说：“两个地方或许有，一个是道藏峰的炼药房，一个是厨房，若是都没有，只能祈祷杂物处有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说完后他自己都笑了，转头看向李少君。 “我也不明白，杂物处为何要有纱布……” 李少君笑着哼起了歌，看着道藏喝着茶，好不舒坦，根本没工夫搭理林筠。 林筠无奈的耸耸肩，对方言笑道：“我去去就来。” 话音方落，他便御剑而去。 方言瞧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少君，坐在他旁边，用脚踢了踢他，问道：“去年的旧果子还有吗？给我一些备用，省得吃完了莲儿找我闹。” 李少君一拍脑门，说：“应该还有吧？” 方言没好气道：“什么叫应该还有？你种那么多果子，难不成全吃了？” 李少君放下手里的道藏，叹息道：“我种果子，一来是爱好，二来是喂养院子里的妖兽，三来就是送去功德殿，可以领取功德分……” 说着他还晃晃手里的道藏，满脸怨气。 “你们道藏峰的规定，要去道藏阁借书，需要功德分。” 方言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赶紧去找找……” 李少君没好气的起身，放下道藏，说：“等着吧。” 眼看李少君进了屋子，方言正要坐下，玩累的莲儿跑来她脚边撒娇求抱抱。 伸手揽住莲儿，一把抱起，放在大腿上逗弄起来。 傻鸟停在距离方言很远的地方，满脸委屈的看着方言和莲儿，转头瞧了一眼正要飞来求勾搭的火雀，振翅飞走了。 李少君从屋子里出来，递过来一个储物袋，说：“里面还有一些，估计够你撑两个月，两个月后会有一批果子成熟，若是你的糯米酒能酿出来，我就不需要拿果子去换功德分，那批果子便能悉数给你。” 方言听闻后愣了几息，惊呼道：“糯米酒还能领功德分？功德殿疯了不成？” 李少君耸耸肩，无奈道：“这你要问林筠，功德殿他管着。” 方言无奈道：“不是说他不怎么管事吗？” 李少君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天空，说：“天机有变，他被下了死任务，要多寻些能够帮助百姓填饱肚子的食物，否则我好端端的种糯米做什么，这种子在我这都放了好多年了，要不是我算半个专家，又研究了许多道法用在里面，这糯米还真种不出来。” 方言没有明白，问道：“这和你们酿糯米酒有什么关系？” 李少君刚要拿起道藏，闻言就撇嘴道：“这不是你说可以酿酒嘛！他非得要试试，说万一要是能成功还可以给百姓增添一门营生。” 方言思付片刻，倒吸一口冷气，戳着下巴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少君神秘莫测的道：“没什么意思，多想无异，还不如多花些心思修炼。” 方言撇嘴道：“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我懂……” 这时林筠回来了，不负众望的带来了纱布，递给方言。 “炼药房找到的……” 李少君压根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撇着嘴，不屑道：“懂？那你还每天都去巡游云海？浪费时间不成？” 反正他和方言第一次见面就被迫‘坦诚’了真实面目，自然也就不忌讳什么，面前的两位都是他摆在心里‘好友’位置的师兄妹，有些话说了也就说了。 方言没好气道：“我那是修炼天赋神通呢！” 李少君嗤笑，说：“你当我傻？天赋神通的修炼，依靠的是灵魂之力，你这样能修炼出个啥来？” 方言感到好笑，双手叉腰，手里还攥这纱布，活脱脱的一副居家主妇形象，若是将长发盘起，就更像了，“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发现道法可以和天赋神通结合，最近我就在练习行云布雨和道法雷狱相互结合，到时候保准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杀伤敌人。” 李少君闻言愣了片刻，拿起道藏继续看，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天赋神通和道法结合，想法不错。” 林筠停了片刻后，也弄明白了，笑着说：“方师妹这两天，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若是持之以恒，说不定哪天‘青龙遨游云海’就成了咱们宗门的一大特色景观。” 方言笑笑不搭话，毕竟不熟悉，不好肆无禁忌的开玩笑。 至于李少君……真就是第一次见面决定了以后的相处方式。 方言开始动手蒸米。 将纱布铺好，放置在笼屉里，泡好的糯米瘫在上面，排出残留水份，盖上锅盖，开始蒸米。 热气喷喷薄发，饭香丝丝透出。 不足一个时辰，米熟了，开盖。 蒸好的糯米饭，一粒一粒的，这样在拌曲过程中不会成团。 糯米饭蒸熟后，将盖子打开，自然降温或者物理降温皆可。 此时为了方便省事，方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掀起一阵轻风，持续不断的吹着糯米饭，充当着鼓风机的作用。 一刻半钟之后，方言轻轻挥手，风停了。 第十六章 酿酒3 林筠被这一手镇住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一位‘人形妖怪’使用天赋神通，而且还是如此得心应手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手段，赞叹道：“大道至简，方师妹好手段，道法虽能做到，可却更为繁琐。” 李少君同样被这一幕看呆了，思索片刻后，说道：“若是刚才加入飞沙走石这类需要依靠风力发动的障眼法，还真能够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方言傲娇的抬起下巴，说道：“那是，如果偷偷藏两道剑罡剑气在里面，还能顺带偷袭…… 所以，我说你，看那么多道藏有啥用？ 无论是做人做事也好，还是修行也罢，得动脑子才行。” 李少君同样傲娇的抬起下巴，拱手作揖，说道：“谨受教！” 林筠嗤笑道：“好了，继续吧，你们俩别逗闷子了。” 方言伸出手，说：“酒曲给我。” 林筠从乾坤戒里拿出酒曲，递给方言。 方言接过酒曲，瞧了一眼，酒曲是白色，但不是纯白，还带有点灰黑，倒是跟前世的酒曲有点相似，手上稍微使劲，捏碎了酒曲，搅拌在糯米饭里。 这过程有点像和面，要尽可能的搅拌均匀。 方言搅拌结束，说：“等它发酵完成，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发酵后就用酒坛子拿去蒸。” 想到前世乡下蒸酒的情形，方言又补充了一句。 “酒坛子记得要密封。” 李少君也不起身，继续悠哉悠哉的躺在摇椅上，手不释卷的道：“酒坛子我这可没有，林筠你得自己想法子。” 林筠点点头，思付道：“这个……应该要去杂物处和厨房，我现在去找他们要，若是可行，酒坛子必须要多准备些，还有可供种植糯米的土地，山上要有规划，可以先让弟子们在山上种一批，做个完整的实验，将心得体会和经验记录在册，然后派有经验的弟子去山下教会百姓们种植，到时候诸侯林立的局面趋于结束时，咱们就可以凭借此拉拢王朝势力，惠及百姓。” 李少君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继续看手里的道藏，嘴里哼起歌谣，假装没有听见林筠的喃喃自语。 方言无奈的撇撇嘴，看来无论是佛门还是道教，除了‘天真纯善’的妖族，都离不开凡俗势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香火神道时期留下的后遗症。 林筠一拍手掌，肯定道：“就这么做，如此以来，我就能够交差了。” “……” 方言和李少君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幸好憋住了。 春风拂面，鸟语花香。 莲儿和白狐又在追着黑泽满院落的跑。 黑泽瞅准机会，跃入小水池，狗刨式在水中灵巧的转身，趁着老乌龟不注意，踏上它的背脊，当作桥梁纵越出水池，跳向水池的另一边，逃出了院落。 老乌龟勃然大怒，怒吼出声，溅起无数水花。 白狐和莲儿面面相觑，追了大半天给它逃了，以往可没见过它还有这等手段。 林筠御剑飞走，临去前还说道：“让它多发酵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眼见林筠飞走，李少君抱着道藏手不释卷，方言受到感染，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堕落有点不务正业，打算琢磨一下修炼上的问题，忽地灵光一现，拍着脑门，问道：“小李子，我问你个问题。” 莫名其妙被取了外号的李少君放下手里的道藏，抬起头，哑然道：“你叫我什么？” 方言理所当然道：“小李子啊？怎么，不喜欢？” 李少君看着方言清理绝伦的脸庞，无奈叹息道：“你喜欢就好。” 方言蹲下身，拍着他肩膀，嘿嘿笑道：“好兄弟，真上道，小李子我问你，炼丹你了解多少，给我说说呗。” 李少君起身喝了口茶，砸吧嘴说：“我的炼丹技术不算太好，不过炼个上品灵丹不成问题。” 方言撇着嘴，心里鄙视某人凡尔赛，说道：“那你教教我呗，我现在正琢磨着中品灵丹怎么炼制。” 李少君挥手道：“这个简单，中品灵丹讲究的是对火候的掌控，用来驱除丹药的杂质，所以除了掌控火候之外，最重要的其实是结合道诀，若是缺少道诀的辅助，杂质难以剔除，你若是想要炼出中品灵丹，并且保证成丹率，你就要熟悉每一种辅助的道诀，你们道藏峰别的或许会缺，唯独对于炼丹炼器还有道藏，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声资源丰富。” 方言认同道：“可不是，管这个的嘛~！” 李少君继续说道：“就拿最简单的中品蕴灵丹来说，属于养元丹的进阶版，但这不代表养元丹就无法达到中品的质量，一般想要成为上品炼丹师，都会先拿养元丹练手，将下品的低级养元丹提高品质，炼制成中品丹药，且能保证成丹率，才会试着炼制上品灵丹，其实上品灵丹就是在中品的基础上精益求精罢了，除非是极品灵丹，需要对药性和道诀还有火候的全方位掌控，甚至有时候极品中的极品还会招来小天劫，要炼丹师用灵气辅助刻画禁制铭文，渡过小天劫。” “……” 方言拿出一枚没有用过的玉符，认真的刻录好每一个字，李少君说的可都是满满的干货，属于经验之谈，简直金玉良言。 李少君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砸吧嘴道：“没了，就这些，你若是能融会贯通，起码达到上品炼丹师的境界毫无问题。” 说完就继续看书，如一尊卧佛。 方言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随后又想到，自己和李少君难怪没见几次却如此聊得来，估计原因就是他们的之间有相似的地方，身体内都有‘宅’的属性，性子较为清淡，若是无事可做，一杯清茶一本书，就能渡过一整天的那种。 林筠回来了，刚落地就从乾坤戒里拿出来几个大酒坛子，问道：“发酵好了吗？何时能够蒸酒？” 方言瞧瞧糯米，说：“好了，现在就能开始蒸酒。” 林筠拭目以待的搓着手，等待一旁观看。 李少君躺在摇椅上，白狐玩累了趴在他怀里小憩。 莲儿带着傻鸟来到方言身边转悠，由于方言当初对傻鸟流露出杀意，傻鸟此时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尽量的远离方言。 第十七章 练兵 发酵完成，开始蒸酒了。 先将发酵好的糯米装进酒坛子，然后用不易透气的事物将酒坛子密封，由于此时物资有限，方言也就不讲究了，用烧泥的手法，将枯草和泥水搅拌均匀，伸出手指默念口诀，一道火舌撩出，将其烤至半干，然后密封好酒坛子。 另一边，林筠已经在空地上刻画好禁制铭文，等待方言。 方言将密封好的酒坛子搬去禁制铭文中间，然后拍拍手，说道：“开始蒸酒。” 林筠屈指轻弹，一道灵力注入禁制铭文，火焰升起。 方言一手叉腰，一手掏出烟杆子，砸吧两口，面对头一次见女性妖精抽烟的林筠和李少君，看着他们两个奇异又带着玩味儿的表情，说道：“先蒸一个时辰，若是酒香浓郁，便可取出来，否则就得足足蒸两个时辰。” 两人相视一笑，感觉这一幕颇为神奇。 蛇妖师妹果然是另类，但却显得更为真实。 李少君眼神回到道藏上面，说道：“那就等着吧。” 方言觉得反正也无事可做，跑到一边的空地上，刻画禁制铭文，说道：“闲着也是闲着，我功德殿领的任务还没做呢，借贵宝地一用。” 李少君头也不抬的道：“随意，别把屋子烧了就行。” 林筠叹息道：“看来我也不能闲着，我去瞧瞧你的药田和果园，今年事务繁多，我可全指望你这了。” 话没说完就健步如飞的离开，大步奔向果园药田。 李少君瞥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可怜哦~！” 方言刻画好禁制铭文，取出丹炉，屈指轻弹，注入一道灵力，火焰升腾，开始炼丹。 第一步，将准备好的材料按照药性，依次投入炼丹炉，按顺序将材料混在一起，顺序不对肯定不行，炼丹讲究君臣主辅。 第二步，提炼药材，无论下品、中品、上品，甚至是极品丹药，都需要提炼，只不过其中的不同之处在于提炼的程度。 此时，方言想试着能不能炼出中品灵丹，就需要对药材进行二次提炼，若是下品灵丹，只需要提炼出药力即可，中品还需要进行二次提炼，驱除部分杂质。 这一步骤也叫去芜存菁。 第三步，融合，将提炼出来的药力进行融合，每一个阶段要怎么融合，先融合哪几种药材，个中都有讲究，一个细节没做好，就会影响丹药品质。 第四步，凝丹，也叫成丹，药力融合完成，就是成丹的关键时刻，更要注重对于火候的掌控，最好能够用道诀辅助，特别是想要炼制中品以上的丹药，不仅对炼丹炉有要求，还需要道诀的辅助。 其实就像刚才李少君刚才讲述的一般，下品灵丹对于道诀没有讲究，用不用无所谓，反正就是粗糙的炼制，但是中品灵丹一定要用道诀辅助，否则过不了成丹这个阶段，绝对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第五步，开炉收丹，这一阶段有两个地方要注意，一个是收丹的手法，这个决定了在开炉的那一瞬间能否则控制住丹药内还在溢散的药力，若是能够控制住这一点，将丹药用特殊手法收取，就能保证丹药的药力；另一个是开炉时要注意安全问题，许多炼丹师在最后关头炸炉的事例也不少。 李少君在这一刻放下道藏，坐起身看着方言，面容上有些惊讶的神色。 只见方言用了某种不知名的手法在收取丹药，将溢散而出的药力完全控制住，就像一个圆球，药力只能在无形的圆球里边转悠，怎么也逃不出去。 这一点，也是方言临时起意，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部岛国动画，讲述的是金老爷子的高人气武侠，古墓派的杨小子用揽雀式将四处逃窜的麻雀控制在某个范围内，就像个无形的圆球，被她灵机一动用在了此处。 方言长出一口气，将丹炉里的灵丹取出，装进瓶子里，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两道丹纹，色泽明亮，显然是中品灵丹里的上佳品质。 中品灵丹，成了！ 观看丹药品质，只需观看丹纹便可。 一道丹纹是下品，两道是中品，三道是上品，四道是极品。 丹纹色泽决定丹药品质，色泽越是明亮，品质越高。 方言吐槽道：“有人教就是不一样，跟自己瞎捉摸完全是两回事。” 她转头看向李少君，后者此时已经恢复了懒散的模样，躺在摇椅上看着道藏。 “小李子，谢了。” 李少君头也不抬，懒洋洋的模样，好似根本不在乎此事，说：“不谢，是你自己有天赋。” 方言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即将傍晚，转头再看林筠，他还在药田里转悠。 “他这……对着药田果园观察一下午了吧？” 李少君放下手里的道藏，起身端茶喝了一口，说道：“他也是有苦难言，我这么跟你说吧。” 灭了火焰，收好丹炉，方言好整以暇的听着。 李少君又躺了下去，手里拿着道藏，击打着大腿，悠悠道：“当时大雪山和魔道合谋夺取乾国气运所化神龙，遮蔽了天机，或许是用了大雪山传承下来的特殊手法，效果的确不错，不过此类来自于香火神道时期的秘法，是有后遗症的，就在天机揭开的那一瞬间，泄露了将来的天机轨迹，被衍星宗以大代价捕捉，此间事情较为复杂，总之一句话概括‘乾国将亡，乱世来临’，为了应对乱世，仙道盟决定来一次对门下弟子的考核，也算是‘练兵’，既然是练兵，优秀的弟子就得要有奖赏，以此来刺激弟子们修行，提高弟子们的修为，如此才能有底气应对乱世。” 方言暗自点头，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签筒的终极签带她看过将来的命运轨迹。 乾国将亡，诸侯并起，最终演化成乱世七国，诸多修行势力与凡俗王朝捆绑在一起。 要方言来说，这就是典型的香火神道时期的后遗症，修行势力需要朝廷的封正和承认，如此才能打通和‘上面领导’的通话阶梯，否则会被此间世界的规则封锁‘通话渠道’，还需要朝廷提供优秀的弟子入门补充战力。 对于这一点，青冥剑宗这样‘上面没人’的宗门其实没多大需求，就连招收弟子也很随缘，定期成规模的招收弟子，通常都是两三百年一次，不同于其他宗门，都是一甲子一次，每次人数都不少。 方言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思付片刻后，问道：“怎么个应对法？” 第十八章 酿酒 （完） 李少君笑道：“都说了‘练兵’，既然是练兵，那当然有方法，年底宗门内大比，年后仙道盟所有宗门齐聚东华宗点君山，仙道盟宗门之间大比。” 方言一愣，她记得林虞这婆娘当初带它游历时，好像还经常举着‘点君山传人’的布番，合着她是打东华宗的招牌招摇撞骗呐~！ 李少君手里的道藏被他举着，指向天上，说道：“咱们宗门不像其它四派，上面有人，说话有底气，咱们只能靠自己，所以在物资这方面，宗门就特别重视，将来若是与凡俗王朝捆绑，除了战力之外，咱们宗门该如何体现自身价值，就全靠物资和‘人才’这二者，而且无论是宗门大比，或是仙道盟大比，都需要物资奖励，也需要丹药灵果供给弟子们兑换，用作消耗。” 方言点头道：“懂了，就是大比将临，弟子们为了巩固修为或是为了囤着物资应对大比都好，总之会需要许多灵丹和灵果，功德殿此时估计就已经入不敷出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李少君笑道：“没说完全，但是听起来你好像已经理解了里面的意思，这就行了。” 方言笑道：“所以，你种糯米，除了能兑换功德分，还是应了林筠的要求，他是大师兄，那么从这一层身份去猜测，肯定是宗门准备将来与新的凡俗势力合作时，打算从‘民生’‘治国’这两个方面着手，增强自身的影响力。” 李少君哑然道：“一点就透，聪慧。” 方言恍然道：“我说呢，怎么会有那么多弟子成天把心思放在修行上。” 李少君摇头叹息道：“外边行走的弟子几乎都回来了呗~！” 方言愣了几息，问道：“什么意思？” 李少君面色不变的道：“乾国将亡，仙道盟没必要陪着一块死，毕竟是修行势力，冷眼旁观王朝更迭，只是寻常而已，但也不能做的太难看，否则将来的新王朝怎么看我们道教，到时候万一转头不要我们，找佛门秃驴去了怎么办？” 方言纳闷道：“那还叫弟子们回来？” 李少君沉声道：“各大宗门都有精英弟子和大乘期真人级修士在京城，执行‘护佑’皇宫的任务，我师父此时就在京城晃悠呢。” 方言默默无语，以仙道盟五大门派为首的道教势力，长期在俗世中原地区担任‘修行界执法官’的角色，保护百姓，降妖除魔，此时乾国将亡，却毫不犹豫的撤回了驻地的弟子，只留下部分人龟缩在京城，用意不言而喻。 李少君讥讽道：“据说吵闹的不可开交，都说衍星宗偷拿了乾国的气运神龙，因为当时为了梳理气运，林虞将神龙关在一枚玉玺里，就供奉在锁龙殿……” 话说一半，李少君满脸无奈的看着方言，嘴角扯了扯。 “师妹，该不会在你这吧？” 方言毫不犹豫的否决道：“开什么玩笑，这种好东西林虞会给我？我当时的确去了，刚到锁龙殿就遇见林虞那具分身在欺负魔道的小朋友，跟我叙了几句旧，就让我走了，还说幸好她是善人格分身，若是林虞本人，说不定就打杀我了。” 李少君看着方言，直到她差点发毛，才意味深长的道：“如今我们的关系也不算交浅言深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真在你这，你要小心衍星宗，特别是衍星宗掌门吕正一，我总觉得他当初魔道大战时放过你，是顺水推舟，也是别有用意，切记，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方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李少君摆摆手，继续说道：“都说只有魔道才有造龙之法，可为何林虞也会？你想过没有，林虞会不会为了防止有一天你脱离衍星宗掌控，特意将造龙之法留了一份给吕正一。” 方言闻言悚然一惊，随后摇头道：“不可能，造龙首先要有真龙之气，没有真龙之气无法造龙，这是修行界共识。” 李少君调侃道：“可是……你想过没有，衍星宗的要求很低，只需要一条假龙镇压气运即可，否则当初也不会封你修为，不让你修炼，就拿你如今的修行速度来说，虽然有点慢，可是再慢也不至于一百年才金丹期，我可是记得当初几十年前郑师叔收你为徒时，大家都说你只有炼气期的修为。” 方言恍然道：“原来如此，衍星宗只需要一条假龙镇压气运，根本不在乎修为，反而会因为假龙修为高了不好拿捏，所以当初林虞压制我，不让我修炼，我修为猛涨的原因是吃了特殊的丹药，若是没有那种特殊的丹药，或许我如今还是条筑基期的小蛇妖也说不定。” 此时，闻到浓郁酒香的林筠来到院落，听见两人对话，背着手说。 “师妹多想无益，你好好修炼便是，一切有宗门替你顶着。” 李少君拿起道藏开始看，笑道：“既然大师兄都发话了，师妹且安心，这比你师父说话都好使，毕竟你师父这不着调的性子，天下闻名，远不如大师兄一句话，他可是能代表宗门的人物。” 方言知道李少君是在帮她，心中顿时充满感激，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好拱手作揖，说道：“谢过两位师兄。” 林筠笑着摆手，说道：“自家师兄妹，当然同仇敌忾。” 李少君看着道藏，头也不抬，笑道：“自当如此。” 方言傻笑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林筠指着酒坛子笑道：“我闻到甜甜的酒香了，这味道果然与一般酒水不一样。” 方言轻嗅，点头道：“成了，把酒坛子搬出来，储藏好便可，安置在阴凉处，夏季过后便能饮用。” 林筠奇怪的问道：“现在不能饮用吗？” 方言自知失言，立刻补救，说道：“能啊~！不过……酒水不是储藏过后味道会更好吗？” 林筠点点头，说道：“也对，不过我得先看看这酒水如何？” 李少君笑道：“我也想试试。” 林筠一拍，决定道：“那就开一坛试试。” 李少君道：“同意！” 方言笑道：“我也想试试。” 震惊本书主角竟然百年练气究竟是作者人性的扭曲…… 百年练气已改。 还有我要强调一点，是七十年左右，不是百年，七十年筑基，这要是还不行，七十年直接就金丹元婴，那就太扯淡了，这样写下去，最多五十万字，就要崩，神仙都拦不住的那种，你们可以自己看看，那些开局就很牛的书，有几本能好好的写到最后，基本上到最后都会说‘前期写崩了’，这不是废话吗？ 主角一定要顺风顺水，全世界对他好不成？ 反派一定要是智障，为了成为反派而成为反派？ 而且前期七十年不能修炼，只为了打熬根骨，这个设定没有问题，林虞的造龙之法来自于青帝，魔道的造龙之法来自于仙界魔主，能一样吗？ 还有化龙九劫的设定，这个改不了，龙族本身就是具有大气运的种族，能和旧天尊平分天地气运，蕴养鸿蒙紫气，还是窥破长生隐秘的关键两者之一，随随便便修炼一下就化龙，也太垃圾了…… 改成七十年筑基，百年金丹，还有那么多不靠谱的奇遇撑着，尽力了，要是这还不喜欢，那我求你们，弃书吧，我满足不了你们。 最后说一句，主角没爹没妈，没有谁会理所当然的对她好，成熟的人只看利益，不看关系好坏，为什么不等百年，林虞都觉得不可信了，衍星宗这样的大宗门更不可信，会不会为了压制她，增加手段呢？到时候万一逃不走了，留在皇宫一辈子看门？说不定哪天寿命耗尽了，还要被扒皮抽筋…… 兄弟姐妹们对不对？ 而且细心的书友会发现，主角很少和别人将交情，一般都是讲利益，讲交易。 无论是势力与势力之间，还是人类和妖族之间，除了赤果果的利益，还能有什么？ 你说交情？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交情只是扯淡，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千万别看表面上的那一套，只是吃相而已。 没出社会的兄弟姐妹们，或者即将踏入社会的兄弟姐妹们，一定要记住，除了父母，没有谁会理所当然的对你好。 第十九章 劝说 林筠挥手驱散火焰，抱起一坛酒，拍开泥封，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不同于寻常的酒水，这是香甜的味道，很特别。 李少君从屋子里拿出三个碗，笑道：“倒出来试试。” 林筠开始倒酒，倒了半天，看着碗里纯白色的酒水，奇怪道：“怎么这么少？” 李少君也奇怪，摸着下巴思索。 方言却没好气道：“得等它发酵呗~！酒水嘛……肯定是储藏过后才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香。” 李少君点头道：“有道理，咱们都是第一次尝试酿酒，过程都是瞎捉摸出来的，等过一个月，我再取一坛酒水看看，若是变多了就倒出来，试试味道。” 林筠和方言相视一眼，同时点头道：“有道理。” 李少君瞧了方言一眼，调侃道：“若是宗门大比方师妹能有个好成绩，我就送你一坛酒。” 方言没好气道：“若是真的能行，我下次自己动手酿酒不好吗？” 咦？ 不对…… 方言再次抬起头，问道：“听这意思，你不参加宗门大比吗？” 林筠替他回答，笑道：“元婴期往上，都不用参加大比，只针对练气到金丹期的弟子。” 方言嘀咕道：“看来修为低就是麻烦……”随后，她又问道：“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必须参加吗？” 林筠和李少君同时点头，说道：“必须参加。” 方言双手一摊，无奈道：“我现在才知道，郑隐这大叔真是不负责任，跟着他打了小半年的铁，关于宗门大比的事情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 林筠无奈的扯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少君反而笑道：“习惯就好。” 方言问道：“那你们到时候做什么？” 李少君叹息道：“评判长老。” 林筠无奈的摊手，说：“这其实很无奈，看低级弟子打来打去，有啥意思？我还要保证功德殿灵丹灵药灵果供应充足，以免因为物资供应不足，从而影响弟子发挥。” 李少君笑道：“谁让你是宗门大师兄，未来的掌门，你不负责谁负责？难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易长老和你师父来负责吗？” 林筠摇头道：“太麻烦了。” 方言忽地灵机一动，搓着小手，问道：“大师兄啊~！我和你商议个事情呗！” 林筠疑惑的瞧了她一眼，点头道：“你说……” ‘说看’两个字还憋在嘴里，就被方言抢了话，说道：“既然功德殿做起来麻烦，那么你想过将事情分润些给个人吗？” 林筠和李少君相视一眼，饶有兴致的问道：“何意？” 方言叹息道：“怎么说呢？就是……你把供应灵丹等物资的任务，分派给我，让我替你分担一些，到时候可以叫那些师兄弟们，来我这里兑换，只不过兑换物品不一定非得是功德分而已，懂了吗？” 李少君失笑摇头，拿起道藏继续看，没有搭话。 林筠反而伸手指着她，笑道：“师妹不知，师兄弟们私底下交换物资，我们是允许的，戒律阁也不会追究，这也替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方言不死心，继续劝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样，你看哈……功德殿能否根据个人的炼丹实力，或者物资的丰厚程度，来一次测评，然后设置一个标准线，再将达到标准线之上的个人，梳理出一份名单，挂在功德殿门口，表示宗门和功德殿承认这些人具有能够兑换物资的资格，这样一来，师兄弟们才知道找谁兑换，若是物资出了问题，还可以申请戒律阁和功德殿保护，以此来减少私底下兑换物资出现某些弟子以次充好的可能性。” 李少君虽然在看着道藏，但也将方言的话听了一遍，瞬间就咀嚼出里面的意味，调侃道：“这样还可以杜绝某些心术不正的师兄弟借此机会大发横财，拿着物资提高兑换条件。” 方言没好气道：“行了，你闭嘴。” 林筠点头笑道：“以前确实出现过类似的情形，还引发了纠纷，甚至闹到易长老那里去了，只不过最后查出来发现，纯粹是那位提供丹药的弟子学艺不精而已，师妹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回去找人商议，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方言一拍手掌，赞道：“对嘛！存在既是合理，既然如此，那就该拿出法子来予以管辖，否则就会生出乱子，若是纳入宗门管辖范围，出了问题自有戒律阁和你们功德殿解决，这可是能解决不少麻烦，不仅是物资供应的压力减轻了，还对宗门内的兑换乱象，进行了有效的管控，多好！” 林筠和李少君同时露出讶然的神色，不禁点头赞许，说：“师妹有当家做主的潜质，若是早生个百八十年，估计许尊就得让贤了。” 李少君摇头道：“真看不出来师妹还是管理宗门的天才。” 方言毫不客气的摆手，说：“我可是在十万大山有领地的蛇妖，手下管着不少小妖呢~！这当得了什么……有机会带你们俩去我那坐坐。” 林筠点头道：“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李少君笑道：“倒是有几分山大王的意气。” 调笑几句，见天色已晚，而且林筠最关心的酿酒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便不打算再留，对李少君和方言告辞离去。 “天色已晚，我还要回去瞧瞧功德殿的情况如何，有时间再来找你们闲聊。” 李少君也不起身，微微点头，说：“那我就不留你了。” 林筠摇头轻笑，架起飞剑，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方言跑去抱起和白狐玩耍的莲儿，说：“回家了。” 莲儿喵叫一声，不愿回去，使出大猫猫拳疯狂殴打铲屎官。 方言一把拎起它，恐吓道：“不走下次就别出来玩了！” 莲儿被拎着后脖颈，手不够长，打不着方言，气得疯狂蹬腿。 方言头疼不已，孩子大了不好带，可怜天下父母心，头也不回的对李少君说道：“我走了。” 李少君头也不抬，看着道藏，说道：“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 夕阳的火烧云燃尽了半片天空，山林中传来方言教训莲儿的声音。 “你再闹一个试试，信不信我不给你果子吃……” 第二十章 名单 回到屋子已经是夜晚。 方言放下莲儿，随意找了些食物果腹，其实不吃也可以，但是从跟了林虞开始，就是每日三餐，在皇宫时也没断过这个习惯，勉强算得上是一条少吃多餐的蛇妖，实属另类。 莲儿闷闷的吃完果子，瞄了一眼方言手里的食物，有点嘴馋。 方言将最后一点食物丢进嘴里，没有嚼就吞咽下去，蛇类天生的习性作祟，没办法的事情，她拍拍手，对莲儿道：“没了，待会再给你一颗果子吃。” “喵~！” 莲儿喵叫一声，跑进茶林里躲猫猫玩…… 方言本想休息片刻，但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瞬间没了休息的心思，盘腿而坐，小嘴开阖，念念有词。 “天地未名，混沌杂乱……” 做了晚课，又开始研究佛门金刚经，如老僧般坐定，手捧经书，开口诵经。 “稽首三界尊，皈依十方佛；我今发宏愿，持此金刚经……” 字字句句，佛音灌耳，心湖激荡，铭刻心声。 或许是日复一日的诚心诵经有了回报，方言的身躯泛起细微金光，她好奇的伸手敲敲大腿，有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 “当年在皇宫利用乾国气运龙气洗精伐髓，整整七十余载，技能全点在了防御上，随后又渡过了三次化龙劫，如今金刚经勉强算是入门，寻常中品灵器难以破防，除非全力以赴，见面就下杀招，不死不休。” 苟住，变强，再去浪，果然是穿越者千年不变的道理。 方言做了晚课，寻思着不能全把技能点在防御上，否则缺少攻伐手段，于是拿出乾坤戒里浩如烟海的道藏出来挑选，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找出几本质地上乘的剑诀，开始研究修炼，直到深夜才回屋睡觉。 清晨。 方言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修炼了一会儿剑诀，又盘腿而坐，完成了早课，生火，起锅，做了顿早饭，草草吃了，打发莲儿自己去玩。 她徒步来到悬崖边，纵身一跃，化作十几米长的虺蛇，遨游云海。 今日观看青蛇巡游的弟子依然不少。 方言估计，这件事的热度近期会一直居高不下，反正古代人没有啥娱乐生活和八卦新闻可以消遣，堂堂正道宗门有一条蛇妖巡游的新鲜事儿，应该会热闹好一阵子。 今天巡游完毕，没有回屋子，反而去了功德殿，一来是上交练完的丹药，二来是等候‘物资兑换花名册’。 交接完任务，领取到功德分，时间已经来到正午。 功德殿门口发布了最新的信息公告，大概内容说“由于功德殿物资紧张，为此特意做出调整，允许宗门内弟子长老私自兑换物资，兑换物品可自行商议，也可使用功德分，事后必须上交一成所得给功德殿。” 然后，还公布了拥有兑换资格的名单，方言仔细找了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道藏峰拥有资格的人数最多，方言位列其中，毫不起眼。 姓名：方言。 所属：道藏峰，亲传小师妹，虺蛇化形，身具真龙之气。 能力：上等。 资质：中品灵丹师，拥有特殊凝丹手法，所炼灵丹质地上乘。上品灵器师，道藏峰峰主亲传炼器技艺。符箓师，掌握符文所有变化。阵法师，熟悉海量铭文禁制。咒文师，懂得龙族与蛮族、远古时期咒文。药师，能窥破人体隐秘，调理体内灵气与伤势。天机术士，能演算天机，洞悉龙脉星象。 方言摸摸后脑勺，砸吧嘴道：“就差掌握气运这事儿没写出来了，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功德殿的信息栏前，围了一大群来兑换物资的同门，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道藏峰的小师妹可真厉害，她真的是蛇妖化形吗？怎么感觉比咱们人类懂得还多？” 有人回了一句“那是当然，要不怎么会被林虞给看上？天底下能镇压气运的蛟龙鱼蛇能有几条？” 还有好事者附和道：“能被林虞看上的，能一般吗？要说咱们中原的风流人物，几百年前有东华宗的那位陆地剑仙，而如今一百年内，当然要属衍星宗的林虞了。” 功德殿出来位长老，童颜鹤发，斥责道：“开口林虞闭口林虞，没大没小。” 众同门嘿嘿大笑，没当回事儿，当初除魔大战时，衍星宗掌门做的事太不地道，导致青冥剑宗的修士有些敌视他们，这已经是普遍的共识。 方言混迹在人群里，有些涩然和尴尬，头一次被这么夸奖，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紧张…… 瞧瞧左右的同门，没人注意她，寻了个机会悄悄的溜走。 离去时隐约听见有许多同门在商议，想找她兑换物资，有人想修缮灵器飞剑法宝之类的东西，有人想求灵丹，甚至有位受伤的同门想求她调理体内杂乱的灵气，说是在道藏峰挂了号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排上号。 方言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有些兴奋，小脸通红，握拳道：“好好表现，口碑好，今后的生意才会好。” 若是生意好了，各类天材地宝灵药灵草就会铺天盖地的砸向她。 这样的场面，方言闭上眼仿佛近在咫尺。 回到屋子，还来不及整理略显杂乱的院落，就有人驾驭飞剑而来，看样子是在名单公布后不久，看见她的简介特意找来的。 人影落地，收起飞剑，还是个熟人，李莲花。 李莲花笑道：“师妹，受师兄弟们委托，特意前来与师妹商议兑换物资的事宜。” 生意上门，方言高兴的笑起来，“师兄等着，我去给你泡壶茶过来。” 李莲花赶紧摆手道：“不烦事不烦事，说了就走，玉玄峰那边还有事儿呢……” 方言快速的烧了锅水，沏了壶茶，拿出两个杯子，倒好茶，递给他，指着桌子的另一边，说道：“坐下说。” 李莲花被这一手用道法泡茶的功夫给惊呆了，诧异道：“道法禁制还能这么玩？” 方言神秘的笑道：“我也是跟别人学的……” 李莲花点头微笑，岔开话题，说：“事情是这样的，有几位师兄托我，找你兑换些物资，合计：修缮飞剑三柄，法宝一个，画制雷系符箓一百枚，中品养元丹七瓶，下品养元丹二十一瓶，另有一柄飞剑需要修改禁制阵法，若是可以，阵基……也就是阵盘也炼制一块，师妹开价吧。” 第二十一章 鹊起 方言点头，思付片刻，觉得不能贪心，得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按照功德殿的价格下降三成，功德殿拿走一成，我只相当于赚了六成。” 李莲花闻言笑了起来，点头道：“师妹厚道。” 方言摆摆手，说道：“物资需要你们提供，我只负责动手。” 李莲花赶紧说道：“那是自然……” 方言继续说道：“交付日期自取得所提供物资的当日算起一月之后。” 李莲花感叹道：“和师妹做交易就是爽快，一言为定。” 方言颔首道：“没问题。” 李莲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许道：“茶不错。” 方言抬抬下巴，“对面采摘的，也不知道谁留下的茶树。” 李莲花笑笑没说话，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道：“师妹留步，师兄有事先走一步。” 方言客气的笑道：“那就不送了。” 李莲花摆摆手，化作一道剑光飞走，消失在天际。 …… 方言收回目光，正打算将屋子清理一遍，又是一道剑光落地，来人又是位熟人，道藏峰的成天琅。 成天琅拱手作揖，笑道：“师妹真是深藏不露啊……功德殿的名单公示后，这才多久，就有许多同门师兄弟托我前来找师妹商议兑换物资的事宜。” 方言点头微笑，“且说说看，你手里有多少，我刚接了一批需要兑换的物资，一个月内恐怕是没时间了。” 成天琅闻言愕然，摇头道：“也不多，合计：修缮飞剑十七柄，炼制下品金疮药二十瓶，中品疗养丹五瓶，炼制缚灵网一张。” 方言点头道：“你这个估计要两旬的时间才能交货。” 成天琅继续问道：“若是明日便能交付兑换物资呢？” 方言摇头道：“算上之前答应的……依旧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成交付。” 成天琅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叹息一声，说：“那便如此吧……明日我来交付物资。” 方言用清洁术洗了一个杯子，倒了杯茶给成天琅。 “师兄喝茶。” 成天琅端起茶杯，点头道：“谢谢师妹。” 哧溜~ 成天琅赞许道：“这茶不错……” 方言笑了笑，没说话。 成天琅起身，拱手作揖，“师妹留步。” 方言起身，颔首道：“师兄慢走。” 成天琅驾驭飞剑，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方言松了口气，伸伸懒腰，“完美开局，再接再厉。” 接下来的日子，方言的小木屋门庭若市，来了许多需要兑换物资的同门，能接的都尽量接了，某些看了后实在是无能为力的，也只好说一声抱歉。 也有些抱着心思在观望的，觉得蛇妖师妹毕竟新入门，不太靠谱。 而且……她接那么多业务，能完成吗？ 若是不能完成，要面对戒律阁的惩罚不说，还得倒赔。 但方言听到这样的言论，也没有在意，只是在心中暗自冷笑。 方言依旧每天都在应付各种上门的同门师兄弟。 过了十余日，方言算算时间，若是年底宗门大比，她如今接手的业务，刚好可以做到深秋时节，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她自己也没时间修炼，准备大比了。 如今正好春分，方言在门口竖起一块木牌，并安排莲儿蹲守在门口，谢绝生意上门。 许多上门的师兄弟看见木牌和莲儿，只能唉声叹气，找别人去了。 小木屋里传来了稀奇古怪的声音，一会儿火光冲天，隐隐透出药香，一会儿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若是有人跑去窗户边一探究竟，就会发现，屋里有两个方言，一个专门负责需求量最大的炼丹，一个负责修缮飞剑炼制符箓等事宜。 说不上分工明确，但却有条不紊，只是苦于不能再多几个分身，否则再多的业务也能接。 暮春时，方言交付了第一批业务订单，赢得了对方的五星好评，顿时名声大噪，让许多尚在观望的同门捶足顿胸，简直后悔不迭，当初就想观望阵子再做计较，如今看见别人收取到的物资具是质地上乘，可蛇妖师妹却不再接收新业务了。 夏至时，方言又交付了三笔订单，具是质地上乘，赢得了客户的五星好评，坐实了‘宗门新进手工艺大师’的美誉。 初秋时，方言手中的业务订单已经交付三分之二，凡是她手里出去的东西，具是质地上乘，用实力用自己辛苦雕琢出来的手艺，赢得了宗门所有师兄姐弟妹的尊重，谈起她时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厉害’。 那些议论和争论声也由此消声灭迹。 当然啦…… 方言除了待在屋子里办业务，每日的早晚课和巡游云海的任务也没有落下，这样做的同时还花费时间和精力，锻炼了自身的本领。 上品灵器的打造，如今是信手捏来，能够满足各种要求。 中品灵丹的炼制，如今是出手不凡，每一枚灵丹上面都有两条色泽鲜艳的纹路。 而且当初花了大时间大代价大心思去研究的铭文禁制咒文符箓，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经常有同门师兄弟和长老们拿着她画的铭文禁制和咒文符箓去研究探讨，甚至会因为她用了某种新的铭文禁制变化引起争论。 深秋时，方言手里的业务订单悉数交付完毕，没有收获一个差评。 交付完毕后，方言数了数，自己也收获了海量的物资，还有巨额的功德分，不得不说，她如今已经算是个小富婆了，但依然不打算停止巡游云海的任务，因为这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借机修炼天赋神通，还能收获山下那些百姓的香火愿力。 宗门大比的时间临近了，许多弟子都开始忙碌起来，方言抽时间去了一趟李少君那里，看了一眼开春时酿造的糯米酒。 酒水较之当时多了不少，满满当当一大坛子，酒香浓郁。 倒了一杯尝尝…… 嘿~！ 还真别说，味道不错，就是前世喝过的那种味道。 方言告知李少君，说道：“拿个纱布，将酒水分离出来，单独储藏，过冬时或者除岁时拿出来温一壶，味道应该会不错，酒糟可以冲水喝，还能拿去做菜，用处多多，就是别扔了，怪可惜的……” 李少君嗤笑道：“忙你的去吧，这还需要你说，我和林筠早就研究出来了。” 方言没好气道：“我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还得抽时间研究这酒水，我容易吗我？” 李少君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少跟我抱怨，就算我是评判，到时候也不会帮你舞弊……” 方言冷笑道：“你觉得我需要舞弊？” 李少君耸耸肩，调侃道：“口说无凭，用实力说话。” 方言不屑道：“你给我等着，老子会证明自己……” 第二十二章 前奏 方言气呼呼的回到屋子，坐在院里生闷气，拿着烟杆不停砸吧。 啪嗒~ 莲儿跑进院里，撞到了一座堆积如山的物资。 这些物资不乏一些好玩的物件儿，还有些食用的灵药灵果，都是上门办业务的同门见莲儿可爱，送给它的礼物。 当然啦…… 莲儿收礼物，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别人不给礼物，它不给开门。 这一点，方言不知道批评教育了多少次都没用，都怪郑隐这大叔教坏了它。 莲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超大型的储物袋，别的功能没有，只是单纯的空间足够大，外形有点像前世女生斜挎的包包，上面绣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猫正在吃鱼。 活灵活现，可爱养眼。 唯一可惜的，就是莲儿不懂得运用储物袋，导致一大堆物资平白无故的堆积在院里。 方言也不打算帮它，心里有点吃味，她当年可怜兮兮的，哪有这待遇。 …… 方言坐了半晌，闷气也生完了，老老实实的跑去清泉边，开始练习剑诀。 上次一共挑选了三本剑诀，一本叫做《云雾九式》，讲究的是身法灵动，剑招诡谲，叫人琢磨不透，十分适合刺杀和单打独斗。 一本叫做《白云深处》，很富有诗意的名字，但剑招却古朴拙重，讲究大开大阖，沉稳有力，对于身法和灵力的运用中规中矩，很适合重剑。 一本叫做《斩龙剑诀》，招招狠辣凌厉，但这不是关键，这是一本需要配合的剑诀，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出招时，一人迟缓，一人迅捷，姿势虽不雅观，但剑招古朴浑厚，破绽之处实所罕见。斗到紧要处，一人重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一人疾趋疾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 这三本都是方言精挑细选出来的剑诀，《云雾九式》适合她的轻型飞剑，《白云深处》适合她的重剑，《斩龙剑诀》适合她关键时刻用《镜花水月》的分身配合使用，叫人防不胜防，差不多属于量身打造的剑诀。 粗略的翻看三本剑诀，方言挑选一本仔细研究，夜晚时分，她做完晚课，开始练剑，一夜无眠，直至第二天天光大亮，才趁着做早课的时间，好好的调理内息。 早课作罢，雷打不动的巡游云海，收获了一大票好奇的眼神，也听到了无数争论。 方言心中叹息一声，她终于从一条景观蛇，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偶像蛇’，这个变化不可谓不大，但私底下却是她近百年的辛勤付出。 巡游完云海，回到屋子练剑，发现几位同门找来，说要兑换物资。 方言摆摆手，说道：“抱歉，我已经不兑换物资了，宗门大比时日临近，再不抓紧准备，我可就一轮游了……” 看着方言抱歉的眼神，几位同门悻悻然离去，也没有责怪，人之常情而已。 莲儿可怜兮兮的看着满院落的灵果灵药，还有许多好玩的物件儿，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因为有些灵果差不多快要过了储存期，即将腐烂。 “唉~” 方言叹息一声，心里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它可怜兮兮的眼神，再者，那么多物资，浪费了也不好，起码省去了她的心思，可以不用为莲儿的猫粮发愁，如今在宗门还好些，有些同门看莲儿可爱，遇到了会给一些灵果灵丹逗弄它，饿了它还能去李少君那里蹭饭，也不能说蹭饭，毕竟有交易。 若是出了宗门，莲儿的猫粮可就无处着落了。 “来吧……给你装好，下次要吃的时候，你就这样拿出……”方言最终敌不过莲儿可怜兮兮又萌萌的眼神，手把手的教会它使用储物袋，反正它如今开辟了气海，身具灵力，哪怕距离渡化形劫也不远了。 从小生活条件就这么好，估计渡化形劫就简单了…… 莲儿学会了使用储物袋，自个儿玩的不亦乐乎，很快就在某次失误中，被一堆物资埋了起来。 方言没空理会莲儿的蠢萌举动，跑去清泉边，认真的练剑，她练的《云雾九式》，特别讲究身法配合，好在她的身法不算弱，练起来得心应手。 七天，将《云雾九式》融会贯通。 九天，将《白云深处》融会贯通。 十天，将《斩龙剑诀》融汇贯通。 练习完毕剑诀，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七天，方言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又拿出《弈棋》来雕刻，闲暇之余练了几篇道诀，学了几手道法，充实自己的底牌库。 宗门大比的前一天，方言拿着烟杆子静静的站在云海前。 将自身的实力做了对比分析。 防御方面： 本身强度够硬，能够硬扛中品灵器飞剑，外加小有所成的金刚经，还能免疫道法攻击，对于身体的强度又有加成，说是能够硬扛上品灵器飞剑有点勉强，因为上品灵器也有上下高低之分，寻常的普通上品灵器飞剑，方言能够硬抗，但是品质较好的就不行了，其余就是跟实力高低有关，合体期以下，包括元婴巅峰，只要不使用上品飞剑，几乎无法对她造成太大伤害，顶多破个皮流点血。 一句话概括，轻易不破防。 攻击方面： 在不暴露分身和猎弩的情况下，没有百分百必杀的把握，但是攻击手段也绝对不单一，有天赋神通，有诡谲飘逸的身法，有许多剑招和拳脚功夫，甚至还掌握了众多道法咒文符箓，前不久更是从李少君给的那本书上学了一手用禁制铭文对敌的手段。 一句话概括，眼花缭乱。 方言终于安心了，深吸一口旱烟，心中哀叹一声，“该省着点抽了，烟丝抽太快，要没了……” 夜晚，繁星点点。 方言做了晚课，吃了晚饭，安静躺在摇椅上休息，莲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清晨，红日破晓。 方言做了早课，吃了早饭，抱着莲儿走出院门。 宗门大比，今日开始。 倒悬峰，练剑广场，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尽是乌泱泱的一片，中央是一座四丈来高的高台，上边坐着不少人，为首的是掌门张钰，道号元化真人，被誉为近百年最有希望成为陆地剑仙的人物，也是修真界著名的舔狗痴情种，他的身旁是各峰峰主。 青冥剑宗规矩，元婴期的弟子晋升为长老，合体期的弟子晋升为大长老。 这些人，组成了此次宗门大比的评判团队。 第二十三章 大比 太阳已经升起有些时候了，虽是冬季，但由于此次大比在广场周围布下了阵法，导致阳光有些灼热，烤着毫无遮拦的众人，再加上人又多，难免提前过上了夏天，令人热的满头大汗。 “咚，咚，咚。” 高悬在练剑广场的青铜钟撞了三下，传来浑厚有力的钟声，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才是真正的人声鼎沸，全部是因为宗门大比才能召集如此众多的弟子， 然而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以中央高台为点，四周平地凸起，不断升高，形成一座座两丈左右的擂台，每座擂台四周还有石柱按照五行方位耸立。 成片的擂台连成一片，布满整座练剑广场，此次宗门大比，不仅会决胜出当代宗门第一人，还会决胜出当代宗门弟子中的前十人。 虽然有宗门强制性的要求，但同时也为了各种修炼资源，方言记得练气期前一千名的弟子，可以领取一瓶丹药，前五百名的弟子可以领取功德分，用以兑换不俗且颇为可观的修行物资，筑基期金丹期亦是如此。 但有一个大前提：宗门大比，点到即止。 即使如此，每次宗门大比都会有伤亡产生。 倒悬峰练剑广场，这里金光闪闪熠熠生辉，仿似天地的中心，蕴含的天地波动，令人神往。 看见这一幕，众弟子们知道宗门大比即将开始，全都齐声呐喊，声音震天欲裂，地动山摇，响彻整个倒悬峰。 张钰起身，站到台前，开口道：“天机有变，人间乱世，生灵涂炭，为应对即将到来的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仙道盟五大派商议后决定，举办一次盟内大比，考校各门派弟子，各门派先自行考校，派选出各宗门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大比前十名的弟子，合计三十名，届时去往东华宗老君山，参加盟内大比。” 方言撇撇嘴，领导讲话，都喜欢开篇点题，环顾四周同门，具都议论纷纷。 老君山，东华宗……嘶~！ 方言摸摸后脑勺，记得当初听哪位八卦的弟子说过来着，张钰这人间痴情种，好像一直暗恋东华宗的某位仙子。 不等她胡乱猜测，高台上的张钰便一挥衣袖，朗声高呼“大比开始，练气期弟子在东方擂台，由李少君掌总，负责主要评判，带领元婴期长老三十人，合体期大长老二十人；筑基期弟子在西方擂台，由林筠负责掌总，担任主要评判官，带领元婴期长老三十人，合体期长老二十人；金丹期弟子在高台正前方区域擂台，由易长老掌总，各峰峰主与宗门真人级修士协助，带领元婴期长老二十人，合体期大长老五十人。” 张钰回到座位，对一旁的易连山点点头，后者上前一步，环顾四周。 “我宣布，大比开始，各弟子去往相应区域等候。” 方言跟随人群去往身后的那一片擂台区域，由于高台坐北朝南，其实金丹期弟子的比试场地就在南方擂台区域。 此次大比，分别设置三个第一名，也分别设置了三个前十名。 方言跟随人群来到南方擂台区域，有专门的负责长老会点名，他们手里有事先抽签决定的对战花名册，一般负责此类工作的都是元婴期长老，或许是取决于金丹期弟子的修为较高，合体期的大长老负责评判工作，元婴期长老负责打下手。 抽空瞅了一眼别的场地，东边炼气期的比试很简单比赛场地也很小，都是些入门的年轻弟子，许多年幼道童围在周围叽叽喳喳加油鼓劲儿，倒也热闹非凡。 方言眼皮跳了跳，如果没有第三代弟子在里面，那么她还要叫这些年幼的道童们师兄师姐，谁让她入门晚。 筑基期那边的比试场地在西边，倒是比起练气期更有看头，打得较为精彩。 再看北边的高台，掌门张钰和方言的师父郑隐等一群大佬坐在上边对着各处区域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各位弟子的对战。之前见过的李少君他师父白玉蟾也在，除此之外就是位不合群的中年道士，孤零零的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也不和师兄弟们说话，看那严肃阴沉的面貌，估计是鹰愁峰的峰主，主管宗门戒律的邝东颖。 目光回到南边的擂台，方言跟随人群站在规定的等候区域，如今对战才刚开始不久，比完的弟子较少，大部分人还不能像那些已经比完的弟子一般四处走动，观看别的对战吸收经验，也阻碍了不少自以为是的家伙指点江山。 某位元婴期的长老拿着花名册来到等候区，高喊“道藏峰方言，鹰愁峰李信，对战擂台南.坤十三号，赶紧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不来视为放弃，到时候自己去鹰愁峰戒律阁报到。” 某位负责掌总练气期区域擂台的评判官李少君同志，背着木剑，骑着他养在院子水池里的老乌龟，悠哉悠哉的跑来南边擂台凑热闹，对那群练气期的小朋友撒手不管，尽管一群大佬就在北边高台上看着，他依然如此明目张胆。 “道藏峰的那位方师妹，听见没有，就是说你呢~！还不下来……” 方言气呼呼的瞪眼，伸手指着李少君，斥道：“你给我闭嘴！” 李少君毫不在意的嘿嘿直笑，也不打算看看方言的初战如何，连一句加油打气的话都欠奉，骑着老乌龟往别的地方去了。 那位元婴期的长老眼皮跳了跳，面色泛青，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李少君的背影摇头，低声说了句‘不可救药，怎么会让他负责练气期’。 方言对着李少君的背影嗤笑，总喜欢藏着自己的本领，那么就要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 找到‘南.坤十三’号擂台，对手已经在等着了。 方言跃上擂台，瞧了眼站在旁边的评判长老，是位合体期的大长老，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抽出轻型飞剑，抱拳行礼。 “道藏方言，见过师兄。” 李信不同于别的鹰愁峰弟子，因为掌管宗门戒律，总是冷着一张脸，反倒有些温文尔雅淡泊如水，性格宽厚，也礼貌多了。 “鹰愁李信，见过师妹。” 李信彬彬有礼，方言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方言，谁让山上就一条化了形的蛇妖，想不认识都难。 “请。” 无数个比试场同时进行比武，方言一身青色劲装，甩着马尾挥舞飞剑。 第二十四章 对战 李信是金丹后期，浸淫剑道日久，一心侍剑，就连道法都放弃了，本以为对付一条金丹中期的蛇妖师妹，对方还是刚入门不久，应该能轻松获胜，谁知道被压制了。 擂台上剑招纷呈，《云雾九式》对于身法要求很高，否则发挥不出剑招的威力，于是身具《幽影浪回》身法的方言用起来得心应手，一时间擂台上都是她的身影，诡谲的身法加上剑招，布满整座擂台，挥舞的飞剑熠熠生辉，凌厉的剑光铺天盖地。 李信心中哀叹一声，看来轻敌了，若是没有神异之处，郑师伯为何要收为亲传。 最后一招。 方言猛地出现在他身后，挥出一道剑气，就在他闪身躲避的瞬间，一个灵活的扭转，《幽影浪回》发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真身来到李信前下方，一剑划开他肋骨处的皮肉，剑身拧转，带出一道剑罡，将他拍飞。 李信肋骨刺痛飞出擂台，掏出一枚丹药吞下，手持飞剑抱拳行礼。 “我输了。” 合体期的大长老瞳孔微微睁大，惊讶了片刻，方才接收到信息，感叹蛇妖的攻势凌厉，而且看样子只是小试身手，根本没出全力。 “鹰愁峰李信淘汰，道藏峰方言，获胜，进入下一轮。” 每次比试之后有半天休息时间，方言直接在广场找了个空地打坐冥想。 高台上，郑隐眼神远远望来，轻轻点头，便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别处，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少君晃荡到方言身边，跳下老乌龟的背，拿出一个葫芦，晃了晃，里面有水声，他扒开木塞，飘来一阵香甜的米酒味道。 “给你……” 李少君友好的递给方言。 “咕噜……”方言接过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擦拭干净嘴角的酒渍，方言径直抢过木塞，将葫芦据为己有，这可是一件空间宝贝，貌似里头储存量惊人。 “我是条毒蛇，我喝过的你就不能喝了，所以这葫芦给我吧。” 李少君扯扯嘴角，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方言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这木剑是啥玩意儿？” 李少君取下身后背着的木剑，轻轻抚摸，眯着眼道：“若是将来我有一天能够证道陆地剑仙，开天门破此间世界禁制，它就是世间第二柄‘螭吻’仙剑，天下独一无二，绝对的前无古人。” 方言撇嘴道：“可不是嘛……正常人谁没事耍木剑玩？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啊？” 练气期那边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李少君摆摆手说：“我懒得和你计较……” 跳上龟背，慢悠悠的往东边擂台区域去了。 下午，继续比赛。 这次的对手是位玉玄峰女弟子，金丹中期的修为，手里抱着柄剑鞘陈旧的飞剑，往那一站就好似一把剑矗立在眼前，剑气已经到了随心而发的地步，没有其他女弟子那种清秀柔美，有的只是无限剑意。 方言摸摸下巴，感觉这个女弟子和她一样能越阶战斗，是个好的陪练，心中瞬间有了战术布置。 先用轻型飞剑消耗，再用重剑以力破之。 刚好能练习两种武器形态之间的自由切换。 依旧是《云雾九式》的诡谲剑招，依旧是《幽影浪回》的灵动身法。 玉玄峰女弟子抱着宝剑，安静的站立在擂台中央，不动如山。 任由万千幻影在四周纵横…… 片刻后，玉玄峰女弟子出剑了，没有炫目剑气也没有华丽招式，只是一剑刺出，方言心里一紧急忙将飞剑挡在身前，手掌一震挡住无形剑气。 微弱剑气从脸庞擦过，几根青丝无声飘落…… 暗叹一声果然不简单，隐藏收缩自身气机，飞剑归鞘，手握剑柄，浑身气息坍塌，归结于一点，开始变换剑招。 “天剑三绝，绝命。” 浑身气息瞬间猛地暴涨，如同山洪雪崩，裹挟风雷之势滚滚而来。 剑气剑罡如浪潮，层层叠叠，一浪强过一浪，一浪推着一浪前行。 玉玄峰女弟子将剑立在身前，闭上眼，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仿佛身处空灵之地，只有手中剑和持剑的人。 “剑来！” 下一瞬间，玉玄峰女弟子一剑刺出，剑气布满整座擂台，如碎裂的冰锥，寒冷刺骨却又凌厉异常。 两两相撞，方言和她各退三步。 “该用重剑了……” 方言从乾坤戒里拿出重剑，拖在地上，开始奔跑，不想给对方调息的机会，即将靠近时，方言甚至能看到对方微缩的瞳孔在隐隐放大。 挥舞重剑狠砸…… 只见场中一道青色身影挥舞巨大重剑虎虎生威，招式大开大阖，古朴拙重，力势沉稳，娇弱身躯仿佛拥有无穷力量。 其他比试场基本完事儿只剩不多还在互相攻伐，其实换做别的弟子此时基本差不多该结束了，打的累了见没希望没人愿意打到底，可是对面的这位玉玄峰著名剑痴女弟子，脑袋里压根没有放弃这俩字，什么也不想，心中只有剑意和永不放弃。 她的信仰便是，只做自己，有剑足矣。 毕竟有东华宗的那位前辈珠玉在前，人人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一心侍剑者，有望剑开天门，成就陆地剑仙之境。 终于，在对方灵力耗尽时，依然被能够逐渐将轻重两柄飞剑自由切换的方言压着打，最终在方言练习熟练形态切换后，对方灵力耗尽，倒地不起。 不错的陪练…… 方言收起两柄飞剑，对合体期的大长老拱手作揖。 合体期的大长老瞧了眼倒地不起的女弟子，心疼的摇摇头，觉得明明能轻松获胜却不急着结束战斗的方言拿她练剑有些不厚道。 “道藏峰方言，获胜，成功进入下一轮，玉玄峰姜梓瑜，淘汰。” 合体期长老宣布完，摇摇头让几位看热闹的弟子过来帮忙，把这位躺在地上的玉玄峰著名女剑痴抬下去调养。 方言走下擂台，收获了一大批异样的眼光，有钦佩有不服有啧啧称奇。 告示板上，方言的名字仿佛熠熠生辉，位列前茅。 方言的实力比较奇葩，有点不太健康，太强的打不过，能跑。 太弱的随便欺负…… 实力相近的，也只有她打别人，想要打她，也得要她给机会。 否则一个不高兴，直接就溜走了。 第二十五章 赵国 夜幕降临。 方言腿着回到小屋，路上在心里想着宗门大比的事情，能拿下第一还是前十，对于方言来说没有区别，反正对于仙道盟没太大好感，主要还是因为衍星宗太恶心，以后注定会成为敌人。 回到小屋，方言躺在摇椅上仰望夜空。 冬季的夜晚略显清冷，渡过三次化龙劫后，方言发现一个神奇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越来越不像条蛇了，如今冬季竟然没有困顿想冬眠的欲望。 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 越想越困，最后蜷成一团沉沉睡着，头顶月光皎洁。 …… 大比到了关键的最后角逐，如今金丹期已经进入了前五十名的争夺。 方言依旧没有用过全力，唯一例外的是前不久某次对上鹰愁峰的师兄，拥有不俗的战力却深藏不露，害得方言差点翻车，最后动用了天赋神通，一阵雷鸣电闪，直接把那位师兄劈成了焦炭，就像渡了一次劫。 从那以后，面对方言的同门弟子都小心翼翼…… 毕竟妖和人类修士不一样，有些天赋异禀的天才妖，能够觉醒天赋神通这事儿，实在有点超出人类的正常理解范畴，不习惯也是自然。 就在弟子们热火朝天比武时，一封书信送上青冥剑宗玉玄峰。 掌门张钰将三位师弟召集到主殿，作为总评判官的易连山也列席了此次议会，除此之外就是许多真人级修士，他们在宗门被称为‘太上长老’，属于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轻易不可撼动，除非发生了大事，不然不会召集他们。 信件挨个传阅，阅后皆沉默不语。 书信回到张钰手里，信是京城皇宫送来的，信纸印有玉玺和皇帝私印，甚至还有众多朝中大员签名，是一封求助信。 书信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皇室朝廷的焦躁不安，事情很麻烦。 内容很详细，去年开始许多州牧听调不听宣，甚至有些根本不拿皇帝当回事儿，上个月某位藩镇割据的诸侯称王，许多大小世家门阀还有州牧诸侯纷纷响应，自此中原十三州正式进入诸侯割据，诸王并起的时代。 魔道趁此良机伙同某些世家门阀，打算推翻乾国统治。 他们在西北圈了块地，下辖三州数百城上千郡县。 自立为赵国，圈西北自治。 大雪山下达‘天道令’，号召西域诸国草原部落纷纷与赵国建立往来，风头与影响力一时无两。 张钰看了看左右开口。 “你们怎么看？” 说完，目光看向白玉蟾，他刚从京城回来不久，那里的情况只有他最清楚。 “我刚从京城回来，那里的情形我最清楚，我先来说说……”白玉蟾开口，眯着眼分析起当今天下大势。 “乾国知晓仙道盟人心各异，态度暧昧，所以前段时间佛门瞅准时机，举行了一次佛诞节，皇帝意外的出现在了万佛寺，从那以后，佛门高僧经常入宫讲经，我动身回来的那一天，据说皇帝还召见了散修盟的理事真人。” 张钰目光看向易连山，这位宗门名副其实的大管家，私底下有着二宗主之称的大长老虽然只有合体后期的修为，却素有睿智之名，青冥剑宗很多大事都是易连山处理，对这种大事还是他更擅长。 易连山未立刻开口只是闭目思索。 殿内极为安静，生怕弄出动静打断易连山思维。 许久，易连山开口。 “作为盟主，衍星宗掌门吕正一抱定了心思冷眼旁观，但又不想做得太难看。” “魔道和大雪山在背后搅风搅雨这是肯定的，他们在此次天机演变中毕竟占据了先机，但衍星宗此刻还没有一点动静，就很值得推敲了，而且，我认为衍星宗的目的，说不定就是要看着乾国皇室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吕正一在谋划什么……” 随后易连山点点头。 “吕正一肯定在谋划什么，否则早就站出来斥责魔道和大雪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是一头下了山的猛虎，整天想着要做天下第一，要做百兽之王，换成之前，早就派人打上大雪山，再不济也要派几位真人级修士去西北走一遭。” “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我倒是觉着，吕正一这家伙所谋甚大，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傻子都知道不久的将来会是风雨飘摇的乱世，仙道盟诸宗门不拧成一股绳，铁定会有祸事。”郑隐冷笑不已，用手指敲敲椅子扶手说道。 最为少言寡语的严肃脸邝东颖面露冷笑。 “与虎谋皮非长久之计……仙道盟既然人心各异，倒不如散了来得痛快。” 易连山瞧了一眼，揉揉额头，不想搭理他。 坐在上首的掌门张钰略微思索，终于下定决心。 “如今之计，是要先想好咱们自己的后路要紧，乾国那边终究撑不住多久，但我们不是吕正一，也不是衍星宗……” 长着一张暖男脸的张钰很有温润君子的气质，双眼精芒闪烁，看向郑隐开口。 “郑师弟，你以个人名义，去其他宗门走一趟，就说你瞧魔道和大雪山那些直娘贼不顺眼，想邀三五好友一同去找他们晦气。” “嘶~”易连山点头道：“对对对……一来此举能够警告魔道和大雪山，乾国未亡不得任意妄为，二来也做给乾国皇室和天下看，安定人心。” 坐在白玉蟾旁边的邝东颖与掌门张钰，从气质上而言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此刻他不屑的嗤笑，低声说话。 “名门正派，简直又当又立……” 白玉蟾扯扯嘴角，左右看看，大家都很默契的当做没听见，微微摇头。 倒悬广场。 方言正在对战一位道藏峰弟子，貌似也是位亲传，对方金丹圆满的修为，一身气息澎湃汹涌，大有即将突破元婴期的气势。 对方和她一样，使用的是重型武器，造型奇异，是柄大铁锤。 道藏峰弟子肌肉扎实，打起来一股子火星味儿扑鼻，在方言看来他打架的时候更像是打铁，把敌人当作铁锭，抡起工具往死里锤。 第二十六章 仙武 当~！ 大铁锤和重剑撞击迸射火星，引发一阵惊呼。 那个应该是亲生师兄的道藏峰亲传力气大也就算了，毕竟胳膊比腿还粗浑身腱子肉，可方言那纤细娇小体型怎么也如此巨力？细胳膊细腿挥舞重剑竟然和那同为道藏亲传的师兄你来我往打的火星四射，一米五多的及笄女孩对打两米大汉，画风清奇。 一人一蛇也不用什么复杂招数，干脆直接对砍，叮叮当当震得周围人群不断后退。 某位‘亲生’师兄感觉浑身通透，越打越高兴。 “哈哈哈……过瘾，十分过瘾，师父师兄不理解我为何痴迷于锻造，可却唯独宠爱小师妹你，如今才知道咱们俩其实是同道中人呐~！” 两个在那比力气，方言也来劲，非得要看看究竟是妖兽力量大还是人类力量大，幸亏用的都是重兵器不然早就不知打断多少把。 围观者越来越多，纷纷过来看热闹。 当然啦…… 只要是方言的对战，观看者都不会少，谁让某蛇一身神异，被誉为‘偶像蛇’不说，还具有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领，就拿前不久的某次对战来说，她就用一手铭文禁制的手法，活生生将一位玉玄峰师姐困到自己喊‘认输’，简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当的一声，双方后退几步揉了揉震得发麻的手腕，那位‘亲生’师兄觉得不过瘾，干脆从道袍上硬生生撕下一块布条，将其缠住大铁锤和手掌，有点像前世的古惑仔打架，用力抡起大铁锤，虎虎生风。 “来！看看谁的力气大……” “比就比。” 方言也是不服输，出道至今还没遇见过能和她比力气的人类。 嘭的一声，大铁锤和重剑再次相撞，看的众人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武器脱手飞来砸向自己。 噼里啪啦打斗引来无数目光注视，李少君和林筠嘴角抽搐不已。 终于，妖兽体格更胜一筹。 某位‘亲生’师兄躺在地上，大铁锤掉落在一旁，嘿嘿傻笑。 “舒坦啊~！” 被打之后居然大喊舒坦，要不是牵到淤血肿块估计还能再笑一会儿。 方言对作为评判员的合体期大长老拱手作揖，然后跳下擂台，跑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正式进入前五十。 接下来几天，就是前二十名的争夺战。 紧张刺激而又激烈无比。 三天后。 方言进入前二十名，正想找李少君这位大闲人嘚瑟一下，就听见耳朵里响起一个声音，是师父郑隐，“来一趟我这里。” 师父找她…… 啥事啊？ 方言疑惑不已，但还是乖乖的去了道藏峰，找到郑隐，见面就很欠揍的问他。 “大叔~！怎么地？” 郑隐没好气道：“进前二十了，是不是感觉越来越吃力？那就弃权好了……” 呵的一声冷笑，方言撇嘴道：“怎么怕我一条蛇妖夺冠，败坏宗门名声？” 郑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适可而止，太出风头不是好事。” 方言往前踏出一步，气势汹汹的道：“还不敢承认了，是不是？” 郑隐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你愿意拿个状元，然后带着一大群人去东华宗点君山招摇，还是愿意陪我下山走走？” 方言终于意识到不对，郑隐不是在开玩笑，嘴角抽搐道：“去哪走走？” 郑隐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点头道：“我要去找几位朋友，往西北走一遭。” 方言眯起好看的眼眸，暗自在心底推算，随后道：“龙潭虎穴的地方，你让我一块儿去？” 郑隐没好气道：“就是随意找个借口带你下山而已，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方言点点头，问道：“下山可以，没有借口吗？” 郑隐想想，一拍手掌，说道：“有了……宗门打算招收一批普通弟子，你喜欢哪里？” 方言在心底默默运算，瞬间有了结果，“西南，刚好靠近大山的位置。” 郑隐思付片刻，冷笑不已，“很好，过些日子，你随主事长老和其他弟子一起出发。” 方言伸手比了个姿势，“合作愉快。” 郑隐看呆了，也学着比了个一样的手势，“合作愉快。” 方言一蹦一跳的出了殿门，感觉冬季的阳光暖洋洋，十分舒适。 此时已经傍晚，阳光照射不到郑隐所在的大殿，他的身影隐藏在黑暗的屋里，悄无声息，如一尊雕塑。 …… 第二天。 方言再次登上擂台，对手是一位玉玄峰的金丹圆满师兄，据说是夺冠大热门，手持飞剑攻势凌厉，方言特意卖了个破绽，对方赶紧抓住机会，她本想还击，却最终想起郑隐的话打算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手里的飞剑往后稍微偏移了些许，落在了空处。 谁料那位玉玄峰师兄停下手里必杀的攻势，摇头微笑，抱拳行礼道：“多谢师妹手下留情，我认输了。” 擂台下一片哗然，不知为何这位夺冠大热门会忽然认输，顿时争论不休。 “究竟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为何认输？” “……” 合体期的大长老身具评判员的职责，面色严肃的看向那位玉玄峰师兄，开口说话。 “你确定认输？” 那位玉玄峰师兄温文尔雅的笑道：“方师妹刚才若非手下留情，我此刻已经躺倒在地了，自然要认输……” 合体期大长老点头，使用评判员的权限给他直接判负，“输人不输阵，也好……玉玄峰张贤，淘汰。” “闯进前十了……”方言有点懵，答应郑隐的事情该怎么办？ 一脸无奈的走下擂台，正想着该怎么‘退出比赛’的方言耳边再次响起一个声音，是郑隐的意念传音，“事情有变，你乖乖的比赛。” 方言拍拍胸口，暗道好险，碰巧迎面遇见面色阴沉的林筠，打了个招呼。 “师兄忙着呐~！” 擦肩而过的林筠，停了下来，对她点点头，快步离去，神色匆忙。 怎么了…… 方言纳闷的摸摸后脑勺，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模样，究竟啥意思，发生什么事情了。 “嘶~！不对……” 方言感受到了天道有变，似乎出现了一股不弱于当初乾国气运神龙的国运气息，还在不断的成长壮大，影响着这个世界的格局。 某蛇赶紧运算起来，得到结果后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是仙武国成立了…… 第二十七章 乾坤 仙武国属于仙道盟的势力，但是看目前这情况，貌似青冥剑宗还蒙在鼓里。 方言继续往深了算，最终得出结果。 仙武国，由衍星宗扶持成立，而仙武国的气运神龙，正是由当初林虞收集的许多地脉龙气蕴养而成。 方言脑海中闪过过往的片段，那时候自己还是一条未化形的蛇妖，林虞带着她招摇过市，一路往京城而去。 老皇帝答应东华宗的掌门抽取龙脉炼丹，林虞一路上偷偷摸摸的梳理地脉龙气，还在京城用特殊手法截取过不少当时东华宗掌门用来炼丹的龙脉气运。 最终导致炼丹失败，还被她截胡翻盘，老皇帝也心甘情愿的与她达成了合作。 要说这世间的风流人物，前几百年离不开当年那位东华宗的陆地剑仙，眼前一百年，离不开林虞，具是惊才绝艳，力压一个时代的人物。 方言想起过往的猜测，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点都没猜错，吕正一的心思的确是想做中原主宰，王朝兴衰一言而决，只不过气运神龙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而已，而镇压龙脉的神龙如今还无处可寻，也不知吕正一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莫非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豢养气运神龙，产生灵智，从而代替鱼蛇化龙的产物不成。 摇摇头，想不明白…… 方言在心底思付起来，青冥剑宗的确不错，起码对待弟子不错，这一点跟郑隐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当初的出发点就不对劲。 换而言之，青冥剑宗较之郑隐不一样，郑隐看似游戏人间，实则暗藏心思。 就像当初，方言怎么看都觉得他故意要李凌雲死，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做的决定，再者，当时她自己也没安好心，心里早就发现不对，却故意没有开口阻止李凌雲犯蠢，最终导致他身亡。 原因很简单，亲近龙气这种事情，他李凌雲竟然比身为虺蛇且怀有两道真龙之气的方言还要厉害，听他言语，小时候对于龙气的亲近程度似乎更高。 李凌雲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怎会有如此神异的天赋，太不正常了。 对于方言来说，救他是一回事，眼看着他死，是另一回事，而且作为大乘期真人的郑隐，当时的举动似乎是有意，借夺天教那头白眉雪狐的刀杀李凌雲，于是方言便留了个心眼，若非事后被威胁，她甚至想一走了之，何必要躺进魔道大战的漩涡。 不过，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她只是一条蛇妖而已，自保是一切的前提，随后才是变强，傲视人世间。 当然，这都是后话。 回头望了一眼公示板，方言有些头疼，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进入前十名的事情。 有个好的排名就够了，拿第一名，会有许多麻烦。 方言的心思其实是典型的只想拿好处，不想担责任…… 一路回到屋子，躺在摇椅上，静静发呆，思绪早已不知飘飞到哪里去了。 第二日早早醒来，方言拿着轻型飞剑去到倒悬广场，由于今日是前五名的决战，许多弟子跑来金丹期看热闹，早已人满为患。 “让让，麻烦让一让……后面的别挤。” 方言力气是大，但若非必要，她也不想和一群大老爷们挤来挤去。 费尽心思才去到前边的位置，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听某位合体期的大长老点了方言的名字，开口说话。 “道藏峰方言，来了没有……” “有！” 方言跃出人群，落在擂台上，拱手作揖，“道藏峰方言在此。” 擂台下的人群里响起一阵喧哗声，谁都想不到蛇妖能走到前十名的位置，简直让人大跌眼镜，纷纷议论开来，惊叹蛇妖的不俗实力。 “好厉害，据说还没有谁将她逼得全力以赴。” “该不会蛇妖师妹最后夺冠了吧？”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呢~！” “……” 合体期的大长老瞧了她一眼，点点头，拿着花名册继续念对手的名字。 “鹰愁峰闫辉，来了没有……” “闫辉在此。” 一道身影跃上擂台，是个模样中年的男子，留着山羊须，看起来道骨仙风，不像是易于之辈。 擂台下的议论声传进方言耳朵里…… “闫辉，据说也是位专心剑道的师兄，剑法凌厉，最擅长出奇招制胜。” “对对对……之前的对手都被他莫名其妙的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招式打败。”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一样……” “一边是黑马，一边是特立独行的剑招，想想就刺激。” “……” 方言摇头轻笑，能走到前十的弟子，谁也不简单。 合体期长老看向对战双方，问道：“现在开始对决，双方可有异议？” 方言和闫辉同时摇头。 合体期长老后退一步，“我宣布，宗门大比，金丹期十进五比赛，现在开始。” 声音刚落地，双方便爆发出气势，拔出飞剑开始助跑。 当~ 第一招过后，方言和闫辉互换了位置，摆开架势继续对打。 呲~ 闫辉的鞋底与擂台地面摩擦出声响，仿佛信号发出，方言左脚后退一步弯腰屈膝瞬间爆发冲到闫辉面前一刀劈下！ 好快的速度！ 闫辉抬手扔出纸符，纸符化作一面金光闪闪的盾牌。 当！ 飞剑砍在金色盾牌上震的手腕生疼，而那个金色盾牌也变得黯淡无光然后消失，失去光泽的纸符轻飘飘落地。 闫辉调整身姿，挥舞着飞剑，如游龙戏凤一般，游走在方言身遭却不近身。 嗯…… 这是，铭文禁制。 “有意思……”方言心底暗笑。 只见闫辉以剑气剑罡为基，飞剑为笔，在方言身遭画下铭文禁制，将她困在中间。 擂台下爆发出一阵轰然的嘈杂声，立刻有负责戒律的弟子发声，要求噤声，以免影响对决。 “大意了……”方言暗暗咬紧牙关。 闫辉得意的大笑起来，用剑指着方言开口。 “方师妹，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言心底叹息一声，这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对铭文禁制有较深的研究，很容易就能学会这一招，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本以为这次大比即使有人学会，能够给人启发，那也是大比结束的事情。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天下修士…… 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麻烦了…… 第二十八章 教训 方言无奈的在心底哀叹，这一招学会不难，只是需要学识的支撑，但破解不容易，首先你得解析对方的铭文禁制，其次再破局，若不能解析铭文禁制，那便只能以力破局，但是在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想要以力破局，难上加难。 闫辉好整以暇的束手而立，等待方言破局。 方言假意不甘心的解析了半天铭文禁制，烦躁不已的丢弃飞剑，举起手来。 “我认输。” 擂台地下爆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声，谁也想不到作为黑马的蛇妖师妹最终竟然输在自己发明的招数下，实在是具有戏剧性。 “这就认输了？” “可惜了……” “你懂什么？这禁制复杂，换成谁都讨不了好处去。” “……” 合体期长老砸吧眼睛，疑惑的问道：“你认输了？” 方言点点头，说道：“对的，我认输。” 合体期长老倒吸一口冷气，想说些什么，最终摇摇头，走到场中间，宣布结果。 “道藏峰方言，淘汰，鹰愁峰闫辉，晋级。” 闫辉正要下去，被方言用话头拦下，疑惑的回头瞧了她一眼。 “你用的什么铭文禁制？”方言假意不甘心的问道。 闫辉撇撇嘴，涩涩然的左右看看，“最复杂的云纹禁制。” 方言假意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心。 底下人群中一片哗然，不知谁说了一句‘卑鄙无耻’，获得了一大片附和。 闫辉停驻了片刻，捂脸逃遁。 …… 方言悠哉悠哉的回到屋子，休闲的泡了一壶茶，拿着烟杆子砸吧，躺在摇椅上抬头望天，静无思绪。 “喵~” 莲儿不知去了哪儿疯玩，此刻已经回家，跑进院落，跳跃上方言的怀里，闭目小憩。 白云悠悠，蓝天绿水，青山古树。 一片祥和…… 哐~！ 院门被一阵暴力推开，方言起身，手里拿着烟杆，嘴里吐出一口烟。 “喵呜~” 莲儿从身上掉下来，惨叫一声，眼神幽怨。 门口，许尊手提飞剑，站在门扉处，开口说话。 “出来。” 不明所以的方言乖乖跑出门，自从来到宗门后，许尊这位特立独行的大忙人首席，她可是第一次近距离单独接触。 “大师兄……”方言见礼道。 许尊拔出飞剑，遥指方言，面色深沉。 “拔剑。” 这是要做什么？ 斩蛇吗？ 方言疑惑的看着许尊，“为何要拔剑？” 许尊语气不善，说道：“今天上午的对决，我们再来一次。” 不好…… 方言觉得自己放水被人看出来了，往后退了两步，“师兄别啊……” 许尊挥舞飞剑，划出几道剑气剑罡，看这走势，正是闫辉用的云纹禁制。 “少废话！” 方言也是恼火，取出飞剑便举剑斜刺，剑刃附着灵力锋利无比。 许尊直接就是一个白云出岫，剑形剑气几乎同时迎向方言的剑，仅仅一招就逼退方言，充分阐释了有对决经验的高手是如何压制对手。 接着占据上风的许尊继续施展剑招，没想到被方言轻重武器流畅切换打的胸口憋闷。 刚刚还面对灵活锋利的剑气，转眼就变成了厚重的重剑，以往的修士无一不是精修一种兵器，这种专门使用两种兵器的还是第一次见，许尊嘴角却不自然的抽搐，最终面色阴沉无比，手里的攻势也凌厉起来。 再次被重剑逼退，许尊改换打法。 呼~！ 一条火蛇迎面飞向方言。 竖起重剑将侧面对准火蛇，炽热火蛇撞在重剑上化作漫天火花。 这是方言第一次见许尊动真格的，以往也没瞧见过他出手是何模样，刚才那几招显然只是想要复制上午的对决而刻意使用。 灵力涌动灌入重剑，整个剑身蒙上一层淡淡冰凉水汽冰霜，方言挥舞重尺爆发速度冲到许尊跟前一个横扫！ 许尊躲过…… 一击不中接着旋转一圈挥舞重剑再次横扫并拍碎对手扔过来的火球。 方言借助惯性挥舞重剑抬到高处再重重砸下，连贯的三连击逼的许尊不得不后退躲避，紧接着毫无意外迎来切换轻兵器暴雨般连续攻击。 “道诀.火狱。” 许尊受不了逼迫放出大招，剑尖一个火球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铺天盖地的火焰朝方言席卷过去！ 方言爆退至重剑旁边切换重兵器，旋转一圈重重往地上猛劈！ “白云深处，风声鹤唳！” 方言砸地激发的劲气和冲击波吹散扑面而来的火焰，刚刚那火焰几乎快要将她席卷进去，于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方言的各种招式狂轰换来的是各种防御，许尊施展火系法术算是犀利手段，可惜他旨在试探和练习，大多时候把火焰操控在一定的精确范围之内。 许尊觉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 挥舞飞剑将身周化成一片炼狱火海。 “停手！” 提着重剑正准备猛冲的方言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怎么了？” “你明明可以做到……” 许尊摇头叹息，伸手指着方言，继续教训。 “为何不全力以赴？你在害怕什么？或者……在你心里，把宗门里的众师兄弟和师门长辈看成了什么？” 方言无语，乖乖的束手挨训，许尊是个好人，没有坏心思，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当初三堂会审时，他不会第一个跳出来为她据理力争，而且面对的还是衍星宗掌门吕正一，甚至是整个衍星宗。 “你小看了我们……”许尊留下一声叹息，转身远去。 方言抬头望天，嘴角莫名的冷笑，轻声道：“我不曾小看你们，也不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郑隐这家伙，让人不敢相信，有时候我也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否则郑隐就太可怕了……呵呵，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我每次和郑隐见面，都像是一场赌博，只要在人少的场合，我从不与他见面，能躲则躲。” 转身回到屋子，莲儿战战兢兢的跑来，双手抱住她的裤腿，眼神可怜兮兮。 “喵呜~” 方言俯身抱起它，回到摇椅上躺好，拿出烟杆子继续砸吧。 午后时光较为悠闲，某蛇手捧道藏，就着烟和茶，渡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第二十九章 烟火 傍晚时分，骑着老乌龟的李少君来到方言院落。 “哎哟，稀客啊！”方言起身道。 李少君摆摆手，跳下龟背，走到茶林边，手捧枯枝，笑容温醇。 “我的茶林，也是移植于此……” “什么？” 方言终于有心思正眼看待自己院落边的茶林，因为李少君的茶叶味道不错。 “你今天放水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李少君离开茶树，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张空椅坐下。 “那么明显吗？”方言问道。 “自然如此。” “我不想打了不行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到时候仙道盟其他门派的弟子，哪个不想找我过几招。”方言没好气的说道。 “不不不……”李少君轻笑道：“你以为你现在退出就好了？为时已晚啊……” “我的天呐！” 方言一拍脑门，懊恼道：“表现的太过了，糟糕！” 李少君点头道：“你此次的表现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实在是太过优异，所以无论你何时退出，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会招蜂引蝶。” 方言忽地笑起来，双手一摊，“我到时候不理他们就好了。” 李少君伸手指着她，笑道：“但愿你能躲过去，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着实麻烦。” 方言泡了壶茶，倒了一杯请他喝，“试试我的茶，这可是陈年旧茶，来自大山，所剩不多了，就算喜欢我也不会送你。” 李少君嗤笑起来，“我稀罕你的茶……” 呲溜~ 李少君点点头，砸吧嘴感慨道：“的确是陈年旧茶，口味很独特，苦涩中带有丝丝清香和甘甜，回味无穷。” 方言撇嘴，说道：“说的再动听，也没多少存货，真不能给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下次去我领地瞧瞧，我家的大管家应该炒制了不少，走之前吩咐过它，到时候移植也好，只取茶叶也罢，随便你。” 李少君点头微笑，“好的，若有一天我真的能够成为剑开天门的陆地剑仙，一定去那里坐坐。” 方言讥讽道：“怎么？不成陆地剑仙就不下山了？” 李少君心中哀叹一声，不成陆地剑仙，有何面目下山。 当年回山时，他曾发过誓，不成就陆地剑仙之境，绝不下山，若有幸成就陆地剑仙，第一件事便是踏平蛮族大雪山。 见李少君沉默不语，方言难得的没有出言挖苦这位好基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抽出烟杆子砸吧。 青烟缭绕，伴随着淡淡陈年旧茶的清香。 李少君眼眸里藏有淡淡的哀伤，望着北方，嘴里哼起苍凉古老的草原歌谣。 “格头子，灰背青；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青烟茶香伴随着苍凉古老的草原歌谣，此刻坐在方言对面的李少君，仿佛一头撞进了冬季傍晚凛冽的寒风里。 李少君嘴角向下，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也曾想过与她一起，就那样在俗世开着小店过活，贪恋烟火，辛勤半生，依靠双手做个殷实人家，有几间瓦房，守着四方小院，守着流年，也守着她，幸福安康的过日子。 如今，他喜欢拿本书，在摇椅上晒太阳，每当北风吹起的时候，心变得软软的，容易流泪，像个多愁善感的老头。 如今，他眼中装着星辰大海，有日月晨昏，可这些，终究是不食人间烟火。 如今，他能够踏遍三山五岳，上九天揽月，可这些，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 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间烟火也很有趣。 方言莫名觉得气氛有点伤感沉重，收好烟杆子，起身道：“来都来了，不请你吃一顿说不过去，等着吧！” 生火，烧水，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做好了。 方言拿了两双碗筷，盛了两碗面条，分而食之。 啪嗒~！ 将面条放在李少君身前的小矮桌上，方言递给他一双筷子，开口说话。 “给，乘热。” 李少君端起面条，哧溜一大口，面露微笑，曾经有位假装自己是老婆婆的女子，很爱吃阳春面，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一勺桥头老陈家的酱油，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她就会幸福的眯起眼睛。 默不作声的吃了一大碗热汤面，李少君起身告辞，骑上正在和莲儿大眼瞪小眼的某只老乌龟，缓缓踏上云桥，那一端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有一个人，总是在那里静静的回忆从前，整间院落都是过去。 老乌龟甩甩尾巴，慢慢悠悠的爬行，不时回头瞧一眼身后的大白猫。 它在冬季的傍晚，站在院落前，看着这一幕愣愣发呆。 初阳照冬雪，色如胭脂水。 此时此刻，大白猫莲儿眼神迷茫，脑海中浮现某个人影，他穿着明黄袍服，上面绣着金龙祥文，头戴平顶冠，略显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笑容温醇，深情的望着它，开口说话。 “晴儿，我只愿来生能与你寻一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如素。” 大白猫莲儿眼神哀伤，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惊恐似的环顾四周，看见铲屎官在院落里端着大碗面呼呲呼呲的埋头猛吃，快速跑进院子，想要跳上方言的大腿，正巧她抬起头，疑惑的瞧着它。 脑海里，画面再转，年少的铲屎官替她整理衣服发髻，眼神柔和。 “你是个可爱、天真的孩子，好好的去，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走，其他一切有我！” “没关系，今生已了，我们还有来生。” “喵呜~”莲儿发出一声惨叫，晕倒在地。 方言放下手里的大碗，抱起它满脸疑惑，“灯……灭了？” 伸手把住莲儿的前腿，探入一道灵力，感受到它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正在涌动。 “快要渡劫了？” 方言疑惑的觑眉，摸着莲儿毛发，暗自嘀咕。 “自己消除了前世的记忆？” 方言心底叹息一声，觉得这样也好，今生如此单纯的莲儿，何苦还要忆起前生的痛苦与尔虞我诈。 就让它这样一直单纯下去，无忧无虑。 第三十章 仙帝 晚间时分。 方言做了晚课，便躺在摇椅上，手捧一卷道藏，看着看着竟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方言醒来，给自己丢了一个清洁术，便开始早课。 刚做完早课，郑隐来到院子，推开院门，对着某蛇惊讶的目光，笑了起来。 “事情有变，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了，不过没关系，跟着掌门去点君山也好，那么多宗门长辈护着你，衍星宗也不敢乱来，而且如今衍星宗自己培育了一条气运神龙，扶持了仙武国，想必有镇压气运的法子，你小心些应该无大碍。” 方言作揖行礼，拜谢道：“多谢师尊教诲。” 郑隐摆摆手，径直坐在椅子上，伸手敲敲矮桌，沉声道：“怎么？不打算给为师沏一壶茶？” 方言翻个白眼，跑去泡了一壶茶，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一杯给郑隐。 郑隐喝了一口茶，回味许久，才说道：“这次我和白玉蟾一起出去，打算召集其他较为友好的宗门，一起去大雪山走一趟，因为特殊原因，还要去一趟东华宗，目的就是为了避开点君山的仙道盟大比，衍星宗势大没错，可东华宗依旧不可小觑，这种时候看的是门派底蕴，可不是战斗力的高低……” 方言没好气道：“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郑隐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被噎在了喉咙里，脸色涨红，自己拍着胸口，许久才顺畅…… 他伸手指着方言，面色阴沉，“不孝之徒！” 方言撇撇嘴，不予理会。 郑隐叹息道：“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东华宗早年，曾经接过一位乾国皇室子弟上山，如今那位皇室子弟，被封为燕州牧，就在北境，手握数十万雄兵铁骑，刚巧点君山又在北境燕州，若是东华宗蛊惑他自立，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方言愣愣无语，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道教宗门，真是一言难尽。 要是没记错，她记得将来乱世七国当中，有个诸侯国就叫‘后乾’，在北境，属于仙道盟势力范围的诸侯国之一。 若是按照眼前的情形来猜测，剩下的那个属于仙道盟势力范围的‘北塘’国，莫非就是仙道盟其余三宗门扶持的诸侯国。 地点在哪来着…… 对了，夹杂西北与东北之间，地处中原上方，直面西北赵国。 方言心中明悟，将来的形式估计是，青冥剑宗不选择与东华宗和衍星宗其中的任意一家合作，而是纠集其余两大门派，合伙扶持了北塘国。 应该是这样…… 郑隐转头望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你要小心东华宗，他们不像衍星宗，有林虞留下的造龙之法，还有镇压龙脉的本事，不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对你起歹心，你要好自为之……”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郑隐砸吧嘴，夸奖道：“茶不错。” …… 东华宗。 祖殿，两道身影手捧木盒，来到此地。 作为道教诸宗门执牛耳者，曾经的中原第一宗门，道教龙头老大，实力强劲超一流，底蕴深厚，高人无数，成仙者众，阖门上下全是真正的修士。 能打，实力高强，苦修，穷。 这些都是天下修士对东华宗修士的固有印象。 林虞率领衍星宗崛起之前，东华宗与历朝历代具有合作，曾被多次奉为护国神宗，德善刚正，掌管中原所有修真势力。就连当初唐朝的始皇帝，也是因为得了东华宗传承自仙界的剑修法门，才破除天门禁制，终结此间世界的香火神道。 若非上一代掌门出了丑闻，做了错事，被林虞抓住机会一举灭杀。 如今这世道，谁主沉浮，还真不好说。 东华宗的来历其实颇为神秘，据说是某位远古修士，上乘仙界仙帝法旨，在此间世界，立下道统传承，便有了东华宗。 至今，东华宗祖殿里还挂着一副画像，哪怕从远古时期至今，历经千万年岁月的侵蚀，那张普通纸张绘制的画像，依旧崭新如初，上面的那位人物面容模糊，据说是传下道统的东华仙帝，如今瞧上去依旧栩栩如生。 这是东华宗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历代掌门也好，或是祖师爷也罢，飞升后都不允许留下画像在祖殿。 祖殿只能供奉那位自仙界传下道统的东华仙帝。 今日。 作为代理掌门事宜的褚秀薇，领着‘未来掌门’李显来到祖殿，手里捧着一只木盒，在东华仙帝的画像前站定，打开木盒，里面是香粉。 褚秀薇伸手指着画像前的名贵木质香炉，说道：“制香，祈祷。” 李显拱手作揖，恭敬道：“是。” 作为可以承接上界法旨的东华宗，之所以有傲视天下的资本，来源于有事可直接咨询上界东华仙帝。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东华宗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询问仙帝之前，必须点上线香，而且还一定要用龙涎香粉现制，再用眼前的名贵木质香炉点燃。 香品器名目繁多，有香炉、香盘、香匙、香壶、香罂等，其中最重要的是香炉。 香炉可以分为很多类，有木质的，陶瓷的，金属的等等，其中以铜香炉为佳，其余宗门，无论是道教宗门或是佛门魔道，甚至是大雪山祭祀，大都用铜制香炉。 只有东华宗特例，惯用木质香炉。 东华宗的基础心经，传闻也是东华仙帝当年传授给祖师爷的修行法诀，就镌刻在香炉之上。 镂空精雕经文，立式焚香。点一支香，青烟在经文间缭绕，心沉气静。 李显取出香粉，开始制作龙涎香。 按香的制作分类，可以分为：末香、线香、瓣香、盘香等多种。 而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线香，线香是条状的香枝，又称为仙香、长寿香，因为线香的烟柱很长久，所以称为仙香；线香的制作十分纤长，所以称为长寿香。 这些都是香火神道时期流传下来的规矩，至今仍在沿用。 制好线香，李显交给褚秀薇，后者摇摇头，“你自己来……” 说完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李显，袖手旁观。 李显紧张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情绪后，点燃线香，恭敬的拜了三拜，开口询问。 “仙帝在上，无量长寿…… 今世道格局大变，东华宗弟子欲扶持乾国皇室子弟再立大乾，续兴国祚，苦于缺乏凝聚气运神龙妙法，又无镇压气运之龙，祈求仙帝相赐。” 第三十一章 育龙 方言和李少君站在云桥边，望着凌空御风的两位真人级修士远行。 刚才郑隐在此地汇合了藏剑峰的孤寡老人白玉蟾，打算携手登门东华宗。 方言不敢确定郑隐的心思是好是坏，但是目前来看，还是好处居多，怕就怕，万一他是个黑了心的蛆，到时候恐怕再来做打算就为时已晚。 没有理会李少君故作叹息，吐槽马上要去评判宗门大比争夺前三甲的决赛实在是烦，方言放飞思绪，回顾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的经历。 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个点，自从她获得签筒后，无论是遇见谁，或是经历任何事情，都有意无意的将她推向修真界的各种暗流漩涡，而这些暗流汹涌之中，都离不开气运二字，简直就是个事逼外挂。 方言嘴角抽搐，对于签筒的存在第一次有了恶心的想法，随即摇摇头，嗤笑起来。 若非签筒，她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际遇，更不可能尚在金丹期，就窥破整个鸿蒙宇宙的隐秘，更不会知道，无论是化龙也好，或是修真也罢，最终都不可能证道长生，所以其实这一切的挣扎，都不过是为了能够一直苟活罢了。 若是可以，她其实更愿意待在俗世，经营一间小店，或是寻一处无人山野，搭一间木质小屋，晓看天色暮看云，平平淡淡的享受人间烟火。 但是这有个前提，得活着才行，得自由的活着，得有自主权的自由活着。 这一点，在香火神道的逝去后的背景下，难上加难。 方言没有经历过香火神道，甚至不知道年代久远的香火神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妖族会落到如此的境地。 今生今世，作为妖族的一员，方言简直‘与有荣焉’，着实享受了一次近乎是人人喊打的局面。 那滋味，别提了。 人人都想把她捉回家看门…… 都怪林虞，都是林虞的错。 想到这些，方言苦恼的挠挠头皮，没好气的瞪了李少君一眼，“去你的……别管我，烦着呢！” 李少君耸耸肩，不明所以，骑着老乌龟，背着木剑渐行渐远，消失在山道。 想不明白就修炼好了…… 方言一脚踢开院门，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另一边，宗门大比，顺利落幕，决胜出前三甲。 掌门张钰和易连山商议，何时动身前往点君山东华宗，要知道其他宗的宗门大比早就决出胜负。 仙道盟大比的日子将近，就在一个月之后，除岁过后的立春那天。 林筠好整以暇的袖手而立，心里却在吐槽今年除岁没法在宗门过了，好怀念上次酿的糯米酒啊，香香甜甜真好喝…… 李少君代表师父白玉蟾，与代表郑隐的许尊站在一旁静听，也不发表言论。 无论掌门说什么，他只负责点头。 许尊却不然，偶尔会询问一两句，更多时候在认真聆听，以免发生遗漏。 不知过了多久，掌门张钰有点口干舌燥，砸吧嘴，说道：“就这样吧，按照商议的来办，旬日之后启程，考虑到大多数练气和筑基期弟子无法御剑，便一路走过去，全当历练了。” 议事结束，李少君骑着老乌龟慢慢悠悠的来到方言院落，见她还在打坐调息练气，也不急着走，更不会打搅她，自己一个人拿了本道藏，坐在院子里等她。 老乌龟和莲儿继续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也不知这次是谁输谁赢。 冬日的阳光很暖，或许是因为天气很冷的缘故。 方言醒来，看见李少君躺在自己的御用摇椅上晒太阳看书，有种自己的床被别人睡了的既视感，小跑过去，伸手指着某人怒骂不已。 “你这个黑了心的蛆，女子的床也随便躺，怎么？蛇妖就不是女的啦……” 当年拜师王寡妇，可不仅仅是学了造纸制茶那么简单。 李少君悻悻然的起身，尴尬的看着方言，赔笑道：“我就是想帮你看看，这摇椅结不结实，嗯……还不错，挺结实的； 对了，旬日后出发，徒步去北境燕州点君山，掌门亲自带队，我跟许尊说过，我来通知你，叫他不用费心。” 方言气呼呼的瞪着他，指着摇椅道：“它被你玷污了。” 李少君摆手尬笑，脚指头快要把地面抠出三室两厅，“别啊~！我错了……” …… 旬日过去。 青冥剑宗掌门张钰，兴致勃勃的带着人马出发，前往点君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慢悠悠的弟子们，脸色忽地沉默下来，随之怒骂不已。 “慢吞吞的，何时能到点君山，都给我利索点，都是修道人士，清苦一些怎么了，那个谁，就是说你呢，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张钰暗道晦气，一甩宽袖，别过头去，心底哀叹一声，究竟何时才能见到可爱的小秀薇，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别经年，真是想煞贫道了。 瞧了一眼，依旧慢吞吞的弟子们，张钰窝火，恨不能独自飞身前往。 …… 此时。 点君山东华宗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正是以郑隐和白玉蟾为首的说客。 褚秀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在后山督造‘育龙池’，便在此地接见了郑隐一行人，她未等郑隐他们道明来意，先声夺人的指着土坑，介绍起来。 “此地正在建造的水池，名唤‘育龙池’，乃我宗未来掌门李显承接上界谕旨建造，为的就是将来乱世来临之际，我东华宗能有所准备……” 话至此处恰然而止，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郑隐等人相视一眼，都在考虑要不要上东华宗的贼船，最终紫元宗的著名泼妇陆玄机摇摇头，不屑的撇嘴，就差嘲讽出声，然后大家不欢而散。 出了东华宗，下了点君山。 陆玄机瞧了一眼郑隐和白玉蟾，又看看在一旁不说话纯阳宗袁裴，开门见山道：“太不像话了，咱们干脆抱团算了，他们两家怄气，我们夹在中间难做，既然如此就别做了，大家各干各的，你们什么看法？” 袁裴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要我说……咱们三家抱在一起，不比他们两家差，就算底蕴不及他们两家，但是面上的实力稳操胜券。” 第三十二章 屠龙 白玉蟾和郑隐相视一眼，同时点头，郑隐开口说话。 “那么……我们先去西北走一趟，然后回宗门谋划此事，但我提议，还是别做的太难看，虽然乾国如今名存实亡，毕竟要注重口碑，否则容易失去民心，到时候佛门可就开心了。” 陆玄机漠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沉声道：“香火神道早成往事，如历史尘埃。天上那些老祖宗却依旧需要信仰愿力，简直……” 袁裴赶紧抬手阻止，“道友慎言，举头三尺有神明。” 郑隐非常不合时宜的冷笑一句，“神明？呵呵……早就没有了。” 袁裴啧啧两声，伸手指着郑隐和白玉蟾，说道：“你们青冥剑宗可别得意，说不定你们在上界的老祖宗什么时候就传下法旨，说需要信仰愿力了……” 白玉蟾脸色难看，背着手说道：“老祖宗已经传下法旨了，青冥剑宗在仙界初立，需要大量信仰愿力……否则我们怎么会来滩浑水。” 陆玄机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拍拍手道：“那正好，咱们三家抱一起，刚好其他的小宗门也可以拉拢一些，按照当初衍星宗和东华宗的预测，乱世可是要持续不短的时间呐！” 袁裴笑着点头，说道：“我纯阳宗的那位师兄出关了，为了演算未来天机，瞎了一双眼睛，他说未来乱世会有七国，我仙道盟麾下有三国，其中两国如今已经初露端倪，剩下的这一国，岂不是……” 陆玄机叫骂道：“牛鼻子，你不早说！否则我们何苦来这一趟，你瞧瞧褚秀薇她那张嘴脸……” 郑隐在一旁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便先去一趟西北，再去大雪山，最后去京城。” 袁裴习惯性的眯着眼睛，思付片刻道：“郑道友高见！我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决定这么做了，但也要注重仪态，吃相太难看了不好，不过是为争香火罢了，我反倒觉得……佛门的祸害远大于仙道盟内部的利益争夺，陆岁的妻子毕竟是大乾曾经的长公主。” 陆玄机啐了一口，直言道：“当和尚还娶妻生子，这算什么出家人？佛门和我道教，按照如今的情形发展下去，迟早要有一战。” 郑隐闻言似笑非笑，瞧了白玉蟾一眼，问道：“你上次说，佛门的那位佛子慧海，从魔道手里强取豪夺了一条合体期的蛇妖，真是如此的话，我瞧他们万佛寺……嘿嘿！” 陆玄机不忿于此，面色阴沉，直言不讳，说道：“不仅如此，关键是人家慧海老秃驴用大毅力大手段，渡化了魔教那位修野狐禅的教主，如今青白蛟王正四处寻机找他麻烦呢~！” 袁裴叹了口气，依旧眯着眼睛，感慨道：“许汉文手里，可是握着造龙的秘密，不可小觑啊！” 郑隐懒得费脑子，大袖一挥，指着西北方向，斩钉截铁的说道：“与其在这瞎猜测，不如先去西北打一架再说，乱世便是大争之世，最终还得看我们自己。” 白玉蟾好笑的耸耸肩，瞧了郑隐一眼，打趣道：“如今各方有手段的势力，几乎都掌握了造龙之法，你徒弟不值几个钱咯！” 郑隐气的跳脚，伸手指着他反驳，“你且等着，能镇压气运的，绝对不多，我那徒弟还是很稀罕的！” 陆玄机笑着劝解道：“两位自家师兄弟，何苦为了点小事拌嘴，他东华宗和衍星宗想要凝聚气运造化神龙的法子，只需向上界祈祷便可，那是因为他们上边有人，我紫元宗莫非没有？” 袁裴摇头道：“凝聚气运，造化神龙，起初只掌握在魔道手里，如今大争之世到来，所有能摆上台面的势力，几乎都从各方渠道获得秘法，此事已非隐秘，与我们而言不过是上一炷香的事情。” 白玉蟾想到自己宗门还在苦哈哈的让弟子们背治国之道，明智的选择闭嘴，青冥剑宗在仙界的长辈们，可比不了这些庞然大物。 郑隐面色不虞，挥挥衣袖，说道：“多说无益，先把事情做了要紧。” 陆玄机与袁裴相视一眼，暗笑不已。 几人化作流光，飞向西北赵国…… …… 青冥剑宗一行人由掌门张钰带领，浩浩荡荡下了山，许多世人第一次见如此大规模的仙家修士结伴出门，不仅有渡劫期修士，有真人级修士，还有合体期、元婴期、金丹期等各境界修士，成群结队行走人世。 以往仙道盟驻地，一州之地才有一位合体期大长老，一城之地分派一名元婴期长老，一郡之地驻守一位金丹期高级弟子。 县城是筑基期，乡是炼气期。 虽然都有修士驻扎，但却不多，零星的一两个而已。 这般一次性出现那么多修士，除去魔道大战时期，还是第一次。 世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哪里又有大规模的妖魔作乱，再加上各驻地弟子被抽调一空，许多仙道盟驻地成了摆设，这个言论一时间甚嚣尘上。 顿时人心惶惶。 …… 由于张钰心急火燎，不断催促加快脚程，众人也只能无奈的日以继夜往北境燕州点君山行去。 抱着莲儿悠哉悠哉的混在人群里，方言忽然有点想念能够和她聊天打屁臭味相投的好基友李少君。 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混在那么多的大佬监视下，规矩太多，一言一行都注重礼仪，太过繁琐无趣。别的不提，单单说抽烟，按照方言的性子，赶路无聊，早就拿出烟杆子来砸吧了，可自从第一次拿出来被张钰点名批评后，就没敢再抽了。 一路无聊的厉害，方言只好找点事情做，算卦抽签，练习铭文禁制，观测地脉地气，预测天机，演算风水堪舆，差不多将乾国境内从东南倒悬山的路至北境燕州的路都算了一遍，就像替人摸骨一般，方言熟知了乾国境内至少三分之一的地脉龙穴，对于龙脉的走势，有了清晰的脉络。 方言心底暗叹一声，乾国皇室最终会亡于佛门之手，其中还有外来势力插手，最终屠龙者，便是这支外来势力，这是她一路忙碌得来的结果。 第三十三章 路途 至于仙道盟…… 方言摇摇头，根据目前得到的结论和之前签筒给出的影像来看，虽然只是未来时间长河中万千可能的隐秘一角，但可以肯定的是，三分之势已成。 未来的变数不在中原佛道魔三教，而在外来势力。 因为方言在地脉走势上发现了一个新的变化，根据风水堪舆与气运天机的预测演算方式来看，将来这片土地上将是群魔乱舞，牛鬼蛇神相互攻伐。 最终这些人的血液浸透了中原大地，成为未来大一统王朝的养分。 方言心底暗自叹息，她想起了林虞曾经阻止东华宗那位掌门抽取龙脉炼丹，无意间说过一句‘天道好轮回’，如今她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擅改天命，抽取龙脉，无异于敲骨吸髓。 这次劫数，便是天地同发杀机，天翻地覆，天地换新。 旧的时代，必将在岁月长河中湮灭。 …… 途中，张钰略显急不可耐，吩咐易连山道：“你且带着弟子们缓缓而行，我先行一步。” 易连山满脸无奈的看着他“掌门师兄，话说蛇无头不行……” 张钰大手一挥，豪迈道：“就这么决定了。” 易连山和众弟子长老们一脸懵。 张钰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远去。 方言混在人群里，看见掌门飞走，悄悄的挪动脚步，吊在队伍后边，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晃晃悠悠的跟着队伍前行。 路过河东郡时，遇见一位有意思的名士，豪放不羁，醉酒高歌，方言与他三两句话交谈下来，彼此一见如故，在荒野小道边席地而坐，清谈饮酒。许多同门弟子和长老们眼神奇异的瞧着这位特立独行的女蛇妖，啧啧称奇。 故老相传，河东多名士，当今乱世更有河东七贤之说。 刘伶便是其中之一，出门乘着鹿车，带着酒、一名仆人和一把锹游玩。 方言喝了酒有点上头，但没有醉，拉着他的衣袖，言笑晏晏“我跟你说，世家门阀就是世间毒瘤，有他们在……如何能王朝兴盛，这天下岂是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他们那些毒瘤与妖魔为伍，祸害了多少人，殊不知还有我仙道盟在，打得就是这些人。” 刘伶醉醺醺的道：“说得有理……” “……” 一人一蛇，在众目睽睽之下清谈辩论，也被过往的读书人争相膜拜。 休息了半天脚程，易连山微笑着走过来，行了一礼“这位兄台，我们还要急着赶路，他日若是有暇可到东南倒悬山青冥剑宗来坐坐，今日怕是要就此别过。” 刘伶此时早已神志不清，摇摇晃晃的一挥衣袖，差点站立不稳，满面殷红的面上，露出不虞。 “今日我与这位女先生清谈辩论，乃是兴之所至，你报上宗门名号何意？想要我替你们扬名……” 仆人赶紧小跑上前，作揖行礼，赔笑道：“我家老爷喝醉了，诸位仙长勿怪，这就带他离去……” 扶起刘伶，将他趴在鹿车上，仆人牵着鹿车远去。 刘伶趴在鹿车上人事不省，嘱咐仆人说，如果自己喝酒喝死了，就地埋葬就成。 易连山当众吃了瘪，满脸阴沉，扫兴的一挥衣袖，高喊“上路。” “唉……”方言心底哀叹一声，乖乖的跟在队伍后边，不敢跳脱，以免被找到借口大骂一顿。 作为道藏峰的大师兄许尊来到她面前，叹了口气“仙凡有别，我等修士既然踏上了与天争命的道路，自当有别于世俗凡人，以后切莫如此，守护苍生，是我等慈悲，却非我等职责，从入门修行的第一天起，我辈修士就该斩断红尘。” 方言不好说什么，反正作为一条蛇妖，你们人类的事情你们自己说了算，别扯上她，一个不高兴，等你们建立一个王朝，她就卷走一个王朝的气运，然后跑的无影无踪，反正你们也抓不着，管你们打生打死。 一句话，别耽误她夺取气运，否则就是生死大敌。 你们人类打生打死，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是你们人类自己的事情。 以前方言或许还会浑浑噩噩，走一步看一步，但是如今目的很明确，用正当手段，夺取气运，以免受到反噬。 然后变强，继续夺取气运，再变强…… 无限反复，直到干掉天尊为止。 因为按照方言从签筒里面得知的信息来理解，她不干掉天尊，不成为最强者，很有可能就是被仙界的那一大票强者外加天尊合伙干掉，然后一伙人商议怎么揭开签筒的秘密，怎么长生不死。 没有气运，签筒不能进化，她也不能抽签，再者…… 没有龙气的支持，气运神龙也能代替，成为化龙的养分。 想清楚这些，方言心情大好，砸吧两口烟。 跟随着大队伍继续上路…… 一行人走啊走，偶尔看同门除两个倒霉的小妖，同族被杀，方言冷眼旁观，这年头的妖怪不值钱，十万大山那么多妖王妖皇，眼看着同类被人类打杀，充作修炼资源，还要彼此内斗呢。 妖族不思进取，有这样的下场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 香火神道时期，妖族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一直被天道厌弃至今。 方言抬头望天，要她为了妖族的崛起跑去跟天道作对，还是省省吧，小命要紧，她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做。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方言看那些练气筑基期的弟子只吃两颗辟谷丹，心里很膈应，觉得这样的日子，即使长生不死也没啥意思。 看看一旁的江水，方言一头跃入水里，引得同门和长辈面色抽搐。 哗啦~！ 一声水响，方言冒出头，借机在水里玩了会儿，就走上岸，身后漂浮着水泡，里面有好多条鱼。 对于只会用法术和双手捉鱼的人类修士而言，这一手控水的天赋神通很稀罕。 一群人如乡下人进城，摇头称赞。 这一路山在方言身上见识了太多奇妙的地方。 从乾坤戒里拿出锅碗瓢盆，杀鱼刮鳞清洗，点火，再掏出一堆调料，手脚无比麻利做了一锅麻辣鱼，小锅咕嘟嘟冒热气飘鱼香。 第三十四章 琐事 郑隐给的乾坤戒空间够大，能储存很多东西，对于别的修士来说，乾坤戒里应该多放些与修行有关的事务，比如仙丹道诀灵药符箓之类的，再不济也要储存点应急用的法袍和救命疗伤的丹药，但是某条蛇却浪费空间储存了许多吃喝玩乐的东西，着实无法理解。 不过众人想到女蛇妖的神奇之处和强悍实力，明智的选择闭嘴，暗地里却在腹诽，妖孽就是妖孽，整天吃喝玩乐也能那么高修为，并且实力惊人。 莲儿见有好吃的，丢下拿灵丹逗弄她的炼气期小姐姐不搭理，‘嗖’的一声跑了回来等铲屎官投喂，无论那位炼气期的小姐姐怎么叫都不理会。 方言挑了一条小鱼扔给它。 不用担心鱼刺卡嗓子，那是从小被人类伺候的猫才能做得出的傻事，从小生活在十万大山的莲儿本事大的很。 麻辣锅咕嘟嘟冒泡，鱼肉散发浓浓鲜香。 方言专注吃鱼，不理会旁边那些同门和师长异样的目光，瞬间收获了一大批幽怨的眼神，还有许多吞咽口水的声音。 活着嘛…… 活着就得有点追求，否则修道修到最后，人人都贴合天道讲究太上忘情。 那也太没意思了…… 吃完抱着锅碗瓢盆跑去水边清洗，做人也好做蛇也罢，都得讲究卫生，否则容易叫人看不起说闲话，前世母亲总是教育自己，所有的毛病都是因为懒惰。今生今世她也一直记着这个教训，既然化为人形，有了条件就要讲究卫生和饮食。 洗完锅碗瓢盆，看着清澈见底的江水，方言心中大喜，强忍住想要下水游玩的冲动，曾经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虺蛇依水而生，且生性喜戏水，不同于蛟龙，可以算得上是山寨版龙族。 那本书中还提到过，蛟龙还有山蛟和水蛟之分，什么几百年入山几百年入水，简直扯淡，不过是天赋神通而已，前期若是无法控制实力暴涨的天赋神通，自然是走到哪都山洪爆发携风带雨，后期能够收发自如的控制住天赋神通就好多了。 可惜蛟龙即使是大妖，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思维，不像方言自己，只需要偶尔控制住自己蠢萌的兽性就行。 往往那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本性，肆虐风雨的蛟龙，都被人类打杀，抽筋扒皮，炼制法宝，充当修炼材料。 方言瞧着清澈见底的江水，心想着这年头的大自然的确很不错，没有污染。 不好在人多的时候化作原型戏水，怕被师门长辈们念叨，也不想被同门弟子围观，某蛇只好强忍冲动，但是转念一想。 不能戏水，洗个脸总是可以的吧？ 认认真真洗了个脸，皮肤美美哒…… 方言望着水中的自己，大概只有前世初入高中的年纪，不足一米六的个头，肤白貌美，特别是一双奇特的眼眸，摄人心魂。 对着水面露出一个微笑，天真中带有一丝丝的妖异，惊走了几条游鱼，将来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妖孽。 不好…… 牙齿上有吃完东西后残留的污渍。 弹出两颗尖锐毒牙做清洁，谨防牙垢。 喝水仰头呼噜噜认真漱口，最后觉着不能浪费水源，咕噜一声咽下肚，其实水的味道对蛇来说没啥感觉，方言也是化形后无聊才会喝水补充水分，年轻那会儿天天跟着林虞跑去河边戏水吃鱼，根本不需要专门想办法补水。 身后某位偷看方言美貌的同门弟子见蛇妖喝了漱口水，突然恶心的反胃，转过头去，再也不敢看某蛇。 继续上路。 途中无聊，方言拿出弈棋来雕刻，如今已有两颗弈棋正在雕刻，正面硬抗伤害的和尚，统御全局的第五伦，至于第三枚棋子，她还没有目标。 无论如何，她都认真雕刻，充实自己的底牌库。 再想着回头离开宗门后，就着手炼化乾国气运，把那条沾染雷劫气息的龙脉分身完善，以后打架她就能多出许多手段。 龙脉分身，镜花水月分身，山海绘卷能拓印别人的分身，外加弈棋和天赋神通的相助，光靠这些稀奇古怪眼花缭乱的手段就够敌人喝一壶。 方言自己就可以躲在阴暗的角落，拿出阻击枪，不对，拿出猎弩，偷放冷箭。 毒蛇嘛…… 不就是隐藏在阴暗的角落，突然给你来一下。 一击致命！ 只不过咱这条毒蛇，手段比较多而已，非常具有迷惑性。 雕刻不难，关键在于细心，但是弈棋的雕刻，方言却花了大心思，毕竟到时候不够逼真，斜眼歪鼻子，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的，不像真人，那也太尴尬了，想想看，打架的时候氛围多紧张，突然冒出来一个斜眼歪鼻子的人，站在你面前，义正言辞的指着你说‘呔！今天在下就要替天行道……’ 那也太尴尬了，气氛妙没。 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来搞笑的…… 手拿刻刀晃悠悠赶路，不紧不慢，寿命那么长，慢慢晃。 方言用的是雷击木和桃木心混杂在一起，拼接而成的人形，不同于雕刻死物，她用了机关术，毕竟那玩意儿抽出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有啥用，没想到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这让方言想起了某句古话，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多余的木屑被方言用手接住，拿块布包起来，这玩意儿挺珍贵的，木屑可以混杂在箭矢当中，对付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效果不错，哪怕是对付被天地钟爱的人类也有特殊效果，可以废物利用，就是别浪费。 对于方言来说，再珍贵的东西，若是无法化成战斗力，那就是只能观赏的废物，基本上等于毫无用处。 慢悠悠走出中原最后一座大城灵渠城的范围，嗅了嗅空气中游离的水汽，一行人准确朝大河方向走去。 灵渠城再走过去一点，有一条大河，能坐船直通北境燕州点君山。 若非为了无法御剑的炼气期和筑基期弟子，青冥剑宗的高级弟子和师长们早就御剑赶路了，何苦还要徒步赶路。 不过这样也好，全当是一场历练，让这些初出茅庐的弟子们，见识了什么叫乱世人不如狗，对于道心历练，有了蜕变。 第三十五章 码头 靠近北境燕州的地界并不太平，几位诸侯在这块风水宝地打的你死我活。 一路上众人见识了不少人间百态，世家门阀夜夜笙歌，通宵达旦的宴饮。 贫苦百姓，饥不果腹，饿殍遍野。 对于‘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众弟子有了深刻的理解。 走出灵渠城，还有几十里路才能到那条大河，城外的地界尽是荒山野岭，举目四望，只有不多的村落残垣断壁以及枯死巨树。 城门外不远处那连绵成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的乱葬岗，野狗徘徊老鸦哭丧。 遍地狼烟流民，还活着的人纷纷结寨自保。 冬季的太阳原本是暖洋洋的，但是走了二十多里除了满是坟包的荒村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许多年轻的同门弟子，瞬间如堕冰窖。 许多流民看见身穿道袍手提宝剑的修士高喊仙人慈悲，立刻就有混迹在流民里的诸侯暗哨上前殴打，然后恭敬的战在道路旁目送青冥剑宗一行人远去。 易连山带着众弟子脸色平淡的走过，仿若未见，吊在队伍后边的方言回头，看见暗哨上前狠狠的踹了叫喊最凶的流民一脚，冷冷道：“仙人们高高在上，岂会管你们这些下贱人的死活，你应该求楚阳王保佑……” 好不容易走过这如同冰山一角反应当今世界情形的人间炼狱，终于看见一条大河，这便是中原直通北境的著名大河，东雪河，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得益于当今乱世，东雪河人烟稀少，除去青冥剑宗的大船外，没有一条乌篷竹筏和扁舟，少了傍水而生活的船家，只有许多被雇佣来的纤夫水手在岸边等候。 穷苦的纤夫和水手乌泱泱一片，拥挤在大船边，眼神麻木的望着仙家修士。 河水浩浩荡荡一泻千里，水流清澈见底，经阳光一照，波光粼粼，闪闪烁烁，令人目眩。水中的鱼儿欢快地追逐着，嬉闹着，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快看！好大的船！” 一艘大船停靠在河边，体积颇大，仿佛一座水上堡垒。 众人对沿江停靠的大船指指点点，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感叹于世间竟能有这般水中巨物。 易连山和众长老招呼各位弟子上船，径直从那群纤夫水手身边走过。 名门大派区别于别派的特点此时体现出来，众弟子无论心底如何惊讶，都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卒一般，有序登船，小声的议论着，一切听从师长的指令。 上船后，身穿道袍的年轻弟子们好奇打量着大船，不敢乱动。 船上的弟子具是修道人士，也尽是些身材修长俊男美女十分养眼，好奇观看水手解开缆绳。 林筠站在船头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高喊出发。 船只离港，扬帆，水手船夫们大声呼喝号子忙碌，东去顺水，借助风帆速度更快，但是此次乃是北上，逆风而行，需要纤夫拉船。 浩浩荡荡成千上百人，走在岸边，背着纤绳拉船，一声号子一步走。 船动了…… 顺着古老河道远去。 方言已经抱着某只怕水的怂货站在楼船边缘，手扶围栏欣赏两岸风光，绿水湍急两岸山高，楼船扬帆乘风破浪急掠，搭乘船只飘飘忽忽别有一番感受。 两岸青山似画，少许白色水汽弥漫半山。 只是花草枯萎，没多少看头，时间久了，众弟子也就和方言一样，没了兴致。 船头的位置，易连山袖手而立，叫人召集一批练气筑基期的弟子，站在船头的位置，吩咐道：“注意水下，会有凶兽袭船……这是一次历练的机会。” 没有水怪水鬼敢上前索要过路好处，偶尔有些机灵的水妖水怪还会上前帮忙控船，时不时在船附近露个脸，远远拜见不敢上前打扰。 某位炼气期的弟子正要出手发出剑气击杀水怪，却被易连山阻止，皱眉疑惑不已，莫非这些灵智低下的水怪转性了不成？ 其实在这个妖族被当做修炼材料的时代，只有大江大河里的水妖水怪活得很潇洒，特别是中原地区，数水怪最舒服。 在大江大河里对付水怪水妖往往特别费劲，见势不妙往水里一藏很难找到，高阶修士又对水里妖怪没兴趣，一来二去比岸上山林里的妖怪过得还要舒坦。 易连山忽地想起什么，转头瞧了一眼站在船沿位置逗弄莲儿，威胁要把它丢下水的某蛇一眼，了然般的点点头，尴尬的挥挥手驱散众莫名其妙的弟子。 有这条化龙三劫的金丹期蛇妖在，还担心什么水怪袭船的事情发生。 等众弟子散去后，易连山自嘲般摇头笑起来。 或许是归咎于某蛇，一路上顺风顺水，就连水里精怪也和善不少，时不时的跑来露个脸，献点殷勤。 天空下起了雨，细细绵绵，润润酥软，好似江南梅雨。 方言闲极无聊，又不好对献殷勤的水妖水怪们大开杀戒，只好放任莲儿被某些无事可做的低级弟子用丹药勾引走，自己站在船沿练习新想出来的技能。 风雨时，风雨皆是武器。 风刃，雨针，雨箭，水流，都是杀人利器。 …… 旬日后。 船只减速，终于到了点君山下的码头。 点君山下的码头渡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 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码头的前边不远处，有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 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 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在大声吆喝着。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船只过去，才轮到青冥剑宗的大船靠岸。 却不料，由于东华宗名声在外，如今乱世时期，不知多少士族跑来这边定居，因此码头上密密麻麻全是船，黑压压的一片，青冥剑宗一行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停好船。 第三十六章 失笑 厚实跳板哐当一声放下，在师长们招呼下弟子陆陆续续下船集结。众人不顾礼仪，忙不迭的拥挤着跑下船。 站在最后的易连山看见，脸都黑了，眉头紧皱，抿着嘴唇。 踏上陆地，便是点君山下的一处集市，由于紧靠码头渡口，延伸出了航运、造船、纤夫、船帮等会馆。 往前走是热闹的市区街道，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店铺，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某些较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方言观摩着集市，此地俨然一座小城，比之倒悬山下的情景，有过之而不不及。 大街小巷，店铺林立，酒店、茶馆、点心铺等百肆杂陈，还有城楼、河港、桥梁、货船和茅棚村舍密集。 赶集、买卖、闲逛、饮酒、聚谈、推舟、拉车、乘轿、骑马等众生相不一而足。 满目尽是人间烟火气。 方言抬头，空中有东华宗弟子御剑巡游，以防此地生乱。 时值乱世，东华宗山下的小小集市，仿佛世外桃源。 继续往前，一行人即将走出集市，大概是属于集市的郊区地带，在一片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和扁舟。 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集市走来。 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使人感到虽是春寒料峭，却已大地回春。 路上一顶轿子，内坐一位妇人。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好似从点君山下踏青归来。 众人中有位弟子忽地感慨起来“银柳插轿头，原来柳月到了……” 柳月，俗称正月。 方言茫茫然环顾四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寒冷的冬季，即使身处北境也看见了满眼春绿隐隐冒头。 行至点君山脚下，已经是傍晚时分。 抬望眼，点君山掩映在一片云霞雾霭中，岚光宝气闪烁。天空的云朵，赤紫交辉，瞬息万变。低头时，入目共有石阶不知几万余级，两山崖壁如削，陡峭的盘路镶嵌其中，远远望去，恰似天门云梯。 主峰突兀，山势险峻，峰峦层叠。只见它连绵起伏，气势雄伟。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在春祭来临之际，给点君山凭添了几分翠绿。雪白的云朵围绕着山顶，像是给点君山戴上了雪白的丝巾。 朵朵残云如峰似峦，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人间。在夕阳的映照下，云峰之上均镶嵌着一层金灿灿的亮边，闪烁着奇珍异宝般的光辉。 点君山多松柏，显其庄严、巍峨、葱郁；又多溪泉，故而不乏灵秀与缠绵，缥缈变幻的云雾则使它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深奥。 一路走上去，石坞松涛、对松绝奇、桃园精舍、灵岩胜景等景观不一而足。 宛若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 方言混迹在人群里，有感于中原的大好河山不输十万大山，耳边听着不少弟子争论点君山与倒悬山孰优孰劣，不由得莞尔一笑。 行了一个昼夜，终于在清晨时分，踏上了巍峨的点君山灵虚峰上，霎时峭壁生辉。 转眼间，脚下山林云消雾散，满山苍翠，掩映着雕檐玲珑的古代建筑群。 本来方言还纳闷，为何不御剑，或者运用别的手段登山，反正都到了此地，结果某位弟子告诉她，徒步登山，这是礼仪，表示尊重对方宗门。 好吧…… 依旧是如同老太太裹脚布那般又长又臭的礼仪。 太过于繁琐。 灵虚峰，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中间有一硕大的湖泊，绿水在微风中荡漾，许多弟子或坐或站，或泛舟或御水，围着湖泊嬉笑怒骂。 作为掌门所居之地，灵虚峰亦是此次大比的所在地。 易连山带着一行人走向早已等候在棂灵门的东华宗修士，通元峰峰主姜楠芝，同时也是东华宗炼药阁阁主，宗门五大长老之一，性格温和，十分适合待人接物。 姜楠芝打个道揖“无量天尊，长生永寿；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 易连山赶紧上前两步，打个稽首“无量天尊，长生永寿。” 姜楠芝微笑起来，让出身位，伸手道：“诸位道友这边请，张掌门已经来了多日了，此时估计正在大殿里等着诸位呢……” 噗嗤~ 姜楠芝身后的女弟子没忍住笑出声，被狠狠剐了一眼，立刻闭嘴，但或许是实在忍不住，一张俏脸上满是通红。 姜楠芝见状也笑出声来。 “……” 青冥剑宗许多弟子不明白其中缘由，满脑子问号，包括方言在内。 但有些明白其中缘由的弟子又不好做科普，只好让事情继续尴尬下去。 易连山满脸青紫，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道友见笑了。” “无妨……” 姜楠芝害怕继续失礼，当先带头走进棂灵门，身后的女弟子紧紧跟随。 行进中，听见某位对青冥剑宗一行人指指点点的东华宗弟子调侃“这些便是青冥剑宗的弟子……他们掌门真是狗皮膏药，粘着褚师叔，任凭怎么冷嘲热讽都甩不掉。” 诸位青冥剑宗弟子长老们：“……” 方言：Σ(⊙▽⊙“a 闻言，弟子们轰然炸响，如惊雷落在人群里，纷纷议论开来。 易连山轻咳一声，示意大家禁言，却不料愈演愈烈，特别是不明其中隐情的年轻弟子，更是满脸八卦的红晕，拦都拦不住。 现在…… 终于知道东华宗的人为何发笑了。 第三十七章 元妃 方言强忍住笑意，环首四顾，寻找一上山就不见踪影的莲儿，也不知跑哪疯玩去了，这里可不是倒悬山，这里的人也不是同门，千万别出意外。 路过湖泊，有位背影窈窕的女冠正在喂鱼，一把鱼饵撒下去，就聚集了几百尾游曳鲤鱼，第二把撒下去，便有百来尾贪食锦鲤跃出湖面，铺天盖地俱是鲤鱼的风景，最旖旎壮观。 一只大白猫跑来近前观看，畏畏缩缩的在岸边试探徘徊，不敢近前，却又偏偏好奇的不愿离去。 女冠顿时爱心泛滥，被大白猫的可爱俘虏，俯身弯腰抱起它。 一不小心将丰腴的两岸青山给挤压得厉害了，大半个滚圆的弧度相当诱人。 挑了下眉头，发出一声软腻鼻音。 “嗯~” 女冠摸了摸大白猫的脑袋，细声细气的道了句“好可爱的大白猫……” 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吸引人眼球，有某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生妩媚。脸色晶莹，肤色如雪，丝带飘舞，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一双眼只是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红红的嘴唇这么一撅，她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 只是这么一个弯腰的动作，还有略显嗔怒的神色，便让许多假装悟道，实际上却在偷看这边的男弟子失了心神，更可笑的是某位御水而立的男弟子，一个失神，瞬间栽了个跟头，掉进了湖水里，惊起一阵波涛，惹得旁人调笑不已。 女冠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只是这么一个略显幽怨的嗔怒眼神，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只见她舒雅自在的坐在湖边，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白衣倒映水中，手里抱着遇水略怂的大白猫莲儿。 “你呀……也不知是谁养的狸奴，这般淘气，害我差点丢了丑。” 或许是命运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这位女冠便是当年被东方晴赶出皇宫的老皇帝宠妃，天生媚骨的张元妃，前世恩怨相杀的两人，如今都已换了身份，竟然能在一起和平共处。 张元妃如今是紫元宗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宗门三大长老之一。 传闻紫元宗当代掌门为带领门派渡过乱世，特意延缓渡劫飞升，以莫大代价，强行灌注修为给张元妃，虽然她修道才短短半百岁月，却已有金丹期的境界。 点君山上的湖泊名为‘烟霞’，不仅有晨昏时分浓烟似紫霞的风景，更有万千锦鲤起跃水面的壮观。 张元妃抱着一只不臃肿也不消瘦的白猫，妖娆身段，增减一分都不妥，灵性流溢的白猫有一双璀璨似宝石的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荒诞诡异。 只是单单往湖边那么一坐，便是一道特有的风景。 某蛇脱离大队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躲在美人柔软舒适的怀抱里享受的莲儿，毫不客气的上前，双手叉腰，阴阳怪气道：“莲儿，舒服吗？” 张元妃回头看着眼前的及笄少女，身上穿着青冥剑宗的道袍，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知道青冥剑宗和紫元宗目前属于铁盟友，便嘴唇微微上翘，笑问道：“小妹妹，这是你养的狸奴吗？” 女修，紫元宗，媚骨天成，带有丝丝熟悉的乾国皇室气运。 这一切都已经表明了女子的身份。 方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揶揄道：“小妹妹？当年你们可不是这么称呼我的……” 张元妃疑惑不已，暗暗警惕：“我们？你是……” 方言上下打量着这位当年传闻中媚骨天成的后宫娘娘，调侃道：“你应该叫我神龙，元妃娘娘。” 张元妃诧异的长大嘴巴，不敢相信当年皇宫里锁住的那条神龙，竟然是位看上去只有及笄少女模样的女子。 “神龙？” 方言看着张元妃的身段呲溜口水，怪笑道：“真相替你丈量一下身段，玲珑有致，浑身上下全是女人味，简直绝了，真搞不懂当年那老皇帝吃错了什么药，丢下你不要，却被东方晴那小丫头片子迷得神魂颠倒。” 张元妃暗自在心底啐了一口，左右四顾，发现周围的弟子们眼神怪异的瞧着她，私底下却已经开始偷偷议论，‘丈量身段’四个字隐隐以疾风的速度传播开来，不过片刻，湖泊周围具是‘丈量身段’的低语轻笑。她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一时间没忍住，嘴里的话说出口便立即后悔不已。 “还不是因为她年轻……” 周围人群轰然喧闹起来，许多假模假样在悟道的弟子再也装不下去了，不管不顾的用炙热的眼神望过来。 某位衍星宗的弟子，甚至不知是失态还是故意的开口说了句‘我也想替仙子丈量一下身段’，这一句话引得湖泊周围的男弟子们疯狂大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张元妃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都怪这妖孽，什么神龙，听宗门里的人说，左右不过一条颇具神异的蛇妖而已。 方言伸出手，勾勾手指头，没心思继续和她皮下去，瞧这模样也不是个大肚的人，城府估摸着也不够深，否则当初也不会被东方晴用点小手段就赶出皇宫。 那么多年过去，看起来也没多少长进，三言两语就试探出了深浅。 方言暗自点头，心底吐槽道：“看来前世那些网络名言说的一点也没错，果然越是妖艳的小件货，越是无脑。” 张元妃深吸一口气，很快就缓过来，风轻云淡的笑道：“往事已成云烟，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好在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方言无所的点点头，点着莲儿，勾动手指“莲儿还我……” 张元妃低头瞧了一眼靠在她怀里舒适无比的莲儿，正眯着眼享受这份柔软，略显不舍的踌躇道：“有点不舍呢……你这狸奴乖巧可人，下次我能去找它玩吗？” 方言耸耸肩，无所谓的道：“看情况，首先是你能找到它……人来疯的性子，成天不着家，哪里有好东西吃，它就去哪里。” 张元妃低头轻笑，揶揄道：“这倒是简单了……” 第三十八章 禁地 方言无奈道：“所以，你要是喜欢它，就多准备点吃的，什么灵丹灵果来者不拒，它最爱吃这些。” 张元妃将莲儿递给方言，依依不舍道：“可说好了，下次我去找它玩。” 方言玩笑道：“下次你来，大爷给你量量身段。” 张元妃瞧了眼周围男弟子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更甚者还有手夸张的比划着她的身段，随即赶紧起身，想要回住处去，哪怕经历了宫斗和半百时光清静的修道岁月，依然敌不过这些男弟子的饿狼模样，略微红着脸颊，啐了方言一口“不要脸……” 随后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方言抱着眼神依恋般看着张元妃的莲儿，正要开心大笑，忽地想起什么事情，大山里那位妖皇的风景也不错，身材较之张元妃各有千秋，但都是一种类型。 “喵呜~” 某位铲屎官扒开猫腿，再次确认了一遍，没搞错，莲儿是只小母猫。 “性子够野的啊……” 莲儿眼神幽怨的看着方言，大猫猫拳已经在准备当中。 “行了，给你做好吃的，今天吃酸辣鲤鱼。” 方言大咧咧的呲嘴笑起来，顺手从湖泊里弄来几条锦鲤用水球包住，漂浮在身后，这一手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嘚瑟的刮了下鼻子，仰起头大步离去。 这玩意儿带有不俗的龙气，刚上山就瞧见了，嘴馋的紧。 小跑追上青冥剑宗的队伍，立刻迎来了许尊冷漠无情的眼神，方言假装没看见，心底却想着情况不妙，赶紧开溜，拍拍李莲花的肩膀，说道：“小李子，分配好住处记得告诉我，少不了你好处，我嘛……就先野炊去了。” 方言抱着莲儿独自跑到某处无人的小水池边，开始野炊。 生火，洗干净锅碗瓢盆，烧水，处理锦鲤…… 方言边刮鱼鳞边想着，这玩意儿据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究竟哪里不好也说不上来，反正她有这种感觉，当然只是对于凡俗人而言，对于方言自己可没有哪里不好，哪怕是剧毒的食物，都能一口吞咽，啥事儿没有，吃完了该睡睡该吃吃，丝毫不慌乱。 水开了便往下丢锦鲤，然后是各种调味料，很快锅里就咕嘟嘟的冒起泡。 方言招呼早已期待不已的莲儿，丢给它一条鱼，“开吃。” 此时小池塘周围飘起了雨，天空像被谁欺负了似的满面愁容，前前后后小半个时辰停了又落，地面未曾干，天空又开始飘起，像极了嘤嘤哭泣的怨妇。 方言以为是春雨，没太在意，毕竟山林兽类对于春雨的感情，和人类一样。 春雨贵如油嘛…… 这个季节的雨，和春天、夏天都不同。 冬天的寒冷像一把握紧喉咙的拳头，遏住万物的呼吸，春雨像一股甘泉，唤醒大地和生命。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夏天的雨像脾气暴躁的孩童，来得快消的也快。秋天的雨就像女人点绛唇上的润唇膏，温柔滋润。晚秋的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与冬季无缝衔接。这冬天与春季交汇时期的雨，更像是情侣分手时的冷酷冰凉，翻脸无情。 这座小池塘边，就浸染在这样湿哒哒的天气里，方言忽然觉得什么也提不起劲，只想找处灵气充裕的地脉洞穴好好睡一觉，世间再美好，繁杂的事情再多，也无法唤醒她，唯有锅里花名‘红帽子’的锦鲤还在飘散着香气。 莲儿忽然觉得铲屎官有些奇怪，眼神涣散，像是快要失去神志一般，瞬间炸毛，惊恐的喵叫一声，竟有几分远古凶兽的庞然气息。 “嗯？” 方言瞬间醒来，缓过神后环顾四周，身躯紧绷，刚才被影响神志，肯定是有高手在附近，而且主修灵魂之力的高手，东华宗为何会有这样的咄咄怪事发生。 灵魂之力，除了依靠天赋神通吃饭的妖兽会修行，只有鬼修才主修灵魂。 东华宗怎么会有鬼修的存在…… 方言望去，真实之眼和天赋神通幽冥开启，心底默念咒文，运用浩然之气观望四周，片刻后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小水池，树林，薄雾，还有前方阴森森的黑暗地带。 不知不觉，方言竟来到一处奇异的地方。 这里的规格布局，在道藏《太古洞玄经》里这样解释：前有水，后阴煞，养鬼之处。 再看周围的环境，明显是新生事物，说明这里是最近人为布置的养鬼场所。 名门正派东华宗，曾经的天下第一宗，近百年唯一出过陆地剑仙的大宗门，为何在最近这段时间，要在如此隐秘且又人烟稀少的地方，布置这样一个绝佳的养鬼之地，简直匪夷所思，让方言浑身发毛。 随后联想到刚才的失神瞬间，方言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起身，一挥手收起还在冒着热气的那锅鱼，拎起莲儿神情紧绷的往后退。 眼角处，忽然有一道光影闪过。 那似是一道凄艳的红色，在如此特殊的时刻，对方言来说无疑是敏感的颜色。 在莲儿吃惊的目光下，她猛地跳了起来，向光影闪过的方向张望，而摄入眼中的却只是一片阴森森的山林。 “难道是错觉？” 方言凝聚心神，真实之眼法力全开，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情形尽入眼中，不遗纤毫，仍是一无所得。 正迟疑之际，忽一声响，似是清泉相激，又似是空山鸟语，明明细若游丝，却在这阴森森的山林中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方言的脸颊抽了一下，瘦小的身子整个地绷紧了。 “莫非我无意间撞破了东华宗的隐秘……” 念头还未断绝，又是一声响！ 这一次却仿佛是冰棱破碎，短促尖锐，直刺入他的耳膜。 修为的差距在此时显露无遗，方言闷哼一声，浑身浩然之气刹那间碎裂，便似有人在头上轰了一拳，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天地颠倒，真实之眼再也维持不住。 明明风雨飘摇，小池塘周围缺变成了无声的世界，诡谲邪异，有种说不出的阴森难测。 方言只觉浑身冰凉，本想报出宗门的名号，想想还是算了，她身穿宗门道袍，那人一定知道她是何门何派。 第三十九章 茅屋 既然如此，那人没有选择刚才就下杀手，便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叫她知难而退。 “小辈无意间闯入此地，不知是贵宗禁地，这便离去。” 沉寂了数息，却不闻人声。 方言沟通签筒，暗自戒备，随时准备逃走，不知过了多久，又传来一声响，只是这次却虚虚缈缈，愈行愈远，几个回旋间，就没入了山林，无有痕迹。 忽然，震耳欲聋的风雨声再度拔起，与纵横奔腾的倒春寒流汇合在一处，从方言耳边刮过。 深呼一口气，她知道，那位‘高人’已远去了。 至始至终，人家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方言抬脚离去，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像是要将此地深深的印在脑海。 “不想被窥探，却又不怕暴露，左右只是一处禁地而已，里面在养鬼，究竟养的是什么鬼……” 方言踏出山林，万里晴空，竟是无风无雨。 抱着大白猫莲儿，一路找人打听，才寻到宗门的人，一伙人聚集在某处占地颇大的院落，分为四进制结构，具是土木砖石的青瓦房。 院里栽种了几株古松树，常有不知名的鸟儿飞来飞去，偶尔停在枝头歇息。 此时接近晌午时分，同门弟子和师长们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比枝头的鸟儿还要吵闹，好似在议论着什么，方言隐约听见‘育龙池’三个字眼出现的频率特别多。 “人家宗门好歹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宗，道统传承于仙界东华仙帝，威名赫赫，遇事不决上柱香问问仙帝不就行了。” “但是仙道盟五大派同气连枝，如今衍星宗扶持了仙武国，东华宗莫非也要扶持一个诸侯立国不成？” “那又如何？事情不是明摆着吗……否则建造什么育龙池。” “可是乾国……未亡啊！” 某位弟子说出这句话后，引起一片寂静，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鸦雀无声。 “闭嘴！” 人群中有位合体期的大长老立刻呵斥，面色阴沉，环顾四周，见弟子们都望过来，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酝酿半晌才开口。 “天机泄露，乾国败亡，只是迟早的事，如今我们仙道盟还有大量真人级修士和弟子长老们在京城守护乾国皇室，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守着乾国与它一道沦落，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天下，而非一人一国或是一隅之地，早做打算有何不可。” 另一位真人级太上长老点点头，出声附和。 “乱世将至，乃是大争之世，各门各派，甚至包括凡俗的各大门阀世家，都各有心思，人心鬼蜮，所以我们才要守住根本，保一方净土，以待将来大一统的时期来临，到时必定是天地皆同力的局面，此乃共识。” 没兴趣继续听这些‘高级人类’瞎扯淡，谈论什么天下大势，方言找某位跑来逗弄莲儿的女弟子打听了一下住房情况，得到的回答是“这间院子所在的小山头，方圆几十里内都是我们的地盘，别人不会轻易来打搅，师妹爱住哪住哪，你情况特殊，师父又不在身边，若是想出去单住，只需与你道藏峰的大师兄许尊说过便可以，又没有规定所有弟子一定要住在院内，那边的那群男弟子，都在商议着去外边寻个地方结庐而居，说是每日看着青山绿水有益感悟大道，其实不过是不耐烦住在院里被师长们管束而已。” 方言心底暗笑，这感情好，她丢下莲儿给这位报告信息的女弟子逗弄，自己跑去跟许尊打了个招呼，惹来古板的大师兄无可奈何的叹息，眼见他又要苦口婆心的讲大道理，方言赶紧作揖行礼，先行谢过大师兄，然后光速抢回莲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利用风水堪舆的本事，在小山头寻了一处宝地，在某个坐北朝南的山坡 方言开始忙碌盖茅草屋。 有过领地盖大院的经验，又偷学过人类盖屋子，如今自己动手盖一座茅草屋，还是手到擒来，没有问题。 跑到某处无人的山林，因为害怕再次撞见东华宗的什么隐秘或者闯入禁地，方言只好砍了树就走，没敢用本领窥探风水气运。左右两手抱着两颗大树，拖着走，画风清奇，又有点诡异，一位一米五六的及笄少女，拖着两根巨木在山林里健步如飞。 回到选定的位置，又从乾坤戒里找到些当初盖大院剩下来的边角材料，勉强算是凑齐了材料盖茅草屋，亲手在一棵大树边叮叮当当盖了间简易茅草屋。 认真围了个篱笆院。 院落拔光杂草铺有厚厚一层黄土踩实，茅屋墙上挂了些辣椒谷物做装饰，看起来破破烂烂实则里面内有乾坤，精致专业厨房，床上铺有厚厚柔软被子，还有一张大镜子用于梳理长发，生活用具不比大宅院差。 期间有几位同门的男弟子和女弟子也跑来左近盖茅草屋，看样子也是选定了这块风水宝地，有位女弟子还特地来找方言帮忙。 女弟子只是位筑基期的人类，不像方言出身于凶猛野兽，她力量小的可怜。 方言爱心泛滥，难得的没有发挥奸商本性，将来大家都是邻居，没必要计较这些，亲自出手帮她砍伐了两根巨木拖回来，然后叮叮当当的盖了一间茅草屋。 只是比起方言自己的茅草屋，略显简陋而已，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块蒲团。 醉心于享受的修道人士不多，不同于奇葩的某蛇，许多东西都是随身携带。 甚至有很多修道人士找颗古树，在树下盘腿而坐，静静悟道，便可以风餐露宿不少岁月的人类比比皆是。 这不算稀奇…… 或许是大比时期将至，东华宗许多未入门的童儿也被派出来做事，捡柴挑水，运送药材摘菜灵果灵草，山上许多地方都能瞧见这些童儿的身影，有时候遇见别派弟子，会礼貌的行礼，小小道童规矩行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爱至极。偶尔一两位爱心泛滥的女弟子还会给些好处，随手打赏一两颗低级丹药什么的，便会得到一句童儿的‘无量天尊，仙子长生永寿’吉祥贺词。 方言也遇见过两回，也没有吝啬，给了两颗莲儿库存的灵果。 第四十章 童儿 点君山半腰处的某座清泉，此时正是晨间。 两个提水桶的童儿，正摇啊晃的走来。 两个都是八九岁年纪，穿着一身粗布道袍，满脸稚气，略高的那个，白白净净，眉清目秀，脸上却抹了几道黑灰，显得有些滑稽。 他的同伴则较为黑瘦，小小年纪一张天生的苦脸，看上去，总似心中有绝大苦闷一般。 两人各掂一对只比他们略短那么几分，却粗上一倍的大桶，在山路上摇摇摆摆，桶与桶之间偶尔碰撞，发出金铁之声，这大桶竟是铁铸的！ 两人样子虽是狼狈，不过脸上汗迹不显，又看不出吃力的模样，且尚有余裕说话闲谈。 此时正是那个苦脸孩子开口，话未出，悲叹之声先至：“唉，又过了一个月，却只是从劈柴的换成挑水的，大约再过三月，就要去开山了吧。开山十年，再到杂物处，接着熬上十年，看看是否有哪位仙师，收我做端茶倒水的童儿……” 李师弟却笑而不答，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行，前方清泉淙淙，汇入不远处那径有数十丈的水潭，泠泠水响，不绝于耳。 李师弟由他在那儿说，自己提着捅到潭边清洗，刚把桶放下去，张师兄便从身后凑过来，鬼鬼祟祟的说：“李师弟，你有没有发现，此地阴森森的，像是有鬼怪的存在。” 李师弟停下动作，回头笑道：“鬼怪？点君山上哪来的鬼怪？” 张师弟小小年纪，心思是藏不住的，开口直言道：“据说上一代大师兄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剥离了魂魄，焚了身躯，魂魄贬为鬼类，就关在某处水潭里受苦。” 两人都是点君山东华宗的低辈弟子，只能做些杂务的童儿，还未能算得上正式入门，出身各有不同，有贫户之子，有豪富之家，有书香门第，其中尤以这位李师弟李牧凡的出身最为尊贵。 乃俗世龙溪李氏世家弟子，祖上是乾国开国王侯，极尽荣华富贵。 虽然富贵逼人，但奇的是，这李牧凡小小年纪，却是内敛持重，平日温柔敦厚，不以出身为恃，与同辈相处融洽。 他们这些低辈弟子，都是根骨极佳的苗子，平日里也只是早晚各有一次功课，习那吐纳调息的法子，练气培元，为日后修真做打算。再有就是提两个铁桶，担水上山，强健体魄。 等到十岁，便去“开山”。 所谓开山，就是在师长的监督下正式修炼，打熬筋骨，激发潜能，这一阶段，便是磨练心志毅力。 再向上便是杂务处做些打杂的事情，熟悉未来的修道生涯，方便宗门内的各位师长根据个人根骨心智等情形，选择各自弟子，没被选上的只能老老实实留在山上做个外门弟子。 李牧凡用力将两个铁桶扔向水潭中央，这沉重的大家伙翻了一个滚，很快就沉下去，面上看不出表情，低着头将脸庞埋在一片阴影当中，问道：“上一代大师兄不是李显师兄吗？他还活得好好的呀，时常能见到他在宗门忙碌的身影呢。” 张师弟神神秘秘的凑近，低声道：“李显是二师兄，大师兄据说名叫‘徐师临’，李显是后来才当上的大师兄，这事情山上许多童儿都听说了。” 李牧凡人在水中，行动不便，闻言过后本觉得这只是道听途说，也不知是忽然想起什么，面上泛起惊疑不定的神色，最终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水中，弄得浑身湿透。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坐在岸边浅水处，只穿着一条短裤，又浑身湿透，头发凌乱不堪。 李牧凡脑海里无数意识片段纷至沓来，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一道黑色的身影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望之如妖魔，一双眼死气沉沉，忽的一笑，开口讲话，声音沙哑难听：“阴煞的感觉如何？可曾吸食过精血？道藏阁的那本《古香火神道修行纲要》可曾替我取来？若是一年之内你不拿来，就要被这阴煞寒气取代神智，令你元神破灭，永世不得超生。一年之内每至午夜，阴煞都会噬体，让你时时记得，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不要妄想那告密求生的法子。阴煞除了我，再无人能解得！” 狂笑声中，天地都摇晃了起来。 李牧凡摇摇头，清醒过来，低声轻笑，小声嘟囔道：“原来你是徐师临，香火神道修行纲要这本道藏，应该是讲阴神修行之法的吧。” 这边李牧凡还在思考问题，慢悠悠的打着水，那边张师弟已经提了满满两铁桶的水，站在岸边喊道：“李师弟，赶紧走了，早课要开始了。” 李牧凡回头瞧了一眼，提起两只铁通，跟上张师兄的步伐。 他们走后不久，水潭哗啦一声轻响，冒出个硕大的青色蛇头，正是悄悄化了原型，躲在此地玩耍的方言。 青蛇口吐人言，“原来如此，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里，怎么全是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方言总算是明白那处禁地里镇压的鬼类是谁了，要是那两个童儿说的都是真话，那只鬼类应该是当年东华宗上一代掌门的首徒徐师临。 想起上一次那只鬼还想祸害她来着，可惜没成功，估计又被后来躲在暗处的某位大佬给教训了一顿，不仅那只鬼遭了殃，还连带着方言也被教育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可恼。 瞧他那样子，应该是不甘心被镇压，所以在极尽一切手段想要增强实力然后脱身，可惜小瞧了本蛇。 方言化为人形，晃晃脑袋，用天赋神通提取了发丝上的水汽，三千青丝瞬间干燥柔顺起来，这一点天赋神通比法术好用。也就是她获得了龙族水属性功法，这一手用起来得心应手，否则寻常蛟龙，即使能做到也不会如此轻易。 晃晃悠悠的回到茅草屋，做了早课，开始修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出去偷吃一顿或者找个水潭玩耍片刻，无伤大雅，但如果肆无忌惮，必定会惹来东华宗的抗议，甚至被抓起来也有可能。 事无大小，只是此次毕竟是做客东华宗，不好随心所欲。 修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仿佛时间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旬日就过去了。 临近大比，几个不大不小的宗门跟随纯阳宗最后才到，等他们到了的第三天。 仙道盟大比，正式开始。 第四十一章 开始 仙道盟大比，是为了应对乱世来临，至于会不会继续办下去，是个未知数。 即使会办下去，多少年办一次，也没听说有何章程。 所以，作为第一次仙道盟大比，其实此次举办较为潦草，也没什么太过繁琐的铺张，交流地点定在了玉玄峰上。 说到底这只是一次练兵，一次展示肌肉的行为，聚集了仙道盟的许多高级修士和精英弟子，向外人亮出仙道盟的力量，以此来应对即将到来乱世，以便做好准备。 一大群修士站在某处广场上边，等五大派的几位大佬发话，但方言心里却腹诽五大派之间拉帮结派貌合神离，特别是衍星宗和东华宗之间，由于当初林虞的截胡举动，两大派至今都还有龌龊，相看两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至于那些小门小派之间就更别提了。 比如什么药王谷出了一个弟子，勾引了明心宗的掌门女儿，把人家肚子弄大了。明心宗掌门杀上药王谷讨个公道，结果带回一个婴儿。 再者有位雳剑宗弟子叛出宗门，加入了某个双休宗门，经常带着女修士溜出门找前任宗门的师兄弟们‘修习功法’，结果尝到甜头的前任宗门师兄弟们纷纷效仿他叛出宗门，加入双休门派。 还有个小宗门，据说掌门快要走到寿元尽头了，许多交好的好友纷纷跑来看望，结果这位常年停留在元婴期怎么都无法更进一步的掌门，心境极好，还请他的好友们胡吃海喝了一顿，作为送别宴，谁能想到却意外的因此看破生死，修为更进一步，突破了生死大限，成功晋级合体期。 方言暗自吐槽，修真界的恩恩怨怨可真是不少，却不料没多久，就看到紫元宗的人和某个方位的修士在用眼神交流，彼此间好似有火花产生。 “那是……一股淫靡的气息，应该是所谓的双休宗门吧？” 果然，她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 紫元宗的某位女弟子在不堪对方挑逗的情况下，怒斥了一声下贱的淫贼，旁边不知是师姐还是师妹的同门说道：“待会儿要是对上他们，千万别手下留情，往死里打，别以为有衍星宗做靠山就能为所欲为挑衅我紫元宗。” 方言啧啧摇头，呵呵~女人。 即将晌午时分，几位巨头的冗长讲话终于完毕，宣布开始大比，为了保证公平公证，除了有仙道盟各门派的长老们负责评判之外，还将采取现场抽签的方式。 许多小门派的弟子们跃跃欲试，心里惦记着师门长辈的嘱咐，什么要给某某宗门一个教训，还有什么要全力以赴替宗门扬名之类话语。 反观五大派的弟子，天生带有一种孤傲，除了本门弟子和相熟的同为五大派的弟子之外，根本不与别的修士交流，很多时候小门派的弟子们想要混个熟脸都没有机会，经常发生热脸贴冷蹲蹲的事情发生，意兴阑珊的离去时还要在背地里骂一句娘。 自从宣布比试开始，就有专门的长老和童儿带领参与大比的弟子们去往擂台处，地点是一处山林，有天然的石坪数百个，被古树和巨石隔开，形成许多小型擂台，方言仔细一瞧，暗道一声大手笔，竟然是用天然的古树巨石布置阵法，以脚下的石坪为阵基，而石坪是以莫大法力削平的某座山峰。 方言站在某处角落，属于待战席，等长老叫她名字。 眼前有座擂台，上面的第一组对战，是某个名叫恒岳宗的小门派对上了紫元宗的某位女弟子，恒岳宗的那位据方言身旁的几位修士说，好像是被恒岳宗上下寄予厚望的精英弟子，未来就靠他光耀门楣。 方言啧啧摇头，小门派的悲哀，抢弟子抢不过大宗门，论资源和底蕴也不如大宗门，在这个看实力的世道上，几乎很难有翻身的可能。 一位女子挤过人群，引起了一阵骚动，许多男弟子的咸猪手还没伸出来，就被女子身边随行的长老们给出言警告。 原来这位身材爆炸火热，浑身都透露着浓浓魅惑意味的女子，是紫元宗的三大长老之一，现任掌门的关门弟子，极为得宠。 方言看了一眼，来人正是张元妃。 “有事？” 张元妃被这么一问，愣了几息，便摇头笑起来。 “没有，远远的看见你，想看看莲儿在不在。” 方言耸耸肩，说道：“很遗憾，不知跑哪儿疯玩去了。” 闻言，张元妃不无遗憾的拉聋了肩膀，拉聋眉目，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带着它的，不要让它跑丢了。” 方言无所谓的挥挥手，“放心吧，它跑不丢，聪明着呢，到点就知道回家吃饭。” 说着转头看了她一眼，揶揄的说话。 “要不，今天大比结束，你跟我回家。” 张元妃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撇撇嘴。 “跟你回家又如何，你能做什么？” 呵呵，女人，究竟是什么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方言别有深意的瞧着她，打量着她那不输王寡妇的身材，呲溜口水，笑而不语。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备战席前方有位合体期的长老高喊：“青冥剑宗道藏峰方言，对战，衍星宗两仪殿楚凡。” 方言嘴角划起一个莫名的弧度，衍星宗两仪殿的弟子，林虞当年好像是两仪殿的殿主吧？ 有意思，老对头了，这次给你个教训尝尝。 恩是恩怨是怨，恩怨分明，一直是本蛇的行事准则。 前几年遇见本蛇还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不给点教训，真以为本蛇是泥捏的不成，没一点脾气。 这可是个为数不多，可以光明正大教训人的机会。 方言在众目睽睽之下捏了捏毫无防备的张元妃脸蛋，调笑道：“小美人，等我得胜归来，带你回去做好吃的招待你。” 张元妃红着脸啐了一口，没好气道：“等你打赢再来说流氓话，一个女子没点正经。” 周围许多男弟子脸色微妙，或许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无法掩饰。 方言豪迈的一挥手，说道：“且等着，此去定叫衍星宗大败一场。” 仙道盟弟子，面露八卦神色，议论纷纷。 第四十二章 初战 “女子之间对食，还真是有意思。” “那身穿青冥剑宗道袍的女子是谁啊？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据说是当年林虞镇压的皇宫的那条青龙。” “青龙？虺蛇吧？五百年才化蛟龙，如今过去才多久，区区一百多年而已，瞧她的气息，顶多金丹期，渡了三四次劫数而已，想要显现出蛟龙神异，那也要五百年以后化了蛟龙再说，还要等到六次天劫之后呢，如今大概是重塑根骨经脉的阶段，接下来还要换龙气等等复杂着呢。” “道友很了解啊！” “鄙人纯阳宗弟子，当年做过魔道夺天教卧底，自然熟悉这套流程。” 这位其实是青冥剑宗道藏峰弟子的成天琅在一片‘道友威武’的恭贺声中傲然自得，顺顺普通青衫长袍的衣角，昂首挺胸。 …… 方言跃上擂台，抽出轻重两柄剑，矗立在地，静静等候。 擂台旁边的观战席上响起一阵议论声，惊讶于擂台上女道士的武器风格迥异，逐渐开始期待起这一次的对决。 备战席走出一个弟子，大约二十四五岁，一脸白净，眉清目秀，来到石台后，他一抱拳，便不再言语。 哟嚯，看不起谁呢？ 最起码的敌将通名的人前显圣环节都省略了。 衍星宗弟子不耐烦的抽出手中拎着的飞剑，遥指方言：“来吧，早点结束。” 特酿的…… 方言二话不说，抽出轻型飞剑就是一招《云雾九式》里的杀招伺候，对方刚接招就知道自己轻敌了，差点被一招秒杀。 擂台旁边的观战席响起一阵惊呼，诧异于方言的鬼魅身法和精妙剑招。 “好！剑招精妙，身法诡谲，衍星宗弟子近些年眼高于顶，何曾用正眼瞧过我们，台上的道友加油，给他点颜色瞧瞧。” 衍星宗弟子紧皱着眉头，暗呼大意了，手底下却丝毫不露破绽，开始正视方言，嘴里也没闲着，打趣道：“小小蛇妖，也敢逞能。” 实际上，他却在用衍星宗两仪殿的独门绝技，演算对手招式和攻击方位，加以应对，只消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便能一招定胜负。 方言冷冷一笑，颇显邪魅，说道：“在算我的招数和破绽，对不对？” 衍星宗弟子手中不停，剑招迭出，心里却吃一惊，以为当年林虞师叔太过宠爱于她，连这个不传之秘都告诉了蛇妖，恨得暗自咬牙切齿，手中飞剑多了几分力道。 方言挥出一道惊人剑气，身形却猛地后退，换上重剑，拖在手里急速奔跑，剑尖擦着地面，闪烁出无数火花。 靠近衍星宗弟子，方言高举重剑，狠狠劈下。 “白云深处，白云出岫！” 砰~！ 衍星宗弟子刚接下一道惊人的剑气，就被一浪接着一浪的剑罡打退，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一瞧，一柄重剑近在眼前，着急忙慌之下只好举起飞剑硬抗。 噗嗤！ 衍星宗弟子如破败的麻袋，飞出去老远，躺在地上吐血不止。 观战席一片惊讶之色，纷纷议论开来，某位合体期的长老拦都拦不住。 “衍星宗弟子太不经打了。” “那位青冥剑宗的女弟子好强啊！” “……” 方言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可惜那位衍星宗弟子光顾着吐血了，没瞧她。 没意思…… 对手太弱鸡了。 意兴阑珊的凡尔赛，方言耸耸肩收起两柄飞剑，施施然走下擂台，回到备战席，迎来了一片恭敬的目光，这些都是她用实力得来的。 当中有几位衍星宗的弟子出言不逊，说“得意什么，左右不过一条我衍星宗弃之不要的蛇妖而已，下次但愿别对上我，否则要你好看！” 方言听闻后，讥讽的竖起中指，鄙视道：“垃圾，有本事打赢我再说。” 那几位衍星宗弟子面色铁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趋势，立刻就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合体期大长老上前拦下来，衍星宗弟子们放了几句狠话，选择暂且罢手。 许多小宗门的弟子纷纷低声议论，面有戚色。 “人家东华宗的地盘，衍星宗的弟子还敢如此猖狂。” “都说输人不输阵，他们衍星宗好像就不能输了？” “……” 负责维护秩序的合体期长老眼见要引起骚乱，大喝一声“安静”！ 所有弟子迫于威压，只能选择静音。 但大多数人都对衍星宗颇有微词，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方言无所谓的回到张元妃身边，问道：“一天轮几场？” “一场，单败制，输了就淘汰。” 方言叹了口气，轻松道：“没我什么事了，走吧，咱们找莲儿玩去。” 张元妃奇怪的问道：“你不打算再看看其他人的情况，知己知彼……” “停！” 方言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说句实在的，输了就输了，没啥大不了，本来我都不想来的，可惜被我师父坑了。” 其实方言想说的是，一般元婴期都不一定是她对手，何况如今大比的最高修为实力只有金丹期，除非有那种特别天才的高手，否则不值得她高看一眼。 当然，这种情况建立在她全力以赴的条件下，可惜眼前的场合限制了她的发挥。 若是在茂密的山林里，她可以借助地形和天赋神通，对手往往无法应对。 如果……对方修为高于她。 三箭下去无法杀死对方，那就赶紧用‘赌命’逃跑吧。 签筒的存在，才是方言如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底气，前提是如今进化后的签筒，如果是以前的签筒，方言可不敢这般有恃无恐。 “走吧，继续待下去没意思，留在这给人观赏吗？” 方言揽着张元妃的肩膀，笑眯眯的问道。 “哼~” 张元妃没好气的乜她一眼，有点无奈蛇妖的无赖性子，对于自己的魅力可以迷倒妖怪这件事，没一点感觉，反而有点头疼。 眼见蛇妖的爪子越来越往下，越来越不规矩，张元妃提起她的爪子，没好气的开口。 “你也是女子，麻烦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可以吗？” 说着还翻了个白眼，媚态横生，看呆了一大片的观众。 呲溜~！ 方言听见许多吸口水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封印 方言和张元妃两人晃晃悠悠，在点君山闲逛。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住处的，可架不住张元妃非要找莲儿，于是基本上把点君山都逛了一遍。 最终在湖泊找到莲儿，它正在和几位童儿玩耍，童儿下水嬉戏，摸了不少名为‘红帽子’的红色锦鲤，莲儿就在岸边守着，喵喵乱叫一通。 张元妃小跑上前，俯身显出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一把抱起莲儿。 “喵~！” 方言抽着烟，悠闲至极的走到湖边，瞧了一眼战况。 还不错，这些童儿还算有些手段，摸了不少锦鲤堆在岸边。 莲儿对着方言比划，意思是要吃鱼。 “行，给你做，酸辣的还是麻辣的，水煮吃不吃？”方言对于吃一向很有兴趣。 某位童儿指了指还在活蹦乱跳的锦鲤，毫不怕生的开口。 “它帮我们看鱼，可以分走五条。” 方言瞧了眼地上的鱼，差不多十几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摸童儿的脑袋，调侃道：“有出息，懂做人。” 张元妃没好气的翻了白眼，这不经意的小动作，简直风情万种，对面的童儿都看呆了。 方言没有管地上挣扎的锦鲤，径直转身，“走吧，回去吃鱼。” 童儿正要出声提醒，鱼还没拿呢…… 只见地上飘起五条锦鲤，还都是最大的那种，被一颗凭空出现的水球包裹着。 水球包裹锦鲤漂浮在方言身后，极有灵性。 童儿们都被这一手惊呆了。 “哇！” 回到屋子已经傍晚，方言提前点燃油灯。 热气腾腾水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裙长发身影在水汽中忙碌。 鱼肉切好挑出鱼刺放进锅里加调料。 鱼锅咕嘟嘟，鱼连同小火炉一起放桌子上。 方言有些遗憾，要是有酸菜就好了，放点酸菜会更好吃。 莲儿趴在桌子一角，眼睛亮晶晶盯着鱼锅，一动不动，任由张元妃怎么逗弄都没用。 “咕噜噜……” 鱼锅可以吃了，方言看见张元妃终于放弃莲儿，一阵呼烫吧唧吧唧猛吃，莲儿收获几块鱼肉和酸辣汤搭配的米饭，香喷喷鱼肉搭配白米饭，世间乐趣不过如此。 方言照顾好莲儿，扭头继续吃饭，夹起鱼肉放碗里吹一吹，轻轻一咬鲜嫩美味。 吃饱喝足，方言毫无形象的躺在摇椅上抽烟观看夜景，小小油灯照亮灶台，张元妃辛辛苦苦的在灶台上低头弯腰辛苦刷锅…… 某蛇不断扭头偷看，心底感慨这身材简直绝了，真想捏一捏。 洗了碗，收拾好灶台，这位几乎没干过粗糙活计的贵妃娘娘高呼辛苦劳累，灰溜溜的丢弃莲儿回住处去了。 …… 清晨。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小桥流水杨柳，遥看楼台烟雨，春雨润物细无声，天蓝水绿时节莺啼舞燕好一幕春到人间，山坡大树小小院落欢声笑语。 方言稀奇古怪的做着早课，莲儿被强制练习青冥剑宗的练气决。 还没化形的某猫，就被无良主人开始布置早教课程。 其实未化形的妖类无法修行人类道诀，但是方言的意思是让莲儿提前熟悉。 再者，莲儿如今气海早已开辟，而且开辟的那么大，不梳理梳理怎么行。 毕竟某猫每天吃那么多灵果丹药，不梳理会被灵力给撑死。 练了一会儿功，起身收回晾衣绳衣物。 方言拍拍手，回身道：“莲儿，自己去玩吧，我要去打架了。” 一路行走到擂台。 早已是人山人海，方言混迹在备战区，收获了不少争议的眼神，几乎都是惊讶于青冥剑宗这位特殊的蛇妖弟子拥有强大战力，且看样子不同于平时所见的那些脑子不好不通人性的大山妖怪，蛇妖灵性十足，与人类无异，实乃稀奇。 此时擂台上正是某位夺冠呼声最高的衍星宗弟子，身穿星光璀璨的道袍，手中剑法凌厉，剑招滴水不漏水泼不进，对战的东华宗弟子毫无办法，最终只能落败，在评判员做出判决后，摇摇头失魂落魄的走下擂台。 那位衍星宗弟子看见方言，冷冷一笑，极为嘲讽，开口说话。 “昨天，你说衍星宗不过如此，最好从此刻开始你就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对上我，否则你会知道什么是残忍！” 备战区的其余弟子面色微变，仔细的打量一人一蛇。 “呵呵！”方言无所谓的笑道：“打过才知道，放狠话谁不会。” 她也懒得去解释自己昨天没说过这样的话，反而显得略怂，不如直接点来的干脆。 衍星宗弟子潇洒的笑起来，豪迈转身，大喊痛快。 方言撇撇嘴，搞不懂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感觉挺中二的…… 观看了一上午的对决，就在方言想开溜去吃点东西充饥的时候，念到了她的名字。 “青冥剑宗道藏峰方言，对战，青霄宗黄觉。” 人群里传来一阵男子的哀嚎，随后响起一个声音，“青霄宗黄觉，弃权！” 备战席爆发出翻天的议论声，方言好奇的望了过去，只见某位男弟子满脸不甘，被身边满脸阴沉的长辈拉着离去。 方言叹了口气，耸耸肩无所谓的离去，打算回住处吃点东西眯一会儿。 春困秋乏夏打盹，何况是蛇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方言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五大宗门的对手更是只遇到两个，一个东华宗，一个纯阳宗，具是女弟子，但都不是方言的对手。 就这样，方言一路闯进了前一百名，才遇到某位紫元宗的女弟子。 擂台上。 紫元宗的女弟子表情严肃，解开了束发的道冠，满头青丝随风飞舞。 备战席与观战席的弟子们纷纷一怔，仔细的看了眼那道冠后，一个个面露震惊。 方言也没有掩饰住惊讶，长大了嘴巴。 那道冠取下后，亮起一阵光芒，形成一张符箓，随后消散。 “这是……解开封印了？” 紫元宗女弟子微笑道：“方师妹，你是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对手。” 方言没好气的撇撇嘴，抱剑行礼，抬起头严阵以待。 “来吧！” 紫元宗女弟子收紧心神，剑尖吐出一道紫芒，紫芒一出，便立刻鼓胀，化成一只闪烁乌芒的大手，向着方言抓去。 “一上来就放大招……” 方言没好气的吐槽。 第四十四章 神通 神色微动，方言举起重剑迎了上去。 “鲁莽……” “蛇妖托大！” 擂台下响起许多争论声，纷纷觉得蛇妖目中无人，自视甚高，面对这般大杀招竟然敢直面迎战，不懂得避其锋芒。 紫元宗女弟子见状面皮抽搐，右手暗掐法诀，半空中大手一甩，顿时怪风大起，重剑隐有颤抖之意，偏离了轨迹。 这怪风更是吹的方言体内灵气出现散乱，他面色大变，忽地喝道：“爆！” 原来方言刚才趁着怪风大作，偷偷放了几道风雷混迹在怪风之中。 此时风雷接近紫元宗女弟子，方言趁着对方不备，引爆了风雷。 几颗无形的风雷同时爆炸，一道环形的波浪冲击而出，吹的四周观看之人连连退避。 紫元宗女弟子面色暗沉，抽身飞退，避开风雷，体内灵力受到震荡，她缓了几口气，平复灵力，伸手掏出一张黄纸，贴在剑身，舌尖一咬，喷出一口血雾。 这鲜血在半空中由雾状迅速转化成液体，凝聚在一起宛若一条血龙，紫元宗女弟子眼都不眨一下，右手掐着法诀，嘴里念念有词，只见那血龙一扭，收尾相连，组成一幅古怪的图形，猛地印在了黄纸之上！ 那黄纸忽然之间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一个小型的太阳一般。 紫元宗女弟子体内灵力瞬间枯竭，她本就打着三板斧的算盘，若是三记杀招下去，没能获胜，只好认输了，因为近身战，绝非蛇妖对手。她眉头一皱，剑尖挥出，顿时两道白龙飞出，在半空中飞快转了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向方言。 眼看那两条白龙已经露出狰狞的巨口，方言握紧手中重剑，使出《白云深处》里最为势大力沉的一招迎了上去。 “聚散流云！” 砰！ 两条白龙化作灵力消散，紫元宗女弟子吐血后退，失去战力。 方言提着重剑的手也下垂，显然无力再战。 擂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这该怎么算？” “肯定是平手……” 话音未落，方言诡谲一笑，看得对面的紫元宗女弟子心中一紧。 擂台下某位青冥剑宗的弟子左右看看，似乎想起什么，情不自禁的高喊一声“还有风！” 擂台上紫元宗女弟子闻言，也是满脸骇然，想要提起灵力抵抗，可空空如也，哪怕一丝灵力也无了。 抬起手，吃了两颗早就准备好的恢复灵力的丹药，紫元宗女弟子体内感受到丝丝灵力，直起弯着的身躯，严阵以待。 紧接着，无数风雷在她身边炸响，无数风刃割在她身上。 道袍破烂，露出白色底衣和洁白的肌肤，青丝被割断，落了一地，脸颊上也有伤痕。 那模样让擂台底下的弟子们看了，发出一阵不忍心的闷哼。 紫元宗女弟子现在的模样，状若疯魔。 几息后，风停，方言的无差别攻击也停止。 紫元宗女弟子依旧站着，浑身鲜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惨然一笑，恍惚道：“原来……你最强的手段，是天赋神通。” 原本准备了三记杀招，可惜两招过后，失去了战力。 方言耸耸肩，扛起重剑在肩上，略显虚弱，被那两记大招掏空了体内灵力。 “当然，我们青冥剑宗的人都知道，你应该做做功课的，幸好没下雨，不让你早输了。” 擂台下的某些青冥剑宗弟子脸皮抽搐，显然是想起了某位被雷鸣电闪一顿乱轰的同门。 旁边有人问这位脸皮抽搐的青冥剑宗弟子究竟如何。 他心有余悸的回道：“风，雷，雨，三类彼此相依相存的属性，才是她最厉害的手段。” 评判长老见对决结束，上前分开‘点到即止’的两人，宣布结果。 “青冥剑宗道藏峰方言，胜出，紫元宗沈怡淘汰。” 方言收了重剑，从乾坤戒里拿出给莲儿准备的灵果，边啃边走。 面对观众的指指点点，她抽空挥挥手，招呼道：“走了，明儿见。” “……” 方言正要回屋调息，谁知在屋外遇见了等在那的师父郑隐，微不可查的左右瞧了瞧，有同门弟子在旁边的屋里打坐练气，便放下心施施然走过去。 “怎地~！大叔你回来啦？” 郑隐看着啃灵果的小徒弟，温和的笑道：“进了前五十，还算不错，后面会越来越难打，你要加油。” 方言假装无意的问道：“咔擦~！唔……大叔你干啥去了？” 郑隐摇头微笑，别有深意的道：“去了一趟西北，去了一趟大雪山，最后去了一趟京城，跟别人做了点交易，要是不出意外，京城的仙道盟弟子快要回来了。” 方言心底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显，依旧啃着灵果，她已经吃了好几个了。 “那感情好……” 郑隐从乾坤戒里拿出来一本古老的竹简，递给方言。 “香火神道时期的竹书纪年，有你想要的东西，能修行天赋神通。” 方言愣住了，丢掉灵果，接过竹简，不可置信的问道：“修炼灵魂之力的法子？” 郑隐解释道：“修炼灵魂之力的法子有许多，其中以当年鬼王宗的《冥府十二册》最为出名，可能够修炼灵魂之力，不一定就可以修炼天赋神通。” 方言懂了，点头道：“但是能修炼天赋神通的法子一定能修炼灵魂之力，对吧？” 郑隐笑道：“聪慧，一点就透。” 方言翻了翻，没见到竹简里哪有记载修行法诀的地方，忍不住问道：“大叔，你忽悠我呢？还是你被人骗了……” 郑隐笑而不语，指了指天上。 方言不解的问道：“啥意思，明说行吗？” 郑隐大袖一挥，转身离去，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方言抬头看天，掐指算起来，心底嘀咕道：“论演算天机，你还有我厉害。” …… 演算半天后，方言傻了，除了乱世将至，别无其他。 挠挠头皮，方言不甘心，继续演算，结果被许久未露面的签筒之灵长生警告了，说不能再继续算下去，涉及到此间世界和仙界的隐秘，擅自窥探隐秘，容易暴露它的存在，到时候会有大劫难发生。 但是签筒之灵长生，给出了一点提示，“若是我没猜错，能够涉及到无法言说的隐秘，肯定和化龙有关，一定是下一部龙族五行功法即将出世。” 方言明知道长生话语里隐藏了许多信息，但却理不出思绪，有些苦恼。 第四十五章 认输 第二日清晨，方言早早的起床，略微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内视一番，发现体内灵力恢复了半数，开始感叹身为凶兽有好有坏，好处自然是体内灵力充裕，大比至今压根没调整过自己的灵力状态，直至昨日用尽。 坏处也显而易见，人类只需要几粒丹药略作调息的事情，她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休息，也才恢复了半数灵力，这还是她体质特殊的缘故。 为何这么说，前几次的化龙劫可不是白渡了，改善后的根骨，起码在恢复体质这一方面，还是迅猛异常，是寻常妖兽和人类的几十倍不止。 可是由于体型庞大，再快的速度也架不住体型和气海的容量广阔啊！ 伤脑筋…… 依旧是备战区，依旧是那处擂台，方言啃着灵果补充灵力，等待上场。 十来颗灵果啃完，将果核收好，将来说不定能够带回大山种植，千万别浪费。那是人类才做的愚蠢事情，妖兽一般都很珍惜食物，而作为妖兽当中的奇葩，方言更是其中佼佼者，在领地有一大片果园和药铺。 周围许多弟子都拿眼神瞧着这位特立独行的蛇妖，摇头无语，大战当前，还有心思吃果子，一派悠闲的模样，本来想暗地里吐槽几句，不过想到蛇妖的实力，很多弟子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蛇妖有实力，自然有任性的资本。 自顾自的吃着果子，压根没理会周围的目光，否则她会误以为别人想要分享果子。 想要蛇分享食物，做梦去吧！ “嗝~！” 方言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准备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看了看左右密集的人群，想想还是算了。 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方言的特立独行，某位合体期长老点了她的名字。 “青冥剑宗道藏峰真传，方言，对战，衍星宗三才殿真传，徐辉。” 方言站上擂台，抬头一看，哟吼，还挺巧！ 你好，中二哥！ 没错，对手正是那位扬言要方言小心并且自求多福的中二哥。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中二哥徐辉睥睨狂傲的看了眼方言，说道：“蛇妖，你若可以坚持十息不败，就算你赢，如何？” 方言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确定？” 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 坚持十秒钟而已，这还不简单，幽影浪回就可以轻易做到。 徐辉点头道：“那是自然。” 方言转头看了评判长老一眼，说道：“你都听见了，他自己说的，到时候反悔你现在可都看着呢。” 评判长老干咳一声，沉着脸道：“继续比赛。” 方言掏出轻型飞剑，作揖行礼，然后提醒道：“开始了。” 幽影浪回使出后，满场都是方言的青色身影，徐辉一时间根本捉摸不透哪个才是方言的真身，懊恼的摇摇头，他目中寒光一闪，很是随意的大袖一甩，顿时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蛇，一跃而出，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条通天大蟒。 这巨蟒头颅硕大，冰冷的看了眼停止使用幽影浪回站在原地并且一脸震惊的方言，猛地一吸，顿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吸力蓦然出现。 这吸力极其古怪，它只针对方言一人。 见到这一幕，许多观战弟子都议论纷纷，大比至今，第一次有人用灵宠。 “蛇妖对蛇妖，再加上一个衍星宗弟子，简直就是二打一嘛！” “蛇妖师妹发什么愣啊！” “……” 方言愣在原地，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悲凉，黑蛇的际遇和曾经的她何其相似。 摇摇头，挥散脑海里莫名冒出来的悲凉情绪，她知道，前身的残余灵魂又冒出来作祟了。 可惜这股情绪怎么也挥散不去，方言在内心怒吼，脸色也显得狰狞。 “同类生死与你何干？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你死了……” “吼！” 方言头疼欲裂，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怒吼，黑蛇被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压，镇的趴在地上，来自上等生物的气息，让它不敢动弹。方言不管不顾的抽身扑了上去，开始利用剑气剑罡，在周围画下铭文禁制，想要先将一人一蛇困住。 另一边，为了争取画铭文禁制的时间，小小擂台，风起云涌，云雾弥漫。 风刃，风雷，天雷，雨箭，雨针，水蛇等等手段层出不穷。 徐辉狂傲的扫了方言一眼，冷笑不已，内心颇为瞧不起这蛇妖，谁知下一刻脸色就变了，漫天的风雨雷电生成各种御敌手段，叫他疲于应对，反观蛇妖却依旧在周围挥舞剑气，不知在做什么。 剑气化作铭文禁制，停留在四周，仿佛一个牢笼。 擂台下的观众被眼前一幕惊掉了眼珠子，从没见过这般的对敌手段，一时间鸦雀无声，眼神紧紧盯着擂台，害怕错过每一个小细节。 合体期的评判长老眯着眼睛，低声道：“铭文，困字诀。” 不多时，方言铭文禁制刻画完毕，专心调动天赋神通生成的风雨雷电对困在阵法内的徐辉狂轰乱炸。 “嘶~！” “好可怕，衍星宗的那位估计够悬。” “哈？这是输定了好吗？就看青冥剑宗的这位蛇妖师妹会不会手下留情了。” “认输不就行了，不是说好了十息……” 观战席顿时爆发出一阵议论声，和刚才的安静两极反转。 被困在阵法内的徐辉咬牙切齿，他不想认输，可是如今大势已去，再不认输，按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估计要等会儿结束比赛就要把他抬着下去将养身体了，到时更是颜面尽失，不得已之下他权衡利弊，开口认输。 “十息时间已过，徐辉信守诺言，认输。” 哄得一声，观战席再次掀起一股议论的嘈杂声。 “还要不要脸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后手呢？” “……” 合体期长老瞧了方言一眼，冷眼道：“收了神通，他已经认输。” 方言脾气上来了，刚想不管不顾，脑海里就听见师父郑隐的传音。 “徒儿，算咯~！莫要惹事，外边现在乱着呐~！千万别招惹他们，平白无故给宗门树敌，意气之争是要不得滴。” 方言头脑清醒了些许，勉强将前身的残余灵魂压制下去，夺回了身体主控权。 “既然认输，那就放过你。” 第四十六章 惊变1 方言青丝青衣青袜青色绣花鞋，硬生生在狼藉的擂台上站成了一副水墨画。 “哼！” 大袖一挥，方言冷哼一声转身下台。 徐辉目光中露出一丝寒芒，伸出手指一弹，一缕微不可查的剑气轻飘飘的仿若无物，顺着微风飘向方言的脖颈。 这竟是要下杀手…… 合体期的评判长老抬头看天，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右手却在袖内不动声色的掐起法诀，引力术顿时蓦然涌现，化作一只大手，迅速从天而降，一把便抓住徐辉，轻吐一口气，吹散了那缕剑气。 观战席的弟子们猛地爆发出一阵讨伐声，纷纷指责徐辉。 “输不起是不是？” “衍星宗弟子不过如此！” “此言差矣，衍星宗弟子向来如此！” “……” 方言头也没回，继续走下擂台，离开了此地。 眼见方言离去，头也没回，徐辉神情一呆，但立刻便挣扎起来，可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渐渐的，他眼中露出一丝骇然：“我没有偷袭，我没有下杀手，都是这条该死的黑蛇，刚才它影响了我心智……” 合体期长老冷然一笑，沉声道：“大比时做小动作，还暗下杀手偷袭，按照仙道盟当初定下的规矩，你会被抽尽一身修为，丢进衍星宗的天窟受五灾之恶。” 徐辉撕心裂肺状若疯狂的挣扎起来，这等惩罚，比杀了他还难受。 徐辉面色大变，略带一丝狰狞之色，疾言厉色道：“我衍星宗乃仙道盟盟主宗门，你想做什么？可曾掂量过自己的实力……” 合体期长老一语不发，神识一扫，大手中化出一条线状物体，一丝丝银色的线装物体，顺着从徐辉嘴里进去，随后流淌在对方血管，向头部钻去。 众人看见，具都汗毛倒竖，寒蝉若惊。 头顶忽地飘来一朵乌云，遮蔽了天空。 “嗯？” “天黑了……” 众人抬起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铺天盖地而来，耳边响起某个声音。 “得饶人处且饶人，全当给老夫和衍星宗一个面子。” 众人脸色忽变，浓浓威压让人闯不过气来。 “哼！” 一声冷哼响起，打破了这股沉闷的窒息感。 一道清丽的火雀从东华宗那群宫殿里飞出，化作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正是东华宗戒律阁真人白芷。 “衍星宗莫非真当自己是中原之主了，肆意破坏仙道盟规则。” 众弟子不敢言语，场面安静的哪怕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大佬打架，害怕被殃及池鱼。 “哟~！好浓厚的威压，看来大佬们要掰手腕了，事情大条咯！” 方言好不容易压下前身残余的灵魂，正在思考解决的办法，总觉得让分身这样作弄下去迟早会出事，身后便接二连三传来大佬的威压，还有恐怖的灵力波动。她本想回头瞧一眼，耳边又响起郑隐的声音。 “还不快溜，想让他们注意到你吗？” “好的，这就溜……” “……” 方言果断认怂，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咦？” 躲在某间大殿的郑隐紧皱眉头，掐指算了算，竟然算不到方言的位置信息了，传音都没法传了，片刻后大笑起来。 郑隐挑了挑眉，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灵力波动，摇摇头叹息道：“有人做和事佬，打不起来咯，没热闹看，好遗憾……” ——————— 京城。 仙道盟正在忙着大比亮肌肉，佛门的某位高僧再次进乾国皇宫讲经，途中遇到某位贵妃，对方毫不遮掩的邀请他到自己居住的宫里去‘讲经’。 两人进行某种活动时，贵妃提及“我儿曹玉，有大帝之资。” 高僧笑而不语，埋头干活。 结束时，佛门高僧回味般点头，略显直白的道：“仙道盟有顾忌，我佛门无所畏惧，左右不过是出点人手，配合人皇收复失地而已，全当为天下百姓积德行善。” 贵妃笑而不语，满意点点头，任由佛门高僧神色回味的离去，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贵妃原本站在宫门前目送，此时心满意足的转回自己所居宫殿里。 高僧望着贵妃曼妙的背影，还有那婀娜却又丰腴的身姿呲溜口水，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轻诵了一声佛号。 惊蛰当天。 秦王曹玉带领京畿营士卒攻占皇宫，将父皇逼死，次日登基，宣布继皇帝位，并颁布诏书封佛门为国教，撤去仙道盟护国之职，收回先皇颁布的州牧令。 顿时，天下哗然。 仙道盟留驻京城修士一片茫然，随后愤怒不已，纷纷出言指责乾国皇室。 佛门妄言由于仙道盟的存在，导致天下大乱，仙道盟若归隐山林，夺天教必定孤掌难鸣，只能选择退缩，西北不战而降。 这般连三岁稚童否欺骗不了言论，新皇偏偏信以为真。 佛门蛊惑新皇发兵收复失地。 某个黄道吉日，已经登基为帝的曹玉登台拜将，号令将士出兵平叛收复失地，声称‘将义兵，行天诛’。 佛门释宗万佛寺佛子举办盛会，当众表示愿意全力支持乾国新皇，在中原建立极乐净土。 春分时节。 西北赵国出兵迎战，不足一月，乾国节节败退，仅剩京城方圆八百里地域尚在掌控之中，失地三千里，共计四州百城近一千郡县，赵国扩地几近一倍有余。 乾国几次三番向佛门求援，佛门佛子向天下修士发表声明，愿意协助乾国皇室抵制夺天教与大雪山在中原传播教义，但不会派出一僧一人参与凡俗战争，此乃大唐始皇帝留下的遗旨，否则天下修士共击之。 春末时节。 乾国仅剩四百里地域尚在掌控之中，海外散修盟来访，表示愿意支援部分修士所用的灵器，共计一千余柄各式低级飞剑，此外愿意出售乾国各种修士所用法宝灵草灵丹，还有修真法诀，用以武装乾国士卒。 大唐那位终结香火神道的始皇帝曾经有言“后世君主不可修行，否则神魂俱灭，不得终老。” 这里头其实还有一个说法，皇帝乃天子，九五之尊，即使修行也只能活到百岁。 通俗点说“修仙最多活一百岁，也有可能遭受天谴，即使活到一百岁，该死还是得死”。 第四十七章 惊变2 同时，还要面对天下修士与各路义军的围攻。 佛门‘及时’的跳出来，告诫新皇莫要忘了始皇帝的遗旨，大唐始皇帝死后所化的龙魂守护着中原，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后代帝王的一言一行。 协议书签订当天，新婚酩酊大醉，大言长生有望，将功盖始皇。 新皇却不听劝告，掏空国库，搜刮民脂民膏，并与散修盟签订中原各地资源任由散修盟开采协议书，换得散修盟提供的帮助。 立夏。 大比到了关键的二十进十的比赛。 自从决出前五十后，每次比赛过后，都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以便弟子们调养身体，恢复巅峰状态，算得上相当人性化了。 上一次五十进二十的比赛，方言对上的是衍星宗那位中二哥徐辉，还引发了一系列事端，最后由于几方势力的大佬插手，现在还拖着没有决议，估计不了了之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比赛结束后，衍星宗肯定不鸟所谓的仙道盟责罚。 此次比赛，方言对战的是东华宗某位男修，战力强悍。 拼杀到最后，方言依靠蛮力‘险胜’对方。 比赛结束当天，乾国与散修盟的交易内容传上点君山。 衍星宗单方面宣布支持仙武国抵制乾国与散修盟所作所为，会有实际行动表示仙武国的决心。 消息没有封锁，闹得满山皆知，大家议论纷纷。 一时间，人心各异，众多宗门分化成许多小团体，各怀鬼胎。 方言和张元妃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听到消息后撇撇嘴，知道衍星宗这是有意撇开仙道盟，在借机提醒各小型宗门该站队了。 十进五的比赛，方言对上的依然是五大宗门其中之一。 方言依靠轻重飞剑的轮换，外加天赋神通，将对手活生生耗死在擂台上，最后因为灵力衰竭，被抬下去了。 五强决出。 剩下的都是五大派的弟子，今天淘汰的也都是五大派的弟子。 其实走到二十强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小宗门的弟子了。 此时五强决出，五大派年轻一代的战斗力也显现出来，青冥剑宗都只剩下一个方言还有那位喜欢剑出奇招的闫辉，剩下两个是东华宗的弟子。 还有一个来自纯阳宗，紫元宗和衍星宗已经全军覆没了。 夏至。 这天，点君山进行五进三淘汰赛和三强名次争夺赛。 仙道盟五大派的各位大佬也来了，方言看见她师父郑隐也在大佬里面混了个椅子坐，看样子修为也到渡劫期了。 为了这次决赛，点君山也下了点血本，擂台着重布置了一番。 中间处有一座高台，周围笼罩着绣着铭文禁制的青色布匹，遮住了八块不知是何模样的东西，只能隐约知道个大概，物体是长方形。 吕正一瞧了眼五位弟子，见没有衍星宗的弟子也不着恼，甚至对怀恨在心的方言也露出一个微笑，起身向左右拱手，随后对左边的褚秀薇开口。 “贫道就越俎代庖了……” 褚秀薇无所谓的伸出手，说道：“本就该盟主说话，请。” 吕正一点点头，笑道：“也好。” 轻咳两声，清清嗓子，随后发表了一篇略有几千字的激昂演讲。 上面讲的很激情， ———————— 赵国士卒已经逼近京城，新皇仍在皇宫里做着长生不老的春秋大梦。 散修盟某位真人级修士悄悄进了皇宫，抬头看了一眼乾国所剩无几的气运，正在一点一滴的消散，不出片刻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散修盟真人点点头，笑道：“大势已成。” 这天清晨，赵国士卒攻陷京城，逼近皇宫。 新皇仍在深宫里修行，散修盟那位真人便站在一旁，袖手而立。 新皇曹玉问道：“短短月余，我已经筑基，修士之中如朕这般惊才绝艳之人，是否凤毛麟角？” 散修盟真人点点头，笑而不语。 新皇曹玉见状，开怀大笑，“朕已筑基，是否长生有望？” 散修盟真人略显踌躇，“这个……此间世界非仙界，没有长生的说法，只有飞升。” 新皇曹玉长舒口气，感慨道：“那就无事，到了仙界具是神仙人物，谁都比朕这个人间帝王高贵，飞升也好。” 散修盟真人的脸似乎藏在一片光影的阴暗面，沉声道：“这门功法无法飞升，只会让修行者魂飞魄散，一身修为都为他人做嫁衣。” 新皇曹玉惊慌的倒退几步，面上表情变换，时而质疑，时而释然，最终咬牙切齿的指着他道：“你们散修盟竟然敢骗朕！” 散修盟真人嗤笑道：“乾国败亡已定，他仙道盟却不许其他势力分一杯羹，一直将中原视为自家之地，不止是我散修盟，其余势力也不会放任无视，佛门吃到了想吃的东西，现在不过是轮到我散修盟了而已。” 新皇曹玉瞬间醒悟，耳边传来赵国士卒的喊杀声，还有禁军的哀嚎声，惨然一笑，自嘲道：“你散修盟吃完我乾国所剩不多的这几两肉，就该轮到魔道夺天教和西北赵国来分一杯羹了吧？” 散修盟真人难得行了一礼，笑道：“皇帝圣明。” …… 赵国攻陷乾国京城皇宫，发现新皇曹玉已是弥留之际。 赵国统帅来到某座宫殿，见到曹玉时，他还瞪着眼睛，样子极为恐怖。 曹玉不知哪来的力气，也有可能是临死之际的回光返照，突然暴起，狠狠抓住赵国统帅的盔甲，声嘶力竭道：“不许散修盟踏进中原一步，这是朕的遗旨，你等且听着，务必谨记！” 随着气力过去，曹玉身亡。 乾国几百年社稷，至此而终。 乾国灭亡当天，仙道盟东华宗点君山，仙道盟大比进入最后决胜阶段，消息传来，众人知晓乱世已至。众弟子无心再战，只能草草比试完毕，宣布大比结束。 大比结束当天，点君山举行颁奖仪式，方言榜上有名，位居第二，只在东华宗白芷亲传首徒陈述之下，这还是她选择罢手的缘故，对方不弱，而且此地形式不利，无法全面施展实力，她也不想暴露。 颁奖仪式上，方言得到一柄上品灵器。 名为‘青玉辟邪圭’，不知有何效用。 收好，回头再研究。 方言辛苦那么久，终于收到报酬，难得认真听了一次领导讲话。 一个时辰后…… 颁奖仪式结束，点君山代掌门褚秀薇，宣布扶持乾国皇室子弟，北境燕州牧曹溪成立后乾国，并当场放出气运神龙，在山中盘旋，颇具灵韵，与真龙无异。 刚领完奖品的方言站在台下，感受到气运神龙有股熟悉的气息，但是说不上哪里熟悉，感觉颇为怪异。 仙道盟各门派人心各异，小门派忙着站队，紫元宗、青冥剑宗、纯阳宗三大宗门商议着抱团共渡难关。 大比结束当天傍晚，三大宗门携手离开点君山，方言跟随大队伍晃晃悠悠下了山。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寥寥无几还依旧跟随的小宗门，方言觉得仙道盟这个松散的盟会似乎即将走到尽头。 第四十八章 惊变3 大乾亡国后，中原十三州，除去占地面积几近半数的赵国，在半年内，陆陆续续有几十个地区宣布成立诸侯国，大的占据一州之地，小的只有一郡之地或一县之地，实际面积多则万里，小则方圆百里。 若是有像方言一般懂得望气之术的修士一眼看去，中原十三州大大小小有近百条气运神龙在腾飞，宛若实质，有大有小，张牙舞爪。 正如签筒之灵长生当初给方言看到的未来片段可能发生的场景之一那般，现在诸般皆已应验。乾国灭亡后，中原进入乱世，大小诸侯林立，相互吞并，最后会只剩下七国，分别为南郑、仙武、刘宋、东赵、后乾、北塘、西晋。如今这七国也已分别成立，后乾、仙武、北塘奉道教为尊，南郑、刘宋立佛门为国教，东赵投靠魔道，西晋与散修盟合作。 有意思的是，负责宣布成立和扶持北塘国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东华宗待了没有多久就‘被迫’离开的青冥剑宗掌门张钰。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方言记得身边的弟子们都议论纷纷，说起当时张钰离开东华宗时，那叫一个深情诀别，眼泪涟涟，拉着褚秀薇的道袍衣袖不愿松开，最后被实在不耐烦的褚秀薇一脚踢出去好远的距离，才不得不走。 是夜。 炎日的夏季，夜晚也不见得就凉爽，方言热的浑身无力，趴在某颗树梢上躺尸，大白猫莲儿依旧精力十足的到处疯玩。 如墨的夜空无星无月，就像一袭黑衣罩住了大地。远处群山层峦叠嶂，绵延无尽，仿佛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方言实在是受不了炎热，头脑都有点晕眩，用天赋神通刮起了一阵大风，下了点微微细雨，给大地和自己降降体温。 大风在苍茫林海间奔走呼啸，间或传来一两声凄厉的狼嚎。 距离方言所在的青冥剑宗队伍不远处，一个烛光摇曳的岩洞里，摆着一副石棺。里面坐着一个面容消瘦，须发蓬乱的中年模样男人。看不出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几十年，也或许是上百上千年。 岩洞一侧有几张石床，几个年轻的仆从睡得正香。 此刻，整个世界都睡得很香。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一直都在睡梦之中。万古长夜，举世皆梦，有谁能守住‘悟性自足’的一点灵明，从生至死都睁着心眼？浑浊世间，人欲涛涛，有谁能守着纯然天成的‘赤子之心’，在滚滚红尘中拒绝沉沦，昂首向天。 夜半时分，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男人的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震颤。瞬时，他睁开双目，从石棺中一跃而起。让人诧异的是，在这个男人瘦弱苍白的脸庞上，居然有一双如电如炬的眸子。那里面，显然蕴涵着一股充沛的浩荡、无穷无尽的生命能量。很难想象，在这种生存条件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在这个人迹罕至，几乎被世间遗忘的犄角旮旯里，一个人身上还能保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这至少说明，在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一定挺立着一种不被物夺、不为境转、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独与天地相通的精神力量。 此刻，这个男人似乎进入了一个寻觅已久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极乐之地，又像是进入了一个廊然无碍、全体光明、物我两忘、能所双亡的天人合一之境，只见他呼啸跳跃，手舞足蹈，套头晃脑，状若癫狂。仆从们被惊醒了，一个个睁着惺忪的睡眼，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的主人，莫不是疯了，这三更半夜的鬼叫什么呀？！ 仆从当然不明白，他们自以为醒了，实则仍然活在浑浑噩噩的梦中。 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得睁开心眼，看不到天地的变化。 中年模样的男人忽地停下疯狂的举动，嘀咕起来“千万年的等待，如今终于……乱世已至，陛下说的五行功法即将陆续出世，世间将有真龙现，我得早做准备。” 中年男人激动的跑出岩洞，抬头望天，褴褛的衣衫露出枯瘦如柴的胸口，那里忽地绽放出光芒，化作一个倒竖的眼睛，洞彻天地。 随后，中年男人满脸不可置信，紧接着变得慌张起来，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咆哮，震颤四野，千里可闻这股撕心裂肺的惊吼。 中年男人双目茫然四顾，呢喃道：“太子死了……魂魄无存，彻底灰飞烟灭，究竟是谁杀害了太子殿下？！！” —————— 方言本来好好的享受着大风细雨带来的凉爽，耳边不断传来十米外的同门夸赞声，正在怡然自得。山野中忽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震颤叫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听觉，耳不闻声。 叫声停止，易连山带头聚拢所有弟子，与郑隐面面相觑。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他们都感觉到对方实力隐隐凌驾于真人级的大乘期修士之上。 作为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郑隐，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去打探，你们在原地等待，千万小心。” “嗯。”易连山严肃认真的点点头，赶紧聚拢所有弟子围成圈，飞剑提在手里，做好随时面对危险的准备。 郑隐顿时化作呼啸的流光远去，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来源，一探究竟。 方言混迹在人群里，抱起瑟瑟发抖的莲儿，给了它一颗灵果，安抚着它受伤的小心灵，刚才那一声长啸，把它吓得够呛，来自上位者肆无忌惮的威压，飞禽走兽的妖类最是容易感受到，这一点方言比较有切身体会。 不多时，莲儿好不容易情绪好了不少，郑隐也回来了。 “如何？” 面对众人的疑惑，郑隐认真且严肃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边有个岩洞，里面有石床和石棺，看样子曾经有主人，如今已不知去向。” 这个简单的回答，给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易连山更是揪心的皱起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乱世将至，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 第四十九章 惊变4 咻~！ 一枚传讯符剑飞至易连山眼前，他伸手接住，左右一瞧，仔细看看周围眼神严肃的弟子们，和郑隐对视一眼，忽地莫名笑了起来。 “刚发生那么紧张的事情，掌门的传讯飞剑就到了。” 郑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被眼前一幕淡化了刚才的紧张，甚至还有心思调侃。 “拆开看看吧，是不是让我们加快步伐。” “嗯。” 易连山点点头，拆开传讯飞剑，阅读完里面的信息后，面色大变。 “掌门传讯，所有在外弟子全部前往新立北塘国，配合朝廷驱除魔道修士，将其赶回西北。” 郑隐闻言反而失笑摇头，说道：“按照我估算，这次战役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中原多了近乎上百个诸侯国，他们眼下没有与咱们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很有可能这只是一次小的交锋和试探，想瞧瞧咱们仙道盟是否还是如以往那般共进退。” 易连山毫不避讳的嗤笑起来，随后讥讽道：“这可由不得我们，得看那两家有多大的野心。” 众弟子闻言具都紧张揪心起来，只有郑隐无所谓耸耸肩，继续分析起来。 “若是不整合咱们仙道盟的原有势力，在眼下乱世，注定是要走不远的，西北有魔道和大雪山，东有佛门，南有散修盟，咱们可是只占据了中间那么小小的地域，可怜的很呐！” 易连山认同的点点头，指着西南方位说道：“衍星宗在那边建了个仙武国，东华宗立刻就还以颜色，在北境建了个后乾国，但是西南有蛮族和妖族，北境又要直面佛门，更何况东北区域还有两个海外的小国，符剑派和拜火教，要是他们也横插一脚，衍星宗和东华宗都不会好受。” “呵呵……”郑隐轻松的笑了起来，抬手示意周围低声议论的弟子们安静，环顾左右，安抚起来。 “你们很担心吗？不必担心，我们即使内斗，毕竟明面上仙道盟还未解散，还属于荣辱与共的道教仙道盟，而且咱们北塘国所在地只需直面魔道，短期内无需去管佛门和散修盟，他们两宗就没那么乐观了。” “魔道不是我们的老对头了吗？”易连山直接点破众人心中的犹豫，继续道：“大雪山即使要进入中原，西域古国伽蓝国的佛门总坛可是一直点惦念着佛门教义在草原传播的事情，当年那一仗，虽然惊天动地，可是佛门输得憋屈，大雪山也赢得不光彩。” 许尊看了师父郑隐一眼，瞬间想明白了此行的意义，在其余首席没来的情况下，他自认为需要担负起责任，往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开口说话。 “大家无需担心，此行不过是为了给外界瞧瞧咱们的实力而已，我相信不止是我们，纯阳宗和紫元宗的弟子们应该也接到飞剑传讯，要他们赶往北塘国除魔了。” 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只要有人并肩作战就好。” 方言无所谓的撇着嘴，待在人群里凑人数，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一心想着到时候怎么脱离大部队，去四处吸纳亡国气运，养养自身的龙气。 按照当初长生定下的计划，乱世基本上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诸侯乱世，第二个阶段是七国争雄。第一个阶段是到处吸纳亡国气运的时机，第二个阶段要选择规避，因为会有很多大型战争，要等待七国亡国，然后偷偷摸摸的尽量夺七国的庞大气运，只要将这些气运拿到手，直至化蛟龙都不用担心龙气。 前提是亡国的气运神龙可以代替龙气，否则就只能成为签筒之灵长生的养分。 想起这个，方言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乾国的气运神龙给处理了，毕竟乱世都来了，应该不会有谁一直盯着她手里的气运神龙了吧？ 当初大家都以为林虞将气运神龙拿到手了，只有些许魔道之人猜测，说气运神龙在她手里。 但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是猜测而已。 再者，从魔道嘴里传出来的话，几乎没有可信度，世人只会以为魔道在混淆视听。因为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气运即使是个好东西，与他们的修行也无多大益处。几乎不存在需求的问题，只有魔道、仙道盟、佛门这样的顶级大势力才会有需求，在这个缺少真龙的时代，气运可以化成虚无缥缈的气运神龙，镇压气运。 镇住气运，便可长治久安，便可享受香火，便可扶摇直上。 说到底，气运不过是香火神道时代留下来的遗毒而已。 易连山见众弟子面色稍微好转，悄悄的对郑隐使了个眼色，私底下传音。 “掌门有言，蛇妖一定要去北塘国，负责梳理气运，凝聚气运神龙，保证气运神龙顺利诞生。” “没问题”郑隐眯着眼，假意在瞧许尊安抚弟子，表面上点头赞许，一副师心甚慰的模样，暗地里传音道：“我这徒儿很识大体，放心吧。” 易连山有点不放心这位大咧咧的师兄，心底叹口气，罢手示意众弟子停止议论，开口道：“大家收拾一下，这便上路，此地陡然出现这般变故，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保险起见，还是赶紧上路吧。” “呵呵~！”郑隐面色不变，嘴角略有些微不可查的抽搐，笑道：“易长老言之有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收拾收拾赶紧上路。” 众弟子收拾好，赶往北塘国，一路无话。 方言拿出青玉辟邪圭来研究，注入一道灵力，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手中这块玉，只见其通体凝碧，又晶莹剔透，上面以简洁的刀法，缕刻出一个辟邪神兽，头角峥嵘，极得神韵，细细看去，这些纹路又似是十分深奥，显然不是凡物。 方言心中了然，这青玉辟邪圭祛邪辟魔倒是有效，估计也能有一点儿防身的作用。 此时郑隐毫无师长风范的来到她身边，背着手迈着八字步，笑道：“这青玉辟邪圭算是护体宝物之一，佩在身上有百邪不侵之效，可辟一切毒物邪祟，且对修炼时清心宁神有奇效。佩上了它，以后想走火入魔也不太容易了。” 第五十章 惊变5 方言点头，撇嘴道：“原来如此，与我而言，不就成了废物吗？” 郑隐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噎死，好不容易才顺下去这口气，瞥了她一眼，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说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方言将青玉辟邪圭用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莲儿的脖子上，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不需要辟邪，按照严格的说法而言，我没进化成蛟龙之前，也属于邪祟毒物。” 郑隐正想要反驳，却听方言又说道：“进化成蛟龙之后，我都成为祥瑞神兽了，还需要这玩意儿干嘛？” 郑隐这一次没再反驳，因为他已经失去理智般气呼呼的走了。 方言笑而不语，抱着莲儿给它梳理毛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偶尔也抽空雕琢一下手中的弈棋，也绘两幅画，其中有一幅画是郑隐。 这举动绝非仰慕或是尊师重道，而是山海绘卷，御敌手段之一。 这一路行了约莫半月有余，由于北境距离北塘国较为接近，算不上很远，所以半月有余便到了北塘国。 刚踏入北塘国的地界，一行人便遇到一小股妖魔作乱，易连山拔出飞剑，遥指妖魔，高喊：“实战的机会来了，让低级弟子们上，所有长老和高级弟子御阵。” 作为高级弟子之一的方言更是其中佼佼者，抱着莲儿安心的在一边雕琢弈棋，看都懒得看那伙邪魔一眼，境界和修为都太低了，不值得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动手。 左右不过都是些练气和筑基期的邪魔而已，交给低级弟子练练手。 低级弟子作战经验参差不齐，只是占据了人多和修为精湛的优势，刚开始还被打得手忙脚乱，很快就在一些有经验的弟子指挥下结起了剑阵，开始反攻，一直压着邪魔打，不出一时三刻，眼见就要分出胜负。 此时，易连山呵斥道：“你们的目的不是战胜他们，是要打杀他们！” 忽地…… 咻~！ 一道传讯飞剑来到郑隐身前，他伸手接过，吊儿郎当的打开，看完后收起传讯飞剑，对易连山传音道：“掌门师兄有令，令我带蛇妖先走一步。” 易连山点点头，便继续关注战局。 郑隐走到专心雕刻木雕，看都不看战局的方言身边，低声道：“跟我走，咱们先去北塘帝都，有要事。” 方言砸吧眼睛，随后收好木雕，问道：“怎么去？” 郑隐说道：“我飞着去，你呢？” 方言额头冒出黑线，冷汗道：“那我也飞着去，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郑隐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到距离战局较近的位置，指着某位道藏峰的炼气期弟子，怒其不争的道：“你一直消耗他有屁用啊！他已经不行了，体内灵力空空荡荡，找机会一剑了解他不行吗？” 说完还认真的摇摇头，体外剑气交迸，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方言走到许尊面前，作揖道：“师兄，师父有令，要我先走一步。” 许尊点点头，也没问究竟何事，挥挥手道：“快去吧。” 方言撇撇嘴，使用御风的天赋飞走了。 这一幕，落入底下许多弟子的眼里，传出一阵惊呼，似乎是第一次见蛇妖师妹在眼前用人形飞行。 方言飞了小半天，找到一处水流，落入其中消失不见。 无他，为了安全起见。 —————— 夏日傍晚。 连绵陡峭的苍翠山峰高耸入云端，云雾中有隐秘树林的山间古道，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温暖的花丛中卧着青牛，高高的松枝上停着白鹤正在休息入眠。某位和山中隐士交谈忘了时间的中年男子，独自走下烟云弥漫的寒山。 夏季只有傍晚时分较为凉爽，山下的田野中，许多老农正在忙碌。 拿着耒耜在田间劳作，修沟引水铲除杂草躬耕不缀。 眼见天色将暮农民将牛喂饱后，回到家里把门关上睡觉去了。 山下有处河流，在这天色将暮之际，哗啦一声轻响，冒出来一个青衣女子，头饰发髻衣物完好无损，浑身不见点滴水迹，惊呆了一旁正在用河水清洗的老农。 女子点点头，对老农笑笑，全当打个招呼，没有谁规定蛇妖就可以不用讲礼貌。女子正是方言，她飞了没多久，就找了处水系躲进了水里，一路从水底赶路至此。她左右看看，掐指一算，知道此处位于北塘国帝都郊外。 距离帝都不远，方言便打算走着去，还能看看沿途风貌，砸吧两口烟。 等到方言离去，老农赶紧起身，瞧了眼地上的脚印，吓得浑身颤抖。 刚才那女子明明走的是直线，地上的脚印却呈s形，按照老一辈传下的经验，这是遇见妖怪了。 老农捡起一旁的农具，拔腿便跑，回到家招呼一大家子躲进屋里，紧紧关好门窗，战战兢兢的拿着柴刀和农具躲在大门后边，害怕妖怪会找上门来。 也不知道方言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大概率是看不到了。她此刻正抽着烟，欣赏沿途的风貌，明明走的不快，却三两步就即将到北塘帝都的城门外。 抬望眼，入目皆是一片混杂不堪的游离气运粒子。 方言摇头叹息，掐指一算，终于知道要她来帝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老本行，梳理气运，凝聚气运神龙。 因为按照演算的结果，将来的乱世七国，其余六国如今都已凝聚气运神龙，佛门是按照凝聚金刚法身的法子，直接用蛮力，将气运神龙捏造成了龙形，最无神韵，也最不牢靠，将来很容易出意外。 散修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将气运神龙凝聚成了虺蛇的形状，如今似乎在四处攻伐小诸侯国，获取气运，用作补充西晋的气运神龙，让它进化。 方言捏着眉头，心底吐槽，“这都是什么神操作，没底蕴的势力是不是都那么粗暴，不应该啊！佛门不是也说上面有人吗？哦……也对！那是伽蓝国的佛门，中原佛门可怜的很，释宗和禅宗都还在闹别扭，没有统一，又能指望他们这些前些年还在掠夺大山妖族的和尚有什么惊天手段不成？” 第五十一章 惊变6 方言还来不及进帝都，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引入北塘国的一座高台，上边有处祭坛，摆有三牲等祭品。一位身穿龙袍的男子站在祭坛上，身边是以张钰为首的三大宗门掌门，郑隐陪在一边，方言甚至在人群中看见了躲在后边的张元妃。 张元妃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莲儿挣脱怀抱，投入了张元妃身前的那一堆丰腴柔软，开心的蹭起来。 郑隐往前走了两步，越俎代庖。 “北塘龙脉受到西北赵国的气运神龙冲撞，难以凝聚，好在佛门和散修盟自身气运神龙还处于雏形，无法落井下石，衍星宗和东华宗碍于面子，不好公然撕毁仙道盟荣辱与共的招牌，如今尚且还有时间，只不过…… 时间紧迫，只能简单些了，你也别介意大家伙手段粗鲁，心思急切，事实确实如此。” 方言点点头，算是将刚才擅自将她从城外摄来的行为揭过，围着祭坛左右走了三圈，摇摇头道：“这只是寻常的祭祀之礼，不符合规格，凝聚气运神龙，有凝聚气运神龙的祭祀规格。” 祭坛上的诸位大佬相视一眼，纷纷皱着眉头打量方言，其中紫元宗的那位掌门开口。 “我们也曾上香，问过上界仙长，他们说凝聚气运神龙的法子虽然不是什么隐秘，但那是对于仙界而言，可……” 说到此处他瞧了一旁的纯阳宗掌门一眼，对方点点头，她才继续说下去。 “可是，能够作用于人间凡俗世界的法子，只有那些大势力才掌握在手里，我等在仙界的宗门，显然没有掌握这样的法子，你若是知道，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 方言心底暗笑不已，其实哪里有什么法子，只不过是蛮力而已，别人对于气运不了解，也不得其法，最主要的原因是无法获得亲和力，当初她曾在乾国皇宫梳理地脉龙气数十年，早已亲近地脉龙气，对于凝聚气运神龙，她说自己是此间世界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方言之所以要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作弄这些大佬们而已，否则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不懂得珍惜，以后若是要用她做什么，岂非就是命令般的一句话，这样怎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要是无法体现出自身价值，她容易心底不安。 无他，因为她浑身上下，全都藏着秘密。 秘密，往往代表着风险。 北塘国的国主，赶紧往前几步，作揖拱手道：“恳请神龙相授仙术。” 方言做足了架势，买足了关子，才叹息道：“既然如今乱世，这法子也就有了用武之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无法同日而语，且说给你听听吧。” 北塘国主洗耳恭听，连腰都一直弯着。 方言指点江山般说道：“首先定下祭祀地点，设立好祭坛，前三日皇帝开始斋戒。 前二日书写好祷告板上的祭文。 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皇帝查阅，上香，看神位，视察三牲六畜，然后回到斋宫斋戒。 祀日前夜，由皇帝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祭天时辰一般为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斋宫鸣钟，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开始在祭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 几位大佬闻言，相视一眼，具是觉得蛇妖有点本事。 方言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当年乾国皇帝登基时用来祭祀她的仪式程序，当然颇有些神秘感，当年除去衍星宗的有限几位弟子外，几乎没谁关注过祭祀一条蛇妖是什么样的‘盛况’，这些人能了解才怪。 北塘国主记下了所有的仪程之后，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言大手一挥，豪迈道：“接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 诸位大佬一听，前半段还好好的，这句话一出来，就感觉被忽悠了。 郑隐眉头狂跳，心里怎么还不知道大家都被这丫头忽悠了，暗自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自家徒儿，就差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 张钰瞧了眼郑隐，见他咬牙切齿就知道大家果然被忽悠了，嘴角抽搐起来。 想了想，不好在众人面前出丑，便打算揭过此事。 “既然最快也要三日，那国主赶紧准备，我们就先撤了，到时候再来，如今与魔道战事焦灼，我们去商议对策要紧。” 紫元宗掌门点头，赞许道：“张掌门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咱们还是先去商议对付魔道要紧，千万别再让他们冲撞气运，否则气运神龙凝聚将会困难重重。” 眼见诸位大佬离去，郑隐正要过来教训她，张元妃赶紧疾走两步，抢在前头。 “好久不见莲儿了，想念得紧，随我去住处坐坐？” 郑隐的话头未出口就被噎住，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甩衣袖离开了。 “嘿嘿~” 方言看郑隐走了，诡谲的笑了起来，低声对张元妃嘀咕道：“坐坐就做做。” 张元妃见这笑容诡谲，下意识觉得不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便抱着莲儿道：“走吧，我可是救了你一次，否则你应该会被郑真人骂死，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场合，你也敢胡乱开口，真是胆子太大了。” 方言心底暗笑，觉得这娘们话里有话，没好气的撇撇嘴，伸出爪子捏了一把丰腴的地方，开心的大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恼羞成怒的张某人，赶紧小跑离开。 张元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风情万种，跟蛇妖生气，实在是犯不着。 时间流水般过了三日，北塘国主严格按照方言的要求做完了一切，方言来不及了解北塘国的情况，因为她这几天都和张元妃待在一起，琢磨着凝聚气运神龙的事情。 修补梳理气运她做过，凝聚气运神龙这事情，她理论知识很丰富，实践还是第一回。 由于上次方言表现的不太靠谱，这次张钰特地亲自来了，不仅他来了，其他三位掌门也来了，亲自盯着方言，避免她再次耍花招。 登上祭坛，方言进入状态，难得的没有耍花招。 第五十二章 惊变7 咦？ 方言心底暗道，“这地方还不错，比之乾国皇宫的锁龙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想也是，那里当初可是被林虞布下过阵法，阻止她修炼来着。 如今这可是一处没有阵法的‘锁龙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修炼之地。 当然，仅仅是对于方言来说是这样的…… 方言梳理气运的时候，偷偷的会让签筒之灵长生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一点，全当劳动费用，想要蛇做事，当然得给好处啦~！ 当认真梳理气运后发现北塘的地脉龙气和生成的气运真是很混乱，乾国最后的那位皇帝引魔门入中原将本来属于中原的龙脉冲撞，不然他也不会完蛋那么早。如果不赶紧调理疏导的话弄不好北塘也得完蛋，西北的那条气运神龙不知是何种产物，凶猛异常，就像一条吃多了杂乱灵气无处发泄的妖兽，不打架不发泄就会爆体而亡。 它带领许多大小诸侯王的龙气不断冲撞北塘气运，情势危急。 方言舍不得这么好的修炼之地，只好一边用龙气改善体质一边尝试与地脉融合归纳疏导，还要小心翼翼不能吸收太多以免引起北塘动荡。 …… 时间缓慢而坚定流逝 转眼间距离方言梳理气运已经两个多月过去。 每天有宫女来祭坛送贡品，祭坛前塔型香炉燃香袅袅，每天上午都会有宫女敬香三支然后将贡品送上祭坛。 最开始的时候宫女几乎是双腿打摆子走上祭坛。 传闻这位娇小瘦弱的青衣女孩是神龙，正在扶持北塘国运，打倒西北来的魔道，不仅如此，若是国运凝聚成神龙，就能让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宫女们都恭敬的很，但是很多人都奇怪，这样娇小瘦弱的小女孩，真的是神龙吗？ 直到某天，那位青衣女孩双腿化作龙尾，吓坏了许多前来送贡品的宫女。 祭坛上的小女孩是真龙的传闻，才被最终证实。 张钰和几位大佬望着皇宫上方日渐凝实的气运满意的点点头，相信要不了多久，气运神龙就能凝聚成功。 说来也怪，神龙入主祭坛后在众多大臣齐心协力下那些拥兵自重的大小诸侯王一个个倒台，要么投降要么被北塘军队攻陷，属于北塘的地盘越来越大，魔道的修士也如潮水般退去，赵国的士卒兵败如山倒，北塘兵峰一往无前无人可挡。 方言正在神游，也许是这里的龙脉属于诸侯国级别龙气，比较纯正，当吸收地脉龙气彻底改善体质，开始全神贯注投入到调理中的时候忽然进入了某种状态。 很奇妙，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就是可以感觉到很远很远，仿佛自己与中原的龙脉融合在一起感受到了远方那些小龙脉的不老实，凡是感觉不老实的地方应该是那些诸侯王所在，一群小诸侯龙脉。 如果想要醒来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苏醒，醒来发现依旧独自待在那清冷的祭坛。 只要将龙脉修复就能把目前地脉龙气再次壮大提纯，能够提升修为改善体质，在这个一切以实力说话的世界拥有更强的实力绝对没错。 当即沉心静气进入神游状态。 实际做起来很麻烦也很累心神，每次调动散乱的地脉龙气疏导都会感到一阵阵疲惫。 收集散乱龙脉，由近及远收拾那些小反龙，先解决距离北塘帝都较近且弱的，分出一部分龙气挡住其余反龙的支援，然后壮大，接着再挑出一个弱的欺负逐步蚕食，有点儿类似战争，一块一块将龙脉打败回收。 一年过去。 距离帝都较近的几处交战之地被平定，赵国带兵的将军被斩杀，北塘大军继续外扩。 又一年过去。 中原地区回归平静，仅剩偏远之地还未收复，北塘治下逐渐恢复往日大乾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人才层出不穷，许多读书人夸赞北塘国主乃中兴之帝王，只等将那赵国赶出中原地区说不定还能开创一个新的盛世。 三年后。 张元妃如同往常一般，抱着莲儿，过来找趁着空隙休息的方言聊天。 一人一蛇外加一只猫，偶尔论道，偶尔吃吃东西，聊聊八卦。 “最近有啥好玩的事儿没有。” 方言最近有点无聊，其余地区的诸侯龙气和西北赵国的气运神龙都被她赶跑了，中原再无别的龙气。如今正在凝聚气运神龙，这是个漫长的水磨功夫，急不来。 “还不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上次你说到宫里的周贵妃为了争宠，把皇后赶下台，竟然把自己妹妹也接进宫来，一起服侍国主，然后呢？” “什么然后？” “国主什么反应，皇后倒台了没有？” “没有，不过玩得挺开，国主喜欢蒙住眼睛，让两位周贵妃穿上纱衣，在温泉池里躲猫猫。” 方言和莲儿一大一小正在吃果子，闻言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 “纱衣？” 张元妃毫不顾忌的解释道：“就是远古时期贵人们最喜欢的玩意儿，一套纱衣分为上下两件，下边穿的叫裹足纱衣，上边穿的叫蝉缚纱衣，都是紧身的透明纱布织成，很能诱惑那些老男人。” 方言挑着眉，问道：“当年你家那老头，也喜欢这个？” 张元妃嗤笑道：“如今踏上修行之路，往事好似前世，你以为我会介意这个？当年那老皇帝自然也喜欢这个，他最爱黑色、白色、大红色，最讨厌明黄色。” 方言流着哈喇子，讨好似的道：“元妃姐姐，下次穿给我瞧瞧呗！” 张元妃没好气的道：“滚！” 时间又过去三年。 气运神龙终于即将凝聚完毕，诸位大佬和国主都来到祭坛，满意的看着上空的黄金神龙，颇具真龙威仪。 其实这是方言解析了手里那条乾国的气运神龙后，按照模式照搬过来的，外加她这个特殊的存在，运用特殊的手段处理气运，如今北塘的气运神龙肯定不是一般货色，比之赵国的那条威武多了。 去年开始，赵国的那条气运神龙，说什么都不跟方言硬碰硬了。 张钰抬头望着天空，对一旁不明所以的凡俗国主道：“成了，气运神龙已成。” 便在此时，天空响起一声龙吟。 第五十三章 惊变8 成了…… 张钰大笑转身，对两位宗门掌门作揖。 “我青冥剑宗弟子，幸不辱命。” 他心底也是长吁一口气，在这次合作当中，其余两宗因为有上界的宗门支持，很多地方都占据了先机，若非青冥剑宗同为大派，实力强悍，说不定早就被他们给撇下不管了，如今蛇妖帮助自己宗门扳回一城，实在是恰到好处。 两位掌门相视一眼，作揖道：“此间事情已了，我等便要回山去了，凡俗与北塘便拜托青冥剑宗的弟子们了，若有所需，我们定然全力配合。” 张钰轻轻握住手掌，大有大权在握的感觉，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三宗，毕竟是一条心，荣辱与共。” 其余两位掌门大笑点头，颇显豪迈之气。 突然！ 天空响起一道晴天霹雳，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被乌云遮蔽，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仿佛黑云要从天空压下来，将世界摧毁。 刹那间整个中原大地如同地震一般，轰轰颤动。 一个如同天威般的声音，蓦然间从天而降，化作阵阵奔雷，轰然落下。穿透万古，纵越洪荒，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里。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为后辈子弟剑开天门终结香火神道，卫我中原、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唐万世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中原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随后，一声凄厉的龙吟响彻天地，震颤苍穹，上达青冥，下至九幽。 方言猛地扑倒在地，双手捂住耳朵，七窍流出鲜血，状若疯魔，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她高喊道：“原来如此！这是个陷阱，有人布局，一定是有人在布局，背后那个人目的就是始皇留下的龙魂，什么乱世将至，什么凝聚气运神龙，大家都被骗了，都被骗了……” 话音未绝，方言就晕倒在地，签筒之灵长生在她脑海中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护卫着她的灵台，保持魂魄不灭。 张元妃赶紧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抱起方言，却跌倒在地，嘴里吐出两个字。 “好重！” 张钰等人尚且来不及反应，天空又起了新的变故。 轰……！ 电蛇乱舞，乌云滚滚，倾盆大雨如瀑布般直流而下，最终化成一股股洪流，冲踏了中原大地，毁坏了无数的房屋。 郑隐目光如晦，深沉无比，忽地望向西北，那里有一条肉眼可见的气运神龙，正在天空飞舞，更改着赵国的规则气运，抵御宛若天罚降世一般的劫难。 “是魔道！” 张钰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心底不知在想什么，摇摇头：“不可能！” 紫元宗掌门看向一旁的纯阳宗掌门，嘴唇皮抖了抖，问道：“上次你们上香的时候，可曾接到别的旨意？” 纯阳宗掌门想了想，随后坚定的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紧接着，他便恍然大悟，扯过张钰的肩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东华宗，衍星宗，他们肯定早已知晓了其中的玄机，故意瞒着我们，我敢肯定！” 此时，紫元宗的掌门也醒悟过来，皱着好看的眉头，中年模样的俏脸上成熟风韵消失的一干二净，寒声道：“难怪……我说他们为何要撇下我们单独立国。” 张钰还是较为冷静，瞬间就理顺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不过是东华宗和衍星宗在上界的势力早就告诉他们，这里头其实有别的事情，没有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多争取些时间和机会，好好准备，方便在乱世来临之际，谋夺利益。 张钰开口很镇定，风淡云轻之下似乎隐藏着暴风雨，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左右都慢了一步，再说，我们只是缺少了如今这关键信息而已，说到底别的并无不同，我相信他们两家很快就会来求我们合作。” 其余两位掌门也回过神来，心知眼前的局势还算乐观，不过是东华宗和衍星宗一家分享一国气运和香火，外加独一份的利益，而他们三家共一份。 多多少少而已，问题不大，上面的人没本事，怪不到他们头上。 反倒是郑隐，在一旁背着手，遗憾的叹息。 “始皇龙魂，殡天了……” 张钰等人也如他一般望着天空，随后整齐的，颇有默契的，做了一个弯腰九十度的道揖，发自肺腑的喊了一声。 “恭送始皇！” 顷刻间，中原十三州大地，具是一声声恭送。 这位曾经剑开天门，终结妖魔乱舞的香火神道，为人族修士铺出一条通天之途的先圣始皇帝，送上最后一声恭送。 起身后，张钰咬牙切齿道：“魔道，中原人族之敌！” 郑隐十分冷静的摆手，说道：“先莫管魔道，处理了其余诸侯再论魔道是非，届时新仇旧恨一起算清楚。” 张钰等人具是一起点头，觉得此言有理。 “郑师叔……”张元妃没空理会什么天地变故之类的大事情，只关心眼前的蛇和眼前的事情，她焦急的问道：“方师妹怎么办？” 一旁的大佬们没空理会这边的小小蛇妖，可是北塘国主却都看在眼里，揪心的道：“神龙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郑隐瞧了一眼，没好气道：“死不了，把她丢水里去，便会自行痊愈。” 张钰皱起眉头，暗自摇头，叹息道：“蛇妖体型庞大，寻常人怎能抬动，师弟你亲自出手吧，毕竟是你徒儿，辛苦一趟，不可做的太过分了。” “唉~！”紫元宗掌门毕竟是女子，平时见蛇妖与自家心爱的关门弟子你侬我侬，颇为有趣，再加上蛇妖一直兢兢业业，有今天这场祸事，还都是因为他们三家宗门的利益，心中不忍的道：“我来吧，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还是师父……” 说完就用牵引术将方言放进皇宫内一座水池里，拍拍手招呼张元妃离开。 张元妃摇摇头，抱起慌张的莲儿，安抚的抚摸着它的毛发，说道：“徒儿不走，要留在此地照顾方师妹。” 紫元宗掌门笑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第五十四章 惊变9 言罢，几位大佬相继离去，北塘国主还回头瞧了一眼，打算让人去水池边设立个香台祭奠神龙。 郑隐等众人走远，用眼神示意张元妃，说道：“走吧，看看去，刚才掌门师兄在此，不好偏袒她，否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张元妃不傻，心里对于郑隐的话压根不愿意相信，再者说，这和她根本没关系。 两人抱着莲儿来到水池边，郑隐拿出一支箓笔，开始在水池周围画符文禁制。 张元妃在一旁看了片刻，点点头，知道他是在刻画聚灵阵，汇聚灵气，帮助方言恢复伤势。 片刻后，聚灵阵画好。 郑隐招来一旁陪侍的宫女太监，说道：“去禀告国主，就说青冥剑宗的仙长说，要在此地建造一座真龙殿，有助于北塘长治久安镇压气运，还能给国主的身体带来好处，宫中之人更是诸邪不侵。” 听到这番话，张元妃才有点相信郑隐之前说的是真话，抱着莲儿继续安抚。 等太监和宫女远去，郑隐才蓦然发笑，让一旁的张元妃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或许是想起当初还是贵妃娘娘的时候，跑去万佛寺观赏，看到了某人在墙壁上写下的那一席话，抱着莲儿的手紧了紧，随时准备逃跑。 郑隐双手拢袖，笑容略显诡谲，从袖子里藏着的手腕上，摘下来一枚龙形玉佩，望着水池说道：“早知道衍星宗和东华宗别有心思，这里头的龙气虽然只是散龙之气，但却十分浓郁，本来是给气运神龙凝聚万一失败准备的，到时候就在宫里建造一座化龙池，用来养育龙气锦鲤，好为将来做准备，我其实也是跟东华宗学的，他们前些年为了立后乾国，也建了座育龙池，异曲同工罢了……” 张元妃满脸黑线，内心却对这位声明狼藉的大佬有了改观，暗中赞了一声粗中有细，满意的轻抚莲儿，低头轻笑。 郑隐将玉佩里的散龙之气，全数散入水池里，微笑看着风起云涌鱼儿狂舞的小小水池，调侃道：“徒儿啊……师父为你可是费尽了心思，这一次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张元妃笑问道：“郑师叔，方师妹有可能提前渡劫吗？” 郑隐知道她到底要问什么，便直接做了个详细的解释，说道：“渡劫的确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渡几次，化蛟龙那就难了，几乎不可能，那要六次劫数以后了。” 张元妃疑惑道：“为何？” 郑隐邪魅的笑了起来，略显恐怖，看的张元妃心里发毛，刚对他有所改观后又出现了动摇，只见他笑道：“蛟龙为何要六次劫数，因为那是化龙途中的一次分水岭，你若不了解，具体可以参照魔道的那两条青白蛟龙，若非佛子借助诸多高僧的念力，强行施展出禅宗的压箱底绝学，那次大山里的妖佛魔三方战役，中原佛门释宗说不定就要全军覆没了。” 张元妃皱起眉头，摇头叹息道：“中原佛门为何会分裂？若是二者合一，岂能让我仙道盟专美于前。” 郑隐摇摇手指，一副你头发长见识的的模样，气得张元妃觑眉噘嘴，手中抚摸莲儿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当年，佛门传入中原时，那位远渡而来的西域伽蓝国高僧一共收了上千位徒弟，其中有两人惊才绝艳，恰逢始皇帝剑开天门，武功赫赫，于是其中某位就起了心思，创造了中原佛门七十二种绝技，具是威力惊人，却不知这一理念与另一位弟子相悖，于是在那位老和尚圆寂后，也就是飞升仙界…… 那两位分家了，从此佛门有了释宗和禅宗两种派别，释宗练体，禅宗参禅。” 张元妃点头，明悟道：“不过是一内一外而已，内修己身神魂念力，外修体魄……可是，内外兼修不好吗？” 郑隐赞许道：“聪慧！内外兼修自然是好，但是佛门内耗严重，不比当初的仙道盟差多少，这里头更是有许多龌龊，不过也不是没有内外兼修的人，如今禅宗陆岁就是内外兼修，战斗力几乎可以问鼎天下第一，所以他既不参禅也不礼佛，因为无禅可参，无佛能受他一拜，他若要飞升，早就走了，可惜却是个留恋红尘的花和尚。” 张元妃吃惊道：“他……那么厉害吗？！” 郑隐无所谓道：“咱们仙道盟要是能出一位陆地剑仙，便能冠绝天下，他自然要退避锋芒。” 张元妃叹息道：“可惜了，道家几百年未出陆地剑仙。” 郑隐想到藏剑峰的那位后辈，眯着眼眸轻声嘀咕起来，“或许……快了吧。” 水池逐渐归于平静，郑隐拍拍手，打趣道：“我这师父能做的，全都做了，接下来是龙是虫，就看她的造化了。” 张元妃眯着好看的眸子，浑身散发出一股慵懒的华贵气质，担忧道：“想要打破五百年化蛟的桎梏，何其艰难。” …… 水池底部，方言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忽然涌来一阵浓郁的散龙之气，她如同沙漠中渴求水源的旅客看见绿洲一般，疯狂的吸纳散龙之气，补充神魂的损伤，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散龙之气似乎正在被某种凌驾于它之上的气息所统御，和方言开始做起了斗争，无论方言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吸收龙气。 看来，要吸收龙气还要先解决这股莫名的气息。 方言先释放出善意，假意和它亲近，然后琢磨它的性质，最后趁其不备，一口气吸纳的干干净净。 结果她发现…… 一定是郑隐这大叔干的，风格太熟悉了。 这特酿的竟然是真龙之气，带有新的天赋神通，这种新的天赋神通，叫做‘咒言’，有点类似于禅宗的手段，也有点像野狐禅。 一言定生死，一言操弄气运。 方言顿时大喜，这次真的是赚的盆满钵满，抓紧时间修行起来。 她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额头中间鼓起一个包，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头顶的天空也隐隐有天劫在酝酿。 这一刻，方言知道了一件事情。 蛟龙也有等级划分…… 第五十五章 惊变10 世间化龙之说，众说纷杂，经过千万年的完善，总结为从水虺开始，也叫虺蛇，还是一种蛇，生活在浅水溪流中，经过五百年后幻化成蛟龙，此时开始有了龙的血继，长出了爪子和角。 但是蛟龙也有等级划分，分为有角和无角，有角的要看有几只角，独角是最低级的蛟龙，两角的是高等级蛟龙，若是两角分叉，那是最高等级蛟龙，只需等待千年时间，走江入海，渡过化龙九劫最后一劫，便可成为真龙。 无角蛟龙称为螭，比有角蛟龙更低一级，赤螭为雌龙，雄螭为白色或青色。此时生子，龙子也为螭，然后继续修炼。 方言此时就在朝着独角蛟龙的方向进化，或许是因为实在年幼的缘故，即使得到如此大的机缘，也只能是一只独角蛟龙。 不过，好在运道还算不错，有了真龙之气，否则估计就成了一条螭龙。 其实，只是方言自己也半斤八两，不太清楚，当她长出爪子换了龙鳞开始，就已经属于螭龙的一种变异品种，根本不是虺蛇了。 …… 方言专心养伤修炼，外加进化，可惜外面却翻天覆地，天降洪水，冲垮了中原无数房屋城市，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有些刚刚兴起没几年的诸侯国，更是直接被洪水冲没了，皇帝穿着破烂的龙袍，带着后宫嫔妃和大臣一起上街要饭。 更甚者，还有皇帝带领娘娘和大臣百姓一起去山上当野人，挖野菜，打猎，以此为生，直接过上了原始生活。 北塘国由于有方言潜移默化的影响，境况还算不错，趁此良机吸纳了不少流民。北塘国主一心治国，封赏了不少三宗修士为‘仙官’，镇压一方，防止妖魔鬼怪趁机作乱，又在皇宫里的某座水池周围修建了一座真龙殿，声称殿内住有真龙。 真龙殿为木石结构，砖墙维护，木雕、石雕、砖雕丰富多彩，巷道、水池、宫殿布局相宜。 因为真龙殿的所在处有回北斗之意，皇帝特意将天子居所搬来左近，回北斗乃风水术语，实际是指围北斗，象北斗星一样被围绕。天子居在正和中的位置，天下就会昌盛光明四方祥瑞平稳。如此以来，真龙殿就成了方方正正不偏不倚的中轴线。 大殿内中间还有一个圆形清池，池底有一幅巨大青龙衔尾图，这是方言本体所化，正在进化当中。水池外的真龙殿内空空荡荡，青石铺就的地面让真龙殿显得有些清冷，宫女太监还在忙碌装饰。正对大门水池北面竖起一座厚重高大石墙，石墙雕刻一条威武霸气栩栩如生神龙。 石墙与水池中间是略宽的精美龙椅和桌案。 龙椅桌案用料乃上等金丝楠木，连踏脚也是金丝楠木，宽大龙椅如同矮榻可坐可斜躺，当床睡觉的话有点儿短。布局很大气，坐在背靠雕龙石墙的龙椅上手扶桌案，面前就是大殿中心的水池远处正对大殿门。 不出意外，只要方言以后继续待在北塘国，这里就是她的住所外加办公室了。 转眼一瞬。 二十多年飞逝。 还是那座华丽宫殿，殿内外植株遍布几乎快要连成一片变成室内森林。 由于皇帝的寝宫和北塘机要部门就在附近办公，闲暇之余，真龙殿似乎成了北塘皇宫的景点，许多贵人和大臣都喜欢来真龙殿游玩，甚至逢年过节还会进来上柱香，说些吉祥话，向从未露面的神龙讨个平安。 偶尔某些无聊至极的贵人们，还喜欢围在水池边，观摩池底的青龙，首尾相衔，威风赫赫，能亲眼看见传说中消失已久的神龙，许多贵人们都觉得惊奇。 更何况，据某些说得有鼻子有眼神乎其神的人特意点明，池子底下这条青龙。 便是当年乾国用来镇压国运的那条。 这种说法更是让贵人们发自心底的生起虔诚之意，很多人都说乾国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当年皇宫里镇压气运的神龙飞走了，如今神龙隐匿于北塘，岂不是说北塘当一扫乱世，肃清寰宇，定鼎中原十三州吗？ 除此之外，真龙殿能吸引北塘诸多贵人和世家的原因，还有另一种说法。 有人说，只要你站在真龙殿，抬头看向天空隐约可见皇宫紫气升腾龙形气势凝实的气运神龙，这正是国运昌盛之相。 相较于前一个青龙弃乾国不顾的说法，更多人愿意相信这种言论。 身处乱世，心里求得不过是安稳而已。 于是北塘第一任国主闭眼前，特意下了一道遗旨，要求后代子孙遵守，那就是开放真龙殿，无论世家门阀或是平民百姓，只要愿意，都可以在禁军的陪同下，前来祭祀，并瞻仰躺在水池里的真龙。 或许也是因此，让北塘上下亲眼见过偶尔会甩甩尾巴的青龙溅起池水，让大家都相信也放心，北塘国是真的有神龙庇佑。 纵观中原众多诸侯国，能有神龙镇压国运的不外乎两个国家，一个是西北赵国，还有一个便是他们北塘。 许多前来上香祭祀的人，喜欢在真龙殿题诗，喜欢往水池里丢些铜钱金银朱玉，也喜欢往里面丢些吃食，朴实的百姓认为，真龙不能不吃东西，会饿着，说不定会发脾气怪罪他们，同时也祈祷神龙保佑风调雨顺。 中原百姓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要风调雨顺他们就能种出粮食。 吃饱肚子，就能活下去…… 这天，正直秋收之后的祭祀节日，许多人拥挤着来到真龙殿，拜谢神龙。 忽地！ 满天的乌云汇聚在真龙殿上空，黑沉沉地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一阵狂风发出怒吼，张开血盆大口似的直扑向真龙殿上方的乌云；它与乌云缠在一起，踢打着，撒咬着，仿佛要将乌云扯成许多碎片。 天空中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只见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雷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看到闪电。 乌云越聚越密，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真龙殿的人们被眼前一幕惊呆，纷纷议论是否要下暴风雨了，有的赶紧往回跑，有的干脆就躲进真龙殿里，打算等雨停。 第五十六章 独角 一道利剑划破乌云，从低空飞了下来，落在地上，是个身穿道袍的修士。 祭祀的人们终于有少数意识到不对，心头紧张的揪了起来。 果然，修文很快便满脸焦急的叫喊起来。 “赶紧离开，赶紧离开，躲避的越远越好，这是雷劫，不是暴风雨……” 周围负责维护秩序的禁军闻言，赶紧驱赶祭祀的人，瞬间轰的一声，点燃了导火索，大家伙拥挤着往外跑，要不是禁军维持着秩序，好几次都差点踩死人。 等到人群疏散完毕，修士也赶紧飞走。 突然，一声响彻云霄的雷声，一道闪电从云层里跳了出来，迅速在天空中炸开，将乌黑的天空照亮如同白昼，那一声惊天动地。 惊雷劈在水池里，整座水池孕育着无数的雷霆，许多鱼儿冒出水面，翻出白肚皮。 下一刻，一声惊天的龙吟响起。 哗啦！ 一条青龙飞上天空，在乌云下盘旋，高昂着头颅，直面雷劫。 整个北塘帝都清晰的听见了龙吟，许多被之前神奇一幕吸引的人，都抬头看见了天空盘旋的青龙，纷纷跪地便拜，高呼神龙。 北塘帝都的人们，只瞧见神龙在天空盘旋，龙吟凄厉，直面雷劫。 宫内皇帝和大臣，贵妃和宫人，修士和禁军，纷纷抬头看着渡劫的方言，心紧张的揪了起来，担心青龙会渡不过此次声势浩大的雷劫。 常驻北塘皇宫的青冥剑宗长老紧皱着眉头，沉声道：“不对！此次雷劫不对劲，过于凶猛，比之飞升劫都不遑多让，何时化龙九劫如此凶猛异常了？” 抱着莲儿的张元妃有些无奈，如今莲儿趋于化形已经很多年了，却迟迟未曾化形，身形愈发的大，她都快要抱不动了。 抬头望着漫天雷霆，张元妃眯起眼眸，轻声质疑。 “好像是两次雷劫一起渡？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青冥剑宗的长老懊恼的摇头，望着天空指责道：“师妹鲁莽！” 此时，正在渡劫的方言也是满脑子包，她刚接到签筒之灵长生的警告，这并非两次雷劫，而是三次，她自身有两次劫数，化龙第四劫和第五劫，还有她藏在龙珠里准备炼制分身的龙脉分身，也要渡劫。 只不过，龙脉分身渡劫是为了凝聚真身，只需要供给气运和地脉龙气就够了。 于是方言一边硬抗雷劫，还要一边偷偷的把乾国气运神龙给‘融化’，把那些气运输送给分身，成为它渡劫的养分。 刚开始她还担心，分身无法吸纳气运神龙，结果证明她多想了。 为何不用气运神龙补充自身，方言也想这么做来着，结果长生告诉她，分身的东西就是她的，只不过另外存放而已，将来渡天劫飞升时，可以融合。 再者，方言体内的前身残余灵魂也可以通过分化，割裂开的方式安置在分身体内。 一举两得，等于又开了一次挂。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速度比较快。 然后渡劫的时候趁机磨灭前身残余的灵魂，融合她的修为。 杀人夺宝的翻版。 雷劫整整劈了27道，才停止，乌云散去，帝都恢复光明。 方言在帝都上空游曳了一圈，表示自己完好无埙，飞入真龙殿，在椅子上葛优躺，满脸舒适的说了句“舒服啊！” 莲儿第一时间跑来求抱抱，喵的一声爬上了方言的怀抱。 随后它呆愣了半晌，便使劲往上爬，用前掌去触摸方言的额头，跟在她身后的张元妃踏入殿内，瞧了一眼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元妃指着她的额头，笑道：“你额头长了根独角……” 方言忽地坐了起来，摸着额头，感受了一番，赶紧小跑去水池边，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坐在地上。 “独角大王竟然是我自己？” 刚才她在水里看见，自己的额头正中间偏上的位置，长了一根独角，尖尖的，非金似玉，带有淡淡的透明的青色，看是好看，就是太过于怪异。 以后怎么见人…… 越想越气，方言拿出签筒就撒气，狠狠丢在地上，疯狂的踩踏，嘴里骂道：“都怪你，什么叫分担风险，一起修炼，你现在给我看看，额头上长了根独角，简直丑死了……” 张元妃好奇的看着地上的签筒，问道：“这是什么？” 方言停下无能狂怒，一脚踢开签筒，说道：“我的本命法宝……” 张元妃问道：“它产生灵智了？” 方言撇嘴道：“对的，不过是个蠢货……” 张元妃没好气翻个白眼，风情万种，扭着身子捡起来，拍拍签筒上面的灰尘，仔细观摩片刻，便递给她，说道：“产生灵智的法宝不同寻常，以后别轻易拿出来了，若是遇见心怀不轨之徒，你就麻烦了。” 方言没好气接过签筒，直接摁进了额头里，气呼呼的在椅子上斜躺。 张元妃见状，岔开话题，问道：“你可知额头这根独角有何效用？” 方言觑眉片刻，神魂探入独角分析结构，随后惊讶道：“破法，能破除一切法术，我……这比什么佛门的金刚经厉害多了。” 张元妃冷笑道：“妖孽就是妖孽，翻脸比翻书还快。” 方言踢着脚，开心道：“虽然丑，但是作用不错，能接受。” 张元妃不想再听她凡尔赛，便指着一旁懵着脸的莲儿，说道：“莲儿究竟是怎么了，还没化形？” 方言回过神来，走到一旁抱起莲儿，重了不少，体型也大了许多，仔细研究了半晌，说道：“估计快了，本来几十年前就应该要渡劫了，不知道为什么拖到了现在。” 张元妃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并非妖类，不了解妖类的化形劫，这些年快担心坏了。” “气得胸口痛，对不对？”方言贱兮兮的小跑上前，伸出爪子，说道：“我来帮你揉揉。” 张元拍开她的爪子，气呼呼道：“我走了，懒得搭理你。” 方言遗憾的搓搓手，抱起身边的莲儿，笑道：“好久没大吃一顿了，咱们开开荤。” 第五十七章 工作 方言高坐在真龙殿的椅子上。 面前的宫女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和方言的外表年纪一般大，端着茶壶，快步走到真龙殿，将茶壶放在方言旁边桌上。 懒洋洋的方言点点头。 宫女们每次都会十分激动，因为她们这些侍奉真龙殿的人都知道那个小女孩就是北塘国口口相传的神龙…… 方言暂时留下来了，工作就是看命，薅北塘国羊毛。 是的，没错，当起了神棍…… 方言之所以不是算而是看是因为她根本不用复杂易数去推算，完全凭借天生本能来看一个人的吉凶祸福，准确讲，有点儿传说中的蛇仙潜质。 不对，现在已经进化了，是蛟仙。 完全得益于头顶新生出来的角，配合天赋神通使用，简直就像开挂。 算一次，气运就会自动存入签筒，每次20点，积少成多。 现在方言终于知道为何会说蛟龙是化龙之路上的一道分水岭，就是因为角的关系。角的妙用其实在于破法之外，对于天赋神通和灵魂的提升，有了角就能修炼灵魂之力，从而增强天赋神通的威力。 如今，得益于角的妙用，首先得到提升的竟然是天赋神通——幽明。 许多人都知道，传说中的胡黄长白灰虽说没什么通天彻底之能但绝对亲民，毕竟没人见过那些金光闪闪的神人神佛啥的帮助普通人家，帮忙也是帮的帝王皇室，平头百姓最靠谱的还是去求胡黄长白灰，本事虽小但至少能够解决燃眉之急。 最近开始流传，真龙殿的龙女会给人算命问前程，来祭祀真龙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方言只有在每天上午看一会儿，清晨要吐纳云雾，下午要休息，晚上还有晚课。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鸟儿鸣叫声声悦耳，不用打斗不用拼命没什么比晒晒太阳提升体温更舒服了。 倒杯清茶。 砸吧两口烟，方言惦记着西南的烟丝，此时她早前带来的烟丝早已经没了，剩下得由于时间太久已经变质了，如今抽得是中原的烟丝，口味一般，不如西南。 赚钱，是一项伟大事业。 看命可不是白干活，报酬要看对方家财，有钱的多要点没钱的少要点甚至还倒贴，更是被北塘国百姓称为善心龙女。 富人很不爽，不过看在灵验的份儿上拿钱也心甘情愿，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 方言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开始变得很喜欢金光闪闪的发亮的东西，特别是金银财宝，各类珠玉，她都来者不拒，池塘里的那些好东西，都被她收起来了。 对面某位世家的贵人，递过来一个锦盒，略显肉疼。 “哟！陈国来的珍珠，可以……” 方言手拿烟杆子，打开锦盒瞧了一眼，满意的收起来。 “神龙，请帮我看看何时能怀上孩子。” 方言使用天赋神通的能力，看到了一副未来的画面，眼前的贵人身怀六甲，诞下一名女儿，几年后又诞下一名儿子，自己却因为难产去世。 “你将来会儿女双全，先有女儿，再有儿子，生儿子时会难产去世。” “啊？！！” 对面的贵人妇女面露吃惊之色，被吓得额头冒出冷汗，想到家里的那位老爷，估计会等她一命呜呼就赶紧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带回家扶正为妻，这是世家的传统规则，不需要过多的复述。 方言绝对想不到对面的女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丈夫将来续弦。 果然是世家门阀，内里的肮脏比之皇宫更甚。 贵人想到这些，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起身拜别，又奉上了一盒银子。 收下银子。 “下一个。” 走进来一位腆着肚子的中年富商，坐下后一双贼眼四处乱瞄，更是对长着独角的方言眼里暗藏诡谲。 “神龙大人……” 方言不等富商开口，就一脚把他踢出真龙殿，吩咐道：“不许此人再进来。” 很快，门口就有禁军将富商架出皇宫，并且严令富商不可再靠近皇宫一步，新任不久的北塘第二代国主知晓后，还让人抄了富商的家，收获一大批银子充实内务府。 “下一个。” 走进来一位身穿儒裳的读书人，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来问姻缘的，对吗？” 方言不觉莞尔。 “啊？是……不是……我……” 排队百姓哄笑，儒生恨不得钻进土里。 “你命运多舛，好在姻缘还算顺利，将来会有某位大家闺秀，钟情于你，从此叛出家门，为你开一间酒肆，长裙素手作羹汤，你要好好珍惜。” “我……我会的。” 后面的百姓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还有人高喊恭喜仁兄，羞得这位脸皮薄的儒生急急忙忙拿出几两碎银递给方言，便想拔腿就跑。 “不收你钱，留着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人群又是一阵善意哄笑，儒生快把头埋到胸前一溜烟跑出庙门。 …… 上午的工作结束，基本上代表一整天的工作结束。 方言拿着烟杆子，一路在皇宫里溜达，大猫白莲儿和张元妃跟在身边，趁着午后吃饱饭，溜溜食儿，顺便晒晒冬季的温暖太阳。 在后宫遇到某个不开眼的宫女，想要请她去给宫内的某位贵人看看命。 方言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规矩不能破，不管对方是谁。 说了下午不上班，就不上班…… 溜达完，打发莲儿跟着张元妃去玩。 方言回到水池里趴着睡了个午觉，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吃了个晚饭。 做完晚课，已经是夜半时分。 当帝都的灯火逐渐熄灭，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皇宫内依然是灯火阑珊。 在皇宫的中心，云和宫的不灭宫灯闪烁着如同白昼的光芒。从高空俯瞰，整个中京城就仿佛一盘子光彩四溢的珠宝，而云和宫就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颗珍珠。在这颗珍珠之后，有一团小小的黑色，云和宫的光芒照耀四方，却照射不到这座紧挨着的殿宇。 黑暗和云和宫的光明比起来却并不突兀，反而显得异常融合。 静思殿外，一排內侍、宫女悄无声息地站在长长的门廊下，彼此之间互相用眼神监督，不允许发出一点点响动。 第五十八章 建议 首俸大太监眼睛锐利的扫射四周，新上任的国主难得也遇上了烦心事，跑到此地图个清静，千万不能被哪个没长眼的畜生给扰了心绪。 一列仪仗蜿蜒而至，仪仗中心是一座显眼的凤辇，那凤辇上的金凤织锦团绣图犹如一团烈火。 守在静思殿外的首俸大太监顿时脸上浮现出笑意，趋身快步走到凤辇前，俯身下拜：“恭迎皇后娘娘。” 凤辇及地，一位宫装华贵的妇人从凤辇上走下来，看了眼静思殿外几个小侍卫手里托着的饭食，微微蹙眉：“陛下还未进食？” “回娘娘的话，陛下自下朝后就不肯进食，奴才已经安排御膳房时时候着。” 皇后微微摇头，随手在餐盘里取了一碟糕点，又拿了一壶好酒，径自推开了静思殿的殿门，走了进去。首俸大太监连忙从外面又重新关上殿门，站在殿门守着。走入静思殿，静思殿内有几盏烛火闪烁，人影在烛火中摇曳。她看见北塘国主坐在一方矮几前，手捧一卷经书品读着。 皇后掩嘴轻笑：“陛下的书拿反了！” 外人称呼为国主，北塘人称呼为皇帝陛下的新任国主十分年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一眼走近的娇俏皇后，说道：“你就莫笑话我了。” “可是为了今日娥女惹恼真龙之事？” 皇帝陛下苦笑不已：“先帝说的对，朕就是胸中格局太小，没有帝王豪气。而且又优柔寡断，总是儿女情长，好在仙长们说，未来几十年，北塘无战事，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足够让朕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去培养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皇后走到皇帝边上，依偎坐下，将刚刚带进来的美酒倒上一杯，宽慰道：“陛下年少多难，自然比不得先帝在乱世中开创基业养成的那一身气势，可以理解，但是我当初与你说过，娥女进宫，虽然拉拢了一批世家，可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也麻烦。” 皇帝微微点头：“是啊，皇后言之有理。”但是眉间紧蹙却不曾缓解。 皇后见状，微微皱眉：“皇上还有其他顾虑？” 皇帝拿起手里的佛门经书，晃了晃：“佛门扶持的南郑、刘宋最近不断攻伐周围小国，散修盟扶持的西晋除了韬光养晦，就是不断新建书院，大力培养儒门弟子。” 皇帝站起身，踱了两步，开口道：“朕的确有一点小心思。” 说着话，皇帝拿着经书放在灯火上烧了，火光里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 “陛下！”皇后吃惊地站起身。 皇帝看着手里燃烧的经书，轻声说道：“当年大乾北伐，早就透支了气运，驱逐仙道盟，改立佛门，信任散修盟，妄图长生久视，那位年轻皇帝猝然崩逝又损了中原气运根基。于是，大乾亡国，便天下大乱。朕想过，即使几十年如一日，勤勉政事，等传到子孙手里，固然北塘富足，但几十年不闻战事，岂是长治久安之道？” 皇帝将快要燃尽的经书丢在地上，眯着眼：“北塘地处中原中枢，却由于周围尽是大国，轻易无亡国之忧，除非开启国战，可是咱们背后有仙道盟的仙长们撑着，周围的大国除非深思熟虑做足了准备，否则不会动手。可是几十年上百年后呢？眼下可是乱世啊！朕无先皇雄才大略，也无先皇豪气干云，唯有勤勉二字，勉强做个守成之君。朕是担忧皇儿……” 皇后面色一肃，想起自己那个让人头疼的太子，连忙解释：“皇儿最近也多有努力……” 皇帝微微摆手，扶起皇后，说道：“朕并非责怪他。只是朕若驾崩，北塘动荡，皇族若是多一位真龙镇压，气运也能多稳固一些。这便是朕的私心。” 皇后一惊，连忙说道：“陛下千秋鼎盛，万万不可再说这等晦气之言。” “帝王自有天数。”皇帝无所谓地说道，“不过真有那日，真龙不过辅助，真正依靠的，还是那些重臣。否则，当初真龙又怎么会离开大乾，任由它逐渐走向灭亡。” 皇后思付片刻，问道：“陛下究竟何意？” 皇帝低头，看着已经燃烧成灰烬的经书：“朕打算接纳散修盟来此开办修真集市，准许佛门兴建寺庙，收纳信众。” “陛下这是……” 皇帝一脚踩在灰烬上，温和的笑道：“不谋一隅者何以谋全局？” 皇帝说完，静思殿陷入了一片宁静。 …… 首俸大太监的尖嗓在殿门外响起：“陛下，司天监祭酒求见。” 殿中传来皇后的声音：“陛下乏了，让祭酒回去吧，明日朝堂再见。” 首俸大太监似乎犹豫了片刻，又回复道：“祭酒特意嘱咐，真龙有增长王朝气运之法献上！” 殿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猛然拉开，皇帝猛然冲了出去。 皇后跟在后面，提着一双鞋子，喊道：“陛下，鞋子……” “祭酒，真龙可是有增长国运的妙法？”皇帝一头冲进云和宫，首俸大太监手里捧着一双“龙靴”，紧紧跟在身后。 “回陛下，并非是增长国运，而是凝固国运，无法轻易损耗。”云和宫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微微躬身。 此人正是主管真龙殿、国运、仙道盟驻地等事宜的司天监祭酒叶吾。 皇帝连忙拉着叶吾的手坐下，询问道：“真龙何以教朕？” 叶吾淡淡一笑：“事情还要从今日娥女娘娘惹恼真龙开始说起。当时惹恼了真龙之后，真龙回到真龙殿，忽然感受到气运神龙动荡，便探究了一番，结果瞧见了未来北塘的国运。” 皇帝点点头：“我本来还想着，要怎么罚娥女，如此说来她倒是……你且说说，是怎么个法子。” 叶吾从袖子里抽出一份文书，递给皇帝：“能有真龙，实乃北塘之福啊！” 皇帝接过文书看了半晌，随后呆愣片刻，摇晃着脑袋，要不是还记着皇帝言行举止有起居郎在旁边记录，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皇帝深深望着皇后：“真龙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甚至要高朕一筹！” 第五十九章 往事 在这个封建思想作祟的时代，礼教非常严格，也比较注重男女授受不亲。正是在这样压抑的背景下，男女连私下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在一起自由恋爱了。但是，在每年春天来临时，年轻男女都会出去踏青，这便有了和异性交往的机会。 大唐始皇帝留下的《唐礼》中记载，仲春之月，男女私会不会遭到禁止，反而还会暂时废除礼教的束缚，倡导男女婚配。 因此，在踏青的时候，寻知己、觅红颜便成了这个时代春游的一大特色。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到了春天喜欢春游，若是放在以前，大家结伴出了帝都东门之后，望眼看去都是花枝招展的踏青女子。今年却不一样，某蛇闲极无聊，为了实验新的的天赋神通，发现了不一样的本领。 之前，方言无论如何也无法使用白鹿哟哟的天赋神通，即使白鹿告诉了她口诀咒文，也依旧无法使用。 但是，自从有了独角，可以修炼灵魂之力，又拥有了新的天赋神通咒言。方言发现，她可以让行云布雨配合哟哟的天赋神通使用，只要在用时加上咒言的神通，将哟哟告知的那段口诀念出来就行。 于是，某天无意间玩嗨了，导致真龙殿四周早早的盛开了无数春意。 繁花草木，一夜之间便开了一季。 春意盎然，煞是好看。 引来了许多踏青的人。 在春天，这个时代的人借着春游的时机，异性之间也是比较喜欢结伴郊游，若是彼此之间好感度提升很快，两情相悦，发展到最后的话，就会互相赠送信物，以此表达自己的心声，有很多佳偶都是在春天的郊游中成就的。 方言和张元妃，就悄咪咪坐在皇宫的某处水池边，看着真龙殿四周人满为患。 莲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懒洋洋的，一直提不起精神，总是趴着睡觉。 张元妃想要逗弄它，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莲儿最近怎么了？” “估计思春了……” 方言瞧了一眼，撇撇嘴道。 “德性~！”张元妃翻着白眼，翘起了腿，完美无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某蛇看呆了眼，哧溜口水…… “哼！” 张元妃傲娇的仰起头，露出天鹅般洁白的脖颈，冷哼了一声，随后微微瞥过头，问她：“你为何要让国主接纳佛门和散修盟，咱们可不是一伙的……” 不等说完，她就被方言伸手捏住了脸颊，笑眯眯的吐槽。 “呵呵，女人~！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还说以前是贵妃娘娘，估计全把心思放在如何争宠上边了吧？” “我需要争宠？”张元妃冷笑道：“东方晴那小贱人进宫之前，贫道可是宠冠后宫……” “呵呵~！”方言也学着她冷笑，眼睛别有意味的瞧着她，在某人快要暴走之际，终于耸耸肩，解释道：“演算出来的，我不提建议，国主也会这么做，利益驱使罢了，有了共同的利益，北塘国运才会稳固，面对接壤的西北赵国，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等到散修盟和佛门清除了周围的小诸侯，很快就会打起北塘的主意。” “明白了……”张元妃晃着脑袋，得意的道：“就是利用利益，把可能变成敌人的势力，变成自己人，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是自然，否则按照原本的天机，我演算出来的结果，那可是几十年后，除去那些拥有大势力支持的诸侯国，其余全都覆灭，就剩下七个国家，在这七国当中，北塘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在别的诸侯成天打战的时候，歌舞升平盛世繁荣，这固然是好事，可几十年不闻战事，到头来七国争雄，第一个灭亡的就是北塘。” 方言抽着烟，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侃侃而谈。 “原来如此……”张元妃点点头，问道：“演算出来的箴言是什么？” “啥意思？” 方言傻了，她现在演算天机，可不需要用到易数，被这么一问，当然不知道。 “嗯？”张元妃忽然斜眼看她，脸色玩味。 “不是……”方言赶紧亡羊补牢，问道：“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张元妃笑道：“我最近也在学易数……” “哦……”方言砸吧两口烟，假装深沉，抬头望着天空。 “四十万人齐解甲，竟无一个是男儿。” 张元妃纳闷道：“什么意思？” 方言捏了捏她蠢萌的脸颊，说道：“这就是箴言。” 张元妃忽地静默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像个小女生一般，双腿屈膝并拢，头歪斜的靠着膝盖上，望着真龙殿方向，方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有一对男女，在那里互换信物，男子还摘了朵花，带在女子头上，两人相视一笑，女子害羞的低下了头。 忽然起了微风，阳光照耀在张元妃的脸上，在她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美不胜收。若是时间在此刻静止，世界在此时定格，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美更好看。 远处阳光照耀下的真龙殿春意盎然，那里每一片叶子都在努力的绽放，然后被微风吹落，炫耀着生命的美好与多姿多彩，张元妃似乎是忆起了前尘往事，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释然。 “小青，你知道吗？”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门阀世家，祖父是宰执，如今各个诸侯国叫丞相，父亲是大学士，大爷是侍郎。” “我们家，家风极严，行走坐卧都有规矩，就连吃饭也有，我从小就烦那些规矩，不过后来还是硬生生的受了那些规矩。” “小时候，父亲不苟言笑，母亲整日吃斋念佛，或许是因为只有我一个女儿的缘故，虽然后来有了一个弟弟，但那时候还没有，父母常为这事着急，所以没时间管束于我。” “那我呢，偏偏像个男孩子，家里没人跟我玩，我就跑去隔壁找表哥，整日疯闹，养成了如今这般性子。” 张元妃撇过头，看着眼前的小小水池，如一方小小的世界，里面的鱼儿无忧无虑。 她说着曾经的往事，似在向过往释怀。 第六十章 化形 “而我表哥呢，是个……嗯，怎么说，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小时候很崇拜他呢！那时候无论我给他出什么难题，他都能解决，我最喜欢看他明明胸有成竹，却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 “以前啊，就我小的时候，喜欢跟在他身后捣乱，而大舅对他从小就寄予厚望，三四岁开始读书明理，读的尽是修齐治平的古书，十分枯燥无味，也不知那些书读来能做什么，而我呢，就喜欢跑去烦他。” “他从来也不生气，我记得有一次，我将他做好的文章给藏起来，那是大舅布置的课业，大舅来检查时，他拿不出来，就被打了，好在他后来没有怪我。” “所以啊，我从那时候就知道，他一定会纵容我，无论我做任何事情。” 方言静静听着，这些陈年往事，独属于她的故事。 远处，秋风乍起，吹动一池春水，如海浪翻腾。 微风拂过张元妃鬓边的发丝，吹起她脸上淡淡的微笑，也牵引她心中的往事。 “就像，我说喜欢天上的星星，他也只会说：这个有点难，让我想想办法。” “无论我的要求多么不可思议，他却从不会拒绝我。” “可是后来，家中有了小弟，父母就整天拿一些规矩来教导我，十六岁那年及笄，他们决定将我送去宫里，我跑去找表哥哭诉。” “这一次，他却没有再纵容我。”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呀，不爱我呢！” 说道此处，张元妃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在这小小的皇宫里，在这满是绿意的春天里，在这柔和的阳光里，明媚而忧伤。 这一幕，深深的刻在方言的脑海里，成为永恒。 或许，时光荏苒，再也没有人会在那个春光明媚的年纪，为你许下等到两鬓斑白的承诺。 方言想起当初在古寨遇见的那位白衣僧人，应该就是张元妃嘴里的那位哥哥，虽然被古寨的祭祀们抓了，想必最后还是会放了他吧。 也不知道，那位奇葩僧人最后有没有在那场战役当中身陨。 当时他看起来，挺颓废的…… 是夜。 皇宫刮起了一阵狂风，呼啸而至，黑夜下垂，仿佛天要塌了。 真龙殿里，方言赶紧小跑出来，抱着莲儿就飞往天空。 莲儿，要渡劫了。 只见云越来越沉，似乎想要把大地压扁。雷声越来越近了，甚至可以看到闪电。在黑夜里，成了此时帝都唯一的光芒。不一会儿，雷声变得若隐若现，时近时远。一道一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开天空沉重的帷幕，空气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方言为了避免雷劫威力增加，将莲儿甩到了城外的小山林里，它还不会飞，免得雷劫降落在皇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动荡。 皇宫的某座宫殿里，张元妃在打坐练气，脑子里却在翻腾，往事一幕幕浮现。 —————— “今日你历经生死，道心已成，可愿入我仙门，做我的关门弟子？” 张元妃经历这一遭，心中却已大彻大悟，有家不能回，至亲离世，生活刚有希望，就惨遭毁灭，红尘俗世既然容不下她，不如遁入仙门，去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自在。 “弟子愿意！” “好！你须谨记，入我仙门，红尘俗世与你再无任何干系，否则他日必遭道心反噬。”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既然如此，你便随我走吧。” 张元妃离去时最后看了一眼冷宫里的小木屋，这里有她此生最安心最快乐最悠闲最美好的时光。 只是，今后永别了！ —————— 张元妃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某个声音在脐下三寸的位置响起，一个婴儿出现在金丹的位置，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道心被拭去尘埃，几十年不得存进的修为，往前踏出了一步。 她略带惊喜的睁开眼，微微笑了起来，随后便被屋外的雷霆闪耀吸引了注意力。 推开门，走到屋檐下，看着漫天雷劫。 张元妃若有所思，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吃惊道：“不好！这是莲儿渡劫……” 想到此处，她急忙飞到真龙殿，发现方言和莲儿早已不知去向，走出真龙殿，感受到雷劫在城外落下，又匆匆架起飞剑去往城外。 循着雷劫的位置，在城外的小山林里停下，便看到某蛇大咧咧的躺在树上抽烟。 张元妃没好气的嗔怪着瞪起了眼，责备道：“你还有心思抽烟，莲儿怎么样了？” “哦？” 方言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没发现身后有人，不由得奇怪的问了句。 “你来了？” 张元妃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雷劫，还有那只在不远处昂然而立的大白猫，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言毫不担心的道：“马上就渡过去了。” 说话间，她把隐藏在莲儿脖颈下的龙珠收了回来，雷劫吸收够了就好，太多容易撑死。 张元妃一直看着莲儿，眼尖瞧见了龙珠，问道：“这是什么，好浓郁的灵气。” 方言大大方方的道：“这个是龙珠，里面可以储存灵气和龙气，我刚才用它帮了莲儿一次，现在情况比较乐观，雷劫也快结束了，就收回来。” 张元妃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不担心呢。” “嗯。” 方言心底却吐槽，傻白甜真是好骗。 雷劫停了…… 无风，是夜。 袅袅的雾儿在松林里升出来，丝丝缕缕，挂在松针上；抹在青岩间，像玉女臂上的轻纱，似蚕儿口吐的细丝。这时，月儿从山口升出来了，像个桔黄色的漆盘。那光线，在银白中透出几分杏黄，借着月色朝松林里一看，许多云絮低低地降落，把几个最高的山巅笼罩起来，似乎给它们披上了几片白色的轻沙。 张元妃比方言还要积极，小跑过去蹲下身，看着莲儿，见它虽然外表焦黑，但却双眼有神，这才松了口气，刚伸出手想要抱起莲儿。 只见，大白猫外面的焦黑毛发脱落，露出里面雪白的毛发，身形鼓胀，竟然变得有猛虎一般大小。 “吼！” 一道穿金裂石的啸声响起。 莲儿呼啸间站了起来，一直张着嘴发出怒吼，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停止，吓得帝都附近山林里的鸟兽惶惶四散，就连帝都也引发了一阵骚乱，许多士卒连夜披甲，在城门外巡夜，防止发生妖兽袭城的事情。 “啊呸！” 一道清丽的稚童声响起，莲儿嘴里吐出来两段带血的横骨，它抬起明亮的眼眸，稚嫩的女声对张元妃道：“我要吃丹药和果子，饿了……” 抽着烟的方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惊讶的看着莲儿，诧异道：“这就会说话了？” 想起当初她自己学说话那会儿，真是心酸…… 张元妃满脸惊愕的问莲儿：“莲儿，你怎么刚炼化横骨就会说话了？” 莲儿抬头，明亮的眼眸，稚嫩的童声，说道：“以前我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你和主人说话的时候，我都听着呢，然后就记下了。” 方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优秀！” 第六十一章 出走 “叮~！” “宿主请注意，佛门即将大规模攻伐小诸侯国，请宿主将收取气运和气运神龙的计划提上日程。” 方言收到提醒，挠挠头皮，砸吧两口烟，瞧了眼在一旁玩耍的张元妃和莲儿，在心底回答：“我现在这种情况还需要计划吗？不是灭亡一个诸侯国，就直接收取了完事儿？” “宿主又忘记了？必须得有当地的生活经验和行程轨迹，否则容易被命运长河更改……” 方言赶紧在心底道：“好的，我懂了，演戏得演全套，是这么个意思吧？” “叮~！” “宿主聪明！长生温馨提示宿主，由于之前储存气运都被长生用于升级，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作为空窗期，因为升级导致气运有较大的空缺，还望宿主多多努力，把获取气运的事情放在心上，落在实处。” 方言心底哀叹一声，她似乎成了天道的打工仔，每天忙碌不为自己，专门为了天道的诞生，若是紫气不融合，天道灵智不全，功能不齐，众多天下修士，便无法长生，天人三衰，新旧天尊交替等事情永远都会存在。 这么一想，方言觉得自己貌似挺重要的，想到这里，她笑弯了眼睛。 张元妃抬起头，看着方言，问道：“如今北塘已经接纳佛门和散修盟，建立修真集市和寺庙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仙道盟的人也未曾说什么，反而觉得这个是好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言纳闷的砸吧口烟，张元妃这小娘皮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情，最近总是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分润些信仰香火罢了，相较于长治久安的利益共同体，在乱世当中，显然后者更重要一些，而且咱们三宗不同于东华宗那样的大门派，上界需要的香火愿力浩瀚如星河，所以无所谓，而且如此以来，咱们身后的宗门也能省心不少……” 方言敲敲烟灰，斜靠在真龙殿的椅子上，如今距离莲儿化形已经过去半年之久，当时她提出的建议，很快就得到了落实，作为留在北塘国的紫元宗大长老，张元妃有此问，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啦，我觉得咱们身后的宗门和佛门散修盟达成了共识才是真的，毕竟目前西北赵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强国，魔道也因此如日中天。” 张元妃紧握住拳头，说道：“我还以为达成共识后，作为驻地大长老的任务就完成了呢，看来日后还会有反复，对嘛？” 方言狠狠拍了拍她两瓣**，手感还不错，贱笑道：“有长进。” 张元妃翻个白眼，鄙视道：“哼~！我好歹也曾经是宫里的贵妃，这种事情见多了，很容易一点就透的……” 方言换了一袋烟丝，狠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既然事情都搞定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反复，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明天就出发，离开这里。” 张元妃诧异的起身，来到她面前，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方言眯着眼眸，轻声道：“我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当然要去讨回来。” 张元妃觑眉问道：“何意？” 方言捏着她的脸颊，调侃道：“去偷东西，你难不成要和我一起去？” 张元妃认真的想了想，摇头叹息道：“师命难为，我得留在此地。” 方言耸耸肩，继续抽烟，眼睛看着莲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清晨，张元妃来送别，方言挥挥手，示意她别送了，拿着烟杆子走出皇城，张元妃心疼的皱眉看着莲儿，好几次欲言又止。 “哎~！”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女童模样的莲儿，背起放在地上的竹箱跟上，竹箱比她人还大，远远看去会以为竹箱成精自己走路。 于是，一个独角妖兽和一个会走路的竹箱走出了皇城。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身粗衣并粗布缠头遮住独角，手持轻型飞剑伪装成江湖客。 “要想练就绝世武功，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先生喜欢喝的茶叫做乌龙，衣服爱穿中国红……嘿！师傅！无论是炎夏或寒冬，我都很向往山门外的天空……” 帝都郊外，山野小道，莲儿背着比她人还大的竹箱，一蹦一跳的唱着方言教她的歌儿，曲调怪异，但却顺耳。 一个落魄江湖女侠，一个会走路的竹箱，奇葩组合晃晃悠悠出了城，走在山野小路。 走出帝都三十里路，有一条大河，许多船家在此讨生活。 方言想着，自己腿着去，不如花点钱坐船好了，于是找到一艘停靠在岸边的乌船，走上前问道：“船家，西南去吗？” 船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皮肤黝黑，牙齿泛黄，腰间别着烟杆子，虽然看起来精瘦，其实力道不弱，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练就了一双臂力。 老者笑眯眯的道：“西南，是江南西道吗？” 方言点点头，不理会旁边嘟着嘴的莲儿。 老者又问道：“不知女侠要去西道何地？” 方言眯着眼望向天空，心底有了答案，说道：“渝州郦国都城。” 老者点头道：“我去，我去。” 方言正要问价钱，莲儿便插话了，她抢过话头，说道：“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们走路……” 老者一脸懵，无语的微微张开嘴，不知该说什么，拿老头寻开心呐！ 方言敲了下她脑门，笑道：“老人家别理她，这孩子怕水，不知价钱几何？” 老者看似憨厚，实则精明，瞧了眼两人的装扮，伸出五根手指，见方言觑眉不虞，立刻悄悄的隐去一根：“四钱银子。” 方言觉得不贵，便一只手拎起莲儿，生拉硬拽的把她拖上船。 老者看着莲儿和她身后的竹箱，再看方言风轻云淡的模样，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心底赞许了一句‘江湖人就是不一样’。 船行走在中原连接江南的水系，风景独特，方言独自坐在船头，抽烟喝茶，观赏沿途的风景，某猫抱着竹箱躲在船舱里，蹲着身子颤颤发抖。 时值春耕。 小乌船沿途路过的地方，方言瞧见一片繁忙的景象。 田地灌溉插秧，水渠里的清澈泉水流淌进水田，水牛摇晃尾巴一步一步拉木犁，男人挥舞枝条大声吆喝，女人们头戴斗笠挽起裤腿弯腰熟练插下一株株嫩绿秧苗，南方乃产粮地，耕种不可荒废。 鸟儿叽叽喳喳蝴蝶飞，泥土青草芬芳扑鼻。 第六十二章 郦国 江南水乡，小荷微微漾波上。母江茅庐，一波激起千层浪。 小桥，流水，人家。 江南水乡的路，轻柔细雨，水波荡漾，这便是江南水乡;曲曲折折，青青幽幽，这便是江南水乡的路。 天下着蒙蒙细雨，让整个江南蒙上了水汽，也为江南增添了迷蒙与神秘。 不多时，雨停了。 早起的人们或忙碌在田间，或垂钓于岸旁。船舶在竞相往返，鸟儿在枝头歌唱，鸡鸭在水面嬉戏，船娘在清洗衣裳，美丽如画的江南，繁荣和谐的水乡。 渝州，地处江南西道边陲，靠近江南正中央。 根据方言看见的未来片段，此地是第一个要被佛门麾下的诸侯国剿灭的小国。 江南的房子总是双层的小楼，方言拉着莲儿在一座石桥下船，慢慢踱上桥时，江南的景色也慢慢展露在她眼前，登上桥顶，便能看到江南的河道，两岸坐落着许些房子，望过去是青白的交相辉映，好像一直延伸到天边，高大的柳树遮住阳光，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朦朦胧胧的好似梦中。 方言拉着嘟嘴生闷气的莲儿漫步在青砖石上，她观察着江南的每一个细节，一草一木，似乎都带有那份淡定的气质，路延伸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路上的每个岔口，都通往一个不一样的江南。 说起江南，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小巷，每当下着雨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江南女子撑着油纸伞，漫步在小巷里，如同一朵初初盛开的丁香花。 郦国都城正是这样一个让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的江南小城，颇为繁华，与世无争，清新淡雅。凭栏木雕，镂空花窗，亭台楼阁。好似一位撑着油纸伞走在小巷的江南水乡女子，皓腕凝雪、芊指春柔，几分清寂、几许清愁，颦笑间展颜的风情，优柔曼妙，娇羞欲滴。 行了半日，灰蒙蒙的天空又下起了细雨。 雨声，古寺，佛像，经幡，木鱼声。江南水乡的温柔，远处山间古寺的宁静，真是揉碎了所有静好的时光，安然入世，温柔了时间。 方言终于在某块地域，找到了正在售卖的房屋，主人家急着去投靠在北境燕州后乾国有营生的亲戚，低价出售房屋。 一条青石小巷，两侧青瓦老屋，细雨飘摇，屋檐滴水。 小巷弯弯，逼仄又绵长。巷子不长，南北通道，七八百米而已。巷子两边是厚厚的黄土夯成的院落，一家连着一家。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无数的以砖木桔构的老屋，居住的居住，开店的开店。 不高不矮的围墙挡在那条小巷的两边，斑斑驳驳的苔痕，墙上挂着一串串苍翠欲滴的藤萝，像大户人家的屏风。墙里是一片竹园，修竹森森，天籁细细，还有几枝骄艳的桃花杏花，娉娉婷婷，从墙头殷勤地摇曳红袖，好像在向过路的人招手。 几个孩子在其间嬉戏，他们脱下鞋子，欢闹追逐。 莲儿眼神愣愣的看着，瞧了眼旁边的主人，但是她化形后，主人要她改口叫先生。 付过银子，房屋主人将房契等一应事物都交给方言，自己拉上妻儿，背着布包，撑起油纸伞，匆匆离开，追逐的孩童们停下欢闹嬉戏，眷恋不舍的望着昔日的玩伴离开，随后又开始追逐奔跑。 方言踏入屋子，将前主人的事物都清理出去，乾坤戒里拿出独属于她自己的物品，招呼坐在门槛上望着细雨发呆的莲儿，一起整理屋子。 是夜。 方言和莲儿整理好屋子，煮了一锅腊肉炖灵果还有灵药，味道一般，但是蕴含的灵力丰富，东西都是青冥剑宗的同门换取物资时给付的硬通货，质量上乘，灵力充足，只不过用来炖腊肉，着实有点奇葩。 莲儿捧着比她脑袋还大的碗，呼呲呼呲的吃起来，十足的吃货转世，不明底细的人类看见了，估计会大吃一惊。 吃过晚饭，指挥只会吃不会做的莲儿去洗碗。 孩子得从小教育，不能好吃懒做，要懂得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辛勤劳动，总是没错的…… 清晨，起了个大早的方言，胳膊挎篮子进城里的集市采买，也许是需要供养王都菜品算得上齐全，凡是在这个季节能买到的全都有，而且还有很多之前没吃过的地方特色美食。 如果那些大妈别来问是否许配人家会更好…… 第二天开始，为了避免总是有大妈来问是否许配人家，方言特意做了妇人打扮，谁知道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大妈跑来问。于是第三天，她不仅做了妇人打扮，还带上了在家看门的莲儿。 谁知道，大妈们说：“有孩子也没关系……” 方言无奈捂额，有孩子的寡妇都不放过，这些大妈都是怎么了？ 却不想，某位一直在旁边偷听的老太太嘀咕一句，过两年就要被征召当兵，再不娶媳妇生娃家里就要绝后了，城里的青壮被征走从未回来过。 因为莲儿看见卖桂花糖的摊子，闹着要糖吃，此时正停在她的摊位前，摊主大妈闻言，皱眉嗤嘴的感慨起来：“都怪西南的那个刘宋国，这些年一直都在和我们打仗，据说咱们郦国打不过，刘宋如今都快打到王都来了。” 摇摇头，收好桂花糖，方言继续逛集市。 回去的途中，街上看见许多从西南边躲兵灾来王都的商人和士绅，垂头丧气浑身尘土。 “唉，搬了四次家，家产都搬没了，当年几十亩地房屋八间最后只剩一车家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人类打生打死，与妖兽无关，方言拉着莲儿回家。 买足了几天吃的东西，短期内不打算再去集市了，翻出竹制折叠摇椅在院子里找个空地躺下抽烟喝茶发呆。 寿命悠久，有的是时间，方言一点都不急。 若是出手干预，她害怕会适得其反，导致原本的命运长河轨迹被更改。 莲儿在院子门口，趴着篱笆看外边的孩子们手持木剑模拟战争，某位猴孩子抓过旁边的小女孩亲了一口，意气风发的豪迈挥手，宣布从此以后她就是王妃，结果被小女孩的父亲拿着竹篾追出来好一阵抽打，整个小巷子都鸡飞狗跳的热闹起来。 “嘿嘿……” 莲儿看着外面灵巧躲避的猴孩子开心的傻笑起来。 午饭时，有人家抬棺材出殡送葬。 暗红色棺材沉重压得抬棺者直不起腰，纸幡在潮湿春风里摇摇晃晃，家属披麻戴孝低头赶路，漫天纸钱洋洋洒洒…… 方言瞅了一眼，低头吃饭，对一旁看向她的莲儿摇摇头，示意莫管闲事。 棺材有很重的怨气，看来里面躺着的人，死前经历过什么事情，导致执念很深，产生了浓郁的怨气，难怪要选择在正午时分下葬。 第六十三章 女孩 方言晃晃手里的酒壶，发现米酒喝完了，容量那么大的葫芦。虽然她只是偶尔没事眯一小口，但还是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莲儿，咱们逛街买东西去。” 莲儿丢下手里的木工，跑来近前，仰起头问。 “买桂花糖吃吗？” “可以，给你买。”方言摸摸她的头说道。 莲儿跑回屋子，拿出独属于她的小背包，转身将做了一半的木工收进去。那是她做了一半的玩具马，木头做的，可以摇啊摇的那种，起初是因为某次逛街看见有位富商家的胖儿子在玩这个，她也闹着要，方言不想给她买，浪费钱，于是就教她自己动手作，哄骗她说“以后你学会了做这个，想玩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还可以帮别的小朋友做，别的小朋友为了感谢你，就会和你做朋友。” 呸！该死的蛇妖，又忽悠猫，人家只是个孩子啊！ 单纯的莲儿果然上当了，非常来劲的每天拿着几块木头研究，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给她做出个雏形来了。 或许因为，这是莲儿的第一个玩具，虽然才做了一半，她却很珍惜。 牵着莲儿，方言做妇人打扮，走出门去往集市沽酒，顺带买点生活所需物资，战争时期，囤点物资在家，心安一些。 莲儿心心念念桂花糖，一路上眼珠子四处转悠，寻找卖桂花糖的小摊。 路过王城的流民聚集地，看见了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连年战争，征兵征粮，饥荒接踵而至，百姓困乏，流离失所，人口流迸，家户将尽。 破破烂烂的棚子污水横流，散发出一股子酸臭味儿，流民乞丐枯瘦皮包骨头，眼神麻木。 方言面无表情走在死气沉沉流民窟，见证这个时代正发生的一切。 衣衫褴褛的孩童在追逐嬉戏，天真无忧，有些孩子的母亲靠在门槛边，脸色麻木憔悴，对单独过往的男子招手，偶尔有一两个愿意陪她钻进身后的窝棚。 成群结队的青皮社鼠们走在窝棚区耀武扬威，搜刮最后一点油水。 人牙子拉着的女孩儿哇哇大哭，父母手捧几两碎银，挥泪诀别。 “嗯？”方言皱眉，抬头看了眼天空，她觉得事情不对，似乎命运长河的轨迹被人为的更改过，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郦国的亡国征兆好像提前了。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买好东西后，悄悄的在无人角落收进乾坤戒，拉着手捧一块桂花糖伸出舌头狂舔的莲儿走出王城。 来到王城外边，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郦国此时正在遭受旱灾和蝗灾。 时值炎热夏季，方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王城外散吏骑马奔驰在干旱的沙丘，一群流民摊坐在城外，胥吏路过溅起烟尘泥土，掩盖一双双迷茫的流民眼睛。山上树木减少颜色，涧边水源断绝细流。处处桑麻增叹息，家家老幼哭无收。 百姓易子而食，流民中因为饥饿而死的十有八九。 方言无声的望着周围一切，眼神淡漠，百余年风霜雨雪，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运起特殊的天赋功能，望着城外的龙脉处上空，果然发现郦国的龙脉被人为的毁坏，命运轨迹也被人以莫大法力更改。 莲儿也不舔手里的桂花糖了，看着面前眼巴巴望着她的女孩儿，瘦的像是芦苇杆，手臂只有两指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给你吃吧……” 女孩儿看了眼身后因为饥饿死亡不久的母亲，她只以为睡着了，颤颤巍巍的接过桂花糖，本想自己吃，看了一眼身后的母亲，递到她嘴边，却发现母亲怎么也不张嘴，此时旁边的某位男子饿红了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来，抢走了女孩儿手里的桂花糖，一把塞进嘴里，眼神红红的打量方言和莲儿，喉咙里发出沉闷低鸣的喘息声。 女孩儿没有哭，倔强的站起来，乌黑的脸上满是坚韧。 她身后的母亲被这一推，撞倒在地，没有起来，没有声响，一动不动，毫无生命迹象，一路上见过太多这种情况的女孩儿，不敢置信的伸手推了推，叫喊了一句娘亲，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忽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莲儿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牵着她的先生，没有说话。 “不想死的话，就滚远一点。” 方言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流民的死活，这年头只有人命最不值钱。 “吼……”或许是真的饿疯了，流民扑了上来。 面无表情的打断他手脚，方言瞧了眼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胥吏，选择饶他一命，方言不怕麻烦，而是怕不必要的麻烦会暴露自己的存在，她是来偷东西截胡的，万一被佛门发现就不好了，偷东西要悄悄的，不要大张旗鼓。 拍拍手转身回城，方言牵着莲儿离开。 周围一切都是黯淡灰暗色，方言犹如黑暗世界走过的一抹亮色，明亮青色纤细身姿沉默路过，最终远去，对方言来说，他们只是自己无数记忆当中的一幕，管不了。 也许，无数年后没人知晓先祖曾经历过怎样求生挣扎。 路过某处乱葬岗，尸体被随意丢弃，随时可能引发瘟疫，几只野狗在啃噬尸体，某些较为壮实的男子守在一边，盯着野狗流口水。 方言面无表情的走过，野狗吃尸体，人吃狗，因果循环。 “咦？” 莲儿回头瞧了一眼，看见那才那女孩儿流着眼泪，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扯了扯方言的衣袖，眼巴巴的喊了一句：“先生……” “嗯。”方言点点头，只是个孩子而已，就当给莲儿找了个玩伴。 莲儿开心的笑起来，转身小跑过去拉着女孩儿的手，笑眯眯的说话。 “你要跟着我一起回家吗？我可以给你糖吃，我还可以帮你做玩具，我现在正在做一头小马，回头也帮你做一个好不好？” 每天看着家门口的孩子们嬉戏玩闹，莲儿内心里其实也很渴望有个朋友，毕竟从小她就成天乱跑疯玩，无论是在倒悬山还是点君山，甚至在北塘皇宫里。 反倒是化形后，没人愿意陪她玩，也没有人陪她玩。 女孩儿抬头看着方言，在她眼里方言很高大，比刚才那个坏蛋还要高大。一直照顾她的母亲不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前面的这个女人很厉害，那个和她差不多大女孩儿对她不错，她想跟着她们。 乱世之中，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想找个依靠，仅此而已。 没问女孩儿家里还有谁从哪里来，这些全都是废话，刚才她的母亲就死在面前，这模样根本不像是还有家人，至于家乡啥的更没意义，一大俩小安安静静赶路，走得很慢，莲儿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咦？” 莲儿忽然停了下来，左右看看，问道：“先生，这不是回家的路。” “哦……”方言继续往回走。 “咱们先去把她母亲安葬了，人死为大。” 女孩儿悄悄抹去眼角新流下来的泪水。 第六十四章 小花 莲儿或许是拥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即使刚才被无良的先生拿今天吃酸菜鱼这样的蹩脚借口哄骗做了一副棺木也没有生气，反而拖着一柄比她人还高的飞剑，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和女孩儿交换名字，说些好玩的事情。 飞剑是李凌雲的那柄，刚才给莲儿做棺木用，此刻被她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 女孩儿名叫‘小花’，很普通的名字，如路边的狗尾巴花，坚韧倔强。 她抬起头，看着前面被莲儿叫做先生的女子，身上传来一阵幽香。 很香，跟在身后能闻到一股特别清香，有点像是春天花草香味儿，可香可香，更多感受到的是安全感，特别特别安全。 回到屋子，推开篱笆门，把刚才路边抓来的鱼倒进木桶里养活保鲜。 进屋，小花仿佛感觉屋里是另一个世界，软绵绵大床被吸引大眼睛注视，床边桌子剩下的甜点香味儿扑鼻，衣架挂着的几件衣服看起来就很舒适，眼花缭乱调味品锅碗瓢盆，房子虽小却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施法术往浴桶里装水，加热，准备好肥皂还有软软白毛巾。 “做人最紧要的是讲卫生，水是热的，你进去先洗澡，我们再吃饭，洗澡前先吃这个。” 俩药丸放到小手里。 “什么药……” “洗髓丹，养元丹，剔除你身体里的杂质，蕴养你身体内的元气……” 拿出一身粗布衣服，拆开，方言迅速的改成了一身较为小的衣服，给小花缝制了一身衣服。 “先生，我也要洗澡……”莲儿举起小手，想和新伙伴一起洗澡。 “哦？”方言惊讶的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洗澡的臭小孩吗？” 莲儿大囧，沉着脸道：“我不是，我现在就要洗澡，我还要和小花一起洗澡。” 方言点点头，等小花洗完第一遍，换了桶水，让两个小孩一起洗澡。 莲儿和小花在桶里说话，主要是莲儿说，小花听，但是很快小花就后悔了，因为莲儿一直说自己是只猫，被雷劈了后，就变成了人。 看见小花满脸害怕，莲儿拍着她的小脑瓜说：“小花你别怕，我家先生也是妖怪，可厉害了，仙道盟的那些同门弟子，好多人都不是我家先生的对手，以后没人敢欺负你的……” 小花看着回家后取下头巾的方言，额头上有只独角，明显不是人类，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边泡澡和莲儿一边趴在浴桶木沿看妖怪做衣服。 很快做好套衣服摆在浴桶边，方言来到灶台前生火剁调料。 换上新衣服的小花有些不太适应，坐在板凳上看方言叮叮当当炒菜烹饪，铜锅咕噜噜冒热气，鱼香快要把俩丫头口水馋出来。 油灯照亮小屋子。 热气腾腾水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裙长发身影在水汽中忙碌。 鱼肉切好挑出鱼刺放进锅里加调料。 小花很久没吃过如此喷香美食且腹中饥饿，很有可能大口吃下去被鱼刺卡嗓子，既然做事就要做到底，挑出鱼刺又不是难事，况且这样做酸菜鱼更好吃。 哗啦啦~ 爆锅热油和香料的味道飘满小屋。 鱼锅可以吃了，莲儿一阵呼烫吧唧吧唧猛吃，小花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吃饭，或许是由于紧张还是别的缘故，刚开始还是小口小口的吃，但是看到莲儿端着比她脑袋还大的碗，吧唧吧唧的猛吃，也受到影响，逐渐放开了。 吃完饭，两个小孩结伴去刷碗。 她们需要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劳动换取好生活，方言不想教她们俩学会不劳而获。 泡了壶茶，方言躺在院里的竹制摇椅上抽烟喝茶。 洗过碗的莲儿和小花，此时蹲在院子里，借着月色摆弄半成品小木马。 “莲儿，你们真的是妖怪吗？” “昂~” “妖怪吃人么？” “妖怪有好多种各不相同，例如有的吃素或者只吃花粉，还有的是树妖花妖有水或泥土就能存活，人又不是啥灵丹妙药，不好吃，果子才好吃，喏~！给你一个果子。” 莲儿从斜挎的背包里掏出来一枚灵果，递给小花，她自己也吃了一个。 方言听着孩子们的对话，心情悠闲至极，砸吧两口烟，嘬一小口茶。 抬头看着今晚的夜色，偶有清风吹来，吹散了天空的云朵，露出满天的繁星。 夜观星象，天机正在变动…… 西宫白虎，主凶！ 夏末秋初，郦国苍龙陨…… 算过星象，方言跑回房间躺下呼哧呼哧睡着了。 莲儿拉着小花去她的小床上睡觉，吹灭油灯，丫头小心翼翼上床和莲儿挤在一起，舒适温暖没有潮气，被子香香软软的，感觉现在的一切都不真实，如果不是身躯劳累疲惫还以为在做梦，躺下抱紧自己，沉沉睡去，许久以来第一次真正舒舒服服睡觉。 睡至半夜，昏昏沉沉之际。 啪叽~！ 小花受惊似的睁开眼坐起身，往角落里缩，环首四顾，才适应眼前的一切。 额…… 小花来到床沿边，低下头，看着掉在地上的莲儿，有心想把她扶起来，可惜人小力弱，却不料莲儿惺忪睡眼自己站起来爬上床。 过了半晌，又是一声啪叽…… 小花无奈转头，她发现莲儿又掉下去了，几息后自己站起来爬上床。 一个整个夜里，莲儿如此反复无数次。 …… 转眼来到秋至，莲儿的半成品小木马终于做成了完成品，兴高采烈的拉着小花在院子里骑着木马摇来摇去，你摇一会儿我，我也摇一会儿你，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小孩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和方言一起做早课，活动活动筋骨，然后一起嗑药练气，方言修习的依旧是当初林虞教给她的那本练气决，莲儿和小花修行的则是青冥剑宗的练气决，莲儿虽然有了点样子，但依旧是个‘小可爱’，三拳两脚的三脚猫功夫还不如依靠野兽本能来得实在，小花如今虽然还修炼不出修为但是可以强身健体。 练了一会儿功，起身收回晾衣绳衣物。 “莲儿，小花，跟我去看看热闹。” 方言推门而出，一身粗衣并粗布缠头遮住独角，手持飞剑伪装成江湖客。 “哎~！” 莲儿背好独属于她的背包，手里提着那柄先生送的飞剑，另一只手拉着小花。 来到王宫门口的街道上，方言摆了个小摊，取出竹制的折叠小凳三张，一大两小坐在路边看热闹，她们身后是一块布番，上面写着‘三清道尊传人’的字样。 女先生带着墨镜，却没穿那身深蓝色的道袍，也没有顾挽发髻头戴道冠。 手里拿着烟杆子，时不时砸吧两口，少女的模样，却偏偏做了妇人打扮。 王室的覆灭和人类很相似，常常有回光返照一说。 气运也是如此，王室覆灭前，往往会出现几位杰出的臣子，分润掉王室的气运，以便日后东山再起，或转投他国。 方言要做的，就是薅这些人的羊毛。 第六十五章 祭奠 郦国虽然建国时间不足百年，却也有整整五十年历史。 期间也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叛乱，就在二十多年前，那次始皇龙魂归天，天下灾乱迭出的时期，有过一次席卷大半个郦国的五圣教叛乱。 当初剿灭五圣教的郦国名臣，是一位中年儒生，而今已垂垂老矣。 郦国先帝在位时，身边有一大批侍讲，最后这批侍讲，几乎都成了郦国的中流支柱，那位剿灭五圣教叛乱的李瑜铜便是其中之一。 李瑜铜历任侍讲、学士、巡抚、总督并署理兵相等职，如今更是官至骊龙阁大学士。 骊龙阁，被郦国先帝誉为藏宝之地，里面的大学士，有国之瑰宝的美誉。 今时今日，骊龙阁有五大学士，当属李瑜铜气运最盛。 作为郦国兵相，统帅陆水两军，却屡战屡败，甚至代表郦国与刘宋签订许多割地赔款的条约，故常被误解。但其在谈判中一直坚持为郦国争取更大的权益，然终因郦国的衰败和软弱，签署这些不平等条约，所以从客观角度评价，李瑜铜可谓是一代重臣。 发展领地也不需要这样的人才，方言只想分润些气运。 阳光温暖舒适昏昏欲睡…… 城门大开，文臣武将陆陆续续退朝而出。 第一位走出来的，便是那位毁誉参半的李瑜铜，明明是个老儒生，却浑身伤疤，面目悲戚带有晦色，仅从面相来看，最近受到郦国气运衰退的影响，遭到小人陷害郁郁寡欢。 “瞧一瞧，看一看，下马问前程，三清道尊传人一眼千年，一言道破将来命运……” 李瑜铜脚步一顿，心有所感看向街道旁小小摊位。 脚步缓慢走到摊位前，瞧了眼正在吃桂花糖的两位小女孩，一位虽然瘦弱，但却面色坚毅，一位略显粗壮，却生龙活虎，两人拿着一块糖，你舔一口，我舔一口，然后幸福的眯起眼睛。李瑜铜嘴角微笑，想起了许多年前。那时候家里也有两个这般大小的孙子，当初也是这般年岁，每次上街都吵闹着要吃桂花糖，最后吃坏了牙齿。 深深叹了口气，李瑜铜微微摇头，前年他的两个孙子从军，去年战死沙场。 可是在印象里，他们还是小时候爱吃糖的模样，蹲下身，从怀里掏了掏，拿出来一个小纸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两块蔗糖，甘蔗做的糖，杂质较多，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会不会喜欢，他递过去，微笑起来。 “我请你们吃糖……” 说着话，李瑜铜自己拈起一块糖送进嘴里，眯着眼睛笑起来。 “可甜了。” 莲儿二话不说，接过糖吃了一颗，笑弯了眼睛，又递给小花，让她吃了一颗。 李瑜铜像个孩子似的，歪着头问道：“我没骗你吧？” 莲儿点点头，没有说话，只顾着吃糖。 反倒是小花，小小年纪却不一般，腆着脸问道：“你要算一卦吗？” 目光放在方言身上，李瑜铜冥冥中觉得自己该算一卦。 有顾客上门，要微笑服务，毕竟要截取他的气运。 “这位大人一看就不简单，虽是儒生，但却充斥着战场的煞气，小小摊位，只算前程，二十两银子，童叟无欺，拒绝讨价还价。” 方言热情招呼算命，实际上刚刚听到招呼算命的只有李瑜铜。 “前程……” 想到命运又感心头滴血，朝中贪官佞臣党同伐异陷害异己，刘宋大军压境朝中依旧不肯放弃党争。 “国之将亡，哪有前程可言。” 李瑜铜从签筒里抽出一枚木签，递给方言，静静等待解签。 “不必解了，我送你十六字……” 方言看了一眼木签，心知气运到手，打算点出他的平生。 “国之大器，百年难遇；权倾一时，谤满天下。” 李瑜铜闻言，微微摇头，短短十六个字，仿佛说尽他的生平，想起一次次抵御外敌孤军奋战，相熟兄弟弃尸荒野有家难回，自己代表郦国签署各种条约，却被朝中奸佞嘲讽攻击，一路走来无人相伴，已心生死志。 递过来二十两银子，李瑜铜抱拳离去。 孤零零身影走远，身边仅有一匹老马…… 摇摇头继续做买卖。 “瞧一瞧，看一看，下马问前程，三清道尊传人一眼千年，一言道破将来命运……” 某位大臣有所感应看过来。 挺胸抬头走到摊位前，当方言抬头时微微惊讶于算命女子的美貌，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心无波澜。 “敢问价钱几何？前程又是怎么个算法，测字，面相，还是抽签？” 方言伸手指着面前的签筒。 “签筒在这摆着呢，你抽一支签，我自会给你解答。” “好……” 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听起来像是个江湖骗子忽悠人，偏偏这位大臣选择相信，那种玄之又玄的神秘感觉很是奇妙。 “木签上没字？” 大臣递给方言，纳闷的说了一句。 “你没有前程……” 方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这位最初只是郦王身边的侍讲，后来官至御史、按察使、巡抚、总督两城政事。生平除了著书立说，发展理学学说外，几乎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河务和漕运的治理上。“永不加赋”是他的理念，其为官清廉，至死仅遗俸银八两，连买棺材的钱都不够，真正可谓是一代廉洁好官。 气运虽然到手，但是方言不仅不收他的钱，想了想还拿出一枚符箓。 “这是仙道盟修士画的符，能卖些钱，也能辟邪包平安，你回家后给你家人……” 大臣接过符箓，摇头失笑，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可没那么多钱付给你。” “不要钱，你走吧。” 某蛇难得大方了一回，挥挥手让他离开。 放弃很简单，但是坚持更难，他的选择和前一位一样，选择与郦国共存亡。 这样做似乎很蠢，但是不肯放弃的精神值得尊重。 每个人的梦想追求和志向，都值得被尊重。 那些为国捐躯的仁人义士，都值得被铭记。 大臣走了，手持蛇妖画的符箓，踏上了不归之途。 方言不知为何，莫名的湿了眼眶，她想起了前世的那个人。 他无儿无女，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和人民…… 第六十六章 得手（求订阅） 没多久来了一位王室子弟，他抽出了上上签。 这一次，方言收费百金，王朝覆灭在即，还能抽出上上签，无非是选择投靠强敌保住地位，对待这种人，要多收点钱。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大臣和武将，除了一个选择苟且偷生，其余都选择与国共存亡。最后一人离去，方言卷起摊位收摊，该来的都来了其余人没资格抽签，看也看了问也问了，脚下的路是自己选的，结局已定。 “先生，这么早就回去？” “回去吧……” 秋雨霏霏。 方言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但是由于需要控制住自己的本性，她一向很少沟通天赋神通，肆无忌惮的下雨。她最近一个月都躺在院子的竹制摇椅上，拿着一只玉碗精雕细琢，反复观摩，一会儿修改这里，一会儿修改那里。 好不容易修改好了，方言抬头看着天空，郦国的时辰到了。 “今天又下雨……” 莲儿和小花刷过碗，跑去屋里练字。 “先生去哪？” 莲儿正在开小差，看见先生出门，赶紧问道。 “做事……” 莲儿正要开口跟着去，小花扯扯她的衣袖，微微摇头。 撑开油纸伞，行走在空无一人的王城，丹凤美眸透过阴雨看见不一样画面。 属于郦国的气运神龙正在奋力抵抗西南边的刘宋，不同于刘宋国的气运神龙神采奕奕，郦国的气运神龙内里生了阴暗的色泽。 方言清晰的看见王室气运被阴暗纠缠啃噬，很明显，在郦国这艘大船倾覆之际依附其上的寄生物开始考虑后路，当然，平日里口号一定要震古烁今悲伤欲绝，做一副铁骨铮铮忠臣模样，实际毫不犹豫松开沉船选择新的大船继续寄生。 当阴暗笼罩着气运神龙，城外响起了攻伐声。 冷雨凄切，乌云压城，王城一片肃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喧嚣。 不时有背着信字令旗的信使快马加鞭疾驰跑过，马蹄踩踏石砖嗒嗒响。 转来转去走到城内贵族居住的街区，来到一座挂纸幡白灯笼残破府邸，从门口装饰细节来看是一位文臣。 匾上写着‘李府’两个大字，遍布白幡，踏进院内，偌大府邸只有年轻人和喂马老仆为李瑜铜守灵，宅院冷清，往日亲朋无人上门悼唁。 雨天潮湿，烧纸浓烟在院里徘徊，似乎亡者放心不下阳世不愿离去…… 跨过门槛进屋收起纸伞熟练抖落雨水。 年轻人起身亲自待客。 “您是……” “我来送李大人一程。” 灵堂简陋薄棺一口，略显凄凉，年轻人双目通红，老仆颤颤巍巍烧着纸钱。 方言看见李瑜铜站在棺材旁唉声叹气，有的人死了怨气冲天各种愤怒，有的人死后平静淡然。 亡魂再次看见路边摆摊算命的女孩，面露惊讶。 年轻人低头抽泣，老仆烧着纸钱，根本听不到方言此时正在和亡魂对话。 “你已经死了，但却依然可以和我做一次交易，你愿意吗？” 方言淡淡的问道。 “你……你能看见我？” 李瑜铜感到不可置信，这是他死后第一次有谁看得见他还能说话。 “你愿意和我做一次交易吗？” 一阵沉默无言，亡魂许久看向等在一边的青衣女子，无奈叹息。 “你要与我一个死人做何交易？”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你就是遁去的那个一，活着的时候不是，死了却是。” “你是仙道盟的仙子？”亡魂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何交易？”亡魂李瑜铜随后又问。 “喏！与我交易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方言先拿出一个包裹，里面全是闪闪发光的金条。 “我要取一样事物，需从你手里过一遍，这是买路钱。” “为何？” “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而已，过早暴露自己，以后的生意会越来越难做。”方言毫不避讳的说道。 此时，外间传来声响，有人高喊城破了，刘宋大军进城往皇宫去了。 李瑜铜小跑几步，站在门槛处外望，看见王宫方向升起滚滚浓烟，冲天大火浓烟裹挟灰烬飞上天空，燃烧所造成的灰烬漂浮物洋洋洒洒覆盖那些保全地位的贵族府邸，如晦气临身。 “这个交易……我做了，只求仙子为我儿指点一条明路。” 李瑜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完后灵体有些即将涣散的趋势。 “好说……” 方言拿出一只玉碗，十分小巧，呈淡淡的青色，似乎有一川烟雨笼罩。 “给你，对着天空喊快到我碗里来……” 李瑜铜忽然满脸黑线，有种儿戏的感觉。 “快到我碗里来……快到我碗里来。” 但是答应了交易，就一定要做到，李瑜铜走到屋檐下，对着天空高喊。 半晌后，他回头看向方言。 “喊完了，然后呢。” 大事已成，方言喜笑颜开，伸出手。 “把碗给我。” 李瑜铜将碗递给她，无意间低头，看见了让他恐惧的一幕。 碗里…… 一条黄金色的娇小神龙，正在碗里的烟雨中游曳。 李瑜铜莫名心惊，知道他自己刚才一定帮眼前的青衣女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方言接过碗，忽然转身瞧了一眼王宫所在，嘴角微笑。 那里…… 正有几位白衣僧人丢失目标神龙，气急败坏的四处寻找可疑人员。 “早日离开此地，北塘乃乱世福地。” 转身离开，留下了一个包裹，里面全是金光闪闪的金条。 老仆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看了方言一眼，皱起了眉，随后才发现留在棺材里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条，他正要出声，像是忽然发现一般，自家老爷的手指着北方，他想了想，从这个方向过去，是北塘。 “少爷，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免得被殃及池鱼。” 月余后，李姓年轻人踏上去往南疆的商船，中原十三州遍地狼烟，只有南疆蛮族聚居地算得上世外桃源，他并没有按照父亲所指的北塘国方向逃亡。 或许，千百年后，他的后人能够在大山周边当一户蛮族，虽然为中原士族所不齿，但却能得安稳。 大船行走在江南纵横发达的水系，他意外的看见了唯一来祭奠过父亲的那位青衣女子，撑着竹筏，带着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在帮忙看顾竹箱，另一个在瑟瑟发抖，哭天喊地的说自己不要坐船。 似乎是瞧见了他，青衣女子意外的撇过头看了一眼，轻笑不语。 “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偷东西……” 某蛇领着两个小家伙撑竹筏去往下一个目标，那是南郑国立刻要消灭的一个小诸侯国，小花看顾竹箱，也做些零碎的小事，莲儿只负责闹脾气。 “偷完了就回家去。” “家在哪？” “大山。” 第六十七章 杂事 小花出生懂事起记忆里全都是打来打去，流民四起饥一顿饱一顿，从未见过没有战乱太平日子，对她来说最安逸的时光就是和妖怪先生还有莲儿在一起。 虽然先生和莲儿一直说自己是妖怪，但是除了先生的独角之外，她根本找不出先生哪里像妖怪。 莲儿也是如此…… 额，不包括莲儿的饭量。 就像莲儿总说自己是一只猫，但是忽悠了好几次想要她现出原形来瞧瞧，她就是不同意。 走过水系，踏上陆地，莲儿踏实了，喜极而泣。 莲儿背着竹箱，牵着小花，跟在先生身后。 某蛇闲暇无事指导修行，旅途并不累。 佛门扶持的刘宋和南郑两国大军在哪方言领着两个小家伙提前赶到，等待灭掉诸侯国抽走大大小小地脉龙气和气运神龙修行，虽然还未提升但是积攒足够多龙气，这个方法比自己坐在山洞里累死累活吃丹药强多了，其实修行就是积攒能量并且实现质变的过程，顺便还要弄明白如何质变以及质变为了什么。 所以说，脑子不好，其实没办法修仙。 白天赶路晚上歇息。 避风挡雨的帐篷成为四处流浪小家，舒服羊毛毯和被窝不离不弃，精致生活不能停。 旅途中顺便教导两个小丫头真正的知识而不是摇头晃脑死读书，例如为何会花开花落，一年之中为何会有四季，人生为何会有生老病死。 自从知道为何会有生老病死之后，莲儿再也不吃生鱼片了…… 一个又一个小诸侯国灰飞烟灭，某蛇带着两个小家伙偷取气运龙脉。 除此之外，就是散修盟也开始攻伐别的诸侯国，赵国由于地理因素，周围接壤的诸侯国并不多，只是零星发生点小战斗。 反倒是仙道盟扶持的几个诸侯国，几乎不对外发动战争。 一大两小三个贪吃货游山玩水。 从初秋走到腊月，许多路段干脆坐船偷懒，稀里糊涂过完除夕又迎来春雨。 花开花落人如旧，几度春风。 转眼在人世间行走了十年之久，由于佛门和散修盟发动战争，让许多没有背景的诸侯国纷纷投靠别的大势力。 如此以来，方言能够收取到的气运神龙也因此减少。 当散修盟在攻伐某个诸侯国时，意外发现那个诸侯王甘愿投靠东华宗，自降为一州之牧，随后由于战斗力不如东华宗，不得不选择罢手。 第二年秋，散修盟便宣布与符剑派和拜火教合作。 毕竟有魔道与大雪山合作的事例在前，倒也算不得中原人士口诛笔伐的对象。 方言来到最后一个还未被佛门剿灭的诸侯国，若是此国被灭，天下将在历经六七十年后，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七国争雄。 敕流国王都。 某蛇在帝都置办了一套便宜的屋子，成天带着她们四处流窜品尝特色美食。 偶尔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做一些竹制品，出去摆摊补贴家用。愉快的生活，赚钱吃饭睡觉看风雨飘摇，等着偷完敕流国气运和地脉龙气就该回大山蹲着去，说不定一觉醒来再次提升。 时间来到春节，这个时代叫做春祭除岁。 大同小异，反正都一个意思。 某蛇跟随敕流国的习俗，春节时吃了一回春盘，也叫五辛盘，都是些辛辣的食物做成，即大蒜、小蒜、韭菜、云苔、胡荽等。 方言吃了两口就受不了这个味道，漱了口蹲门口抽烟去了，莲儿和小花被先生逗笑，开开心心的过着除岁。 吃过饭，两大一小在院子里画梅花，这也是敕流的习俗。 画梅不一定只是画单调的梅花图案，妇女多在脸上画各式图案;有“斜红、面靥”;涂唇有“万金红、大红春、内家圆”。 两大一小涂好后，在院里比较谁的好看，嬉笑玩闹渡过了这年除岁。 上元节。 京城火树银花，花灯、鱼龙、各色小吃和小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无论男女都带着面具，有些是恶鬼模样，有些是动物模样，有些是历史和戏剧话本里的人物图谱。 方言带着莲儿，满大街的赏玩，小花待在家里，好像是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成功开辟气海，突破炼气期在即，无暇分心。 莲儿开心极了，带着一个猪头面具，看上去有些可爱和傻气。 她东看看西看看，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秋梨膏做成的不知名小吃，随身的小背包里，全是各色的小零食。 方言背着手，脸上带着一个恶鬼面具，跟在莲儿身后。 一路上，游街的人们看见可爱的莲儿和带着恶鬼面具的方言开怀大笑。 莲儿终于发现了不对，撑起猪头面具，回头道：“先生，你欺负我！他们说我是猪，你是杀猪匠……” 方言摘。” 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却往往会找上门来。 漂亮的女人尤其如此。 此时，一位浪荡公子模样的男子，带着几个泼皮走来。 公子笑道：“好俊俏的小娘子，未曾挽发，想来还不曾嫁人，今晚夜色……” 莲儿不忿的看了公子一眼，苦口婆心的劝道：“快走吧，上一个这样对先生说话的，腿都被打断了，好疼的……” 听见莲儿小大人似的劝导模样，方言玩性大起。 方言笑了起来，心情大好的她决定放这轻浮的浪荡子一马，眨了眨眼睛，调侃道：“你今晚有桃花劫，会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伤的很深，要小心了。” 说完，牵着莲儿一步踏出，下一秒出现在十几米外，只留下个背影。 公子看得愣神，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 嗯？ 没错啊！ 就是十几米外，刚才不是…… 此时，忽然从旁边冲出来一辆水龙车，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子高喊起来：“让开让开，安乐坊走水了，前面的快让开……” 公子来不及让开，被撞的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头晕眼花，嘟嚷道：“果然，我会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伤的很深。” 回去的路上，遇见出门摆摊回来的邻居大娘正在搬弄货物，莲儿跑上前，拍着小胸口说自己可以帮忙。 邻居大妈人很好，靠外出摆摊弄些小吃为生，见莲儿可爱，经常给些糖果或者小零食吃。 方言见状，有些无奈，她知道，莲儿估计又惦记人家的吃食了，摇摇头，自顾自的进了家门。 第六十八章 天门1 邻居大妈笑了起来，说道：“不用，你帮大娘看着点，这里狭窄了些，大娘不好转身，看不见身后，什么时候撞墙了就告诉我。” 莲儿点头说好，手里的秋梨膏糖还没吃完，正小口小口的舔着。 只听“砰”的一声，邻居大娘成功的撞在了墙上。 莲儿赶紧看了看天空的月色，说：“上弦月，大概是丑时三刻左右。” 邻居大娘摸着后脑勺，看了眼莲儿，她一只手拿着糕点在大口大口的吃，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拽着一串糖葫芦似的褐色糖果，糖果还在往下滴着糖汁。 邻居大娘无奈的苦笑道：“莲儿啊，那么晚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邻居大娘搬弄好货物出门，见莲儿已经走了，看着手上的豌豆糕，笑着摇摇头，想起了自己的孙女，当年也和莲儿一般大小，特别爱吃零食小吃，整天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奶奶奶奶”的叫着，也不知道远在他乡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女过得如何了。 大娘抬头望月，心里有些惆怅，不知为何想起这些，就开始怀念逝去的老伴，对着王宫的方向骂了句。 “昏君！” …… 方言还在守着食物不肯离开，谁也别想蛟口夺食，出于野兽护食本能会让夺食者见证什么是真正的凶残。 每天坐小板凳静静等待诸侯完蛋偷东西。 无论刮风下雨总是坐在小院里望着天空卖呆，一天又一天，看南郑和刘宋联合大军的攻略应该快了，偶尔遇到挫折停顿，更多时候势不可挡，方言估计可能年底冬月结束战事。 从小板凳起身，伸个懒腰。 高举双臂伸懒腰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胸依旧不怎么明显。 想念张元妃那小娘皮了…… 早已经过了及笄年纪的小花看起来比方言的年纪还要大，比起那些已经金丹期且驻颜有术的仙家子弟而言，她还太嫩了些，当然此处仅仅指修为。 小花依旧是小花，勤勤恳恳的做事洗衣，莲儿依旧还是那个莲儿，长不大的小不点，却拥有着五大三粗的小身板，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小丫头，煞是可爱。 小花在洗衣，莲儿在摆弄她的玩具，她双手飞舞，把从先生那里学来的机关术用在了制作玩具上面，身前的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许多机关小人，面容稀奇古怪，有牛头人、狗头人、虎头人等，她说这是她手下的十万大军。 摆弄好一个二师兄，莲儿抽空拿起旁边的桂花糖舔了一口。 方言老神在在的抽着烟，继续望着天空，监视敕流国的国运。 屋外的世界并不太平，联军快要逼近王城，每一天王城都是一个模样，经常能听见某某大臣投敌，某某世家连夜逃走，某某将军弃城等五花八门的消息。作为最后一个毫无背景的诸侯国，敕流国和两大佛门扶持的诸侯之间，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尽管如此，小小的屋子里悠然自得逍遥世外。 今日工作完毕，方言回到屋子里躺下睡觉。 吃饭睡觉发呆…… 冬季某天，联军兵临城下。 数十万大军在攻城，敕流国气运神龙汇聚出的气运逐渐泯灭，神龙在哀嚎。 这些年，也并非所有的气运神龙都被方言得手，但是三分之一还是有的，全天下的势力都知道有人在暗中搞鬼，但却抓不住。 混乱的百大诸侯时代即将终结，开启新纪元。 站在山顶，远远遥望宏伟王宫燃起大火，多年来统治者们灭掉对手后习惯焚烧其宫殿挖掘其祖陵，觉得这样可以彻底断绝对方死而复生的念头，多多少少有些道理，反正许多人看见王宫被烧祖坟被挖后不会再去瞎折腾。 方言拿出玉制的小碗，里面已经有几十条大小不一的气运神龙在里面游曳。 抬头望着天空哀嚎的敕流国神龙，招招手温柔的喊它。 “到我碗里来……” 敕流国神龙瞧了一眼方言，感觉有点熟悉，当初它还是此地的龙脉之灵，身受重伤，远在乾国的皇宫里，有谁在帮助它调养，正是这股气息。像是回归母亲的怀抱，敕流国神龙如其余被收复的神龙一般，投入了某蛇的怀抱。 抽走最后一条气运神龙，尘埃落定。 方言正要松一口气，天空响起一阵惊雷。 轰隆隆~！ 晴朗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闪电。 天降瓢泼大雨，打在脸上能感到疼痛，雨水白茫茫如瀑布哗哗响什么也看不见，眨眼工夫地面到处是小溪，无论躲在哪都避免不了被雨水淋成落汤鸡。 时间流逝，雨水却丝毫不见小！ 身具龙族水属性功法，在此间世界玩弄行云布雨算是高手中的高手的方言下意识觉得不对，抬头紧紧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大雨仿佛影响不到她。 万年不变的光阴被抹去，任谁都要呆愣上那么一会儿。 乌云密布的天空里，出现一道光柱，从远处的天空直射而下，北境飞起一道粗壮的气运神龙，较之当年乾国的气运神龙犹有过之。 “那是……被凝聚后的气运神龙。” 方言微微张嘴，惊讶的看着远处，她能感受到，那些气运神龙都是取之诸侯国的气运神龙凝聚而成后的产物。 天空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轰轰作响，像是某种石门开启的声音。 北境，一道身影飞上天空，渺小却散发着光彩。 “我东华宗李显，今日在此剑开天门，破除此间世界禁制，拓宽天路三千里，成就陆地剑仙之境。” 声音从北境传至中原各地，震颤苍穹。 “哈哈哈~！” 一道惊天的笑声自别处传来，又有一道身影飞升天际，手持利剑。 “岂能让你东华宗专美于前，我衍星宗韩湘，今日剑开天门，再拓天路三千里，成就陆地剑仙之境，愿天下修士人人如龙。” 仙武国亦是如同后乾一般，国境之上升起一条威武的气运神龙。 “又是凝聚而成的……” 西北赵国。 已经长大成人的许石林拥有着俊美的少年面容，但由于满脸阴邪让人望之生寒，他嘴角微笑，看着天空洞开的天门禁制，手里把玩着一块金玉交织而成的神龙模型，和天空飞舞的那两条一样，都是取之小诸侯国的气运神龙凝聚而成的后天产物，目的就是为了献祭天门，让其强行开启，好有机可乘，让人成就陆地剑仙之境。 许石林嘴角玩味的笑起来，随手抛出神龙模型，任由其化作气运神龙，向着天空飞去。 夺天教所有护教神兽的功力都被他吸的一干二净，趁着今日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捡个漏，应该不会遭到天门反噬吧…… “我夺天教许石林，今日剑开天门，再拓天路三千里，成就陆地剑仙之境，愿天下修士人人如龙。” 随后许石林飞往天际。 第六十九章 天门2 天门洞开。 三人齐心协力，手持飞剑闯入天门，接引仙气灌溉此间世界，同时也吸纳仙气锻体改造飞剑，随后挥出三道剑气，托阔了九千里天路。 天路的拓宽，代表此间世界的修士在修行当中，会少遇到许多阻碍。 简单的来说，天门禁制，是上一个时代的香火神道众神仙给所有小千世界设下的禁制，防止小千世界晋升为大千世界，成为他们的敌人，抢夺仙界掌控权，分润香火信仰还有气运愿力，这些都是香火神道的众神仙们修行和存于世间的根本，是他们的命根子，不容有失。 可偏偏香火神道被终结后，所有世界都诞生了陆地剑仙，他们手持飞剑，以剑开天门为无上荣光。 破除禁制，成为此间世界的顶尖强者，笑傲风云。 “东华宗，衍星宗，魔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眼界不够啊！” 方言望着天门独自发呆，心思如万花筒一般，百转千回。 什么一言定江山沉浮，豢养王朝收割气运，他们这些真正有底蕴的大势力，看得比常人要远，眼界也比寻常的大势力要广阔，想要的东西也更多。 “东华宗和衍星宗的法子应该来源于仙界，魔道应该也是，但是仔细思量，恐怕魔道很早就开始布局了，东华宗和衍星宗当初观测到的天机，恐怕正是这一幕，所以他们选择颇有默契的合作…… 青冥剑宗和紫元宗纯阳宗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被蒙在鼓里，和人家玩的根本不是一个游戏，所以他们会偏安于一隅之地，满足收割些气运香火愿力，佛门和散修盟如今才应该是最尴尬的，闹得最欢的是他们，如今结果出来，发现自己成了跳梁小丑，眼界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方言虽然分析的透彻，但对于这些拥有与上界请示渠道的大势力，她也无能为力，能分润些气运神龙到手，该满足了。 想到此处，真要好好感谢佛门的秃驴还有散修盟的那些修士，要不是他们，估计自己想偷些气运神龙都会困难重重。 也是在此时，方言知道了东华宗的那条镇压气运的气运神龙当初刚出现时，她为何会觉得熟悉了，气运神龙颇具神韵，里面关押着一个人类的魂魄。 若是没猜错，就是被镇压在点君山里的那位大师兄还是二师兄来着。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放心的利用佛门和散修盟的野心，哄骗那些小诸侯并入自己扶持的国家，然后夺取他们的气运神龙，再将这些气运神龙用蛮力凝聚在一起，成为一条庞大的气运神龙，借此强行破开天门，让宗门内最有希望，实力最高强的后辈弟子成为陆地剑仙。 方言眯着眼，看着在天门里搅风搅雨的身影，那位曾经对她颇为照顾的韩湘，估计这个计划从她参与的那次魔道大战开始起就已经在执行了。 那一次，韩湘独自在河边沉思，心中似乎有什么决定难以决断。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方言内心生出阵阵寒意，人心险恶，四个字道尽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鬼蜮伎俩。 算了，算了，自己不过是一条神奇的蛇妖而已，即使化了蛟龙，也还是继续苟住为好，实在是算计不过他们这些老阴皮。 …… 倒悬山，藏剑峰。 李少君双手拢袖，笑容温醇，看着天空上的三道人影。 哗啦…… 木桥下的小池塘里，透明的游鱼携带一大群锦鲤飞了出来，在李少君身边游曳，火雀化作三丈大小在头顶盘旋，傻鸟停在他的肩上。 “没事，不用急，他们即使成功了，也是个假剑仙，如今时机未至。” 李少君安抚着周围的小动物，摇摇头走进院子，躺下继续看道藏，甚至还有心思拿起旁边的茶水嘬一口，悠然自得。 …… 西北东赵国。 白真真和陈碧青伙同小乌龟，站在某处小山头，看着天空的天门禁制，满脸期待。 “姐姐，若是这小子成功了，只需两三百年，我们就可以打上佛门，抢回姐夫，即使西域伽蓝国的秃驴支援，我们也浑然无惧。” “但愿如此。” 他们身后，有道身影藏在阴暗角落，闻言出声。 “别忘了魔主的吩咐，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否则耽搁了魔主的大事，到时候怪罪下来，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据我所知，旧天尊太子虽然灰飞烟灭，但是旧天尊麾下的人手已经醒来，如今正在继续行动。” 小乌龟霸下闻言，眼神中露出些许哀伤。 那道身影见前面的两人不言语，继续说道。 “为了此次剑开天门，我的伙伴甚至贡献了自己残留的龙魂，你们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几乎压上了所有的一切。” 白真真绝美的容颜淡淡一笑，转身看着阴暗角落。 “我们自有考虑，天使放心。” 角落里又传来声音，略显生冷。 “考虑？但愿如此，若是此次倾尽全力都无法成功，那就准备鱼死网破吧！” 随着声音落下，角落阴暗处的那道身影消失不见。 “姐姐……”陈碧青略显焦急。 “无碍。” 白真真淡定自若的挥挥手。 “气运方面有我，毕竟有这东西在……”小乌龟霸下抖了抖背上的三绝石碑，继续说道：“但是如今气运方面能做的，我都做了，以后的事情，我能帮上忙的不多…… 而且，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你们既然承接了龙君大人的遗泽，就要拼尽全力，否则魔主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莫说是你们，便是渡过化龙九劫的真龙，在仙界也是说杀就杀，你们唯一稀罕的地方，就是承接了龙君大人的遗泽，因为当初那道紫气就在龙君大人身上，若非龙君大人为了掩护龙族迁徙去往别的宇宙，也不会死在此间小世界，最终便宜你们姐妹。” 陈碧青脸色发白，看向一旁淡定自若的姐姐。 “我自有计较。” 白真真眼神坚定的望着佛门的方向，暗自握紧拳头。 …… 北塘国。 三大宗门几位掌门齐聚于此，张元妃等人陪在身后，望着天空的禁制天门。 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本来以为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结果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和人家玩的不是一个游戏。 太尴尬了…… 此时，郑隐从天空落下，稳住身形，便环顾左右，笑了起来。 “此乃我中原盛世之兆，可喜可贺，我们作为仙道盟的一员，何必苦着脸，现在该担心自身安危的，恐怕是散修盟，至于佛门……” 大家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西域伽蓝国的佛门据说已经在尝试和上界取得联系，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第七十章 万妖 方言并不关心谁成为了陆地剑仙，那些事情距离她一条金丹期的蛟有些遥远。 只不过，心里有点担心好基友李少君。 难得遇见一位勉强可以交心的好友，也不知道这位待在山上，挖空心思想要成为陆地剑仙的少年会不会自闭，他努力了那么久，为此还一直压制境界，不愿踏入真人级大乘期一步，停留在合体期几百年之久。 如今，几百年不出陆地剑仙的人世间，一天之内就有三人剑开天门。 简直，就像陆地剑仙不要钱似的，最可气的是许石林那个小家伙，这么讨厌的一个猴孩子，怎么百年未见，就陆地剑仙了呢？ 坐飞机也没那么快吧？ 他才应该是主角吧，签筒这个外挂是不是认错主角了…… 愤愤不平的某蛇走水路回大山。 江水碧山青，挂帆远航行蛟龙。 年底大多船只从大山返航找不到船只搭乘，干脆买一叶扁舟悠悠行船，俩丫头在船上跑来跑去开心大喊大叫，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借助滔滔大江不惧任何敌人，可自保平安无事。 船篷里铺上席子棉被可睡觉，船头有小火炉煮饭炒菜，慢慢悠悠回大山。 莲儿不怕水了，因为她说自己找到了可以对付水的办法，愚蠢的孩子给自己做了一套木制的盔甲，说这样可以浮在水面上掉不下去，一直在船上跑来跑去，明明即将二十岁的小花，也像个孩子似的，跟着莲儿疯闹。 方言瞧了一眼穿着木制盔甲，活脱脱像个变形金刚的蠢小孩，无语的摇摇头。 依旧是及笄少女模样的方言，看上去年纪似乎比小花还要小上一些。 方言悠哉悠哉的躺在船头，一点儿都不着急，并没有像许多修士那样得了资源立刻钻进山洞闭关修炼，恨不得一天就能成仙飞升。 欲速则不达，焦急上火忙来忙去又如何能感悟世间种种。 连俗世都没弄明白甚至一问三不知又如何成仙，着啥急，慢慢晃呗，吃点儿小菜喝点儿米酒睡个懒觉，啧啧，安逸得很~ 某蛇在船头放了个躺椅，小花和莲儿疯闹够了，舀起一瓢江水洗干净瓜果送上。 小船不用划桨船帆仅是个装饰，速度却比其它船只更快更稳，全因船底有水怪推动，一条两米长鲤鱼精轻松携船航行。 莲儿穿着盔甲坐下，拿起灵果啃噬，许多年过去，喜欢吃灵果这一点，丝毫未变。 时间，过得真快。 一转眼，莲儿化形都好多年了…… “莲儿，想不想去看看烟如织。” 作为妖兽，方言觉得自己是成功的，她不仅有一位妖王实力的蛟龙姐姐，还有一位仅仅见过一面，却关系十分友好的凤凰姐姐，而且还是位妖皇。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常常去走动，以后跟大山里的妖族们开展贸易，有了这层关系做保障，能顺利许多。 “烟如织……” 对于许多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小时候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对于莲儿来说，还是有些印象。 “好呀，我们去找她玩，她那里有好吃的果子还有好喝的水。” 对于方言来说，她的计划很简单，回领地看看，顺便跟贸易伙伴们谈谈今后的商业问题，最后找个地方睡觉，也就是修行。 等到渡过化龙六劫，她就能化两只龙角，成为优等生蛟龙，属于蛟龙里面的贵族。 那时候，人间乱世也该结束了，她再去薅一波气运，顺带把当初答应第五伦的事情给做了，好处都收了，不能不讲信用。 做生意，要讲诚信。 不过不着急，乱世起码还要持续个几百年，地脉要恢复龙气，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乾国龙脉的损伤，彻底毁坏了地脉的根基，当初某蛇也不懂得这么深奥的学问，做事情也只能随缘，把反龙龙气吞了，梳理好地脉就算完成，却不知道对于地脉龙气的研究不够导致如今的结果。 地脉灵气像是一个大树，这没错，但是树底下的根，却会在土里吸收养分。 土地生成灵气，有一个潮汐的变化过程，如今正好赶上潮汐变化。 不持续个几百年，龙脉无法恢复，否则就等着灵气断绝，进入末法时代吧。 回到领地。 码头已然建成，规模庞大，有许多小型船只往来，还有几艘大型船只，小型船只都是大山里的蛮族来此贸易，大型船只是跟风而来的中原行商。 数量不多，毕竟万妖领属于小型领地，声名不显。 再者说……也没有多少人类愿意跟妖怪做交易。 目前这大猫小猫三两只，属于特例，有蛮族带路。 小花和莲儿凝望船只来来往往繁华码头感到不可置信，远处是平整街道两旁林立中原风格精美楼阁的城市。街道上有少数中原人，许多蛮族，还有化形不完全的妖兽，也有化形完全，根本就与人类无异的妖族，和平相处，谈笑风生或者嬉笑打闹，简直无法想象。 “先生，这是我们家吗？” “应该是……” 某蛇不敢置信，她离去前就给了几幅图纸，还有几卷关于领地建设的文书，谁知道出去一趟不过百余年时间，自己的领地都快变得不认识了。 回身望着当初那座木桥，已经接近腐烂，旁边的岸上竖着一块石碑。 “万妖领第一座桥遗址，仅供参观，不许破坏。” 踏上新建的木石结构大桥，方言有点恍惚，似乎眼前的领地很陌生，不像是自己的领地。 走过大桥，来到一处关隘，有木栅栏横隔道路。 道路旁有颗古树，树下是一座精美的木质小屋，上面挂着一块匾。 “万妖领出入境管理所……” 方言带着一大一小走去，立刻被两位虎妖拦下，他们正要问话，身后的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名精壮的大汉跑了出来，在方言面前蹲下，吐着舌头。 “阿黄？” 面对主人的疑惑，精壮的汉子疯狂点头。 “是我，是我，我是阿黄……” “带路。”方言背着手说。 走过木栅栏，便是…… 当初的那两处天坑。 如今再看当初建造的两座充当公厕的天坑，已经做成了精致华美的建筑，走进一瞧，好家伙，上面写着‘妖族第一公厕’的字样。 公厕走过去，便是整洁的街道，两边具是与人族无异的建筑，有许多妖族和人类在此地往来交易。 “商业街……” 方言还记得当初的规划，这里是她定下来的商业街。 第七十一章 领地 穿过商业街，就是居住区和娱乐区，当初母狐狸当掌柜的食堂，如今成了万妖领第一大的酒楼，许多妖族和人类在里面嬉笑玩闹吃东西，猫娘、兔娘、花妖成了一大特色，母狐狸如今依旧在此地当家，坐在柜台前数着万妖领发行的交易货币，上面有方言的头像。 “先生，我们家好大啊……” “嗯嗯，城市虽然小，但比成天打战的中原好多了。” 莲儿和小花一大一小，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自家先生竟然在大山里有这样规模宏大的产业。 “……” 方言也无语了，看着街道两边的灵果树，上面已经开花，想必今年的灵果会很多。 “阿黄，树上的灵果是怎么处理的……” 阿黄瞧了眼街道两边的灵果树，砸吧眼睛，吐着舌头喘息两声。 “赫赫……不允许擅自采摘，由城市管理衙门统一安排，小崔负责管理。” 走过娱乐居住区，来到学堂和各类管理机构所在的街道，当初许多小妖悟道的那颗树下，成了神圣的万妖领圣地，不仅有万妖领的本地妖在此地悟道，还有许多大山里的妖族会来此地悟道，顺带看看竖在周围的石碑，上面全是与修行相关的东西。 “主人，老狐狸来了。” 阿黄指着树下正向此处奔袭而来的身影。 “主人，老奴涂山青参见吾主。” 老狐狸涂山青弯腰九十度，拜见方言，抬头后老泪纵横。 “主人，百余年未曾归来，实在是……” “停！” 方言抬手，阻止他卖惨表忠心，指了指周围问他。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说吧。” “主人，是这样的……” 老狐狸话匣子一打开，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起初主人走后没多久，大概一两年，也可能三四年，来了几位修士，我们不是对手，就喊人请妖王出手，赶跑了他们，谁知道第二年，来了许多修士，妖王们害怕惹怒人类会打上门来，就有些犹豫，毕竟咱们是小势力，虽然主人会出售妖族稀缺的武器丹药等事物，可对于习惯了千万年不变的妖族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 好在后面来了位厉害的人族修士，说是主人的师门长辈，一个人一句话就打发了那些成群结队来的修士，然后问了主人的情况，便离开了。” “捡些我不知道的说，这个我清楚，说说咱们领地。”方言有些不耐烦老狐狸的滔滔不绝。 “是的，主人。” 老狐狸虽然平时趁着蛇妖主人不在领地时作威作福，但是他心里清楚，能有今日的地位究竟是靠着谁，恭敬无比的继续介绍这百余年来的情况。 “领地往后扩张了三座山头，往外也建立了两座小镇，把主人的院子围在中间。如今大孟带着最早的那一批人手在管那两座小镇，阿辉带着另外一批管理后边那三座山头。领地的建设资金主要来源还是贸易，我们如今在大山里算是最大的货源地，也是人类和妖族能够公平交易的唯一地方。 另外就是学堂和此处圣地，圣地我平时在此看顾，学堂如今规模较大，猴妖和哟哟带着我的三个女儿一门心思都扑在学堂里。” “嗯，还不错，说说其他的情况，我种的花花草草还有我的院子怎么样了。”方言满意的点点头。 “主人放心，那些灵药我这些年陆陆续续的扩充了不少，已经形成占地百余亩的药田，河对岸的白花蛇舌草基地也扩充了种植范围，小崔每天都会安排小妖去巡逻，主人的院子依旧如故，倒是那架子上的葡萄开的不错，往年汇报工作的时候，会充作赏赐送给小妖们。” 老狐狸跟在方言身后，一五一十的说着。 方言来到院子门口，后边的山头已经被铲平，放眼望去是一片建筑群，占地规模宏大，但却和最初的设定一样，街道边种着灵果树，分为各类区域。 千篇一律不好，以后得改改…… 方言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看着熟悉的院子和自己亲手打造的屋子。 院里的葡萄藤四处蔓延，爬满了大半个院子。 前院的几间屋子还有生活气息，看来他们这几个小妖还没搬走。 “贸易情况具体如何，说详细点。” 说起建设，就得关心贸易，因为需要钱。 “额……”老狐狸组织了一下语言。 “大山里的妖王们因为百年前的那次劫难，发生了变动，不过花鹿王他们几个是照常与我们交易，除了主人留下的低级灵器外，我们还交易一些别的事物，比如帮助那些妖王妖帅们改造山洞和树屋，替他们建设一些简便的基础设施，像街道和城市规划之类的，但是依旧比不上我们，倒有些像中原的土匪山大王。再有就是主人留下的低级灵器早就没了库存，这百年都是我们自己安排人手，参照主人留下的道藏，琢磨出来的锻造方法，学堂里特意开了一科锻造，还有一科炼丹，另外就是铭文禁制前些年也开了一科。” “那三科的具体情况，说来听听。”方言拿出竹制的摇椅躺下，指挥两位新安排过来的猫娘去泡茶，自己拿出烟杆子砸吧。 莲儿和小花在某位兔娘的带领下去选自己的房间，她们初来乍到，对于一切都很新奇，特别这里以后就是她们的家。 “回主人话……” 老狐狸涂山青皱眉，有些担忧的模样。 “那三科，研究的方向有点发生了变化，锻造学最近几十年我那大女儿在哟哟的带领下，发展出了数十门延伸学科，包括建筑和城市规划等等，甚至包括对于武器的研究，主人留下的来的那些道藏和对于未来的规划之类的文书，都被她们搬去了学堂，还特意建造了一座大楼储存这些道藏，取名叫做‘万法楼’，至于炼丹其实还好，只延伸出了十几门学科而已，最出名的应该是医疗学科，许多实力不济的妖族和大山里的蛮族，都愿意挤破脑袋要进学堂学这门学科； 铭文禁制，那就有点恐怖了，她们好像还根据主人的设想，建造出了某种巨型的石块车，在大石块上边刻画好铭文禁制，然后打出去发生爆炸，据说最近在对着主人留下的某种设想，研究什么符文炮，说是下次开会要提出建议，炼制钢铁。” “很好，回头我会去瞧瞧，你把大山里的妖王势力变动，做一份文书给我，我今晚要研究……” 方言内心其实震撼的无以复加，表面上却强装淡定。 没办法，这些小妖们虽然实力不济，但却很有科学头脑，真的是捡到宝了。 “行了，你下去吧。” 第七十二章 敲打 方言躺在摇椅上，轻轻摇头。 当初只想建房子，哪曾想到会便变成这样，这还是当年那座城市吗？扩大了四倍不止，沿江边而建规划整齐，城市不宽，但是很长，精美中原风格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大江沿岸修建许多工厂作坊，不可思议的是城市中心竟然有花园。 百余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本来想着当个甩手掌柜，留下许多高空建瓴的设想，却被自家的坐骑哟哟带着几只小狐狸，还有涂山青临时起意教授了认识人类文字的猴妖给研究的透彻，现在都得到充分的开发和应用，竟然真的在这个时代利用所谓的修真知识玩起了科技基建。 明天有空闲得先去看看学院和商业街的发展，虽然说过多干预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但百余年未曾‘指导’他们这些愚蠢的妖，就怕出什么意外。 无论怎么说，如今这所谓的万妖领可是自己的家业。 “莫名其妙的……竟然也有了如此大的产业。” 方言看了眼端着茶壶过来的两位猫娘，身后还跟着一位兔娘，手上端着灵果盘。砸吧两口烟，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过上这般腐败的生活，真应该好好唾弃一番。 方言啊方言，腐败的生活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好了，唾弃完毕…… “给我捶捶肩膀，捏捏腿。”某蛇唾弃完自己，心安理得的指挥两只新来的猫娘按摩，拿起茶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继续抽烟。 这样的生活，真是太腐败了。 方言舒服的缓缓吐出口烟，拿起旁边的灵果咔擦一口，瞧了眼捶腿的猫娘，笑着调侃了一句“婀娜多汁啊……” 啪嗒啪嗒~ 莲儿小跑过来，身后跟着小花和一只兔娘，她趴在先生的怀里，拿起盘子里的灵果咬了一口，抬头问“先生，我想和小花住一起，可以吗？” “随便你。” 方言眯着眼睛享受，莲儿化形后几乎都和小花睡在一起，那时候是因为条件有限，现在虽然条件好了，但是这习惯已经形成，估计很难改正。 约莫一个时辰后，涂山青手捧一卷图纸过来，递给方言。 “主人，这是最新的万妖领周围形势分布图，请过目。” “嗯。” 方言接过图纸，打开看一眼，立刻眯起眼眸，思付起来。 黑熊王、大鹏王、狮妖王、澜沧妖王还有更南一点的数十位妖王都在当年那场战役中出了意外，身陨的身陨，被佛门渡化的渡化，如今这些地方有些是妖帅领地，有些出现了新的妖王，但是与万妖领的合作却更为紧密，对于武器和灵丹的采购更是需求巨大。 花鹿王和白兔王倒是安好无恙，颇有前瞻眼光的选择了大量的基建交易，还采购了前些年设计出来的初代投石车。 除此之外，就是蛮族和少部分中原行商以及草原西域来的胡人，他们都愿意来万妖领做交易，此地每年都会出售许多物资。 精细的雪盐，比肩中原人士的铁器，产自大山的草药以及茶叶，还有许多花鸟等小妖织成的丝绸等。 值得注意的是，投石车的名字是哟哟取的，叫做‘雷霆战车’，说是取自人类所说的‘雷霆万钧’之意。 方言撇撇嘴，觉得有点中二，直接叫投石炮多好，简单易懂。 “明日我要去视察学院，然后再去商业区，后天视察居住区和娱乐休闲区，再加上圣地，至于新建的那几处小镇，往后排，你记下这件事情。 最后，去把白花蛇舌草和药田里的灵药那一批过来，我要开炉炼丹，矿石也准备一批，我打造几柄上品灵器，要是谁的工作让我满意，视察结束会奖赏给它们。” 方言刚吩咐完，抬起头，就发现涂山青拿着万妖领特制的硬笔和小巧本子在写写画画，把主人说的每一件事都记录在本子上。 “半个时辰之内，我要看见矿石和灵药，办不到你就去门口那颗果树上倒挂着，一个月不许下来。” 涂山青听见主人的吩咐，冷汗淋漓，摸了下额头莫须有的汗水，吓得赶紧小跑出门。 方言舒舒服服的拿出烟杆子砸吧，对于老狐狸虽然没有说不放心，但是出门那么久，难免他会生出别的心思，毕竟平时她不在家，这老东西作威作福惯了，该敲打还是要敲打，这就是她的御下之道。 莲儿对于一切无感，只知道先生有事情要做，她不能打搅，反倒是身后的小花，第一次感受到平时慵懒好说话的先生有王八之气的一面，心里多了几分小心。 “先生，我能和小花去外边玩吗？”莲儿抬起头，看了先生一眼，瞧瞧外边，满是好奇。 “去吧，顺便帮我看看领地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方言摸摸她的头，放任她离去，或许是因为前世东方晴被自己坑害的有点惨，对于转世后蠢萌的莲儿，方言尽可能的大度起来。 想到当年林虞教她的那一手幽冥青灯，方言愣愣望着天空卖呆，那根本不是什么‘照见来生’之术，这个名字也只是她借用了道家的法诀名称而已。 照见来生之术的确是改良于幽冥青灯，但是当初方言早早就在东方晴身上下了幽冥青灯这个法术，用来放大和控制她的心魔。 直到最后东方晴来找她求救的时候，她才用真正的照见来生之术。 换而言之，她一共用了两个法术在东方晴身上，一个是用完‘心照不宣’之后偷偷用的幽冥青灯，最后才是照见来生之术。 “先生，我们走了……” 莲儿招呼一声，拉着小花离去。 “你叫两个小妖跟着她们。”方言吩咐呆愣在原地的兔娘，觉得有必要对府里的丫鬟们做一次培训再让她们上岗，否则啥也不懂。 莲儿出门后不足半刻钟，涂山青手捧着一只储物袋过来。 “主人，物资已经备齐。” 方言坐起身，好奇的拿起储物袋仔细瞧，做工精细，质量上乘。 “这是我们领地自己生产的东西？” “对的，这是猴妖研究出来的第一代产品，许多妖王领地的小妖们都喜欢这个。”涂山青躬着身子，介绍起来。 不错，意外之喜，当初无意间的所作所为，简直捡到宝了。 第七十三章 视察1 白花蛇舌草是方言自己需要用，她获取了那么多的气运神龙，薅了那么多气运，不仅签筒能够升级一次，她自己也能提升一次实力，包括分身也能受益。为了避免修为不稳固的情况发生，她需要许多白花蛇舌草炼制成的丹药。 其余灵药炼制的丹药除了赏赐给手下，还需要给小花和莲儿用，她们如今修炼到了关键时刻，马上练气中期，需要丹药辅助。 上品灵器除了赏赐给手下，增加战斗力之外，还能代表门面，方便今后的贸易。 本体在叮叮当当打铁，分身在开炉炼丹，两边同时开工。 方言觉得镜花水月得好好深造，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多两具分身。 …… 莲儿牵着小花，身后跟着一队妖兵，在万妖领闲逛起来。 许多开店的小妖见莲儿身后跟着一队妖兵，纷纷好奇不已，这小丫头是哪来的妖怪，竟然有那么多的妖兵护卫。 “哇！这是水果糖耶……” 莲儿小跑到一间专卖小吃的商店，拿着一盒精美的水果糖左看右看，口水狂流。 店主是头猪妖，对于这一切早已经见怪不怪，许多第一次来万妖领的都是这副模样，初时还有些虚荣心，现在早已经免疫了。 “莲儿，算了，我们没带钱。”小花在一旁劝道。 “嗯？” 身后的兔娘在某位妖兵队长的眼神威胁下，掏出自己的工钱，给莲儿买了一盒。 “谢谢。” 某猫道过谢，这盒水果糖就是她的了。 继续走在大街上，小花看着满大街的商铺十分好奇，许久才鼓起勇气，问身边的某位妖兵队长，为何领地的商业如此繁荣。 “万妖领改革后，所有地界，允许经商，无论种族或者归属，且物资不贵，原材料加工业就在万妖领，十分方便，最主要的是我们和中原不同，只需要缴一份不重的税不需要额外打点关系。 额…… 可能现在还看不出来，毕竟来此地开店做生意的中原人有点少，但是学院里最新研究出来的报告上说，只要我们保持这样的势头，允许经商自由，很快就会有大量的资金涌进万妖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钱发展领地，再将领地扩大一圈，让所有万妖领的妖族都过上好日子。” “你一个小小的妖兵队长，为何懂得如此多？”某位妖兵队长对答如流，惊呆了小花。 “学院会定期组织我们去学习，专门讲这些东西，说是从万妖领之主留下的文书里领悟出来的……叫什么指导方针。” 某位妖兵队长说完后，小花仔细观察着领地的每一处细节。 许多化形小妖在小城做工，什么牛妖兔妖花妖还有鸟精，有力气的使力气没力气的做些轻活，最重要的是无论兔妖还是花妖女子都很漂亮，来往商旅纷纷来感受妖怪做工的商铺。 街道两边，有许多花鸟小妖在打理灵果树。 据说建设街道，在两边种植果树，是万妖领的一大特色。 路过学堂和城市管理衙门所在的街道，看见有几位不守规矩的中原人和妖族在一起接受惩罚。 小花好奇，走进一瞧，几个中原人和小妖正在抄写万妖领规章，近十万字的篇幅，要整整抄写十遍，这些中原人和小妖已经欲哭无泪了。 某位妖兵队长和负责看守中原人和小妖的熊妖对话，神奇的是熊妖还穿着制式服装，头顶帽子上面有块铁牌，刻有自家先生的图案，栩栩如生。 “又是逃跑被抓回来的？” “不逃跑何必在这抄写，直接就被带去大街上念悔过誓言书了。” “谁抓回来的?” “还能有谁，那只狗妖呗，速度快，鼻子灵，带着两只虎妖，好家伙，谁都跑不掉。” 小花微微点头，律法严明，衙门捕快嗅觉灵敏擅长追踪，不守规矩惩罚很重。 由此看来，就算是修炼有成的修士犯错了逃跑也不成，因为这里的捕快都是妖族，不是中原那些衙门里的凡夫俗子。 莲儿瞧了半晌，吓得浑身抖了个激灵，撺眉苦脸，学习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往前走是学堂，现在就做‘万妖学院’。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戒备森严，亭台楼阁井然有序，大门的柱子边有两列妖兵在站岗，瞧这俊美又阴冷的模样，应该是蛇妖，一动不动，耐得住寂寞。 紧接着，便到了传说中的圣地，也就是方言院子外边的那颗古树。 许多小妖自发的在古树周边悟道，按照八卦方位，竖起了许多石碑，上面全是方言留下来的道藏秘籍。 圣地一片寂静，连鸟叫和虫鸣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某位妖兵队长示意大家脚步轻一些，别打搅小妖们，这是神圣的悟道之地。 小花和莲儿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院子，先生已经在屋里做事，隐约有打铁声传来。 走过院子，是一条新挖掘出来的大河，踏过木桥。 面前是一片工厂，工坊轰鸣忙忙碌碌，员工宿舍精致有规划的沿江而建，万妖领也得益于工坊制造的大批建筑材料投入使用，一座座古典楼阁拔地而起。 逛完工坊，天色已晚。 莲儿和小花在兔娘和妖兵们的陪同下，回到院子，看见先生还在做事，便自己让兔娘拿了些吃食过来，草草吃过，就一起做晚课，最后熄灯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起来。 小花和莲儿发现先生已经做完了早课，准备出发去巡视领地，她们昨日去过，今日打算自己修行，也顺带做些杂事打发时间。 “出发！” 方言环顾左右的人手，小崔大孟阿黄阿辉，哟哟和三只小狐狸都在，还有一大队妖兵跟随，涂山青狗腿子般跟在身后。 小崔大孟阿黄阿辉还是化形后的老样子，变化最大的还是哟哟和三只小狐狸，特别是三只小狐狸，出落的水灵灵，放在俗世妥妥的祸国殃民。 最为例外的就是哟哟，银白色的头发，头顶长着两支雪白的鹿角，妖异无比。 首先去了圣地，毕竟就在门外不远。 对于万妖领之主的到来，小妖们诚惶诚恐，听许多前辈说，从妖兽到化形，百余年只见过万妖之主一面，大部分连面都没见过。 石碑上的高深道藏秘诀，都是万妖之主留下来的，而且还是百年前，虽然对于妖族而言百余年跟一眨眼没啥区别，但是心里对于万妖之主的尊敬还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万妖之主此举，简直恩泽后世。 方言勉励了几句，又丢下几十部高深的道藏秘诀，吩咐涂山青刻成石碑，便去往下一个地点。 众小妖们听闻还有高深道藏秘诀，纷纷惊喜不已。 来到学院，读书声朗朗。 学院按照方位，分为四大区。 南区有男生宿舍，食堂，美食街，蹴鞠场，拥有天赋神通的妖族特长生实验场。 西区有教学区域，万法楼，信息站，办公楼。 东区有女生宿舍，人工湖，礼乐楼，绘画楼，科研楼。 北区有澡堂，桃花林，校医室，炼丹室，锻造室。 某只负责迎接万妖之主视察的小小猴妖战战兢兢，眼神不断看向恩主涂山青，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言语，他自己心中也忐忑。 第七十四章 视察2 “总体来说，建设的还不错。” 某蛇视察了一遍学院后，赞许的点点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点江山般的挥斥方遒。 “要紧抓道术研究，创新灵器建设，我们要掀起一场科技风暴，这样才能让学员们物尽其用……” 方言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大通，大致就是肯定过往的研究成绩，现在要在研究创新方面下苦功夫，未来我们要把机关术、道术、灵器、铭文等玩出花来，把领地建设成为世间最好最繁荣最高科技的地方。 三只小狐狸和哟哟相视一眼，开心的笑了起来，某只小猴妖差点喜极而泣。 劳动成果得到万妖之主的肯定，这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 许多在学院担任讲师和研究员的妖族，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涂山青瞧了小猴妖和三个女儿一眼，心底松了口气，站在主人背后对它们竖起大拇指，肯定的笑着点头。 走出学院之际，路过食堂，方言特意进去参观了一下，学院的学员大多数都是妖族，偶尔有一两个蛮族，中原人士一个都没有，很有必要把控一下食堂。 空旷的食堂延续了中原的精美建筑风格，餐桌椅子排列的整整齐齐，打饭的窗口有几位肥头大耳的猪妖站在饭菜后边，管理食堂的是一位羊妖，厨师竟然是几头牛妖，负责收钱的是几只小小的花妖。 此时正值早餐时间，食堂里几十位妖类在吃东西，最为吸引注意力的，是一位蛮族和一头牛妖一头猪妖，坐在食堂的正中间，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的食物盘子，一人二妖疯狂的吃起来。 不多时，猪妖率先吃完，将筷子丢在桌子上，大呼一声。 “吃完了，我赢了！” 牛妖和蛮族青年满脸不甘的放下筷子，相视一眼，起身去花妖处结账。 “……” 方言满脑子黑线，瞧了身后的妖怪一眼，微微摇头。 “万妖之主来了……” 食堂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许多在专心对付食物的妖怪抬起头往这处看来，纷纷好奇不已，有几位蛇妖男性，由于是近视眼，甚至起身往前凑，被几位妖兵拦下来，它们闻到了高级同类的气息，生物本能的激动了。 虽然方言的到来，引起了小范围的波动，但是她发现依旧有几位草木精怪在低头看书，研习桌子上的道藏铭文，面前只摆放着一杯灵气充裕的露水。 “淡定，大家淡定……” 涂山青赶紧出来维护秩序，用眼神示意妖兵拦住它们。 “呵呵~” 方言适时的往前走一步，背着手微笑看向餐厅里的众妖，开口说话。 “我此次来，主要是看望一下大家，检查学院的工作，今天粗略的看了一下，各方面都做的不错，对于你们学员而言，最重要的是学习，只有学业有成，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说了一通对学员的鼓励，某蛇又勉励了几句食堂的员工，告诫它们要秉承着爱护大山，勤俭节约的原则，为学员提供美好的食物，要把卫生健康放在第一位，把某位趁机偷吃的猪妖羞臊的满脸通红，赶紧放下手。 方言在掌声的欢送下，离开了食堂，走出学院大门前，又象征性的逛了一遍科研和炼药炼器的地方，看了一下符文炮和投石车的更新换代情况，最后在万法楼留下了上千本道藏，又把锻造好的灵丹和上品灵器奖赏给它们。 “谢过万妖之主。” 继续去往下一个地点。 万妖之主，这名称不错…… 某蛇在内心嘀咕一句，颇为喜悦。 路过城市管理衙门，对于未来的管理和领地规划建设，某蛇提出许多决定性建言，对于城市管理衙门的工作人员，也提出要求。 赏赐发放完毕，继续去往商业区。 “对于商业，要谨记三大原则，诚信，服务，宗旨，做生意一定要诚信……” 参观完商业区，某位流浪中原的小贩背着手侃侃而谈。她觉得小领地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地盘太小，生意也不大，不需要那些高空建瓴的指导思想，得先稳住根基，其次才是焕发市场活力，扩大规模。 依旧是发放完毕赏赐，见天色还早，就去了对面的花园。 走进花园，里面种植许多奇花异草，古树参天，有专门的园丁负责管理，平时全天候开放，白天是一只鹰隼看护，夜晚是猫头鹰。 勉励了几句，丢下几瓶丹药和几件早些年炼制的中品灵器，就离开了花园。 抬头望天，才晌午时分，方言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有点慢了，瞧了眼涂山青和依旧跟在身后的众小弟，摇摇头继续去往大河对面的小镇。 踏过木桥时，方言提议可以把木桥给换了，用巨石搭建，若是有技术难题就请教学院，还说有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用于建筑很合用，叫涂山青回头让学员试试能否研究出来，还对码头的管理和建设发展做了指示。 踏过桥，就是白花蛇舌草基地，相较于之前，明显的扩大了规模。 某蛇很满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对白花蛇舌草会有很大的需求，这玩意儿越多越好，吩咐下去采摘一批备用，便去往小镇。 在小镇逛荡了一圈，发现了一家有意思的店铺，叫做‘姻缘阁’，也就是俗称的婚姻介绍所。好奇之下走进去一瞧，方言发现了神奇的事情，这里的主人树妖，竟然是妖王境界。 乖乖~ 啥时候咱手下还有妖王了…… 方言半晌没说话，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开口。 “不知这位妖王如何称呼？” 此言一出，许多小妖兵都如临大敌，涂山青等众小弟都满脸慌张。 老者面皮如古树一般，沟壑纵深，对着这位传闻的万妖之主笑了起来。 “我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万年古树成精，能修成妖王，也只是侥幸罢了，你们不必紧张，我既然在此地居住，自然就是万妖领当中的一员，没有恶意，单纯就是性格使然，平时我就喜欢给花花草草牵线搭桥，如今万妖领有各式各样的商业模式，我觉得很喜欢，正好方便我为更多的妖族或人类牵线搭桥，成就姻缘。” 方言点点头，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是无缘无故手底下多了一尊妖王，心底还是忐忑居多，好处明显，坏处也明显。 看来，让烟如织来一趟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第七十五章 震慑 “小镇一定要注意三个问题，卫生，管理，建设……” 方言从姻缘阁出来后，继续逛荡小镇，离去时提出了建言，便分发下去赏赐，带小弟离开，抬头看了眼天色，距离傍晚都还有接近两个时辰，视察完后边剩下那几个山头的工业区，完全够了。 得了，本来还打算分好几天，看来领地太小…… 一群妖怪浩浩荡荡的去到工业区，方言又提出了几点建议，什么安全生产，把控品质之类的，随后便结束视察回到院子。 此时距离傍晚依旧还有一个多时辰，方言躺在摇椅上，想着要怎么处理那头树妖王的事情。 要是真的就只是来做生意，喜欢牵线搭桥摆弄姻缘，那一切好说。 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这里毕竟是自己的领地，没办法一走了之啊！ 得去一趟，或者让烟如织来一趟。 方言左想右想，终于站起身，下了决心，反正自己要闭关了，让烟如织来一趟，把莲儿带走照顾一段时间，这个法子不错。 “传讯飞剑怎么弄来着……” 某蛇捣鼓了半天，才弄好一柄传讯飞剑，这玩意儿需要特定对象的气息或者随身物品才能使用，若是没有，就需要特定的坐标。 方言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演算山川地脉，设定好当初见面时的坐标。 因为，她记得烟如织好像在那里有间院子。 咻~ 传讯飞剑发出…… 思考了一下今后几百年的发展，方言下了个决定，跑去屋子里画了好多图纸，写了好多文书，熬了大半个月的通宵，才叫来涂山青和一众小弟，把事情吩咐下去，并叮嘱它们，做事情要精益求精，力求稳妥，一步步的来，不要急。 打发众小弟出去，方言困的不行了，打算去休息一段时间。 吩咐下去她就不管了，过多干预只会适得其反，只要稍微在某些时候轻轻推上一把即可，确保在良好秩序下顺其自然发展才是正理。 “好困，该去睡觉了……” 院子后边不远处有瀑布和深潭，也是领地唯一还保留着的高山流水，悬崖峭壁飞猿难攀，瀑布高悬水汽飞腾坑底是清澈碧绿深潭，光照充足挂满开花藤蔓崖壁长有花树，五彩缤纷很是好看。 天空游来一条青色独角蛟龙，盘旋一圈后直直穿过瀑布水汽扎进深潭。 潭水里，巨大青蛟横亘，一动不动开始休眠。 …… 方言休眠的第三个月，收到传讯飞剑的烟如织来了，独自而来，丝带红衣，环佩叮当，从高空落下，满目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小镇和街道，伸手采摘下路边树上的灵果，想着带给莲儿吃，面目上满是笑容。 “站住，哪里来的妖怪，这么不懂事，随意采摘灵果……” 一名花妖面带寒霜的走来，这片街道是她负责，出了事情衙门会扣她的绩效分，一点点还好，要是扣多了，会影响年底的奖金。 “嗯？” 烟如织面色不虞的瞧着她，只不过一朵小小的花妖而已，化形不过几十年，处于小妖中期的修为，竟然敢对她堂堂妖皇大呼小叫。 轰——！ 随着妖皇的磅礴威压四散，整座大山方圆千里的范围，都感受到了浓浓的精神压迫。 许多正在做事的小妖被压在地上不敢动弹，整个领地一片哀嚎。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许多妖兵和城市衙门感觉到不对，以为有妖王以上的强者袭击领地。 “快！集合，紧急集合，武器搬出来……” 城市管理衙门许多小妖成群结队的集结，坐落于城市中心的钟楼上，响起了代表紧急情况发生的钟声，堆放在仓库里的初代符文炮，一代至七代雷霆战车等许多战斗物资被运送出来，许多妖兵分发武器，往事发地赶来。 圣地的悟道者被威压震慑，扰乱了修行，纷纷气急败坏的怒骂。 学院里许多学员和讲师研究员集结在一起，叫嚣着要给侵犯者好看，哟哟还带领三只小狐狸搬出了新研制出来的二代符文炮，和能量裂变炸弹，拥挤着跑出校门，往街道上赶来。 不足一刻钟，万妖领的力量集结完毕，包围了正在横眉冷目的烟如织。 “咦？” 烟如织瞧了一眼妖兵，微微摇头，对于它们的胆量感到佩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在妖族而言，是最严重的压迫，但是它们既然顶着威压来到这里，表示它们不仅克服了威压，而且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妖兵数量虽多，却不足为惧，主要是它们携带的特色武器，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能够威胁到妖皇的武器，那就有点可怕了。 “呜呜呜~” 负责管理此地的小小花妖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头顶着妖皇的威压，也丝毫没有影响她哭泣，因为她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年，此事发生后，她今年的奖金算是泡汤了。 姻缘阁。 树妖王微微摇头，面对妖皇，它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保全些妖族。 此时…… 一道惊天的龙吟声响起，震颤苍穹。 许多万妖领的小妖们在瑟瑟发抖的同时，喜极而泣，万妖之主出手了，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别动手，这是我姐姐……” 顿时，许多小妖们松了口气，集结而来的妖兵们议论纷纷，不知何时，万妖之主结识了妖族皇者做姐姐。 姻缘阁。 树妖王无奈的苦笑，它觉得万妖之主这一手，是针对它。 但是，他真的没什么坏心思，只想做个牵姻缘线的媒人…… 不对！ 树妖王看向万妖领周边的妖帅和妖王领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遭殃的远远不止它一个。 妖族皇者出山，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上一次还是百年前的妖族浩劫。 那次，出动了好几位妖皇，瞬间扭转了战局。 另外，仙道盟和蛮族祭祀的干预，才把大山里浩浩荡荡的佛门和尚与魔道修士赶出去。 如今，妖皇来了，周围的妖王按照规矩，都要来拜见。 否则妖皇若是心情不好，那就生死勿论。 树妖王轻轻摇头，这所谓的万妖之主，它之前觉得名不副实，就是个学了些人类知识的小蛇妖而已，上次见了一面，也没太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踏上了化龙之路，机缘深厚渡过了五次劫数，背后有人类的大宗门撑腰，在这大山的边缘地带或许可以横着走，所有边缘地域的妖王妖帅和妖将们得卖她几分薄面。 但在大山深处绝对行不通。 第七十六章 借力 此时再看，或许实力是有，机缘也深厚，背后有人族大宗门撑腰不假。 可是说到底，妖族看得是实力，要是有妖族皇者撑腰站台，那就是天大的不同，按照妖族古老的传统来说。 此地，今后可以看做是妖皇的附属领地，谁要动万妖领，就等于欺负妖皇。 “别说横着走，在这大山边缘，躺着走都没问题咯~！” 树妖王嘀咕一句，准备起身去拜见妖皇，毕竟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它引起的，之前那次虽然见了万妖之主的面，但很显然作为妖王的它没有给足面子，也没有给什么承诺让万妖之主放心，才引发了这样的事情。 这万妖之主不简单呐…… 请来妖皇震慑场面，简直一举多得！ 方言所在高山越来越古怪，瀑布深潭被浓浓云雾遮掩。 云雾汇聚深潭上空演示四季天气变化，有时变成乌云翻涌电闪雷鸣下雨，有时云层稀薄洒下阳光彩虹横跨，眨眼间刮起大风呜咽作响。当时外面天气晴朗却见深潭上方闪电噼啪雷声轰隆隆，云团乌黑暴雨倾盆。 最神奇的是小小深潭上边居然下起鹅毛大雪，寒风凛冽，湖面结冰彻底封住水面，两侧藤蔓花树表面水汽凝结冰晶显现北地奇景雾凇，不知道还以为身处北地冰原，外面阳光充足气候炎热深潭周围却是冬季。 雾凇俗称树挂，非冰非雪，是低温时空气中水汽直接凝华在物体表面结成冰晶，寒气结冰如珠见日光乃消，谓之雾凇，藤蔓花树雪白。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坚冰晶莹能看见水下巨大青色虚影。 忽然~！ 深潭的表面的冰块松动，逐渐展现出裂缝，越来越大，随后裂缝碎开。 哗啦……！ 一道青色的巨大身影从深潭飞出，升上天空，龙吟震震，盘旋几圈消失不见。 蛟龙飞过学院，飞过圣地，在居住休闲区落下，化作十六七岁的模样。 方言开心的笑起来，小跑上前，开口说“姐姐，你来了，我带你去找莲儿。” “走吧。” 烟如织微笑点头，好奇的目光盯着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的武器看，似乎很想一探究竟。 “别看了，回头带你去学院看个够。” 方言拉着烟如织小跑起来，笑容单纯甜美。 …… 随着万妖之主露面，亲密的拉走妖皇，许多万妖领的小妖和人类都满脸惊奇，本以为万妖领这样的小地方虽然一切事物都新鲜，但那是学习人类的结果，而且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万妖之主身后有青冥剑宗这样的仙道盟大宗门撑腰，在边缘地带混混日子，也还算不错。 今日之事，却要对万妖之主刮目相看，或许应该重新考量万妖领的价值。 众妖准备散去，万妖领上空出现很多呼啸而过的身影，许多小妖再次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以方言第一代小弟为首的几位妖丁满脸不甘，特别是脾气暴躁的大孟，有拿符文炮轰这些不守规矩妖王的冲动。 已经在院子坐定的方言和烟如织抬头，瞧了天空一眼。 “要我帮你震慑这些妖王吗？”烟如织喝了一口茶砸吧嘴，觉得味道不错。 “那就有劳姐姐了……” 方言端起茶杯嘬了一口，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无碍……” 随着花鹿王白兔王为首的几位妖王妖帅落下身影，方言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等着看好戏，强忍住想拿出烟杆子抽两口的冲动。 “拜见妖皇！” “……” 久久未听见妖皇喊众妖王妖帅起来，有位妖帅偷偷的微抬头，下一刻便妖首分离，众妖心中一紧，赶紧把头低了几分。 “哼！” 烟如织脸如寒霜，环顾四周，大袖飘飘，霸气侧漏。 “身为妖族皇者，自有神圣威严不可侵犯，我没叫你们抬头，谁敢抬头？莫非你们以为生活在大山外围，就可以不受妖皇规则拘束？” 面对烟如织的两问，众妖王妖帅赶紧说不敢。 “这是我妹妹，以后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若是谁敢不听，后果你们可以掂量掂量……” “是，谨遵妖皇指令。” 烟如织替万妖之主站台，没有哪位妖王不开眼，何况当初还有强大的人类修士为万妖之主撑腰，赶跑许多人类修士，由此可见万妖之主背景深厚。 “没事了，别在这碍眼。” 烟如织挥挥手，将一群刚来不久的妖王妖帅赶走。 众妖王妖帅丝毫没有怨言，老老实实的低头离去。 这便是妖族皇者的威风，面对妖王妖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方言见众妖王妖皇离开，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便喊来躲在屋子里的莲儿。 “噗嗤~！” 莲儿穿着满身木质的盔甲出来，地动山摇的跑来方言身边。 “咳咳……” 烟如织一口茶水没有咽下去，噎住了，然后咳嗽起来。 “莲儿，来……”方言挥挥手，招来呆愣在一旁不敢存进的莲儿，指着烟如织给她介绍起来：“这是烟如织，当初你小时候就是她一直照顾你，给你吃果子，给你喝带有灵气的水，还给你洗澡，你要叫大姨。” 内心有点尴尬，表面上却强装淡定的方言随意给烟如织起了个称号。 “大姨……” 莲儿的脑袋闷在木质的头盔里，声音有点深沉，略显搞怪。 烟如织轻笑点头，伸伸手招来莲儿，替她取下头盔。 “咦？” 试了几下，烟如织尴尬的发现取不下来。 “哦，是这样的，摁住后边的这个地方，再旋转一下就好了。” 莲儿煞有其事的介绍起来，随后取下了头盔。 “莲儿，你跟着大姨去回她那里住一段时间，先生要闭关。”方言见烟如织不知道说什么，恰如其分的选择时机化解尴尬。 “我在家里不行吗？小花会陪着我的……” “不行！小花有自己的事情做，到时候先生闭关了，大家都管不住你，还不知道你会疯玩到什么程度，听话！”某蛇很有做家长的气质，皱眉说道。 “……” 莲儿沉默不语，低头沉思。 烟如织期待的看着莲儿，双手握紧…… “那好吧，我跟着大姨去她家玩……”莲儿泫然欲泣。 烟如织喜笑颜开，小孩子般的跺了跺脚，红色衣裙晃荡不已。 “嗯，你只要听话，等先生再去中原的时候就带上你。” “好吧。” 第七十七章 闭关 莲儿恋恋不舍的跟着烟如织离开了。 “小花，从今天起，你除了修行，还要负责学会领地的管理事务，另外……学院那边你也去报个到，白天无事可做就去学院上课。” 吩咐完小花，方言挥挥手让她离开。 小花点点头，眼神却依旧望着莲儿离开的方向。 她从小就和莲儿生活在一起，几乎没有分开过，一起修行，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帮助莲儿研究机关术做玩具，一起跟着先生在中原流浪，一起合伙骗先生给她们卖东西吃，一起陪先生摆摊做小生意，有时候算命，有时候卖些竹制品。 如今，却要分开了…… “别看了，你以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必须习惯离别。” 方言再次强硬的说道，面色深沉，她打算将来把领地交给小花来管。 一个重感情的领导者，是不合格的…… “还有，我给你的那些文书，不允许给任何人看。” 方言之前写了许多文书，都是关于领地管理的事情，其中还包括如何对付下属，如何猜忌别人，如何坑对手。 看见屋外的众小弟们已经等了许久，挥挥手让小花离去。 “进来。” 众小弟推开院门走进来，排成一排在方言面前站定，一个个低头不语。 “很不错，面对妖皇强者竟然敢亮剑，每人奖励一瓶丹药，一把上品灵器。” 方言微笑赞许小弟们的胆量和行动，集结速度快，毫不畏惧，敢于向强者亮出武器，这在大山的妖族当中，是不可多得的。 “好了，现在我们实力还很弱小，强者自然可以不守规矩，若是我们强大了，谁都要守我们的规矩，今后你们要做的，就是强大自己，强大我们领地的实力。” 看着众小弟依旧低头不语，方言难得的出声鼓励。 “是……” “现在，你们可以说说是为什么了吧。”方言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手下的小弟当初刚来这里，可不是这样的货色，啥时候变得那么胆肥不怕死了。 众小弟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哟哟走出来，看着方言说话。 “当初主人离开时，我们也只是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却没想到主人离开后的某年，来了几位人类修士，我们虽然打不过，但是起码能保住自己的领地，可是随后那位人类修士纠结了许多人类过来，要破坏我们的领地，我们的家，我们却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从那以后我们就发誓，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的家园，我们虽然修为不济，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主人留下的道藏和学识来改变自己，就像当初的主人一样，修为弱小的时候，经常都拿着道藏琢磨…… 后来，我们研究出了许多武器，我们现在依旧很弱小，有了这些武器，起码可以威胁到那些强者，有进退的余地，可以依靠武器和强者谈判，我们就有可能保住家园。” 听完哟哟说的话，方言心里有点震撼，她当初没想过建领地，其实是想造间屋子，收几个小弟当仆人，过上乡下土财主的生活。 谁知道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 “很好，我房间里留了许多文书和我研究出来的铭文禁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建筑锻造炼药等方面的相关道藏，都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撰写的…… 以后，你们可以建造一间研究室，就在我院子的旁边，可以和圣地紧挨着，然后找一些学识深厚且信得过的小妖和人类，都放到这间研究室里，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用学识来改变我们的领地，也改变这个世界。” 众小弟听主人这样说，不由得喜极而泣。 “我要去闭关了，把我的院子改建一下，围上院墙，免得每天都有人往里边瞧。” 方言挥挥手，打发他们离开，自己收拾了一下，跑去深潭里闭关。 回到深潭。 青色蛟龙的身影依稀可见，根据天机的演算结果，乱世还需要持续几百年，而且不会再出变故，当初魔道偷改天机，是为了培养陆地剑仙，于是衍星宗和东华宗便将计就计，即使知晓了也不揭穿。 如今陆地剑仙已成，几个狼狈为奸的小伙伴忙着巩固修为，想要出关，估计不比这次方言容易。 按照方言自己的预估，她这次闭关，最少百年起步。 无奈，气运神龙太多，难以消化。 同时，签筒也收获了足够多的气运，能够进行小范围的升级，按照长生的说法，会出现几支新的木签，而且会根据宿主的习惯，提高抽取率。 换而言之，就是会按照方言的抽签习惯摆放木签位置，据说还会新增一个木签介绍功能。 再者就是，这次签筒升级，可以夺取气运杀人。 以后方言要是看谁不爽，可以先剥夺他的气运，再把他杀了，不仅提高杀人概率，还没有副作用…… 签筒升级或许百年左右就可以，但是方言想要消化那些气运神龙，真是难之又难，就像愚公移山，那是千秋万代的长久之计，保守估计要二百年。 既然如此，那就表示急不来，反正寿命悠久，慢慢修炼。 玉碗里的几十条气运神龙在深潭里游曳，由于方言在深潭四周布下了阵法，又用咒言发动幽明遮蔽了天机，不担心会被发现，安全方面可以保证。 放出分身，等分身吸收了足够的龙气，再收回，剩下都是方言的，若是有多就储存好，等她吸收完消化完，再来想办法怎么弄到分身体内去。 好不容易等分身吸收完，已经在开始逐渐吸收地脉龙气，凝实身躯了。 方言看着剩下三分之二的气运神龙，裂开恐怖的蛟龙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 二百余载。 一年，一岁，偷偷接近，悄悄远离。 岁月流逝，流出一缕清泉，流出一阵芳香。 万妖领地日新月异，中原却毫无变化，依旧在你攻我伐，人类死了一代又一代，却依旧在继续繁衍，同时也寸步不前。 晶莹的雪花落在深潭，二百余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下方，一道青蛇的身影在缓缓游走，跟随本能而动。 长尾轻摇，推动身躯上浮并贴着冰层在水里蜿蜒游走，若是在正上方俯视，还能清晰的透过冰层看见骨刺和鳞片。 咔……嘎吱…… 后背脊骨骨刺与冰层摩擦作响。 轻轻向上一顶，独角和头顶以及后背骨刺扎进坚冰，就见透明冰层忽然多出许多白色裂纹扩散并且越来越大。 咔咔……咔嚓！ 坚冰崩碎带出许多潭水，巨大青色蛟龙撞碎冰层露出水面。 鼻子里呼出的气，吹的潭水飞溅，声音很大，像是在水里憋了许久忽然有空气用力呼吸。 呼~！ 冰面被划开，方言飘在水面，狰狞骨刺与坚冰摩擦嘎吱嘎吱作响，呼吸声如刮风，脑袋上还挂了许多冰块。 抬头看天，乌云正在密布。 显然第六次劫数马上就要来临…… 告别独角大王的日子就要来了。 第七十八章 化蛟 悠悠二百余载，恍然如梦。 转眼间，乌云们从天边浩浩荡荡地杀过来，它们把太阳“押”走了，顿时，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接着，地面上狂风大作，树叶被吹得沙沙直响。 五百岁了…… 岁月已如同手中紧抓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失。然而，沙子流失，可以再抓一把；花儿凋零，可以等到来年春天重绽芳颜；岁月流逝，却永远无法回头再来。 想想当初还是一条小小的青蛇，吃饱睡，睡饱吃，渴了喝露水，饿了吃昆虫。 因为种种原因，被人类骗去皇宫镇压，借助皇室气运压蛇，被迫干苦力。从那以后留下后遗症，别人给好处不敢随意接，总觉得别人是有意要坑蛇。 为了生存，为了能抬起头来做蛇化龙，强忍着血肉的味道救过人当过护士，明知道蛇类天生对火敏感，依旧为了能炼出好丹药和武器，一点一滴的学习专研。 没有背景，不想树敌，即使衍星宗那样欺负蛇，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辛辛苦苦，胆小如鼠苟活，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机遇而是逃跑。 遇到弱的，偷个鸡还要小心翼翼算计，躲在暗处放冷箭，遇到厉害的跑得比谁都快，有时候夜深人静想想，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如今，即将迎来重要的蜕变，方言不知道自己化蛟以后会怎么样，是否也像陈碧青与白真真那般呼风唤雨。 小小深潭周围气势冲霄，风很大，云层重叠。 劲风吹的青丝向后飞舞，露出雪白脖颈精致耳朵，好看的眼眸子微微眯起来，抬手拨开几根调皮发丝，遥望霭霭云层深处。 “轰隆……！” 雨不停地下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轰鸣着。 风云汇聚，正是化作完整蛟龙的时候…… “该死的独角大王，毁灭吧！” 如若失败，或许此刻便是最后一刻。 仰头闭上双眼深呼吸。 空气清凉带有云雾湿气，很舒服。 “吼……” 龙吟声起，震颤苍穹。 兽吼咆哮，冲击黑云。 蓄积已久的雷电落下，轰的一声，闪电劈中蛇背，除了酥麻感并没有太疼。 头顶有雷电落下，四周同样有闪电，看起来并不粗，细细麻麻仿佛树冠噼里啪啦轰击。 “赫……！” 头顶独角被第二道雷劫劈中掉落下来，方言赶紧用嘴叼住独角，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虽然以后可能用不着了，但是今后拿来做武器还是赏赐给手下，都是不错的选择，好东西不能浪费，某蛇其实很懂得勤俭持家。 突然，有了新变化！ 山顶出现了一朵汇聚的雷云，如同雷狱天罚。 青色蛇鳞在闪电照耀下更加玉质晶莹，如果不留下闪电灼烧痕迹就更好了。 “终于要长身体了……” 不仅仅生长四肢连身躯也在变长，四肢骨骼随着躯变长变大不断调整比例，二百多年猛吃气运神龙攒下来的那点儿家底正在快速消耗。 雷劫好像更凶了，虽然没有皮开肉绽可鳞甲缝隙已经向外渗出鲜红血液。 四肢生长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在雷罚中又显得很慢很慢，尤其承受痛苦时仿佛时间变慢疼痛感无比清晰，老天根本没给留面子。 疼彻骨疼痛难忍…… 方言终于知道为何说第六劫是分水岭，大多数鱼蛇类化龙都倒在第六劫，因为这一次劫数，是长久而又缓慢的煎熬，若是储存的龙气不够，就会在这种煎熬中身死道消，就像是人类救治失血过多的伤员需要鲜血一般。 龙气就是鲜血，自己虽然没有许多龙气储存，但是有气运神龙代替。 换而言之，就是此间世界的山川河流，苍天大地，都在护佑自己，比什么龙气藏身牛多了。 不能放弃也不能诞生一丁点儿关于逃跑的念头，一旦精神扛不住想要逃极有可能从此化为飞灰泯灭消散，别说，连灵魂也要化作元气溶于天地，进化没有回头路，渡劫除了生就是死，很残酷。 时间过的很慢，身躯生长进化还未停止，雷劫不停。 霹雳飞雨，虚空落神雷。 万妖领内，一片骇然，无论人类还是妖族，都躲藏起来，害怕在天威之下灰飞烟灭，天威浩荡威势震心神，只能远观不敢靠近，神威如狱不可犯。 方言觉得过了许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天，雷云越来越凶。 数不清细细麻麻闪电游走涤荡身躯…… 回头望去，已经有许多鳞片破碎。 前后肢开始变长，五指利爪如鹰爪，与身躯比例很完美。 但是疼痛难忍，方言开始在深潭的冰层上翻滚，小小的水潭掀起惊涛骇浪，如世界末日的海洋之灾。 下一刻，头骨开始发生变化，雷电密密麻麻晃得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吼！” 进化还在继续，身躯生长完成，脑袋还在进行少许变化，蛇鳞遭不住雷电轰击破碎冒血，浑身上下血淋淋许多鳞片脱落。 头变得略长，尤其是嘴巴彻底与蛇类不同，除了尖牙另长满利齿，与之前相比头更长了，下颚更加粗壮且眼睛周围骨刺变长护住眼窝，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牛嘴骆驼嘴之类的外貌，厚厚角质层仿佛为蛇头披上盔甲，骨刺狰狞！ 雷狱中心，一条百余米长的青色蛟龙在游走哀嚎。 雨水冲刷血水在深潭里汇聚…… 密密麻麻雷电刺眼什么也看不见，震动感应已经麻木了，轰隆隆雷声连成一片震得腹骨麻木不堪，蛇头角质层外甲许多地方焦黑。 时间过去一天一夜，身躯的变化终于形成…… 开始长出鳞片以及锋利爪子，青色钩子锋利如神兵，灯笼似的红眼睛越发明亮，挣扎翻滚幅度缩小。 “吼~！！！” 四只龙爪落地，头顶两只鹿角，头颅狰狞，不同于正统的苍龙（龙族），身后的中间部位没有那一条鬃毛形成的细线直到尾巴。 风云际遇，龙蛇起陆。 化蛟成功，雷电停止消散，黑云聚集盘旋洒下暴雨。细长身躯四爪着地，长长蛇尾在身后微微晃动，风雨避开青色身躯，狰狞蛟首高昂。 天下许多山川河流湖泊诸多龙脉略微震动，风雨雷电现异象…… 方言得到世界认证。 但是，她不知道，她是第一条得到世界认证的蛟龙，既是美丽世界的孤儿，也是世界的宠儿。 第七十九章 学院的新式武器逞凶威 “吼！” 一道身影穿破黑云，硕大的身躯盘旋在天空，黑色的蛇头冷冷盯着青色蛟龙。 “哈哈哈……” 一名将身躯藏在黑袍里的人影站在黑蛇头顶，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 “终于等到你渡过六次劫难，化成完整蛟龙了，不枉费我佛门给予你如此多的气运神龙，两百多年的等待……” 黑袍人笑得直不起腰，等待两百多年的夙愿终于要达成。 “跟我走，皈依我佛，或者我将你抓走。” “呵呵~” 某蛟冷笑不已，鼻孔痒得要命忍不住打喷嚏。 肉眼可见青蛟喉咙处鼓胀且鳞片之间缝隙变亮不断向上移动，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吐出来！ 张开大长嘴。 “呼……！” 血盆大口瞬间变成火焰喷射器，赤色却寒冷的龙炎其实温度很高，瞬间将黑袍人身躯下的黑色大蛇烧得血肉模糊，浑身焦黑挣扎惨叫嘶鸣。 “额……” 这一刻不止是黑袍人，就连方言都是满脸懵，咂咂嘴，嘴角挤出来一股股黑烟和火星，使劲儿憋住时感觉鼻孔开始往外喷火星，这感觉极其怪异。 “这不是天赋神通，更像是某种本能，就像吐……” 哗啦~！ 某蛟无语的看着对面的黑色大蛇，正被烧得蛇鳞迸裂血肉模糊，一条天河似的水流从天而降，熄灭了龙炎，救下它。 “原来如此，化蛟后觉醒了两种本能，或者说技能，吐火和吐水。” 黑蛇被火烧的蛇鳞皮肉冒烟蒸发血液热气升腾，挣扎扭曲嘶鸣，眼神怨毒看着方言，甩甩身躯上的水渍，差点把头顶的黑袍人甩下来。 “如此神异，不亏是世间第三条蛟龙，哪怕把你打个半死，我也要捉你回去。” “赌……” 赌命的命字还没说出口，方言竖瞳缓慢动了动，接着又左右移动，好似看到了什么锁定某个东西。 “弹指一挥间，尘归尘，土归土……” 一段古怪的歌谣自乌云后边响起，随后乌云像是黑夜破了个口子，洒下一片温暖的阳光，一道光直射在万妖领，如天柱。 “你是谁？” 黑袍人环顾左右，满脸惊骇，随后弯下腰，像是肚子里有何东西在作怪。 “呵呵……阴煞的感觉如何？” 黑袍人身躯肉眼可见的颤抖，软趴在黑蛇头顶，忽的愣了几息，随后身躯不再颤抖，缓缓站直身躯，直视远处的天柱，讥讽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当年被赶出东华宗的那位东华七子之一，血红魔枭留下的血奴，在你身上吧，这些年你躲起来，不就是为了掌控血奴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带着肯定。 “……”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天柱里传来一个声音。 “青蛟不能跟你回佛门。” “哦？” 黑袍人反问一句，说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位的意思？”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天柱里没有传来声音。 “我懂了……” 黑袍人沉声说道，过了几息后伸出手指，点着天柱。 “你回去告诉他，即使他是天使，但这是人间，老子不用守他们天上的规矩。” “虽然分属不同，但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守规矩。” “哈？” 黑袍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黑蛇两眼之间，略显激动的说：“他活着的时候是天使，可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不是，天使在人间，那也只是一介凡人！” …… 方言晃晃脑袋，只听出来一个大概，黑袍人是佛门的打手，但是天柱后边的那个人，好像跟魔道有关。 不过听他们言语之间透漏出来的信息，好像属于同一个阵营。 佛门和魔道，怎么会是同一个阵营？ 还有…… 天使是什么鬼？ 仙界派来人间的使者吗？ 而且听他们言语之间的意思，天使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黑袍人竟然敢威胁说要杀了天使，这表示不是通过正规渠道下凡的天使，否则怎么会这么捞。 看看当时引渡第五伦的那位天使，威势何等…… 算了，想不出来形容词。 听了这么久，方言也听出来个大概，魔道要救自己，佛门不答应，非要抓自己回去。 想通这个，某蛟怒了。 老子都化蛟了，修为现在…… 好家伙，都元婴前期了。 你们还想捏圆就捏圆搓扁就搓扁，真当自己好欺负吗？ 等着，有得是办法对付你们这些佛门秃驴。 “放！” “什么鬼！” 方言低下头，瞧了一眼，差点吓的掉下去，自己领地的妖兵在初代小弟们的带领下，推着各类符文炮投石车，排成好几排。 随着哟哟一个‘放’字说出口，所有符文炮和投石车齐射。 “好家伙……” 下一刻，恐怖的能量波动席卷了天空，炸的能量气流层层叠叠，一圈又一圈的扩散，在天空横扫而过，涤荡漫天乌云，搅的风雨如晦，天翻地覆。 “呸！” 方言甩甩身躯，疯狂摇晃头颅，甩掉身上的巨大肉块，望着面前的天空，刚才被龙炎烧的半死不活的黑色大蛇变成了一堆肉块，被炸的到处都是。 再看对面的黑袍人，变成一堆灰烬，只有一个灵体飘荡在眼前。 不远处的天柱维持不住，随着翻腾的乌云消散。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想知道……”方言微微摇晃脑袋，她现在也特别想知道，这是什么武器，什么时候学院研究出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我们发过誓，绝不会再让任何妖或者人，在万妖领逞威风，生杀予夺，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能因为我们弱小就无视我们。” 哟哟化作祥瑞白鹿踏上天空，停在方言身边。 “吼！” 方言摇身一变，化作人形，坐在白鹿的背上，这还赌啥命，笑嘻嘻的掏出巨大猎弩，架在白鹿头顶，寻摸出一根刻画了铭文的箭矢。 “快逃吧，虽然逃也没用，总得挣扎一下。” “不！这是铭文噬魂……” 灵体被箭矢锁定，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失去肉身后，攻守异形了，他并非鬼修，灵体状态下勉强能够维持稳定已是不容易。 “快！救我，我愿意替你主子罗刹鬼婆卖命三百年……” “见过猎弩的人，都得死，你竟然刚才为我说话，我允许你离开，下次见面，生死自负，大乘期以下，我三箭必杀！” 某蛇义正严词的忽悠起来，威势赫赫，比真的还真，其实猎弩未曾改良，级别不够，要杀大乘期以下，元婴期以上，需要九箭，还得是威力最厉害的炸雷箭。 反正有学院的武器在下边，有恃无恐。 “我无能为力……” 乌云翻涌的天空里，传来一道忽远忽近的声音，随后便是离去的破空声，似乎在提醒大家，他走了…… 第八十章 分身 这么厉害的初级真人修士，死了怪可惜的，刚好留下来做弈棋的棋子。” “不！！！” 随着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响起，黑袍人的灵魂被方言收进山海绘卷，只等雕刻好弈棋再拓印到木雕里。 “吼！” 昂首怒吼，隐隐约约有了一丝龙吟气势在其中，吼声更具威势。 “吾今后为青蛟，乃此地万妖领之主，凡在万妖领不守规矩者，皆按万妖律处理，凡侵犯万妖领之敌，一律为我伥下恶鬼，永世不得超生。” 风云动，雷电频急，雨幕扩散，处处可见闪电照亮黑云，之前雷劫聚集很高很高的黑云忽然失去束缚如同倾泻而下的滔天巨浪，翻滚朝四周扩散，如天塌一般。 进化为完整蛟龙后，咒言天赋得到了成长，能够言出法随，规定一地之规则。 方言发现这个情况，决定以后不滥用，鬼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万一要承担什么因果之类的…… 简直就是替别人打工。 现在的方言在雨雾中穿梭隐匿更强，隐隐感觉连合体期高手也难以搜寻到自己，若是用上签筒的功能，只要自己一心想躲，渡劫期也别想找到自己，实力在化蛟后得到了升华，天赋更是增强数倍。 佛门，衍星宗，慢慢等着吧！ 急需找个安全地方巩固修为提升，分身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再加上积攒了一大波气运值没有抽签。 想想现如今没有哪里会比领地更安全，便一头扎进深潭，继续巩固修为。 化蛟后浑身修为激荡，如果处理不妥当，很容易引发走火入魔。 那些古老神话传说里被人类修士屠戮的恶龙恶蛟是怎么死的，就是凭借着本性胡作非为，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斩了，肉被吃掉，筋骨皮被拿来炼器。 要不然，你以为远古人类修士是怎么在香火神道的背景下崛起的…… 巩固修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完善分身花了十年时间，才终于走到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就是分裂出前任的灵魂。 由于二者早已融为一体，分裂灵魂需要舍生忘死的勇气，带着向死而生的决心，因为从古自今从没有谁试过撕裂自己的灵魂，她也算是蝎子拉屎毒一份。 灵魂出窍，带着一股舍生忘死的勇气，准备向死而生。 既然化龙九劫越到后边越是艰难，不仅需要龙族五行功法，还需要海量的龙气，那就得做好两手准备，万全之下才有保障。 灵体飘荡在深潭里，形状变动，逐渐分为两个小团体。 痛苦袭来，生裂灵魂的嘶鸣响彻深潭。 撕心裂肺，听之欲狂。 整个痛苦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天左右，整个深潭如奔腾的怒海，翻云覆雨。 三天后，灵魂终于一分为二，各自融入分身和本体。 随即隐没，再无声息。 青蛟化作人形，游荡在分身周围，仔细打量着分身。 这是一条利用虚无的地脉龙气凝聚而成的实体，吸纳了许多气运神龙，外形就是龙的形状，但是属于龙族的神通，却一样不沾。 只有一个功能，掌控地脉，更改山川河流的地脉走势。 换而言之，就是更改一地之龙脉，能毁坏一地龙脉和气运，也能增强一地龙脉和气运。 除此之外，就是带有雷劫的毁灭气息，这属于特例。 方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第一次渡劫时无意间沾染了雷劫的毁灭气息后，每一次渡劫它都会跑出来吸纳雷劫。 因此，分身的大招就是雷狱。 方圆几十里内，尽是雷霆，毁天灭地，属于大杀器。 “这样也好，以后有啥脏活苦活累活，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交给分身去做。” 既然如此，那分身就得和本体是两个极端，这样才不容易被人联想到本体。 瞧着化为人形的分身，身材火爆，气质冷艳，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妖艳贱货。 “光着身子可不行……” 方言看着分身的果体，呲溜口水，诡异的笑了起来。 “记得当初偷偷的为张元妃那小娘皮特意去大户人家偷了几套裹足纱衣来着，本来一直想着哪天找个机会忽悠她穿上看看，现在倒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某蛟把偷偷藏在乾坤戒角落里的古代版嗨丝拿出来，又取了几套类似于旗袍样式的衣裙给她穿上，还是紧身的那种。 “哟西，效果太好了，看着就想犯罪，真羡慕这身材。” 方言低下头，看着分身的赤足，虽然完美无瑕，但是有双高跟鞋就好了，到时候走起路来一扭一晃…… 啧啧！ “咦？我记得领地好像有制作橡胶工艺品的技术，回头叫小弟们弄几双过来，给分身换上试试……” 围着分身打量了许久，方言越看越满意，点点头打算收工，忽地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指着分身道：“忘记给你取名字了……” “你出生于山林龙脉，不如就叫方林吧，简单易懂！” “好的，我以后就叫方林，你打算让我去哪？”方林的眼神中逐渐恢复神采，看样子灵魂和身躯已经融合完毕。 “那么快就融合完了？看来咱手艺还行，竟然这样的话，我们先回一趟家，给你找双鞋子，然后……” 方言皱眉苦思片刻，拍着手笑起来。 “然后你就去找御兽宗的麻烦，当初他们可是想把咱们捉去驯化豢养，成天跟在衍星宗后边摇尾表忠心，都说了强大后要报复，那就从最弱小的开始吧。” “毁了他们宗门的地脉龙穴，夺走他们的气运神龙？”方林嘴角微翘，诡谲的笑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 方言高兴的跳起来，觉得分身和自己的性格真的很相似，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分身做起来毫无压力，简直太美妙了。 “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当初有个姓白的前辈就做过类似的事情。” “怎么会有心理负担，我巴不得他们倒霉……” 方林魅惑的笑起来，小模样诱惑众生，很有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潜质。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方言和方林伸手握在一起，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毕竟都是‘自己人’，有些默契心照不宣。 “本体，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方林抱着手臂，略显慵懒的问道。 “我啊……” 方言抓抓头发，仔细说着自己的计划。 “先回领地看看，顺便给你弄一双高跟鞋，再就是升级猎弩，找到莲儿，带她一起去中原，我有预感，仙道盟和魔道会有一次大战，东赵国的气运神龙，我可是眼馋很久了，之后估计就是乱世终结，当初答应过第五伦，要帮助未来人皇，再就是找佛门的麻烦，衍星宗暂时先放一放，回头我们找个机会一次打痛他们。” “好的，我会全力配合你。”方林笑的很开心。 第八十一章 指点 方言觉得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如此不靠谱的穿越者领主，丢下几本秘籍，还全都是讲述传统知识的老旧货色，万妖领能有今天的成绩和发展，几乎全靠手下的小弟们辛苦专研和强撑，她就负责偶尔露面发表几次指导方针。 讲真的，甩手掌柜都没她那么轻松。 别的领主都是保护领地，带领自己的领地发家致富，方言却是领地保护她…… 看着已经日新月异，有一个中原州那么大的领地，方言倍感欣慰，街道繁华，行人与妖族和谐共处，除了生态绿化和超强治安，甚至发现了领地内有公交车了，虽然不明白动力来源是什么，但是这一发现，让某蛟差点从天空掉下去，造成空难事故。 “这是……我的领地？” 万妖领的居民抬头看见天空纵横飞驰的蛟龙，纷纷开始欢呼，有许多人类甚至跪在地上，高呼神龙保佑。 由于中原百年的乱世，战乱与天灾频发，许多中原人迁居来到相对稳定的大山生活定居。 “哈哈哈……看来对我这个甩手掌柜还是很认可的嘛~！小弟们工作做得不错，可以给他们一点奖励。” 某蛟高兴不已，小范围内的下了一场雨，滋润大地，这一举动更是让许多人类大声欢呼起来。 回到院子，涂山青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他老远就看见了归来的主人，丢下手头上的事情跑来听候吩咐。 “两个事情，第一、我画一张图纸，你让工厂秘密的给我造出图纸上的东西，；第二、我需要一批材料，待会给你列出材料清单。” “现在，你先去叫他们过来，我要问话。” “好了，分头行动。” 方言头也不回，径直走向屋子，苦思冥想了小半天，写了好几分升级猎弩的文书，最终选定其中一份，然后又画了一份高跟鞋图纸，上面写明了都需要什么材料，做成什么样式，十分详细，哪怕工匠们照猫画虎也能做出差不多一样的东西来。 走出屋子，小弟们已经在等候…… “这个给你，现在去落实。” 某蛟将两份文书交给涂山青，打发他去做事，自己取出竹制的摇椅躺下，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烟丝变质了…… 突然变了脸色，转头对在旁边伺候的兔娘说： “两个事情，第一、去泡壶茶过来，多取几个杯子和凳子，别让他们站着说话，在场的都奉上一杯茶；第二、去给我弄几百斤西南蛮族的烟丝过来。” “是。” 兔娘微微伏身，随后雷厉风行的去了。 某蛟暗自点头，这次选的兔娘比当初好多了，回头看向众小弟，点着站在左边第一个的小崔。 “你先来说说你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按照现在的站位，待会依次回答。” 某蛟随意的点了站在排头的小崔，砸吧着嘴。 “是。” 小崔点点头，略微组织语言，便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城市管理衙门最近三百年来制定了许多新的管理制度，其中包括城市的公共服务、交通基础设施……” 听完小崔的汇报，某蛟从刚回来的兔娘手里接过烟丝，装好一袋子，点燃抽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 小崔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等待主人发话。 “做的不错，你们和中原人或者妖族相比，唯一的优势在于思想，因为你们总是能够将旧的东西推到，重新变成新的东西，这一点尤其重要……” 长篇大论说了一堆，某蛟喝口茶水润润嗓子，看小崔似乎正在咀嚼她话里的意思，也就没继续说，她讲得都是前世的一些思想风暴类似的言论。 这一点就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都是新奇的事物，何况是妖。 慢慢来，不急。 “我们出入境……” 陆陆续续听完了所有小弟们的工作汇报，方言也给出了一些指导方针，基本上都是对于未来的空想和前世的一些经验，虽然不太新鲜，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是太过于前卫了。 等诸位小弟们都散去之后，方言特意留下了小花和哟哟。 “你们知道为何留下你们吗？” 某蛟抽着烟，好整以暇的问道。 烟雾缭绕，望之如妖孽丛生之处，方言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上，等待一兽一人的回答。 “不知道……” 一人一兽相视一眼，纷纷摇头。 “你们一个掌控着整座万妖领的大小事物，一个掌控着最重要的科研室，都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我才会放心的交给你们，之前强者趁着我渡劫时来犯，你们的决断和研究都展现出了不错的效果； 所以，今后你们要切记……” 对着一人一兽耳提面命，说了好大一番话才结束。 “哟哟，你自己去玩吧，小花帮我做件事情，你差不多去一趟深山，把莲儿接回来。” 说起莲儿，方言有点揪心，三百年过去，也不知道这死孩子想没想爸爸。 “莲儿……好的。” 对于人类而言，接近三百年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了，小花如今对于小时候的那段记忆，几乎有点模糊了，只记得当初自己有个长不大的妖怪玩伴，却差不多要忘记那个玩伴如今是何模样。 “去吧。” 下了逐客令，方言正打算偷会儿闲，拈起旁边的葡萄一整串都丢嘴里，囫囵吞下，砸吧嘴没尝出味道，又拈起旁边的灵果咬一口，汁水四溅，就像张某妃。 “主人，做好了，你要的鞋子做好了，材料也已经备齐。” 涂山青递过来一个储物袋，笑眯眯的弓着身子。 接近三百年过去，他原本手里的权力，都被小花抢走，如今只是个管着圣地的孤家寡人。 哦，对了！ 还有万妖领之主的大管家…… 不过话说回来，妻子经营着领地内最大的酒楼，三个女儿又协助哟哟管理科研室和万妖学院，自己又管着圣地，还是主人的大管家，要是再多抓些权力在手中，主人恐怕就会要他好看，这里头的学问，他心里门清。 “嗯嗯，对了……这个你拿去，刚才忘记了，都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远古时期的妖族铭文和龙族咒文，你拿到哟哟那里去。” 涂山青伸手接过储物袋，小心翼翼的很，他知道这里面的铭文和咒文对于万妖领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又会有新的武器或者事物能够诞生。 “对了，还有这个……里面全是各类道藏和秘籍之类的玩意儿，还有当初编纂的书籍，你一并给她。” 方言叫住转身的涂山青，一拍脑门，又递给他一个储物袋。 现在对于她来说，有些东西根本不值钱，比如说储物袋和低级丹药低级飞剑，因为自家领地能够量产。 第八十二章 看到未来的岛屿 回到屋子。 方言针对领地的情况，写了许多文书，画了许多图纸，装在一个储物袋里，吩咐旁边伺候的兔娘。 “等小花回来了，你找个机会悄悄给她，好了……现在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是。” 兔娘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将储物袋放在怀里，莲步轻移离开了屋子。 “出来吧，这是你的鞋子，回头你自己悄悄找机会离开，我们分头行动。” “这鞋子奇奇怪怪的……” 分身方林穿上高跟鞋，略微有些不适应，在屋里试着走了两步。 “这叫风格迥异，别人不会轻易联想到我们其实是一体的，不是吗？” 方言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西南烟丝真的很巴适。 “嗯，也对。” 方林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低头瞧瞧自己，再瞧瞧本体，满意的点点头。 “那我走了……” “去吧。” 随着烟雾在屋里缭绕，方林‘砰’的一声，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该干活了。” 方言敲敲烟灰，收起了烟杆子，‘趴’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身边跑出两道镜花水月分身。 蛟多力量大…… 半年后。 莲儿在小花和烟如织的陪同下，回到领地，依旧是四五岁的模样，眨巴着大眼睛，五大三粗的身材，身上叮叮当当的挂着许多珍惜矿石打造成的物件，有头盔有盔甲有靴子，还有手套护臂等。 上面刻画着铭文，瞧着像是有特殊的用处。 “莲儿，到家了，能不能把你身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取下来……” 小花嘴角抽搐，看着周围的妖民和人类，几乎都用稀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一伙，忍不住转头问面对一切毫无感觉的莲儿。 “不行，我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要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莲儿摇摇头拒绝了，还煞有其事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盔甲。 “好吧，随便你，我有事先走一步，你自己去找先生吧。” 小花逃也似的跑了，作为万妖领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受过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 “走吧，莲儿。” 作为第二次来万妖领的烟如织，依旧像第一次来到此处，面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对于妖皇而言，区区三百余载，不过是眨眼间而已。只是这眨眼间的功夫，万妖领比起上一次她来到这里，像是变成了两个世界。 “好吧，先生出关了吗？她化成完整的蛟龙了吗？我记得先生对于额头上的独角很是在意呢~！” 莲儿牵着烟如织的手，行走间地动山摇，周围房屋都震颤着落下灰尘，浑身盔甲碰撞发出金铁之音，显然这一身装备不轻，也不知道这小小身板如何能支撑的起。 “不清楚，得先去看过才知道，化龙第六劫，需要许多龙气，这个世界上的龙气有限，所以化龙第六劫是第一道天堑……” 烟如织欲言又止，因为方言已经站在院子门口迎接她们了。 “咦？” 莲儿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大约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形粗略有些凹凸有致，额头上长了两鹿角，乌黑的青丝柔顺下垂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起，瞧着干净利落。 “先生你长大了……” “哈哈哈，那是……” 刚照过镜子才知道自己现在化作人形是什么模样的方言得意叉腰大笑，终于告别了半大小萝莉的独角大王外貌。 “恭喜妹妹，你大概是这世间第三条蛟龙，可喜可贺，但你需警惕物以稀为贵，千万别被人类给捉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烟如织清冷的声音响起，嘴角微笑的望着方言。 “别担心，我实力或许不是最顶尖，但是我逃命的本事世间第一。” 某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大手一挥，丝毫不以逃跑为耻。 “你此次叫回莲儿，是要带她一起去中原？” “对的。” 烟如织皱着眉头，作为妖皇又是天地钟情的神兽凤凰，对天地变化有一定感应，低声对方言说。 “我感觉天地正在发生变化，中原那边会有危险。” “哦……” 某蛟大咧咧的躺在摇椅上，拿起旁边的灵果咬了一口，看着旁边动作熟练取下头盔的莲儿也在啃灵果，她还顺手递给烟如织一个，笑了笑，回答烟如织。 “我知道，乱世即将终结，佛门、仙道盟、魔道、散修盟这几方势力，估计人脑子都会打成狗脑子，肯定危险。” “那你还去？” 烟如织奇怪的看着她，作为妖怪待在大山里不好吗？ “我要去偷东西，乱世七国，有七道气运神龙，可以代替龙气，以后化龙肯定用得上。” 方言看着手里的果核，想了想直接丢嘴里吞了，前世小学时候吃西瓜，瓜肉和瓜子都吃到肚子里，还害怕肚子里会不会长西瓜。 “你用气运神龙代替龙气？” 烟如织满脸惊奇的看着她，小嘴微微张开。 “对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方言继续拈起一颗果子，诉起苦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龙气就那么一点，大多数都被瓜分了，除非哪里有什么隐藏的洞天福地会突然冒出来，否则上哪找那么多龙气。” “洞天福地……” 方言忽地想起什么，据签筒说，这个世界有完整的龙族五行功法，获得完整的龙族五行功法是成功化龙的关键，如今却只现世了水属性功法，剩下的呢？ 会不会隐藏在什么未曾现世的洞天福地里面…… “嘶~” 方言突然捂住脑袋，她脑袋里翻天覆地，闪烁着稀奇古怪的画面。 大海，悬浮的高山，铺天盖地的修士，争夺法宝…… 许多画面闪烁，在脑里像是幻灯片一般，无声无息。 “这是……” 方言灵光一现，站起身望着天空，两支鹿角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许多未来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直到看见某个画面才停止。 “原来如此……” 烟如织似乎觉得情况不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画面，大海上飘浮着一座岛屿，上面有一座仙山，曾是此间世界龙族的栖息地，上面有完整的龙族木属性功法，还有海量龙气，如今岛屿快要隐藏不住，即将现世，届时会有许多修士上岛屿争夺奇遇。” 方言疑惑的觑眉，似乎化成完整的蛟龙后，幽明天赋神通又更上一层楼。 如今，已经能够看到许多详细的未来画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烟如织毫不在意的问道。 “大概，几百年以后。” 方言看了眼天空，预估事情发生的时间点。 “不对不对……” 第八十三章 对于未来的规划 这不看时间点还不知道，细看之下便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有个人，在海上，找到了岛屿，解除了禁制……” “什么？” 烟如织不明所以的看着方言，觉得她有点神神叨叨，就像传说中人类世界那些举着布番游街串巷的江湖神棍。 方言的特殊视角画面里，某道飘浮在海上的身影忽然回头。 “我艹！他回头了……” 方言赶紧掐断画面，从那种神奇的状态里醒来，心有余悸的拍拍规模比之前雄伟了一点点的胸口，还好差一点，否则就被发现了。 “你现在……能看见以后发生的事情和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 烟如织颇为奇怪的看着她，作为凤凰，对于龙族的神通本来应该是最为了解的，可惜鸿蒙宇宙已经不知几千百万年没有了龙族的身影，只有零星的龙族遗迹。 “对啊~！” 方言点点头，躺在摇椅上，刚要拿起灵果，忽然放下，又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踱步，低声的念念叨叨。 “我敢肯定，白真真和陈碧青肯定没有这样的神通，而我的幽明天赋来自于小乌龟霸下，所以魔道才能几次三番的更改天机，但是按照手段来看，小乌龟霸下的天赋神通等级显然更高一点，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物种的原因，前世那些影视剧里，乌龟不都是神神叨叨的代表吗？算个挂还要杀只乌龟，取下人家的龟壳丢火堆里烧。” 抬头望着天空，下意识的从腰间拿下烟杆子砸吧两口，继续踱步，根本没有看见烟如织傻愣愣的眼神。 烟如织用眼神询问莲儿“这是在做什么？” 莲儿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魔道肯定不愿意跟其他势力共享信息，仙道盟里除了衍星宗和东华宗这两只庞然大物可以遇事不决问神仙，别的宗门其实也可以，但是由于势力的大小不同，得到的解决方法和信息定然会有差别，佛门和散修盟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更别说了； 换句话说，做个信息贩子，简直大有可为啊！” 某蛟忽然停下脚步，双手叉腰裂开嘴傻笑起来，抽了口烟，望着天空意气风发。 “从今天起，请叫我铁口直断天机子，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等哪天信誉度高了，谁敢得罪咱，就直接说他家里有远古时期的宝贝即将出世。 借刀杀人这等伎俩，屡见不鲜。 “额……”烟如织不明白方言怎么了。 莲儿啃着灵果，转头看向烟如织，用嘴型说“先生脑子不好，犯病了。” “……” 烟如织摇摇头，捂额无言，都说龙族脑子不好，偶尔会兴之所至随性而为，开心了就下一场大雨或者发一场洪水，难过了就搬弄漫天风雨雷电，或者跑去大江大河大海湖泊里翻云覆雨兴风作浪。 看来，传闻是真的，龙族脑子的确不好。 “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铁口直断天机子先生，请问你叫我回来，是要带我去中原吗？” 莲儿啃完一颗灵果又拿起一颗，满嘴果汁的问先生。 “哇哈哈哈……” 某蛟叉腰狂笑，伸手摸着莲儿的头，俗称笑摸狗头。 “你也觉得先生我厉害吗？当然要带你去中原啦，咱们先去找秃驴的麻烦，然后等魔道完蛋，就去偷了他们的气运神龙。” “嗯，先生当然厉害了。” 莲儿乖巧的点头，若非嘴巴不停的吃着东西，破坏了气氛，看起来诚意满满。 “如果先生这次去中原，会带我吃桂花糖、豌豆糕、糖葫芦、冷淘……” 莲儿说了一大堆食物的名称，然后想了想没有遗漏下什么爱吃的东西，才抬头看向先生，笑眯眯的说道：“……那先生就更好了。” “……” 方言没好气的敲了她一板栗，吃个屁，吃板栗还差不多。 果然，越好听的话，越当不得真。 “如果想要成为天下唯一的信息贩子‘天机子’，那就得有口碑有信誉度，才能让人信服，首先第一步要建立口碑，其次就是信誉度，这样别人才会把我说的话当真，坚信不疑。” 方言望着西北赵国的方向，开始预估所有事件的时间点。 未来…… 第二次魔道大战掀起，魔道与大雪山合作，散修盟与符剑派、拜火教合作。 仙道盟和魔道大雪山打的水深火热。 佛门释宗和散修盟、符剑派、拜火教打的你死我活。 最终，仙道盟和佛门暂时和解，仙道盟从中斡旋，许诺散修盟可以在中原开展贸易，散修盟毁约罢战，佛门赶跑符剑派和拜火教，道佛两教合力赶走大雪山，打败魔道，西北赵国灭。 “既然如此，分身回头假装魔道的人，去找衍星宗和御兽宗的麻烦，咱就去打秃驴，把他们打痛了再假装编造一番假话，也不能太假，必须得掺些真东西在里面，然后促成道佛合作，如此以来，口碑才算是初步立起来，最后再预言各国灭亡的时间，建立信誉度，找到未来的人皇，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方言抽了口烟，拿开摸着莲儿狗头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到时候海外岛屿出世，我再做一次预言，提高口碑，往后这天机子的称号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定下来了。” 有了天机子的称号，在修真界勉强算是立足稳妥，谁要是想以大欺小，或者携大势针对咱，就没那么容易了。 “衍星宗，佛门，还有躲在阴暗处的那些魑魅魍魉，咱们慢慢玩，作为一条蛟龙没有别的优势，就是寿命长，有得是时间。” 在这个修士无法长生的宇宙，时间和寿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不好意思，龙族就是寿命悠久，想自然老死都不容易。 “嘶~！” 方言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望着天空。 所以，屠龙之所以在鸿蒙宇宙有那么多的人类势力响应，纷纷加入屠龙的队伍，以至于掀起了一股热潮，在香火神道末期甚至人人以屠龙为荣耀。 该不会就是因为那些大势力和大人物觉得，龙族寿命悠久，想从中获得什么延寿的法子吧？ 某蛟越想越觉得可能…… “神神叨叨的，我还是走了吧，以后有空了就来看我，你知道我住哪。” 烟如织受不了某蛟的神经质，站起身准备离开，摸摸莲儿的头，十分不舍。 “莲儿，想我了就来看我，知道吗？” “好的。”莲儿乖巧的点头。 “哦，慢走，回头找你。” 某蛟抽着烟，依旧沉浸在解开远古龙族被屠的隐秘，她觉得天尊或许单纯的是为了紫气，但是别的大势力绝对是因为别的因素。 毕竟，紫气这东西，谁都想得到，但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抢。 除非活腻歪了才会跟天尊抢东西。 第八十四章 孤山寺 方言觉得或许抢龙族紫气，还有另一层考虑，会不会有许多仙帝大佬们想要抢夺龙族紫气，从而获得晋升，以此来作为和天尊谈判的筹码。 “莲儿，你准备一下，我们过几天就出发去中原，找秃驴的麻烦。” “好的。” 莲儿拍拍自己身上的盔甲，金铁交鸣很有气势。 “走之前，还得做件事情。” 方言思付片刻，回到屋子里，提起笔开始写文书。 文书标题：关于万妖领地妖兵建设的决议书。 …… 写完后看看，觉得还行，方言又提笔写第二份文书。 文书标题：关于万妖领地的妖兵管理办法。 “呼~！” 写完这一份文书，方言吹干墨迹，砸吧嘴觉得不对，为何这么久了，领地内竟然没有发明硬笔，还在用毛笔，回头得找个机会说说。 “不行，不如直接写几份文书，倡议大家发挥创造力……” 提笔，再写。 文书标题：关于解放思想发挥创造力的倡议书。 文书标题：关于发展经济建设的未来规划书。 写完两份文书，再次吹干墨迹，似乎想到什么，再次提笔。 文书标题：关于人才管理与培养的计划书。 写完，看着几份文书，方言伸伸懒腰，叫来莲儿。 “莲儿，把这几份文书交给学院，让学院研究研究，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好的。” 莲儿啃着灵果跑来，拿起文书就跑出去了。 “唉~” 某蛟躺在院里的摇椅上，等莲儿回来，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抬头望天。 “啊~！舒服……” …… 过了几日，方言带着莲儿启程，一蛟一猫行礼简便，莲儿再也不用背着比她人还大的竹制书箱了，但是穿着一身盔甲，无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脱下来。 “叮叮当当的，就像个没智商的符将红甲。” 某蛟在心里忍不住腹诽，伸手敲敲莲儿的狗头，头盔发出金铁之音。 时值年底，一叶扁舟悠悠行船，莲儿拿出一卷道藏，仔细的研读，瞧瞧身下的水流，微微点头，轻声说话。 “金铁沉于河底，木浮于水……看来我得换上木质盔甲，以防溺水。” 哐当~！ 金铁盔甲被莲儿丢在扁舟上，船身剧烈摇晃，吓得她赶紧跑来抱住先生大腿。 “把盔甲收起来。” 方言没好气的瞪眼，要不是自己在水里就是最强王者，估计刚才那一下早就造成事故了，翻船是肯定的，而且扁舟也说不定会从中截断。 “哦~！” 莲儿颤颤巍巍的收起盔甲，换上木质的，开心的在船上跑来跑去，叉腰望天狂笑。 “哈哈哈……我终于征服了汹涌澎湃的大河。” 某蛟撇撇嘴，骂了一句二货。 船篷里铺上席子棉被可睡觉，船头有小火炉煮饭炒菜，慢慢悠悠去中原。 某蛟在船头放了个躺椅，洗了灵果放在一边，拿出茶壶泡了茶，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舒舒服服的抬头望着天空，看着云卷云舒。 小船不用划桨船帆仅是个装饰，速度却比其它船只更快更稳，全因船底有水怪推动，一条两米长鲤鱼精轻松携船航行。 “时间过得真快，这就五百多岁了……” …… 中原，南郑国。 孤山寺是南郑国寺，位于帝都城内，香火鼎盛日益不绝，有许多佛门高僧在寺修行，传闻十分灵验。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私底下此地却是佛门释宗南郑国驻地，一是为了护持南郑国，二是为了收集香火愿力，也有监视之意。 时值春日，西南地区雨水较多。 从孤山寺的北面到帝都城外十里送别亭的西面，有一座云海湖，湖面春水刚与堤平，白云低垂，同湖面上连成一片。几只早出的黄莺争相飞往向阳的树木，新飞来的燕子忙着在居民屋檐下筑巢衔泥。纷繁的花朵渐渐开放让人眼花缭乱，浅浅的青草刚刚够上遮没马蹄。 南郑国都的人，最爱湖东美景，百游不厌，杨柳成排绿荫中穿过一条白沙堤。 雨夜，田间小路黑茫茫一片，只有湖面扁舟的灯火独自闪烁。 扁舟上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某猫一边翻看道藏一边帮自己先生在箭矢上刻画铭文，一灯如豆的扁舟船舱内，某蛟呼呼大睡，样子十分不雅。 天刚亮时，雨水润湿了花丛，娇美红艳，整个帝都变成了繁花盛开的世界。 一大一小，一青一黑甲，踏上了南郑国帝都的青石板路。 行人侧目，对着身穿黑甲的莲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某猫高昂着头颅，得意非常，她觉得别人这是羡慕。 “先生，我们先去吃东西吗？” “不，我们先办事，得告诉秃驴，我来了。” 某蛟嘴角微翘，兴致勃勃欣赏周围的春意。 高高的柳树长满了嫩绿的新叶，轻垂的柳条像千万条轻轻飘动的绿色丝带。花儿残红褪尽，树梢上长出了小小的青杏。燕子在天空飞舞，清澈的河流围绕着帝都城内的人家。柳枝上的柳絮已被吹得越来越少，但不要担心，到处都可见茂盛的芳草。 路过某处贵人聚居区，围墙里面，有一位早起的少女正在荡秋千，少女发出动听的笑声，墙外的行人都可听见。 微风细细，柳枝斜斜随之起舞。 云海湖半满的春水微微闪动，满城处处春花明艳，某蛟觉得作为世间第三条进化完整的蛟龙，出行时应该风雨随行才对，否则太没牌面了。 于是，下一刻迷迷蒙蒙的细雨飘散在城中，千家万户皆看不真切。 云海湖旁的路边有一座草亭，两位老人一大早就在里边煮茶，方言侧耳倾听，隐隐有声音伴随着风雨传来。 “李老兄，不要在老朋友面前思念故乡了，姑且点上新火来烹煮一杯刚采的新茶，人生在世，这般美好的春景还能见得几回，诗酒趁年华啊。” 方言微笑，古人有时候，情感来得突然又炽烈，有时候，心胸又豁达的让人敬佩，或许是在这个车马书信都慢的年代，才会有鱼传尺素雁寄鸿书的朴素情感。 一路穿过半座帝都城，来到孤山寺。 寺外有一片竹林，此时已经有许多信众在寺外排队等候，某位富豪一掷千金，似乎想要争取上头柱香，排在最前的那位书生却不为所动，惹得富豪气急败坏。 竹林外两三枝桃花初放，水中嬉戏的鸭子最先察觉到初春江水的回暖。湖滩上长满了蒌蒿，芦苇也长出短短的新芽。青草渐渐发芽生长，黄莺飞来飞去，轻拂堤岸的杨柳陶醉在春天的雾气中。 “我来了，就从孤山寺开始吧。” 第八十五章 狙击手小方 卢子友是南郑国原鹿城人士。 如今官拜南郑国兵部侍郎，由于南郑国和南边的西晋最近一直在打战，火热焦灼看不见清晰明朗的局势，所以忧心忡忡，来到孤山寺上香礼佛，替国主问问寺庙的高僧，未来局势走向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若是这般消耗下去，国力本就不如西晋的南郑，必将水深火热，万劫不复。 站在孤山寺外，瞧着在春季显得格外青翠的修竹，想到这些年在官场的摸爬滚打，虽然有家族在背后支撑，可几位政敌依旧好几次差点将自己逼入险地。其中，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原鹿城马家马甲出力甚多，好似在前程面前，曾经引为一时美谈的的原鹿城卢马之交，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事态人情淡淡的像一层薄纱，或许正是因为两人年少时曾一同乘马来到京都问前程，沾染了帝都的繁华，如今才落到这般地步。 卢子友自嘲般的笑起来，伸手抚摸着面前的修竹，昨夜住在小楼听了一夜的春雨淅沥滴答，今日一早，深幽的小巷依旧有人叫卖杏花。风雨飘摇，这世道和这百姓，大概是唯一不变的了。 桃红柳绿的孤山耸立在帝都城内，煦暖的阳光照耀，和柔的东风吹拂，寺庙楼阁上卷起帘拢，凭栏远望。院中杨柳依依，秋千轻轻摇动。院外黄莺啼啭，燕子飞舞，小桥流水旁花瓣飞落。 走进孤山寺，被知客僧引到一间洁净的禅房内，想起故乡原鹿城，每到春季，往城外走去，就能看见城郊遍布鲜艳的花朵，老农拉着老牛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春耕，偶尔有蝴蝶会大胆的停在游人肩头，鸟儿在树梢上歌唱。 叫年岁与他一般大的老仆取来纸笔，煮上一壶家乡带来的茶，自己站在窗台前铺开小纸从容地斜写着草书，在小雨初晴的窗边细细地煮水、沏茶、撇沫，试品名茶。 一阵阵轻轻的春寒袭上禅房所在的小楼，清晨的天色，此时突然阴沉得竟和深秋一样，令人兴味索然，西南的春季，天色说变就变。 回望画屏，淡淡烟雾，潺潺流水，意境幽幽。 卢子友搁笔端起旁边的清茶喝了一口，站在窗台前看见某位白衣老僧在知客僧的陪同下往禅房走来，即将进屋时，老僧抬头对卢子友行礼微笑。 走进禅房，两人相对而坐，老仆和知客僧在一旁候着。 “卢施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国事，两国交战，如今陷入焦灼，佛门何以教我？” 老僧叹息一声，诵了一声佛号，低头不语。 “大师，国主还等着佛门出手平定战局，赶走侵占国土的西晋贼子。” 面对卢子友的再次提问，老僧终于抬起头，望着对面的卢子友，起身说话。 “卢施主请跟贫僧来。” 卢子友莫名其妙的跟着老僧走出禅房，穿过殿宇来到一处院子，正有许多僧人静坐在地，对着地上的肉块诵经。 “这是……” “卢施主请看。” 老僧伸手指着对面的殿宇外面的墙壁，上面有一行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大字。 “万妖之主，有债必偿。” 卢子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地上的肉块，有些上面还带有破碎的白色僧衣，看样子是寺庙里的僧人。 “万妖之主，乃何方大妖？” “卢施主有所不知，这万妖之主，原本乃是大山内的一条普通竹叶青，后来遇见衍星宗当年的半仙林虞，被带出大山，镇压在乾国皇宫梳理气运，却不料被其逃脱，拜入仙道盟青冥剑宗渡劫期修士郑隐门下，从此一飞冲天。” “竹叶青，蛇妖？”卢子友皱眉问道。 “是的，几十年前，蛇妖渡劫化成完整蛟龙，我佛门曾派人前去渡化，想要将其引入空门，脱离苦海，被魔道阻止，今日这妖孽，来报仇了。” 卢子友瞥着嘴没有说话，人家好歹是仙道盟的弟子，也算是有背景的神兽，佛门这般不当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大师……” “砰~！” 一阵破风声传来，箭矢疾速射进了老僧的头颅。 一身修为来不及施展，金刚法相甚至没有运用的机会，就被一根长剑般的箭矢射穿了头颅，老僧的双目和嘴角，还保持着苦笑的模样。 “轰——！” 卢子友，知客僧，老仆，原本就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又被惊天轰鸣的爆炸声吓得浑身颤抖，年轻的知客僧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冷汗淋漓，某些液体流了一地。 “她还在周围没走，快躲进大殿里去。” 许多坐在地上诵经的僧人纷纷起身跑进大殿躲避，卢子友在老仆和僧人的搀扶下跑进大殿，陡然间见到这等情景，双手禁不住剧烈发抖，膝盖酸软，几乎站不直身子，问道：“为……为……为……”喉头干枯，发不出声音。 大殿内一时间人心惶惶，心乱如麻，始终定不下神来。 某位大德高僧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瞧着慌乱的众人，眯着眼眸望过来，嗤笑一声：“怎么，怕了？虽然这万妖之主已经是世间少有的蛟龙，但左右不过是元婴期修为，大家伙平时杀的妖怪少了吗？别的不说，就说眼下咱们孤山寺，哪一年不去大山里灭杀上百妖怪，别说元婴期的妖将，就是大乘期的妖王，也不是没杀过，她一条元婴期的蛟龙而已，唬得住谁啊？！！” 此时一位年轻僧人跌跌撞撞的跑来，站在大德高僧的身边，哭丧着脸。 “厨房的真定师兄，刚被妖孽一箭灭杀了，尸骨不存，那根箭矢射中真定师兄后，冒起熊熊烈火，瞬息间就将真定师兄烧成了灰烬。” 大德高僧铁青着脸，转身瞧着屋檐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风雨如晦。 “下三滥的孽畜，就只会偷偷摸摸的暗箭伤人，倘若真是英雄好汉，就光明正大的到孤山寺来，咱们明刀明枪的决一死战。这般鬼鬼祟祟的干这等鼠窃勾当，中原修士中有谁瞧得起你？” 刚要走出殿宇的屋檐，院子里的两根旗杆被漫天风雨形成的气刃齐根截去，大德高僧心下更是烦恼，直到此刻，这孽畜已下手杀了孤山寺中二十余人，却始终没有露面，亦未正式叫阵，表明身分。 大德高僧忍不住心想：“究竟是不是那孽畜还不好说，瞧这手段有点像散修盟的那位十三盟主之一，权星岛天机阁主人张羽。” 卢子友站在大殿内，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柳絮飞舞如虚无缥缈的梦境，丝丝细雨落下如同此时众人的忧愁，再看那大殿窗台前缀着珠宝的帘子正随意悬挂在小小银钩之上。 他心想：“佛门与眼前的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南郑危已……” 第八十六章 恐惧 大德高僧正在胡乱的散发思绪，身后大殿里走出来一位慈眉善目的高瘦和尚，在他身边站定，望着四处空空如也的寺庙，只有漫天春风春雨在飘摇。 高瘦和尚低声问道：“圆觉，瞧见了甚么动静？” 一边说着话，高瘦和尚一边运起法相，瞬间如一尊怒目而视的金刚。 大德高僧圆觉大声道：“就是没瞧见动静，这狗贼，就怕了我中原佛门的释宗金刚法相还有从远古传至今日的一百零八路绝技。” 圆觉手掌成刀，在空中一挥虚削一圈，带出一道烈焰，蒸发身前屋檐落下的水滴，狂笑起来。 “这孽畜也怕了贫僧这一身修为，佛门金刚岂是好相与的？” 忽听得屋角上有人嘿嘿冷笑，声音清脆，带有一丝清冷，如早春的黄莺鸟。不等二人反应，嗤的一声，一件暗器激射而下，当的一声，打在圆觉手掌之上。 手臂一麻，余势不衰，整条手臂往后撞在门上。 高瘦和尚一声轻叱，金光一闪，已经越起身形，双足一点，上了屋顶，一掌拍下，势若龙虎，大力奔雷，隐隐有呼啸的风声夹着雷鸣响起。他受了极大闷气，始终未见到敌人一面，这一招竭尽全力，丝毫未留余地，哪知这一掌却拍了个空，屋角边空荡荡地，哪里有半个人影？ 矮身跃到了东厢屋顶，仍不见敌人踪迹。 圆觉飞身上来接应，暴跳如雷，大叫：“狗崽子，有种的便出来决个死战，偷偷摸摸的，是哪一门不要脸的狗杂种？” 隐约有风雨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南郑国帝都清晨的雾气，叫人揪心。 圆觉又转头问一边的高瘦和尚：“圆真，狗崽子逃去了？是怎么样的家伙？” 这一看不要紧，却见圆真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低头看去，金刚一般的手臂藏在白色僧衣里，鲜血不停的往下滴落。 圆觉正要开口询问究竟，就听圆真低声道：“别惊动了旁人。” 两个人又在屋顶假模假样的寻览了一遍。 圆觉低声问道：“是甚么暗器打了你的手？” 圆真骂道：“这狗崽子！不知道！” 二人在屋顶中一找，不见有何暗器，只见桂花树下有无数极细的碎冰，散了一地，显而易见，敌人是用凝水成冰的手段，打了圆觉的手臂，小小几块碎冰上竟发出如此劲力，委实可畏可怖。 圆觉本在满口“狗崽子，臭杂种”的乱骂，见到这些细碎的冰块，气恼之情不由得转而为恐惧，呆了半晌，一言不发的走进殿宇，待圆真跟着进来，便即掩上了房门，低声道：“敌人修为甚是了得，咱们不是敌手，那便如何……如何……” 圆真手掌还在往下滴血，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掌，笑了起来。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之前一直疑心，会不会是散修盟的那位天机阁主人张羽借用妖孽之名来行苟且之事…… 你可还记得刚才在屋顶的那声清音，那是女子特有的清细嗓音，还有就是那一手凝水成冰的手段，寻常修士也能做到，但能有这般威力和举重若轻的，只有妖族，再就是我刚才那一掌拍下去后，身边滴落的雨水形成箭矢，瞬间洞穿了我的手腕。” 圆真在圆觉耳边低声道：“我确信，这就是那孽畜的手段，天赋神通搬弄风雨，隐形匿迹让人不察，她倒是从头到尾就没欺骗过咱们。” 圆觉闻言忧心忡忡，心下暗付：“既然那妖孽是为复仇而来，那就绝不会停止行动，多半便在今日，她还会继续出手。” 环首四顾，殿里许多后辈弟子满脸惊恐，对于这般压迫人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似乎唤醒了他们小时候听长辈说妖怪吃人故事的恐惧，心下又惊又惧。 圆真将手藏回袖子里，往大殿的里间走去，一言不发。 圆觉走到大门前，正想往外看一眼，只见两名沙弥神色十分惊恐，大步跑来，颤声道：“报……告……师……叔，这……不好了。” 圆觉问道：“怎么了？” 一名沙弥道：“西域伽蓝国真源寺来交流佛法的迦南大师，刚……刚……刚才听闻寺庙有恶客临门，说要来前边帮手，刚出门就……就……就被一箭射杀，尸体瞬息间化……化作血水，魂魄发出一声哀嚎，直接被箭矢吞噬，然后……然后……然后随着箭矢一起炸裂了。” 圆觉叹息一声，说道：“为他立一块长生牌，念经……念经超度了吧，权且当做一点心意。” 两名沙弥转身颤抖着离去，圆觉望着窗外的风雨，心想：“这妖孽还真是大胆，究竟是无知还是有恃无恐，连西域佛门来的高僧也敢杀，不怕报复吗？仙道盟如今分崩离析，几百年来勾心斗角，无法如以往般拧成一股绳，单凭一个青冥剑宗，到时候西域佛门找上来，真敢挺直腰杆和人家讲道理吗？中原十三州除了西域佛门没有跑来横插一手，其他势力，都通过各种法子侵占中原香火，若是西域佛门再来横插一手，那就真的叫人头皮发麻啊。” 圆觉认为今天这件事，把本就不喜中原释宗的西域佛门，更是推向了禅宗那边。 待到沙弥又在殿宇内立起一块木牌，众僧人哗然，纷纷颤抖起来。 圆觉瞧了眼在里间疗伤的圆真，往前踏出两步，环首看向众人，说道：“大家休得惊慌。哼，这孽畜，就只会趁人不防下手。你们大家都亲眼见到的，刚才圆真和我踏上屋顶与那孽畜交手几招，那孽畜又敢怎样？” 众人唯唯称是，却也无一人敢再出门一步。 圆真睁开眼望过来，圆觉和他相视一眼，同时摇头，束手无策。 当晚孤山寺安排了僧人值夜，哪知圆觉巡查之时，见十多位僧人团团坐在厅上，没一人在外把守。 众僧人见到圆觉，都讪讪的站起身来，却仍无一人移动脚步。 圆觉心想那孽畜修为只有元婴期，但是手段实在太匪夷所思，寺中已死了这样多人，自己始终一筹莫展，也怪不得众人胆怯，当下安慰了几句。转头见卢子友还坐在大殿内的厅上，摆弄了一桌子酒菜，与许多和他一般困在寺庙的香客信众围坐在一起。 那些人心头烦恼，谁也不多说话，只喝那闷酒，过不多时，便已醉倒了数人。 第八十七章 罢手 次日午后，忽听得马蹄声响，有几骑马从寺庙中奔了出去。 圆觉一查，原来是五名后辈弟子耐不住这局面，扮作香客不告而去，他摇头叹道：“大难来时各自飞。圆觉修为浅薄无力照顾各位，大家要去便去罢。” 余下众僧人有的七张八嘴，指斥那五人；有几人却默不作声，只是叹气，暗自盘算：“我怎么不走？” 傍晚时分，五匹马又驮了五具尸首回来。 这五名弟子意欲逃离险地，反而先送了性命。 圆觉见状悲愤难当，运起金刚法相奔出门去，站在孤山寺外的竹林前，郎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对付你的是万佛寺，与我孤山寺有何干系？你若要迁怒我中原佛门，尽管来好了，且看看我中原佛门弟子怕不怕你，今日我圆觉就在此地，有本事你这孽畜就现身，千刀万剐，死而无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杀害无辜良善弟子，算是甚么蛟龙？我圆觉就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杀！不敢现身便是无胆孽畜，是乌龟忘八羔子！” 圆觉越叫越大声，解开衣襟，袒露了胸膛，拍胸叫喊。 “堂堂男儿，死便死了，有种的便一箭射过来，为甚么连见我一面也不敢？没胆子的小泥鳅，臭长虫！” 圆觉红了双眼，拍胸大叫，街上行人远远瞧着，又没有谁敢走近孤山寺观看。圆真在寺庙里听见圆觉的叫声，飞身来到他身边，这几日来他心中也是别扭得狠了，满腔子的恼恨，真连肚子也要气炸，听得圆觉如此向那孽畜叫阵，也即大声喝骂。 “你这也叫出身名门的仙道盟青冥剑宗弟子？我看就是魔道下三滥也比你好上不少，据说你这畜生当初还镇压过乾国气运龙脉，帮助北塘立国，至今还享受北塘上下的供奉，要是北塘人知道他们供奉的神龙就是这般模样，也不知脸上的表情是否会很精彩……” 寺庙内的屋檐下，许多人看着眼前一幕，都很佩服他二人的勇气。 卢子友瞧着二人，心想：“据说孤山寺作为佛门在南郑的总驻地，派了两位圆字辈的弟子过来，修为一般在元婴期，原本还有一位合体期的和尚在王宫坐镇，可惜因为前线战事不利，散修盟的修士和符剑派拜火教步步紧逼，佛门人手吃紧，把能抽调的人手都派去了前线，否则即使传闻中的蛟龙再如何神异，可毕竟只有元婴期，修为和境界的差距，明摆着……” 寺庙外，二人骂了半天，四下里始终鸦雀无声。 圆觉叫道：“甚么有债必偿，我今天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孽畜你来瞧瞧，瞧瞧爷爷的大光头，爷爷我也是中原佛门的和尚，你又怎么奈何我？”说道向外跨了几步，指着前方，长身而立，傲视四方。 一道金光由远及近，瞬息间来到二人身前，落在地上。 定眼看去，原来是二人的师兄圆心，合体期修为的和尚，被派来南郑王宫保护国王，前不久被抽调去前线对付散修盟请来的符剑派和拜火教修士，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前线的战事如何，总之今日是得救了。 圆心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如泼妇骂街一般。” 二人相视一眼，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了。 听闻了二人讲述的事情经过，圆心本就是个细心的人，中间问了许多细节，他摇头叹息，看着两位师弟，指责道：“你们就没想过要从武器入手，可能找到箭矢的碎片，给我瞧瞧。” 圆觉一拍脑门，恍然道：“这几天人心惶惶的，寺庙内一片狼藉，都只是粗略的清扫，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 大殿内，灯火通明。 圆觉和圆真在里间围着圆心，外厅围坐着许多香客，卢子友在窗边练字静心，身边茶香袅袅，许多跑腿的贵族家丁下人正在掷骰子赌博。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数日，修士的事情凡人插不上手，都觉反正无能为力，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 “赫~” 圆心点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响，圆觉本来以为有了进展，惊喜至极，此时看见圆心脸上的神情，面盘青紫恐怖之极，心中一震，本来满脸喜色登时僵住了，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 “雷击木，星辰铁，桃木心，黑曜石……等数十种珍惜材料，文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武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刻画阴煞咒文，其下隐藏着道教香火神道时期留下的各类铭文，一根箭矢便能够生成各种变化，任你修为再高，只要被射中，便……” 圆觉接口道：“便要往生极乐，轮回转世。” 圆心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圆觉自嘲般一笑，说道：“只怕被射中，连往生极乐的机会都没有。” 圆真见圆心神情颓丧，和平时大异，欲言又止，不敢再说甚么。 圆心点点头，说道：“是的，既然能破开你二人的金刚法相，那就表示，我面对那孽畜的箭矢，也是凶多吉少，只能另想别的法子了。” ……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清晨的温度有些清冷，却抵不住生意人的热情。 南郑帝都街道上都飘荡着食物的味道。一阵风吹来，满是胡椒气的胡辣汤醒脑提神，撒着芝麻的大烙饼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南郑帝都的特色茶饮——擂茶。 擂茶可以说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喜爱的人一天不喝都难受，不习惯的人就觉得难喝难吃。南郑帝都人素有饮茶的习惯，在帝都人的日常生活中，擂茶甚至还是其主食之一。无论是婚嫁喜庆好友来访，家人团聚或是邻里串门，都少不了一场擂茶席。一张张桌子排开来，男女老少围坐一圈，一边是客人喝茶，说古论今谈笑风生；而另一边是女主人手持擂杖，在擂钵里有节奏地擂动，一派淳朴的中原西南地区风情。 方言拉着莲儿走在帝都的街道上，心想着既然合体期老和尚的来了，暂时先罢手，带着无聊闹东西吃的莲儿去尝尝南郑地道的美食。 这是个比起杀秃驴更能诱惑蛟的选择。 南郑素有“南方的吃，西北的穿，又吃又穿在帝都”的说法，帝都位于南郑西北与南方的中间，风俗习惯融汇东南西北，于是有了“俗具五方”的说法。 第八十八章 美食与吃货 方言来时，曾在扁舟上听过路的旅客谈论，去帝都一定要在早晨。 因为南郑帝都的早晨极为繁华，各类吃食，贯通南北，大街小巷总是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光打开店门。帝都的大小街巷里，既有油条、面窝、烧梅、汤包、豆皮、干面饼，也有牛肉线粉、卤酱面、豆丝、水饺、汤圆。干稀兼有，美味可口。帝都人的吃相也很有趣：有蹲着吃的；有站着吃的；有的边走边吃；有的一家数口一块吃，吃完各奔东西。在街头，在小巷，在码头，到处可见这种情况。无论王公贵族，或是士族文人、贩夫走卒，你也如此，我也如此，大家彼此彼此，并不觉有失“风度”。 市面上就有故老相传的歌谣，唱的是：“小家妇女学豪门，睡到辰时醒梦魂。且慢梳头先赶早，粑粑油饺一齐吞。” 南郑帝都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多有小溪小河，更有横跨半座帝都的云海湖，所以如同江南地区一般，延伸出了船家这个行业，许多住在云海湖这边的人，往往一大早要赶去另一边上工，由于人流量众多，过湖坐船需要排队，一般都是最少两刻钟起步，换而言之，就是要过湖，得提前两刻钟去排队，否则就赶不上工。 云海湖庞大，过湖也需要小半个时辰，站在船上吹风小半个时辰，更不要谈做别的了。过个湖要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南郑帝都的人是把早餐买了，坐上船在这船上吃，久而久之，这在船上过湖而吃的早餐，就被简称为“赶早”了。 赶早要到帘子巷，宵夜要到摆渡街。 这赶早呀，首推帘子巷，这位于帝都南边的一条小巷子。帘子巷东面为藩库，传闻乃是乾国时期，西南布政司存放钱粮的金库，帘子巷西面为粮库所在地，帘子巷正好位于两个库房之间，如一道帘子，因此而得名。 帘子巷门口有一对楹联，据说是乾国时期的西南第一才子所写：“帘子巷里快热鲜，美味早点米当先”。为什么南郑帝都的赶早以米食居多呢？第一呢，南郑帝都地处鱼米之乡的中原腹地，南方以吃米食居多；第二呢，南郑帝都是自古以来的黄金港口，码头众多，劳动力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去干活，米食比较挨饿。 南郑帝都的著名早点和吃食有很多，每一个都有背后的故事。先来说说最有名的卤酱面，传闻古时候有个李老汉，在半堤街卖草豆腐和热汤面，有年三伏的一天，异常炎热，好多汤面都没卖完。 李老汉担心面条发馊变质，亏了老本，便按照房东太婆的建议，将面条煮熟沥干，晾在大案板上，不时手摇大蒲扇，扇风降温，驱赶纹蝇，由于劳累，李老汉伏在案板边上迷迷糊糊走了神，蒲扇碰倒案上的油瓶，香喷喷的芝麻油全淋在了面条上。李老汉懊恼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将面条与油拌匀，重新抖散晾放，瞪着大眼守了一夜。 次日清晨，李老汉抄起面条又闻又尝，竟然未坏，不禁大喜，随手抓起一把丢在开水锅中，烫了几下，沥干入碗，把拌凉粉用的酱油、香醋、葱花、姜末、辣椒面、卤酱，这些作料都调上一点，趁热搅匀后，试着吃上一口，五脏六腑都美滋滋的。 没想到因祸得福，无意中居然整出了“伟大的发明”！ 方言剔着牙，瞧着埋头呼哧呼哧专心对付大碗里卤酱面的莲儿，微微摇头。 “莲儿啊，这已经是你吃得第三碗了吧？吃完这个，你还有肚子吃别的东西吗？” “有的有的，我……呼哧……还嫩七~” 某猫口吃不清的埋头狂吃，抽空拿起脑袋瞧了老神在在的先生一眼，顾不上沾满了大半张脸的卤酱，伸手抹去嘴角的葱花，却连带着将卤酱抹的到处都是，拍拍略鼓起的小肚子，傲娇的昂首。 “我吃不饱的，先生你尽管带我去吃吧。” “……” 某蛟无语的看着莲儿，难受的捂住额头，造了什么孽啊！ 等到莲儿吃完第四碗卤酱面，终于愿意换地方了，即使不愿意方言也打算拉着她走，因为周围的人和老板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一蛟一猫很久了，特别是年老的老板，嘴里一直念叨着“有妖怪！有妖怪！这是饿死鬼投胎了……” 要不是受不了这些人的眼神，某蛟真的很想回他一句“鬼和妖怪是两种生物……” 莲儿很有美食家潜质的评价起来，摸着小肚子回味无穷，一张脸除了眼睛，几乎都沾满了卤酱，丝毫不在意形象的独自对刚才的面条说三道四，也不管身边的先生根本没空搭理她，满眼都是帘子巷的各色美食。 “先生啊……我觉得这卤酱面……啧啧……面条纤细秀美，根根筋道有咬劲，黄亮油润爽口，香醇鲜美耐饥……嗝儿~！” 方言根本没听见莲儿在说什么，满耳朵都是帘子巷的小摊小贩和店主的各类吆喝：“肚肺、赤白腰子、肚胘嘞~！鹌鹑，野兔、斑鸠，鸽子哟~！旋煎羊、白肠、鲊脯、黎冻鱼头、姜豉类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荔枝膏，糖荔枝、越梅、离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 “莲儿啊……先生觉得卤酱面固然好吃，但是别的也应该都试一试，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尝尝口味吧？” 莲儿闻言，环首四顾，半张都是卤酱的脸，忽然抽搐起来，耳边听着各类吃食吆喝：“猪羊鸡煎炸、划子、四色馒头、灌肺、灌肠、红燠姜豉、蹿子肘件……鹌鹑馉饳儿、焦锤、羊脂韭饼、饼、春饼、旋饼、澄沙团子、宜利少、献糍糕、炙子、冷淘……” “先生说的有道理，是得都尝尝……” “对吧？” 某蛟笑弯了眼睛，像两个月牙，傲然昂首，差点把包住龙角的头巾弄下来。 “那个是什么？先生我们从那个开始吧~！” 莲儿小手指着一间小店铺门口摆着的窝窝说道。 “行吧！就从这个开始，刚好你可以拿着路上吃……” 方言牵着莲儿过去，问店家：“店家，你这卖的是什么呀？” “这个呀？面窝……” “来两个尝尝。” 方言伸手掏出几枚从‘死秃驴’身上顺手牵羊来的铜钱，双手递给老板。 “小姑娘，你一瞧就是外地来的吧？吃咱们南郑王城的面窝，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要去店里配上一碗牛肉面，一起下肚子，才能饱腹，滋味也最好。” 23qb. 第八十九章 想瞎了心 传闻在乾国时期，帘子巷有一位摊贩，靠做烧饼过活，生意不好，度日艰难。老板便想换个花样，利用碎米做咸的米制食品。 经反复试验，他找铁匠打了个窝形中凸的铁勺，舀上用大米、黄豆混合磨成的调好味的清米浆撒上黑芝麻，放到油锅里炸，炸成一个个色黄脆香的圆形米饼。人们闻香而来，看到这金黄色的油炸米饼，都围着油锅买来品尝。有人问老板：“你炸的这种米饼叫什么名字啊？”老板说：“这种油作的米饼跟面做的烧饼差不多，中间有个窝，就叫它面窝吧！”于是，面窝就诞生了。 它的特点是：形正，两面黄，外面酥，内面软，中间脆。 现在在南郑帝都，一般吃个牛肉面，都要搞个把面窝一起下肚，才吃得饱。 听着老板一张巧嘴滔滔不绝的讲述面窝的来历，方言瞧了眼莲儿，她已经开始抹嘴角的口水了，某蛟心想：“哎呀！讲的我也流口水，饿了呀。” “买了，再来一份牛肉面，不！两份牛肉面！” 方言瞧了眼刚才听见只要一份牛肉面身躯略微抽搐的莲儿，心有余悸，要是忘记了她，估计会闹一个月的脾气，对于吃，莲儿是认真的…… 听见要两份，莲儿开心的笑了起来。 吃完牛肉面，啃下两个面窝，某蛟拉着莲儿出来，继续去下一家。 “四季鲜美的汤包咯~！两位客官，要不要来一份？” “来……两份！” 拿着两份汤包，方言两三口吃完，只感觉到一股热汤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再看莲儿，已经把热汤溅射的到处都是，脸上卤酱都被洗掉了一部分。 来到下一家。 “老西南的豆皮，原鹿城的牛肉米粉，两位客官要不要来一份？” “两份！” 紧接着，便是水饺、油麦烧、汤圆、冷淘、春饼、旋饼、澄沙团子、宜利少、献糍糕…… 一蛟一猫，携手走进帘子巷，从这头进去那头出来时，已经扶着墙壁走不动道了。 “先生，我感觉自己第一次吃饱，原来是这种感觉，好撑啊~！” “对的，乃乃的，老子好歹是一头蛟，那么大的肚子，连江河湖海都能吞下，竟然差点就败给一条小小的人类巷子，真是丢尽蛟脸。” 方言牵着莲儿往湖边的扁舟走去，嘴上说道：“慢慢的走动走动，消消食儿……吃饱了不能一动不动，容易发胖，到时候你变成一只大胖猫，先生变成一头大胖龙，那画风简直不敢想象，毫无威严。” 一路走回到扁舟，路上偶尔有行人会心一笑，指着她们这一大一小就对身边的同伴打趣道：“这一瞧就是外地来的，今儿赶早去了……” “人类太恐怖了，差点就用美食征服了一头世间罕见的蛟龙。” 方言暗自嘀咕，拉着莲儿走上扁舟，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泡了一壶茶，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望着天空，如一尊雕塑。 虽然看起来某蛟如死物一般，脑子里却在百转千回的胡思乱想，心道：“看来在南郑王城，不但人可以吃的很好，即使动物待遇也很高，刚才瞧着，养马的人有专卖切得很细的草料商贩，送货上门，养狗的有专门送狗粮的，养猫的有专门送猫粮的还会附赠两条小鱼，真的很周到……看来，生活在南郑王城，生活幸福指数还是挺高的。” 望着天空，看着各类明暗交织的纹理线路，方言只知道奉其为真龙的北塘国如今依旧健在，且小日子过的不错，但是具体的生活水平有没有南郑帝都这般美好，她没有亲眼瞧见，不知道情况，对于天机演算即使再如何得心应手，也不会体现在百姓的吃穿住行这些生活琐碎小事上面。 时间来到午后，天气或许因为久雨未晴，导致出了大太阳，待在水面上有点闷热，自从化蛟后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恨不得天天都下雨，到处都是洪水。 “太热了，下点儿雨吧~！” 或许是蛟龙特异的天赋神通，方言话音刚落，天空就乌云密布，轻轻刮起了微风，细密的春雨便落了下来。 “这该死的鬼天气，这半月来，就晴过半日，眼下又下起了雨。” 某位过路的书生狼狈的用手遮挡头顶，小跑回城里。 轰隆——！ 天空亮起一道电光，闷闷的雷声传来，无数蛇虫鼠蚁都在找地方躲藏。 “孤寡~！” 一只小青蛙从湖边的荷叶上跳进了水里，游啊游的，往深处去了。 “嘶~！” 一条竹叶青从山林里钻出来，瞧瞧四周，蛇信轻吐，感受着周围的情况，天空打着春雷，导致它在树林里无处可藏，停在湖边愣了愣，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一头扎进云海湖，身躯瑟瑟发抖，似乎湖里的那个同类不好相与，气息太过于骇然。 某蛟好整以暇的抽着大山蛮族的旱烟丝，心满意足的望着天空，雨水径直绕过她的身躯，落在扁舟的甲板上。 望了眼孤山寺那边，方言轻吐一个烟圈，敲敲烟灰，笑了起来。 “春风春雨伴春雷，蛇虫鼠蚁无处藏，有些人想搞事，还妄图借助本蛟的东风，真是想瞎了心，也不瞧瞧本蛟是何等精明的妖……” 莲儿瞧见下雨，伸手敲敲甲板，一套黑色的盔甲便爬上了她的身躯，瞬间覆盖完全，只露出一双萌萌的眼睛，手里拿着一颗吃了一半的灵果，想吃又吃不到，丢掉万万不可能的，只好拿在手里等雨停了再吃。 “先生，我好撑啊~！” 方言嘴角抽搐，瞧了眼她手里的灵果，吃撑了还要吃，难怪叫吞天兽。 孤山寺。 寺庙内，圆心和圆觉圆真三人正围在一起，圆心朗声说道：“是否万妖之主当面，圆心在此恭候大驾光临，还请现身……” 余音袅袅，此外更无声息。 三人明知大敌窥视在侧，此处便是择定的下手之处，心下虽是惴惴，但知道立即便有了断，反而定下神来。 “师兄，瞧着这箭矢，不像是刚才那位万妖之主的手段，远没有那般阴损毒辣，根本不留一丝余地，此人所射箭矢，只叫人防不胜防，却有躲闪的余地，中箭后也只是吸**血魂魄，根本没有那种铭文变化，而且比之万妖之主的箭矢，此人的箭矢……还是好躲一些。” 圆觉凑在圆心耳边，低声说道。 23qb. 第九十章 千灵岛 圆心不置可否，只一心观察四周，圆真听闻后心中有了计较，若说刚才此人出手偷袭时用的是和那万妖之主一般的箭矢，他还不敢造次，可硬接了几次后发现不对，便留了心眼，此时更是确定此人并非那位万妖之主，只是在假借名头行事。 “臭贼，狗崽子，我料你就是不敢现身！鬼鬼祟祟的，正是下三滥的勾当！” 圆真不管不顾的叫喊起来，环首四顾，仔细盯着每一处的动静。 “圆真，不可鲁莽！” 圆心教训一句，心中依旧不确定此时偷袭的人和前不久的万妖之主有何关联，便提起一口气息，运起体内的灵气，遍布全神，金光法相闪闪发光。 “哈哈哈……” 突然之间，竹林中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圆真眼睛一花，已见身前多了一人。 来不及细看，圆真手掌冒起火焰，悍然往前拍去, 这便是佛门最早的七十二路绝学之一，只不过后来经过发展, 成了一百零八路绝学。这一招叫做“千佛怒手”, 在佛门所有释宗绝学里, 属于单体威力最强的杀招之一。 手掌向那人胸口拍去，那人侧身避开。圆真横掌疾削, 那人嘿的一声冷笑，绕到圆真左侧。圆真左手反拍一掌，并指成剑, 带着火焰刺去。圆觉圆心各提兵刃，一人手持降魔杵，一人手提镔铁棍，本已抢上, 然见圆真连出数招，招数井井有条，此番乍逢强敌，竟丝毫不乱, 当即都退后两步, 见敌人一身青衫一张长脸，满是不屑的神情。 圆真蓄愤已久, 将“千佛怒手”使将开来, 并指成剑, 横削直击，全是奋不顾身的拚命打法。那人空着双手, 只是闪避, 并不还招，待圆真刺出二十余招, 这才冷笑道：“千佛怒手，释宗一百零八路绝技，也不过如此！”伸指一弹, 铮的一声响, 圆真只觉虎口剧痛，手掌落下, 仿佛失去知觉一般荡在身旁。那人飞起一腿, 将圆真踢得连翻几个筋斗。 圆心圆觉并肩一立, 遮住了圆真。 圆心说道：“阁下尊姓大名？可是散修盟的么？” 那人冷笑道：“凭你孤山寺的这点儿玩艺, 还不配问我姓名。不过今日是为报仇而来，须得让你知道，不错，老子是散修盟的。” 圆觉嘴巴不饶人，心里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说道：“散修盟不愧都是一群土鸡瓦狗般的下三滥，这样不要脸的手段也只有你们使的出来，定是那臭长虫前脚刚走，你在旁边窥视，瞧见机会来了, 便打算假借名义，来行苟且之事。” 那人抬头向天，嘿嘿冷笑, 隔了半天才道：“不错, 的确是如此，左右那妖孽不在此地，我就算借了她名义又如何, 反正都未成事，再者如今一番交手下来，所谓的中原佛门释宗，也不过如此。” 圆心点头，说道：“那好得很啊，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似是不屑置答，又是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散修盟千灵岛，青灵。” 圆心点了点头，笑道：“很好，千灵岛主四大弟子之一，区区元婴后期，便敢在我等面前大放厥词，真当贫僧不存在吗？那妖孽尚且知道修为境界非战力可弥补，见我回来就退去, 你嘛……只能称赞一句，好胆色。” 青灵冷冷的道：“你以为，我会独身前来吗？” 圆心一听, 莫非那位散修盟的七大渡劫期修士之一的千灵岛之主千灵道人也来了不成，那么除了一拼死活之外，便无第二条路好走了。 “哦？真的吗？若是真有许多人陪你前来，那妖孽岂会让你等一直在旁边窥视，直到今日才走。” 青灵白眼一翻，顺了顺衣角，傲然道：“我骗你做什么？” “笑话……那妖孽一身本事未曾显露半分，只用了几根箭矢，便闹得我孤山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两位师弟虽然修为平平，但也与那妖孽一般，都是元婴期，且还要高出几个小境界，却依旧苦寻她不得，可见妖孽警惕心之强与隐匿功夫的深厚，想想也知道，她动手之时，岂会让你们在一边看着，将自己的安危交在你们的手里。” 圆心滔滔不绝的分析了半晌，自认为十分精辟在理。 “哼~！” 青灵脸一沉，一时无言可答。 忽然竹林中有人说道：“我们也不是没下过功夫寻找那妖孽的具体藏身之处，说实话……其实我们比那妖孽还要先来，早早就埋伏在这周围，就等圆心大师归来，到时候一并拿下，却不料被那妖孽半路杀出，坏了我们计划。” 他一面说，一面走了出来，此人小头小脑，手中摇着一柄折扇，接着说道。 “可若是明刀明枪的动手，那也就罢了，即使那妖孽修为再高，一身神通再是神异，也绝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哪怕藏的再如何隐蔽，依然会被我们揪出来，可惜……下了多少功夫，就是找不到，不过，倒是有了点头绪，有一次我们藏在院墙的外边，亲眼瞧见一根箭矢从旁边的院墙里射出来，所以我们怀疑，那妖孽有种天赋，可以藏身在物体之中。” 圆觉心中一紧，瞧了身边淡定的师兄圆心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依旧挺立如松，甚至还有闲情打趣。 “原来……几位施主是为了贫僧而来，惭愧惭愧，有失远迎，不知这位施主又是如何称呼。” 那人摇着折扇，说道：“在下金灵。” 圆心笑着问道：“可是千灵岛主的青白金紫四大弟子都到齐了？” 金灵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你在前线杀了我师父最爱的小公子，就要准备好随时迎接我们的报复，别以为躲回来就安全了。” 圆觉扶起圆真，倒吸一口冷气，相视一眼，都觉得今日难以善了。 圆心叹息一声，摇头道：“你们师父那位小公子，年纪轻轻却无丝毫的道义，简直无恶不作，不说贫僧，就算是换做仙道盟的那些道教弟子前来，一样会随手将其灭杀，而且别的不说，单说魔道的那位新晋剑仙许石林，人家与你师父那位小公子一般的年纪，虽然也是我佛门死敌，但眼界格局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青灵断喝一声：“秃驴闭嘴！” 第九十一章 搅局 伸手一招，便从乾坤戒里抽出一把血红色的刀，刷的一刀，青灵便向圆心砍去，出手既稳且劲，圆心一闪身，刀锋从圆心右臂之侧砍下，相距不过四寸。 青灵吃了一惊，这都伤不到他，修为境界的差距如此恐怖，忍不住骂起来。 “好秃驴！” 其实他也是仗着自己身边有许多同门师兄弟都藏在竹林里，还有师傅不知在王城的哪个角落里，据说有枚散修盟埋藏了许久的棋子，需要启动。 否则他一个元婴期，又如何敢对合体期的人出手。 “青灵施主是想要和贫僧切磋切磋吗？那就请吧。” 圆心望着手提长刀，严阵以待，并不以对方修为低下升起轻视之心，反而心想：“久闻千灵岛的血灵刀法刚劲轻灵，兼而有之，说甚么如松之劲，如风之轻。正好先拿他练练手，万一待会……面对渡劫期修士，我只有占得几分先手之机，再耍弄些小手段，凭借着金刚法相方有逃走之望。” 他的心里, 竟是半分也没想过自己的两位师弟和孤山寺，以及师傅慧定苦口婆心交代他一定要看护好的南郑, 似乎在生死面前, 其他一切外物, 都可抛弃。 圆心想明白这一点，当下更不客气, 长棍一点，横扫过去，正是辟魔十三棍中的一招“群魔辟易”。青灵见他这一招来势甚凶, 闪身避开。圆心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老佛问禅”，长棍直扫对方双目，青灵提足后跃。圆心第三棍跟着又已扫来, 青灵举刀挡格，当的一响，手臂都震动起来。 圆心暗道：“还以为你千灵岛的血灵刀法如何了得，却也不过如此。凭你这点功夫, 难道便打得出传闻中一招可杀同级修士, 甚至越级伤人根基的血海涛涛？那决无可能，多半他另有大招在后。”想到此处, 心中不禁一凛。 青灵大刀圈转, 倏地劈出, 银星点点，刀尖连劈七个方位。 圆心还招也是极快, 奋力抢攻。 两人忽进忽退, 一个使出了浑身气力想要试试自己的斤两，一个有心要套出千灵岛独有的血灵刀法, 二十余招间竟难分上下。 那边圆觉和金灵相斗却接连遇险，一柄降魔杵挡不住对方迅速之极的刀法。 圆真有心要上去帮忙，却见竹林里又出来一位, 这次却是女子, 身穿紫色衣裙，长袖飘飘, 手提一柄同样的血红色长刀, 飞身朝着圆真而来。 圆真忙随手提起一柄插在寺庙门口的长棍大步飞奔, 一步一步隐约有风雷声在脚下响起, 举棍往紫色衣裙女子头顶劈落。 紫色衣裙的女子斜身闪开，圆真势如疯汉，又即扑上，突然间脚下一个踉跄，不知被甚么绊了一下，登时跌倒，只听得一人说道：“躺下罢！” 圆心分心瞧着另外两位师弟的战场，心想着要博采众长才能一窥血灵刀法的全貌，此时见状连连惊声尖叫起来：“万妖之主，手下留情！” 却见圆真脚下升起一道水流, 将他绊倒，一根刻满了铭文的箭矢疾射而来，越过紫色衣裙的女子, 在金灵巧妙的闪躲之下, 射进正在和圆觉打斗的金灵腰间，随后便是他听两位师弟说了无数遍的诡谲情形。 那根箭矢忽然间碎裂，金灵的身躯像是支离破碎的琉璃, 一点一点的化成小碎片，然后随风飘散，到处都是，如同尘埃。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正在打斗的几人也停手，根本看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 那位万妖之主这是什么神通，箭矢竟然还会自己拐弯？ 太神奇了…… 躲都躲不过去，刚才金灵闪转腾挪，都避不开那根箭矢。 青灵脸色很不好看，面色泛起苍白的颜色，刚才那一箭若是对付他，同样也绝无幸存之理, 心中又想到那位万妖之主神出鬼没的隐匿手段，还有诡谲的箭矢, 竟是害怕了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家师傅，而是那位传闻中的天权阁主人张羽, 也不知道他若是在此, 是会甘拜下风还是技高一筹。 随即，青灵摇摇头，驱散越飘越远的思绪，环顾四周，特意往竹林里看去。只见某位师弟飞身来到高空，眼神锐利的看向四周，最终长叹一身。 “没发现那孽畜，不过刚才看见箭矢从竹子里……” “砰~！” 一声呼啸的风声响起在众人耳边，箭矢射进了那人的腹部，竟是明明瞧见了箭矢，也无法躲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箭。 紧接着，便如同见过千百次的那般，这次箭矢生成了漫天的星火，将尸体燃烧殆尽。 “万妖之主，你杀我千灵岛师兄弟，就不怕我师父千灵道人吗？” 青灵嘴唇泛白，略微有些颤抖，对于这类诡谲的手段，和躲藏在阴暗处却无法找到的敌人，根本毫无道理可讲，也无任何依凭能让对方知难而退，只能试试自家师傅千灵道人的招牌够不够硬，是否能吃住对方，但他心里却觉得可能性不大，此时只好在心里期望，师傅赶紧过来，否则情况不容乐观。 毕竟，这妖孽根本没道理可讲，行事完全没有章法，前不久还在射杀佛门的秃驴，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现在就已经瞄准了自己这边的人。 新来的紫色衣裙女子面无血色的瞧了竹林一眼，不知不觉竟然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说道：“要是躲在竹林就好了，师兄弟们如之前那般抱团，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青灵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谁都知道遇见这样的对手要抱团，可眼下偏偏就是没法抱团，要是那孽畜射杀他们场上的几人，那就真是…… 不对！要是大家伙一起跑，她一根箭矢，只能杀一个，剩下的都能活命。 可是…… 她会杀谁？ 青灵转首，瞧了眼圆心和圆觉，他见这两个秃驴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在琢磨。 “呵呵……” 圆心笑了起来，他堂堂一个合体期的释宗和尚，一身金刚法相和本领，如今倒是一样也用不出来，最多就是运起金刚法相逃跑或者挨揍。 想到此处，圆心又瞧了眼青灵，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合体期这么不值钱了？ “师兄笑什么？”圆真口直心快的问道。 第九十二章 目的 “我啊……” 圆心瞧着他不解的纳闷表情，说道：“你曾说，她杀金丹期只用了一箭，我没亲眼瞧见不太信，如今瞧见了依然不敢信，她杀元婴期，也是一箭，若是她要杀我，运起金刚法相，也不知道能否硬抗她一箭不死。” “唉~” 圆觉叹息一声，说道：“面对这种孽畜，修为即使再高，也毫无用处，只有挨打的份，根本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呵呵~！” 一道轻灵的笑声响起，忽远忽近，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好似无处不在一般。 “秃驴记着，我可没打算放过你们，今天看你们人少，这样不公平，替你们杀一个，还剩下三个元婴期，你们正好一人一个，顺带说一句，王城里，压根就没有真人级以上的修士气息，我敢拿命担保，若是想要知道具体情况，就看你们有多少诚意了，本蛟是生意人，最讲信誉……” 青灵和紫灵相视一眼，听这妖孽说得斩钉截铁，根本不像是假的，否则对方也不敢这般放肆, 而且师傅要是真的在王城里边, 此时应该早就出手了。 想清楚这一点, 两人瞬间往后爆退，根本不顾及彼此，就看谁先进竹林, 好似谁就能活命一般。 圆觉和圆真刚想要追上去，就被圆心伸手拦下, 正要说话。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本蛟说一不二, 但是生意归生意, 秃驴该杀还是得杀，别以为耍点小心机就能蒙混过去, 本蛟可不顾及这些，真要拼尽全力打起来，就算打不过你, 但是把你揍个半死再完好无损的逃走, 还是有六成的希望可以办到的, 要是专心对付你一个, 三箭下去，你必死无疑, 别怀疑我说的话，我很有信誉的。” 一大段话说完，方言的声音再次隐匿, 周围一切如旧，若非刚才亲眼所见。 谁也不敢相信,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前不久灰飞烟灭了…… “唉……” 圆心摇摇头, 低声道：“找不到她的位置，看来她不仅能够躲藏在周围的物体之中, 还可以在物体之中自由移动，变换位置，而且还能遮蔽自身的天机和气息，根本无从捉摸她的具体位置，完全是一头雾水。” 竹林。 白灵见师兄金灵被蛟龙一箭秒杀，对方三言两语就把几位元婴期外加一位合体期的修士吓住，心下惶惶。看着从两个不同方位赶来回来的师兄青灵和师妹紫灵，心想：“蛟龙说师傅不在此地，同时还透露出另外一个消息，王城内没有真人级以上的修士，前一个消息其实还好，只是后一个消息容易引发许多别的猜测，字面上是说现在没有，但是之前呢？如果有，有几位，去了哪？师傅是不是也……” 她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一声冷笑打断。 “呵呵~！” 圆心冷冷一笑，提起长棍飞身追了过来，嘴里大声喊。 “狗贼！现在才想起来要走，是否太晚了！” 青灵抽空回头一瞧，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由于修为境界的差距，无论是纵跃还是御刀飞行，都比不过身后逐渐逼近的圆心，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呼~！” 身后传来一声呼啸，长棍带出的罡气紧紧擦着背脊的皮肤掠过，青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空中落下身形，将踩在脚下的血刀提在手里，严阵以待。 “跑不掉，那就回头拼一次, 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想到此处，青灵转头瞧了一眼师兄弟们的位置，高喊道：“大家一起上，蚁多咬死象。” “这……” 众师兄弟们都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纷纷看向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那道纤细身影，此刻白灵俨然成了所有弟子中的主心骨。 白灵瞧了眼另一位被圆觉和圆真追赶的师妹紫灵，还没来得及思付，鼻翼微微的开阖，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心中大定，如收到某种指令一般，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全体都有，所有弟子结成血灵大阵，给我把三个和尚困死。” 白灵指挥众同门弟子结成血灵大阵围了上来。 紫灵一打二，利用血灵刀法诡谲和吸附血气的特点尚且还能应付。青灵却本已不敌，心慌意乱之下，更是刀法松散，被圆心回肘撞出，登时摔倒。一个灵巧的滚地，他又站了起来，抬头就看见圆心的长棍带起一道如匹练般的罡气从高空落下，风雷声在四周响起，如佛祖怒吼。青灵一想到这般下去必定会被圆心制住，心下惊惶，刷刷刷急攻数刀。 圆心一声长笑，连出数招，尽数抢了先机。 这一次，圆心的招数却让青灵傻了眼，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下大骇：“你……你怎么会我千灵岛的血灵刀法？” 圆心大笑道：“你们千灵岛这血灵刀法有什么了不起？” 话音落下，手中的长棍被当做刀使，接连三招，正都是血灵刀法。霎时之间，青灵似乎见到了天下最可怖的情景，万万料想不到，自己的千灵岛绝学，对方竟然也都会使，就在这茫然失措之际，斗志全消。 圆心喝道：“着！” 青灵右膝中棍，膝盖酸软，右腿跪倒。 圆心立即长棍上挑，已指住他胸口。 此时，方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恶魔一般，操控着局势。 “死秃驴，你以为本蛟有那么好心，特意告诉你们千灵道人不在城里的消息，就是为了要你们两败俱伤？” 下一刻，一根箭矢准确无误的射中青灵，被炸成了漫天碎肉，手中的血色长刀掉落在一旁，一只手掌都还孤零零的握在上面。 “这……” 圆心皱起了眉头，望向四周，心下大骇，暗道：“我明明已经制住了这狗贼，那孽畜为何还要出手？坐山观虎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难道那孽畜不是这个意思吗？”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圆心立刻大喝一声。 “不好！复仇是假，这是要端掉我孤山寺，让南郑佛门群龙无首……” 话说一半，圆心根本不顾及已经被围困的危机重重心中焦急的两位师弟，暗自思付起来：“端掉我孤山寺，如何就能让南郑佛门群龙无首？莫非不知道会有救援吗？还有……千灵道人去了哪里？臭长虫到底知道什么？” 圆心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心想：“南郑王城究竟有何东西，值当一位渡劫期的修士出手，而且还偷偷的单独行动，行事要如此隐秘？” 随即，他瞳孔放大，嘴唇微微张开，故老传闻，蛇妖有操控气运的手段，当初她化蛟时，没有足够的龙气，依靠的就是从佛门手里抢走的各诸侯国气运神龙。 孤山寺，就建在南郑的龙穴上，用来镇压龙脉…… 23qb. 第九十三章 龙穴 方言躲在某颗竹子里，‘眼睁睁’的瞧着眼前的大戏，生旦净末丑都在台上，人性的彼此猜忌与阴暗交织，展露无疑，人类就是如此，打个架而已，还需要多想无用的事情，根本就丢弃了打架的精髓。 何为打架的精髓，无非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十个字而已。 很好记…… 就在此时，唯一窥破了整场战斗，一直都在全景式观战的某蛟突然呆愣。 转身望去，如临大敌。 王城外十里亭，云海湖岸，早就等在此地的佛子慧海安然坐在石凳上，缓缓捻动佛珠。 一名双鬓微霜的男子出现在视野，两手空空。 只见他微笑道：“自血海涛涛后，我近二百年又悟出两刀，想要与两人讨教，如今剑仙虽多，但大多名不副实，唯一能与我一较高低的许汉文已死，便只好来此叨扰。” 慧海缓缓起身，淡然道：“趁贫僧尚能压制体内作乱的‘心猿’，赶紧出手。不过事先说好，切磋也罢，论生死也好，可别毁了王城，伤及无辜百姓，否则贫僧真会生气。” 听到佛子慧海这番不留情面的言语后，他笑道：“我只管出刀，至于你生气与否，我不管。” 慧海一笑置之，双手轻轻合十, 以礼相待。 乌黑佛珠, 雪白袈裟。 真可谓超拔流俗。 与那位独占天下风流的佛门陆岁, 可谓日月同辉。 男子正是千灵道人，他一手负后，一手缓缓抬起。 佛子慧海由双手合十, 变作单掌行礼，视线低敛, 默念一声。 “阿弥陀佛。” ———————— “打起来才好啊……” 方言瞧了几眼, 觉得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而且这位佛子今日的状态不对，感觉打的束手束脚, 一直期望将战斗余波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嘿~！这两个人还真有意思，一个就想打个痛快，一个心有顾忌, 但好像都对南郑的气运神龙不感兴趣, 可是天机显示的那位‘拦路人’会是谁？要知道断人财路, 如杀人父母, 演算无数次，都告诉老子, 那位拦路人一直都在暗处窥视，却丝毫不露行迹，难道那位拦路人早就躲在孤山寺了不成？” 想到此处, 从演算到南郑不久将要亡国，气运神龙此次必定失窃, 就借机前来生事的某蛟，紧了紧捧着猎弩的手, 也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眼神蓦然冷冽起来, 仰头望着孤山寺，心中暗自冷笑。 “有些亏，吃过一次就够了。” 方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积郁已久。 无论是佛门也好，还是散修盟魔道什么的鬼东西，再加上一个东华宗和衍星宗，都根本不把本蛟放在眼里，东华宗其实还好，一直都保持着天下第一宗的‘气质’，看别的修士都是用鼻孔，反而是衍星宗，为了显示存在，一直都在背后推波助澜。以前修为低下，根本看不懂一些天机，现在不同了，许多天机在她眼中，如同虚设，她清楚的知道，当初要不是自己进了青冥剑宗，郑隐大叔又一直保护自己，后果就是被吕正一抓回去继续惨无蛇道的镇压，当一条工具蛇，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嗯？” 方言发现了某位一直偷偷躲藏在城外的某位男子架起巨型弓弩，心中了然，天机显示的南郑灭亡有佛门力有不逮，想要将两国合二为一的心思，也有散修盟在外‘出力’的结果。 “难怪天机显示，南郑之亡，先从龙穴开始, 随后便是气运神龙被毁……” 方言回过头, 继续观测眼前的战斗, 那些大佬之间的交手, 不是她可以随意操弄的，还是从眼前着手比较实在。 啧啧两声，她便继续皱眉，心想：“演算出来的那位拦路人，看来不是那个架着巨型弓弩的天权阁主人张羽，散修盟出动两位真人级以上的强者，目的就是要毁灭南郑国的龙脉，夺走气运神龙，加持西晋。” “不好！那人早就偷偷动手了……” 方言忽然发现南郑的地脉龙气被改动，龙穴即将被毁，她来不及思考为何对方能够逃避演算和窥视，做到让所有人一无所觉，赶紧转换位置，去往孤山寺， 龙穴若是被毁，气运神龙就会现世，陡然增加许多麻烦。 …… 竹林。 圆心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作为在场的唯一合体期，他如何会感受不到城外那惊天的气势和滔天的灵力波动。此时此刻，就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找机会逃走，趁着现在还有机会，眼前的人留不住他，城外的人没心思注意他。 不料心思刚生起，转头就看见地上的碎肉，那是前一刻还在和他交手的青灵，瞥了眼，流露出怜悯神色。同样是元婴期，人家的修为更低，而且刚入元婴期不久，怎么就一箭把你杀了，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圆心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望着逐渐围拢过来的千灵岛弟子，心中叹息道：“想走，看来还得那位‘万妖之主’同意才行。” 经过先前那场深受内伤的风波，此刻雪上加霜的圆心再无半点算无遗策的风采，瞬间红了眼睛。 “啊——！” 圆心转头望去，如遭雷击，除他之外战斗力最高的圆觉，此时已经被活生生的围杀致死。情急之下，他又转头看向圆真，心中祈祷圆真还完好无损，能够为他的逃脱争取时间。 转过头去，却看见圆真被几位金丹后期的千灵岛弟子合力用血刀架起，重重往地下一摔，从开始就选择围困三个和尚里修为最弱的白灵，举刀便向他背心上猛劈。 “不！” 圆心举起长棍，便是一道如长河般的罡气匹练挥扫而出，想要救下圆真。 罡气扫过…… 千灵岛弟子如积木倒塌，只剩下圆真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完全没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心情。下半身全然不能动弹，手筋被挑断，又再穿了琵琶骨，毁了舍利子，从此成为废人，还真不如就此死了干净。 突然之间，孤山寺传来震动，似乎山体要倒塌一般。 “嗷~！” 一声凄惨的龙吟响起，代表南郑的气运神龙在王城上空飞舞盘旋。 只听得几声呼叱，脚步声响，但听得兵刃交加声大作，有人在寺庙内激烈相斗，且声势不小，似乎还有万妖之主那孽畜的气息。 “她怎么和人交手了……” 圆心懵了，寺庙内都是低级弟子，这般气势，她是和谁在交手，莫非那人一直躲在寺庙里不成？ 想到这里，他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事到如今，只有拼尽全力。 他大喝一声，单手行礼，念了一声佛号。 下一刻，金光大作，一尊十余丈高的金灿灿僧人单手托云，耸立天际。 23qb. 第九十四章 杀手锏 “不是你！” 方言手握轻型飞剑，指着对面的黑袍男子说道。 “呵呵~” 黑袍男子手持柄利剑，剑柄上飘着青色丝穗，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万鬼窟林芝”五个小字。他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发出一声难听的冷笑，讥讽道：“正在挖龙脉毁龙穴的那个人，当然不是我。” 方言暗道一声糟糕，面前之人是合体期，她一时间无法突破对方的纠缠和防守，同时他也不敢确定，此人是否就是天机里显示的那位拦路人。 “既然一时间无法破防，那就双管齐下，攻心为上。” 心中打定主意，方言开启真实之眼，破妄的天赋神通瞧了过去，嘴角冷笑。 原来，对方的真实身形在其破妄的效果加持之下，一览无余，对方仅仅看脸色，瞧不出什么，倒是黑袍下的身躯，竟然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这是个僧人。 “你明明是个和尚，却为何要帮助散修盟，挖龙脉毁龙穴，夺取气运神龙，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散修盟安插在佛门的……” 方言这边嘴上不饶人，一直拿言语刺激他，揭开他的真实面纱，一边握紧手中的飞剑，严阵以待。 “闭嘴！” 黑袍男子断喝一声，飞奔了过来，手中的长剑挽了几个剑花，星星点点的寒光化作白色的小花朵盛开, 每一朵都很美丽, 但每一朵花在盛开之后, 必定迎来凋零，当花朵凋零之时，方言的行动便迟缓一分, 最终身躯难以动弹。 “呵呵……” 方言知道对方已经动了杀心，与刚才只想要拖住她不同, 被说破心底隐秘, 只有选择下杀手。 冷笑一声, 方言说道：“不陪你玩了。” 话音落下，身边多出两道镜花水月分身, 用旁边池塘里的水流凝聚出两柄飞剑，一柄轻型飞剑，一柄重型飞剑, 彼此相互配合, 与黑袍男子展开了搏命的打法。 “妖孽休走！” 黑袍男子飞身穿过两道分身的截杀, 一剑刺向方言本体。 “砰！” 随着一声泡沫碎裂般的轻响, 方言的身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该死！” 黑袍男子环顾四周, 没有发现方言的身影，狠狠的骂了一句，再回首, 两道分身已经杀了过来，只好继续提剑迎了上去。 ———————— “那个拦路人, 到底是谁，究竟躲在哪里？” 方言一直在寺庙内寻找, 除了躲藏在寺庙的凡人，就是数不尽的低级僧人, 手持僧棍在四周游曳，根本没有任何可疑身影的踪迹。 “但是……天机显示，那个拦路人就躲在寺庙里，依旧继续在破坏龙脉。” 方言知道，若是不按照天机的显示，除掉那位拦路人，她想要取走气运神龙，简直难上加难，会有不小的阻碍。 “为今之计，只有截胡了。” 左右寻不到拦路人的踪迹，方言决定大胆的尝试中途截胡，这是最冒险的做法，也是成功率最低的做法。 事到如今，她必须要尝试，因为龙脉已经被挖的七七八八，龙穴也完全被毁。 气运神龙正在逐渐脱离南郑国。 “明堂十字有玄微，前后青龙两相照。龙歇脉寒灾祸临，空劳碌马护龙行……” 方言嘴里念念有词，手持玉碗，脚踏北斗，不断切割气运，建立与气运神龙之间的联系。 半炷香后，伸出手，轻扣玉碗，对着天空的气运神龙喊了一声。 “快到我碗里来……” “吼！” 气运神龙开始挣扎，想要突破束缚，往方言此处飞来。 ———————— “我输了。” 千灵道人收起血色长刀, 望着白衣僧人说道, 哪怕此时依然能够凭借那件雪白袈裟的细微颤动，感受到他袈裟下的那一道灵力汹涌澎湃的大江, 流窜之势快若奔雷，一件袈裟，即一座小千世界。 佛门绝学，方丈天地。 那个世界千灵道人看不清楚，但却知道若是一旦置身其中，就真是天翻地覆了。 白衣僧人胸前的那串挂珠缓缓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王城北方的一座大峰峰顶轰然碎裂，声响沉重如雷。 千灵道人倒吸一口冷气，心有余悸道：“慧海，这不合适吧？” 白衣僧人笑道：“不好意思，贫僧在吞噬许汉文之后，修习了那野狐禅，也有所悟，放纵被锁了八百年的心猿，学了那隔山观海的伎俩。”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白衣僧人慧海看上去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觉悟。 千灵道人冷哼一声。 慧海犹豫了一下，脸色认真的道：“放纵本性，与锁住心猿，降服意马，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哪怕是换做东华宗当年那位手持螭吻仙剑的陆地剑仙来扛，他也要受伤，当然想要凭此胜过他，仍旧不现实。” 千灵道人平静问道：“仅是如此？” 慧海笑道：“当然不止，其中奥妙，涉及禅宗，贫僧不敢置喙，否则只要话说出口，那位独占天下风流的陆岁，就要来找贫僧麻烦了，现在……” 千灵道人忽的笑了起来，抢过花头，说道：“现在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慧海用眼睛瞧着他，安静的回了一句，说道：“你也一样。” 此时，南郑国的气运神龙发出一声怒吼，声震环宇。 千灵道人没好气道：“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有条小泥鳅竟然偷偷摸摸的去截胡了，着实恼人啊。” 慧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我的任务就是截住你，其他的不管，哪怕南郑今日灭国。” 千灵道人冷笑不止。 ———————— “砰！” 一根不同于方言所射出的箭矢破开骄阳和云雾，从城外而来，箭矢上隐约有万鬼嚎哭，还有万千闪耀的星辰，似乎一箭足以毁灭一个小世界。 “想灭杀神龙……” 方言冷笑不已，天机显示的果然没错，散修盟的算盘就是抢不到手便毁掉。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卷，上面绘画着一位红色衣裙的美人，气质慵懒却尊贵无比，身处山林，坐在一片幽静的山谷里。 “这可是老子拍了好久的马屁才换来的一张杀手锏啊！” 随着话音落下，方言手里的画卷亮起光芒，烟如织一步一步的从山海绘卷里走了出来，凭空而立，抬头望着天空射来的箭矢，轻轻的抬起手。 第九十五章 交手 “止！” 箭矢停在空中，一动不动，这毁天灭地的一箭，就被烟如织这么一个字，止住了势头。 “灭！” 一声爆响，箭矢在空中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 殿宇。 卢子友手持一杆狼毫笔，在宣纸上泼墨作画，身前桌案上有袅袅的苏合香，凝神静心，左边是一杯清茶，可见杯底，里面有条细小的黑线，正在游曳。 此时，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卢子友轻咦一声，手中的笔再也无法写出一个字，转动头颅，看向左边的清茶，只见茶水晃动，逐渐掀起波澜，好似风雨如晦的大江大海，忽的一道小小的波澜掀起波涛，如浪潮拍岸，水杯竟倾倒了，好似翻江倒海，小小的孤山寺涨起了大水，淹没了半座京城。 卢子友拿起桌案上的宣纸瞧了一眼，上面笔画纵横，地脉走势一览无余。 “最关键的时候被截胡了，选择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 卢子友曲指一弹，将手里的宣纸烧毁，低头看着脚下的积水，有条红色的身影在水里若隐若现，那是他们蛇岛的至尊宠物，渡过化龙五次劫数，头顶已经长出一个鼓鼓的包, 要是能安全渡过分水岭第六次劫数, 就能化为独角蛟龙的螭龙。 “看来并非所有的蛇, 都能像她一般优秀啊！” 低头轻声说了一句，卢子友抬起头，微眯起眸子, 目光深邃。 长久后失笑一声，说道：“或许只有她是独特的吧？毕竟是被那位半仙调教出来的, 不像魔道那两条蛟龙, 一心陷在权谋诡计好勇争斗, 呵呵……还有爱恨情仇里面，根本不像蛟龙。” 卢子友正要踏出殿宇的大门, 瞧了眼被大水冲出来的‘老仆’尸体，对身边若隐若现的螭龙说道：“别客气，只是一具用过的身体罢了, 想吃就吃了吧, 今天允许你大开杀戒, 娘子曾经说过, 既然用了香火神道时期的手段不许你化形，那就要接受你的兽性……” 一脚踏出殿宇的大门, 望着外边的天空，气运神龙正在哀嚎挣扎，距离挣脱束缚, 已经近在咫尺，耳边传来王城百姓的惊叫声, 还有哭喊声，伴随着房屋被大水冲毁的倒塌声, 响彻天际。 卢子友嘴角微笑，低头对红色螭龙说道：“去吧, 王城之内，任你翻云覆雨，想吃谁就吃谁，他佛门宣扬自己扶持的南郑和刘宋是‘极乐净土’，但我今天就要告诉他们，人间既是炼狱。” 下一刻，卢子友浑身合体后期巅峰的修为爆发，直冲天际，欲突破寰宇，直达仙境，距离真人级的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他豪迈大笑，声震苍穹。 “青蛟，你想偷气运神龙，问过我王道凌没有！！！” 寺庙内，响起无数的哀嚎声，红色螭龙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吞噬人类，摆弄神通，兴风作浪，孤山寺和王城一片狼藉，洪水滔天，仿佛世界末日。 正在口念道决，轻扣玉碗的方言回过头，看向殿宇的方向，嘴角抽搐, 恶狠狠的道：“原来你才是那个拦路人, 既然选择了现身，就别怪老子把你算个一清二楚。” 运起演算天机的幽明天赋，在被遮蔽隐藏的混乱天机显现后, 方言逐渐将拦路人的信息算的一清二楚，尽可能的做到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不敢说，毕竟对方修为境界高出自己超过一整个大境界，即使是寺庙外那位现出金刚法相，正在天权阁主人张羽手下挣扎的合体期圆心，也不是这位拦路人的对手，无他，境界和修为低了两个小段位。 “算到了……” 姓名：王道凌。 所属势力：散修盟蛇岛。 修为：合体后期巅峰，即将踏入真人级大乘期。 功法：冥府十二策，蛇舞九天。 过往：曾为鬼王殿七十二真传弟子之一，鬼王殿被灭后，获得蛇岛之主青睐，收为道侣之一，后来凭借计谋杀死蛇岛之主其他八位道侣，成为唯一，如今私底下被蛇岛弟子称呼为蛇岛二主人，手握远古时期某位香火神的咒文，可更改地脉龙穴走势，遮蔽天机，手段诡异，心狠手辣。 “咒文？” 某蛟忽然停下，皱眉想了想，摇摇头，暗道：“要是以前还有点用处，现在觉醒了咒言天赋，要咒文完全没啥用了。” 想到咒言天赋，方言就头疼，这天赋现在还太低级了，和最高级的‘幽明’、‘行云布雨’等神通完全没办法比，只能用在一些小事情上，比如说一句话更改别人的命运，当然啦，这个‘别人’仅限于凡人和炼气期的修士，再高就不行了。 方言正在转动脑海里的念头，一道红色的丝线就开始在她身周游离，一会儿勾勾衣角，一会儿扯扯衣袖，丝丝因果之力开始渗透方言的命运轨迹。 “这般诡谲的手段，应该是当年鬼王宗的冥府十二策吧？想要把南郑王城被灭的因果强加在我身上？” 方言伸手拍掉一直缠绕在身周的红色丝线，张嘴吐出一口龙炎，将其烧毁，眼神望着殿宇的方向，朗声喊起来：“王道凌，你堂堂男儿，身具鬼王殿遗失的至宝冥府十二策，又修习了蛇岛的不传之秘蛇舞九天，自己又是个合体后期巅峰的高手，怎么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莫非怕了我这只有元婴期的小小蛟龙不成？” 她目光转处，见这位王道凌顶着一张人皮，腰间佩剑与那位黑袍男子的一模一样，也是飘着青色丝穗，从殿宇那边御剑飞了过来，方才落地，便突然间抽出脚下踩踏的飞剑欺身近前，左手疾伸，向方言双目插了过去，指风凌厉，刹那间指尖已触到眼皮。 “你一身本事虽然神异，但我却知道，少了这双能看破天机轨迹的双目，便如寻常修士一般无二。” 方言诡谲一笑，说道：“是吗？” 一道细若游丝的剑气就在此时，接近王道凌的小腹，吓得他神色大惊。 王道凌丹田中内息上涌，左手灵力外吐，将方言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屋顶灰泥登时簌簌而落。 “很好，我今天的目的，除了夺走气运神龙，就是要隐藏起来，看能否等到你，散修盟的十几位盟主商议，他们说你喜欢偷佛门的气运神龙，这次想必也不会错过，若是能把你捉回去，哪怕和仙道盟开战，也在所不惜，看来我王道凌果然是上苍眷顾，要我来完成这般许多人都没完成的壮举，成为林虞之后的第二人。” 第九十六章 对战合体期巅峰 方言眯起眼睛，抬头望天，气运神龙挣扎出束缚还需要一段时间，再看城外，张羽不知为何，捉了圆心后没有跑来为难她，带着一群千灵岛的弟子跑去城外和千灵道人汇合，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慧海也离开了 “你们散修盟的那两位大佬似乎放弃了这个计划啊……” 方言看着王道凌千变万化似的神情，心底暗笑，说道：“那我就陪你玩玩。” 王道凌不知是嘴硬还是别有深意，翘着嘴角笑道：“不不不！这个计划其实已经完成了，想要抓你回去这件事，嘿嘿……” “不对！身后有问题……” 方言见王道凌嘴角的微笑，觉得有些不对，她感觉到身后好像有某种气息在接近，下意识的回头一瞧，那位和王道凌拿着同样飞剑的黑袍男子正在悄无声息的接近她，如一道幽灵，虽然明明就在眼前，却能透过黑袍看见他身后的事物。 难道他已经解决了那两道分身？ “已经晚了，蛟龙的鲜血，世间少有，自从香火神道终结后，多少年了，世间仅仅出过五指之数的蛟龙，太稀有了。” 黑袍男子的声音沙哑难听，如破旧的门窗，发出咿咿呀呀的摩擦声，听起来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先废掉一个，再做计较。” 方言心思百转千回，但却在瞬息间做了决定，保留了几百年的木签，现在该用了。 “你完了……” 黑袍男子持剑横着飞来，很有前世某龙小说里叶某城天外飞仙的气势。 “呵呵~！” 方言嘴角微翘，站在原地等着剑刺入身躯, 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让黑袍男子莫名其妙的话。 “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战斗时可将别人的一次攻击全数返回, 使用一次。 “滋~！” 黑袍男子微微呆愣, 惊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几近虚无的身躯，他不明白一件事，自己明明是灵体的状态, 为何还会受伤流血。他抬起头，望着对面的方言, 剑刺在她的胸口, 只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 再无其他。 “你……” “这……” “怎么可能？！！” 方言嘴角大开，豪迈的大笑, 小模样十分奸诈，心底暗爽：“咱虽然杀不死你，但是暂时废了你, 让你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是黑袍男子倾尽全力的一击, 有多可怕他自己知道。 这伤势…… 显然就是自己刚才那一招造成的后果。 黑袍男子根本没有心思想, 为什么这一招会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对方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否则性命休矣。 “呼呼呼~！” 等到笑够了，方言吐出几道龙炎, 灼烧对面的黑袍男子。 “嗷！啊啊啊……” 黑袍男子的身形一会儿透明一会儿显形，想必隐藏在黑袍下的脸色十分精彩。 “王道凌, 你再不动手，老子真要玩完了！” 方言心道好险, 太过得意忘形，差点忘记了身后还有个心机深沉的贱人, 赶紧转过身，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王道凌，勾勾手指头，样子相当轻蔑。 身后的黑袍男子失去战斗力，可以心无旁骛的对付眼前的这个人。 “你倒是来呀！”方言的声音魅惑至极，但却相当嘲讽。 “废物！” 王道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后摇头笑道：“不过没关系，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至少你帮我试探出了她的底牌。” 他抬起手，剑指方言，忽然起了一阵风，随后身影消失不见。 “嗯？哪去了……” 等方言再次看见他身影时，已经出现在左侧，剑尖抵近自己的肋骨。 “已经晚了。” 王道凌剑随声出，直刺方言左侧肋骨。方言举剑急挡，却挡了个空。王道凌第二剑又已刺了过来。 方言心中虽然惊讶，表面却不显，甚至还有心情赞道：“好快！” 话音刚落，便横剑封架。 紧接着王道凌第三剑、第四剑又已刺出，他口中说道：“还有快的。” 第五剑、第六剑跟着刺出，攻势既发，竟是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绝，每一剑全是攻招。十余剑一过，方言胆战心惊, 不知如何招架才是，王道凌刺一剑，她便退一步，刺得十余剑，她已退到了墙边。 王道凌攻势丝毫不缓，刷刷刷刷, 连刺四剑，全是指向要害之处。方言奋力挡开了两剑，第三剑无论如何挡不开了，左足后退，却踩到了院墙。她知道身后是院墙，不能继续退后了，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力一剑砍向地下，借势稳住身子，一道匹练般剑罡气息如大江大河，汹涌澎湃，奔流激涌，将地面炸出一道深沟，逼退了王道凌。 “你无路可退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王道凌嘴角冷笑，讥讽出声。 方言怒道：“再来！” 她哼了一声，舞动飞剑，犹似狂风骤雨般攻将起来。 王道凌眼见飞剑猛劈而至，便长剑斜挑，径刺方言小腹，自己上身一侧，已然避开了方言的剑锋。方言见他这一剑来得峻急，疾回飞剑，往他剑上砸去，自恃力大，只须两剑相交，准能将他长剑砸飞。王道凌只一剑便抢到了先着，第二剑、第三剑源源不绝的发出，每一剑都是又狠且准，剑尖始终不离对手要害。方言挡架不及，只得又再倒退，十余招过去，竟然重蹈覆辙，又退到了院墙边。王道凌长剑削下，逼得方言提剑护住下盘，左手伸出，五指虚抓，正好抢到空隙，五指指尖离方言身躯已不到两寸，凝指不发。 “吼！” 方言突然间一声大吼，舞剑抢攻，一柄飞剑直上直下，势道威猛之极。 这一次看准了方位，背心向院里的池塘，即使再次倒退，也只是落进水里，到时候是去是留，还是暴起反击，都由她自己说了算，在水里除非是大乘期的真人，否则大乘期以下，都拿她毫无办法。 “赫……” 王道凌被近在咫尺的蛟龙怒吼，震荡的灵魂不稳，几乎要脱体而出，正在头晕目眩时瞧见方言的飞剑再次劈来，赶紧招架。 他心底暗道：“不亏是世间少有的蛟龙，仅凭元婴期的修为，便能和老子有来有回的纠缠这般久，且不说之前还解决了一个同样是合体期的对手，简直不可思议。” 便在王道凌手足无措时，方言楸准时机，心底暗道：“机会来了！” “画地为牢！” 一枚木签径直撞进王道凌身躯，将他束缚在原地，不能动弹。 “该死！” 王道凌着急之下，只好做了舍弃身躯的决定，左手泛起灵光，点在额头。 “出窍！” 一道灵体从‘卢子友’的身躯里飘荡出来，脸色苍白泛着青紫色，惨淡的双目带有幽幽绿光，死死地盯着方言，诡谲的笑道：“这是你逼我的，接下来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不好！” 方言暗道不妙，只能将最后一枚木签也用掉，于是她剑指王道凌，说道：“休戚与共！” 第九十七章 得手 休戚与共：单方面伤害共享，对手施加给自己的伤害，可以与对手共享，自己施加给对手的伤害不共享。 …… 王道凌此刻于方言轻型飞剑的种种变化，已尽数了然于胸，待她飞剑劈至，侧身向右，长剑便向方言左肩削去。方言回剑相格，王道凌的长剑早已收而刺她左腰。方言左臂与左腰相去不到一尺，但这一回剑，守中带攻，含有反击之意，力道甚劲，轻型飞剑直接荡了出去，急切间已不来及收剑护腰，只得向右让了半步。 “呵呵……打我等于打自己，老子不破防，你却不行。” 方言看似狼狈，总是被王道凌牵着走，实则王道凌的攻势和招数根本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连表皮的防御都破不了。 “该死……” 王道凌在心底暗骂一声，提起飞剑再次攻了上去。 长剑起处，王道凌刺向方言左颊。 方言举剑挡架，剑尖忽地已指向左腿。眼看无法再挡，方言再向右踏出一步。王道凌一剑连着一剑，尽是攻他左侧，逼得他一步又一步地向右退让，十余步一跨，已将她逼向右边院墙的尽头。 院墙边有一处假山阻住了退路，方言背心靠住岩石，舞起七八个剑花，无数剑气剑罡胡乱飙射，再也不理王道凌长剑如何攻来，耳中只听得嗤嗤声响，左手衣袖、左边衣衫、左足裤管已被长剑接连划中了六剑。 这六剑均是只破衣衫，不伤皮肉, 但方言心中雪亮, 若非自己防御惊人, 此时王道凌这六剑的每一剑都能教自己断臂折足，破肚开膛，到这地步, 霎时间只觉万念俱灰，哇的一声, 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哇……” 方言这一吐血不要紧, 王道凌本来心中得意, 却不想自己也受了内伤，气息胡乱冲撞灵体, 吐了口血，与方言的血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听说鬼修能用血液在私底下做手脚, 弄个布偶或者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 涂上对方鲜血, 就可以扎针插剑什么的, 最后怎么死的对方都不知道。” 方言在心底暗道，看着地上的鲜血, 张开嘴巴吐出一道龙炎，将鲜血烧的一干二净，这才放心。 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方言挑衅似的勾勾手指头，说道：“来啊, 继续……” 说着话，还十分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在角落养伤的黑袍男子, 此时他灵体时隐时现，眼看就要不行了, 死死地盯着‘卢子友’的尸体，上面还有些许未散尽的生气，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得想个法子弄到手，否则就危险了。 “也不知道这妖孽使得什么神通，竟然让老子自己受了自己的攻击。” 黑袍男子在心底吐槽，还狠狠的瞪了方言一眼。 可是此时的方言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只想着画地为牢虽然定住了他，但那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他的灵体却还能动，化作灵体后，王道凌的攻击显然更为凌厉，身法也飘逸非常，根本无从捕捉，想使用重型飞剑都不行，更别说相互配合了。 “吼！” 南郑国的气运神龙已经完全挣脱束缚，正在怒吼，虚无的身躯如有实质，威风禀禀。 “不陪你玩了……” 方言抹去嘴角的血迹，时机已经到了，也顺带检验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正面对敌不是合体后期的对手，但是躲在暗处用箭矢，却可以威胁到合体后期，只是没有办法杀死而已，安全性也可以得到保障。 “呼！” 方言对王道凌吐出一道龙炎，炽热的高温对灵体类的鬼修有奇效，瞬间将他逼退好几丈远, 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镜花水月！” 方言分出两道分身，三道身影围着王道凌, 一道身影正面攻击，另外两道身影不断在周围画下铭文禁制, 等到画好之后，便抛出半成品弈棋。 “困！” 阵法已成，铭文禁制外面还套了一座半成品的弈棋，勉强算是一套半的阵法，其中弈棋还有三道身影可以御敌，黑袍人主攻，元婴期的僧人主防，第五伦坐镇中央，负责统筹全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此时以灵体存世的王道凌而言，实在是不好对付，特别是第五伦满身的浩然之气，简直就是鬼修的天然克星。 “拜拜咯~！” 方言十分气人的挥挥手，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微笑，然后融入地底消失不见。 “孽畜，手段真多……” 王道凌狼狈不堪，心底终于知道，刚才方言选择看似愚蠢的正面对敌，实则是想要检测她自己的实力，试试身手而已。 “吼……” 抬起头，王道凌看见气运神龙已经飞向别处，消失不见，掐指一算，根本算不到任何信息，心底便知道方言得手了，狠狠的一跺脚，骂了句‘彼其娘之’。 “还不快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吃就吃了他，左右不过一具身体而已，没了老子还能再换！” 王道凌有点气急败坏的对阵法外伤势颇重的黑袍男子说道。 “嘿嘿……” 黑袍男子诡谲一笑，张开嘴一吸，‘卢子友’的身体便迅速干瘪下去。 随后只见他的灵体逐渐明朗，显然是稳定住了伤势。 “我去追那孽畜了，你自己小心。” 黑袍男子看着正在阵法内狼狈逃窜的王道凌说道。 “快滚！” 王道凌再次击退金刚僧人，抽空回了他一句，却不料黑袍人已经来到身后，伸手拍在身上，他的灵体顿时忽明忽暗，一道浩然之气又从正面袭来。 “该死……这用浩然之气的人竟然是个仙官。” 黑袍男子瞧着王道凌发出一声难听的笑声，便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王道凌受了沉重的两击，狠狠一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手指开始结印，繁杂玄奥无比，随着手印的变换，身躯逐渐变得透明。 “百鬼夜行！” 完成手印的瞬间，王道凌嘴里怒吼道。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王道凌前脚刚走，空荡荡的院内，便从地下钻出来一道身穿黑甲的小胖身影，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跃出地面，跑去中间蹲下，捡起地上的阵盘和弈棋。 “嘿嘿……” 黑甲发出一声娇憨的傻笑，看看左右，对着池塘打了个冷颤，走到院墙边，一头撞了进去，消失不见。 第九十八章 大乘期的强敌 “嗯？不见了……” 黑甲刚走，王道凌便再次现身，从屋顶钻了出来，瞧着空荡荡的院落，还有一无所有的地面，纳闷的挠挠头皮，从屋顶跃下，叹了口气望着天空，虽然失去了神龙，但是散修盟最初的目的便是掘南郑龙脉，使其亡国，断佛门一臂。 什么气运神龙和青蛟，其实诸位大佬们都抱着随缘的心态。 但是王道凌却很在意，因为蛇岛目前在散修盟的地位有点尴尬，若是不能证明自己，证明蛇岛的实力，今后在散修盟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尴尬。 “吃饱了就随我离开此地，贪得无厌只会徒增你第六次劫数的难度和威力。” 话音落下，红色螭龙便停止在王城内翻云覆雨兴风作浪，吞噬百姓，飞到王道凌身边，越变越小，最终变成几寸有余，首尾相携，成了一枚手环。 …… 王城外的十里亭，有两位男子相对而坐，桌子上只有一柄形式奇特的剑，上面刻满了符文，不同于铭文，符文属于变种，效用更为规整。 这两位男子，其中一人正是这柄符剑的主人，来自于陈国符剑派。 另外一人，便是拜火教弟子，身形矮小，一张脸都用黑布遮了起来。 陈国符剑派的弟子坐在石凳上, 伸手轻轻抚摸符剑, 如同情人一般, 他笑道：“申屠兄，中原乱世，对我们这等海外小国而言, 实乃天赐良机。” 名为申屠兄的拜火教弟子摇摇头，由于黑布遮住了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 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能看见他的眉头微皱，说道：“百里兄, 别小看了中原人，我们想要在此立足，首当其冲的便是掌握造龙之法, 其次便是如何凝聚气运神龙, 可是这等手段, 只有仙道盟和魔道才有, 佛门和散修盟虽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你也看见了, 手段何其粗糙，简直如同蛮力一般，所以几百年下来, 他们只求仙道盟和魔道不南下，仅此而已, 想要北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仙道盟和魔道凝聚出来的气运神龙面前, 散修盟和佛门，简直不堪一击, 孰优孰劣，由此可见。” 实际名为百里奇袭的陈国符剑派弟子，拿起桌上的符剑，伸手遥指南方，说道：“眼下不就有现成的吗？” 申屠璋怪笑起来，如同老鸦，诡异非常，问道：“你如何就能确定青蛟的行踪，她可是出了名的难以演算啊！中原多少能人异士，都测算不到她的行踪，你如何就能确定？” 百里奇袭神秘莫测的轻轻抚过符剑，感慨道：“是啊……所以，我符剑派付出了两位老祖的性命，才算到今天的这一幕，还派出了我，甚至倾尽全派之力，锻造了一柄号称史上最强的符剑，上面可是有整个陈国的信仰愿力加持，在香火神道时期，这可是专门对付蛟龙的手段。” 说起这些，百里奇袭陷入回忆之中，想起了自己那些年日复一日的修行，在长期枯燥单调的训练中，磨炼自己的技艺和意志。 在陈国符剑派，剑术最为讲究礼仪、格斗、修身养性，就像菊花与刀剑一般，明明是矛盾体，却偏偏要结合在一起。符剑虽为格斗杀人之剑，但同时也相当注重修身养性, 讲究“自戒、自律”，道德色彩非常浓厚。 符剑派也非常注重姿式、形态，其中符剑的要谛, 便可用“瞬息心气力一致”七个字来形容。 如果不熟悉陈国符剑派的话，大概灰觉得这只不过是个十分破烂、人气不旺撮尔小国的修仙门派。这样无论名气、实力、历史都无法与中原相比较的门派，如今竟然也有了在中原大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本领。 百里奇袭在陈国符剑派，其实是个传奇人物，实力也是首屈一指。 十五岁开始跟随陈国符剑派掌门百里正气学习他自己开创的瞬息秒杀流剑法。一年后，也就是十六岁时便取得目录传位，并成为百里正气的养子，改名为百里奇袭。11年后，百里奇袭于27岁取得冠首，并成为瞬息秒杀流二代宗师，前后一共只花了12年工夫，真是练剑的奇才。 如今修行已经六百余年的百里奇袭，早已经剑术大成，修为也跟了上来，达到大乘前期，成为陈国符剑派三大强者之一。 不同于陈国符剑派从香火神道时期就热衷于学习中原，拜火教一直以来都神神秘秘，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火焰，在崇山峻岭中来回纵跃穿梭。 他们视火焰为世界的唯一，也是世界的起源，他们如同大雪山一般。 拜火教甚至还保留着香火神道时期的咒文和修行之法，要求乌国百姓提供源源不断的信仰和香火愿力，来饲养他们眼中的火之神。 拜火教对待后辈弟子的训练，也是极为残酷，如同养獒。 往往数千位弟子进行培训，到最后只剩下几十位，由此可见一般。 就拿训练弟子的第一道关卡来说，他们会把弟子丢进圣山里，去感受无边无尽的火焰，若是感受不到火焰，无法获得火焰的青睐，便只有被烧为灰烬。 此时王城内的洪水失去束缚，冲了出来，申屠璋皱眉不悦，难受无比。 “该死的洪水，真是讨厌的很。” 申屠璋瞧着不言不语的百里奇袭，嘿嘿怪笑，说道：“我不仅讨厌洪水，我更讨厌能兴风作浪的蛟龙，虽然我从没有见过蛟龙，但是我骨子里就讨厌这种水里的生物，觉得它们是这世界上最可怜最可恶的生物，因为它们无法感受到火焰的炽热。” “哦？” 百里奇袭歪着脑袋看他，问道：“听申屠兄言下之意，愿与我一道同行了？” 申屠璋诡谲的怪笑逐渐变得张狂起来，一双眼睛里尽是睥睨，说道：“只要仙道盟的真人级修士不插手，一次来个三四位，一条小小的元婴期蛟龙而已，再如何神异，又怎么能逃过我们两位大乘期修士的手掌。” 说着话，申屠璋的手掌紧紧的握住，转头看向百里奇袭。 第九十九章 新签可太牛了 花草树木得知春天不久就要离去，都想留住春天的脚步，竞相吐艳争芳，霎时万紫千红，繁花似锦。可怜杨花榆钱，没有艳丽姿色，只知道随风飘洒，好似片片雪花。天上飞云在空中拂过，长满杜蘅的州城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一叶扁舟行走在江南的水系，傍晚的暮色下，两侧的山林里烟雾伴随着细雨，上演着大山的朝暮。在方言眼中，烟雾就像一川青草，就像随风飘转的柳絮，梅子黄时的雨水，无边无际，只有远处的州城隐约还有个轮廓。 木签用完，方言打算抽签，瞧了眼蹲在旁边，身穿木甲的莲儿，她正在摆弄弈棋，似乎对这个玩意儿十分感兴趣。 方言赶紧闭上眼，假装休息，在心底暗道：“抽签！” 长生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叮！” “你能不能把叮叮叮的音效给关了，听着就很低级……”方言在心底没好气的道。 “不能，我喜欢这种感觉。” “呵呵~” 方言在心底暗笑，这个问题已经说过一次了，签筒不改她也没办法。 “由于刚进行过一次升级，用了大量气运，如今剩下气运5000点，升级后抽取一次消耗1000点气运值，另外，此次开放了一枚特效签，可用于混乱的战斗场面，也将之前的木签进行了升级，如今抽取否极泰来, 赠送的大礼包已经杜绝了掉落凡俗物品和书籍的可能性, 大道熔炉今后可融合的功法和道藏秘诀, 也进行了升级，有望融合出仙界才有的道藏功法秘诀，也加入了龙族的神通和修行秘法, 还有远古时期实用的咒文。” “现在开始抽取，第一支木签抽取中……” “第一支木签抽取成功, 获得三支木签, 分别为木签1、2、3, 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果然…… 自己升级后，签筒也进行了升级, 效用增加，但所需的气运值也增加了。 “上次选的几号签来着？” 方言在心底嘀咕，思索半晌没有想起来, 最终选择放弃, 从一号签开始。 “我选择一号签。” “木签开启, 1号木签：休戚与共；2号木签：画地为牢；3号木签：功亏一篑。” “宿主获得1号木签, 休戚与共。” “休戚与共：单方面伤害共享，对手施加给自己的伤害, 可以与对手共享，自己施加给对手的伤害不共享。” 方言觉得还行，希望接下来四次能够抽出一些好东西。 “现在开始抽取第二支木签……” “第二支木签抽取成功, 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 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二号木签。”方言依次选择二号木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否极泰来；2号木签；在劫难逃；3号木签：为虎作伥。” “恭喜宿主获得二号木签, 在劫难逃。” “在劫难逃：转嫁或规定特定某人承接一次厄运。” “嘶~！”某蛟倒吸一口冷气，暗呼内行, 这个有点厉害啊！ 厉害在哪？ 以后可以看气运值杀人或者强行夺取气运，然后将反噬的厄运转嫁给别人。 简直牛了！ “嘿！长生也看不惯老子那么咸鱼了吗？他也要出来找存在感了。” “现在开始抽取第三支木签……” “叮~！” “第三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三号。” 方言在心里拿小本本记着，千万别记错了，接下来是一和二，下次是三号。 “木签开启，1号木签：十步芳草；2号木签：巧夺天工；3号木签：指鹿为马。” “……” 方言无语了，怎么会是指鹿为马，简直就是倒霉叫老妈开门，倒霉到家了。 “宿主获得3号木签，指鹿为马。” “指鹿为马：随意将生物改变状态，变成动物模样，随机变化，不可控制。” “现在开始抽取第四支木签……” “叮~！” “第四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方言伤心中，不想说话。 “请宿主赶紧做出选择，否则自动匹配上次抽签序号。” “……” “宿主？死了吗？那我换宿主了……” “滚！想都别想，你可是唯二可以窥视长生的神器，你走了，老子将来即使成仙，修为绝顶，依然要面对天人三衰。” 方言骂骂咧咧的说了一通, 最终选择一号签。 “一号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功亏一篑；2号木签：扭转乾坤；3号木签：万象更新。” “功亏一篑：避开所有攻击, 直到战斗结束。” “这个就很厉害了，比什么休戚与共牛多了！！！”方言大喜, 从扁舟的摇椅上掉了下来。 “先生，你睡觉不乖哦！” 莲儿闷闷的声音从木甲里传出来，然后摇摇头，继续摆弄弈棋。 “嗯哼……” 方言厚着脸皮继续躺上摇椅，闭上眼假寐，心底暗道：“继续。” “现在开始抽取第五支木签……” “叮~！” “第五支木签抽取成功，获得三支木签，分别为木签1、2、3，请问宿主选择几号签？” “二号签。”方言暗自在心底记住，下次要选择三号签。 “木签开启，1号木签：否极泰来；2号木签：为虎作伥；3号木签：大道熔炉。” “为虎作伥：消耗气运值，指定某人或某物变成傀儡，前提是目标必须刚死不久，傀儡可吸纳气运值升级修为。” “嘶~！” 方言呲牙吸气，引得一旁的莲儿小声嘀咕，说‘先生是不是吃东西塞牙了’。 这个…… 可太牛了！ 要是某位真人级修士刚死，咱用上这枚木签，岂不是就有了一个真人级的傀儡打手，关键是消耗气运值，还可以继续升级。 “这……得好好琢磨，回头找个好机会用出去。” 平复好情绪，方言开始细数这次的收获，除了指鹿为马不合心意之外，其他的木签，还算不错，几乎都是好东西。 “要是把指鹿为马换成巧夺天工就好了，把猎弩升级一次，猎杀合体期就能省些箭矢，这玩意儿虽然造了许多，可是经不住造啊！” 方言睁开眼睛，感叹道：“箭矢毕竟是消耗品……” 第一百章 战大乘期 清晨，江南，江边。 燕子飞来正赶上社祭之时，梨花落去之后又迎来了清明。几片碧苔点缀着池中清水，树枝掩映下的黄鹂偶尔歌唱两声。白昼越来越长，随处可见柳絮飘飞。 某位书生在采桑的路上邂逅巧笑着的东邻女伴。正疑惑着她是不是昨晚做了个春宵美梦，看见她手里拿着的草，才会心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今天斗草获得胜利了啊！ 看到这一幕，书生双颊不由的浮现出了笑意。 随即书生瞧见擦肩而过的两位怪人，一人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一人用块像是搓澡巾的黑布遮住了面庞，两人结伴往江边走去，花钱买下了邻村李大爷的扁舟，解开缆绳泛舟江湖，停在江面的中间，黑布遮脸的男子瑟瑟发抖的站在了船舱上边，手持造型夸张奇特宝剑的男子站在船头摇头失笑。 书生摇摇头，心想：“大概，这两人并非中原人士吧。” 小草刚像丝绒一般柔软纤细，桑叶早已茂密得压弯了树枝。 书生想起了远行在外的哥哥，已经许多年没有写信回家了。 鸿雁虽然来了，却没将书信传来。哥哥出门外在，路途遥远，为了生存有家难回。顿时心底的愁绪正像春天的野草，越是繁生。 书生在心底暗道：“哥哥，当你怀念家园盼望归家之日时，我早就因思念你而愁肠百结。” 抬起头，感受到细细春雨落下，伸出手接住这贵如油的春雨，任由春风吹乱衣角。 书生嘴角失笑，感叹道：“春风啊你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吹进我心里激起愁思呢？” 站在杨柳依依、芳草萋萋的长亭古道上，年少的人总是能轻易的抛弃送别之人登程远去。楼头传来的五更钟声惊醒了离人残梦，花底飘洒的三月春雨增添了心中的愁思。无情人哪里懂得多情的人的苦恼，一寸相思愁绪竟化作了万缕千丝。天涯地角再远也有穷尽终了那一天，只有那相思是没有尽头, 永不停止。 雨越下越大, 有即将发展为暴风雨的趋势。 书生往前踏出一步, 拿包着桑叶的布包顶在头上，想要大步奔跑回家，想起正在斗草的东邻女伴, 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无意间看见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也是他此生看见的最后一幕。 那位站在扁舟船舱顶上的蒙面男子, 仰首望天, 发出一声难受的怒吼。 “啊……” 随后他伸出手，上边冒起一团火焰, 五指合拢，抓住了那团火焰。 “轰——！” 书生发现，周围忽然起了无数的火焰, 即使在春雨下, 也扑不灭这些忽然冒出来的火焰, 反而蒸发了雨水, 也蒸发了江水，升起了雾气。这诡异的一幕, 让他汗毛倒竖，以为见鬼了，他刚想转身逃跑, 就看见那位东邻女伴浑身冒出火焰，面容狰狞的张大嘴巴, 却发不出一声惨叫。 不过几息而已，她便在迷蒙的春雨中化作灰烬。 书生愣了几秒, 赶紧抬步就跑，却不料刚跑出一步, 就感到浑身寒冷，特别是双腿，寒冷到无法挪动一步，低头就看见火焰顺着双腿迅速漫延上身躯。 “呼……” 书生只听见身边有风雨的呼啸，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这火焰，怎么会是寒冷刺骨的……” 书生的耳边响起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嗯？两位真人级的修士，就为了我，真是荣幸……” 即使如今身躯正受着烈火焚烧，依然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心里痒痒的，好想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美人啊！ 一句完整的话没有听完，书生就永久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化为灰烬。 方言瞧了眼岸边化作灰烬的凡人，微微摇头，这种修士争斗，却要波及凡人的行事举动，她真的很反感，但却无能为力。 “自己玩去，先生要打架了！” 一脚踢在莲儿大腿上，方言抽出轻重两柄飞剑，准备应战，其实心里有点心疼，看来新抽的木签要保不住了。 “不！莲儿很厉害的，要留下来帮助先生。” 莲儿说的斩钉截铁，昂起小脑袋瓜，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换上黑甲，但是想到黑甲会让自己沉到水里去，她就鼓起小脸, 用手指着对面站在船舱上边的人，说道：“那个谁，你站那么高做什么，有本事跟本女侠到岸上去打，你敢不敢。” “别闹！带着东西先走，你不走先生都不好逃跑。” 方言一脚踢飞莲儿，嘴里轻声说道。 “孽畜！修为差距摆在这，要不要考虑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 脸庞蒙着黑布的申屠璋胸有成竹般的讥讽道。 “你觉得可能吗？” 方言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在考虑其他事情，首先她在感受莲儿跑出去多远了，自己还需要拖多久的时间，其次便是某个大胆而又冒险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送上门来的大乘期，为虎作伥考虑一下？” 心里权衡利弊后，方言觉得可以试试，反正要给莲儿拖时间，顺便试试能不能用木签将两人杀死一个，实在不行就用签筒逃跑。 再者，因为在水里，她有把握与敌人周旋…… 申屠璋瞧了眼假装高冷的百里奇袭，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嘿嘿怪笑，说道：“说来说去，你是不肯的了，是也不是？” 颇有默契的百里奇袭抬头看向北方，微微皱眉，他们没有屏蔽天机的手段，只要对青蛟出手，必定会引来仙道盟的真人级修士。 “看来……只能速战速决了。” 这便是刚才申屠璋和他对视一眼后达成的默契。 申屠璋说了“不肯让的了”这五个字后，刷的一声，百里奇袭已然拔剑在手，待说那“是”字时便刺出一剑，说“也”字时刺出一剑，说“不”字时刺出一剑，说到最后一个“是”字时又刺出一剑，“是也不是”四个字一口气说出，便已连刺了四剑。 这四剑出招固然捷迅无伦，四剑连刺更是四下凄厉之极的不同招式，极尽变幻之能事。 第一剑穿过方言左肩上衣衫； 第二剑穿过右肩衣衫； 第三剑刺左臂之旁的衣衫； 第四剑刺右胁旁衣衫。 四剑均是前后一通而过，在方言衣衫上刺了八个窟窿，剑刃都是从方言身旁贴肉掠过，相去不过半寸，却没伤到她丝毫肌肤，这四剑招式之妙，出手之快，势道之烈，无一不是真人级高手的风范，剑术更是臻至化境。 但符剑带着的剑气剑罡还有符文的妙用，却没有伤到方言一分一毫。 . 第一百零一章 一打二 “嗯？” 百里奇袭皱眉，终于拿正眼瞧方言，心想：“原来蛟龙进化过程中的资源，都被她堆砌在了防御上，难怪没有伤及根本。” 原来他这四剑看似没伤到方言，实则用意便是要废了她一身修为，专挑奇经八脉里的紧要之处，若是得逞了，方言体内的灵力必定混乱，再也无法使出一丝。 百里奇袭忽然对方言升起一股佩服之意，眼见自己连刺四剑，每一剑虽然都是随手而为，但是对于只有元婴期的方言来说，都是狠招杀着，剑剑能致方言的死命，但她始终脸露微笑，坦然而受，这养气功夫却尤非常人所能。自己和申屠璋两位大乘期前来，摆明了要夺捉拿她。 方言即使再如何胸有成竹，但毕竟只有元婴期，境界差距摆在这，可是她不避不让，满不在乎的受了四剑，自是胸有成竹，只须刚才那四剑有一剑得逞，她便有性命之忧。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间，方言竟能随时出手护身克敌，则虽未出手，但慑人之威，与出手致胜已殊无二致。 “心态不错，但是实力差距摆在这，你还想继续挣扎吗？” 百里奇袭一手负在后腰，一手持剑，笑着问道。 “哼！” 方言冷哼一声，反问道：“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 “哦？”百里奇袭疑惑的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弥补修为的差距？” 方言往前踏出两步, 使出缩地成寸的法术, 两步便走到了江面的中间位置, 淡定自若的说道：“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剑法很自信，要不我们比比剑法如何？” 百里奇袭摇头微笑，说道：“你只须挡得住我适才这四剑, 我拜你为师。” 方言摇头道：“我可不收你这个徒弟……” 一句话没说完，百里奇袭已叫道：“拔剑领死！” 方言自信的昂首道：“灵力所至, 草木皆是利剑。对付你这几招不成气候的招数, 又何必用剑？” 百里奇袭道：“好, 是你狂妄自大，可不能怨我出手狠辣！” “哗啦！” 江水流动, 升起一道水幕，逐渐形成一柄飞剑，停在方言身前, 这一手控水的功夫让对水天然敌视的申屠璋微微摇头, 啧啧两声, 心道：“控水功夫虽然精妙绝伦, 算得上是世间少有，但在实力的巨大差距面前, 管得甚用？这一手根本就无异于以空手挡他利剑，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凶险殊甚。” 当下申屠璋便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鼓起掌来, 喝彩道：“百里兄，速战速决……” 一句话没有说完, 但见白光闪处，百里奇袭已挺剑向方言刺出, 果然便是适才曾向她刺过的那一招。他不变招式，一来这几招正是他符剑派最为有名的招式, 二来有言在先，三来自己旧招重使，显得是让对方有所准备，双方各有所利，扯了个直，并非单是自己在修为上占了便宜。 方言向他挑战之时，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拆招之法，按照中原无数先辈流传下来的道藏中所言，均是以奇门兵刃破剑，自己倘若使剑，此刻并无必胜之方，这柄水流形成的飞剑，却正好当作和尚的僧棍来使，用水剑使和尚的僧棍招式，勉强算的上是以奇制胜。眼见百里奇袭长剑刺来，水剑便往他脸上扫了过去。方言这一下却也甘冒极大凶险，僧棍乃坚硬矿石所铸，扫上了不死也必受伤，如果她手中所持真是僧棍，这一扫便是妙到颠毫，对方自须回剑自救，但这把水剑却又有甚么胁敌之力？ 方言修为只有元婴期，甚么“灵力所至，草木即是利剑”云云，全是信口胡吹，这一水剑便扫在百里奇袭脸上，最多也不过划出几条血丝，有甚大碍？ 百里奇袭偏脸闪开, 回剑去斩水剑。 方言将水剑一搭，避开了这剑。 百里奇袭被一招之间即逼得回剑自救, 不由得脸上一热，他根本不知道方言所学所看的道藏秘诀之多之广，汲取了多少中原前辈们的经验，实是呕心沥血千锤百练的力作，只以为她这是误打误撞，竟然破解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招。 恼怒之下，百里奇袭第二剑又已刺出。 这一剑可并非按着原来次序，却是本来刺向方言腋下的第四剑。方言一侧身，水剑交左手，似是闪避他这一剑，那水剑却如闪电般疾穿而出，指向百里奇袭前胸。水剑长符剑短，虽后发却是先至，百里奇袭的符剑尚未圈转，水剑已然戳到了他胸口。 “承让了……”方言手中的水箭停止往前，傲娇的仰头。 百里奇袭又羞又怒，左掌疾翻，喀的一声，正击在方言胸口。他是大乘期的修为，方言不过元婴期，如何是他对手，身子一仰，立即翻倒，口中鲜血狂喷。 “咕噜噜……” 江面冒起无数水泡，方言跌入江水中，消失不见，没了踪迹。 “她要跑……”申屠璋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眼见着方言顺势被百里奇袭这一掌打入水里，然后冒起几个水泡，再也捉摸不到任何痕迹。 “……” 百里奇袭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水面，根本感应不到任何气息，气急败坏的发出一声震颤苍穹的怒吼，手中符剑指着水面。 “孽畜！你是能走，但那只吞天兽的气息我却能感应到，你走了，她怎么办，我一定会把她抓回去，到时候你救是不救！！！” 申屠璋飞上高空，望着底下的江水，轻蔑的笑道：“真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呼~！” 一道火焰自申屠璋手中升起，炙热的高温烤的空间有点扭曲模糊，他翻掌向下，将火焰拍向江面，随着火焰的降临，水面发出咕噜噜的气泡，好似江水沸腾了一般，紧接着便是雾气弥漫，江水肉眼可见的在减少，火焰掉落在江面，竟然未曾被江水覆灭。反而瞬间漫延，导致整条江上下近几十里的范围都是升腾的火焰，不多时便将江水烤的只剩下河床。 “还是没有？” 申屠璋难受的皱起眉头，要是正面对敌，这孽畜估计连三招都接不下，但是这般诡谲的隐晦手段却层出不穷，导致打个架就跟猜灯谜躲猫猫似的，着实恼人。 “呵呵~想抓我回去？那你们得先找到我呀……” 一道魅惑至极的声音在四周的雾气中响起，忽远忽近，偏左偏右，根本无法琢磨究竟在何处，更别说具体位置了。 第一百零二章 莲儿杀人 “孽畜！别得意忘形，你跑不掉的……” 百里奇袭手持符剑，望着四处的雾气说道，心里却在想，究竟要不要用更厉害的招式，一招定乾坤，省得夜长梦多。 “百里兄，全力出手，别被这孽畜拖时间，久则生变。” 申屠璋手掌中又冒起一团火焰，被他抛了起来，结果不过片刻，四周的雾气都被蒸发的一干二净，导致周围一片空空如也，无论是花草树木，都被火焰焚烧的只剩下灰烬，大地甚至都出现了龟裂，河床的某处位置还出现了几丈深的裂缝。 “申屠兄好手段，都知道这孽畜有躲藏在物体里的本事，如今一切都被焚毁，这孽畜总不能躲藏到灰烬里面去吧？” 百里奇袭看着面前的一切都在火焰世界里化为灰烬，忍不住赞了一句。 “额……” 申屠璋呆愣了片刻，不确定的摇摇头，嘟嚷道：“应……应该不能吧？” “……” 百里奇袭瞬间哑口无言，一拍脑门, 懊恼道：“既然能躲藏在物体里, 为何就不能躲藏在灰烬当中，谁说灰烬不是物体？” 申屠璋无奈的摊手，说道：“我总不能把灰烬也烧了吧？” …… 莲儿身穿黑甲，躲藏在一株巨大的向日葵后边, 看着成群结队的修士从面前走过去, 其中许多的修士都用黑布遮住面庞，身上隐隐有火焰的气息随着风飘来。 “嗯？” 带头的修士转头看向某位愚蠢的小孩, 满脑子黑线, 向日葵顶在黑甲的头上，巨大的身子在细细的杆子后边根本藏不住, 蒙在黑布后边的嘴角无奈抽搐。 “长老……” 一位男弟子走上前, 看向向日葵后边的黑甲，欲言又止。 “呼……”长老长舒一口气，感应到黑甲只有金丹期的实力, 刚才瞬间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来，看向该弟子，挥挥手，说道：“你带师兄弟们先走, 这次战役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看我们能否在佛门聚集有效的反扑力量之前，灭掉南郑国的佛门寺庙和驻地，别耽误事情, 你们先去，我留下对付这个不明人士, 我元婴期她只有金丹期, 很快就赶上来。” “是, 程丹领命。” 名为程丹的弟子低头弯腰，队伍里除了带队的长老之外, 最高的就是他, 金丹后期的修为，要是他留下来对付黑甲，费时费力不说, 万一发生意外, 可就麻烦了，而且一名金丹期的不明对手而已，根本不值得大队伍留下来一起对付他, 这样做很耽误时间，也耽误执行任务，长老的决策，是最简单有效的。 “走！” 程丹带队，领着师兄弟们继续赶路，去往几十里外的州城，那里有一处寺庙，是佛门在南郑的驻地，他们的目标就是灭掉那座寺庙。 这其实不麻烦，也很简单。 但是佛门不好对付，不仅仅是表现在战斗力，更是表现在一旦允许佛门自由发展，你就会发现寺庙与和尚就像蒲公英一般，随风飘落，然后就会遍地开花，不出几年目之所及，遍地都是佛门的寺庙，虽然许多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但是修行的人多了，即使成才的少，这数量也绝对相当可观。 眼瞧着队伍离去，这位长老看向小心翼翼躲藏在向日葵后边的黑甲，皱眉道：“这位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黑甲左右瞧了瞧，自欺欺人的往下蹲了几寸，仿佛在说“没看见我，没发现我，他叫的不是我。” “哼！” 长老冷哼一声，手里升起一团火焰，被他抛在手里玩耍，寒声道：“这位道友，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你躲藏在此地窥视我圣教, 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你是佛门请来的帮手？若真是如此，观道友一身黑甲，敢问来自于何处，所属势力为何，这次来了多少人手……” 长老的猜测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声惊呼打断，转头就看见黑甲从向日葵后边跳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 “呀！你竟然发现我了……” “……” 长老满脑子黑线，听这声音带有几许稚气，莫非是个孩童不成？ “哼！还请道友直言不讳，否则……” 长老五指握拳，将火焰掐灭，心底暗道：“管你是不是孩童，身后有没有什么大人物撑腰，此地人迹罕至，灭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 “哦！我知道了，你们和那个要杀先生的坏蛋是一伙的，你们要去干嘛？是不是要去杀先生，我要帮先生打死你。” 黑甲义正严词的指着长老，恶狠狠的说道。 “哦？你要杀我？哈哈哈……我元婴期，你金丹期，你告诉老夫，你要怎么杀我！！！” 长老没有心思去猜测黑甲小孩话语里透漏出来的信息，反而被那句孩子气的‘我要帮先生打死你’给吸引了，他不觉得欺负小孩有何不妥。 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的黑甲小孩拿出一个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盒子，然后打开，伸出一根手指，不断的屈指弹出一个个玩具似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儿落地后变成一个个与黑甲孩童身高差不多的机甲人，好像是某种玄奥的机关术制作成的傀儡，黑甲森森，气势骇人。 “给我打死他！” 黑甲小孩收起盒子，愤怒的一挥手，机甲人接受到命令后，应声而动。 “这……” 长老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些机甲人行动相当迅捷，只见黑甲孩童的话音刚落，机甲人便化成一道残影向他扑来，看来不能小觑。 这个念头刚升起，突然间人影闪动，长老的双手双脚被提了起来，只听他一声惨呼，满地鲜血内脏，一个人竟被拉成了四块，两只手两只脚分持在四个机甲人手里，正是黑甲孩童指挥的机甲人将他活生生的分尸四块。 “我的天呐！好可怕的孩子，好可怕的机关术，快跑！” 长老的元婴小人见势不妙，刚从身体里掉落下来，就撒丫子狂奔。 “别跑！” 莲儿正想继续追，就被一声惊天的龙吟给打断了，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见几十里外的天空，一条青色的蛟龙在空中飞舞，龙吟声凄厉而又威风禀禀。 “呀！先生还等着我跑远了，她才能逃呢！” 莲儿见状赶紧收起机甲人，一头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三章 是我想太多 “吼！” 方言现出原形，化成蛟龙本体，开始使用最强的招数对敌，天赋神通搬弄水流和气流，形成一道道的长河，刚才被申屠璋用火焰蒸发的水流变成磅礴大雨落下，瞬间形成一道道水幕隔绝两人的攻击，无数的巨型水流形成水箭布置在水幕后边。 “呼~！” 一道寒气吐出，水箭变成冰箭，水幕变成一块块冰雕。 “轰——！” 申屠璋手掌打出一道火龙，撞击在冰雕上边，却被拖慢了蒸发水汽的速度。 无数的冰箭瞬息而动，向他射来，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 “滋滋滋~” 冰箭遭遇火龙，逐渐融化，化成水流落下，滋润着干枯的河床。 “噌~！” 百里奇袭站在远处，手指结印，符剑在他的指挥下，带起一道剑气长河，如巨型匹练罡气一般，裹挟风雷之势，向着方言飞来。 “轰隆——！” 方言搬弄雷电，无数积压在乌云后的雷电，如修士渡劫一般, 溃压而下。 “这般……天地之威, 难怪远古时期的修士要屠龙！” 百里奇袭望着漫天闪烁的雷电，嘴角抽搐，暗道：“元婴期的蛟龙便有这般实力和威势，若是大乘期和渡劫期, 那又该如何？” “亟！” 百里奇袭单手结印, 缓缓的向上撑起，拖住了雷狱般的无数雷电, 额头青筋暴起, 只听他怒喝一声：“破！” 随后无数符文闪耀，形成一柄巨型的符剑, 带着诡谲的气息, 划破了雷云。 “哈哈哈……” 申屠璋豪迈大笑，握掌成拳，整个人都燃烧起火焰, 如同火焰中诞生的神灵。 “咔嚓！” 申屠璋一拳打爆迎面而来的无数冰箭，再一拳打碎了挡在方言身前的冰雕水幕。 “混蛋，你以为就你会玩火吗？” 趁着百里奇袭被无数雷电组成的雷狱阻碍之时，方言张开龙嘴，吐出一道巨型火焰, 炙热的高温灼烧的周围雨滴被蒸发, 空间也在瞬间扭曲了，无数混沌罡气突破空间封锁，冲了进来, 导致周围陷入一片绝域。 “该死！这是混沌罡气，不是仙人体质, 触之必亡, 连魂魄都留不住。” 申屠璋在心底暗骂一句, 但是骂归骂，迎面而来的火焰近在咫尺, 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 “滋滋滋~” 刚被雨水滋润的河床, 再次迎来龟裂的命运，而河床之上，尘土飞扬, 如有鳌鱼翻动背脊, 掀开了大地。 申屠璋不但逆流而上，步步前行，一拳拳递出, 强行打散了方言的那条火焰长河，还拼着一身伤势，欺身而近，若非他用火焰护体，此时就不仅仅是被混沌罡气伤害身躯那么简单，估计早就魂魄不存了。强行闯过混沌罡气造成的绝域，申屠璋拼着一身混沌罡气造成的伤势，化腐朽为神奇，来到方言身前不足两丈的距离。 “孽畜！修为一般，手段倒是层出不穷，要不是这混沌罡气，你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休想伤到老子一分一毫。” 申屠璋一掌直直拍向面前的青蛟，拳脚间形成的罡风却会起始于方言背后，砰然炸开。 一人一蛟之间，始终有一缕缕剑气如水涡旋转，轨迹难测。 这是百里奇袭的符剑，一直在周围伺机而动，仅凭这一点，就胜过大多数中原修士。 因为中原修士讲究的是人剑合一，剑随心动，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真正的陆地剑仙，之所以能一剑寒光十九州，就是凭借这一点。 但是符剑派，却讲究把符剑当做第二个自己，做得是一加一大于二的事情。 “轰——！” 申屠璋一掌将青蛟打落在地，他自己也衣衫褴褛, 披头散发，没有任何逗留，几乎同时就跟着掠下去, 始终将间距维持在两臂之内。 “机会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 方言在心底暗道, 眼看着申屠璋如布兰德一般, 浑身冒着火焰，从天而降的拍下一掌，赶紧低声道：“休戚与共！” “请选择目标人物。” “申屠璋。” “簌~！” 一枚木签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撞进申屠璋的额头，消失不见。 “噗嗤~！” 青蛟受了一掌，在如虹罡气之下，七八条凝为实质的长虹激荡而至，撞在蛟身之上，无数坚硬的鳞片崩碎，血肉模糊。 “轰隆——！” 方言被打入地底，以她为中心，河床中间形成了一个方圆几里的天坑。 申屠璋落下，看见迎面而来的无数罡气长虹，一次次碎步转移，一次次雷声大作，手掌打出一道道带着火焰的罡气，长虹与罡气几乎同时销毁，发出一团团绚烂光彩，像是两国边境线上的两支精骑同归于尽。 “噗嗤~！” 申屠璋突然口吐鲜血，青蛟躺在天坑里吐血挣扎的同时，他也跌落在地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 申屠璋呆愣的望着天空，心底焦急的想着：“究竟是那孽畜的神通所致，还是打伤了蛟龙，有违天和，遭了天谴？” “嗯？” 百里奇袭刚解决掉漫天的雷电，转头就看见一副两败俱伤的局面，狠狠一咬牙，手指结印，低声道：“镇神式。” 符剑回归，散发无数剑气，护住四周。 下一刻，四周散落的无数剑气，凝聚为一线潮，在百里奇袭的指挥下，直接奔着天坑里的青蛟而来。 “额……” 方言纳闷的摇晃蛟首，鼻孔里喷出两道火焰，心底暗道：“终究还是小瞧了大乘期，毕竟与化龙九劫里天堑一般的第六劫同等性质，真人级的大乘期，可是返璞归真的真正修士，半只脚踏进渡劫期的人物，已经达到此间世界超凡脱俗的境界，几乎不能等同于凡人，怎么会因为咱的一点小小算计，就身死道消呢。” “赌命！” 为今之计，只有快逃了。 “叮！” “长生提醒宿主，镇神式乃符剑派远古时期镇压凡间香火神的招式，一旦出手，不死不休，仅凭‘瞬息千里’无法逃脱镇神式的追杀。” 方言裂开恐怖龙嘴笑了起来，果然……大乘期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对付。 这一次，真是想瞎了心。 第一百零四章 乾州 “功亏一篑！” “请选择目标人物。” “百里奇袭。” “簌~！” 一枚木签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撞进百里奇袭的额头，消失不见。 “孽畜拿命来！” 尘土冲天。 申屠璋突然暴起，胸口的伤势已然被压了下去，暂时恢复了战斗力。 “不好！” 方言眼瞧着左右两侧都有致命杀招，赶紧逃跑，准备溜之大吉。 弄个大乘期的傀儡这种事情，还是在心底想想就好了, 人家一旦动真格的，她只有挨打的份。 “赌命！” 下一刻，躺在天坑内伤势严重的巨大青蛟，不见踪迹，攻击落在了空处。 “嗯？” 百里奇袭不解的看着天坑旁边的另一处天坑，这是他的镇神式弄出来的，刚才他使用镇神式，就是动了杀心, 既然青蛟摆明了宁是也不愿意被捉，他们又无可奈何，只要让青蛟活着回去，以后给他们造成的麻烦，就会无穷无尽。 除此之外，还要面对仙道盟的清算，倒不如杀了收尸，还能有点用处。 一旦选择动真格的，他就选择了出手必杀的镇神式，这可是号称能镇压神灵，同时又以万里追击也要必中的一招，竟然落在了空处。 这一点，让百里奇袭很是纳闷。 他瞧了申屠璋一眼，后者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蛟龙神异，我怀疑冥冥之中有苍天为其护道，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刚才的异状, 我打她，自己也要受同样的伤害，你那号称必杀的一招，也落空，这样千古未闻未见的事情，除了苍天或者中原气运为其护道，我想不出别的解释，太诡异了。” “唉~！” 百里奇袭哀叹一声，望着满目疮痍的河床，还有方圆近十里的荒芜地域，对着纠集于某处混沌罡气皱眉，说道：“这下捅了天大的篓子……算了，事不可为，走吧。” 申屠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走吧，不然仙道盟的人就要来了，如今南郑灭亡在即，别坏了大事。” 百里奇袭无奈的道：“只能如此了。” …… 北塘乾州地界，此地有三大家族，分别为陆氏、陈氏、赵氏，分别掌控着北塘乾州三分之一以上的土地，算得是乾州的土皇帝，任何州官来乾州赴任，都离不开他们三个家族的帮扶，若是少了他們的同意，北塘往乾州派遣的州官，注定干不长久。 今日在乾州城外的江水边，有一次诗会，是为了送别陈氏的三公子远行夷洲赴任，特意由三大家族的年轻一辈举办，为了办得盛大，同时也为了壮声色。纠集了许多文人士子儒林名宿，还有众多小家族的公子小姐们前来赴会，为此还集资包下了乾州最为著名的梨园班子，又请来了大半座乾州城的青楼娘子和花船怜人。 此时作为主角的陈氏三公子陈信，正在某座花船的楼房里，和陆氏掌管市面上所有牙行的三叔公夫人在此地秘密私会。 陈信梳洗打扮后，在楼房的窗台边上独自依靠栏杆远望。他的身后是那位被陆氏三叔公私底下誉为‘掌中瑰宝’的新晋夫人秦淮烟正在慵懒的假寐，似乎在回味方才余韵的悠长，略显红润的俏脸上满是如初春花苞绽放后的娇艳，作为在大宅门里斗倒正室成功上位的‘小三’，秦淮烟无论样貌还是察言观色讨好男人，其手段无一不是绝顶。 可惜自从成功上位后，纵然心里得了满足。 可丈夫老迈的身体…… 总之一言难尽。 后来某次三大家族集会，商讨乾州‘未来的商业格局’时，她意外却又丝毫不意外的遇见了陈氏的三公子。 陈信年少多金，才高八斗，又风趣雅致，真是个难得的风流公子。 这一下就击中了她的身心，瞧着跟在家主旁边像条守家犬似的老丈夫，不知为何就满心反感，鬼使神差对陈信递出了暗示。 谁知道陈公子也是个妙人，很快就懂了她的暗示，当场就说“据闻城外的寺庙颇为灵验，我想去为爷爷祈福，不知有谁同去？” 原本坐在上首的陈老爷子闻言，忽然停了对‘未来商业格局’的探讨，笑着称赞陈信这小子有孝心，其他两位老爷子顿时看向自家的儿孙。 闻弦音而知雅意。 陆氏与赵氏的儿孙们见自家老爷子看过来，自然一个个的争先恐后，说着“同去同去，陈兄同去，正有此意”之类的话语。 秦淮烟也在丈夫的眼神示意下，轻轻点头。 于是，第二日铺一见面，两人就暗送秋波，寻了个由头，告别同行家族众人。 在…… 寺庙的后山幽会。 初尝过少年公子的滋味，秦淮烟一发不可收拾，留下了联系方式，成天期盼着陈信联系他。 可是陈三公子是何等样人？ 自然懂得欲拒还迎的道理，这样的深闺怨妇，不能上赶着，否则尝腻了新鲜感，就会如破鞋一般丢了，不然次数多了，总是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懂的都懂。 最终，在陈三公子的高超手段下，秦淮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不仅私底下把自家丈夫手里掌握的陆氏机密卖了个干净，甚至还主动问出了不少陆家隐秘说给他听。 陈信也在这许多的机密扶持下，成功的跻身陈氏家族中枢，老爷子还为他去州官老爷那边讨要了一个‘孝廉’的名头，公车入京后，大受北塘王的赏识。 如今，要被派去夷洲做长史，前途不可谓不耀眼。 不过，此时陈信的心思根本不在身后的如花美眷，进入了贤者时间，脑子里思索着今早新到的一份邸报，上面说南郑在散修盟的全面攻击下，已经覆灭在即，其中超凡脱俗的修士们，出力甚多，就连他们北塘的真龙也横插一手，从中作梗，间接性的帮了散修盟一次，据闻还在南郑国内和几位海外教派的真人级修士大打出手。 “真龙在南郑与人大打出手，是否意味着天要亡南郑？如今代表仙道盟势力的三大诸侯国与西北的赵国相看两厌，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战事即将来临，为何真龙偏偏要去南郑国搅浑水，是仙道盟打算联手散修盟？” 陈信微微摇头，打消这个念头，仙道盟历来高高在上，看不起佛门和野路子出身的散修盟，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 “头疼……” 窗外忽然乌云汇聚，下了细密的春雨，陈信想到即将去夷洲那边陲之地，直面西北的东赵国，就略感烦闷。 “小冤家，你可是个要去做官的人上人了，头疼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北塘局势 床榻上，秦淮烟气质妖娆的靠在枕头上，慵懒的气质就像麝兰，听闻刚才还在她身上，翻云覆雨的小冤家，站在窗台前发愣说头疼，就笑着调侃。 陈三公子回头瞧了妖娆的妇人一眼，心头火热, 但是想到时间紧迫，登船出发在即，立刻默念心经，很快便将这股心火压了下去。 自从中原再出三位剑仙，拓宽天路九千里之后，他們这样毫无灵根的凡人中的‘人中龙凤’也能修行一些道家功法, 由于禁制尚在，没有灵根的人，无法修行到最后，但是延长些寿命，还是可以办到的，他陈信就偏爱房中术。 “头疼……想再见你一面都难咯！” 陈信笑着说了句俏皮的情话，抱着双臂看向娇嗔的妇人。 “哼~！” 妇人秦淮烟魅惑的哼了一声，风情万种，回他道：“我信你个鬼，你个小冤家，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陈信昂首笑道：“陆夫人此言差矣，都说越美的女人越会骗人，像你这般世间少有的绝色，一张小嘴可比鬼厉害多了。” 被夸绝色的秦淮烟翻了个白眼，娇嗔道：“德性！” 陈信敷衍过去，笑着转身，看向窗外，心里的惆怅并未因此消散, 心心念念都是将来夷洲的局势，心想：“若是真的打起来……可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作为‘地主’一般的世家, 可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了哪个朝代献出一切。 他们只想着守护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无论谁来了，他们都保持着超然的地位，这才是世家的发展之道，可惜他如今选择的道路，似乎偏离了这条路。 “呵呵……” 陈信摇头失笑，恐怕只有即将远离故里的做官之人，才特别敏感眼下的时局。 “清江河水向晚晴，半城春色半城新，欲将绿柳做红缨，满座宾朋无相忆……” 眼见陈三公子发出笑声，似乎心情转好，秦淮烟便在床上唱起了歌谣，想要讨情人的欢心，慵懒妩媚的模样，娇艳欲滴，好似待人采摘的牡丹花。 听着秦淮烟的歌声，陈信心情悠远且绵长，伴随天仙一般的声音，欣赏起岸边的春色。 杨柳在风中摆动着柔软的柳丝，烟缕迷漾织进万千春愁。海棠的花瓣还未像雨点般坠落，梨花的白色花瓣已经如雪花般纷纷飘远。 “原来……这春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陈信听见远处吵杂声响起，似乎在喊什么，他甚至听见了赵家小公子大声念诗的声音，既然小赵公子这位向来喜欢用金银来衡量文人士子才华的人都念诗了，想必诗会此时此刻已经快要结束，他也即将踏上远行夷洲的船。 “我先过去，你随后再走。” 说罢陈三公子便径直离去，根本没看秦淮烟一眼，惹得美人媚眼如丝，满是不舍，最终望着陈三公子离去后的空屋子，无数的哀怨都化作一声长叹。 “这小冤家，真是个凉薄的人呐~！” …… 陈信走下花船，对老鸨悄悄的递了个眼神，便自顾自的往诗会所在的那艘花船赶去。只是还未走到花船的位置，就看见许多人围在船头，不仅是船头，举办诗会的花船周边，无论是岸上还是一些乌蓬小船或是扁舟竹筏，上边都挤满了人。 “……” “好美的女子！” 陈信此时的心情和状态，与大多数人一般无二，傻愣愣的望着花船的船沿上，那里坐着一位身穿青色衣服的女子，衣服虽然是男儿装扮，但是披散的青丝，还有玲珑有致的身材，特别是那秀气的青色绣花鞋还有青袜，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女子的身份。 “这……太美了，美的简直就像前朝画圣吴昌越笔下的水墨画，哪怕极尽雕琢，也难得一见这般的美人。” 就在陈三公子与在场的大多数人一般，化为石雕，或是在心里嘴里感叹之际。单独坐在船沿上等待莲儿的方言纳闷的瞧着四周，不知道瞬息千里之后自己在水里待了多久，如今又是到了何处，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春天的阴云笼罩着清江两岸，偶尔有一树野花冒出头来，在眼前豁然一亮。 此时已经接近晚间，有讨生活的船夫将小舟独泊在清江旁的古庙下边，只见满河风雨，春雨淅淅沥沥，潮水渐渐上涨。 方言在人群里，随意一找，就发现了气运值在所有人当中实属逆天的陈三公子，下意识的问道：“那位，是叫陈信吧？你来跟我说说现在北塘的局势。” 说着话，她伸手扯下了头上的包住龙角的头巾，任由本就没有束缚的三千青丝在风雨中飘舞，好似九天下凡的仙子。 小赵公子站在船头，本来对不理他，并且背对他的青衣女子不跟他说话，偏偏跟陈家的三哥儿说话，就心生不爽，刚想要开口，就见许多人口呼‘真龙’，然后跪拜下去，吓得他一个哆嗦，伸长脖子隐约瞧见了随风飞舞的龙角，赶紧跪下高呼‘真龙庇佑’。 方言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百姓，心心念念都是北塘的局势，她虽然能算，也能看破天机，但是只能知道时间节点和重大事情，具体的细节，由于人心复杂多变，却反而无法估算过程中的详细事情，毕竟就连命运长河都有许多变化和可能性，从而延伸出众多支流，何况现在的世界大势。 现在方言只知道仙道盟马上要和魔道掏空家底，来一次大规模战役，时间就在近几年，但是目前的具体情况却无从得知，眼前刚好遇见一个气运值爆棚的官员，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回真龙……我……我只从邸报猜测，北塘正在准备往夷洲边境屯兵。” 陈信初时还有些犹豫和磕巴，但是很快便想到，被真龙点名，或许是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否则不知几百上千人在此，甚至那位掌管赵氏情报的小赵公子就在真龙身后，又为何要问他。 “哦……”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哗然，开始议论起来，得益于当初真龙提出的建议被北塘王采纳，北塘其实一直都处于某种超然的地位，不仅时常能看到散修盟的修真集市，国内还不时兴建一些寺庙和道观，除了魔道之外，其他的修行势力都与北塘交好，几百年不闻战事，小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第一百零六章 平湖 如今一想到北塘即将面临战事，到时候许多人家的子弟都要被征招，就升起一股子反感和厌恶之意。唯一对战事和时局无感的，大概就是那些从一开始就对真龙的美貌十分好奇的戏子和怜人，一直在私底下小声议论真龙的卓绝气质与绝色样貌。 “原来如此，事情既然进展到这一步……想必局势还没有走偏，后乾那边估计没来得及行动吧？” 某蛟自顾自的在心底嘀咕起来，她看向缩在人群里的陈三公子, 微微点头。 方言说道：“你赴任前想必是要去京城的，帮我带句话给北塘王，时局有变，短时间内不宜出兵，否则必会惨败。” “我哪敢说这个啊……” 陈信低着头在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言不语，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但是明眼人都瞧的出来，他这般模样与拒绝真龙无异。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飞剑传书给留守在皇宫驻地的师兄弟们，你该怎么做，不用我说的太过直白吧？” 方言瞥着嘴角，嘲讽似的说道。 “谨遵真龙法旨。” 陈信闻言赶紧躬身领命，他要得其实就是这个，有真龙背书，他行事也方便，左右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用他负责，还能两面讨好，不仅如此，还能让自己在家族中增加话语权, 一箭三雕，却不用付出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做事，做好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背后的家族，都有好处。” 方言话音刚落，就发现莲儿的气息出现在右前方大概七十里的位置，她便直接动身，现出原形化作一道流光，大摇大摆的御风飞走。自家地界，虽然妖魔鬼怪也多，但是有宗门师长在，吼一嗓子能叫来好几个堂口的帮手，想必没有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捉拿蛟龙。 她这次出来的目的，除了看护几个诸侯国的龙气之外，就是伺机寻找终结乱世的那个人，当初答应过第五伦，还收了好处。 做生意要讲诚信。 “恭送真龙！” 在一片欢呼声里，方言化作原形飞走了，时隔几百年, 北塘再现真龙踪迹。 就在方言飞走没多久，逗留的人群爆发出一阵轰鸣般的议论。 “就是嘛~！不打战多好，看来真龙还是向着我们这些百姓的……” “北塘要打战，那可不行，太平了几百年，没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怎么能打战呢？” “就是，据说兵部的那群官老爷，一个月去点一次卯。” “真要打起来，我看悬。” 陈信微眯着眼眸子，看向方言飞走的方向，心里的小九九百转千回，开始估算着如何将这次真龙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的同时，把利益最大化，要是能趁着此次机会更进一步，不仅在家族里能获得相当大的话语权，想必在朝廷也能站住脚跟。 “得好好谋划……” 陈信心底暗道一句，转身应付一大群乾州‘父老乡亲’去了，不经意在人群里瞧见了秦淮烟，她似乎刚梳洗完匆匆走下花船，红润的脸庞仿佛开得正艳的花朵，有只蜻蜓甚至飞到了她斜插在云鬓的玉簪上，他报以微笑，在心底感慨起来。 “还是妇人好啊！” …… 碧澄江水，快要淹没两岸。 葱茏树木，几簇鲜花盛开。 时值黄昏，某蛟出行，本能的运转起天赋神通，天空细雨蒙蒙。莲儿卸下了黑甲，斜挎着独属于她的那只大背包，蹦蹦跳跳的走在山林里，不时回头喊后边懒洋洋的先生走快些。鱼儿欢快地跃出水面，偶尔有微风习习，吹偏了笔直落下的细雨，燕子倾斜着掠过天空。 “咦？” “这里是……” 方言望着熟悉的陀山和平湖，发现自己和莲儿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龙眠小镇，记忆里的点点滴滴逐渐浮上心头。 踏过平湖，走过石桥，看见熟悉的石亭。 石亭四周，桃花正红，李花雪白，隐约可见石亭内的石柱上，每一面都有一副石刻，正是著名的棋局，当湖十局。 平湖边的酒肆，微风细雨中，青色酒幌子在昂扬的飞舞。 继续往前便是村庄和龙眠小镇。 村庄靠着小镇外的陀山和平湖。 绿树环绕着村庄，平湖水满，湖边有一石亭，有人在里面避雨。 还有书生文士，在石亭内吟诗，声音远远的传来。 “曲径一亭幽，三十六水聚。檐影接波光，蝉声入秋思。开薸静看云，爱月懒种树。濠上意如何，疏钟烟外寺。” 某位书生吟过诗，正得意洋洋，其余同伴纷纷开口调笑。 “陀山哪来的寺庙，倒是住着几户人家。” “诶~！陈兄此言差矣，钱兄此诗重在写意，何必较真。” 石亭内的诸人纷纷大笑起来，待到那位吟诗的钱兄面红耳赤几近不耐之时，立刻便有识趣的人转移话题，说“今夜镇上的梨园，正是那位名怜吴怜月登台，诸位可有兴趣一同前去听戏？” 此话一出，诸位书生公子纷纷赞许，都说同去同去。 有位书生发现了走在风雨飘摇中的方言和莲儿，被绝色的姿容所吸引，感叹了一句好美的女子，瞬间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那是外人吧？咱們这破地方，几乎与世隔绝，倒是少有人来。” “想必是了，看这模样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可惜粗布包头，又挽了发，估计早已嫁为人妇了，身边那女孩，是她女儿吧？” “……” 方言走向平湖，她记得当初湖里散龙之气浓郁，还关押了小乌龟霸下，此时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龙气，不仅是此地，就连龙眠小镇都感受不到任何龙气。 “先生，你在看什么呢？” 只要靠近水边，莲儿立刻穿上了木甲，站在方言身边问道。 “没看什么，走吧。” 此时，石亭和酒肆内的许多人都大笑起来，指着‘木头人’莲儿，好似瞧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哈哈哈哈……” 莲儿奇怪的看了那边一眼，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于是转头看向先生。 “没事，别理他们，走吧。” 方言摇摇头，往小镇走去，她心里不明白，当初化为灰烬的龙眠小镇，怎么就完好如初了，目前她看到的东西，几乎与当时一模一样。 走进小镇，一切与原来，几乎没有二致，今日或许是赶集，即使是黄昏十分，街道上也有许多人依旧在摆摊，品种琳琅满目。 第一百零七章 只有春如故（再见王寡妇） “墨镜？” 方言呆愣的望着街边的某个摊位，看着某位富户老爷挑了一副墨镜，美滋滋的走了。她心底忽然有了某种猜测，这里除了凡人，根本没有修士，偶尔能感应到几个鬼修，但是人家感受到强大的凶兽气息，也躲得远远的。 “老板, 给我来一个，就要那个圆的……” 方言牵着莲儿站在摊位前，指着某副墨镜说道。 “嗯？” 老板原本见天色已晚，还想着生意不会太好，没想到立刻便来了两个生意上门，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但是当他抬起头，瞧了眼站在摊位前的女子，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提了提身上的短褂，虽然细雨蒙蒙，但是他好似不觉得凉爽，依旧闷热。 这位女子，好像在哪见过，在心底思索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一拍脑门。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算命的女先生，那会儿还小，几年不见，倒是长大了……” 老板一副再见故人的高兴模样，低头瞧见小不点似的莲儿, 这才抬头关注某蛟的穿着打扮, 啧啧两声，摇头感慨起来。 “这才几年没见啊，当初的小丫头都嫁做人妇了，这是你孩子吗？” 没等方言开口，老板就在方言嘴角抽搐当中夸赞起莲儿。 “虎头虎脑，像是有把子气力的，将来不愁嫁，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个能干活能生养的……” 方言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初咋没发现你这么能聊呢？ “借你吉言，给我一副西洋镜……” 瞧了眼满是好奇的莲儿，方言赶紧改口要了两副。 “不！两副，谢谢。” 老板递过来两副圆圆的墨镜，踌蹴半晌，开口说道。 “女先生，我有一位远房的亲戚，他家儿子是小镇的狱吏，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门差使, 毕竟吃得是公家饭，虽然外头兵荒马乱的，可只要乾国的龙旗一日不倒，这差使就能传家……” 方言赶紧摆手，这样的开头她这几百年来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接下来几乎就是对自家亲戚的孩子好一顿夸，然后还说不嫌弃自己是个寡妇。 可是，咱也没说自己是个寡妇吧？ 不能，看见个带孩子的女人身边没男人，就以为是寡妇…… 这样不好吧， “打住！不考虑，谢谢。” 拉起莲儿，方言赶紧溜了。 悠哉悠哉在小镇的集市上继续晃荡，又看见一位老农摆摊卖烟丝和烟杆，方言砸吧嘴，想起当初也买过烟丝，最终摇摇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继续往前走，来到李凌雲家的…… “嗯？屋子呢？” 方言有点纳闷，李凌雲不是修士吧？ 那…… 他怎么不见了，连屋子都没有了。 “吱呀~！” 王寡妇家的门开了，明明是阳春三月，她却依旧穿着过冬的袄子，对门外的方言招招手，身前的巍峨青山风景幽美。 “你这些年哪去了？知不知道，你家的屋子都被人给拆了，隔壁的二狗子家，当初不知道从军后得了什么贵人的眷顾，如今出手阔绰的很，前几日他家老娘买通了小镇上的督邮，把你家的那块地转给了他们家，打算再建栋屋子给二狗子娶媳妇呢……” 方言忽然泪眼迷蒙，心底有点泛酸，再次看见王寡妇，瞬间感慨万千，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只有这个女人，毫无所求的对她好，教她许多生活的小窍门，还教她造纸制茶，还喜欢跟她说些邻里之间的小八卦。 当初一心想着逃命，面对魔道铺天盖地的修士，还有血祭小镇这样的大手段。 她感到恐慌和无能为力，只想着逃命，就连救李凌雲，也只是因为他有救命之恩在前，压根没想过要救这个女人。 “怎么还红眼了呢？” 王寡妇小跑两步走上前，伸手抹掉了方言的泪水，刚想抱住她安慰几句，就看见手心上都是泪水，胡乱的在身上抹掉，一把将她抱住，安慰起来。 “没事没事，无论你在外边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就好，屋子没了，就住姐这，以后跟着姐做事，姐养你……” 瞧了眼方言身后的莲儿，笑着问道：“这是你女儿吗？真是可爱，虎头虎脑的……” 抬头看见方言依旧泪水迷蒙，王寡妇就把她拉进大门，安置在厅堂。 做了壶水，倒了两杯，一杯给莲儿，一杯给方言。 “没事了，以后就跟着姐吃住，姐养着你們娘俩。” 方言低下头，心生愧疚，但是只顾着逃命，心底甚至有点看不起人类面对死亡之时的众生相，如今想起来，当时自己不曾出手救下王寡妇，何尝不是众生相之一，面对死亡她并不比那些所谓的人类要好上多少。 甚至，更为冷血…… “对不起，王姐。” 王寡妇忽的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歪着头看向她。 “长大了呢~！” 看着眼前娇俏寡妇，方言伸手抹去泪水，拉过旁边懵了许久的莲儿。 “叫王姨。” “王姨。” 莲儿虽然不明白，但依然乖乖的叫了一句。 “诶~！”王寡妇高兴的应了一声，看着莲儿问道：“这真是你的孩子？” “不是。” 方言果断摇头，谁有这么蠢的小孩，估计会被气死。 “那是……” “捡来的徒弟。”方言笑着说道。 “哟~！” 王寡妇调侃道：“小骗子收徒弟了，这是个高兴事儿，今晚咱们加菜。” “加菜……”莲儿流着口水，问道：“王姨今晚我们加什么菜？” “炖个鸡，用黄酒焖，咱们这的特色。” 王寡妇伸手摸摸莲儿的头，似乎很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 鸡…… 说起鸡，方言伸头看了眼门外的鸡鸭，围在院子里啄食，心想：“不知道这是幻境还是鬼市，若是前者，未免过于真实，恐怕龙眠小镇的隐秘，当时她根本就没有参透，如果是鬼市，为何会被消除了一切与龙和修士有关的痕迹。” 还有…… 方言望向隔壁，李凌雲明明就不是修士，为何也会被抹去痕迹。刚才王寡妇所言，似乎隔壁之前是自己的屋子，她根本就没有提起李凌雲这三个字。 想起李凌雲之前的那一身神异，还有关键时刻郑隐为何偏偏要消失。 任由李凌雲被白眉雪狐灭杀…… 第一百零八章 三两件琐碎的事情 方言隐约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仔细思索起来觉得疑点重重。 “如果这里变成了鬼市，为何没有丝毫鬼物的气息。” “龙眠小镇除了坠龙事件之外，究竟藏了什么隐秘。” 傍晚雨停，到了夜里…… 方言拿出一张竹制的摇椅躺在院里，感受着久违的寂静，不仅是环境, 更是心灵上的寂静。就像倦鸟投林云返岫，总是要停下来歇息。生活却并非如此，喜欢一朵花，不一定就要把它摘下来，喜欢清晨的风，不一定要让它停下来，喜欢春季的细雨，也不能据为己有。 龙眠小镇里拥挤着十万人家，熙熙攘攘。 但是在夜里却只有两三灯火，清闲自在。 大山的天气常常在夜里下雨，某蛟把大山的天气习惯，强加在龙眠小镇，如今在院里的篱笆旁已能看到天色转晴。花叶被雨水淋得湿润，远处树林里密密麻麻地布满水洼，王寡妇傍晚时分晒出去的衣服和枕席也干了。 方言拿出装酒的葫芦，慢慢地饮，仿佛需要凭借它来陪伴余生的落魄书生。 “先生，先生。” 莲儿带着圆圆的小墨镜，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撞倒了晾衣的木架，一会儿撵的鸡鸭满院子的乱飞乱跑, 一会儿又撞倒了装满水的木桶，弄得院里一片狼藉，她跑到先生身边，蹲下身子，如同盲人摸象一般，伸手瞎摸。 “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咕咚…… 方言灌了口酒，敷衍似的拍拍她脑袋，说道：“嗯嗯……莲儿真厉害，回头先生奖励你去游泳。” “哼~！” 莲儿摘下墨镜，嘟起小嘴，不满道：“我才不去呢。” “本来呢……我还想着你啥时候回来，今年春色倒是很不错，你若是回来，咱們就一块儿去瞧瞧，可……谁曾想半个春季都过去了，都瞧不见你的身影，我就想着，今年春季又没法和你去踏青了。” 王寡妇在院里收拾刚采摘下来的春茶, 一边跟方言闲聊说话。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虽然方言至今没有搞懂龙眠小镇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如今被血祭后的小镇又属于什么样的存在，为何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听人提起这里，特别是许多人物之前的生命轨迹，似乎都被有意的更改过一般。 “呵呵……” 王寡妇笑着装满了一簸箕的春茶，抖了抖簸箕，导致身前的两岸青山晃了晃，风景更为优美了，她伸手拨弄春茶，将其摊开。 “我的意思是说，即使你回来，这春天差不多也该过去了。” 方言放下酒葫芦，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云雾缭绕，她转头欣赏着青山的伟岸，嘟嚷道：“总之……还是回来了。” “说得也对，回来就好。” 王寡妇点头说完，端着簸箕起身，放进堂屋里，免得半夜万一落雨，淋湿了刚采摘的新茶。 “先生，这里也是你的家吗？” 莲儿蹲在方言身边，对于二手烟丝毫无感，双手托着下巴，满眼好奇。 “呵呵……” 王寡妇从堂屋里出来，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放眼望去，凹凸有致，弧圆有型，伸出手指开始掰算年后至今的支出与收成，听见莲儿稚气的问某蛟，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一家三口，挺像那么回事。 “对啊，你家先生我四海为家，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 方言抽口烟，笑摸莲儿狗头。 王寡妇笑着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掰着手指，嘴里碎碎念。 “肉食不用花钱买，家里有鸡鸭，缸里还有十来条鱼，完全够吃，顶多就是每日清晨去采买些青菜，油……好像还有两坛，米面只剩下半缸了，明天得去街上采买些，莲儿正在长身体，鸡子以后不能全数留下，每日起码要给孩子吃个鸡子，瞧这样子她们也不像带足了行礼衣物，如今这时日还好，再过个把月，天气热起来，得给孩子做两身换洗的衣裳，免得惹出痱子，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了……” 王寡妇瞧了眼抽烟的方言，微微叹息，摇摇头看向天真蠢萌的莲儿，看着她脚下的花布鞋，一拍脑门，暗道“还得给孩子做两双鞋子，春季多雨，孩子又喜欢疯玩，弄湿了没得换，再就是零嘴，孩子还小，正是爱吃酸甜食物的时候，赶明儿去集市上花两个大钱称几斤山上的野果子回来，给孩子磨磨牙。”（注1） 盘算好一切的开支和名目，王寡妇起身整理了衣裳，弄得两座青山好一阵晃动，她瞧了眼在院里数星星的蠢孩子，还有躺在摇椅上的无良先生，心底暗道：“这两个倒是相得益彰……” 王寡妇端起门前的矮凳，说道：“夜深了，我去歇息，你们也早点睡吧。” “嗯嗯……王姨好梦。” 莲儿乖巧的点头，笑着对王寡妇说道。 “嗯，呵呵……你也……好梦。” 王寡妇心底早已见怪不怪，觉得这怪词肯定是方言教的，从小这丫头就古灵精怪，嘴里总是蹦出些新鲜词。 清晨。 王寡妇起了个大早，拿着柳枝浸湿了咬开，清洁好牙齿，又用清水和布巾洗了脸，挎着篮子出门采买，凡事都要赶早，否则就市面上的东西就不新鲜了，全是别人挑拣剩下的，更可恶的是价钱还一样。 不巧出门就遇见二狗子他娘，一个市侩且又斤斤计较，偏偏还十分好脸面的粗鄙婆娘，如今儿子从军回来，不知走了什么运道，俨然成了小镇的‘高门大户’一般，但是在王寡妇这个从小就命苦的女人眼里，没多大感觉，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株野草，即使受尽风吹雨打，也坚韧的突破岩石的封锁与阻碍，从犄角旮旯的地方茁壮成长，开出一朵花来。 像二狗子他娘这样的典型市井小民，骤然富贵后，在王寡妇这样妖艳的贱货面前，可没有好脸色，任谁家旁边住了个这样的寡妇，女主人都不会太喜欢。 是以，王寡妇虽然不喜欢二狗子他娘这样爱占便宜又要面子的人，但也不会主动招惹，却架不住人家总是喜欢找她挑刺。王寡妇平时都不太爱搭理这丑妇，除非她说话实在太难听了，才会用自己那张樱桃似的王者小嘴讥讽几句。 可只要王寡妇回嘴，二狗子他娘就会炸毛，跟踩中尾巴的小野猫似的，能够插着腰站在她家院门外骂一个时辰，不带喘气的那种。 注1：老家土话，现在只有老人家会说，年轻点的都不理解啥意思了，大概就是说“反正闲着也闲着，吃点东西磨磨牙齿，消耗时间。” 第一百零九章 王寡妇的嘴 但凡遇到这样的情形，王寡妇也从不劝，也不回嘴，就端盘瓜子，做壶热水，依在门沿上看戏。偶尔见二狗子他娘骂得累了，就会问一句“要不要歇口气喝点水润润嗓子”，每当听见她这么说，刚有借机息事宁人打算的二狗子他娘就会强打精神继续开骂。 若是骂得狠了，王寡妇就会故意挑破二狗子每日去给小姑娘干活，然后被小姑娘她爹拿着竹篾打出来的事情，好几次把二狗子他娘给气得牙痒痒，差点就要跑回家拎着板凳出门干架，每当这时候二狗子和二狗子他爹就会适时的出现，好说歹说，才劝阻下来。 此时自觉已经是小镇里‘高门大户’的二狗子他娘，斜眼瞧了王寡妇一眼，看见王寡妇伟岸的青山，她特意挺了挺胸膛，几番对比后，又自卑的且又羡慕的啐了一口，然后微不可查的弓了弓身子。 “哼哼~！昨夜那小骗子回来了吧？还带回来一个孩子，我可是瞧见了，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怜，孤儿寡母的，也没瞧见孩子她爹，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啧啧~！” 王寡妇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二狗子他娘的冷嘲热讽，只是没好气的说道：“既然知道人家娘俩可怜，您老人家就大发慈悲，把地还给……” 不等王寡妇说完，二狗子他娘就跳脚了，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 “想都别想，我们家花钱买下来的，那可是我儿子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 王寡妇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听她冷嘲热讽，想拿话刺走她，落个清净。 此时刚巧走到小镇闲汉陈拴住家门口，王寡妇有意快走几步，免得落进闲汉耳里，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闲话和麻烦来。 二狗子他娘眯起眼眸，嘴角微翘，故意大声对着陈拴住家的大门说话。 “哦哟~！该不会，还不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谁吧？那小骗子可真是遇人不淑啊……” 王寡妇蓦然回首，眼神冷冽，她岂能不知这婆娘是何居心，陈拴住从小就喜欢方言，总是有意无意的欺负她，方言离开小镇，有一半的原因是小小年纪就受不了陈拴住这样的大汉纠缠，如今这婆娘站在陈拴住家门口说起这个，能安好心？ “砰！” 陈拴住家的大门瞬息间被撞开，一道粗壮的身影揉着惺忪的睡眼冲出来，某个男人站在大门前，强打精神看向两人，问道：“小言回来了？” 王寡妇没回话，冰冷的眼神死死瞪着二狗子他娘。 陈拴住在一边被晾的难受，又看向二狗子他娘，问道：“刚才你说小言带回来一个孩子？” “哼~！可不是，都会打酱油了。” 二狗子他娘一声冷哼，冷嘲热讽了一句，就不理会陈拴住。如今二狗子从军回来，像陈拴住这般平日里在小镇作威作福的闲汉，根本不敢得罪她们家。眼见王寡妇动了真火，二狗子他娘瞬间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继续往前走，她们两个交战几百回合，她就没胜过一回，今儿个总算是翻身了。 “哼哼~！” 二狗子他娘一声冷哼，走过王寡妇身边，留下王寡妇和陈拴住在后边大眼瞪小眼。她心里却已经在想着今日的菜市有什么新鲜的时蔬，得赶早去了，好好跟那些农家砍价，浑然忘记了她自己如今也是农家，小镇外的那几亩田地可还荒着，二狗子回来后，家里发达了，就一直没种。 蓦然间，一个尖锐嗓子响起。 “哟~！你们俩忙啥呢？拴住，你可真是年轻气盛，这大清早的……” “嘿~！邻里街坊们快来瞧啊！二狗子他娘跟陈拴住这小模样，明摆着是勾搭上了！二狗子他爹，你要是再不管管你家婆娘，说不定今晚她就翻墙去敲陈拴住的门了！啧啧啧，陈拴住的手都摸上那你婆娘的脸蛋了，你是没看到，陈拴住笑得贼恶心人了……” 陈拴住陡然间睡意全无，猛然一大步踏出就要伸手捂住王寡妇的嘴，这闲话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命了，想到二狗子从军回来后那浑身的煞气，他就直打哆嗦。 却不料，王寡妇一个灵巧的躲避，腿脚不停的四处乱跑，樱桃似的娇俏小嘴压根就没想过要停下来。 “唉哟~！这是被看到了还要拉拉扯扯……怎么？陈拴住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刚才我撞见你们的时候，你的手不还在二狗子他娘的衣领里吗？哎哟喂，我算是瞧明白了，二狗子他娘的衣领里是有捉老鼠的夹子吗？要你从里头‘拔’出来怎么就那么费劲呢？我懂，这也不怪你，主要是二狗子他娘啊……那里实在是不比我小多少啊！可怜你刚才累得满头是汗。” 二狗子他娘打了个冷颤，陡然间转身，满脸惊愕的望着四处闪躲的王寡妇，背后的冷汗浸透了衣襟。几乎不敢置信这小贱人竟然敢这么拿自己开刷，良久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王寡妇，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心里恨极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鸣，许多清早起来去赶集采买的邻里街坊围了一圈，傻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甚至还有两位大娘在小声嘀咕，说什么“来晚了，没瞧见这狗男女办事。”还有人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二狗子他娘都可以做陈拴住他母亲了。” 完了…… 明天肯定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顿时间，二狗子他娘在心底哀叹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气急败坏的跳脚叫骂起来。 “王寡妇，老娘要撕了你的嘴！！！” “哼哼~！” 王寡妇冷哼一声，然后一个灵巧的转身，躲进旁边的小巷子里，得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边凉快去！你老娘我出门前翻了黄历，今天不适宜打孩子，李若男，算你运气好！” 名为李若男的二狗子他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泪纵横，扑在地上不断捶打地面，双脚就像撒泼似的打蹬，披头散发的模样十分恐怖和可怜。 “唉~！不关我事，我可帮你捉她了……你也瞧见了，我一个大男子，不好坏人名声，再说了，你们两个婆娘吵架，何必扯上我这旁人。” 第一百一十章 龙眠1 陈拴住见势不妙，立即撇清自己，免得招来横祸，随后赶紧躲回屋里。 围观的群众大多为邻里街坊，而且几乎都是喜欢扯闲话说八卦的大娘大妈，平日里若是骂王寡妇这贱人，大家自然统一战线, 可是自从二狗子从军回来后，她李若男自认为儿子发达了，没少在她们面前嘚瑟，说过的刺耳话，没一箩筐也有一簸箕了，今早这一遭被她们瞧见, 还不知道背后要怎么报复回来呢。 想到这里, 二狗子他娘李若男更是心丧若死, 差点没晕过去。 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遭这罪。 “唉哟~！何苦去招惹那疯婆娘……” 围观的诸位大娘们瞧见这惨样，有点不忍心的感叹起来。 …… “咚咚咚~！辰时一刻，春末甫至，蒸蒸日上，今日宜：裁衣、合账、冠笄、嫁娶、纳婿；忌：作灶、开市、安葬、作梁，惟愿诸君……” 某位手拿铜锣的年轻和尚走过大街小巷，给龙眠小镇的街坊邻居报时，路过某个小巷，瞧见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趴在地上撒泼打滚，许多人在旁边围观指点，挠挠头皮，暗道一声佛号，便挤了过去。年轻和尚嘴里不停的念诵佛号，身体在大妈大娘堆里挣扎，铜锣却高高的举在头顶。 好不容易挤过了女人堆，年轻和尚跑到王寡妇家门口，意外的看见某位头上长了一双鹿角的魅力女子在院里清洁面部, 然后梳理了青丝，就要用粗布包住头。 “春末……鹿角……额……” 年轻和尚吓了一跳，揉揉眼睛，确认这是鹿角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双腿有点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好不容易才走过王寡妇家的院子。又瞧见前面二狗子家的院里，某位浑身都散发出浓郁血腥气的壮汉在井边练刀，虽然难受，但好歹还是强撑着走过了这家的大门。 “呼……” 走出好一段路程后，年轻和尚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继续报时。 “咚咚咚~！辰时三刻……” 王寡妇的院里，莲儿睡眼惺忪的站在井水边，眼神死死的盯着井水，内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洗脸刷牙。 “莲儿，咱们今天去街上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去。” “好的，先生。” 听见先生喊她出门，莲儿瞬间把洗脸刷牙抛到了脑后。 某蛟身穿一身男子的长衫，头上粗布包住头，显得不伦不类，拉着莲儿出门。 龙眠小镇的许多百姓们会在报时人的报时中醒来，然后洗脸、刷牙，有钱的就会叫来一两个帮闲去街上打来面片汤或者胡饼啥的充当早餐。虽然龙眠小镇的地理位置不咋地，可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百姓，兜里一般都比较富裕。这些较为有钱的百姓寻常家里都不开灶，每天早上都会有许多早点的铺子热闹营业，一二十文钱就可以买到“灌肺”、“炒肺”、粥饭之类的早点。 没钱的，就像当初的二狗子家和王寡妇家，甚至包括当时的李凌雲，都是自己胡乱对付一顿，然后当天若是有事，就匆匆的出门去了。 等到吃过早餐，就是中午时分，有钱人家的男女，就会成群结队的踢蹴鞠、下馆子、玩双陆。而一些体力不佳的文人们，会选择更为儒雅的高尔夫，也就是“捶丸”，和现代一样，这种运动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方言模糊记忆里的前世社会，许多老年都爱早晨和傍晚去专门的场地打这个。 方言拉着莲儿在龙眠小镇晃荡起来，路过某间学堂，见许多适龄孩童正在考试。作为院长的范老夫子满脸严肃，坐在屋堂前的椅子上，看着下方的孩童们考试，某蛟看着这个印象深刻的老头，或许这是他的另外一面，拉着莲儿停下来瞧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个年代的考试形式很有趣。 考试之前，把写着考题的竹简，依照难易程度分为两科，学生根据自己的水平选择，然后进行抽签选题。 怎么抽签呢? 投射案上的试题竹简，射中哪个就答哪个，有点儿像前世的套圈游戏。 某位孩童不知是年纪小还是太过于紧张，射了好几次都没射中，眼睛都红了。 “学习好可怕，莲儿永远不要学习。” 某猫瞧了半天，赶紧拉着自家先生离开，害怕先生兴起之下会让她也去学习。 “行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时间来到中午，莲儿觉得走了一上午，消耗量那么大，应该吃点东西，生拉硬拽的把方言拖进了某家酒楼。别看龙眠小镇地方小，可是酒楼却不少，记得之前听李凌雲那小子说过，足足有七十二家大小规模不等的酒楼。 走进酒楼，店小二看着一大一小，就想带她们去角落的小桌子，却不料某蛟和莲儿径直走向大桌子，然后在小二瞠目结舌之下，点了整整三十多道菜。 “这……这位……这位客官，你确定要这么多菜吗？这……这要足足三十两银子呢？” 店小二结结巴巴的看着方言和莲儿一大一小。 “啰嗦！” 方言一锭银子拍桌子上，相当嘚瑟的用斜眼看人，几百年的积累，如今咱也是有钱的蛟。 “行嘞~！您就瞧好吧！” 招呼一声，店小二拿了银子快步离去。 不一会儿，菜肴陆续上来，吸引了酒楼里不少食客的目光，觉着这女子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能吃了，娶回家也养不起啊！ 方言吃着喝着，觉得挺有意思的，吃饭的时候不仅有人帮忙倒酒，还有歌姬献唱助兴。 “看来咱这是贵宾待遇啊……” 吃过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方言本来想消消食儿，却不料瞧见小镇上的梨园开场了，便带着莲儿进去看戏听曲儿。进了梨园，有人引着一大一小去雅座，奉上茶水，递过来一本木质的小板子，问某蛟是否要点戏。 “有意思，上次来好像不是这样的……”方言接过本子，在心底暗道。 “客官，这上边有小唱、嘌唱、诸官调、杂剧，多种曲目供君选择，时下最火的曲目都在这里了！” 那人弯腰指着小木板解释。 “就这个吧。” 方言随意指了个名字最长的戏，把板子还给他，端起旁边的茶水嘬一口，就看见一旁，莲儿眼神挣扎的看着浓浓绿茶，然后捏着鼻子灌了一大口，苦的皱起了眉头，浑身直打哆嗦，再瞧杯子里的绿茶，一滴也不剩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龙眠2 “呼……”莲儿赶紧松了口气。 刚才点戏的那人瞧见莲儿杯子里没茶了，赶紧跑来续上，结束后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莲儿：“……” 听完戏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方言走在回去的路上，瞧见小镇的夜生活已经开始了。在梨园这条街上有很多茶馆，有钱的人们经常来这“斗茶”，夺魁者一般都会赢得茶馆奖励的一壶上好春茶。这在龙眠小镇是很受欢迎的娱乐活动, 除此之外人们还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听书吃点心。 “这里的夜生活，与之前一般无二，很有浓郁的大乾风格。” 方言路过某间茶铺，看见某位男子去到里间坐下，掌柜招呼伙计拿着茶盏上前，唱喏奉茶。 那位男子接茶吃罢, 看着伙计道：“少借这里等个人。” 伙计道：“不妨。” 方言身边走过一位卖吃食的老妇人, 托个盘儿, 口中叫：“卖鹌鹑馉饳儿！” 话音刚落，那位在里间吃茶的男子便招手，喊道：“大娘，买馉饳儿。” 老妇人见有人叫她，托盘儿入茶坊内，放在桌上。将条篾黄穿那馉饳儿，捏些盐放在那位男子面前，道：“官人，吃馉饳儿。” 莲儿瞧了一眼，摸摸肚子，巴巴的看着先生，说道：“先生，饿了。” “唉~！” 方言暗道一声吃货，便也在门外招起手来，喊道：“大娘，买馉饳儿。” 老妇人见门外又有人叫她，喜得眉笑颜开，赶紧托起盘儿走过来，穿了只馉饳儿, 捏些盐洒在上面，笑道：“姑娘，吃馉饳儿。” 三两口吃完馉饳儿，莲儿吮着手指，又盯上了一个在大街上卖冷淘的大爷。 “先生，有冷淘。” 方言满脑子黑线，拉上莲儿走了，可这蠢孩子就像脚下生根似的，死死钉在地上，某蛟憋红了脸都没拉动她，诧异的打量片刻，暗道：“可以啊！不愧是吞天兽，不仅能吃，而且小小年纪，就能抗住一头蛟龙的力量，了不得啊！” “不吃了，王姨在家等我们呢。”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许多酒楼和茶馆门前都挂起了灯笼，龙眠小镇丰富的夜生活眼瞧着就要开始了。方言想着已经出来一整天了，王寡妇应该在家里等着急了，就赶紧劝莲儿回去，但是莲儿仿佛脚下生根，怎么都不愿意走。 “就吃一次，最后一次，吃完就回去了，不能再吃了。” 方言用手指着莲儿，义正严词的说道。 “嗯嗯。”莲儿乖巧的点头。 没办法，只好又给蠢孩子买了一份冷淘，便拉着她回去了。 “吱呀……” 回到王寡妇家，她正坐在门前的堂屋屋檐下的矮凳上，一边给茶叶挑茶梗，一边焦急的拿眼瞧着门外，见方言拉着莲儿回来，她才赶紧起身。 “哪儿去了，这一整天的……”王寡妇略显责怪的问道。 “王姨好，我们今天玩去了，逛了一整天呢。” 莲儿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配上虎头虎脑的小模样，惹得王寡妇一阵娇笑。 “莲儿乖，今天累不累啊，给你留了菜，快去洗手吃饭。” “我吃过了。” 莲儿瞧了眼先生，虽然很想吃，但是谨记着先生刚才说的不能再吃了，要吃也得等到明天才行。 “吃过了？”王寡妇皱眉问道。 “没呢，就吃了碗冷淘。”方言笑道。 “哦~！孩子还小，估计吃饱了，但是鸡汤得喝了，特意给孩子准备的……” “遵命，我去喝汤。” 莲儿闻言，不等先生说话，就小跑着进屋里。她在心里想：“喝汤不是吃东西，所以喝汤是可以的。” 方言摇摇头，看着王寡妇笑起来。 王寡妇也微笑摇头，看着无忧无虑的莲儿，心底暗叹一声“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孩子，该多好啊！” 夜晚，吃过饭，便在院里休息。 莲儿又开始带着墨镜跑来跑去，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方言躺在摇椅上抽烟想问题，她观察了一整天，没看出来小镇有哪里不对，一切如常，仿佛眼前的人和物，都真实存在一般，不像是幻境也不像是所谓的鬼市，好像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一年。 “龙眠……但是龙气却没了，修士也没了。” 方言头疼的捂住脑袋，小镇的生活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小镇，除了有限的几个低级鬼修的气息，还真找不出来什么不一样。 “小镇仿佛还处于大乾时期，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时空，究竟是怎么回事？” “砰！” 某猫瞎跑时终于成功的踩碎了打翻的木桶，惹得王寡妇惊呼起来。 “莲儿！你没事吧？” 方言被转移注意力，无奈的瞧了屁事儿没有的莲儿一眼，暗道：“人没事，有事的是桶，造孽啊！明天得花钱买个桶回来……” 王寡妇在一边安慰莲儿，说“没事了，没事了，碎了就碎了，明天姨去买一个。” 安慰完莲儿，王寡妇就问方言，说道：“今儿个我把春茶弄完了，明天咱们休息一天，去平湖踏青，如何？” “好啊。”方言笑道。 王寡妇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明儿个回来的时候，正好去买个木桶。 “很晚了，休息去吧。” 王寡妇端起一簸箕春茶，便往屋里走去。 “先生……” 莲儿依旧带着墨镜，四处瞎摸。 方言伸手按住她的狗头，说道：“回屋，睡觉。” “不去！”莲儿嘟嘴，她还没玩够。 “梦里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走吧，我们睡觉。” 莲儿摘下墨镜，过来拉住先生的手，往屋里走去。 清晨。 王寡妇很早就出门采买去了，方言起床后望着小镇的天空，似乎想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她看见的天机轨迹，和那一年大乾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对照后，发现此时的天机轨迹也丝毫不差的对应那时候的时局。 “咚咚咚~！辰时一刻，春末……鹿角……额……” 门外。 年轻和尚吓了一跳，揉揉眼睛，确认无语这是鹿角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双腿有点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亦步亦趋，好不容易才走过王寡妇家的院子。 方言瞬间瞳孔紧缩，心底暗自警惕起来，望着年轻和尚的背影若有所思。 “昨天，他好像说过一样的话。” 心底……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龙眠3 前面二狗子家的院里，浑身都散发出浓郁血腥气的二狗在井边练刀。 年轻和尚虽然难受，但好歹还是强撑着走过了这家的大门。 “呼……” 走出好一段路程后，年轻和尚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继续报时。 “咚咚咚~！辰时三刻……” 王寡妇的院里，莲儿睡眼惺忪的站在井水边, 眼神死死的盯着井水，内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洗脸刷牙。 “莲儿，今日我们出门去瞧瞧。” 方言为了验证心底的猜测，带着纠结要不要洗脸刷牙的莲儿出门。 路过某家卖汤包的小摊，莲儿闹着吃了十几份汤包，吓得小摊贩浑身打颤。 小摊贩在心底直呼妖怪…… 好不容易等方言和莲儿走远了，他才心有余悸的抹去额头冷汗，心底暗道惊险, 幸好咱做的汤包好吃，要不然这两个妖怪就该吃自己了。 学堂门外。 许多适龄孩童正在考试，作为院长的范老夫子满脸严肃，坐在屋堂前的椅子上，看着下方孩童们考试。 某位孩童不知是年纪小还是太过于紧张，射了好几次都没射中，眼睛都红了。 “咦？又在考试，他昨天也哭鼻子了吧？” 莲儿摸着脑袋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眼面色沉重的先生。 “走吧。”方言面无表情好似很压抑。 方言去到酒楼吃午饭时，又遇到了昨天的店小二，昨天的事情又经历了一遍。 “好撑啊……”莲儿这两天是吃爽了，摸着肚子十分满足。 “接下来是茶馆。” “啊？”莲儿抬头看先生，她不想喝那些很苦的茶。 方言拉着满脸不情愿的莲儿来到梨园，适时刮起了一阵微风，站在梨园门口的青衣小厮衣服好像穿的较为厚重，在微风的吹拂下，竟然没有飘起来。 进了梨园，有人引着一大一小去雅座，奉上茶水, 递过来一本木质的小板子，问某蛟是否要点戏。 “估计又是昨天的那几场戏。”方言在心底暗道。 “客官，这上边有小唱、嘌唱、诸官调、杂剧，多种曲目供君选择，时下最火的曲目都在这里了！” 那人弯腰指着小木板解释。 “就这个吧。”方言特意点了另外的一出戏，没点昨天的。 “不好意思客官，唱这出戏的怜人刚巧患了病，今儿个早晨起来就一直咳嗽……” 小厮略显踌蹴的说道。 “那这个呢？”方言又点了另外一出昨天没有的戏。 “这个可以。” 小厮换了个笑脸，赶紧小跑离开。 “看来……这里的人就像游戏人物，只会不断重复昨天的剧情。” 方言在心底嘀咕，皱眉思索起来，如果这是个副本，那么通关副本的关键点在哪里？ 再怎么完美无缺的副本，它也一定会有漏洞……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刚去后台询问了一下，除了这几出戏，其他的都不能点，不知怎么的，今儿个患病的怜人越来越多。” 那位小厮小跑过来，满脸的不好意思与愧疚。 “我瞧瞧……” 方言伸手接过小板子，发现能点的戏都被他用红笔圈出来了，再仔细一瞧，那些被圈出来的戏，都是昨天登台的戏。 “那就随意吧。” 方言将小板子还给他，瞬间没有心思再继续点了。 下午时分。 方言发现，除了戏曲的顺序做出了改变和调整，其他的几乎没有变化。 待出了梨园，已经是夜色降临。 “对了，茶馆，卖东西的老妇人。” 方言拉着莲儿走到昨夜的那个茶馆门口，刚好遇到那位男子去到里间坐下，掌柜招呼伙计拿着茶盏上前，唱喏奉茶。 那位男子接茶吃罢，看着伙计道：“少借这里等个人。” 伙计道：“不妨。” 方言身边走过一位卖吃食的老妇人，托个盘儿，口中叫：“卖鹌鹑馉饳儿！” 话音刚落，那位在里间吃茶的男子便招手，喊道：“大娘，买馉饳儿。” 老妇人见有人叫她，托盘儿入茶坊内，放在桌上。将条篾黄穿那馉饳儿，捏些盐放在那位男子面前，道：“官人，吃馉饳儿。” “时间，剧情，啥都和昨天一样……究竟有哪里不一样。” 方言苦恼的皱眉，怎么都想不明白，索性拉着莲儿回去了。刚要转身，就看见迎面而来一个在大街上卖冷淘的大爷。 “吱呀……” 回到王寡妇家，她正坐在门前的堂屋屋檐下的矮凳上，一边给茶叶挑茶梗，一边焦急的拿眼瞧着门外，见方言拉着莲儿回来，她才赶紧起身。 “哪儿去了，这一整天的……”王寡妇略显责怪的问道。 “嗯？” 方言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王寡妇昨天穿的是袄子，今天却穿着更为轻薄的衣裳，脸蛋和气色也比昨天要好上许多。 “王姐，你今儿个这气色明显比昨天好了不少，衣裳也换了……” 不等方言说完，王寡妇便娇笑起来，打断她。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个早起，感觉身体比以往好了不少，以往哪怕大夏天的，我也要穿个两三件衣裳才行，否则就容易着凉，今天早起却发现自己身子骨硬朗了不少，穿上袄子去集市一趟，回来就浑身燥热，出了一身的细汗，所以就换了身更为轻便的衣裳。” 等等！ 这不就是变化吗？ 究竟是什么让王寡妇有了变化…… “莲儿，你过来，王姨今天给你买了果子吃。” “谢谢王姨。”莲儿高兴的拍手。 王寡妇拉着莲儿的小手，去堂屋里找果子吃，昏暗的灯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格外温馨。 “嘶……呼……” 某蛟躺在院里的竹制摇椅上，砸吧着旱烟，云雾缭绕。 “见面，哭泣，抹眼泪，做事，清晨起床后就不见了……” 仔细回忆起和王寡妇见面后的点点滴滴，方言试着找出不一样的地方来，但是左思右想，都没想出来有哪里不一样。 或者说，哪里有问题。 “既然想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左右明天还会重复今天，不如主动改变。” 方言决定主动改变每天的生活轨迹，小镇要重复，那是小镇的事情，与蛟无关。 只要当这件事不存在，那就行了，至于后续，再看吧。 此时王寡妇从堂屋里出来，牵着正在吃果子的莲儿。 她对方言说道：“今儿个我把春茶弄完了，明天咱们休息一天，去平湖踏青，如何？” “好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龙眠4 夜里下了一场雨，清晨醒来，已经是晴天。 雨后的晴天，风和日丽，地面上的雨水已经蒸发得无踪无影，镇里学堂外小溪里的流水却涨满河槽，岸边野草繁茂, 野花肆意开放。堤岸旁的柳阴里，一位小牧童躺在草地上，睡梦正酣。而那头牛只管埋头吃草，越走越远，直吃到柳林西面。 小镇外，陀山上长满了繁盛的野草, 连绵不绝, 山涧溪水向东流去, 复又折回向西。山中树木繁茂芬芳，然空无一人，花儿自开自落，一路上鸟儿空自鸣啼。虽然看似空无一人，但却能瞧见山腰上有几座茅草屋，此时正升起袅袅炊烟。 “一边凉快去！你老娘我出门前翻了黄历，今天不适宜打孩子，李若男，算你运气好！” 一座大宅院内，几位男子的身影相对而坐，耳边隐隐传来王寡妇的声音。 这座庭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红漆剥落，青瓦也有些破损没有修补。纵观庭院，只觉的很深很深，不知有多少层深，一眼望不到底，也看不到全貌。云雾缭绕的楼阁门窗经常关闭。骋目四望，只见柳梢返青和梅枝吐蕊的景象在春末时期越来越分明。 当中的男子哀叹一声, 眼瞧着身影又透明了几分，似乎即将消失一般。 他望着其余几人，说道：“果不其然，今日又是重复的一天，几百年来困在此地，何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句话显然没有说完，但他知道其他人已经明白话里的意思。 果然…… 另外一个背靠墙壁的男子讥笑，说道：“不就是想说那条青冥剑宗的蛟龙弟子嘛，何必遮遮掩掩的，事实摆在眼前，当初咱们误入此地，转瞬间就被困了几百年，你我都知道，这里就像是一个世界，与外边毫无关联，想尽了法子都出不去，可是那蛟龙来了后，却发生了这般怪异的事情。” 左边一位男生女相的鬼修瞥嘴冷笑，说道：“我懂你们的意思，但是我先说好，直面蛟龙这样的胆量我可没有，咱们被困于此地，虽然寿命一直停留在进来的那一年那一岁，可是你们也清楚，修为何时增长过？此地断绝灵气，根本无法修行，真要干起来，咱们估计连她家隔壁的那个凡俗武夫都干不过。” 当中的男子见状，知道这样下去只会闹得不愉快，吵起来，然后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比较大，与他的本意和预期会有冲突，便赶紧打断他们。 “好了！都别吵了，我相信那条蛟龙也发现了异样，想当初咱们进来的时候她还只是初入青冥剑宗的筑基期蛇妖而已，如今不知几百年过去，咱们还是筑基后期，可人家已经元婴，都化蛟了，不过你们也别灰心，也别急着推脱，我知道你们都怀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没关系……谁没有一点小心思，我也有，我也想你们顶在前边，可如今的局面，却是注定我们要一起面对，所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一起找个时间，去跟那位蛟龙聊聊。” 场面顿时安静了片刻，鸦雀无声，随后便有人打破沉默。 “要去也可以，大家一起去这个提议，我赞同，但是时间上我却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现在去。” 当中那人沉默片刻，左右看看，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 虽然大家心思各异，但是此刻都知道要齐心，否则今日也不会聚集在此处，他们并非一同进入这个小镇，而是有先有后，最早的有差不多四百年，最晚的也有将近两百年。当时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猜测，龙眠小镇被魔道血祭后，或许脱离了原本的世界，一直在混沌中飘浮，但却离原本的世界不太远，偶尔还能重合，否则也无法解释，他们怎么会如何走着走着，就进入了这里。 几百年来，他们也想过法子怎么出去，但是走到陀山，就是一片迷雾，在迷雾里穿梭不知多久，等到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走出迷雾时，才发现眼前出现的…… 依然是陀山，依然是平湖，依然是小镇。 这场景，即使是身为鬼修的他们，也觉得相当诡异。 而且，他们发现…… 除了身为鬼修的他们，这个小世界，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修士，即使他们在小镇上见过许多和尚与道士，但大多数都是毫无修为在身的人。 人…… 说他们是人，或许有点不太恰当，这个小镇生活的人，几乎都是当初小镇被血祭时的凡人。 不过也没有绝对，根据坐在当中的那人描述，四百年来，陆陆续续也进来过一些人，但这些人都是原本就居住在小镇的凡人。 若是如此，为何死后不入轮回，偏偏来了此地。 再者…… 居住在小镇的人，似乎没有寿命的限制，几百年了，根本没有老死一说。 人口依旧是这些人口，偶尔增加，也是当初血祭小镇时‘远行’在外的原住民，他们一直安详的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们没有生，只有病，没有死，只有老。 就像当时最后一位进来的那位鬼修，他家对门住了一位老人，本来一百年前就颤颤巍巍了，现在一百年过去了，依然在颤颤巍巍，半死不活的活着。 最后就是灵魂，他们无法在此地运用术法，也无法放出豢养的鬼类。 更没有法子拘役此地人类的灵魂，甚至至今不知道，这些所谓的人。 他们究竟是人是鬼。 …… 早起的方言在院里洗漱，王寡妇一大早就出门了，即使她今日有意的早起，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事情，似乎不知不觉，今天好像又开始重复了。 “先生，我觉得井水里有不干净的脏东西……” 莲儿的眼神死死盯着井水，头也不抬的对方言说道。 方言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说道：“这不是你做一个脏小孩的理由。” “嗯……”莲儿皱眉考虑了半晌，忽然抬头，笑道：“先生，我明天洗漱，可以吗？” 某蛟无语，这就是莲儿神奇的脑回路，明天洗漱了，就是干净小孩。 至于明天，她估计会明天推明天，反正永远都有明天。 “笃笃笃~” 几位鬼修结伴来到王寡妇家大门外，身后走来一位敲锣的年轻和尚，正在报时。 “辰时……好多人啊~！鹿角……妖……” 年轻和尚亦步亦趋，颤颤巍巍的走过王寡妇家门前，然后小跑远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龙眠5 “蛟……龙在上，我等有事请见。” 几位鬼修低头弯腰，至少表面上看去恭敬的很。 “艹！起多早都是辰时，我就……” 方言有点气急败坏，她的那点小心思，似乎被这个世界给察觉了，有意针对她一般, 进行了自动的修正，哪怕她起的更早，来报时的人，依然说的是‘辰时’。 “进来！” 听见外边有人叫门，方言气呼呼的说道。 “蛟……蛟龙大人。” 几位鬼修颤颤巍巍，一副有话不敢直言的模样。 “有屁就放。”某蛟很不客气的说道。 心情不好的时候, 对待这种向来活在阴暗里，成天和尸体灵魂鬼类打交道的低级修士, 方言可没有任何好眼色。 几位鬼修相视一眼, 最终还是由那位最早来到此地的鬼修开口，他主动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回蛟龙大人，我们此次前来，是交流信息的，我们当初误入此地……” 说了小半个时辰，这几位鬼修也逐渐放开了胆子，你一言我一语，勉强算是把他们误入此地后的种种情况说的一清二楚，然后抬头看着蛟龙。 “这么说起来……” 方言习惯性的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皱眉道：“自从我进入此地的第二天，日子就开始不断重复，而且此地如同一个小型的世界或者空间，根本走不出去，是这个意思，对吧？” “对的，对的……” 几位鬼修点头如捣蒜，小模样乖巧的很。 “法术无效, 无法拘役灵魂，只有生，没有死……” 方言有点头疼，这是啥意思，就是永远都过着某种一样的日子，只不过以前是某段剧情的重复，她来了后，却变成某一天的重复。 “你们说陀山外有一片迷雾，那片迷雾有何特点，且说来听听。” “额……” 几位鬼修相视一眼，最终还是由那位最早来到此地的鬼修开口说道。 “那片迷雾根本没有任何特点，就是简单的迷雾，好似就为了隔绝世界一般。” 方言抽了口烟，微微摇头，觉得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得去看看才知道。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一起说了。” “……” 一阵沉默后，某位鬼修举起手来，说道：“我……我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也不知道算不算。” “说！” “风，这里的人似乎感受不到风，我已经注意到很多次了，明明刮着大风，但是这些人似乎没有感觉……” 不等这位鬼修说完，方言脑海里就浮现出昨天看见的某个情形。 梨园门口，起风，小厮衣角和发丝，根本毫无波澜。 “唉哟……” 王寡妇采买好东西，站在篱笆门口，瞧见家里那么多人，下意识的被吓住了。 “没事了，你们先去吧，我想想再说。” 方言挥挥手打发走几位鬼修，招呼莲儿过来，让她去帮忙提东西。 “刚才那几个人是谁啊？看起来怪怪的，浑身上下都阴森森。” 王寡妇和莲儿整理好东西，站在想事情的方言身边，问起来。 “不认识，想拜师学算命，我不想教他们。” 方言随意扯了个谎，便转移话题，说道：“准备准备，今儿个咱们去平湖踏青？” “去不了去不了，今早对面街的李大爷去了，我得去帮忙，平时他儿子和儿媳可没少从我这买纸，要回来估计得傍晚了。” 王寡妇说完就着急忙慌的去屋里准备东西了，一会儿嘀咕说要带这个，一会儿说要带那个。小镇里几乎都是这样，谁家有事情，邻里之间都会来帮忙，你带点东西，他带点东西，自己家再准备一点，无论是红白喜事，齐心协力便办好了。 “额……” 方言皱起了眉头，她记得刚才那个人还说，这里的人只有生，没有死。 “怎么……今早又出现了变故，这是昨天就有，还是今天才开始的？” “我走啦，你们中午自己解决吧。” 王寡妇撂下一句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先生，我们还去平湖踏青吗？” 莲儿站在方言身边，望着她问道。 “去！” 方言斩钉截铁的说道，左右能想起来的地方只有平湖一处，除此之外别的地方，也没听说过有何传说和灵异。 “先生等等我。” 莲儿吧嗒吧嗒的跑进屋里，装了几颗野果子，然后拉起方言的手，抬起头说道：“走吧。” …… 几位鬼修刚离开方言的院落，走到隔壁街道，就瞧见有人家在办丧事，几人相视一眼，纷纷觉得神异，都从各自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昨天……他明明还活着。” 当中某位鬼修闭眼感受了一番，忽然泛起惊喜的表情。 他说道：“你们感受一下，这些人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几位鬼修闭眼感受过之后，有人惊喜，有人恐慌。 “该不会……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吧？” “或者说，他们死后，就剩下我们和那头蛟龙在这个小镇活着。” 听闻有人这样说，那几位惊喜的鬼修瞬间沉默。 …… 平湖边。 方言牵着莲儿走在酒肆外的湖岸堤坝，感受到四周刮起了大风，但是她瞧了眼周围的人，似乎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有风，发丝纹丝不动，衣角下垂，根本没有随风飘浮，相当怪异。再看酒肆，酒肆上边的酒幌子肆意的随风飘舞。 “如果……不是这酒幌子，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根本不像是有风的样子。” 方言在心底暗道，就想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思考问题真的很费脑子。 “先生……” 莲儿抬起头，指着酒幌子，说道：“你看，整个小镇好像只有酒幌子才会被风吹得飘起来。” “酒幌子……” 方言轻声嘟嚷，然后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了这几天的遭遇，好像真的跟莲儿说的一模一样。 有风，却吹不动小镇的任何事物和人，只有酒幌子一直在肆意的随风飞舞。 “反常必是妖！” 方言伸手一招，将酒幌子招来，拿在手中观摩，仔细瞧了许久，根本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与寻常的布匹无异。 “究竟哪里不一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龙眠6 方言坚信，酒幌子一定隐藏着什么隐秘，只是暂时没有被发现而已。 因为…… 至今为止，这是唯一一件与小镇格格不入的事物。 “走吧。” 方言带着莲儿继续往前走，踏过石桥，走过陀山，来到几位鬼修说的那片迷雾。 一抹尘烟, 烟雾缭绕，千里烟波，憔悴凋落。 天地间笼罩在白雾中，近处的花草、树木，身后平湖那边的陀山、村庄和小镇，都在浓雾中时隐时现。这烟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和颜色，一会儿, 它如一幅轻盈的帷幕, 飘悬空中，一会儿好似从香炉里飘出，笔直升起，一会儿，它又仿佛变成一面大旗在烟囱的上空随风飘荡。 方言似乎觉得这雾气有点不对劲，它就像微风一般，在随风飘动，像流水一般，千里烟波，却叫她感受不到丝毫风吹草动。这也是她见过的最气势磅礴的雾，像大山谷里的雾，很厚，很浓，似云团，似汹涌澎湃的波涛，刹那弥漫整个山谷。 雾似白色的薄纱，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挥不走，扯不开, 斩不断，挡住了视线，有种飘飘然乘云欲归的感觉，整个世界的一切都被白雾包裹着。 “嗯？”方言抬起头，发现雾气上边似乎有东西。 那是…… 只见头顶的雾气开始涌动，开始时白茫茫的一片，无所谓天，无所谓地，好似拉上了几层纱幕。它轻飘飘的，细腻腻的轻拂着水，木、草、屋、人，浮来浮去，似仙境，似迷宫。 没多久，起风了，那相对平静的雾海滚动起来，雾浪一个又一个地慢速翻滚着，犹如大海的汹涛。 那白雾不断变成雄狮、骆驼、孔雀、老虎等动物的形状。 随后又被风打散，卷着漩儿，打着传儿，依依恋恋地飘起来。 最后，它演变成一道街景。 白雾形成的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时仿佛能听见他们杂乱的、时断时续的脚步声，有时能看清楚他们的面孔，待再细看时，他们的背影仿佛进入一片白雾形成的茫茫仙境之中。 “不对劲~！” 方言拉着莲儿，以防这个正在迷雾里蹦蹦跳跳的蠢小孩走丢，抬起头仔细观察头顶白雾形成的街景。 上边的人开始出现在街道起始点的时候，还是个一点点大的孩童，然后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大人，最后到尽头时，已经垂垂老矣，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好似一生一梦，梦里梦外皆如烟，有着虚无的美丽，有着诗般的朦胧，有着诗般的惆怅，有一种期盼，有着荷花般的清莹。 “要是那几位鬼修没说谎，这雾气也发生了变化。” 方言眯着眼眸，思索起来，虽然不知道这迷雾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她可以肯定，龙眠小镇的神异，肯定和眼前的迷雾脱不开关系。 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白色的雾带，像一座绵软的锦桥。 踏上雾桥，雾渐渐溶化，渐渐稀淡。天地间，幽幽地飘来一阵清风，雾纱被卷起一角，露出湛蓝的天，蓝得刺眼。一切都被晨雾擦干净了，空气多么清爽。原本雾气弥漫，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好像都被迷迷蒙蒙的雾笼罩着，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看不清道路树木和人影。 自从踏上雾桥后，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山水清泉飞鸟，一条神龙在其中翱翔潜行，或上山巅或潜清潭瀑布，一座山中宫殿，一座水底龙宫，琼楼玉宇古树常青，神龙化作人形在楼阁徘徊。 “这神龙是个女的……”方言在心底暗道一声。 雾气开始变幻，就像个精灵，在施展魔术，挥动着那块奇幻的纱幕来迷惑人。 又好似在描述一生经历。 画面开始演绎，有山涧清闲也有征战杀伐，有落魄也有万人之上指点江山。 “龙眠……这是那条死去神龙的记忆？” 方言心里开始警惕，里经常出现的亡魂夺舍，这样狗血剧情，该不会在自己这上演吧？毕竟夺舍这类法术有点奇妙，死都死了却与没死没区别，随便找个躯壳立刻恢复战力杀回去报仇，确实有点儿太玄乎。 就像…… 前世某里出现次数最多的老爷爷。 不过，老爷爷貌似都是正面形象居多。 行吧，过了那么久，都从这条龙的小时候看到了壮年，还没出现不适，幽明天赋和签筒都还没出现报警，说明情况不坏。 也许短暂一会儿也许过了数日，雾气终于不再演绎归于平静。 “那是……” 雾气的变化停止，方言远远看见前面趴着一堆骸骨，很长很大，稀里糊涂的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本体长度仅仅是其三分之一，现在终于能够肯定这是一条死去的神龙，有龙角有龙爪，身下一堆肉身腐烂后脱落的巨大鳞片。 “这就是那条坠落的龙？” 方言下意识的想抽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思考问题时的本能而已，但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莲儿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莲儿不见了。 “莲儿~！你死哪去了……” 用力大喊，然后竖起耳朵听有没有回复，只听见阵阵回声。 左看看右看看，害怕发生传说中的夺舍事件，虽然没见过但传闻不少，真假不知，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些的好。 “不见了……看来这个地方只有身为半个龙族的咱能过来。” 方言暗自猜测，左右看看，估算一下方向跑到骸骨东南角。 别误会，不是点蜡烛。 而是…… “这是什么鬼？” 方言拿起一面酒幌子，和她在平湖边取下来的酒幌子一模一样，当时取酒幌子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以为她看见的人都是游戏角色人物，没有思想。 可万一…… 不是的话，人家老板会不会跳脚骂娘？ 这年头，酒幌子竟然还有人偷。 方言摇晃脑袋，挥散这些天马行空的无聊想法，专注瞧着龙骨边的这块酒幌子。 “大哥……不对，大姐，大家都是同族，据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龙了，那么不出意外，咱应该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蛟龙，就是不知道仙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一十六章 龙眠7 进入此地，拿了酒幌子后，方言发现在酒肆取走的酒幌子，化作了飞灰。 “看来这是钥匙一类的东西。” 方言皱眉思索，她觉着这个神异的事物，不应该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应该还有其他人注意到, 但是为何没有取走，莫非因为咱是蛟龙的缘故吗？ “但是咱先说好，拿你一块破布而已，不算啥了不起的东西，你也别指望我以后会振兴龙族啥的，天尊摆明了要对龙族下狠手, 仙界的龙族都跑路了，我能干啥, 对吧？” 方言歇了口气，拿出酒葫芦给她倒了点酒，拜了三拜。 “瞧你这模样，浑身就没个好地方，我估计你也是逃跑路上遇害的……你都那么厉害了，还不是要跑路，咱能好到哪里去呢？” 方言一边嘀咕，一边观察龙骨上受伤的地方。 头骨与脊椎被某种利器斩断，断骨平滑，即便经过千年万年现在也能够感受到其中凌厉剑意，盯着切口总觉得眼睛针扎似的疼。除此之外，这样的伤口，在龙骨上最少还有几十处，仅从伤口也能瞧出几分当年陨落时遭受了怎样的伤害。 “嘶~嘶……” 方言盯着龙骨和满地的鳞片，她嗅到了浓郁的龙气，仅从龙骨和鳞片可以看出这条神龙生前很是威武，无数岁月磨灭鳞片和龙骨中大部分龙气, 造就了当初的龙眠小镇。没想到至今还有一部分幸存，或许可以吸收掉, 问题是如何从这种历经无数年无比坚硬的鳞片里取出龙气。 “对了！龙珠……” 方言取出龙珠，现出原形，把龙珠含在嘴里，然后就明显的可以感受到丝丝散溢的龙气在往身体上汇聚。 有效果！ 虽然慢了点但好歹能够吸收，就这么做吧，先把鳞片里的龙气吸收了再去看其它的，最喜欢这种半睡半醒懒惰修炼法。 嘴里含龙珠的某蛟呼呼大睡…… …… 小镇。 如今小镇死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垂垂老矣的老朽和久病缠身的人。 似乎商议好一般，在这几个月里，相继离去。 几位鬼修又聚在一起，当中的那人冷笑不已。 他说道：“那条蛟龙，不见了，小镇刚发生变化，她就不见了。” 另一人讥讽道：“当初就不应该告诉她那么多消息，我敢打赌，她一定是进了那片迷雾里，她身为蛟龙，或许能看到许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人接过话头。 “若果真如此，那么她进了迷雾那么久没出现，应该是得到奇遇了。” “所以……”当中那人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们会不知道？” “自然知道，”某位躲藏在阴影中的人忽然抬起头，说道：“死人，或许和她有关，你想说……就是因为她得到了这里的宝物或者奇遇，才导致小镇开始死人。” 当中那人瞧了他一眼，心里对这个总是喜欢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同类很反感，但此时此刻大家必须同心协力，否则他们真的会老死在此地。 因为…… 在这个不能修炼，不能使用术法的地方，他们无法增长寿命。 之前觉得还好，因为感受不到生命的流失。 但是那条蛟龙消失后，他们却开始感受到了生命的流失。 “有什么话就说，别遮遮掩掩的，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躲藏在阴影里那个人森然的脸色很苍白，他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自从我上次说了这里的人似乎感应不到风以后，她就去了平湖边，取走了那里的一件事物……” “说清楚点。” 那人诡谲的笑道：“酒肆门口挂着的酒幌子，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那个酒幌子是唯一可以感受到风的事物，我几百年前就注意到了，一直想取，可惜我怎么也取不走，即使费尽心思取走了，第二天它又会消失，然后等我去找的时候，就发现，它又出现在酒肆的门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 那人十分肯定的说道：“或许……小镇的隐秘，应该就在那个酒幌子上边。” …… 神秘雾气空间。 方言终于吸收掉所有鳞片和龙骨里的龙气，留下一地失去光泽风化的残破龙鳞，盯着白骨叹口气扭头搜寻别的，想着有没有什么无敌秘籍之类的宝物。 巨大骨龙匍匐蜿蜒，神骨数万年不腐。 方言围着龙骨转悠了两圈，毫无所获，看来除了这一身龙气，她很穷。 既然如此，得到了许多龙气，也算忙活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此地。 “前辈！我要走了……等我出去就给你立个长生牌。” 大喊一声装模作样道别，没听到任何回应。 雾气空间很安静，徒然，龙骨狰狞大嘴晃了两下，像是骨龙复活又好似有什么要从嘴里钻出来…… 突然！ 雾气世界再次变幻，白色雾气汇聚成一条长长神龙虚影，虚虚实实，雾气神龙在头顶飞来飞去，吓得某蛟趴在地上…… “龙珠，我……的……” 方言吓得赶紧取出武器，举起重剑就准备战斗，这东西是陈碧青送给她的，可以调动龙气，收纳龙气，作用很不错，怎么会是她的，摆明了想夺舍。 “别……怕……我，给你看这个。” 话音刚落，方言就陷入了一片迷雾里，眼前的景色变幻，开始出现人影。 “这是，第三视角……” 视野里出现一条苍龙，口衔龙珠，那龙珠里，有一个婴儿。 身后，是无数追杀的仙人。 无尽的招式和铺天盖地的飞剑法宝，苍龙陨落，龙珠里的婴儿掉落在湖底。 死前，一道紫气从苍龙嘴里飘出来，化作签筒的模样。 画面至此而断。 “签筒也是你的……” 雾气神龙点点头，爪子点在方言的头顶，轻轻摸她的脑袋，龙爪爪尖收起没有恶意，动作很轻柔似乎怕伤到小不点，摸得头顶发丝有些散乱。 “我……在你记……忆里，看……到他了，他是……怎么死的。” “谁？” 方言有点纳闷，神龙在咱的记忆里看到谁了？ “他叫……李凌雲。” 轰——！ 方言的脑子瞬间有一股气流爆炸，导致头皮发麻，许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瞬间就连串起来，她喃喃道：“李凌雲是……” 龙魂弓起身躯高高抬头，威武霸气雄视四方，一眼看去就有种顶天立地气势，那是一种天然与生自来的豪迈。 “旧……天尊……太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眠（完） 龙魂安静的盯着方言，看了许久，巨龙忽然念诵某种复杂拗口的神秘语言。 紧接着便是另外一副画面出现在眼前，还伴随着龙魂的声音。 “这是我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没有被人……看……到。” 画面里，出现一条长河，诞生了两道紫气, 一道在天生气运宏大的龙族手中，龙族因为新旧天尊交替，还有背刺旧天尊后自身处境原因，举族搬迁至其他宇宙神系，属于龙族的那道鸿蒙紫气与龙魂融合，原本属于天宫的那一道紫气，在新天尊手里。 鸿蒙紫气合二为一, 在时间长河上架起长生桥, 让修士获得长生, 唯一能证道长生的至宝。 随后，便是一男一女，出现在画面里。 男子威武霸气，傲视苍穹，这是李凌雲的父亲，仙界天宫旧天尊，因新旧天尊交替之战被灭杀，把身上的鸿蒙紫气留给了妻子，掌绝仙剑。 紧接着便是一副让某蛟大跌眼镜的画面。 随后出现一位美丽尊贵的女子，满脸寒霜，一手提着男子的耳朵，男子正在求饶。 “这是……破案了，李凌雲他爹，竟然是怕老婆协会会长。” 某蛟看到后，还在心底吐槽起来。 画面里出现的那位女子，正是当初的龙族之主，李凌雲母亲, 旧天尊李道尊妻子, 旧天宫实际掌控者，掌赤霄剑，生有两子，长子李凌雲，幼子李无忧，身具龙族那道鸿蒙紫气，又有李道尊身上那道鸿蒙紫气，因不愿长子陷入危险境地，步自己与丈夫的后尘，特将龙族那道鸿蒙紫气炼制成签筒，留给了龙族圣女。 最后由龙族圣女带领被幼子李无忧害死，却被旧天尊夫妇两个重新送入轮回重生后的李凌雲逃离天宫。 最后便是这位龙族圣女的画面。 龙族圣女为掩护族人逃离鸿蒙宇宙身死道消，从星空坠落，死在当湖小镇。 画面结束。 龙魂弓着身子，昂首挺胸高高仰起脑袋，巨大龙魂笑笑。 “你继承了我们龙族的紫气，你告诉我……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方言望着龙魂，踌蹴片刻，说道：“有一个人，很可疑，是我的师傅郑隐……” 接着她便将自己的猜测，和对郑隐的一些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 “他不想……要紫气，说明……他一定是……李无忧……的手下。” 不等方言回答，龙魂便仰头咆哮。 “吼~！” 这才是真正的龙吟，龙吟悠扬威风凛凛！ “李无忧……他想当……天尊，你可以放心……以后飞升……切记小心天尊，当初……他便是因为紫气……还有……天人三衰……才造反，你身上有龙族紫气，一定要小心。” 方言感觉头大，自己都还是一条小小的蛟龙，就要承担这样的重任。 “这是……新天尊的资料。” 龙魂说完，就又送给方言一副画面。 画面里，有一位男子，面庞俊美如玉，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眼神里却有一抹隐藏不住的桀骜。 “他叫赵凤歧：天宫新天尊，原东胜神洲赵家家主，一心想要获得两道鸿蒙紫气，证道长生。” 龙魂抬头望天，动用秘术追溯记忆里的过往，导致她的时间不多了，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形蛟龙，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方言的脑袋。 一股气流涌进方言的脑袋里。 “这是……” 方言抬起头，看着面前巨大的龙魂。 “这是我送给你的……里面有风属性功法，还有整个小镇，那面酒幌子，是个法宝，好好利用，对了……李凌雲还有个影卫，也躲藏在这个世界，如果找到他，你就可以获得木属性的功法。” 方言呐呐无语，不明白龙魂提起这个做什么。 “小家伙……没有真龙，紫气无法合一，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为什么？” 龙魂即将消散，但却依旧威武，她霸气的眼神睥睨天下。 她说道：“因为时间长河之所以会诞生两道紫气，就是因为……这两道紫气，乃是……祖龙与始龙死后龙气所化。”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方言抬起头，理直气壮的问道。 “因为，我们都是龙！” 龙魂的回答出乎意料，但却让方言心头微酸，因为大家都是龙，是同族，所以可以托付一切，对吗？ “对了，记得让签筒升级，它很厉害，是你对付天尊的依仗。” 龙魂抬头望天，她最后的时辰到了，心底暗叹一声“真想好好看看以后的那个世界，看看那个修士皆可长生的世界，为此它们龙族几乎付出了所有。” “吼~！” “我龙族不曾辜负香火神道万众生灵……” “吼~！” “……” 一声声的龙吟响起，震颤天地，响彻万古八荒。龙魂吼着吼着笑了，慈爱看着这条同类小不点幼崽。 “小家伙，以后……记得霸气一些，你是龙！” 最后，神龙用一声大吼宣告回归天地间。 “吼~！！” 仿佛一阵风吹过，雾气巨龙彻底消散，周围再次变得白茫茫只余一具枯骨，而这具枯骨，也逐渐灰飞烟灭。 神龙诞生极难，生于天地死后回归天地。 无尽之海。 某位男子猛然回头，神色悲戚，他知道，龙族神君，也就是龙族圣女的残魂消散回归天地了，喃喃自语的哀叹一声“神君，一路走好！” 男子仰望天空，似乎能穿透界限，看到仙境天宫上的那位天尊。 这漫天的仙人，神却越来越少了。 大雪山。 雪山大祭司和某位笼罩在黑袍里的人站在山巅，顿了顿，然后一起鞠躬。 “恭送神君！” 抬起身，大祭司望着黑袍人，说道：“天使，神君已经回归天地，按照魔主大人的指示，接下来便是争夺玄古世界的控制权，你我可别误了魔主的大事。” 黑袍人抬起头，揭下黑袍的帽子，露出一张遍布黑气的脸庞。 “那是自然，一次不行，我们就再来一次。” …… 龙魂消逝的那一刻，一阵阵恐怖威压横扫整个玄古世界，突然出现的莫名强大威压和阵阵龙吟压得许多修士趴在地上起不来，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无法阻挡！ 九天之上降下一道光芒，照射在原本龙眠小镇的位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后续 一座虚无如梦幻泡影般的小镇浮空而起。 一条细长青蛟垂至向上，身周伴随着云雾甩动蛟尾，想要加速冲出小镇。 青蛟浑身散发淡淡荧光，浑身修为也达到了元婴期圆满境界，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合体境。 片刻后，小镇里飘出来一条青色蛟龙，还掉落下几个身影, 是那几个鬼修。 地面上。 小镇的遗址和陀山平湖，一同消失。 …… 从空中往下看去，有座无名大山。 “住持~！” 一个小身影被天空飘浮的小镇吓得咆哮起来，冲向半山腰的茅草屋，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慈眉善目老和尚，吓得老和尚浑身抽搐，吹胡子瞪眼的叫骂起来。 “参禅讲究的是心静如水，你这样大惊小怪冒冒失失的, 何时才能成佛？” “住持~！不好了……” 小身影是个如年画般的粉雕玉琢小男孩, 圆头圆脑很是喜庆，他噗通一声滑到在地上，把地面磕出来几个小小的土坑。 “你才不好了！！！会不会说话！！！” 小和尚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主持骂了好几句，也不觉得恼怒，反而惊奇的指着外边，煞有其事的说道： “住持不好了，外面飞起来一座小镇，里面还有好多人，还……还、还飞出来一头蛟龙，好不威武。” 相较于小和尚的慌里慌张，老主持一贯的保持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淡定。 “胡说八道！出家人讲究一个‘不打诳语’，什么是……” 老主持的话未说完，整座茅草屋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我的天呐！小镇飞起来了……” 老主持吧嗒吧嗒的跑出茅草屋一瞧，吓得双目如死鱼眼，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天空, 嘴里叫喊起来：“小兔崽子, 你快来瞧啊~！小镇飞起来了……” 小和尚一脸淡定，翻着白眼道：“住持，你说的嘛~！参禅讲究心静如水，才能降服心猿意马。” “咦？天又亮了……” 还没等老主持吹胡子瞪眼的教训小和尚，小镇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青色蛟龙在空中盘旋，发出略显霸气威武的龙吟。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这等手段……啧啧，有大毅力哦~！” “啥意思？” “嘿嘿~！”老主持怪笑一声，微笑不语，斜眼瞧着小和尚。 “……” 小和尚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点点头，说道：“行吧，要住持解惑，就要付出代价，今天的饭菜我包了。” 老主持毫无心理负担的抚须微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随后便介绍起来。 “不知几万年前，也可能是几十万年前，总之很久了……那里坠落了一条真龙，随着真龙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一座小镇，这小镇里面的人，都是不用入轮回的，为何？因为他们都是真龙的信仰者，为真龙提供香火愿力，真龙庇佑他们，于是他们便可以不入轮回，但是……” 老主持眯眼望着天空的青色蛟龙，双手背在身后。 “但是，他们的生死也全都交给了真龙，这个和几千年前我们在大雪山瞧见的那群血奴很相似，也有点像草原牧民们养的牛羊……嗯么么，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懂吧？” 小和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点不明觉厉，在心里暗叹一声“住持就是住持，什么都知道，说的话那么深奥，我可不能被看出来听不懂。” “那就好……” 老主持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句，心里很害怕小兔崽子不耻下问，再多的他也不清楚，也说不出来。 整理好思绪，组织好语言，老主持继续保持着高人风范。 “所以啊，这些信徒，真龙是唯一有权处置的存在，一言可定这些人的生死，当初坠落在此的蛟龙死后，这些信徒只能不断的轮回，其实你别瞧轮回了几十代人，说到底是一个时代的人，有时候孙子拜祖宗，可他不知道，这祖宗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小和尚轻咦一声，心底生疑，觉得老主持说的话不太靠谱。 “嗯哼~！” 老主持轻咳一声，知道自己忽悠过头了，只好假装淡定，继续说下去。 “如今，真龙残魂回归天地，留下来的遗泽，估计都被这头青蛟继承了，这些信徒们，当然也是如此……” 老主持眼中泛起几许赞赏，微笑起来。 “不过，我瞧刚才这头蛟龙的选择，并没有留下这些信徒，继续将它们豢养，而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从此获得自由。” “哦~！”小和尚点点头。 事实不同于老主持的说法，却更为残酷。方言刚才面对小镇的众生，其实真龙留给她两个选择，一个是献祭这些人的生命，让他们再死一次，从此变成养分，让风属性功法达到完整品，她就可以不用自己辛辛苦苦的修炼。 另一个选择，就是放这些人自由，从头开始修炼。 或者，继续豢养他们，依旧要从头开始修炼。 方言选择了后者，放他们自由，自己从头开始修炼，以人命为柴，这样的事情，方言做不到。但是她也没有圣母般的将这些人撒手不管，而是打算将来迁徙到自己的万妖领。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难点…… 那就是从真龙残魂难以为继的那时候开始，小镇便要维持不住，这些真龙的信徒，出现了死亡的现象。 方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赶紧回到领地，将信徒们都放出来。 “刚好，后乾的事情，可以交给分身去做。” 通过灵魂感应，方言接收到了分身穿回来的消息。 分身已经把御兽宗的风水气运，还有地脉龙气都抽了个一干二净，几百年内，那里都是一片绝地，想要再次恢复，最少千年以后，不过想要摆脱绝地的恶名，只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恢复地脉便可，不过那时候也只是一块普通的地段，绝对算不上风水宝地。 是的，灵魂本是一体，需要时，只需要在脑海中呼叫就行了。 甚至，还可以关闭彼此的感应，需要时再来读取记忆，或者是彼此世界的信息，就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拥有独立的灵魂一般，奇妙无比。 分身和本体，有以下几个功能。 断开联接，意味着彼此失去感应，不再获得彼此的任何消息。 开启联接，意味着建立感应，能够获得彼此的任何消息。 单方面断开联接，简单的来说就是，自己能获得分身的任何消息，而分身似乎无法获得自己的消息。 两个字形容，就像前世的——闭麦。 方言能够关闭自己的灵魂麦克风，不让分身获取任何消息，却能继续从分身处获得消息，别的功能不受任何影响，如灵魂融合、分离，依然能够进行。 单方面开启联接，方言可以单方面开启灵魂联接，分身也可以单方面开启联接汇报具体情况。 而且距离不会有限制。 前不久，方言才收到分身回馈的消息，御兽宗已经被她弄成了绝地，寸草不生，整个宗门都崩溃了，甚至引起了许多宗门的注意。认为这是人为的手段，并非自然发生，而且这般千古难见的手段，几乎等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商谈 “莲儿呢？” 方言化作人形，落在地上，左右一瞧，没看见莲儿。 “先生……我在这里。” 莲儿的脑袋从土里冒出来，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头盔，一双萌萌的大眼睛。 “走吧。” 方言背着手，望着不远处的天空, 仿佛依旧能看见那条威武的龙魂。 一个半月后…… 时值夏日。 黄鸥鸟啄食着柴色的桑椹，五月里鸣叫在桑树枝。 江水深深，草木繁茂枝丫纵横交错。荒落之处几只小船散乱的停放着，岸边篱笆疏散好像是一个小小江村。某蛟赶路回大山，没有招摇的御风而行，而是撑着一叶扁舟，走水路入南疆。闲静下来时就坐在扁舟的船头铺垫的席子上弹弹琴, 江水对面的小小村落, 村头的江水边, 有家小酒肆香气扑鼻。 酒肆没有什么生意上门，夏季炎热，村落偏僻，驿站码头没有行人。酒肆的老板整日困倦无所事事，只能不时地逗弄不懂事的小孙子。 眼看天色将暮，某蛟毫无人性的指挥幼童莲儿去想办法做饭。 “我们吃鱼吗？” 莲儿眼巴巴的望着不停弹奏出杂乱之音却依然自得其乐的先生。 “好。”某蛟无所谓的点点头，专心对付手里的古琴。 前世做为音乐本科生的她，虽说不是学民族乐器出身，但好歹跟着同寝室笛箫艺术协会老大学了几手，远远算不上门外汉。 但面对手里的古琴，某蛟依旧束手无策，只能不断调整心态。 “下一次会更好。” 方言无奈的叹口气，暗自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加油。 小小村落的江边小酒肆，老板一家人来到江边树荫下，此时天色将暮，洗尽了暑日的燥热烦念，乘着凉爽的微风, 胸怀豁然开朗，仿如不是生活在尘世间。 江上的水鸟捉到鱼儿总是心满意足，岭上云片满含雨意又空自飞还。 谁敢估量这清风的价值？ 没有任何快乐能胜过此时此刻的长日悠闲。 夏日傍晚的江边树荫下格外凉爽，水中倒映着藤萝青竹古树，江水间散发出芰荷的芳香。村野小童扶着蹒跚的老翁，山间的鸟儿欢叫助人高歌。 如此清爽幽静、怡然自得的境界，使人游赏忘返。 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身穿古怪的高开叉旗袍，还有贵族私底下才会穿的裹足纱衣，脚上的高跟鞋走在村野的泥土地里，一步一个小土坑。循着来人的路线，瞧见那边的柳树后面隐藏着几户人家。野鸭在江水上戏水，莲叶微微晃动，微风轻轻吹过，燕子拂过桐花飞翔。 “本体倒是悠闲……”方林手里把持着一根竹杖，无奈的摇摇头。 村边渡口恰好横卧着一艘打渔的船，树林外面时常听到缫丝和纺纱的声音。和煦暖风吹拂而过，荷花和菱角逐渐开始绽放，江边野生的蔷薇花期已过，开始零落。鹿葱花已经长得纤长，金凤花也开出了最小的花朵。 “唳~！” 天空响起一道凶猛的飞禽鸣叫，某位跟随家主前来小村视察农田的家丁抬头望天，暗自惊奇随着时序推移鸣叫的鸟儿也变了。清风消散了初夏的暑气，远山怀抱着苍翠的树枝野趣横生，家丁牵着劣马回家，行云随着马的投影，撒下片片清阴。 沿途但见压车的麦穗如同黄云翻卷，食叶的蚕声就像大雨阵阵袭来。坐在劣马上的家主笑容开怀，家丁看着麦穗，满脸知足，不用羡慕餐餐有肉，娇妻美眷在怀的家主，自己粗茶淡饭也可以吃饱，粗布麻衣一样裁剪穿着，将来攒够了钱，就托人去说一门亲事，小日子也就知足了。 家丁转眼瞧见手持竹杖，身着奇异服饰的美人，目不转睛，却被家主悄悄的拍了一下后脑勺，好不容易把目光收回来，就听见家主教训他“不要命了？那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凡俗人士，万一是个性子恶劣的，你有几条命？还得搭上老爷我……” 被教训了一通后，家丁才低着头专心赶路。 方林刚走到扁舟旁，就听见莲儿在船舱里喊道：“先生，鱼做好了。” “你有口福了。” 方言笑着对分身说道，然后起身丢下古琴在船头，自己跑进船舱。 “呵呵……” 方林踏上扁舟，由于船舱狭小，她进来时得弯腰扭动身子，将不输张元妃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特别是腰肢和后皮鼓，甚至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特别是配上这一身装饰，惹得方言都想动手占占便宜。 “都是我自己，有啥意思？” “她只是一团气，摸了也白摸。” “……”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心底反复说了好几次，方言才忍住伸手一探究竟的冲动。 吃过晚饭，方言和方林坐在扁舟的船头，望着江水卖呆。 “后乾那边好像马上要有动静了，你去还是我去。”方言头也不转的问道。 “我去吧，省得你去了惹起别人注意。” 方林刚说完，就皱起了眉头，望着天空眼皮都不眨一下。 “有麻烦了。” 方言无奈的摇摇头，天机变动，魔道发动了对仙道盟和北塘国、后乾、仙武三国的攻击，心底暗叹一声，为何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后乾那边，估计会有变故，还是我去吧。” “好，”方林问道：“我把人送回去了以后，就去魔道那边？” “不用，你躲起来，把咱们的敌人，悄悄的干掉。” “我懂了，”方林笑道：“我虽然躲起来，但其实我摆在明处，你在暗处。” “就是这样。” 方言无奈的转头，这就是另一个自己，自己和自己对话，这种感觉，好神奇。 “给你。” 方言抛出一颗透明的光球，将小镇送给方林，里面仿佛一个小型的世界。 “收到。” 方林接过光球，心里却惦念着赶紧办完事情，好去魔道那边找姐姐陈碧青。 说到底，她的灵魂当中，糅杂着前任的残魂，有着不完全是方言自己的思想。 “那么……我走了。” 方言对于分身的想法一清二楚，但是却不打算处理，一切都要等到渡劫飞升时，借助雷劫来销毁前任残魂，因为有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思想出现。 万一到时候被人怀疑，或者发现，更容易洗脱嫌疑。 第一百二十章 钟声 倒悬山，青冥剑宗。 藏剑峰，李少君的小院迎来了几位客人，都是他的好友，其中就有林筠、许尊、曾学辉三位首席弟子。 “四位首席都到齐了，看来我这小院，今日注定冷清不了啊！” 李少君用法术沏了壶茶, 分别倒给三人，自己也倒了一杯，丢下手头上的道藏典籍，转头对停在肩膀上的两只鸟说道：“自己玩去……” “哟~！瞧着进展不错啊，游鱼比起我前几年过来少了一半多，可喜可贺。” 同样喜欢游手好闲的曾学辉嘬了一口茶, 赞叹起来。 “呵呵~！” 李少君笑道：“这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林筠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茶水, 此时把玩着茶杯微笑不语, 他们四个人是最早入门的年青一代弟子，也是关系最好的几个人，彼此之间胜过那些手足相残的亲兄弟无数倍，有些默契不言自明，于是他听见了心中意料的那个声音。 许尊没有别的坏心思，就是做事情认真，做人也认真，喜欢对事不对人，凡事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他闻言后，便说道：“食气之法，自古有之，那时候的修士练气，就是从吸纳天地间的清气，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灵气开始修行。籍以达到辟除邪秽、强壮延年的目的。因此，在古籍中也将此法称为“食气却谷”法，这远古时期传下来的法子，怎么算是小手段。” 食气法是道家辟谷服气的重要修炼术, 许多道藏里就有关于“食气却谷”方法的记载。远古时期的修士认为龟、鹤、蛇、鹿等动物之所以长寿, 在于其“食少而服气”，故有“深息以为寿”的说法。远古至今，食气却谷之法沿袭不衰。 远古时服气法是一种金丹修炼方法，并于辟谷中使用，主要通过吸入天地间的清气并结合存想以充实体内灵气。 李少君此时用的小手段与“食气法”、“胎息法”等同属一源之分化。远古香火神道时期，道家服气法颇为盛行，各种形式的服气法争奇斗艳，如“山人服气法”，“昙鸾服气法，“君房服气法”，“神道贤者服气法”等等。 讲究的是无论何时何地，行、住、坐、卧之际，凡空腹之时，皆可服气。 服气日久，气存元海，直至液化，凝聚成丹。 这是远古时期的香火神道服气法，但是李少君却是直接将龙气送给灵兽吞噬，并不结丹，而是作用于身体。 其中的奥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是小手段。 这里面的道理四人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曾学辉一口老槽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正要争辩时，就听见那位很会找时机的大师兄林筠开口了。 “啊哈哈……许师弟误会了，修士食气自然是自古有之，可利用灵兽食气，食的还是龙气，这就是近古时期才有，而且李师弟这手段，虽然并非用在自己身上，但……怎么说才好呢？” “呵呵……”李少君笑道：“说到底，还不就是走了捷径的小手段，上不得台面，比起当年那位以力破开天门的东华宗剑仙相比较，我这手段岂非就是上不得台面。” 见李少君一句话将事情揭过，许尊呐呐无言，因为这话的确有道理。 “据说，那几位剑仙，最近很是风光啊~！” 曾学辉见场面冷淡下来，开始找起了话题。 “不知师弟说的是大还是小？”林筠笑着调侃道。 最近百年来，中原修行界有大小剑仙之分，大剑仙自然就是那几位开了天门的，比如韩湘之流，小剑仙就是以他们青冥剑宗四大首席弟子为首的六小剑仙。 其余两位分别是紫元宗渔幼薇，纯阳宗傅元道两人。 渔幼薇是紫元宗下一任掌门，当今紫元宗大师姐柳道韵的大弟子。 傅元道是纯阳宗掌门的首席弟子，也就是大弟子。 所以，中原修行界流传着两宗大三宗小的说法。 “自然是那三位大剑仙咯~！韩湘他们两个，最近降妖除魔，好不威风，魔道的那位许石林，据说天开门后闭关几百年，如今出关在即，也引得一贯人士吹嘘不已，就剩下咱们这几兄弟，不上不下，好不尴尬呀~！” 曾学辉叹息不已，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李少君莫名一笑，端着茶杯嘬了一口，环顾三人，说道：“不如我们来赌一赌，看看咱们谁先破开天门禁制，如何？” 曾学辉直接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瞥嘴道：“我不同意！天门岂是那么好劈开的？真要那么好开，就不会万古以降，才那么寥寥几个剑仙。” “呵呵……”林筠笑道：“你也知道不好开，那你怕什么？” “我……” 曾学辉强词夺理道：“我自然不怕，只是他们三家有上面指出来得捷径可走，咱们小门小户的可没有这待遇，不过却有人满肚子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我怕的是有些人。” 说着话，他的嘴还不停撇向李少君。 李少君微笑不语。 许尊自认为他不能轻易开口，否则会破坏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几兄弟相处气氛。 林筠却没这个顾忌，说道：“少君这些小手段，只作用在飞剑上边，可没有一分一毫落在自己身上，你有什么不敢的？” “不敢就是不敢，你们拿我怎么着吧？” 曾学辉十分无赖的摊摊手，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没出息。”林筠瞥嘴笑道。 “咚~！咚~！咚~！” 青冥剑宗的钟声响起，林筠当先站起身，皱眉道：“看来发生了要紧的事情，咱们赶紧去主殿瞧瞧。” 曾学辉无奈的耸耸肩，说道：“还能是什么事，瞧把你给紧张的，我估摸着西北那边的魔道打过来了呗~！” “走吧。” 许尊站起身，召出飞剑，蓄势待发。 “我就不去了……” 李少君挥挥手送客，已经拿起道藏躺在了摇椅上，仿佛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逍遥修士，根本不把天下大事放在心上。 林筠和许尊化作剑光远去，就连曾学辉都跟着去了，李少君依旧躺在摇椅上。 白狐跑来李少君的脚边，一个灵巧的纵跃，爬上他的怀里。 李少君伸手抚摸着它的白色柔顺毛发，眯眼看着西北方向，说道：“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座小小的院子，人生中的三五好友，还有一个她， 天下……与我何干？”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火 后乾，离火城外。 江畔有一叶扁舟，此时夕阳斜照，正好落在少年的身上，给身形单薄的少年浑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少年立在小船的前方，迎着晚风在江河上游走。 船家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 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由于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皮肤有些黝黑，老人腰间挂着一杆旱烟，是典型的北塘人，只有北塘人喜欢在茶余饭后或偶尔得闲时抽上一口旱烟。 “船家，你能不能快一些，天色要晚了。” 船家眯着眼睛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笑道：“好嘞，稳住了，马上要起大风咯。” 少年手中提着一壶酒，酒是好酒，上好的花雕，一百二十两银子一壶，这一百二十两银子已经是少年的所有积蓄。 郭老头喜欢喝酒，特别是这种花雕，以前喝醉的时候老是跟李牧凡吹嘘说：“想当年，三千两银子一壶的花雕，老夫把它当水喝。” 李牧凡自然是不信的，若是郭老头年轻的时候能把三千两银子一壶的花雕当水喝，那应当是身份很显赫的人才是，何以年老时如此落拓，就连三钱银子一壶的黄酒都喝不起，时常要相依为命的李牧凡靠打猎换来的钱給他买，每到那时郭老头才会教给李牧凡一些知识。 郭老头曾经在离火城里做过学堂的夫子, 读过的书自然是不少, 也算得上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了。 船到岸了，刚好李牧凡上岸后便刮起了大风，吹打的船只摇晃。 离火城外有一座无名山，山下有小溪，小溪的旁边有一片碧绿的草坪，草坪后的竹林里有两座小屋，住着年迈的教书先生人称郭老儒和李牧凡。 以前在一起生活时李牧凡会到山林中去打一些猎物，有野山跳、狍子、獐子，时常拿去离火城里换些银子，每到夜晚老先生便会在院子里给他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教他做人的道理、读书写字等等，老人死的时候很平静，嘴角挂着淡淡的苦涩笑容，对李牧凡说：“记得把我葬在山顶，面朝南方，那里是我的家乡，有我的老母亲和一个傻傻的等了我半辈子的女人，可惜，我回不去了。” 这一年郭老先生已经去世三年，正好今天是他的忌日，李牧凡拿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来一壶老先生最爱的花雕，在他的坟头前祭奠，山顶的风很大，比江面上的大，吹的李牧凡眼睛痛，李牧凡把那壶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花雕全都倒在了郭老头的坟前，呢喃道：“你说过，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一两件事挂在心上，让自己想办也办不成，这样心头痒痒，老了就有盼头，不会觉着人老了就活的没意思； 你喜欢喝酒，喝好酒，我就花光了我这一年的积蓄，给你买了花雕，一年一壶，这已经是第三年了，不过你放心，好歹你我相识一场，只要我活着，每年我都会给你买； 以前你喝醉了老爱说胡话，你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那个时候你脸上总是骄傲的，可我却不明白你最后为何如此落括，你不说我自然就不问，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你醉酒欲眠时常把一个人的名字挂在嘴边，我甚至知道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流过泪。 你临死前的那个夜晚，你跟我说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回家去看一看，看看家里的老母亲安葬在哪？风水好不好？看看妻子是否也已经白发苍苍？有没有比你先走一步？ 没有陪着她一起慢慢变老，没有看着她青丝变白发，也不知道家里的老母亲是不是也会经常倚门而望，远去的孩儿究竟何时归来？你经常独自喝闷酒，偶尔有南风吹来的时候你会突然红了眼睛，我问你为何流泪？你说只因那年的烟火熏伤了眼睛； 那时候不懂，现在也不懂，不懂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就算痛断肝肠也绝口不提！” 李牧凡望着渐渐隐去的夕阳，忽然感到入秋后的夜晚有些凉，深深的叹了口气，总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让你隐姓埋名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余年，家门不回！ “我没有家，我不懂！” 只记得郭老头曾说：“那时候年少，总觉得日子过不完，以后有的是时间，而如今人老，想回家，却再也回不去了！” 李牧凡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点亮灯火，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和郭老头生活的这些年里时常与他一起百~万\小!说看到深夜，郭老头百~万\小!说的时候最忌讳别人打扰，否则的话他便要大发脾气，就算是李牧凡也不外如是，所以他如果有何疑问，总是会等到最后再去问，那个时候郭老头已经看完一本书或者正好在休息，便会细心的讲解。 有一次，李牧凡读《万善先资》读到一处地方停顿了好久，百思不得其解，他去问郭老头，那时候郭老头正好把《青门引》读到兴头上，听李牧凡在旁边括噪便怒喝道：“君子观书不语，岂能与匹夫竖子同流。”不过，郭老头还是给李牧凡讲解了，但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戒杀、仁也。” 郭老头的话往往是越短越精辟，比如说：“诗者、韵也，食色、性也，”甚至还有一次李牧凡问他佛经中的一个问题，李牧凡说：“心地善，无所谓其言行善恶？”结果郭老头的回答也只有四个字，他回答：“善恶参半。” 郭老头曾经也说过，他的家乡就在西晋，在最靠近海的地方，只要站在碣石山上便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洋，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海风迎面吹来，听海风从耳旁呼呼的吹过，那是多么的惬意。 郭老头虽然是凡夫俗子，但却学问精深，对天下大势更是如此。 当年他曾说过： “西晋如瘦虎，东临碣石，早有雄霸天下之势，苦于有佛门如鲠在喉，导致无北上之机。东赵如雄鹰，抨击长空，虽没有虎狼之势，却早有称霸之心，北塘如老龟，千载岁月，自保有余，其余诸国一言难尽。西南蛮夷未出圣人，民风彪悍尚未开化，但巫术高手众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后乾迷踪 李牧凡知道，生活在极北的冰川有许多高手，特别是在极北深出的苦寒之地，那里是高手辈出之地，因为那里是魔道的大本营。中原之人大多是渡劫以下的修为，渡劫期的高手屈指可数，就算包括潜伏在中原的妖魔鬼怪, 千年以降只东华宗出了一位陆地剑仙。不比西南十万大山和海外仙岛，这两处地方高手众多，有巫族，有妖族，还有各种散修。 但奇怪的是，即使妖族有众多高手，依然被佛门、魔道、散修盟、仙道盟各种屠戮。 是以，乱世战国之前的大乾过时期, 整个中原，其实都是依靠着仙道盟，将所有势力统一在一起，抵御外辱，内保平安稳定。 细绢织成的团扇美如圆月，轻薄纱巾被风吹得起伏飘动像轻轻的烟雾一样。高大的槐树叶子非常茂密，树阴浓合，雨后天气格外清凉滋润。 闲来无事，李牧凡拿着笔写小草打发时光，饮酒微醺放下帘子闲适地小睡一觉。闲居山野，夜里没有更声来打扰，只是在枕头上静静地听初夏的蝉鸣。 夜已深，忽闻窗外狂风呼啸，打斗声四起，离火城内外皆是一片火光，喊杀声此起彼伏，李牧凡放下手中书籍，跑到屋子外, 只看见远处隐约有光芒闪动，却看不真切，跑至小溪边，反而更看不清楚，遮蔽了视线。 李牧凡暗自沉思，瞧这架势想必是城里的几位大乘高手在与人过招，寻常那些在城中作威作福的低级修士决没有这等上天入地摘星拿月的功夫，却不可错过了。转身，深吸一口气，为了隐藏自身金丹期的修为，徒步向着山顶跑去，一路奔跑不停歇，身形如灵猴般敏捷，在山野之中穿梭。 山顶。 身后是郭老头的坟墓，这是视野最佳的位置，视野开阔。李牧凡面目清秀，淡淡的笑容在黑暗中却显得无比妖冶：“郭老头，以前整天告诉你大乘高手是如何了得，想不到如今你却不能亲眼看见。” 远处，一道身影虚空站立在城头上方，全身笼罩着黑袍看不清面目，被众多高手围攻，战火纷飞之中，一支巨型的寒冰之剑划破夜空，如一颗流星，砸向地面，李牧凡知道，这是极北苦寒之地的高手，传闻中那里十分贫瘠，不适合人类居住，多数是魔物和魔族，地属中原以外的极北偏远之处，那里的居民都是化外蛮夷，不通教化。 天地间一片寒流汹涌，天寒地冻，连离火城的城墙都结了冰，黑袍人暴起发难，手中那把冰晶一般的剑如同蛟龙腾飞，天地间皆是数不尽的寒冰剑气，许多金丹以上的高手纷纷陨落或受伤逃遁，黑袍人正是凶性大发之时，威风秉秉，谁料远处忽然有火光袭来，一阵热浪先至，随后火焰如箭雨般密集，最后火焰如凤，翱翔于九天之上，发出“唳”的叫声，措不及防之下，黑袍人堪堪避过，身子却被火焰余波烧中，身体周围的虚空仿佛被这高温扭曲了一般，只见火凤攻势猛烈，浑身火焰势必要焚灭世间。 此时，只听远处响起一道震天的怒吼声：“白芷真人，快快住手，我佛门的事不需要你仙道盟插手！” 黑袍人倏然一惊，身躯一震，对付火凤已有些吃力，哪里能腾得出手再去对付另一人。 远处的黑夜就像一个幽洞，看不到尽头，忽然一道白色身影从那无尽的黑夜中一步踏出，手中拿着一条又长又大的铁链，仿佛是来至九幽之下的使者。 白芷忽地对白色身影大笑：“你是，当年一千年前武朝时躲藏在皇宫里的那个死太监？” 白色身影不答，发出喋喋怪笑，手中铁链硬生生的挤破虚空，没入虚无中，天空仿佛闪过一道霹雳，只见一条巨型的铁链仿佛来至幽冥，带着白色的阴火从天而降，落在黑袍人的头顶，铁链作势一卷，黑袍人立即闪动，此时火凤再次袭来，黑袍人身形游离，离开铁链时突然回身一剑，铁链伴随着火凤激烈的攻势顿时停止，天地间聚然刮起一阵寒风，远处，离火城上空，响起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玄冰剑，千里冰封！” “玄冰剑，万里雪飘！” 看似毫无杀气的两个名字，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刺在心头，像是无形的瘟疫，让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白色的身影怪叫一声，转身离去，火凤则缓缓的向着远处飞走。 突然，黑袍人的头顶出现一口古朴大钟，势如龙虎，溃压而下，地面崩裂，大钟的上方出现一只无形大手，捏着金刚印后发先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袍人已是应接不暇，此时远处的黑夜里传出喋喋怪笑的声音，黑袍人心头一紧，手中剑尚未落下，一条黑漆漆，冰冷刺骨的铁链就已经缠住了她。 古朴大钟迅速压下，如一道幻影，发出“嗡”的响声，震人心魄，好似弓箭离弦的声音，比那还要大百倍千倍不止，金刚印击在古朴大钟上，钟体晃荡不息，随后火凤自远处飞来，盘旋在古朴大钟的上空，火热的高温顿时扭曲了虚空，天空中热浪阵阵，离火城此时已经是一片火光。 高手过招，只是一个瞬间的功夫，便已分出高低。李牧凡深深的叹息，想不到黑袍人竟然强悍如斯，那么大的阵仗才拿下他。 远处，再生变故，一道惊天的剑气贯穿虚空，寒意冰封万里，万里之内尽是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尽，巨型的寒冰之剑再次出现，古朴大钟碎裂，火凤发出悲吟，漆黑的铁链断成一节一节，未曾露面的两大高手和那道白色身影一哄而散，三道身影飞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不见。 寒流如白色的潮水，瞬息千里，离火城内大火扑灭，放眼望去，满城尽是狼藉不堪！ 黑袍人飞起，遥望四周，久久未动，忽然一道剑气悄无声息的袭来，穿透黑袍人的胸膛，黑袍人静立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剑气穿胸而过，随后一阵无形的气场爆炸，黑袍人向着离火城外跌落。 此时，远处响起一道怒喝：“白蛟休走！” 离火城内飞出一个大和尚，喝道：“今后，能否制住魔道剑仙许石林，便在此刻，抓住白蛟！” 李牧凡望着眼前的一切喋喋怪笑，轻声道：“隐姓埋名躲躲藏藏那么久，就是在等一个时机，如今……这个时机来了。” 他的身后，一个身穿黑甲的矮小身影从土里出来，然后耸耸肩又没入土里。 莲儿心底暗道：“先生叫我跟着他，跟着就是不被发现的意思。” …… 山下的某座小溪边，一叶扁舟安静泊在沿岸处，船舱内一灯如豆，某蛟躺在竹制的摇椅上晃啊晃的砸吧两口烟，观摩了好一会儿战斗后，敲敲烟灰，挥散了围在扁舟许多水里精怪，今儿个吃了好几只烧鸡，并不想吃鱼虾蟹之类的水产生物。 方言抬头望着天空，眯着眼睛说道：“抓了人家父亲，现在连母亲和儿子都不放过，佛门真是……啧啧，东华宗看起来也不咋滴啊~！那位剑仙呢？出来砍他们，魔教和佛门在自家地盘打生打死，你们东华宗不要面子的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授 “天机显示，白蛟陨落自离火城始，唯一变数便是这位李牧凡，不仅如此，他还是后乾灭国的唯一变数，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得好好利用才可以啊……” 方言躺在竹制的摇椅上, 一边观察天机一边在心底推演。 “白蛟显然不能陨落于此地，以后还有大用……嘶~！也不对，要是她陨落于此地，岂非就可以把为虎作伥用出去了，反正按照签筒的介绍，这傀儡跟真人没啥两样，可以用气运升级, 也可以自主修行各类道藏功法和道术典籍, 甚至还保留着自己的思想。” 方言一直在心底估算着, 如何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她唯一的优势，除了能够躲在暗处做小动作，就是比别人看到更多的天机，知晓天下局势的演变。 一件事情，有没有被做手脚，或者是有没有被坑，她几乎一目了然。 “白蛟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甚至还有几分情面，就这么……会不会不太地道？” 但是…… 根据她这些天对于小镇的研究来看，小镇虽然是当年那条真龙神君的小世界，但是需要维持小镇的运转，起码得等到自己化龙，并且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以后，说明白点，就是等成仙以后, 修炼到跺跺脚就能山呼海啸的地步。 那可远着呢！ 若是没有这个实力，就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就需要至少是六次劫数以上的蛟龙去花费心思维持小镇的运转，否则就会出现小世界崩溃的现象。 之前小镇出现变故，就是因为龙魂即将崩溃，无法再继续维持小镇的运转。 “换而言之，如果丢掉良心和道德，抛开情面不讲，那么……咱得到的好处，简直了。” 方言敲敲烟灰，望着天空，轻声道：“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不行，也千万别勉强，先夺了气运神龙再说其他。” 说起后乾的气运神龙，方言就脑壳疼，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后乾的气运神龙有点不太一样，而且心底隐约有种猜测，虽然得不到证实，但在心底却几乎已经肯定了这种猜测，当初后乾立国和开天门的时候，她就隐约看透了。 但是在亲眼见证之前，她并不敢肯定和保证。 “哟~！行动了，真是胆大心细啊！” 方言转头看向山上，李牧凡已经奔着白真真落地的方向去了，她又装了一次烟丝，通过天机的演变，利用神通打开第三视角看戏。 ...... 山顶的风很大，刮的李牧凡面目生疼，他只看见黑袍人化作一道流光落向地面，随后突然冒出许多修道者，满天游走，在离火城内外一寸一寸的寻找，李牧凡在山顶停留了片刻，稍稍稳定心神，这才下山。 “人太多了，不好混在里面，万一暴露行藏那就麻烦了，看来时机不太对……” 李牧凡有点惆怅，觉得好不容易等来的时机，就这样白白溜走。 一路行至小屋，见灯火明亮，暗道一声好险，离火城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此刻若是让人发觉自己小屋的灯火一直明亮，岂非平白无故的惹人猜疑。 李牧凡赶紧回屋吹灭了灯，卧床而睡，只是左思右想脑海里都是刚才大战的场面，一道道剑光不断的在脑海里徘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床练字，先是用水净手，然后焚香，在书桌旁研磨，夜里挑灯练字，其实挺有意境，特别是在此时，颇有些八风不动的意味，众人皆醉我独醒，窗外是大风大雨，屋子里却花开花落。 笔走龙蛇，犹如闲庭信步的老者，沧桑而浑浊有力。不多时，一副楷书练成，是西晋书法大家颜文清的“陌上行书，”讲述的是颜文清路径西晋武夷山，看见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心有所感，想起了陌上花开遍野之时，似乎也是这等光景。西晋文风鼎盛，为天下读书人首倡之地，文人都以西晋为榜样，大都不为名利，洒脱并且放荡不羁，字体书籍等等都以西晋为首，以至于成了跟风之作，在几大王朝中出现了许多西晋文风的老儒，西晋一跃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执牛耳者。 练了一篇字帖，依旧没有效果，李牧凡静坐在屋子里念起了静心咒。 一遍又一遍，念了将近十来遍，终于算是安定下来。 李牧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想要洗一把脸，却发现盆里没有水了，看看窗外，此刻约莫是丑时左右，距离天明将近，想必那些方外之人早已经散去，于是便推开门，来到小溪边，用手泼了些冷水在脸上，顿时感到清爽，正想回去睡个好觉，却忽然发现溪边有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只脚甚至还落在了水里，任由水流飘荡，浮起浪花朵朵。 夜色漆黑，李牧凡也看不清那道人影是何模样，只得小心翼翼的挪步而去，待到人影身前才看见，原来竟是一位黑袍人。 黑袍人！ 李牧凡脚下步子一顿，心里涤然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与黑袍人拉开了一小顿距离，用石子丢了那黑袍人几下，果然，那黑袍人没有动静，李牧凡摇头苦笑，我这也能算作是投石问路了吧？真是小心过头了。 待到行至黑袍人身前，李牧凡才发现，原来黑袍人身前全是血，血顺着大腿流下，黑袍人的腿正好泡在水里，水流能冲淡血迹，别人若要寻找，线索自然就断了。 李牧凡转身离开，但却一步三回头，无奈之下，只好下定决心返身，背起黑袍人迅速离开，这一次赌赢了，那么以后他或许将有机会面对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他未曾触及过的世界，打破天地归宿，向天争命，若是事与愿违，那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何下场，最理想也不过是保住性命。 “大师伯啊大师伯，你死了就死了，但那些该死的却拿着你的魂魄做这种事情，导致我一个小小的道童从上山开始就一直在倒霉，现在我的机会来了。” 想到这里，李牧凡忽然又觉得老天爷待他这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不薄，自从他加入仙门以来，就没有一天是舒心的，每天都仿佛活在地狱里。 如今望着近在咫尺的黑袍人，这位著名的魔道白蛟妖王，好似看见溜走的时机，它自己又回来了。 李牧凡轻声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决定 弯下腰，抱起黑袍人，李牧凡脸庞憋得涨红，却依旧没有拖动黑袍人。 “该死！” 李牧凡左思右想，不得已只好做了个不那么稳健的决定，暴露自己的实力。 虽然眼下荒郊野外的没啥人，但是依照他平时的小心谨慎, 绝不会放这种错误，如今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为。 李牧凡伸出手，点在自己的额头丹田灵台等地方，每当他的手指点过一处，身上的灵气就恢复一份，直到点完全部, 便立刻恢复了金丹期的修为。 “牵引术、重力术、浮空术！” 三个小法术下去, 才把黑袍人抬起，李牧凡慢慢的往回走。 回到小屋中，李牧凡放下黑袍人，明亮的灯火下，照耀着黑袍人身上的斑斑血迹，若是换做寻常人只怕是早就死了，哪里还活的到现在，这等伤势就算神医再世也没法子。灯光下黑色的袍子显得异常宽大，刚才没发现，此时才发现原来黑袍人竟是位身躯瘦弱的人，与初时的印象不同，那时候看见黑袍人下意识的认为他是一位身材颇为壮硕的汉子，却没想到身材瘦弱，只因为黑色的袍子太过宽大，能够很好的掩饰身形，所以容易误会。 帽子很大，遮住了大半部分脸颊，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面具, 剩下脖子处有些许肌肤露在外面，肤如凝脂，还带着淡淡的紫色光晕，莫非这黑袍人竟是位女子？刚才在离火城上空翻云覆雨叫那些修道高手闻风丧胆的黑袍人竟是位弱女子？ 突然一把冰冷的匕首顶住了李牧凡的腹部，不知何时黑袍人竟然醒了，李牧凡刚要开口，黑袍人沙哑的声音便响起：“不想死就去把灯灭了，不然我一剑取了你性命，”李牧凡点头，转身吹灭了灯火，身躯在黑暗中无声的颤抖，说道：“我这里是山脚下，少有人烟，寻常是不会找来这里的。” 黑袍人的声音很难听，像是喉咙被人掐住了一般，听的李牧凡起鸡皮疙瘩：“我喜欢黑灯瞎火，两眼一抹黑挺好，什么也看不见。” 李牧凡暗道这人好生奇怪，突然一愣，小心翼翼的道：“我不喜欢黑，眼睛看不见东西，就像个瞎子，一点也不好。” 黑色的屋子里，落地可闻针，一片寂静，静的有些可怕，这样的环境中很好的掩饰了黑袍人的一切，她的表情、伤势等等，李牧凡有些害怕，借着夜的漆黑，同样很好的掩饰了李牧凡身躯轻微的颤抖，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他的情绪和他的呼吸，甚至包括一举一动和每一个念头和想法，他可不敢保证，同样身处黑夜中的黑袍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能够通过这样微不可查的细节分辨出一个人的心理状态。 这就像是一场心理站，谁先控制不住谁就输。 ...... 夜色如水，寂静的夜空是那样的美好，远处的轻风吹来，带来了山上的野花香，闭上眼睛能够听见树叶沙沙的响声。如果此时点一盏孤灯，手捧一卷古书，从此青灯古卷，粗茶淡饭也知足了。 方言摸着莲儿的脑袋，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嗝……” 莲儿回来后大吃了一顿，打了个饱嗝，说道：“不清楚，我看见他把那个黑袍人弄回屋里去了，肚子饿就回来吃点东西。” 方言半晌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天空，暗自琢磨起来。 “先生……” 莲儿抬头看着方言，问道：“那我要继续去跟着他吗？” “嗯……”方言点点头，说道：“去吧。” “好吧。” 莲儿答应后便要钻土离开，就被方言叫住，回过头，只见方言满脸无奈，却又略显苦恼的叹息道：“若是……那个黑袍人死了，记得把她尸体偷回来，要是偷不回来我会赶过去的，总之一句话，那个李牧凡留着有用，别让他轻易死了，黑袍人的性命，不用顾忌。” 莲儿摸摸脑袋，皱眉点头，有点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只听方言又说道：“他们如果要走，你就悄悄跟着，别被发现了，就躲在土里，黑袍人应该觉醒的是吞云吐雾的神通，又不知在哪里得到了万载玄寒之气，应该没有别的本领了，只要你小心些，收敛自身气息，发现不了你。” 莲儿问道：“那先生你呢？” “为了保险起见，我跟在你们后边，打发一些小杂鱼。” ...... 黑袍人难听之极的沙哑声音又响起：“瞎子总比死人好，你说是不是？” 李牧凡头脑一热，暮然道：“可有的人觉得，若自己是瞎子，那倒不如死了的好。可是这世界如此美好，不多看两眼岂不是可惜了，瞎子虽也有瞎子的乐趣，可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又为什么非要变成瞎子呢？那是不是因人而异？” 黑袍人的嗓音有些奇异，只是停顿了几秒便悠悠道：“瞎子只是看不见东西而已，却依然能够体会生活的美好，但死人却什么都没有。” 李牧凡此时反而微微一笑，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妖冶：“人若死了，可什么都没了，这话说的也有理。” 黑袍人显然有些惊愕，不过随后便微微的冷哼出声，作势便要发怒！ “不过，你可千万别轻生，虽然伤势严重，不能动弹，可也不是没得救，是不是？” 黑袍人突然不说话，约莫是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明日你去弄些烈酒，然后再去山上采几株紫砂草，记住了没有？要不然我还是会杀了你。” 李牧凡点点头，随后道：“我记住了，你放心。” 黑暗中李牧凡看着身躯有些许轻微颤抖的黑袍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李牧凡果然想办法弄来了两大壶烈酒，还去山里转悠了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李牧凡这才踏着暮色归来。 黑袍人这次没有为难李牧凡，只是叫他出去，以后没有她的允许不准踏足屋子半步，无奈之下李牧凡只好寄居在隔壁的书房，好在那里还有郭老头的床，所有东西几乎都是一应俱全，只拿了几件衣服过去。 李牧凡时常能看见隔壁屋子里有淡淡的紫色光晕浮现，而黑袍人从未走出屋子半步，就连食物都未曾叫李牧凡送去，只是每隔几天便会让送去一壶烈酒和一些紫砂草还有一些水，其余时间就呆在房里不出来，有时候李牧凡会想，蛟龙一般都活在水里，整天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是不是害怕阳光？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他屋子里白天的阳光是很充足的。 夜来临，书房里的灯火依旧亮着，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响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练剑 日子仿佛越过越慢，原本只有十二个时辰的一天好似增加了一倍，李牧凡每天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对于这位黑袍女子的怪脾气他实在不敢恭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个不小心被她给杀了，就算是黑袍女子笑着对李牧凡说话，他也在斟酌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像上次晚上那样，不声不响的就拿一把匕首顶着李牧凡这个救命恩人的小腹，他可不敢保证，下一次会不会还那么幸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离火城中似乎一切都恢复如初，后乾王朝听说大名鼎鼎的白蛟王曾经驾临离火城，朝挺里折腾了许久也没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到最后只是不了了之，并没有李牧凡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满世界的去抓白蛟王，是以李牧凡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对于离火城的毁坏，后乾也只是象征性的派了朝堂中的官员来主持修复重建等事宜。 至于东华宗…… 似乎只有那位白芷真人心心念念都是抓住白蛟妖王。 这一日白蛟王突然说想吃老虎心，还要喝豹子汁，李牧凡听见着实吓了一跳，就连看白蛟王的眼神都带有几分鄙夷，这人不但性情古怪捉摸不定，就连生活习性都如此奇怪，但却不敢不从。 李牧凡第二天早上日出时分进了山，直到日落时分这才下山，浑身是血，手臂上还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脸色发白，身躯有些略微的颤抖。果然，白蛟王知道后发了脾气，骂李牧凡没用, 连两只小畜生都对付不了。 第二日，李牧凡正在百~万\小!说，白蛟王突然闯进他的书房，以冷漠和命令的口吻叫他去把山上的老虎和豹子引到山下的竹林里来，她自有法子收拾。 李牧凡拖着伤口再次上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把性命交待出去，这才将一虎一豹引至山下竹林，但却迟迟不见白蛟王的身影，急得李牧凡大喊大叫，好几次都被豹子抓伤，眼看视线逐渐模糊，身体渐渐的支撑不住，就要倒下，这时眼前忽然出现白蛟王的身影，她沙哑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趴下，” 李牧凡应声倒下。 “咻” 一支小型的冰晶之剑穿透李牧凡身后的竹子，林子里立即升起一道寒流，一虎一豹的行动顿时迟缓了那么一瞬间，就在这时，李牧凡看见她从身后拿出一柄竹剑，上面有许多小孔，内里是空心的。 白真真掷出竹剑，发出“呜~”的声音，李牧凡顿时感到耳鸣发馈头晕目眩，而竹剑却瞬间穿透了那只斑斓猛虎的脑袋，再看那只猎豹，听见“呜呜~”的声响也是暮然呆立，随后李牧凡还未反应过来猎豹便已倒下。 “把老虎拖回去，豹子应该还没死，你想个法子把它养在这附近。” 李牧凡起身，看着身体好似摇摇欲坠的白蛟王，方才就只在那么眨眼的一个瞬间，她还解决了一头斑斓猛虎和一只灵敏的猎豹，比起那晚在离火城翻云覆雨，显然此刻更让李牧凡震撼，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后怕，看似摇摇欲坠的身躯，却依旧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倒吸一口冷气，李牧凡起身看着她点了点，眼神清澈，神色淡定，紧紧的眠着嘴唇，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他有何异样。 白蛟王沙哑的笑声突然响起，难听之极：“哈哈哈…” 李牧凡疑惑道：“你笑什么？” “你这小鬼，倒是有些心机城府，只可惜，终究还是嫩了一点。” 李牧凡内心一惊：“哦？不知……白蛟王大人，为何会如此说话。” “今早叫你去引这两只畜生时，你拿着书的手有稍微的颤抖，那是因为你昨日已经受过伤，所以你心生惧意，但是你畏惧于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可我见你脚步轻浮，便已经预料到你待会遇见这两只畜生时必定会方寸大乱，我没想到的是，你能被这两只畜生逼成这副模样，呵呵！” “你……又笑什么？” “我现在笑的是……你此刻内心里明明害怕的要命，表面上却还硬要装淡定。” 言罢，白蛟王转身回屋去了，李牧凡虽然害怕，但却松了一口气，这女人是古怪了些，但目前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点出自己的‘缺点’。 李牧凡心底却在暗笑，东华宗承袭仙界东华仙帝的道统，有些手段，可不是你们这些未成仙的凡俗修士和妖兽能够看透的，就譬如他身上的那些‘枷锁’，不仅锁住了修为，看上去凡俗人士无异，更要紧的是，哪怕她白蛟王有手段钻进气海里去观测，也依旧看不出什么破绽，这就是李牧凡的底气。 李牧凡走到那头斑斓猛虎旁边，蹲下身瞧了个仔细，那柄竹剑只是普通的竹子做成的，而且看样子还很新，剑身很薄很小，再寻常不过，但就是那么普通那么寻常的一节竹子就能被她做成如此精致的竹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么小小的一柄竹剑如果拿在孩童手中就如同一件毫不起眼的玩具，在她的手中便成了利器，杀人夺命的利器。 “这等手段，估计至少是大乘期中期吧？除了能够超脱世界体系规则的陆地剑仙，还有哪些自香火神道时期遗留下来的神兽，譬如说蛟龙凤凰麒麟金蝉等大山里的妖王妖皇，能越级战斗，其余的修士要是遇上了，估计够悬。” 时间又过去几日，李牧凡已经调养好身体，白蛟王又命令他去杀老虎，几天没吃老虎的心脏，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好似又苍白无力了许多，脚步也开始虚浮，李牧凡暗自在心里做了计较，便上山去了。 果然，李牧凡回来的时候比上次伤的更重了，衣衫褴褛，白蛟王这次却没有骂他，只说了一句“罢了。” 夜晚，李牧凡独自在小溪畔沉思，紧锁着眉头，如今这几日白蛟王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时常卧床睡觉，李牧凡也不敢叫醒她，所以每次失败而归的时候，她是看不见的，即使待会看见了知道了，也只是淡淡的应一声，然后叫他下去，自己要休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信任 如果一直这样，那么他何时才能学到白蛟王的道术，每次失败而归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教李牧凡一招半式，让李牧凡的小算盘几次三番的落空，心里好生不是滋味。学不会白蛟王的道术和招式，就无法摸清楚底细, 也表示没有取得信任，对于下一步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 早知如此，当初索性挑明了说或许会更好也不一定，起码不用像如今这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整个人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快要穿帮了, 白蛟王那一双隐藏在帽檐面具里的眼睛或许早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和小心思看了个通透。 “你在想什么？” 白蛟王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李牧凡涤然一惊，回头道：“没、没什么。” 白蛟王吃力的坐下，眼睛似乎在看着小溪中的流水，忽然道：“那一夜你就是在这里把我救上来的吧？” “嗯。” “我从天空落下的时候，半个身子就已经躺在了这小溪里，流水冲淡了我的血迹，他们想要找我便没了线索，当时我却忽略了一点，流水能够冲淡血迹，同样，它也能够带走我的血迹，这条小溪流直通离火城内的那条大河，所以，他们早就知道了我躲在这里。” 李牧凡浑身上下仿佛早已虚脱，背心冷汗直流，恨不得立即转身逃跑，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计划足够严密，却不想, 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 白蛟王似乎没看见李牧凡的失态, 继续说道：“你救了我，我当然不会真的杀你，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可是我们一旦走出这个天然的小山谷，就连我都会有生命危险，何况是你。” 李牧凡依旧紧紧的眠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叫你去打老虎，并不是真的想吃老虎心，你若打不过，我当然不会怪你，可是你身上有青玉貔貅，异兽护体，说明你至少是懂得一点道法的凡人，虽然没有入门，连练气期初期都没有。但是寻常的斑斓猛虎哪里是你的对手，你房间里那张白额吊睛虎的毛皮又是哪里来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感知当中，你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何况只是那么几个小动作。” 李牧凡面色淡然，紧眠的嘴唇也松了开来，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还没被发现，说明东华宗的道法这白蛟看不透。 “知不知道我为何要现在对你说这些？” “不知道。” “白天，他们一个个都看着，巴不得我早点死；而现在，日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警惕自然就放松了，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 “谢谢白蛟王大人。” “呵呵，谢我干什么？” “多谢白蛟王大人宽容，谅解，还有不杀之恩。” “你本就不该欺骗我，如果只是想要学我的道术还是剑法，我自然会传给你。” 李牧凡闻言一愣，原本以为应该是千难万难的事情，白蛟王竟然那么简单就答应了，心里反而有些许不好的预感。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额……白蛟王大人，请说！” 李牧凡此时无意的松了口气，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这里固然很好，但却不适合我养伤，你必须护送我到遥远的北方去。” “北方？” “对，北方，遥远的北方！” “多远？” “极地，极北苦寒之地！” “那里适合白蛟王大人养伤？” “那里是我的天下！” ...... 方言老神在在的躺在竹制的摇椅上，随着水流一晃一晃，手里把持着一根自制的鱼竿，一条长线丢在水里，收敛了浑身的气机，免得吓跑水里的鱼虾。不远处的水里，众多精怪将蛟龙的扁舟围成一个圈，时不时的赶过来一条鱼。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方言闭上眼假寐，好不悠闲自在。 “哗啦~！” 水流响动，惊起一滩珠帘，一条超过成年人巴掌大的鱼儿咬了钩，被方言丢在一旁挂着的竹篓里，竹篓挂在扁舟下，有一半隐没在水里。 “呲溜~” 莲儿结束了今天的‘跟踪’任务，回来汇报工作，顺便吃个午饭，蹲在扁舟的船沿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竹篓，细数里面一共有几条鱼。 “一二三……六七。” 数完了之后，莲儿抬起头问：“先生，今天我们吃酸菜鱼还是麻辣鱼。” 方言装好鱼饵，丢钩子进水，彻底从假寐中醒来，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思付片刻，说道：“大夏天的，吃个酸辣鱼锅，再弄一壶冰镇的米酒，你觉得如何？” “好耶好耶~！”莲儿高兴的拍起手来，忽然眨巴眼睛，问道：“我可以喝冰镇果汁吗？” “可以，先生给你做。” “好吧……”方言从竹椅上站起来，将手里的鱼竿输入一道蛟龙之气，随手丢弃在水里，算是众多精怪的辛苦费，至于谁能抢到就看本事了。 水里某只虾精跃出水面，从众多精怪的手里抢夺到鱼竿，刚才蛟龙钓鱼时，它们离的远远的，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赶过去一条小鱼，现在蛟龙丢弃鱼竿，众多精怪都来抢夺，却被这只虾精抢到手，虽然只是一根普通的鱼竿，但是蛟龙用过之后又输入了一道气息，上边带有这一丝的蛟龙气息，算得上是超超低级的灵器，给这些未曾化形的精怪们使用，绝对的物超所值。 方某人做生意，贼有信誉。 “有人鬼鬼祟祟的窥探，去解决掉，刚好回来吃饭。” 在方言的命令下，工具猫莲儿又被派了任务，一溜烟跑去解决某个窥探的低级修士，这类探路的炮灰，这些天不知被杀了多少，水里的精怪和鱼儿都因此肥了一圈，方言拿出各类做饭的物件，念念叨叨的骂这些人类不长记性。 整理好锅碗瓢盆，开始做饭。 杀鱼，刮鳞剔内脏，留下鱼泡，切成小块，盐和烧烤粉抹上，腌制一刻钟。 锅里烧油，葱姜蒜放入，倒入一些豆豉酱翻炒爆香，留一点葱。然后放鱼块油炸，加入酱油，由于这年代没有生抽和老抽，只能将就。倒水，加入些许干辣椒和泡椒，留一点泡椒。收汁的时候，另烧一些油，爆一下干辣椒，淋上辣椒油，码上剩余的葱和泡椒。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进展 握住一枚灵果，稍微用力一捏。 由于蛟龙体质特殊，力气贼大，切记不可用力过猛，以免灵果被爆成渣。 “吧唧~” 端着碗，接上留下的果汁，等到装满一碗, 方言轻轻的吹口气，将果汁冰镇。 “给，开吃。” 莲儿接过果汁嘬了一口，拿起筷子夹菜吃。 方言自己拿出酒葫芦，对着葫芦嘴吹了口气，寒气进入葫芦, 米酒立刻成了冰镇饮品，嘬了一口也坐下夹菜吃。 一顿饭吃完, 莲儿乖乖的去洗碗, 方言躺在摇椅上抽烟。 “地脉被咱暂时的改动过，那些修士们难免投鼠忌器，只要打发走一些前来试探的小鱼小虾，就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动身离开了，这里对于白真真来说，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不够安全。” 两个月之后。 “咻” 一支小型的寒冰之剑划破水面，落入小溪中，水面顿时结了一层薄冰，然后随着溪流融化、飘走。 这已经是李牧凡练习玄冰剑的第一十三天，白真真每天指点他的时候少的可怜，如今勉勉强强能够发出小型的寒冰之剑了，那么今晚她应该会继续往下教了才对，李牧凡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几近黄昏，距离夜幕也不远了, 可是身后的屋子里，白真真似乎还在睡觉，这些天几乎都是在睡眠中度过。 李牧凡坐下休息，拿出怀里的那枚玉佩，青玉质地，算不上华贵，但是颇具灵气，好几次在野兽的血盆大口下救自己逃生，上面雕刻的是一只貔貅，上古异兽，能够翻江倒海摘星拿月吞云吐雾，但在民间传说中，这是一只招财进宝的祥瑞之兽。 也是那位当年的大师伯，如今的后乾气运神龙送给他的护身至宝。 “咳咳咳” 听见咳嗽声自身后传来，李牧凡起身道：“妖王大人，你醒了。” 白真真点点头，宽大的袍子一颤一颤的，露出了里面的面具，还有如玉般的肌肤，李牧凡的脑海中顿时划过一个疑问，她的样貌到底如何？ 他只知道白蛟妖王成名已久，和当年的夺天教主育有一子一女，而且儿子还是神秘莫测的陆地剑仙，但仅看肌肤，似乎样貌不算太老。 “最近老是犯困，看来我的伤势越发的重了，呵呵。” 白真真的笑声极其难听，就像是一个原本好端端的人被紧紧的掐住了脖子，那笑声听上去直让人起鸡皮疙瘩，李牧凡紧了紧衣服，暗自吸了口气，呢喃道：“有些凉，入秋了。” “是啊，入秋了，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你如今连个练气修士都不算，我们只能拖下去，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白真真的话里很明显的有些冷意，刺的李牧凡心跳慢了半拍。 李牧凡看着小溪中的流水，不言不语，一旁的白真真也是一言不发，气氛顿时僵持了下来，李牧凡紧张的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早已乱了呼吸。 秋夜不比夏，夜晚十分的凉，不然不足以扫落满山的树叶！ 终于，还是李牧凡先开的口：“妖王大人，我会努力修炼的。” “……” 许久，身边的白真真都没有动静，而李牧凡自己也是紧张到了极点，话一出口便开始后悔，这喜怒无常性格怪异的白真真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心里是怎样想的，若是她一个不高兴，觉得自己无法托付重任，那自己的下场想必好不到哪里去，苦心孤诣那么久的谋划就会落空。 转首，李牧凡瞪大了眼睛，原来，她又睡了过去。 摇了摇头，李牧凡思量着到底要不要把她抱回屋子里去，思量许久，最终还是作罢，还是别去招惹这煞星好了，不过他却去屋子里拿来一件自己的袍子，用白狐的毛皮做成的，十分暖和，李牧凡把它披在了白真真的身上，由于她的身形比之李牧凡较小，这件宽大的袍子刚好能够将她完全包裹起来，不大不小，刚刚好。 李牧凡望着漆黑的夜空，独自陷入了沉思，夜色微凉，衣衫单薄，更深露重。 忽然，有南风吹起，在这寒冷的夜里凭空增添了几分暖意，可是李牧凡却注意到一旁的白真真紧了紧袍子，下意识的想起多年以前，郭老头特别喜欢在南风吹起的时候独自对着远方发呆，李牧凡问他在看什么?郭老头说:“在看南风吹起的地方。”李牧凡笑笑说：“看见了么？是什么样子？” 郭老头点点头，淡淡的道：“看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样子？”李牧凡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促狭的问。 “那里有梅花盛开，伴随着风雪，海风温暖的时候有油菜花，在田野里，一片一片的，很美。” 李牧凡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郭老头想家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沉默，他打小就离开了家他不懂，更没有感受过父母亲人的温暖。在他的印象里，郭老头眼中的那个家，一定是个很温暖的地方，因为每次提起家的时候，他都觉得郭老头年迈的老脸上总会有淡淡的笑意，他很想去郭老头说的西晋看看。 想去看看大海，想去看看油菜花，还想看看“家”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何让郭老头这样一个年迈的老者如此眷恋。 “你在想什么？” 白真真已经醒了，李牧凡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在看着远方发呆而已。” “远方？多远的远方？” “南风吹来的那个远方，也不知道算不算远？” “哦！” 白真真淡淡的应了一声。 “妖王大人，我问你个事。” “嗯，你说。” 白真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难听，在这黑夜中，在黑温暖的南风里，在这安静的夜空下，显得十分刺耳。 “家到底什么？” “嗯？” 李牧凡从白真真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了疑惑，于是再次问道：“家到底是什么？” 白真真想了想，才道：“一个睡觉的地方。” “哦！那母亲呢？” 白真真迟疑了一会，说道：“母亲，母亲就是生你养你的那个，教会你如何说话走路，教会你如何穿衣服，教你很多东西的那个人，在你小的时候，母亲还很漂亮，当你长大后，母亲就老了，总是会想念出门在外的游子，会倚门而望，然后你会发现，年迈的父母越来越像个孩子，需要你来照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傀儡 李牧凡笑了笑，开始说起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谎言。 “郭老头说我是捡来的，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一直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很多时候我都把他当做我最亲的人，可是看见他想家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不解, 什么是家？为何会让他这样一个学识渊博注定不平凡的人离家二十余年，家门不回。我没有家，我不懂。” 白真真忽然问道：“你、想家了？” 李牧凡摇头道：“没有，只是好奇而已。” 白真真似乎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你想父母了？” 李牧凡拿出青玉貔貅，在黑暗的夜空下，青玉貔貅显得愈发的清亮, 灵气逼人，李牧凡晃了晃手里的青玉貔貅, 说道：“只是好奇而已，郭老头说过，父亲永远是严厉的，父亲的背影也永远是坚挺的，能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而母亲永远是温柔的，点点滴滴，都呵护在心头，我很好奇，我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白真真缓慢的抬起手臂，指了指头顶的星空，说：“那你看看星空。” “看见了。” 白真真轻声道：“我小时候很少看见母亲，每当母亲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喜欢赖在母亲的怀里，可是后来母亲去世了，爹爹就告诉我，在漆黑的夜空里, 星星就像母亲的眼睛，为我们照亮了回家的路，所以后来我每当想念母亲的时候就会在夜晚找一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抬头看看满天的繁星点点。” “是吗？” 李牧凡没有空理会蛟龙哪来的母亲，还有她的母亲究竟是蛟龙还是蛇妖，也没有深究白蛟妖王的父亲是谁，反正是谎言而已，顺着编造下去就是了。 “嗯” “那我母亲一定很漂亮。” “嗯？” “因为今晚的星星特别的亮。” 李牧凡傻傻的笑了笑，或许那不叫傻，那叫纯真，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一个少年，即使有些小聪明，但更多的还是纯真，这是他琢磨了无数次，在心底推演了无数次得来结果。白真真忽然哼了小调，此刻李牧凡发现，她的声音不再是沙哑难听，甚至有些柔和。 “妖王大人，你哼的是歌谣吗？” “嗯，小时候母亲教我唱的。” “不是中原的曲调。” “这是摆夷族的民谣，填词的是中原人。” “中原人？念来听听。” “凭栏沉思，月渐西沉，苍苔生白露……” 白真真回屋去了，临走时教给了李牧凡下一段的修炼功法。 依然记得郭老头曾经说过，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埋骨他乡，所以把他的坟墓安排在面朝南方的地方，那样他能看见自己的家乡。那一天也是这样的秋夜，夜里忽然吹起南风，郭老头一个人坐在屋外的草坪上喝酒，南风把他的黑发吹成了白色，又在他的脸上吹出了皱纹，就是那一刻，李牧凡发现南风不但吹落了满山的枯黄树叶，也吹落了老翁的眼泪。 李牧凡抬头，仰望星空，仅仅因为一首歌谣，他的心出现了动摇。 ......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白真真啊白真真，你可是有家有室的妖啊~！虽然说丈夫死在了秃驴的手里，但你那两个孩子，可是年纪都不小了，你不能因为自己看上去依旧年轻，就整天都和山上这个心机男混在一起吧？得走了呀……再不走咱就瞒不下去了，地脉可以改动十天半个月，甚至大半年，但是按照咱的手段，还没办法改动一年两年没有后遗症啊！从初夏到秋季，现在眼看着都快要入冬了。” 方言躺在摇椅上，手边是一壶茶，拿着烟杆子砸吧两口，眯着眼看向水流的另一边，由于莲儿在山上跟踪监视那两个狗男女。这些天越来越多，修为也越来越高的修士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到来，她自己也被这些修士搞得头皮发麻。 “一个个的，就不怕死吗？” 哗啦~ 一声轻响，水流里冒出两个透明人形分身，伸手一招，一柄水流形成的飞剑便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奔出水面，飞身跃起，挺剑而刺，杀向奔来的人群。 山是青山，灵秀扑面，烟雨凄迷，春来如兰，秋去如画。 水是软水，风起微澜，月来满地，日来不醒。 但是就在如画般的秋季，在无名的山野，一场血腥的战斗正在发生。 无数低级修士被杀，然后没入地表，化作一滩血水，过不了多久又凝聚成人形杀向方言的水流分身，仿佛杀之不尽的血魇，犹如附骨之疽。 “这……是傀儡？” 方言掐指一算，没有算到仙道盟或者东华宗大雪山魔道之类的踪迹，反倒算到了躲藏在背后的竟然是佛门。皱眉拿出烟杆子砸吧两口，她有点没反应过来，白真真不过是一条蛟龙而已，虽然稀罕，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东华宗试探了一阵子，然后罢手，紧接着就是佛门。 这究竟是一种默契，还是两者之间联手了，否则东华宗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允许佛门在后乾乱来，这可是他们东华宗的地盘。 “可惜……白真真的天机被小乌龟霸下屏蔽了，否则咱还能算一算。” 缓缓吐出一口青烟，方言难受的抓抓头皮，这种鬼玩意打又打不死，难道要用火烧不成？可若是用火，就暴露了咱的气息，现在双方之间因为咱的存在，有一定的认知差异和信息差异，东华宗和佛门那边以为是魔道有人在此地暗中保护白真真，但是由于人手太少，不敢冒头，只想不断派人来试探深浅。 白真真那边又以为李牧凡嘴里的那个郭老头是个陨落的大神，在此地留下了后手，因为她不仅在周围发现了被更改的地脉，还发现了铭文禁制。 所以，双方其实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其实有第三者在作怪。 如今方言除了替白真真挡住日益增多的低级修士，就是期盼着白真真赶紧恢复一点点实力，然后赶紧逃命去吧。 这样她才有机会伺机而动，否则真成白真真保镖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 “既然你在等一场冬雪，那我送给你又何妨？” 把一群傀儡拖下水里灭掉的方言眯眼看着天空，开始利用自身的天赋神通一点一点的改变后乾的天气，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不想让人看出来。 ...... 已经是几个月过去，可是李牧凡的修行却差强人意。距离白蛟妖王所说的玄冰剑气相差甚远，想想白蛟妖王手里的玄冰剑气, 纵横万里取敌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自己的这点冰渣遇见阳光便会溶化，实在是拿不出手，想也不想，唯有苦练到底。 日子还是老样子的过下去，李牧凡成天努力修炼，没日没夜, 整天毫不停歇，打猎的时候都在修炼寒冰剑气, 因为距离练成更高一成的玄冰剑气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所以只能修习寒冰剑气，不过可惜的是，就连寒冰剑气都没有起色，更不要说是小成了，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总算是可以凝结出完整的冰雕了，寒冰剑气的下一层便是所谓的冰雪剑气，一剑可以冰封数百里，将敌人冻成冰雕一时三刻后溶为血水，而再下一层便是玄冰剑气，可冰封千万里，一剑可挡百万师，让敌人闻风丧胆，至于再下一层，李牧凡便不知晓了, 他曾经也问过白蛟妖王，可是白蛟妖王却说“还没研究出来。” 白蛟妖王最近几乎在睡眠中度过，起先李牧凡还觉得白蛟妖王的睡觉姿势相当古怪，后来问过才知道，极北苦寒之地的修道者都是这么睡觉的，可是有时候看见白蛟妖王“正常人”的奇怪睡姿，也只会被不知是否恼羞成怒的白蛟妖王大骂一通，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赏李牧凡几个“板栗”。 如今已是冬日，告别了那个文人骚客都爱“骚首弄姿”的季节，无疑眼下的冬季反而十分有利于李牧凡的修炼，更不要获得过万载寒玄之气的白蛟妖王，也就是在此时，白蛟妖王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李牧凡身后，冷不丁的道：“后天我们便可以启程了。” 对于白蛟妖王的这种“神出鬼没”，李牧凡着实已经习以为常，也就见怪不怪，只是淡淡的应声道：“哦！”但是白蛟妖王在临走时却又突然转回，提出了一个让李牧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要求：“去买几斤酒，好酒。” 虽然李牧凡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答应。 李牧凡对于白蛟妖王的话自然是认真的去执行，虽然离开这从小生活的小屋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做小女子姿态，临行时提上一个包袱，手里还拎了两瓶上好的花雕，不知道为什么，当李牧凡听白蛟妖王说要买好酒时，下意识的就认为是花雕，于是便去买了。 白蛟妖王早上不情不愿的醒来，似乎是有些牢骚，就连沙哑的声音都带着几许不悦，当然这种不悦仅仅只是寻常的不悦而已，否则堂堂白蛟妖王生气，那可了不得。 白蛟妖王“质问”道：“酒买了？” “嗯” “东西准备好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嗯，万事俱备只差您老起床了。” “哼，那等等，傍晚在走吧。” “为什么？” “我继续睡会儿。” “可是待会有场大雪，正适合您老赶路。” “不行，睡觉要紧，万一有个好歹，难得真靠你保护？” “但是这和您睡觉也没关系啊？” “哼，就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那、那、那您老给解释解释？” “你想想，若是此刻外面有一堆‘高手’守着，他们瞧见大雪飞舞，是不是便算准我会在这种时机中离去，但在傍晚时分大雪已停，他们正是放松的时刻，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悄然远去。” “不合理啊？” “你小子懂什么，懂个屁啊！老娘说是就是。” “哦，那好吧。” 由于将近半年的相处，李牧凡对于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蛟妖王了解深一些，知道她对他并无恶意，而且还传授他玄冰剑气，此时的两人已经会偶尔开开玩笑了，颇有忘年之交的意味，经管李牧凡让她传授自己玄冰剑气的法子有那么一小丝的小聪明在内，可是白蛟妖王也没有过多计较。 “我看你就是想睡觉，那么老还赖床。” “你说什么！” 李牧凡灰溜溜的逃走！ 将近黄昏时分，白蛟妖王在书房里找到李牧凡，双手空空如也的白蛟妖王问道：“可以走了吧？” 李牧凡点点头，嗯了一声。起身和白蛟妖王离开这座小屋时，李牧凡回头看了看，这个勉强能算作是家的地方，道了一声再见。 临走前白蛟妖王停下看了看恋恋不舍栓门的李牧凡，好心问道：“你要不要带几本爱看的书走？”李牧凡笑了笑，指着脑袋说道：“都在这里了，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用了。”白蛟妖王干净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去山顶。” 李牧凡随着白蛟妖王来到山顶，以为白蛟妖王是不是打算带自己御剑而行，却没想来到了郭老头的坟前，白蛟妖王暮然而立，背对着李牧凡，声音沙哑道：“倒酒！”不明所以的李牧凡只好倒酒。 却没想白蛟妖王突然鞠了个躬，道了声“谢谢。” 不等李牧凡好奇，白蛟妖王便已经转身下山。 “真应该好好谢谢这个老头。”白蛟妖王在山下说道。 李牧凡虽然不明就里，但是郭老头多年的教诲他还是铭记在心的，于是点头道：“嗯。” 离开时李牧凡看见了寒梅开放，那是离火城最美的一道光景，不知不觉已然深冬，只是特别奇怪，今年的冬天为何来得比往年早，尚在秋日里的夜晚李牧凡便时常觉得冷风拂面，本应该凉爽的秋季在今年也变了样。 黄昏近晚霞，独行无牵挂。 寒风中似乎有红梅的香气飘来，在鼻尖萦绕，挥散不去，花太香。 白真真依旧是一袭宽大的黑袍，只是外面披了一件李牧凡的狐裘大衣御寒，这样看去越发的显得不伦不类，只是白真真却十分不在乎。走了几步路，白真真便乏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倾向，李牧凡只好背上了她，哪知白蛟妖王刚爬在李牧凡背上，便睡了过去，李牧凡不得不佩服起这位凶名在外的白蛟妖王。 不知道白蛟妖王算不算个‘好人’，在她那凶名之下，李牧凡发现她对自己并不是很坏，莫非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目前这样很好，没必要去分辨计划之外的事情。 还记得小时候被家里长辈送上山之前，看书中的史书中的传记或者戏里的人物，想要分辨是非好坏黑白，一眼便能分明，可如今长大后，接触的人和事物多了之后，却反而越发分辨不清楚了，就像如今再去看史书里的人物，年幼时眼里的好人，此时却不敢断言他的好在哪里，反而是那时候眼里的坏人，所谓的反面角色，此时的自己心里却会欣赏几分，比如那些成大事者，在此之前又有谁轻易的断言过他们的好坏，只因他们成功了，于是另外一人甚至几人，都成了反派，不过“成王败寇”四字而已。 李牧凡一步一个脚印，渐渐的远离了离火城。此时红梅开放，似乎又是一场大风雪悄然而至，李牧凡背着白蛟妖王坚定的向着北方走去。 “妖王，你真的好重啊！” 白真真藏在面具和黑袍帽檐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第一百三十章 破庙的夜晚 白真真似乎伤的很重，经常昏迷不醒，李牧凡时常背着她走很远的路，他们要到北边去，那里气候寒冷，白真真说适合她养伤。 李牧凡目前伪装出来的境界，其实是他隐藏修为后从头开始修炼后的真实境界, 刚入练气的门坎，是修士当中最低的一个层次。东华宗这门道术传承自仙界东华仙帝的道统，算得上是一门仙术，非常的神奇，但是却一直都被束之高阁，被列为禁术，几千年除他和那位被炼制成气运神龙的大师伯之外, 无一人习得。 李牧凡这一路上伪装的很好, 也问了许多浅显的问题, 用来迷惑白真真。 白真真或许是对李牧凡放下了些许戒心，对于李牧凡的问题总是耐心回答。 李牧凡停下了脚步，对后背的白真真说道：“还有千里路途便能到后乾都城了。” 后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还有几个城池？” 李牧凡想了想，道：“两三个左右。” 白真真无奈道：“那你废话什么。还不抓紧赶路，远着呢。” 夜幕来临，李牧凡叹了口气，说道：“妖王大人，今晚只能在山中过夜了。” “左边大概十二里，那有一个山洞。” “可是洞里不会冷吗？” “那就继续爬山，山顶有个破庙。” “哦，那好吧。” “不过，破庙里有人，是修士。” 略微思索，李牧凡还是选择了去破庙，背着白真真又走了一个时辰，方才看见山顶的那个破庙，里面有火光印出, 想必里头的人正在烤火, 李牧凡继续往前走去。行至破庙门前，里头的人已经听出了动静，探出脑袋来看了看，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 嘟嘟嘟 李牧凡敲了敲破庙的烂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这时他才看见，里头有五个人，都是三十几岁的汉子，只是居中而坐的那个看上去秀气一些，像个儒生，那位儒生的左手边第二个人正在安静的看着火堆发呆，仿佛并没有看见李牧凡。方才那位探出脑袋来的汉子笑了笑，问道：“小兄弟，啥事？”此刻那位儒生插话了，打趣那汉子道：“蝰蛇，天色已晚，别人肯定是来借宿的。”其余人都笑了笑，气氛活跃，那名叫蝰蛇的汉子也不恼，只是憨厚的笑了笑。 此刻那位儒生对着李牧凡道：“进来吧，这也不是我们的地方，我们也是来借宿的，外面风雪大，两位别冻着了。” 李牧凡笑了笑，背着白真真走了进去，在一个角落把她放下，替她紧了紧雪白的狐裘大衣，笑道：“娘亲，我出去找些吃食。”离去时对着那位儒生笑道：“我出去找些吃食，劳烦几位帮我照看一下娘亲。” 说着，李牧凡便出去了，不多时便提着几只野兔回来，现在这大雪天，想要猎到这样的野兔实在不容易，话说李牧凡一手提着野兔，一手夹着柴火。回到破庙时，李牧凡发现，那位儒生的左手边第二个人依旧在看着火堆发呆，李牧凡对着抬头的儒生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几只野兔，问道：“一起吃点？”儒生笑着拒绝了，但却拿了一壶酒给李牧凡暖身。 生起火，李牧凡熟练的解决了几只野兔，放在火堆上方烤了起来，不多时便有香味飘散，野兔已经变得黄灿灿的，李牧凡拧开酒塞，均匀的泼洒了一些酒在几只野兔上，之后便随着浓郁的酒香和野兔香味四溢。 那位叫蝰蛇的汉子转过头，嗅了嗅道：“这种吃法没见过啊。”儒生笑了笑，解释道：“这是西晋人的吃法，你个地道的后乾人当然没见过。”李牧凡好奇的看了儒生一眼，问道：“你是西晋人？”不等那位儒生回答，蝰蛇便抢着道：“什么西晋人，这小子以前曾在西晋求学。”儒生笑了笑，道：“年少的确在西晋求学，十分仰慕西晋的儒道教化。” 此刻一名从未说过话的虬扎大汉开口问道：“小子，你是西晋人？”说话间那位一直看着火堆的男子这才惊讶的转头，看着李牧凡二人，儒生尴尬的笑了笑。 李牧凡摇了摇头，笑道：“我是在后乾长大的，我娘亲是西晋人，这是她教我的。” “哦。”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转过头去不再看李牧凡，只是那名一直盯着火堆的男子几次三番的回头看李牧凡，不过李牧凡也没有理会，因为此时野兔已经烤好，李牧凡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自己吃好之后便开始叫醒一直在角落未出声的白真真，手把手的喂她吃。吃好之后她继续睡下，李牧凡便把那剩下的酒喝光了。 此刻突然有破空声响起，一把飞剑刺破大门，向着儒生几人斩下。那位一直盯着火堆的男子一惊，吓得直叫唤，躲在了儒生的身后。汉子蝰蛇和虬扎大汉两人大叫着提剑出门，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蝰蛇叫唤道：“贼子，你欺人太甚。”儒生歉意的朝着角落的李牧凡拱了拱手，便于其他几人陆续出门而去，只剩下那位躲在他身后的男子，那位男子想了想，又跑到佛像后面去了。 李牧凡继续烤火，白真真突然小声道：“有金丹以上的高手在外面，”李牧凡涤然一惊，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你们西晋欺人太甚，这里是后乾，容不得你们放肆！”这是那位虬扎大汉的声音。 此刻外面又响起一个倨傲的声音：“纵然后乾的主子爷东华宗在这里，也要掂量掂量我们西晋背后的散修盟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在西晋的地位不小啊？”这却是蝰蛇的声音，李牧凡自顾自的分辨着。 “哼，我乃是天玑营的人。”那个倨傲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似乎颇为自得。 “听闻西晋天玑营内都是散修盟和海外的修士，按照九品中正制分为不同品级，不知阁下是几品？”这个却是那位儒生的声音。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们活不过今晚！” “那你大可回去告诉文相公，在下区区不才正是后乾东华宗管辖内，落空城驻地的弟子。”儒生似乎也有些动了肝火。 “哦？那就……手底下见真章！”那个倨傲的声音有些气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方言好整以暇的躺在摇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眯眼看着夜空，她一只手拿着烟杆子一只手还握着一卷未曾看完的道藏，身下的摇椅和扁舟随着水流一晃一晃。 “莲儿……” “在。”莲儿从船舱里面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一颗没吃完的果子。 “该做事了……” “哦。”莲儿敲敲额头，一身黑甲覆上身躯，然后一个纵跃钻入岸边的土地里, 消失不见踪影。 “你今晚能否活下来，就看天意了，也别怪咱，这些日子也算间接性的帮助过你，本蛟就是想捡个漏，要是今晚没机会, 那咱就跟着你们继续等, 你这一路上就没个安生的时候，杀机迭出啊……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怎么了，多了一条蛟龙，好像就一定要死一条，说起来也怪你自己，明知道仙道盟和魔道要动手了，你还跑来掺和后乾这档子事情，能怪谁？作妖就好好作妖，满心都是为丈夫报仇，简直鬼迷心窍了。” 方言拿出木签为虎作伥和指鹿为马在手中把玩，静静等待破庙里的消息和结果。 ...... “咻！” 一道破空声响起，破庙踏了一半，李牧凡抱起白真真闪身而出，只见蝰蛇和一位汉子躺在废墟之中，之后废墟之中发出一声爆炸声，那位躲在佛像后的男子飞身而出，看见天空中那位年轻倨傲的男子怪叫一声，拔腿便跑。 李牧凡方才抬头，便听见一旁传来一声尖叫, 回头一看，那位逃跑的男子，腿上已经鲜血流淌，再看天空中的那个身影，悖逆天地。 儒生脸色阴沉的可怕，狠狠的盯着天空中的那个身影，手一挥，蝰蛇提起大剑便飞身而起，显然修为不弱。 “哈哈哈。” 此刻天空中传来一个豪迈的笑声，然后一道身影踏步而来，前一步尚在几十里开外，后一步便行至眼前。 那道身影停下，李牧凡便看见一位中年儒生般的男子脚踏飞剑凭空而立，显然他也是一位金丹期以上的高手，那位中年儒生抬起手臂，凭空一抓，那位嚎叫的男子便被抓在手里，如同提小鸡一般简单。 那位中年儒生笑道：“方云，何必为难人家，既然人抓到手便离开吧。” “哼！今日看在李哲你的面子上便算了！” 李牧凡看见蝰蛇面色阴沉，而儒生面色发红，对着天空中想要离去的二人，狠狠道：“回去告诉散修盟，准备迎接我们东华宗的怒火吧。”本要离开的李哲停了下来，看了看一边的方云，问道：“不是东华宗下属的小门派吗？”方云摇了摇头，说道：“这儒生模样的，说他是东华宗落空城驻地的弟子。” 话音尚未落下，李哲挥手便是一道剑罡斩下，剑罡明灭之间在黑夜中闪烁，儒生挥手抵挡，口吐鲜血，蝰蛇和他的大剑断落在一旁。李牧凡见状立即跳开几十米远，才没有被波及，抬头看着天空，方云立即朝他看来，说话间便要动手，李牧凡惊慌道：“我和娘亲只是路过这里，与那几位并无关系。” 方云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却不料此刻一道流光落下，一道年轻的身影出现，一副书生的模样，负手而立，喝问道：“为何要那么久？” 方云笑道：“比较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那位年轻书生对方云笑道：“听说白蛟妖王目前还未走出北塘，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方云皱眉道：“知道她在哪吗？”年轻书生摇头笑道：“只知道从离火城出来没多久，鬼手鹰扬一时大意让她溜走了。” “溜走了？” “嗯，听说她躲的那个地方有大阵守护，任何人都进不去。” “阵法……后乾还有这等人物？” 年轻书生摇头道：“不知道。” 方云突然笑道：“不过听闻南明王的女儿也在找白蛟妖王，说要和她老人家一较高下。”年轻书生大笑道：“就是个东方冰？”方云也笑着点头，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脸色严肃的道：“还有南明王世子东方卿也后脚跟着她妹妹出来了。” 年轻书生脸色也严肃了几分，随即笑道：“我倒要看看，那位一剑红尘妃子笑的南明王世子有何特别之处。” 随着两人越行越远，说话声音越来越淡，李牧凡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天衣无缝，那些高手为何明明知道白真真在山谷里却不敢进来？而白真真又为何要离开？要到那遥远的北方去？ 李牧凡下意识的对怀里睡觉的白真真说道：“妖王大人，你的行踪被发现了。” 远处方才起身的蝰蛇和儒生涤然一惊，转身看着李牧凡和白真真，眼睛里竟是光芒闪烁。 白真真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骂道：“笨蛋，跑啊！” “白真真别走！我等并无恶意……” 随着身后蝰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整个山谷都能听见，李牧凡飞快的奔跑着，背后的白真真叫骂道：“该死的小子，自己暴露目标，笨的可以。” 李牧凡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眼下该如何是好，身后的一声大吼，会不会引来真人级的高手？” 白真真不假思索便回答：“这叫驱虎吞狼，想要引来那些真人级或者金丹期以上的高手，让我们双方硬拼，他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力。” 李牧凡一阵后怕，说道：“妖王大人，你打的过那几个金丹期的高手吗？” “那几个小子怎么可能是我的一合之敌，哼！” 李牧凡拍拍胸口，放松道：“那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我怕会引来其他高手，鬼手鹰扬的追踪本事相当了得，只怕后患无穷。” 李牧凡徒然呆立，仿佛无计可施，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真真阴测测的笑了笑，听声音便怪吓人的，李牧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笑道：“去山腰的那个山洞里，我们大大方方的等他们过来。” 脚下飞快的行动着，李牧凡前脚方才刚到山洞内，只见一片黑暗，李牧凡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青玉貔貅，立刻散发出一片光亮，想了想，李牧凡放下白真真，把青玉貔貅拿下戴在她手上，白真真似乎不为所动，只是说道：“老娘还死不了，这东西你应该留着，它应该能保你一命。” 李牧凡却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太黑了，还是亮一些好。” 白真真便无话可说了，瞬间一片安静。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起疑 “白蛟妖王还请您老出来，我等有要事相商。” 洞外，儒生和蝰蛇四人并排而立，低着头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见儒生的眼中光芒明灭，显然是在想着什么鬼点子，方才两句白蛟妖王的喊声十分响亮, 说不定能引来许多人。别的不说，就说刚才，凭借着刚才那几人的谈话，他便能断定，听见喊声一定会回头看个明白，如今白蛟妖王在后乾受重伤的消息天下谁人不知？ 李牧凡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枝，一招寒冰剑气斩下，威势无双，飞身跑出山洞，看着外面的四人，冷笑道：“妖王大人已经睡下了，还请回吧。” 儒生突然屈膝下跪，诚恳道：“还请妖王大人帮小的们一把，将方才被抓走的那人抓回来。” 李牧凡反而笑了笑，问道：“有好处没？” 儒生仿佛大喜，惊讶道：“西晋日后定有重谢。” 声音远远传出，儒生和蝰蛇等人大喜告退。 儒生等人尚且走出几步，李牧凡暗自蓄力，一道剑气斩下，便是数丈长的寒冰剑气，穿透了其中一名汉子的身躯，李牧凡趁机飞身而起，来到虬髯大汉的身边，又是一道寒冰剑气斩下，有心算无心，两人倒地而亡。 蝰蛇与儒生相继回身跳开, 立即叫骂道：“好狠的少年郎，心机深沉如斯。” 李牧凡笑了笑道：“彼此彼此，人若敬我一丈我便还一丈。” 蝰蛇提起拳头便欺身而上，拳头虎虎生威，力量大如牛斗，李牧凡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经验，瞬间便落入下风。 一头青牛虚影闪过，发出一声震动河山的叫声，青牛虚影奔来，犹如万马奔腾，李牧凡退无可退，只好硬接，一道寒冰剑气闪现，青牛毫无阻碍，没有丝毫停顿，瞬间便至眼前，李牧凡木剑甩出，与青牛虚影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的爆炸声响，李牧凡如断线的风筝飞起，蝰蛇飞身而起，一招魁星踢斗，李牧凡口吐鲜血，落在地上。 李牧凡方才落地便立即挺身而起，双手结印，一阵佛音繁唱，蝰蛇立即奔来，丝毫不打算给李牧凡机会，李牧凡嘴角一笑，看着已经道眼前的蝰蛇，淡淡的道：“你上当了！玄冰剑，千里冰封！” 蝰蛇怒喝道：“你小子使诈，”但是身形却依旧不停，挥出拳头，大喝道：“青牛奔腾，”拳头上又是一头青牛虚影出现，落在李牧凡身上，李牧凡身体再次往后飞落，此时一道若隐若现的寒冰剑气方才斩在蝰蛇眉心，蝰蛇瞬间呆立，却并未死去，身体上开始结出小小的冰块。 李牧凡缓缓起身，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拍了拍胸口的大片血迹，笑道：“虽然交待出去半条命，但好歹换了两条，值了。” 儒生笑了笑，走到蝰蛇身边，只见原本呆立的蝰蛇抖了抖身躯，咧嘴道：“你这也叫玄冰剑，吓死老子了。” 儒生对着山洞大喊道：“白蛟妖王，你再不出手，这小子就死了。” 片刻，洞内并无动静，儒生再次大喊：“白蛟妖王，我只给你三息时间，” 李牧凡愕然，看了看山洞，暗自想到，白蛟妖王不会又睡着了吧？ 蝰蛇笑道：“看来你的主人并不在乎你的生死，”说着便要动手，就在此刻蝰蛇面色突然发青，随即倒下，儒生和李牧凡一惊，只见一柄冰雪小剑在蝰蛇后背慢慢消融，李牧凡放声大笑，暗地里却一阵后怕，儒生面无人色，心里后悔无比。 儒生飞速后退，突然放声大喊，声嘶力竭：“白蛟妖王在此，速来诛除妖邪！” 李牧凡看见眼前的树林里走出来几个人，方才破庙内的三位赫然在列，那倨傲的方云轻笑道：“你若是在大点声，只怕鬼手鹰扬立即要从三百里外的武义城赶过来了。” 李哲笑道：“就你这点筑基级的修为便敢打白蛟妖王的主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方云调笑道：“还想叫人家来对付我们，不知死活！” 那青年书生看着李牧凡道：“却没想到看走眼了。” 李牧凡背后一身冷汗，笑道：“其实你应该早发现了才对。” 青年书生不语。 李牧凡继续说道：“妖王大人这般异样的穿着，一路走来无法不叫人不起疑心，而且无论是李哲和方云先后两人，都对我看了几眼，甚至盘问过，只有你从头至尾都淡定如斯，并且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妖王大人的消息，只等着看我的反应，很幸运，你成功了。” 无论是儒生还是李哲和方云，在场的无一不惊叹年轻书生的城府，儒生直至此刻才明白，从头至尾他都在被利用，只从年轻书生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便被算计了。 年轻书生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口道：“你不应该说出来的，或许你还能活下去。” 李牧凡摇头不语。 年轻书生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在场没有一人看出来？” 李牧凡笑道：“我说猜的，你信么？” 年轻书生笑了笑，挥手间一道剑罡斩下，儒生人头落地，年轻书生面容十分淡漠，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挂齿，然后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牧凡笑道：“你太淡定了，淡定的有些过分，所以就露陷了。” 年轻书生笑了笑，点头道：“很好！的确，我早便收到你们的消息了，如此异样穿着的白蛟妖王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说话间一道剑罡斩下，李牧凡身形飞退，几个起跃便到了山洞口，笑道：“不陪你们玩了，有胆子就进来。” 方云想要进去却又止步，看了看地上蝰蛇的尸体化为血水，实在是没有勇气。 李牧凡来到白真真身前，笑了笑，看着抬起头的她，暗自道幸好您老没睡着啊，李牧凡问道：“鬼手鹰扬追来了没？” 白真真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李牧凡指了指鼻子，笑道：“常年与野兽为伍，嗅觉自然灵敏一些。” 第一百三十三章 等待 白真真笑了笑，说道：“他就算来了也不会先动手，应该在等其他人过来，” 李牧凡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白真真面具下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笑道：“你不怕？” 李牧凡倒吸一口气，说道：“怎么可能不怕，谁愿意惹上这种事情, 我现在后背还湿了一大片，不信你摸摸。” 白真真笑了笑，说道：“我们加一把火，我出一剑，斩落几人，你出去挑衅。” 李牧凡立即会意，问道：“妖王大人, 你这是要引鱼儿上钩？” 白真真点点头, 二话不说双指并拢, 一剑斩出，剑罡带起匹练，便是万丈银河落下，只听外面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李牧凡立即跳出山洞，站在冰雪寒风中大喊道：“大爷乃常山老妖，谁敢放肆！！！” “唳！” 一阵火凤的吟叫声自远处响起，火浪汹涌而至，一道声音远远传来：“白真真，休得猖狂！” 李牧凡一阵后怕，完了，玩大了。 天空中红彤彤的一片，火焰如落雨般划过天际，四周的冰雪立刻消融，最后只见一只火凤徘徊在上空，高贵典雅并且凶戾，化身为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凭空而立, 淡漠的眼神扫过，李牧凡等皆感到一阵来至灵魂深处的压迫，女子嘴角轻笑，看着 果然不假，李牧凡暗自想到，鬼手鹰扬就在附近，只是为什么我的脚抖的那么厉害，好害怕啊！ 树林里似有鬼火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那鬼手鹰扬，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发出喋喋怪笑，说道：“还要谢谢这些小子，不然我还真可能跟丢了。” 天空中的白芷轻蔑的笑了笑，说道：“现在动手还是等那该死的秃驴一起？” 鹰扬毫不在意的调笑道：“白芷真人，要我说，你们东华宗还真是多管闲事，莫非你有把握拿下白真真？” 白芷淡淡的冷哼一声，说道：“莫说是我，就是十万大山众妖皇或者散修盟的真人任何一人都不敢说能单独拿下白真真。” 此时只听见那年轻书生淡淡的道：“堂堂天下第一东华宗，也不过如此！” 白芷冷淡的眸子似乎有煞气涌动，看着年轻书生，淡喝道：“你这无知小儿又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年轻书生拱了拱手，看似毫不在意的道：“小子不才，正是西晋天玑营统领。” 鬼手鹰扬喋喋一笑，说道：“西晋十大年轻俊杰，你排第几？” 年轻书生跋扈道：“第七，位列三品，年方五十九，文相公坐下八大才俊之一，夏侯子书。” 鬼手鹰扬连看一眼都欠奉，只是轻蔑倨傲的道：“西晋年轻一辈值得老子刮目相看只有一人，那就是长孙离，七十七岁便修至元婴境，位列一品。” 名叫夏侯子书的年轻书生淡淡一笑，倨傲道：“长孙公子的确了不得，听说现在追杀鬼公子东宫苏去了，不知鹰扬老前辈可知？” 鹰扬怪笑一声，鄙夷道：“就他那元婴的修为就敢去找东宫苏？只怕连我二十招都接不下。” 夏侯子书笑道：“很可惜，长孙公子前不久刚突破合体境。” 鹰扬本就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色顿时一变，沉吟着对白芷道：“七十七岁的合体，大爷还是第一次听说，了不得！” 白芷不屑道：“那又如何？！” 鹰扬摇头道：“夏侯公子啊，别人七十七岁都合体了，你位列三品，才区区金丹，真不知道是怎么被称作西晋十大少年俊杰，嘿嘿~！” 面对羞辱意味十足的话语，夏侯子书自己也无话可说，冷哼一声，便不在说话，李牧凡反而笑了笑，明知道讨不到好处，何苦呢？刚才还真是高看他了，只是如今这局面，到底该如何是好？ 此时，夏侯子书突然对着李牧凡笑道：“常山老妖，你小子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你，堂堂人族，又何苦与魔族为伍？” 李牧凡面色一红，却不敢说话，在场又有谁不知道，李牧凡只是一个连练气期都还勉强的小人物，夏侯子书话里调笑的意味十足，李牧凡突然冷哼道：“夏侯公子，你激白芷真人动手不成功，此刻是不是又想逼迫我先动手？” 被拆穿的夏侯子书一甩衣袖，冷哼道：“该死的小杂种，待会有你好看！” 李牧凡抬头看了凭空而立的白芷一眼，只见并无动静，反倒是鹰扬笑了笑，说道：“现在的小毛孩子，城府一个比一个深沉。” 夏侯子书冷冷一笑，狠狠的瞪了李牧凡一眼，李牧凡也不甘示弱，狠狠的瞪回去。 天空中的白芷眉头一皱，突然感觉到李牧凡身上有异，那是某种很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思付片刻没有答案，暗自怪自己多疑，环顾四周，她掂量着眼下的局势，说道：“动手吧，动静越来越大了。” 鹰扬喋喋笑道：“今天便教你们这些小毛孩子一个乖，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李牧凡暗道一声不好，立即往洞内跑去。 夏侯子书看着天空中再次化身为火凤的白芷，暗自焦急道长孙离你若是再不出现就晚了，我拖不下去了。便在此时，一阵佛音繁唱，一位赤脚的和尚手里提着一壶酒从树林上方踏着虚空一步一步的走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鹰扬看见这个喝酒的和尚便没有好脸色，讥笑道：“笑弥勒，你总算来了，还以为你又去采哪家的花了。” 笑弥勒呵呵笑道：“出家人不近女色，施主别笑话小僧了。” 鹰扬鄙夷道：“陪你修欢喜禅的女子还少吗？假和尚！” 笑弥勒只是笑而不语，朝着天空中的白芷点点头，便道：“动手吧，迟则生变。” 白芷点头：“解开魔道之谜，就在今日！” 洞内，李牧凡紧张兮兮的看着白真真，问道：“妖王大人，动手吗？” 白真真摇摇头，说道：“上次是因为散修盟南宫霖的偷袭，我才负伤，如今若是只有外面几人，我自然不怕，我担心这次会不会再跑出来一个南宫霖，他的万里悲秋剑意，如今的我哪敢硬接。” 李牧凡寻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白真真思索着，暗想外边是东华宗和佛门联手，比起上次的散修盟佛门东华宗三方势力联手，显然要号上不少，但是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却更为糟糕，于是下定决心，说道道：“等！示敌以弱，然后一击破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仙器 突然。 山洞内摇晃不止，只见外面火光冲天，还有佛音繁唱，金光大盛，一条黑漆漆的铁链带着九幽下的阴火袭进洞内，白真真拉着李牧凡飞身而退，挥手便是一道玄冰剑气斩下。 只听“轰”的一声, 铁链顿时止住，冰雪覆盖在黑漆漆的铁链上面，阴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哗啦啦！铁链忽然后撤，白真真拉着李牧凡飞出洞外，笑道：“你好好看清楚, 什么才是玄冰剑气，可不是刚才你那点小冰渣可比的！” “玄冰剑，千里冰封！” 一支巨大的冰雪剑罡斩下, 周遭数十里出现一个冰雪大坑，树木皆尽毁坏。 天空中一只火凤轻吟，一道道火焰如雨水般落下，将冰雪尽数消融，半空中的笑弥勒双手结印，一道金刚印轰下，白真真飞身而起，躲过金刚印，一道冰雪剑气带着匹练斩下，带着千里之外也能取人首级的威势，笑弥勒双手合十，笑着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鹰扬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白真真的身后，伸出一只青色鬼爪，印在她背后，砰的一声响！白真真四周冒起青色的烟雾，天空中的白芷发出无数道火焰羽毛, 四周突然涌现无数火光，温度顿时升高。 “玄冰剑，万里雪飘！” 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白真真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中，对着地面的鹰扬便是一剑斩下，鹰扬顿时变得面无人色，一条黑漆漆的铁链自高空落下，鹰扬伸手一抓，顿时身形消失不见，出现在千里之上的高空。 一个古朴的大钟出现，笑弥勒手持大钟，向着白真真砸下，仿佛千斤之鼎，拥有移山填海之威能！ “来的好！”天空的白芷说道，翅膀一挥，便是两道火柱烧向白真真，仿佛能够焚烧万物。 千里之上的高空中，鹰扬此时也回过神来，单手掌天，喝道：“冥府十二策，生死簿上除名，从此黄泉路上孤魂野鬼与尔等为伍！” 白真真似乎不慌不忙，暗自蓄力，一剑斩出，喝道：“百重剑罡！” 李牧凡只见无数重剑罡，一重接着一重，古朴大钟顿时出现裂缝，火柱落下后，却立马消散，李牧凡暗自叫了一声好，却不想半空中的白真真浑身一震，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中有一股莫名的气机消散。 这是为何？ 面对这突发的变故，李牧凡满是不解，而白真真似乎也束手无策。 只见高空中的鹰扬继续念道：“勾魂笔下无冤魂，冥府十二策，无常锁魂！”白真真再次鲜血喷涌，身躯摇摇欲坠！火凤发出“唳”的叫声，一道红色的业火喷出，燃烧着白真真，只见火焰中，她的身形都扭曲了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远处的笑弥勒脸色严肃端正，虚空中盘膝坐下，背后隐约有一座宝塔虚影，金光大盛，有仙女散花，有仙鹤盘旋，宝塔中飞出八部天龙，笑弥勒喝道：“南朝四百八十寺，浮屠一千八百层，坐化舍利今何在，我持宝塔降妖魔。” 只见白真真的头顶有一座宝塔虚影坐下，八部天龙托着浮屠宝塔，一只罗汉的手掌出现在宝塔上方，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压下。 “轰！” 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地面冒起一阵烟尘，李牧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烟尘消散，正好瞧见夏侯子书等人飞身而退，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坑，一座虚拟的宝塔坐落在地，宝塔上空有八部天龙盘旋，威势无双，里面有红色业火在煅烧，还有青烟萦绕，万鬼嚎哭，惊天动地。 鹰扬和笑弥勒相视一笑，突然同时出手，天空中的火凤也发出一声清吟，宝塔缓缓飞起，向着笑弥勒飞去，火凤整个身体都撞向宝塔，鹰扬手里的铁链趁势卷向宝塔。 哗啦！宝塔被鹰扬的铁链锁住，火凤整个身体眼看就要落在宝塔上。 远处的夏侯子书脸色焦急，却插不上手。 李牧凡暗道，完了！ 突然，远处的宝塔炸裂，一只悖逆天地的青色貔貅出现，对着火凤张口一吸，整个火凤便被他吞进肚子里，一掌拍下，地面四分五裂，貔貅仰天长啸，尽显王者风范，强悍如斯。 鹰扬惊叫一声退开，如一道残影，惊叫道：“神兽貔貅！” “唳！” “凤凰涅槃！” 一只火凤凭空出现，笑弥勒眼神迷离，喃喃道：“朱雀离火，当初真是便宜这臭娘们了，一滴朱雀之血便能让它练成朱雀离火，从此拥有不死不灭之躯。”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貔貅威武的气势所威慑，不敢妄动！ 貔貅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李牧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从来不知道这青玉貔貅竟然是件奇宝，看这威势他深深的陷入了思索之中。 “大师伯究竟是何用意，一边用血魇这样的邪道魔功控制我，一边还给我这样威势的至宝防身，青玉貔貅应该是东华仙帝赏赐下来的仙器吧？” 白真真坐落在貔貅身上，身躯摇摇欲坠，貔貅带着白真真一步一步的向着李牧凡走来，走至洞前之时，忽然灵气消散，白真真的身影凭空落下，李牧凡上前接住她，看着手上挂着的青玉貔貅，已经光华暗淡，灵气溃散。似乎灵气流逝了不少。 莫非…… 这青玉貔貅的出现时间与这青玉的灵气储存有关？ 不过看着此时外面众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李牧凡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拔腿便跑，却不料，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残影，一道白衣少年的身影凭空出现。 面容白质，气度翩翩，手中拿着把君子剑，剑长三尺三寸，挂着剑穗，以自喻君子，少年缓缓转身，剑眉星目，面冠如玉，嘴角微笑，对于忽然出现的少年，李牧凡虽然讶异，但却束手无策，一股丝毫不弱于火凤与笑弥勒三人的威压在少年身上若隐若现，直觉告诉李牧凡，此人很危险！ 夏侯子书等人飞身而起，来到少年身边，恭敬的见礼：“见过长孙公子！” 天空中的火凤化为男子模样，眯眼看着忽然出现的少年，呢喃道：“长孙离，果然成了合体！” 远处的鹰扬摇头道：“不足百岁的合体高手，真是第一次见啊。” 笑弥勒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长孙离淡漠道：“原来妖王大人摒弃了如今的法子，改修了上古时期香火神道众仙神常用的阴神，果然是有大毅力的人，竟然舍弃了原本的阴寒玄煞体！不过你只凭一道万载玄寒吊着阴神，固然有莫大威力，可你哪来的自信能逃过眼下这一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傀儡一号白真真 李牧凡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如此接近，眼前的少年就好比那需要自己仰止的高山，而自己的心境却无法如那流水般平淡，自己竟是如此的渺小！一股不甘与恐惧同时由心而发，矛盾的心里充斥着他，似乎在眼前的少年面前不得不低头, 他对于力量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发誓终有一天，要像那大鹏鸟，一朝化身成功，便要翱翔九天之上，俯视众生。 阴戾之气莫名而生，李牧凡面目前所未有的狰狞，似乎是影响到了背后的白真真，背后的她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白真真拍了拍李牧凡的头顶，低声道：“回去！” 李牧凡顿时只觉得做了一个噩梦，浑身脱力，身体疲乏的很，冷汗不断，突然感到无比的后怕。 白真真轻笑道：“那么年轻的合体高手，真是罕见啊！哪怕是东华宗那位惊艳了数代人，压制了天下所有修士几百年的陆地剑仙，与你相比，也要逊色，甚至难以望你项背！” 长孙离只是轻轻摇头：“不过是借助外力罢了……”对着李牧凡身后的三位大乘期真人高手喊道：“几位前辈，我们一起出手如何？”白芷等人却沉默了起来，刚才那只貔貅的惊天力量，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虽说如今多出来一人，但也不敢保证便有绝对的把握。 似乎是看出了几人的心思，长孙离调笑道：“几位放心，若是她方才那只异宝还有用的话, 岂非早就杀了你们。”被长孙离这么一说, 几人都感到老脸火辣。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牧凡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好厉害的小子！ 白真真忽然从李牧凡背后跳下来，一手抓起李牧凡，一手暗自蓄力，转身便往山洞内飞去，不等落入洞内，白真真便把李牧凡丢进去，李牧凡顿时一惊，喊道：“妖王大人！” 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万载玄冰剑！” 李牧凡便看见追来的众人都在这一剑之下被冻成冰雕，而距离白真真最近的长孙离却在她动手之前斩出一剑，剑罡气惯长虹。匹练带起无尽威势，斩落在白真真身上。 “扑哧” 白真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躯坠下，李牧凡立即上前接住，闪进洞内，借着微弱的月光，李牧凡看见，她身外的白色狐裘大衣上满是红色的鲜血，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而她黑色袍子也四分五裂，就连脸上的铁面具也碎了个一干二净，露出了本来容颜。 “啊！” 李牧凡呆呆的看着白真真，原来……她那么年轻。 三千青丝如瀑，白质如凝脂的肤色，带着淡淡的紫色光晕，看起来应该只有二十几岁吧？有三十岁吗？不过听说修道者的具体年龄是看不出来的，有些一两千岁的人都还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白真真的气息如游丝，时有时无，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李牧凡惊讶中带着呆呆傻傻的脸庞，艰难的笑了笑，牵动伤势又吐了几口鲜血。 李牧凡回过神来，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白真真，急忙道：“妖王大人，你别说话，你别动。” 白真真摇摇头，艰难的笑道：“你快走，快走！” 李牧凡摇头，坚定的道：“不！我们一起走，外面的人已经变成冰雕了，我们能走的。” 白真真无奈的笑道：“我走不了的，这四周已经被人下了禁制，这种云纹禁制我从未见过，但是对你的影响不大，你拿着青玉貔貅，应该能走。” 李牧凡裂开嘴角，笑了笑：“我答应过妖王大人，一定要送你到北方去的，很远很远的北方，我们连后乾都没走出去，怎么会丢下你。” 白真真似乎拿李牧凡的这时候的倔强没有办法，只有无奈的道：“就为了我教给你的那几招玄冰剑？不值得。” 李牧凡傻傻的笑道：“郭老头曾经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无论说话做事，要一言九鼎。” 白真真笑了笑，闭上眼：“真傻！” “……” 李牧凡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白真真早已停止了呼吸，他吓得浑身发冷。 心底喃喃自语起来，暗道：“老子特么的……谋划了这么许久，竟然死了？” 正待李牧凡要破口大骂之际，一枚木签明明在他眼前飞过，却看不见。 木签撞进白真真的脑海里，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下一刻，原本了无声息的白真真动了动手指。 白真真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着傻傻的李牧凡，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月牙状了，突然起身吓了李牧凡一跳，打趣道：“怎么样？吓着了。” 李牧凡点点头。 “哈哈，我是骗他们的，若不是如此，我们就算安然离去也会再次暴露行踪，到时候来的人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李牧凡再次点点头。 “你不会怕了吧？” 李牧凡继续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白真真似乎终于发现不对，拿手在李牧凡眼前挥了挥，笑道：“傻了？” 李牧凡点点头，眼前的女子，一身青衣，笑捻如花，人儿如画。 正如那戏曲中的绝色佳人。 大青衣！ “妖王大人，你笑起来好美！” 白真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色没由来的布满了红晕，堂堂白真真竟然犹如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在姹紫嫣红开遍之时为了心上的人儿初状，尚且还带着几分少女般的青涩羞意。李牧凡摸着后脑勺傻傻的笑了笑，瞧着这模样真是叫人气不起来，白真真愕然不已，望着此刻傻笑的少年才忽然觉得，眼前的这少年也就才十七岁的年纪啊！白真真扑哧一笑，好似那朵朵开放的桃花。 “妖王大人，原来你那么年轻啊？” “哈哈哈，你以为我多老？”白真真学着原先那般沙哑的声音说话。 如此倒是叫李牧凡尴尬不已，起先白真真倒也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也没给人看过长相，加上白真真的行事古怪，说话的声音也沙哑难听，而且加上外界的诸多传言，直觉便让李牧凡认为，眼前的女子定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围剿之谜 “妖王大人，千年前就听过你的传说了，你究竟活了多久？” 白真真斜了李牧凡一眼，没好气的喝道：“没规矩的小鬼，女人的年龄不能随便问。” 李牧凡哦了一声，嘟囔道：“脾气当真古怪，没事装什么。” 白真真狠狠的瞪着李牧凡, 冷笑道：“只怪你自个脑子不好使。” 李牧凡权当没听见，继续嘟囔：“骗的我好苦啊。” 白真真冷哼一声，冷笑道：“后悔了？那你大可以一走了之，跟着本妖王还要吃苦头，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白真真看上去仿佛真的生气了似的, 把妖王两个字眼咬的格外的重，却没想李牧凡突然大笑，打趣道：“如果是原先那个整天穿着黑袍脾气古怪的老婆婆, 我说不定还真就一走了之了，可如今面对这么一个漂亮的惊天动地的黄花大闺女，老子还不走了，有那么一个美女整天在眼前晃悠，那是求之不来的事情。” 白真真冷笑道：“老娘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祖宗了。” 李牧凡气死人不偿命的笑道：“那就是个黄花老闺女了，不打紧、不打紧。” 白真真冷冷的盯着李牧凡，仿佛下一刻便要动手杀了人似的，李牧凡自己也开始坐立不安了，暗自的开始后悔，悄悄的挪动了几步，想要远离煞气冲天的婆婆，待会万一真要有个好歹，起码能够逃命。黑暗中白真真的脸逐渐李牧凡眼前放大，李牧凡心里开始打鼓，一步一步的后退，白真真一步一步的紧随，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 这才借着月光看见白真真眼里的笑意。 李牧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奈道：“妖王大人，你吓死我了。” 白真真眼神里满是玩味，嘴角却挂着冷笑，调戏道：“怎么、怕了？哎呦！那可太没胆子了，瞧瞧你那窝囊的样，现在我都后悔把你骗出来了。” 李牧凡哭爹喊娘的求饶道：“我错了还不行嘛？” 白真真冷笑不已，恶狠狠的威胁道：“下次再这样，小心老娘把你丢下不管。” 李牧凡再次认真认错，态度诚恳无比，只差指天发毒誓，内心里忍不住诅咒了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女人”一顿。 “妖王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望着眼前似乎还在生气的白真真，李牧凡试图岔开话题。白真真皱了皱眉头，思索着道：“去都城，瞧一瞧那个要找老娘麻烦的南明王郡主，看看到底有几斤几两，竟然敢私下自称冷罗刹。” 李牧凡暗自对尚未谋面的那个什么东方冰捏了把冷汗，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白真真，哎！自认倒霉吧。 走在路上，李牧凡百无聊赖，找着话题道：“妖王大人，你为什么还要我背着？” “这样才显得老娘身受重伤。” “哦！那刚才那个什么长孙离说你是什么阴神是怎么回事？” “小屁孩怎么那么多问题。” “哈哈，不耻下问嘛。” “老娘舍弃了原先的阴寒玄煞体，修炼了阴神。” “啊？” “笨蛋，就是舍弃了如今人人都修行的合体，修炼了阴神，这都不懂。” “这样有什么好处？” “这是没法子的法子，不然我怎么活着回到极地。” “破釜沉舟，这是有大毅力的表现，妖王威武。” “那是！” “可是我还是不懂，这不成孤魂野鬼了吗？” “……” 李牧凡装傻充愣的笑了笑，继续问道：“妖王大人，是不是和你刚才打架的时候没受伤有关系？” 白真真敲了李牧凡脑袋一下，解释道：“原先被南宫霖偷袭成重伤，眼看没有几日好活了，就下决心，把自己的身体炼化了，伤势自然就轻了，身体都没了，哪来的伤呢？而且原先的那具身体是修道者求之不得的阴寒玄煞体，还有无尽的好处，如果真想要恢复伤势那得回极地，那里常年都是冰雪，适合我养伤，可没法子啊，所以我才下定决心炼化了自己原来的那具阴寒玄煞体，虽然对于我来说那具身体非常宝贵，能够让我修行时事半功倍，但是还是没有比活命重要。” “哦。” 李牧凡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忽然来了兴趣，继续问道：“那南宫霖是什么人？竟然那么厉害，一剑就将您伤成那样？” 婆婆冷哼一声，显然对于南宫霖有着不小的怨气。 “南宫霖是散修盟的老祖宗，渡劫期高手，谁没事愿意去惹他，人家可是自称蓬莱剑仙，曾经把九华山的魔道九大真人高手之一“欧阳昆吾”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躲在海外妖仙杨素的南冥岛上，借助妖仙的渡劫期修为，方才逃过一劫，要知道那时候南宫霖才大乘期而已，何况如今已是渡劫期，他的剑已经很久没拔过了，如今为了我这个老婆婆不但拔剑了，而且还是偷袭，真是看得起我老人家啊！” 说着说着，白真真的声音逐渐变冷，甚至带着无尽的杀意！ “妖王大人，那你打的过他吗？” “打不过。” 李牧凡无奈了，这老婆婆还真不能以常人来看待。白真真似乎是看穿了李牧凡心中所想，恶狠狠道：“你小子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天下间除了那几位新晋的艰险，谁敢硬接他南宫霖的万里悲秋剑意，活得不耐烦了。” 李牧凡顿时吓了一跳，诧异道：“他真的那么厉害？” “废话。” “那他为何还要偷袭您老？”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那什么鹰扬和那个白芷为何要追杀你？” “哼！中原有谁不想杀我，那也要有本事，听见我的寒冰剑气便吓破了胆。” “这是为何？” “因为什么？”白真真冷笑一声，揶揄道：“天下人都想知道魔道最新研制出来的魔物‘血红魔枭’的秘密，若是他们解不开这个秘密，那么受魔道庇佑的王国在正面战场就会一直有优势； 可惜啊！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一直就不在我身上，谜底其实一直都在谜面上，那些人，其实就是妖怪，是妖怪的……尸体，变化而成的，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顾 闻言，李牧凡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没有获知惊天大秘密的刺激和紧张兴奋的感觉，只是嘴上还在强硬道：“果然是人老成精，全天下修士都被您老人家耍得团团转，厉害！” 白真真大笑道：“那是，这人啊！越老越坏, 今日本妖王就教你个乖，以后行走江湖，切莫轻视老人家！” 李牧凡点点头，显得煞有其事，结果又换来一个板栗，李牧凡吃痛道：“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干嘛打我。” 白真真气愤的叫喊道：“谁都可以说我又老又坏, 就你不可以！” 李牧凡显得更为委屈了, 抗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欺负我。” 白真真哈哈大笑道：“老娘乐意，怎么了？！” 听见白真真强大的理论，李牧凡只好认输，没好气的再次问道：“妖王大人，那个什么西明王南明王是怎么回事？很厉害吗？还有那个西晋的文相公？” 白真真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后乾有四大明王分别掌握着后乾的军权等等，这和东赵有些相像，东赵有一名天策上将，不过如今悬空，不到非常时期，是不会出现的，利都集中的在西晋女皇一人手里，而且儒风昌盛，早年的动荡时期在西晋女皇登台之时，便被她一手终结。” 李牧凡笑着道：“想不到, 这修道者竟然参与到了庙堂与王朝之间的斗争当中。” 白真真笑了笑，说道：“这很正常，少了仙道盟的压制，又少了天下一统的大王朝，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世俗之中的修道者斗争体现在王朝之中，而方外的修道者斗争则更加的扩大化了，有势力之间的争夺，有个人或者门派恩怨，也有妖魔和人类的争夺，你以为世俗的王朝真就不想把天下的修道者统一管理了，如今修道者在王朝所受到的待遇而言，那是无可厚非的，也就是王朝未统一，若是眼下的七个王朝之中任何一个王朝统一了天下，那么和蛮夷之间的斗争便会加剧，会更加激烈，这是民族的战争； 如今, 为何那么多的门派都迁移出中原，那也是有原因的，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状况，不愿意到时候受世俗的挟制和统辖。” 李牧凡叹气道：“原来这里面那么复杂，我起初还以为这仅仅是几个王朝之间的斗争。” 白真真笑道：“不过如今这局面还好，世俗分明，像原来的时候，世俗之内没有修道者，那是受尽了修道人的欺负，如今天下人人都有机会修道，这局面总算是缓过来了。” “妖王大人，你怎么会懂那么多。” “说明我老呗。” 李牧凡脑海里想着刚才白真真的说的那一席话，却不料白真真突然问他：“小子，你是不是真的想修道？” 李牧凡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白真真沉吟道：“那你去东华宗吧，那里的修行之法适合你。” 李牧凡想了想便点头答应，白真真那么认真的时候，说的话应该是对的。 白真真见李牧凡许久未说话，便问道：“怎么了？不愿意？” 李牧凡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东华宗那么厉害，那应该很有名气才对。” 白真真无奈的道：“废话，人家好歹是天下第一大派！” 李牧凡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他也不明白天下第一大派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所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表现，但是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小屋哪来的阵法护佑？李牧凡立即开口问道：“妖王大人，我的小屋有阵法护佑？” 白真真点点头，说道：“有，你说的那个郭老头是个高手，特别精通阵法。” 李牧凡陷入了沉思。 白真真不由得恶狠狠的想到，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娘修炼灵魂体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在那种充满仙道气息的地方修炼灵魂体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 夜幕褪去，天空泛起鱼肚白！ 后乾都城，白鹭洲洛城，就在眼前，这个民风彪悍人人尚武的王朝心脏，就在眼前，李牧凡甚至已经看见了洛城墙的轮廓，在后乾长大的他，在后乾生活了几百年，对于这一切几乎无感，但为了把戏演到底，还是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番。 “该死的小郡主，敢扬言找老娘的麻烦，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妖王大人，你如何知晓那小郡主就在都城内。” “都说了你是笨蛋，你怎么可能知道，说了你也不懂，还不如不说。” “你不说我怎么懂！” “堂堂郡主找我打架，你是皇帝你不拦着啊！” “……” 江畔。 黄昏时分，城门上哀婉的号角声久久不歇。夜幕降临，新月升起照亮半个洛城，山上白雪覆盖，山前水流缓缓。水边有着竹篱茅舍的孤村，升起几缕轻烟，在衰草暮霭中弥漫着，扩散着。都城外的山北面景色秀美，山上的皑皑白雪好似与天上的浮云相连。 一叶扁舟停靠在江畔，雪后初晴，江边的林梢之间闪烁着夕阳余晖，在傍晚时分又添了几分积寒。 方言内心松了口气，暗自思忖起来，她知道白真真绝不会死的如此轻易，而且李牧凡也不是没有漏出过马脚，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李牧凡一直都忽略了某个重点，刚入练气期，怎么就能一路上都背着条蛟龙脸不红气不喘，还要白真真用阴神和炼化身躯这样玄之又玄的蹩脚借口来给他进行伪装，所以白真真应该早就发现了李牧凡不对劲，只是隐而不发。 却不料，被躲在暗处的方言瞧准时机给钻了空子。 如今，控制着白真真的是方言利用魔道功法，种植在白真真脑海里的‘风灭灵光’，用来模拟和代替白真真的原本灵魂。而白真真的原本灵魂，正被方言收容进了龙珠里，阴神的修行方式原本就是脱离身躯，保留阴神，若是渡劫成功，自然能直接造就仙躯，直接将凡体舍弃。 莲儿依旧在跟着那一大一小，那些被白真真摆了一道的大乘期真人们，也被方言利用屏蔽天机的手法给弄得满头雾水，不知究竟是死了没死，不知是真的被屠龙了，还是金蝉脱壳，不过由于事后并未找到白真真的龙躯，所以更倾向于后者。 是夜。 方言拿出龙珠，打算一探究竟，这一路上她不是没有想过探索白真真的阴神，而是阴神处于假死状态，将自己保护起来，隔绝了方言的灵识。 “布局，更改地脉和屏蔽天机进行误导，再利用局势躲在暗处拨弄乾坤，等白真真改修阴神，瞧准时机钻空子……一环扣一环，这绝对是咱穿越后至今最大的手笔。”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记忆的光点 龙珠内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白真真的阴神缩成一点灵光，飘浮在龙珠内。 当方言的灵识进入这片沉寂的灵光，她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白真真果然打着假死脱身的主意，因为此时此刻在白真真的阴神里，闪耀着无数的记忆光点, 如同一片星光璀璨的银河。这些记忆里的光点，便是无数个破碎的片段，是一路走来的铺路石，在内心渲染下一片天空，五颜六色，是每个人自己涂抹的。回忆写下一页页历史, 写下曾经的辉煌, 写下曾经的阴暗, 写下灿烂，写下暗淡，写下那些拥有的曾经。 方言点开某个记忆光点，沉浸在一片温暖的回忆中。 在那里，总有些瞬间，能温暖整个曾经。 “这是……白真真的记忆？” ———————— 唐朝末年。 江南梧州清江河畔，那里有一个小村子，一条河把它隔为两半。河的北边姓徐，河的南边姓郑，虽然只有一条小河相隔，但两姓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郑晴瑶是清江河畔南边的郑氏女子，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外貌长得美，手艺也强，粗活细活都拿手，没有人不夸赞她。说媒的人踏平了她家的门槛，她总是摇摇头，母亲问她为何, 她只说自己在等人, 在等那个人金榜题名回来娶她。 那个人住在隔壁，打小家贫，但却是个书呆子，某天那个人拿着一粒红豆跑来找她，轻轻放在她的手掌心，然后在郑晴瑶的逼问之下，一首红豆只背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三句，便支支吾吾的“此物……此物……”个不停，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相思”三个字。 郑晴瑶得不到回答，但却明白那个人的意思，回家熬了一碗红豆粥，在门前苦等那个人回家时经过。 她等到了，那个人低着头，苦闷着脸，情绪低落。 郑晴瑶把红豆粥递给他，看见红豆粥，他一扫脸上的苦闷，伸手接过, 却忽然唉哟一声，吃痛的捂住右手。 “给我看看……” 他的右手红肿，逼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上课走神，脑子里总是想着那颗红豆，被先生打板子了。 日子渐渐过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个小人儿长大，他去了游学赶考。郑晴瑶拒绝了许多上门提亲的媒人，每日望着清江河畔，等待着良人归来的消息。 终于，在父母的逼迫下，郑晴瑶嫁给了某位大户做小妾。 婚礼那天，他回来了，骑着高头大马，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得到郑晴瑶要出嫁的消息，他跑来找她。 依旧是那个老旧的木门，依旧是年少时每天期盼着他放学回家的那个路口，郑晴瑶找人递给他一颗红豆。 当做永别。 ———————— 方言从第一个记忆光点里退出来。 难道…… 白真真并非蛟龙？ 带着疑惑，方言进入了第二个记忆光点。 黑暗的大殿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手捧一个灵魂，缓缓走向大殿中间的育龙池，里面躺着一条白色的蛇，它的头顶鼓起了一个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只是如今这白蛇一动不动的躺在育龙池里，了无声息。 “此事若成，那么培育真龙的法子，以后就是我们独有。” 大殿的角落里，安静的盘腿坐着许多人影，看着黑袍人手捧灵魂，慢慢的按进了白蛇的头顶。 下一刻，白蛇睁开了眼眸。 “天使，成功了！！！” 黑袍人身躯在颤抖，他高举双手，露出了面容，微微闭上眼，虔诚的高呼。 “魔主大人，永生不死！” 从记忆的光点里退出来。 方言睁开眼眸，满脸惊讶，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天使，郑隐？” 瞬间许多事情串联在一起，很多事情看似毫无头绪，如今看来，似乎都离不开郑隐，他的身份，原来是魔道的天使。 “顾名思义，天使……天上来的使者。” 暗自嘀咕了许久，方言打算继续看下去，她要弄清楚魔道究竟在搞什么鬼。 继续进入下一个记忆光点。 一阵恍惚。 方言的灵识来到某个山洞，看见郑隐恭敬的站在一座山壁前，白真真和陈碧青站在身后，山壁上面刻有许多玄奥的铭文。 “这是魔主赐下的香火神道时期著名的野狐禅，可以教给合适的人选修行。” 郑隐的声音毫无情感，冰冷的如同北境万载寒冰。 白真真犹豫了片刻，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知道一位落第秀才，名叫许汉文，天资卓绝，是修行野狐禅的绝佳人选。” “呵呵……” 郑隐走上前，伸手挑起白真真的下巴，手指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诡笑道：“有趣，我同意了，若是他表现好，就推他做夺天教的教主。” 白真真浑身颤抖了片刻，她找了一千年，才找到那个人的今生，低头道：“谢谢天使。” 郑隐摆摆手，转头问陈碧青，说：“造龙的事情如何了？” 陈碧青低头道：“如今……还未造出真龙，不过发现一件事情，根据观测，似乎渡过六次劫数，能够成功进化成完整蛟龙，便能抽出真龙之气，停止化龙。” 画面至此结束。 方言退出这个记忆光点，进入了一下个光点。 一阵恍惚。 地点来到十万大山的遗弃龙宫。 一道紫气在龙宫内追逐一道不规则的灵体，郑隐和白真真陈碧青，外加一群魔道渡劫期以上的老家伙们屏息凝神，不敢轻举妄动。龙宫大殿的顶端，有一道光镜，里面有一张年轻的面孔，嘴角微笑的看着一切。 不知道多久，紫气终于追到了那道灵魂，两者合二为一，躲进了大殿角落某条细小竹叶青的身躯内。 “小青……” 陈碧青一声惊呼，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 “有趣……” 光镜内的年轻男子笑着说了一句，便吩咐郑隐，说道：“我那位哥哥的事情，你要抓紧，趁着他那些手下都在沉睡，还有……杀他会有气运反噬，你自己想办法，别漏出马脚，否则引火烧身，一个不小心你的伙伴可就白死了。” 话语未尽，光镜便消失，但声音却依旧在大殿内回响。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拨开云雾 “天外来的灵魂，应该不属于鸿蒙宇宙了吧？” 郑隐眯眼看着地上的竹叶青，在大殿内踱步，望着大殿的穹顶，说道：“这是龙族临走前选的天道至圣还是搬迁去别的宇宙之后送回来的……或者，会不会是天道自己选的？” 画面至此结束。 方言从光点里出来，躺在江畔的一叶扁舟上, 双眼无神的望着夜幕。 “原来如此，我说魔道怎么对我那么好，特别是郑隐，合着老子穿越过来的事情，他们全都知道，一个个都在旁边看着呐？” 正待方言平复情绪，思忖未来之时, 莲儿从岸边的土地里冒出来。 “先生, 那个李牧凡好像要暴露了。” “暴露……” 方言喃喃自语，眯起眼眸子没有说话，由于白真真的阴神尚处于假死的状态，如今白真真是依靠自己的一点灵魂力量在控制，傀儡属于最低级的状态，没有个人思想，无法进行第三者视角观察，只能控制着进行一些简单的事情。 “去看看……” 莲儿钻入地底，方言利用幽明天赋，躲藏在物体之中。 几息过去，来到李牧凡和白真真所在地。 ———————— 今夜十五，月上中天，天地间阴寒之气浓郁。 李牧凡卷着身子，浑身颤抖，脸色发青，头顶竟冒出丝丝白色的寒气，体内犹如万只蚂蚁在撕咬，心脏猛地一抽, 继而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频率超出正常人的标准太多。他痛得蜷曲起来，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因为这疼痛已抽干体内最后一丝力量，使他张口不能！ 剧痛大约持续了十息，然后就像噩梦般消失不见，只有因疼痛而变得格外敏感的皮肤，在隐隐的麻痹，才提醒他，刚才的情形绝不是幻觉。 “这次的时间又长了一息！一年一次，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件事情，万一被白蛟发现了，我该怎么解释才好。” 恢复正常之后，李牧凡的手脚还在轻微的发抖，恨声道：“大师伯的阴寒之气入体当真无法解救吗？真要继续吸**血吗？莫非我李牧凡真要变成妖魔？不！不！不！你这老魔，我李牧凡绝不会罢休，总有一天我要把这滋味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咬牙切齿地诅咒了两声，但他却明白, 这只不过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 当真碰到大师伯，他除了磕头求饶以外，还能做什么？ 被剧痛如此折磨后，他的思维也显得有些散乱，索性闭上眼睛，任内息自发流转，维系生机，李牧凡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起来。 若有任何一位修道有成的修士在此，看到此时的情形，必然会惊叹这少年的修为，分明就是到了金丹破碎元婴成的关键时刻。 睡眠中，无数意识片段纷至沓来，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一道黑色的身影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化为一张带着寒玉面具的人脸，望之如妖魔，一双眼死气沉沉，忽的一笑，开口讲话，声音沙哑难听：“阴煞的感觉如何？可曾吸食过精血？还有，东华绝天剑诀呢？还不拿来！若是十年之内你不拿来，就要被这阴煞寒气取代神智，令你元神破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十年之内每一年的今天，每至十五月圆午夜，阴煞都会噬体，让你时时记得，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不要妄想那告密求生的法子。阴煞除了我，再无人能解得！” 狂笑声中，天地都摇晃了起来。 事情，其实这样的。 时间回到他入门之前。 某夜，月黑风高，露宿荒野的李牧凡拾起地上的枯枝，生起火堆，抬头望天，今夜月圆，明日应当会是个好天气。 远处像是有一道人影闪过，李牧凡质疑起身，忽然，一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手从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响起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荒郊野外，你一个小小的少年郎为何到此？” 不等李牧凡回答，那道身影‘呼’的一下闪至眼前，李牧凡惊骇不已，那是一张带着寒玉面具的人脸，身穿宽大的黑袍，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夜风中轻舞飞扬。 “呵呵！我知道了，你是被东华宗挑中的弟子，如今是去学道的，是也不是？你不用解释； 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入门的玉牌，没有这个，你便不能踏入漓山一步。” 就在他眼前，一位身穿宽大黑袍，却又面带寒玉面具的人，正用兴致深厚的眼神，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李牧凡的思绪像是从九天之上一直落到九幽之下，只觉得遍体都是冷汗，不过是一个恍惚，身上的衣服便如水洗了一般！ 此时，在他眼中，只有眼前这一人，一天地。 而下一刻，似乎有寒风吹起，枯叶纷纷飘零，眼前只是一闪，心窍内，万蚁噬心般的痛楚传来。 李牧凡耳中响起了一声笑，沙哑、沉闷而狞厉，随着这笑声，仿佛看见了地狱恶鬼狰狞的面孔，还有那撕裂人心的哭喊声，夜风拂过，那沾染了夜色的衣袍发出“簌簌”的声响，一声声打在李牧凡心上。像是堕入了噩梦里，李牧凡艰难地抬起头来，听着脖颈的骨头“咯咯”作响，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李牧凡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阴煞入体，每一年的今天，正巧十五月圆，午夜时分，阴寒之气最盛时，噬体！初时只如万蚁撕咬，随着心血日渐浇灌，发作时便如同堕入恶鬼道一般，此刻开始，我要你记住，你的性命在我手里，从今以后，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刹那间，天地寂静无声。 李牧凡跪了下去，不断的磕着响头，口里不停念叨：“大仙饶命！” “我可不是什么大仙，我是恶魔，我是你血魇老魔，你最好也牢牢记住，以后上了漓山也好打听打听，我种居在你心窍内的阴煞，是不是天下间除了我，无人能解。” 李牧凡低着头，冷风吹进他的后背，让他浑身一个哆嗦：“但有所命，在所不辞。” 大师伯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似有光芒明灭，饶有深意：“不错嘛，脑袋真灵光，我要你去东华宗学道，顺便帮我把绝天剑诀拿来，你只有十年的时间，否则就要被这阴煞寒气取代神智，令你元神破灭，永世不得超生。” 李牧凡心若死灰，十年！只有十年的时间，十年有多久？这十年不仅要每夜熬过那阴煞噬体的痛苦，还要想尽法子为他拿来剑诀，如若不然，十年之后，便是大限。 “哦！对了，以后若是觉得阴煞发作痛苦难耐，可吸**血缓解痛苦，哇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章 附体白真真 远方的漓山，好似立在无边地狱的入口中，前路是无尽的黑暗。 但是上了东华宗以后，李牧凡从侧面向那位老魔证明了自己的用处，也费尽心机窥破了血魇老魔就是大师伯的隐秘，也知道那位大师伯被上一代掌门关押在禁地，之后又因为某种隐秘被褚秀薇抽取了灵魂, 用来培育气运神龙，镇压国运。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那位大师伯每隔十年就会给他解一次阴煞，但是却又会种下新的阴煞。 十年又十年，已经过去几百年了。 那位大师伯要他办的事情, 依旧毫无头绪…… 若是这次的这一个十年, 不能如以往那般拿出对大师伯而言有用的事物, 可就真的会凶多吉少。想到此处，李牧凡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看向在角落里‘沉沉昏睡’过去的白真真，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传闻魔道有一门功法，能够拔除体内的隐患和之前功法所修行的灵气，全部转化为浓郁的魔道真气，比之大师伯那培养血奴的‘血魇魔功’高出几倍不止，这是我唯一的救赎手段，白蛟妖王的大腿老子一定要抱紧，套出有用的东西，再待价而沽，看要不要把她卖给大师伯。” 五十米外的地面，悄无声息的钻出莲儿带着黑色盔甲的头颅，左右瞧了瞧，看见某颗大树的枝干忽然倾斜，传递给她一段信息，意思为‘先生的真身在龙珠里，你保管好龙珠, 先生要附身白真真’。接受到指示的莲儿严肃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迅速回到原地，拿起龙珠想了想吞入腹中，她的体内有一个空间，安全无虞，再望着江畔的家当，全都收容进了身上的小包包里，然后按照计划继续潜伏。 这一切李牧凡浑然无知，在经历过那一场折磨后，思维困顿，逐渐沉睡过去。 早晨醒来。 李牧凡背着白真真继续上路，却不知道身后的白真真已经完成了由内而外的蜕变，两人不急不缓，终于在正午时分来到洛城。 走进洛城这座充满历史文化的后乾王朝都城，自从后乾太祖建立后乾王朝以来，直至定都洛城，已经传承了将近五百余年，相比较野心勃勃的东赵，后乾无论是人文亦或是历史，都显得像是一个安逸老头, 就好比当初郭老头的那一句评语：“老态龙钟, 苟延残喘”。 这一点深深的体现在如今后乾的文治武功当中，当初西晋女皇新政刚有起色之时，后乾便派遣使者前去学习交流，并且从太祖开始，军权便外放，能够知人善用，劳劳的抓住了人心，这是其他王朝所没有的。 后乾有四大明王，均受制于帝师，而帝师历来都是皇帝的亲信，就从现在的帝师来说，手下天地玄黄四座阁楼，各有玄妙，每座阁楼都分为九层，能够进入三层阁楼以上的，都是金丹期高手，只有黄字号阁楼不同，黄字号阁楼内前五层基本都是儒生，而儒生的用处便在此处完全的体现了出来，否则后乾的女流之辈当一个帝王之师，会有多少人信服，如今后乾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四海升平几百年，天下人闻之后乾帝师，害怕与敬畏都是有的，害怕的是她那大乘期的修为与狠辣手段，敬畏的是她交给后乾所有人的那份满意答卷，一个女流之辈究竟能不能胜任这个帝师之位。 所以说，后乾虽然名义上兵权都在四大明王手中，其实都在后乾帝师的手上，而帝师却以皇帝马首是瞻，总归说到底，还是由皇帝说了算，只是这种情况之下有没有弊端，外人便不知道了，还要看如今的四大明王怎么想？ 就说如今的四大明王，南明王势力最大，三十万南明王铁骑天下闻名，往夷州那么一摆，这个最靠近南北蛮的地方，立刻从人人自危变成了安居乐业，因此南明王还获封了镇国公的头衔，为此还有人担心南明王会不会反，但是南北两蛮便是最好的答复。 除了势力最大的南明王其他明王会怎么想？西明王此人乃四大明王里唯一的儒道中人，以文风治世，时常以松竹自喻，生有傲骨，但是傲骨之下有没有野心？当然有，四大明王都有那么大的权力，而且还拥有实权，怎么会不想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反，这就是后乾皇帝的聪明之处了。 四大明王之中谁不是老狐狸？谁愿意做那个出头鸟，而且谁不担心着其他几位？ 走在街道上，尽是人山人海，来往皆无白丁，李牧凡依旧背着白真真，而白真真却没有穿着黑袍了，一袭白衣长袍，看上去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微露的晨光之中，白真真惊世的容颜被一块纱布遮住，只能看见一头银蓝色的青丝与冰冷并且充满煞气的眼眸。 谷鷴 “妖王大人，洛城好热闹啊。” “嗯，的确。想必朝廷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否则哪来那么多的达官贵人。” “是啊，衣着华贵鲜亮的好多啊，听口音都不像是本地的，就比如说我们，口音就不对。” “就你废话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妖王大人，你累了？” “我当然不累，是让你休息，你不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吗？” “哦！妖王大人真好。” “其实我是受不了你身上的哈喇味，多久没洗澡，臭死了！” “……” 李牧凡暗自腹诽道：“貌似您老这些天洗过澡似的。” 路过一处阁楼，十多个风姿招展的女子笑吟吟的对着李牧凡招手，心身疲惫的李牧凡笑道：“黄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客栈了。”抬脚便大步走去，冷不防背后的白真真立即赏了李牧凡一个板栗，喝道：“小子，你往哪里走。” 李牧凡笑道：“客栈啊，你瞧这么多女子在招手哩，想必这客栈定是招不到生意。” 白真真再次给了李牧凡一个板栗，怒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耍什么鬼心眼，难道我不知道这是青楼啊！” 李牧凡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哈哈，原来这是青楼啊，误会误会。” 说罢，李牧凡还跟那些风姿卓越的女子招了招手遗憾作别。 “驾、驾、驾。”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突然从街道前方奔驰而来，冲散了许多人，搞得原本拥挤的街道上顿时鸡飞狗跳，李牧凡立即闪躲到一旁，这才看见，马上的女子竟是一位妙龄女子，身姿妙曼，端得是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只是俏脸上的煞气与怒意却平添了几分“英姿。”不过，看这匹马，就能看出来，马的主人，这位身穿红色紧身衣裙的女子不简单，应当是位身份地位极高的人。 顿时间天怒人怨，不少人都在低声的咒骂。李牧凡嘟囔道：“这女子是谁啊？如此嚣张。”幸好闪的快，不然的话就该受伤了，自己受伤还是小事，若是背后这位老人家生气，那就麻烦大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把混乱的天机撕开一道裂缝 身旁一位大叔听见李牧凡嘟囔，摇着头道：“哎！少说两句吧，这位你可惹不起，人家是南明王的掌上明珠，皇帝亲自封的郡主，其他几位王爷哪有这个殊荣。”不听还好，一听之下, 白真真立即不干了，叫喊道：“李牧凡，你给老娘追上去。” 生怕惹出麻烦来的李牧凡拔腿便溜之大吉，气喘嘘嘘的跑到一座客栈前停下，顾不得背后这位老佛爷的大呼小叫，让小二来了间房, 哦！不，是两间。 “妖王大人，我回来了。” 一身大汗的李牧凡从门外小跑进来，笑嘻嘻的对着白真真道：“妖王大人，我打听到了，过几日便是后乾东方明王的册封典礼，东明王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如今也就十六岁左右，接受了皇帝的世袭罔替圣旨，不日便要到洛阳接受册封，日后后乾就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位女王爷，不过，好在有当初力排众议让女子做帝师，所以算是有珠玉在前吧。” 白真真冷笑道：“那还真是好啊，这种盛事，四大明王应该会齐至吧，难怪那冷罗刹这种黄毛丫头也敢跟我叫板。” 李牧凡无奈，说道：“妖王大人，我们应该小心才是, 如今这情况看起来，只怕其他几个王朝都会来人才对，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你一经发现便无所遁形。” “谁让她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敢跟我叫板。” “你看上去也差不多。” “这话听着舒服。” “那是，妖王大人本来就漂亮。” “我怎么听着，像是你在拐着弯骂我。” “绝对没有！妖王大人，是你理解错了，我对天发誓。” “那就是说我跟一个小黄毛丫头计较了？” “……” 李牧凡不得不承认，白真真的想象力真强大，为什么就不能想我一点好呢？ 洗过澡，吃过饭之后，李牧凡瞧着天色还早，便问白真真去不去外面逛逛，白真真也点头说好，于是两人便结伴而行了。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李牧凡正在暗自感叹这座后乾都城的繁华之际，却不料前方人潮里爆发一阵轰动，有人大喊道：“打架了打架了, 清晰郡主和白蛟妖王要在城头决战。” 李牧凡愕然不已，问身旁的白真真：“妖王大人, 你要跟人打架了？” 白真真鄙夷的看了李牧凡一眼，不做解释，只是随手拉住了一位路人甲问道：“清晰郡主是谁？” 路人甲道：“你外地来的吧，清晰郡主是谁都不知道，清晰郡主就是南明王的掌上明珠，这次是来参加东明王的册封的。” 白真真点点头，对着暗自好笑的李牧凡道：“终于知道我是和谁打架了。” 李牧凡也跟着笑了起来，问道：“去看看？” 谷灊 “嗯。” 城头，两道身影站立在城墙上，许多守城官兵如临大敌，纷纷拿着武器吼道：“你最好束手就擒，若是伤了郡主一根毫毛，便要你有来无回。” 李牧凡眼睛死死的瞪着城墙上的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妙曼的红衣女子自然不提，让李牧凡诧异的是另外一个，竟然是一位弯腰驼背，浑身黑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婆婆。 李牧凡看着一旁脸色淡漠的白真真，忍不住笑意，想当初自己不就是以为白真真是一位“老婆婆”吗？却被白真真狠狠的瞪了一眼，见好就收的李牧凡立刻收敛。 只见城墙上的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挥手叫官兵退下，喝退了那些原本想讨好她的官兵，红衣女子拱手道：“在下东方冰，久仰白蛟妖王威名，今日便要分个高下。”一副端正严肃的神情，说的义正言辞，好似真的煞有其事。 只是那位满脸煞气的老婆婆却没有说话，只是勾勾手指，意思是叫东方冰放马过来。 此时李牧凡身旁一位书童模样的小少年，对着身边华服锦衣的少爷小声问道：“少爷，那老婆婆为什么不说话啊。”那位华服少年瞪了小书童一眼，小声骂道：“笨！说多了话，不就露陷了。”书童不耻下问的道：“那不说话就不露陷了？”少年立即赏了那书童一个板栗，书童捂着头喊痛，少年气呼呼的道：“说多了话就没高手风范，你懂不懂，高手过招都是这样，这就叫架子，好比戏曲那样，懂吗？唱戏曲的都要端好架子，这样在戏台上才有气势。”书童恍然大悟，拍着马屁道：“少爷真有才。” 这时李牧凡转过头，不动神色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恰好此时那位少年看了过来，看着李牧凡眼里的笑意，立即会意，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李牧凡笑了笑，点点头。少年给了李牧凡一个你果然上道的眼神，拱了拱手，那位书童看了李牧凡一眼，小声的对着少年道：“少爷，你露陷了。” 少年立即又是一个板栗赏赐给他，书童立即不说话了。李牧凡愕然，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啊，难道上面的这个婆婆是他请来的？不过看他脾气，和自己身边这个白真真还真像，都喜欢赏人板栗。 少年对着李牧凡笑道：“还未请教？” 李牧凡道：“闲云野鹤，一介书生，李牧凡，不知阁下是？” 少年笑了笑，指着上面那红衣女子道：“我是她哥哥，东方卿。” 李牧凡立刻会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暗地里却道：“原来这小子就是东方卿，听夏侯子书说起他时，一副他很厉害的模样，还有个什么一剑红尘妃子笑的美誉，怎么如今本人看上去，竟是这般模样。”一旁的白真真突然拍了李牧凡一下，李牧凡回头，只见白真真指了指城头，说道：“打起来了。”李牧凡抬头看去，只见红衣女子起先出手，那位老婆婆开始的时候还一副高人风范，渐渐的便落入下风，然后突然不敌，认输离去。 看着城墙上的一幕，李牧凡好笑不已，身旁的少年捏了把汗，对李牧凡笑了笑，然后对身边的书童道：“去给银子。” 李牧凡自然没必要去拆穿，却冷不防接到白真真的传音：“那女子也是个阴寒玄煞体。” 李牧凡顿时愕然，忍不住看了白真真一眼，白真真眯着好看桃花眸子，再次传音道：“想法子引她来找你。” 李牧凡脚下的地板轻微的晃了晃，他毫无所觉，看着周围同样微晃的人群，只以为是战斗的余波而已。 身穿黑色盔甲的莲儿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只露出一双眼睛，满是无奈的在心底吐槽起来：“先生比我还爱玩。” 如今方言躲进了龙珠里面，尝试着用签筒解决白真真阴神的问题，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傀儡只能是傀儡，就像一具尸体。而现在的白真真，则是由方言无事可做的神魂脱离躯体在控制，反正蛟龙身躯放在龙珠的空间里，龙珠又被莲儿吞进了腹中，安全无虞。 目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是解决白真真的问题，否则龙眠小镇长久失去调理，会分崩离析，里面收容的无数信众也会灰飞烟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上门 李牧凡一副你想干嘛的表情看着白真真，白真真传音道：“我自有用处。”李牧凡想了想，反正不是我媳妇，随便白真真她要杀要剐，与是便点头答应。 一片叫好声中，红衣女子从城头跃下，骑上快马便要离去。李牧凡告别了东方卿, 便悄悄跟去，笑话、老子现在去找他妹妹的麻烦，难道还叫上人家的亲哥哥一起去？活得不耐烦了，一路跟踪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内，李牧凡故意露出踪迹，想引起红衣女子的注意, 眼看红衣女子继续前，马蹄不停歇, 便喊道：“小妞别跑, 可敢于我到城头决一死战？” 女子突然停下马，看着后面有些气喘嘘嘘的李牧凡，俏脸上似乎有几分疑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牧凡想了想，还是觉得起先那个常山老妖的名号响亮，于是自报家门：“大爷乃常山老妖。” 东方冰笑了笑；问道：“你想和我决战？” 李牧凡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好，今晚去城头。” 阴风阵阵，万鬼嚎哭，远处有几只黑鸦飞过，发出难听的叫声，一座看上去毫不显眼的矮小坟墓忽然动了一下，一道透明的身影幽幽浮现。 那道身影没有被发现，幻化成男子的模样，望着李牧凡离开的地方。 回到客栈, 李牧凡把今晚城头约战的消息告诉了白真真，谁知道白真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便无下文，或许李牧凡不懂得这里面的玄机，但是白真真又如何会不懂，好好的为何要约在夜晚去城头，这很明显的是拿李牧凡寻开心，要不就是真有情况，今晚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白真真淡淡一笑，对着李牧凡道：“那今晚你去不去？” 李牧凡淡然道：“妖王大人若是觉得有必要，我们便去吧。” 白真真闻言只是摇头轻笑，独自转身，在床头躺下睡去。只留下一脸淡漠的李牧凡，看着床上的白真真，眼睛里不知道在闪着什么光芒，似乎在思量着一些他自己应该明白的东西。 夜晚，白真真还是叫来了李牧凡，一起去了城头。 此时的城头人烟稀少，白真真望了城头一眼，对李牧凡道：“我去上面等她, 你自己找个地方躲好。”李牧凡愕然，虽然不解白真真为何变卦比变脸还快, 但还是点点头, 毕竟白真真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于是便转身离去，寻了个黑暗不显眼的角落站好。 月上柳梢头，白真真一人也不觉得烦闷，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城头，一袭青衣的她宛如仙人，仿佛就要羽化飞升而去，一时间叫李牧凡看呆了。 谷牉 角落中的李牧凡一袭黑衣，几乎与此刻的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有心人还真的很难看出角落的李牧凡，此时的他正在思索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何城头的士兵看不见，那么明目张胆站立在城头的白真真，要知道她此刻是多么的显眼，为何他们看不见，莫非真的如白真真所说的那般，只要她不想让人看见她，那么那些人就看不见她，疑惑一重接着一重，李牧凡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快要被这一个接着一个的疑惑把头给挤破了，但还是想不到答案。 李牧凡的肩膀被人给拍了一下，内心紧张的他扭头一看，竟然是白天的东方卿，皱着眉头的李牧凡发现东方卿满脸温和的笑意，拱了拱手道：“兄台好兴致！” 东方卿笑道：“哪里，”指了指上面的白真真道：“那位就是白蛟妖王？不太像啊。” 李牧凡愕然一笑，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好那么尴尬的笑了笑。 东方卿似乎并没有看见李牧凡的尴尬，只是盯着城头的白真真，想要瞧个明白，李牧凡淡淡的看着东方卿，内心却在翻江倒海，东方卿忽然道：“快看，我妹妹来了，”李牧凡闻言看去，果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在往这边赶来，东方卿小声的叫骂道：“这个笨蛋，谁叫她骑马来的。” 李牧凡也是一笑，这位南明王郡主似乎并没有什么阴沉的心机。 东方冰下了马，飞身登上城头，瞧了白真真一眼，皱眉道：“你是谁？”白真真只是向李牧凡的这个角落看了一眼，似乎发现了东方卿，但是很快便转头看着远处黑暗的天空，答非所问的道：“今晚的月色很好。”却不料，东方卿闻言立即吓了一身冷汗，轻轻的转身离去，整个过程都没有让李牧凡发现。 正当李牧凡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城头的时候，东方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里，叫东方冰一惊，诧异的问道：“不是说好，我若是收不住手的时候你再出来吗？”东方卿却没有答话，只是颤巍巍的看着白真真，而后者的脸上始终都是淡然不惊，眼神除了开始的时候看了李牧凡所在的角落一眼，便一直在看着远处黑暗中的那一抹月光。 东方冰讶异的看了东方卿一眼，指着白真真问道：“这个女人是谁？白天那个小子呢？” 白真真淡淡一笑，很美！ 东方卿忽然感觉浑身无力，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对白真真毕恭毕敬的央求道：“还请妖王救我妹妹一命。”东方冰诧异的看着白真真，似乎仍久在惊讶眼前这位美到无可挑剔的女子便是极地人人闻风丧胆的白蛟妖王这个凶恶古怪的婆娘。 白真真只是看着月色道：“还有一个时辰，便要月上中天。” 东方冰看见听白真真一句话便吓破了胆的哥哥，实在是气不过，拔出宝剑便指着白真真，娇喝道：“你这个凶恶女人是谁？有本事和我打一场。”白真真似乎并没有看东方冰，只是问道：“如今发作的情况如何？” 白真真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语，却叫东方卿浑身一轻，惊喜道：“原本是每年至阴至寒之时方才发作一次，如今只要每月中旬午夜时分便发作，家父惟恐会越来越糟，只好命我出此下策，还请妖王救命。” 东方冰一脸茫然，看着向她望来的白真真，挺了挺身躯，拿着剑的手晃了晃，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一脸煞气的模样。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住那个遁去的一 白真真没由来的赞赏了一句：“根基不错，金丹期以后便能看出苗头。” 东方卿闻言却惊喜异常，不断的叩谢白真真，起身对着一脸煞气的妹妹喜悦道：“妹妹，你有救了，你的病以后不会复发了，一定会好转的, 到时候父王和母后也会很开心的。” 白真真只是淡淡的道：“我不敢妄言，但苦头还是要吃的。” 东方卿对着东方冰挤眉弄眼，但东方冰很显然不买账，依旧拿剑指着白真真，俏脸上是寒霜遍布，东方卿只是低着头，不断的告罪。 白真真抬头，微笑道：“月上中天！” 话音尚未落下，东方冰便开始身躯颤抖，东方卿立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给东方冰服下，谁知白真真却一把夺过来，冷笑道：“养灵丸，治标不治本，长久下去人就该废了。” 东方冰闻言，手臂一抖，一道剑气带着匹练斩下，白真真缓缓伸出如白玉般的手，只用了两根手指，便夹住了东方冰的剑，东方冰身躯逐渐冒出白色的寒气，似乎越发的冷了。 东方卿立即起身打昏了东方冰，说道：“这就带回去，明早便给妖王送来。” 白真真点点头，算是应承，东方卿抱着东方冰便飞身而去。 白真真飞身来到李牧凡身旁, 对着不明所以的李牧凡笑道：“走吧。” 李牧凡笑问道：“这算是怎么回事，收徒？” 白真真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却似乎心情不错，迎着月色，李牧凡只看见白真真脸上的笑意，追上去道：“妖王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真真看了李牧凡一眼，眼睛里满是皎洁，笑道：“你一直叫妖王大人便好了，问什么名字。” 李牧凡气极反笑，无奈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多了个大人出来，指不定下次就多个老婆婆。” 白真真闻言忽然转身，瞪着李牧凡道喝道：“小子，你找打。” 第二日，便有人来迎接，李牧凡和白真真去了南明王的宅院，瞧见的是东方冰疑惑的眼神, 还有那眼睛里的犀利，似乎想眼下便拔剑和这位白蛟妖王较量上一番，不过这里的事情与李牧凡无关, 不过好在此时东方卿已经差人来找李牧凡，大厅里只剩下白真真和东方冰，还有尚未露面的南明王。 院落中，一身华服的东方卿站在一棵大榕树下，他的旁边立着昨日的那位童儿，李牧凡尚未靠近便听见两人的对话。 “世子，我哪去弄那么多银子？” “我已经给了你三十两，你自己不会想法子。” “可你要我去弄三千两啊。” “真笨啊！” “还请世子给个法子。” “东边立马便会有蛮地来的灵兽，那里的生意马上会热闹起来，你只需要去那里赌两把，便会有了。” “可万一输了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如今最热门的是谁的灵兽？” 谷避 “骁骑将军的烈焰雄狮，听说可威猛了。” “那你去跟将军说，本世子给他十两银子，买他的烈焰雄狮下场。” “啊？” “然后，你再去场外下二十两的赌注，买将军输。” “哦，我懂了，可是这样顶多只有二百两的盈利。” “有了这二百两，剩下的便要你自个想法子咯。” 等着李牧凡靠近，东方卿便挥退童儿，对他笑道：“以后还请兄台多多关照小妹了。” 李牧凡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反而转移话题：“小王爷真是好兴致，树叶都落光了，还在这赏景？” 东方卿笑道：“我这是在特意等兄台你。” 东方卿看了李牧凡一眼：“最好尽早离开，几天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知道白蛟妖王还未走出后乾，不过好在，妖王一剑冰封了东华宗的白芷真人在内的四大大乘期高手，寻常的小虾米都望而止步了，但问题也出在这里，以后要是有危险，来得可至少都是真人级的大乘期修士。” 李牧凡却不说话，低头沉思片刻，说道：“眼下不就是要离开吗？”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白真真带着身着红衣的东方冰来叫李牧凡离开，依旧没有南明王的身影，李牧凡看了东方卿一眼，便和白真真离去，东方卿乘着马车送至城门处，便绕着弯回府去了，李牧凡悄悄的对白真真使了个眼色，白真真却假装无奈的笑了笑，心底暗自泛起惊喜，毫不费力便又掌握了此次事件里遁去的一。 几人离去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议论，似乎是在说那位东明王，她自己要求换了封地，好像是在青杀口，那里原本不属于东赵和后乾的任何一个王朝，夹在两个王朝中间，算是一块绝地，东赵不愿意要，后乾也不承认，属于那种没爹没娘要的地方。 一旁的白真真闻言却笑道：“这个东明王有意思。” 李牧凡愕然，白真真解释道：“青杀口，原本是东赵的一处天堑，北蛮祭祀却在那摆下了十二都天煞神阵，由此天堑变绝地，西晋的某位真人级修士闻言，还特意去破过北蛮大祭祀的这十二都天煞神阵，可惜无功而返，从此青杀口成了一处绝地。” 李牧凡闻言笑道：“这王侯公子的还真是复杂！” 此时一旁的东方冰却开口喝道：“无知小儿，孔雀明王自然有的是本事，如今也才十六岁，可是她在九岁的时候便能七步成诗，十步便能杀一人。” 李牧凡诧异无比，瞪着东方冰道：“几步？七步成诗？” “据说其实只用了三步，有四步在酝酿杀意，最后在第十步的时候，出手杀了一个练气初期的修士。” 这次就连一旁的白真真也感到讶异，皱眉道：“既然能一出手便杀死一个练气初期的修士，那为何要十步酝酿杀意？” 东方冰眼睛里似乎有些许皎洁，傲气道：“孔雀明王说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可她自认比那匹夫要强一些，所以用了十步，正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不外如是，这就是孔雀明王那时候作的诗。” 李牧凡拍手道：“果然是一个妙人。” 白真真却呢喃道：“你说那个东明王叫孔雀，那不就是只小鸟吗？”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忽悠和试探 李牧凡不知道为什么，白真真能和妖仙斗法，却依旧要他背着赶路，而身旁的东方冰却什么都不用干，眼看出了后乾都城便要年底，这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靠近极地与蛮地的后乾, 气候更是如此，和中原却是大大的不一样，那时候年幼，能下雪总是很开心，就连郭老头都是如此，因为听他说, 西晋降雪较少。 白真真在李牧凡的背上似乎很安逸, 甚至还在感叹终于感受到了些许极地的风貌，白真真兴致来了, 话也变多了，她告诉李牧凡说：“你这次去东华宗估计正好能赶上百年一次招收弟子的日子，这在整个修道界都算是大事情了，所以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山上的人和关系都很复杂，你莫去理会，只要顾好你自个，好好修炼，别给我丢脸。” 东方冰似乎看了李牧凡一眼，松了口气。 白真真继续唠叨：“东华宗你要特别注意两个人，一个是白芷，她早年的时候没有名气，修道的前两百年都在山中悟道，不曾下山，但是下山后却一鸣惊人，先是把玄阴煞钟离的一身修为废了干干净净，然后追杀佛门禅宗的某个老和尚, 剑破北蛮祭祀大须弥正反九宫阵，天下间无论妖魔两道，都被他杀破了胆，甚至放出豪言说‘我有一剑在手，何人能挡’？不过我告诉你，其实也不怎么样，比她厉害的人还是有的，不过后来又得了奇遇，不知在哪获得了朱雀离火，如今早已经脱去凡胎。另一个是东华宗的褚秀薇，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心机深沉如海，狡诈如狐，偏偏此人心细如鼠，不过好在心不算狠，大概是顾忌着天下第一宗门的身份。” 李牧凡听白真真那么说，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于是非常听话的点头，对于东华宗这个修道界的庞然大物, 他表现出一副对东华宗怀有几分尊敬和向往的模样，想了想便问道：“妖王大人，我们还有多少路程便能到东华山？” 白真真闻言轻轻捶打了李牧凡一下，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就开始想着摆脱老娘，真不是个东西。” 李牧凡一阵愕然，这是哪跟哪啊？ 李牧凡扯开话题道：“妖王大人，你送我去东华宗，是不是为了不教我玄冰剑啊？” 白真真闻言反而大笑，打趣道：“那要不你跟我去极地？我保证教会你玄冰剑。” 李牧凡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摇头道：“不去，冰天雪地的蛮荒深处，鸟都会冻僵。” 白真真呸了李牧凡一口，有些生气的道：“那里最适合修炼玄冰剑了，你小子是没这个福气。” 白真真笑了笑，皎洁道：“不过，玄冰剑若是一直修炼下去，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李牧凡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白真真危言耸听道：“普通人修炼，只需练成冰雪剑气便可，若是继续修炼玄冰剑气，便会成为寒玉体质，非但要身受折磨，并且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时候身体上可是没有一块好地方，那就真成了妖魔。” 李牧凡愕然，诧异道：“妖王大人，你吓唬我吧？” 白真真撇嘴，不屑道：“我吓你一个小毛孩子有意思么？这是老娘自己研究出来的，老娘会不知道。” 李牧凡看了东方冰一眼，问道：“那为什么她能修炼？” 白真真立即赏了李牧凡一个板栗，骂道：“真是不长心眼，不都说了她体质特殊。” “以前有过这种体质吗？” “废话。” “那以前是修炼的什么功法？” “以前都是练气，修炼什么功法倒是不重要。” “那白真真你的玄冰剑是不是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会？” “废话，或许以后还要加上这个小丫头。” “妖王大人威武。” “哈哈，那是。” 谷味 “……” 李牧凡此时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问道：“妖王大人，你为什么要我去东华宗修道？” 白真真只是很简单的说：“那里的剑道修行之法适合你。” 李牧凡不解，死缠烂打道：“适合我？为什么？白真真你还是没说出个究竟。” “你莫要多问，以后我自会告诉你。” “哦，知道了。” “以后记得，凡事多留个心眼，别离开我以后，怎么吃亏了都不知道。” “妖王大人你真好。” “那是。” “来，抱一个。” “滚。” 冰雪覆盖了大地，累积了厚厚一层，白真真临别在即，似乎话也变多了，还有心情告诫李牧凡，要他多读几本书，以前郭老头教给他的东西不能忘了，说是对他日后有好处，虽然李牧凡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却没有问出口，白真真她应该是知道什么，但她不想说，那么李牧凡便不问。 眼前的雪景很美，但是白真真告诉他天下最美的雪景在极地，李牧凡很想去，白真真笑着打趣了几句，说极地的民风开放，女子大都美丽动人，直把李牧凡说的心痒难耐。 一路上李牧凡都在想那个万里悲秋的南宫霖，唯一的印象便是那晚他以凌厉的一剑偷袭白真真，然后白真真就变成这般模样了，看来白真真对他是存在着怨恨的，可平日里白真真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这里面是否另有隐情，李牧凡只能在脑子里猜想。 “喂！在想什么？”白真真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在想那个南宫霖的剑意为什么叫万里悲秋。” “你想知道？”白真真神秘兮兮的道。 “想。”李牧凡十分诚实的点头。 “其实我也想知道。”白真真忽然无赖般的说道。 李牧凡一时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真是无奈。 白真真忽然笑道：“不过，我却知道当年南宫霖进入大乘期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很多人都知道，但却不知道南宫霖为什么这么说。” 李牧凡好奇心又被白真真钓上来了，厚颜无耻的笑道：“什么话？” “独不见伊人，霸天下。” 听上去很伤感的样子，不过里面却透着一股霸气。 李牧凡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亦是英雄冢，情之一物，不可辩不可说，唯心而已，又犹如梦幻泡影，水中月镜中花，说不清道不明，只留存在心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叱阴妃子 白真真敲了李牧凡一个板栗，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哪来的那么多歪理。” 李牧凡委屈道：“这是禅宗的说法，禅宗老祖的大弟子观人间生死轮回，历经三世三生的情劫所发出的感慨，被记载入禅宗大法经，第三卷开篇第一句便是。” 白真真没好气道：“就你懂。” 眼瞧着就要走出都城地界, 李牧凡心心念念都是大师伯和自己身上被他用血魇种下的阴煞，此次远行，白真真摆明了不愿带他去北境，心中却是难过得很，为了不漏马脚，又要强颜欢笑，才走了一小段路，便觉得心力交瘁，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白真真眯着眼眸，感应到几里外的河边有动静，故意指着那边说：“那里有条河，背我过去歇歇脚，也打条鱼给你们两打打牙祭，快要中午了，得填饱肚子才能继续走，离着东华宗还有不短的距离，千万别饿昏在路上。” 李牧凡和东方冰闻言特意加快了脚步，半个时辰后便到了河边，本想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被白真真喊停，说：“就这里吧，我已经闻到鱼腥味了。” 两人点点头，正要往那处走，却忽然看见了一道人影快速从不远处掠过。 荒郊野外的，这个隆冬季节，怎么会有人呢？ 为了谨慎起见, 停下脚步, 李牧凡放下白真真，小声的对东方冰道：“别出声，我去看看。” 东方冰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李牧凡无奈，又打了个手势，小声道：“你倒是趴下啊，会被发现的，真蠢！” 东方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面色微蕴，然后趴了下去。 小心翼翼的摸到河边，李牧凡看了看，四周人烟稀少，想必出现在这的人并不多，那人出现在此地，很有可能是在做些隐蔽的事情。正在思虑之际，忽然从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响动，内息不稳, 步履轻重不一，随后便有一男一女的争吵声传来。 仔细一瞧, 还是原来东华宗的熟人, 甚至是他李牧凡的长辈。 争吵的那两人，竟然是白芷真人的弟子陈述和碟惜，两人好像结成了道侣。 今日，像是为了什么事情在此处吵架。 而且，看样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 瞧这模样，像是赶路途中发生了争执，估计这两人刚才看见他和白真真东方冰只以为是都城的普通人，毕竟一个老娘们身受重伤气息不稳，一个东方冰修为太低不够看，他自己又隐蔽了气息，所以没有太在意。 此时似乎有梅花开放，洛城郊外竟然飘着些许梅花的香气，从远处随着寒风飘来。雪轻轻的落下，覆盖了李牧凡的身躯，他静静的趴在地上，看着没有停止争吵的两人。那一丝冥冥间轮转不息的因果，牵动天地感应，在李牧凡头上发出了一声轻爆──这个时候，他在心底暗呼“好漂亮的梅花……” 正在争执的陈述心头一紧，猛抬头向上看时，正见一朵朵红莹莹，如玉石般精致的红梅，飘飘悠悠，从天空飞下。像是在千百回梦里的一样，他信手一拈，轻拈住梅花根部，一股熟悉的气息透指而入，然后，一缕火苗从尖梢开始，瞬间将整朵梅花燃烧干净，不留半点儿痕迹。 天空中，一片雪白的颜色，从遥远天际蔓延过来，看似缓慢，但只不过几次眨眼的工夫，那铺天盖地的风雪便将整个天空全数遮蔽。 谷塐 无数细小的红梅真如雨点般散射下来，像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风雪寒梅飘，这是一副多么凄美的景色，但那结果，却绝对是一场噩梦。刹那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风雪红梅下燃烧，那结果就像是在下一个瞬间便要将眼前这万丈红尘化作虚无，皆为空幻。 然而，陈述的嗓音确确实实地走了样，他像疯子一样大叫：“一剑红尘，北冥离火……天啊！是散修盟极乐岛的叱阴妃子来了！” 碟惜早吓得呆了，闻言也不多想，立时使出移动最快的法子──御剑！ 散修盟极乐岛，叱阴妃子，这可是成名已久的渡劫期修士，凌驾于真人之上。 碟惜的速度极快，在陈述出口的刹那就驾剑飞起，而下方陈述的嗓音，已扭曲得不成样子：“不要飞……”刚刚吐出三个字，天空中彷佛是响了个霹雳，震耳欲聋的巨响，将躲在草丛里的李牧凡都震得两眼发花。而在这声巨响中，飞上半空的碟惜，就如同纸人，在滚滚的风雪寒梅骤雨中凭空化作一撮飞灰，冷风一吹，便漫天散去。 陈述此时已经拔了剑，眼神犀利无比，一动不动，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天空，剑气外放，内息流转不息。 “红尘离火阵……怎么会？” 陈述喃喃自语，心头一冷，话音未落，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紧接着，一道亮光从他眼前闪过，他本能地大叫一声。 “啊……” “蓬”的一闷爆，李牧凡只觉得体外一热，令人窒息的风雪便将他吹得满地翻滚，差点滚落到草丛外去！这时耳边传来了陈述的惊呼，声音极其痛苦，李牧凡刚想抬头看个究竟，紧接着身躯上便感觉到了一股大力，他惨哼一声，便在这痛苦中，赶紧继续匍匐在地。 “该死！” 苏牧趴在地上，满口灰土，而天旋地转的感觉刚刚过去，他便尽力睁大眼睛想瞧个究竟。然而触目所及，却让他几乎发了疯。河边的草丛空空荡荡，正有一点残留的白灰，随着寒风卷入天空。 除去眼前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自己，再无半个人影，只留下余烬。 天空的风雪中夹杂着红色的梅花，似乎仍在燃烧，与天上无边无际的无色火云相映，却显出了即将崩溃的暮气，只有连串的爆裂声在响着，其余的就是死寂。 此时的李牧凡尚有心思推测局势，很快他便得到一个结论，随即在心底不可置信的惊叹起来。 “这是……冲着妖王去得？” 回过头看向身后，隐约瞧见白真真悠闲钓鱼的身影，还有东方冰颤抖着身躯与他一般匍匐在地。 不消片刻，李牧凡眼前的世界，已被极度阴冷的北冥离火烧得如幻境般扭动起来，看不真切，他勉力凝神又看，恰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与刚刚那离火横飞，熔金销铁的霸道不同，这道身影仿佛带着阴火通体透亮，里面数层都是已燃至极处，近乎透明的光幕，火劲内敛不发。 但一接触地面，只听得一声低低的“哗”声，这方圆数里草木，竟也化灰而去，只露出光秃秃土地。 “白真真！谁给你的胆子，敢拐跑本元君看中的弟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伊始 草地被焚毁，露出光秃秃的地面，陈述摇摇晃晃，如醉酒一般，软绵绵地在地上走了两步，身上却忽地一亮，李牧凡的眼珠差点儿爆裂了。无数的火苗从他的皮肤下迸了出来, 细细的火苗，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轻而易举地撕裂了一切，将他切割得支离破碎，然后才是残忍的锻烧。 李牧凡在内心里倒抽一口冷气，如北境万年不变的暴风雪倒灌进胸肺里，寒冷彻骨，直教他浑身都在颤抖, 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算计和阴谋诡计，都显得如此的无力和苍白。 只有两声低低的呻吟，陈述便永远消失在世间。 李牧凡的腿软了，甚至连站起来逃跑的力气都失去了，他只能看着白真真，希望这位唯一还能支撑的妖王能给他一线生机。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念头，白真真向他这边看了过来，白质犹如凝脂般雪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狠厉笑容。 随即，在李牧凡绝望的目光下，白真真身体一晃，拖着重伤未愈的身躯，啪嗒一声，狠狠的跌倒在了地上。 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也随之光芒一敛，然后便是一声颇为响亮的振衣之声，李牧凡呆呆地看过去, 只见到迎风轻摆的红披风之下，那一道红得凄厉的人影。这个人影背对着他，面向白真真。他看不清此人的模样，只见她包裹在这披风之下的身形，纤瘦颀长，却没有半点凶厉之气。李牧凡心中恐惧，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来，也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修为，也才会不由分说，便连杀他东华宗两位师门长辈，只像是拂去身上灰尘一般的随意轻松。 方言此时也是内心无语，本以为有了这具真人级的蛟龙傀儡作为依托，能够有反抗的余地，谁知道重伤未愈的蛟龙之躯面对渡劫期的修士，竟然比想象中还要不堪。 “白真真和叱阴妃子，之前究竟有没有过往来，可别咱一开口就露馅了。” 不过方言却丝毫不慌张，拥有签筒在身，万一不行就逃跑，大不了放弃后乾的这条气运神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呵呵……” 白真真的笑容里透露出的声音带着些许虚弱, 但却有不一样的情绪, 显然刚刚挡下那一轮劫火，已让这具身躯精疲力竭，也让方言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的差距，比之白真真与叱阴妃子本人间的距离，还要远上十倍！ “如此近的距离，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那就绝不能脱离白真真的身躯。” 披风“簌簌”抖动了一下，叱阴妃子似是做了什么动作，这满天的无色离火，忽如来时一般，转眼间四散而去，天空又恢复了正常的天色，再没有半丝风雪寒梅飘散。 谷酟 然后，方言便听到了一声低沉悦耳的感叹：“白真真，七百年过去，你是的修为倒是越发高绝，恭喜啊。”说不出这感叹中是什么意味，不过仅听这嗓音，她便在脑中勾画出一个雍容端庄的形象。只有这种形象，才配得上那不急不缓，却有着淡淡情思韵致的声音。 当是绝代佳人啊…… 脑海里搜索着叱阴妃子的有关信息，方言发现能够记忆起来的不多，只好依靠自己的拿手本领偷偷的给她算了一卦，好在她此时顶着白真真的身躯，又是跌倒在地，只能瞧见光秃秃的地面，刚巧是一个视野的盲区。 方言顶着白真真的身躯挣扎了两下，站了起来，然而身体一歪，又险些坐倒在地上，待到站稳了身子，剧烈地喘息两下后才道：“叱阴宗主，你消失七百年，可知道如今的极乐宗已经换了掌门人？当年你不但被仙道盟五大派联手围堵，就连散修盟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都参与了此事，魔道更是出动数千名精锐修士布下天诛绝阵，却仍被你逃脱，至此消匿无踪。” 一番话说完，白真真停下来等待对方的反应，才好对症下药。 东方冰此时面色几番变化，似乎在思考什么，也好似在挣扎。 不论眼前的局势如何，躺在远处被遗忘的李牧凡此刻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只要一点点的撩拨便会将内心里的种种情绪引起爆发，听见白真真的一番话语，他也终于知道眼前佳人为何人。叱阴妃子，七百年前“琅琊”事件的主角，修道界称她为“妖妃”，而其自号“叱阴元君。”她本和修道界的某位修士是一对道侣，虽然两人身份有差别，可也被那人的门派默许，却因修炼“蛮夷巫蛊”，非但她的道侣弃她而去，就连整个修道界都基本上要将她杀之而后快，只因为“蛮夷巫蛊”这种逆天的邪恶功法实在是不应该存于世间，它的存在有损天道。 远处的人影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却宛如一树风雪中的寒梅，凌寒独自开。只是她那绝色的身影，凄美之下却叫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眼望去只有彻骨的冰冷。李牧凡瞧着那道身影，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手掌按住了压在 “这玩意儿关键时刻，也不知能否保我一命。” 不等李牧凡猜想，那面的白真真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冷笑道：“七百年之后，你第一次出现，便杀了东华宗十五名元婴期修士祭旗，如今不过三年而已，此时又杀了两个东华宗的修士，你若想再加上我，似乎也没什么难处。只是，我魔道将要和仙道盟大战，你如果这次杀我不死，就不怕圣教事后报复不成？” 似乎翻掌之间杀死两个东华宗二代弟子的性命，对于她来说只是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一般简单，只听叱阴妃子道：“是啊，这七百年间，我无时无刻不这么想……只是你们魔道势大，我又打不过你们魔道躲藏在北境的那些渡劫期老祖，这才没有去。” 同样是渡劫期的修士，可是也有强弱之分，魔道隐藏在北境的渡劫期老祖，都是为了躲避天劫，千年不曾出来搅风搅雨，其修为可谓世间第一等。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七百年前的隐秘 如果叱阴妃子用尖亢凄厉的嗓音这么说，顶着白真真皮肤的方言半点儿都不会奇怪。可是，她语气中却自有一番缠绵不尽的柔婉温情，且语意平淡，这感觉怎么听都诡异得很。 “这里头有隐情，试一试她。”方言眯着眼睛思忖。 随即她的语气有些嘲讽，但气息却带着急促：“所以, 你现在才出现在这里？” “这是自然！”妖妃似是在笑，笑得温柔如水：“当年有青蛟和许教主与你形影不离，身边还时常跟着一头真人级的老乌龟，现在许教主死了，青蛟和那只老乌龟在筹划对抗仙道盟的事情，那些魔道的老祖除了躲在山上避劫，还能做什么？自从他抛弃我的那天起，我就被全天下修士追杀，简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已经等了七百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还能再等下去？” “…哈……” 白真真猛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嗓音嘶哑，这才开口叫道：“滑稽，怎么是全天下修士抛弃了你，不要忘记了蛮夷巫蛊。” 妖妃轻轻地叹了一声，而这一声叹息里，却是充满了怜悯之意，这让她的语气更显轻柔：“这唬小孩子的理由，骗骗小辈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信了这个……还是，你们非要逼着自己相信，才能好过一些？” “果然……这里头有问题。”方言内心暗道。 白真真的笑声忽地中断，只听得妖妃在那里轻缓地道：“原本，我已经怀了他的小孩，我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那一年的云梦山求签之日，却被释宗活佛算出来，那时东华宗的那位剑仙天劫将至，我那孩儿乃逆转天道而生，正应了劫数。有孩儿在，天心不测，劫数便生变量，若没了那孩儿，则一切回归正轨。” “什么意思？” 方言下意识觉得这里头的事情不简单，眯着眼眸子没有说话，瞧了一眼身边的东方冰，只见她脸色煞白，似乎想要往前踏出一步，但是看见自己的眼神，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那时候，东华宗的那位剑仙压得全天下的修士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多少人日思夜想着要他快点飞升，所以这件事情流传出去, 不论真假，很快就让天下修士达成了共识，其实谁都知道释宗的那位死秃驴, 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本就心机不纯，打着削弱各方势力，佛门趁机崛起的心思，可是有何关系呢？” 叱阴妃子笑着指向白真真，继续说：“可笑的是你们魔道，就那么害怕东华宗的那位？天下围攻我的修士那么多，就你们魔道出力最大。” 方言惊呆了，似乎就连呼吸都停止，而身边东方冰的呼吸声，却急促了起来，显然是因为首次听到这个信息，被吓得很惨。方言看她一眼，好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伤处，只是脸色苍白，鼻息不稳，显然内心在起伏不定。对于妖妃所言之事，方言虽然吃惊，却还没到承受不了的地步。照她想来，这样反而更合理些，其中利益关系清晰准确，比那个所谓的修习巫蛊之术，众生遭难之类的理由要强得多了。 而且，自从听到她话语里有意无意的意有所指后，便对其中的“真相”有了心理准备。越是如此，方言越觉得叱阴妃子的反应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如今一切真想大白，方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思忖半晌，方言想着以白真真的立场应该要怎么说才好，摇摆片刻后，虚弱的嗓音才响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谷我 此言一出，无疑证实了妖妃话中的真实性。 方言顶着白真真的面容，诡谲的冷笑起来，她想到了白真真记忆光点里的某个片段，说道：“能有什么办法？东华宗那位是何等样人，你会不知道吗？他若不飞升，魔道的大业怎能完成，我只不过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蛟龙而已，如果不听话，他们有一千种办法找别人替代我……可是，我不想死。” 白真真的话音凄厉悲慨，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其中更深一层的意思。说到底，这不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悲鸣，而是在绝望中的呼叫，甚至可以说是求饶。 东方冰的呼吸更紊乱了，远处的李牧凡紧皱着眉头，心中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妖妃的反应则更是奇特，她语气似有几分迷惑。 “你……是在向我求饶吗？”顿了顿，得不到白真真的回答，她轻轻地摇头，语气中有一丝如虚似幻的迷蒙：“我还记得，当年，你是极倔强的。虽然我的修为远胜于你，可是，你这个倔强的‘师妹’从不向我低头，这一点和你那个死鬼师兄很像，我总是能够记得清楚。”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方言却能明白她的意思──白真真，你在搞什么鬼？ 方言顿时头大，白真真怎么会和她是同门的关系，还有她嘴里的师兄师妹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位师兄指的是谁？ “嗨……” 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方言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露馅。 白真真的嗓音已开始发颤，这颤音微妙得很，叱阴妃子细细听来，竟察觉不出这是激动还是恐惧：“我知道师兄对你不住，可是，你们的孩子……” 远处李牧凡忍不住侧耳倾听…… 但是下一刻白真真的声音蓦地低落下去，但随即贯入他耳中的，却是一声刺耳的尖啸直撼脑颅，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惨哼一声，李牧凡双手紧捂在耳朵上，他两眼发花，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才支起来的身子又一头栽下。 站在白真真旁边的东方冰比他更惨，“咕咚”一声仰天倒下，昏了过去。 李牧凡至今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白真真绝不像刚刚所表现的那么孬种。 更直接明白的说，刚刚那叫设局、做戏！ 第一百四十八章 转机 李牧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线便好得多了，而此时吸引他注意力的，不再是白真真，而是已经转过身来的叱阴妃子。他敢发誓，这是他所见过的女性中, 能够将大红衣袍穿成冷漠端庄的唯一一人！造成这种效果的最大原因，当然是她几若冰雪的皮肤，晶莹剔透到已不能形容其细腻光润的程度，感觉她的皮肤彷佛是在发光，是用无瑕的美玉雕刻而成。她的眼眶比常人略显长了一些，斜斜挑起, 又是长眉入鬓, “凤目蛾眉”之称，当属名至实归。 如此面相，本来颇有几分妩媚之气，然而一双眼眸漆黑如点墨，沉寂不见底，又将一切气息都吞没不见，使人不敢轻侮。曲线优美，弧度微有下垂的唇线，显出她强势冷硬的性格，倒似天生为了征服而存在。当她唇角处显出一丝笑容，牵动整个面部表情的变化时，李牧凡一方面为她的绝色而倾倒，另一方面，却是从心底窜起了阵阵寒意。 刚刚……应该是白真真暴起偷袭吧！ 只是那结果却是糟糕得很！白真真此时距李牧凡不足三尺，李牧凡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粗重的呼吸，还有身下殷殷扩大的血渍，这，就不应是做戏了。在这种情形下，白真真却在发笑, 吃力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 将唇角血渍擦去，声音虽然虚弱，却有着一股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度，甚至这气度，李牧凡终于开始肯定，眼前之人，却是他之前所认识的白真真无疑。 白真真对自己那颇显不堪的手段，供认不讳：“惭愧，还是没有得手！现在，杀剐由你！” “该逃了……” 方言在心底打定主意，想要直接放弃这次的后乾气运神龙之争，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逃走，白真真身死的消息肯定瞒不住，继续留在这里，只会为今后招惹麻烦，特别是她从白真真的记忆光点里获知了那些隐秘后，更加笃定这一点。 妖妃的笑容极其微妙, 她遍体的冷意，在这笑容里已缓缓融化, 语音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温柔：“白真真，你的性子虽未变，可是心思却要深得多了！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你那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对的性子，当年可惹下了不少仇家呢！为此你师兄和师傅都很头痛，我甚至记得，你当年元婴境界初成，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找罗刹鬼婆麻烦，呵呵！若不是同在北境，知道你们魔道的那些隐秘，惧怕你们魔道那些渡劫期老祖，恐怕如今的你早就被她给折磨成人渣了。” 李牧凡听闻妖妃无意中的话语，却没有丝毫敬佩白真真的意念。 白真真对于妖妃的感叹，只是微笑：“哪里，总还比不上你…...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按你以前的性子，刚刚绝不会给我说那种废话的机会！而且，你从头到尾，都防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说到了孩子，恐怕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却是师从何人？” 妖妃浅浅一笑，愈显得温柔和顺，全无锋芒：“你为何不直接问我，当年是靠谁逃出去的？” 李牧凡闻言心中一动，这一声笑终于将自己从那恐惧之中拉了回来，抬头望着两人，对这两人的情状，心中寒意森然。他们两人对刚刚那一记偷袭看得似乎很随便，只是各逞心机，让人探不着虚实。白真真固然是狠下辣手，绝情得很，可是看妖妃一脸从容，显然也是早就有了防备的心思。当年的事，他也知道个大概，似乎是由正邪两道数十个宗门连手发动的绝杀阵，本没有什么破绽，却让妖妃在无声无息间遁去，按照推论，应是有某个宗门当了内鬼纵她逃去。 百年来，那个宗门是谁，正邪各宗之间都无定论，平添了许多猜忌。而现在，妖妃就要公布这个答案了吗？ 白真真坦然点头：“对那一宗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纵你逃遁，且使劫数无声无息地消弭，这等惊天手段，吾心向往之！” 妖妃微偏过头去，似是叹息了一声，既而轻吟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谷蔠 李牧凡还在迷糊，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白真真脸上的铁青，随即，他便听见了白真真嘲讽般的言语：“不错，天音散人修为精深，确有逆天之力……”话说了半截，就再也忍不住，白真真忽然大笑，反问道：“你为何要去求他？”妖妃却是真的笑了起来：“你师兄不能救我和他自己的孩子，我自然要找能救的人，这有何不可？” 白真真挂着古怪的笑意，甚至还有一丝怜惜，却叫妖妃捉摸不透：“可怜了我那师兄，做了乌龟还不知道！谁是傻子？” 方言忽然觉得，情况好像还不是太糟糕，貌似有转机。 妖妃目光中颇多可堪玩味的意思，却没回答白真真的问题，谁是傻子？ “果真都如傻子一般。” 李牧凡却是心里一跳，他感觉到了叱阴妃子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让他身子忍不住向后挪了一下。 这一动，糟了！ 妖妃的眼睛一下子盯了过来，打在李牧凡脸上时，先是迷糊了一下，随即便比之前亮了十倍！李牧凡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全身僵直动弹不得。心中只是惨叫：“这关我何事，关我何事？”幸好，这种眼神并没有持续太久，然而，李牧凡却不因此而稍感轻松，他甚至比刚刚更紧张了。因为，在妖妃回头之后，他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声音，那是咬牙切齿的笑，只有恨极了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 “东方冰与你一般，是个修炼玄冰剑的好材料，但他却不是，我猜猜看，他是你师兄的徒弟？” “不错…” 李牧凡耳中听着，同时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看着妖妃的脸色。正巧妖妃也向他看来，四目交投，李牧凡只觉得脊椎一冷，脖子当即动弹不得，就是想逃开目光也不可能了。他不明白妖妃眼眸中那丝奇特的光芒是什么，这对视只持续了大约半息时间，妖妃便主动移开目光 像李牧凡这样的人，总将心中的秘密层层包裹，生怕在人前露出一丝半毫，因为只要露出半分，便代表着惨痛的失败。 而此时，他输很很惨！ 反倒是心底就剩下一个念头，他在疑惑，“白真真这婆娘，为何要害我？”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指引心魔出来 便在此时，一阵淡淡的幽香扑入口鼻，与地上的尘土味混杂在一起，颇有一番奇特的味道。李牧凡愣了愣，脑中反应过来，这正是妖妃的体香。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目的, 是妖妃火红的裙袂，数十层细纱织成的层层帘幕，便如同飘扬舞动的火焰，霎时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这倒是叫我想起了另外一人。” 然而，妖妃随后的动作，却是李牧凡从未经历过的──他被提了起来。这让他得以在近距离观察妖妃的脸庞，即使是如此贴近的距离, 他仍找不到对方脸上有半点瑕疵，只不过, 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让他的心中只有颤栗。妖妃松开了手，让他自己站着，李牧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颤抖的双腿稳住，保持住平衡，只是那“咯咯”的牙齿打战声，还有“簌簌”抖动的衣物，都完全显露出他心中已漫过极点的恐惧。看着他的模样，妖凤笑了起来，莫名其妙。 妖妃想起了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妖妃说出了一句话：“白真真，不如你替自己选一个报信之人？” 李牧凡脑中轰然炸响，心脏在大力的抽搐之后，又猛地膨胀开来。软烂如泥的身子, 刹那间紧绷得像一块石头，便开始了比刚刚更为剧烈的颤抖。沉静了好长一会，河边没有半点儿声息。所有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而在李牧凡行将崩溃之前，白真真终于开口，只是话音显得有些疲惫和沙哑，也失去了强自为之的平静：“性命操之你手，多说无益，还是随你吧！”顿了顿，忽又一笑，笑声中，不知有几多苦涩：“如此拖延，真不是你的性格！” “如此就好，不必心焦！” 而倏忽之后，白真真蓦地展颜一笑，笑容里，竟也有几分快意。可是，与这笑容不怎么搭的，却是他话中的内容：“叱阴，且让我猜猜，你为我准备了什么死法。” 妖妃柔和一笑：“好！” 白真真从容道：“这倒好猜得很，你手上折磨人的法子, 无非就是当年极乐宗的手段，九品莲台和万丈红尘。我料你必不愿让我速死，而且，你纵有千百种折磨我的法子，到头来，也只是为了一吐当年的怨气；你不但恨我师兄，也恨我师门，因此必定会想法子折辱我，且殃及师门！你留下我师兄的徒儿，正是如此想法。这样算来，那万丈红尘其中倒是有一篇法门，名唤‘心梦无痕’，世间一切皆如黄粱一梦，心中所思梦中所幸，过后了无痕迹，此法门可控人心智，正是个中妙招……”话说及此，摇头一笑，便再不说下去。 而看妖妃的表情变化，显然，白真真猜对了！ 妖妃娇颜上露出惊异之色，她道：“果然心思玲珑剔透，白真真不愧是白真真，只是仅凭猜测，我却不服。” 白真真无声一笑：“你说得没错，确实还有一个根据……东方冰被禁一旁许久，走脱不得，想必也是你的手段！” 李牧凡闻言一震，却听得妖妃轻笑一声，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便有一个人从旁边缓缓漂浮了过来，此人正是东方冰！ 东方冰看来，亦是样貌狼狈，衣袍不整，还有多处被刚刚的离火给烧破了，露出雪白的肌肤。她此时虽然全身被制，但神智却清楚得很，脸上犹有泪痕未干。 白真真的语气没有半丝变化：“心梦无痕用在这里，阴损的很呐！看来你在百幻岛月影天却是长了不少坏习气。” 谷焀 妖妃淡淡应道：“近墨者黑，见得多了，自然也学了些。”说话间，东方冰已落在了妖妃手上。她身子软绵绵的，看不出被禁了哪里，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妖妃摆布。妖妃纤长的手指自她脸上滑下，同样雪白的肤质，轻轻厮磨，感觉是说不出的妖艳动人。东方冰不知对方的想法，但也知前途凶险，这种有些诡异的接触方式，更让她心中惧意大增。 白真真眉眼间抽搐了一下，道：“便是宫潸徵这魔头，也鲜少用这种手段……” 妖妃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随即化为森森寒意：“我偏偏学会了，也觉得这手段颇为有效！”她的手指从东方冰脸上划下，越过脖颈，抵在两岸青山的山巅。东方冰心中虽惧，却也忍不住红潮上脸，想挣扎又动不了半根手指。 “确是我见犹怜！” 妖妃似是叹息了一声，闻得这一声叹，一边的李牧凡却是寒到了骨子里。妖妃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而她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李牧凡偷眼看了一眼白真真，又看了一眼东方冰，妖妃要干些什么，他已经想到了。 方言一边用言语引诱，一边在等待时机的到来，地处后乾都城郊外，东华宗不肯能不知道，组织人手赶过来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再者她偷偷的运算天机，发现后乾气运神龙之争，竟然已经开始，她心底便忽然有了明悟。 气运神龙之争的开端，应该就是从她带走东方冰开始。 这次叱阴妃子寻仇，不仅白真真原本应该要倒霉，东华宗驻扎在洛城附近的这些人手，也逃脱不了厄运。 所以，方言一直在顺着妖妃的话语去引诱她心底的魔鬼，这也是曾经林虞教过她的手段，当初她曾经用这个对付过东方晴。 只要等到东华宗的援手过来，方言就可以借机用白真真的身体浑水摸鱼。 此时此刻，她只要能在妖妃的手里活下来，方言手里能打的牌有很多。 但是在此之前，方言要先试探出妖妃是否有马上杀她的意思，若是没有，妖妃的目的就值得玩味，说不定她的目的也是帮助天音岛上的那位来争夺气运神龙的，唯一不确定的，不过是散修盟如同妖妃这样的渡劫期，来了几位。 “这法子确是阴损得很。只是，我求生无望，难道求死亦不能吗？” 妖妃深幽的眸子里，闪动着耀眼的火光，她只是冷冷一笑。“你怎能轻易死去？”说着，她手指一动，一抹粉红色的火苗在上面燃起，此时，白真真突然全身剧颤，双肩肩胛下方，两束同样颜色的火束破体而出，交织成链状，有如实质。 “有‘锁魂链’种在体内，你想自绝以求解脱，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 第一百五十章 肆虐的心魔 白真真脸上发白，虽然已坐倒地上，身体仍是难以支撑，摇晃了两下，几乎要躺下去。这时候，妖妃弯下腰，将东方冰轻轻地放在她身边。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 呼吸可闻，然而，他们中间偏又放了一个东方冰。两人眼神在瞬间接触，白真真表情平静，而妖妃，却是浅浅一笑, 风姿万千。紧接着，妖妃伸出一指点在白真真额头，一旁的李牧凡只听到“哧”的一声响, 便看到白真真本来清明的眼神，在刹那间转为浑沌的暗浊。 妖妃的手掌顺势在白真真脸上滑过，眼眸中却有着万缕柔情，只听她幽幽叹道：“当真是各有千秋，一个肤若凝脂白玉无瑕，一个是我见犹怜哀怨婉转，啧啧！所谓‘叶里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恐怕也不过如是，真是便宜这心思龌龊的毛头小子了，哎！” 叱阴妃话音方落，她便看到白真真眼眸深处，那一点阴冷森寒的光──没有半点迟疑，妖妃体内浑厚的气息瞬间迸发，身体像是一颗逆行的火流星，向后暴退。然而，仍是晚了──一点冰寒的真息，如利针般钻进她的小腹, 虽是入肉数分即止，然而，阴损凌厉的真息，却对她的体质产生了最大的伤害。这是一种专门对付她的功法，对她体内的气脉流转、窍穴虚实，都做了针锋相对的布置，如果不是她这些年来，功法有了些许改变，这一击，肯定能让她遭受难以治愈的重创！即使如此，她也吐了一小口鲜血，艳红的血滴在山石上，溅洒出了一连串血花。 白真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色依然苍白，可是恢复清明的眼眸里，却是光芒炽盛，让人不敢直视。此时，两人相距十余步，冷冷对峙。良久, 白真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即使我余日无多, 却也不想用这种死法。” 妖妃拭去唇边血渍, 脸上也不掩藏她的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随即，又开怀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白真真，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刚则易断而已，哈哈哈…” 说话间，白真真体外粉红火焰织就的“锁魂链”顿时化为漫天火星，渐归虚无。 方言一边运算，一边将窥视到的隐秘用白真真的嘴讲出来。 她指了指脑壳，略有些自嘲地道：“用这里，我师兄花了许多年的时间，就为了对付你，该用什么手段；几乎是日夜思虑，也几乎想到了每一个细节，本来是由我师兄来走这一趟，可临了，他却与我换了换，他去两界山，我来云梦山，临行前他曾经亲自交代于我，说这一趟恐怕会遇见你，我当时还以为是他内心作祟，原来他的思虑却真的应验了。” 妖妃略一皱眉，随即又道：“那么，你刚才那第一次偷袭，也是存着骄我心志的念头？从那时起，你便开始算计我了？” 白真真笑而不答，紧接着，身形一个晃动，眨眼间跨过了这十余步的距离，一拳轰下。 李牧凡只觉得眼前一花，猛烈撞击的狂风从两人周围迸发而出，贴着地面一卷，当场让他成了滚地葫芦，一阵天旋地转，险险滚落到河水里。这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李牧凡再睁开眼时，能看到的，只剩杳无一人的河岸，而天空中正有殷殷雷鸣轰然而下。偶而扫下一道余波，更将河边左近的砂石划出深深的刻痕。 “逃！趁两人对拼的时候……”李牧凡脑中闪动着这个念头，只是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东方冰，她身体仍然被制，躺在河边，但却被方才散溢的罡风吹到了十余丈外，险险又要被吹出几丈远。 救还是不救？ 这个冲突也只是一闪即逝，他勉力爬起身来，向东方冰那里狂奔。一边奔跑，一边祭出飞剑。十余丈距离，跑过去仅是眨眼工夫，他去势不停，一把拽起东方冰，搂在怀中，纵身向化作废墟的官道逃去，光芒一闪，停在他脚下，气息瞬间迸发，便要冲入官道，借地势逃脱。 谷銵 唰的一声，白真真的身影出现在李牧凡面前。 “你要去哪里？” 白真真此时虽然样貌狼狈，伤处不少，可是左近已没有了叱阴的踪影，难道已被他给打退了？ 李牧凡心中一松，却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在白真真眼中，应是毫无隐秘可言的，也为之紧张起来，连忙卸了剑，跳上被焚烧的河岸边，正待开口解释，白真真已从他手上要来了东方冰，随手一指，便解了禁制。东方冰禁制一解，便自行挣开，落在地上，眼中却是一红：“妖王大人……”才开了个头，她便哽咽得说不出话。这还算坚强的，换了旁人，看着这般场景，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与她相比，李牧凡便少了三分骨气。 李牧凡心中有鬼，不敢抬头看她，心中却在想，回到山门，该要如何向大师伯分说才好，既然没了退路，又怎么才能拿到大师伯想要的东西。 然而，耳边却听白真真道：“你们两个，分头逃命去吧！” 一句话让两人惊呆了，一起抬头看着他，却见白真真口鼻之间，正有细细血丝渗出，形貌凄惨至极。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刚刚被我骗退，但却瞒不了太久，很快就会折返……你们分头逃开，或许还能走一个。” 东方冰悲叫一声妖王大人，再想说话，却被白真真一把抓住肩膀，向天外甩出，这个动作比什么话语都要有力，东方冰绝不会不明白白真真的意思。只停了半息时间，一道虹光冲天飞起，在山道高度略微一顿，便光芒大盛，冲入云层。 这一手，却是方言用了云纹禁制的手法，让她短暂有了御空的能力。 “她想为你吸引注意……”白真真冷冷看了李牧凡一眼。 李牧凡当即矮了半截，可是接着却听到白真真一笑。 “罢了，何必多想，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去吧！” 李牧凡心中战战兢兢，却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多话的时候，一咬牙，再磕了个头后，掉头便走。只是脑中嗡嗡作响，好几种心情杂在一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偷鸡不成……差点小命都赔进去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等待变数 “该来了吧……” 方言顶着白真真的身躯，抬头看向天空的虚拟纹路，运算出变数即将到来，却不知来的究竟是谁，上面夹杂着无数的可能性，有散修盟天音道人的死对头南宫霖，有佛门的佛子慧海, 有东华宗的褚秀薇和白芷，甚至还有魔道的渡劫期老祖。 另一边…… 李牧凡脑中思绪不停，御剑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眼看又飞出上百里路，都已经快要飞越洛城，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个距离, 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李牧凡开始回想后乾北塘交接地带的分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去北塘，那里是仙道盟青冥剑宗等势力的地盘，因为要和魔道开战，势必会有许多真人级的修士，到时候亮出东华宗弟子的身份，他的小命才真正有了保障。 正思量间，头上忽地一声轻笑：“你要去哪里？” 在半炷香前，便是这一声招呼，让李牧凡惊喜非常；而此时，他听了这句话，却有一缕寒意，从尾椎直上脑门，全身肌肉，尽数僵直，脚下一滑，便一头撞上山去──枝叶断折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身上被划了多少印子，李牧凡一头撞在树根上, 满眼星星乱冒，与此同时，他身边的空气也变得寒冷刺骨了起来。 “不要杀我！” 他尖叫起来，额头上黏黏的液体滑下，应是被硬物撞破了头，但他却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翻起身来，闷着头在密林中狂奔。斑驳的树影化成了一条条细密的丝线，抽打在他身上，彷佛一张绝望的斗蓬，当头罩下。 “磅──” 慌不择路之下，李牧凡已分不清影子和实体的差别，一个恍惚，撞上了树干，新伤旧痛加在一处，让他眼前一黑，身子立时便软了。 这一撞，也撞碎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 血水沿着他的眼角滴在地上，他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与鲜血同色的衣裙在朦胧中显现出来，细纱织就的裙袂正随着山风微微飘动。 “饶了我！” 他呻吟了一声, 艰难地翻了半个身子，想伸手去构那片裙袂，这是绝望的乞讨，他希望能够讨回自己将被攫走的小命。那片裙袂向后飘了一步，没有让他碰上。但是，李牧凡可以感觉到，这位握着他生死荣辱的“大人”，正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他。或许，她正在考虑是否做个人情；又或许，她正在考虑究竟从哪儿下刀！ 恐惧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刹那间布满了全身，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奇异的酥麻感从身体深处流淌出来，慢慢地浸透了他的身体。 是什么？让他全身都酸酸软软的？ 谷昌 他侧躺的身子摇晃两下，最终还是翻了过来，脸面朝地，匍伏在地上：“叱阴老祖……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聒噪！” 妖妃淡淡地骂了一声，便让他近乎嚎啕的嘶叫声，被一刀斩断。他用额头紧贴着地面，全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而这紧绷的状态在数息之后，就变成了瑟瑟的颤抖。他越是紧张克制，这颤抖便越是明显，直至他再也压抑不住，整个身子更牵动了周围的枝叶，簌簌作响。声音虽不大，但思及妖妃方才那声“聒噪”，却比惊雷还要可怕！ 他努力地转动着眼珠，希望能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妖妃的神情，但他拼尽全力之后，所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一片血红的裙袂，还有一点时隐时现的精致鞋面。这血红的颜色，便是一团幽幽的妖火，一点一滴地吞噬着他的希望，再分泌出丑陋的浊液，注入他已经近乎干瘪的心房。 “你……想活？” 妖妃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倾向，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刺激。 李牧凡猛地一颤，软绵绵的身子在地面蠕动了两下，费力地缩短与妖妃的距离后，才艰难地抬起脸来；这张脸上，被泥土、眼泪、鼻涕抹了一层，遮去他最后一点俊秀，余下的只有狼狈和卑微，他口中连迭地叫着：“想活，想活！求大人……您大发慈悲，您大发慈悲啊！” “去看你师叔最后一面吧！”极微妙的，妖妃的语气中竟有一丝悲凉。 当然，这情绪绝不是因他李牧凡而生。花了一些时间，李牧凡又回到刚刚城外山道上。这里的面貌已经是全然变了样，狭长的山道被巨大的力量凭空斩成了两半，周围的山壁也是千疮百孔，危石时时从残破的山体上滑落，一眼看去，倒似马上要崩塌了一般。白真真就躺在一处乱石堆上，四肢被外力强行扭成了畸形，全身的骨头更不知断了多少，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牧凡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他望向妖妃，想从她那里得到些信息。却没有半点表示，李牧凡僵在那里，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如针扎一般，不自在到了极点。这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他才勉强鼓起勇气，向白真真那边走去，碎石在他脚下“喀喇喇”地响着，发出临近崩溃的哀鸣。 距白真真还有数步远的时候，李牧凡发现，白真真已经感应到自己的存在了。似乎想转过头来，但是，她已丧失了这样的能力。看到她这副模样，李牧凡心中一酸，差点就要冲上前去。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自己生命的眷恋程度，显然更胜一筹。 后方风声飒然，妖妃也来到李牧凡身边，微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话：“瞧，就在那儿。你若想活，小命便着落在她身上！” 躺在地上的白真真双目无神，躲藏在这具身躯里的方言却在心底骂娘，这叱阴妃子竟是如此恶毒，心思转的也极快，李牧凡前脚刚走，她就追了回来。 只要李牧凡一剑下去，捅入要害，就可以遂了他的心愿。只是，李牧凡自己的性命又该如何？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妖王大人，对不住了！” 言罢，他手腕一抖，剑光闪过，竟是不知死活的一剑向着后方袭去，在刺耳的风声中，他似乎看见了妖妃挂在嘴角的那一抹嘲弄笑意，不出意外，他的一举一动在妖妃眼里早有预料，亦或说幼稚的可笑，所以，她才能不为所动。然而李牧凡，却仿佛看见了初次得见白真真时，佳人的卓越身姿，还有教他那一剑的情谊。 他的剑意一往无前，抱着必死的决心。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变数已至 “碰……” 可惜，事与愿违。 李牧凡似乎感受到了让他莫大屈辱的笑声，那是一种肆无忌惮的狂笑，只觉得此刻天地都在震动，他似乎听到妖妃在讥讽他是个傻子。 没错，就是傻子。 曾经为了活下去，李牧凡可以不择手段, 如今仅仅为了一丝莫名的情谊，竟然选择赴死，那不是可悲可笑的笨蛋，是什么？ 对，没有人、没有人会选择可怜一个弱者。 就像是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曾经踩死了一只蚂蚁。 只觉得胸口一闷，李牧凡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 当真如腾云驾雾一般。而在他飞起的一刹那, 一记重重的耳光搧在了他脸上。 “倒是有点情谊, 日后莫在让我瞧见你。” 等等！这是？活了？妖妃这是要放我一条生路？ 带着无数的疑问，李牧凡艰难的抬起头，往妖妃那看了一眼，只见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白真真，和蔼的笑道：“你说，我若是将你脱个精光，然后再把你挂在云梦山下，好叫去求签的其他门派弟子也瞧瞧美人白真真的玉体，岂非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毒妇！” 这是白真真最为清晰的发音了，这是用血肉挤出来的嘶喊，蕴含于其中的痛苦和怨毒，便是李牧凡听来，也觉得肌肉抽搐，遍体生寒。 然而，妖妃听了，却仅仅是微笑而已。 “我就是要让你们名誉扫地，你的那位师兄，还有你们魔道的那些老祖。” 蓦然间, 李牧凡已不懂如何呼吸了。 突然，响起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那声音明明在你耳边，却又像是在远处的四面八方：“恐怕你等不来魔道围剿，却等来释宗佛子。” “谁？”叱阴妃子忽然不安的大吼道，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虚空凝望。 来人现出身形，原来是一位男装女子，模样倒是清秀俊美，手中拿着一串琉璃色的佛珠，仿佛智珠在握，即使面对叱阴妃子这种顶级人物也能够谈笑风生：“妖妃，后乾都城就在身后，想要不惊动谁恐怕是难咯！这里距离白鹭洲不过转瞬，如此招待云梦山的贵客，你就不怕释宗那位佛子一掌灭了你？就算他不来，独孤老人也不会放过你，要知道此刻被你折磨不成人样的这位, 可是他曾教过的魔道后辈，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可情谊毕竟还是有, 他独孤老人想和散修盟的各位渡劫期交手切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叱阴妃子冷笑道：“原来是令狐仙子，怎么来得是你…” 李牧凡愕然，原来眼前这位年华不过双十的女子，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中原有数无派系的散修妖仙令狐姑射，好灵秀的一位女子。令狐姑射行至白真真身旁，随手点在白真真身上，李牧凡便看见白真真的生机正在逐渐恢复，立即松了一大口气。然而一旁的叱阴妃子眼见令狐姑射救下白真真，却只当做没看见，想必是知道时机已经过去。 “我是去找人麻烦的，恰巧经过，眼见师傅故人落难，所以施以援手，师傅和这位白蛟妖王可以算是忘年之交，你看如何？” 叱阴妃子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谷枦 令狐姑射倒也洒脱，起身拍拍手：“你若不愿意，改日我便和师傅去百幻岛登门造访！” 李牧凡暗道一声好，这令狐姑射三两句话便逼得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叱阴妃子哑口无言，看来这位妖仙的来头不小啊。其实李牧凡也听说过，令狐姑射的师父乃是蓬莱之南，青幽山内的南半仙，又叫南半闲，是一个怪婆婆，和白真真是忘年之交，修为更是修道界最为顶级的几人之一，虽是散修，却不与散修盟来往，凭借自身实力逍遥山野，谁敢与她叫板？ 叱阴妃子叹息道：“时机已过，算你们好运，活了。” 方言抬头望天，发现天机出现了新的变化，由原本的变数到来后，衍化成困杀之局。 只是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引起了令狐姑射的关注，她也抬起头。 “嗯？” 或许是天机的最新的变化太过明显，无法隐藏，这让原本天机术就不弱的令狐姑射也发现不对，一眼就看穿了变数过后的困杀之局。 “隐匿了……” 令狐姑射暗道糟糕，这天机显示的困杀之局显然是将她和白真真、叱阴一同算在里面，在后乾能威胁到她和白真真、叱阴这样存在的，只有东华宗。可是东华宗想来看不起他们这样的旁门左道，哪怕见面都不会正眼瞧上一眼，她们这样的存在，也轻易不敢招惹庞然大物般的东华宗。 今日怎么…… 难道是因为叱阴的缘故？ 不管令狐姑射怎么想，方言却已经闻到味道了，难怪就在东华宗眼皮底下打了这么久，都没人来看一眼，原来早就在周围等着了，只等她们三个女人打完，就一锅端了。 方言思绪急速运转，不停的运算天机，看看要怎么破解这次的困杀之局。 忽然被她从繁杂的纹理线路中，抓住了一个关键的漏洞。 于是，她伸手招来李牧凡，将一段信息传进他的脑海里。 方言顶着白真真的身躯，寒声道：“千万记住，否则我要你好看，你自己清楚我究竟是谁。” 方言这一句话，显然是在点李牧凡，她相信以李牧凡的聪慧，早就能从蛛丝马迹里猜出自己的漏洞。 “嗯？” 令狐姑射下意识觉得白真真的话里有问题，但却一时间想不明白，因为她没办法往夺舍或者傀儡这方面猜测，主要是白真真好歹是条真人级的蛟龙，想要打杀她，起码需要正常真人级五倍以上的战斗力。 白真真看了令狐姑射一眼，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令狐姑射心有灵犀的微笑，她和白真真想到一块去了，先出卖叱阴，然后找机会逃走。 至于谁能逃，怎么逃，到底能不能逃走，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 万一逃不走，就留下来为东华宗精心准备的这场困杀之局献祭性命，一句话解释，就是生死各安天命。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祸乱之源 白真真忽然发动，一脚踢在李牧凡身上，让他飞上了高空。 “快走！” 李牧凡闻言架起飞剑，低空飞离，没敢再回头瞧上一眼。 “怎么？怕我出尔反尔不成？” 叱阴妃子娇笑起来，她此次出来，其实就是一种宣告, 告诉那些曾欺辱过她的人，要那些人知道，她叱阴妃子，回来复仇了。 至于复仇的对象是谁，不过是先杀谁，后杀谁而已。 “放心吧，说了这次放过你，就一定会放过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叱阴妃子娇笑着说完，便要御空而行，就在东华宗眼皮子底下这般作弄他们天下第一的脸皮，爽是爽够了，可是她也没傻到等东华宗积蓄力量过来围剿她的地步。 “呵呵……” 白真真和令狐姑射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了~！” 妖妃大笑一声，一步踏出，人已经到了高空，站在地上只能看见一个小点，隐约还能瞧见人形。 “叱阴！你要往哪里去？” 虚空响起一个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 “啊？” 妖妃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想要换个方位逃走，她估计的没错，东华宗围剿她的人已经来了，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便在妖妃转身的下一刻，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出现了人影，坐北朝南的那位，是东华宗新晋的剑仙, 手里抱着前任剑仙留下来的螭吻仙剑，南边的是已经恢复女相的白芷，东边的是褚秀薇，西边的是元灵峰的莫邪，三个渡劫期，一个手持仙剑，能越级杀人的新晋剑仙，怎么看都凶多吉少。 妖妃心里恍惚片刻，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点，东华宗的这些人，肯定是早就等在这里，就等着将她们三个一网打尽。 而她自己，则是被白真真和令狐姑射推出来的替死鬼。 难怪…… 刚刚白真真要送走李牧凡。 妖妃低头，看向地面，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谷甾 时间回到前一刻。 方言顶着白真真的身躯，直接跳进旁边的河水里，令狐姑射一步踏出，隐匿身形，各显神通的逃走了。 回到莲儿所在地, 方言立刻换回自己的身躯, 隐藏在水里，飘浮着往洛城皇宫而去。 因为，收取后乾气运神龙的机会到了。 …… 小雨淅淅沥沥，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落在一处别致的院落外面，院落外的街道很宽敞，但也很安静，院落也是那么安静的坐落在街道的一旁，李牧凡一路策马来到这里，此时早已是深夜了。 嘟嘟嘟，李牧凡敲了敲门，随后便听见细细的脚步声，朱门半掩，一个丫头探出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牧凡看，不解的问道：“这位公子深夜造访有何事。” 李牧凡看着这个带着几分天真的小丫头，不由得笑了笑，斯条慢理的道：“我有要事想找府上杨二管家，还望姑娘为在下通报一声，感激不尽。” 小丫头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仔细的看了李牧凡一小会儿，才认定一般的点了点，看来这家伙不是个坏人，而且说起话来斯条慢理，隐隐约约的有着一副大家风范，想来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子弟，就放下了戒心，有模有样的道：“那你在这等着吧，我去给你通报一声，不过此时杨二管家可能已经入睡了，你还得在这等上一会儿。” 李牧凡拱了拱手，微微笑道：“那是自然，多谢姑娘了。” 夜间的风略微有些寒冷，吹得马不停的哈着白气，李牧凡背对着大门，望向街道对面的杨柳，杨柳随着风轻轻的摆动，河面上倒映着天上那轮琅琊一般的明月，这座院落处在一个极好的地位，正对大运河，背朝南山，左右两方便是日月东升西落，占据着天然的风水宝地。光从这点便可以看出，此间的主人必定不简单，要不是李牧凡也不会为了见那什么二管家甘心的在此等候，而且语气还是那么的恭敬，当然他来此是有他的目的，他到这里，是来搬救兵的，他的那位大师伯虽然虐待他，利用各类法子控制他。 可是无论如何，李牧凡都明白一个道理，那位大师伯不会见死不救。 白真真给他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后乾乱起来。 李牧凡不知道白真真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猜测，他不敢肯定，因为那个猜测太过于匪夷所思，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猜测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去面对那个一直利用白真真，自己却躲在暗处的人。 约莫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朱门再次开启，一位小厮探出身子左右瞧了瞧，看见李牧凡便笑道：“这位是李公子吧，快快请进，杨二管家已经在等候您了。” 杨二管家的房间内灯火显得昏暗，已经年近六旬的杨老头披着件大衣，坐在椅子上，一旁放着一杯茶，茶还在冒着热气，想来是不久才沏的，不一会儿便听见一阵略微杂乱的脚步声，随后敲门声响起，小厮开口道：“二管家，李公子到了。” 当李牧凡进门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昏暗的灯光中，依然端坐的老人，背脊有些弯曲，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李牧凡望去却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必恭必敬的道：“李牧凡见过杨管家。” 杨老头用那铿锵有力的声音道：“今夜怎么有雅兴来看我这老头。” 李牧凡惭愧的道：“跟随白蛟妖王一路北行，总算是达成了祸乱东华的目的，下一步只要洛城乱起来，大师伯便可有机会逃离，剑诀的事情，我也有机会拿到手，所以特来求大师伯帮助。” 杨老头闭口不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心机深沉，狡猾如狐的李牧凡也猜不透这杨老头的心思，毕竟比他李牧凡多活了几百年，什么而虑我诈没见过，早已修成了正果。 杨老头思索半响，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淮侯和南明王之间的事情，想必可以拿来做文章。淮候远在麟州，没有时间过来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就算是淮候在此，那飞扬跋扈的小王爷也不会买账，这样一来面子上难免会过不去，若是折了面子那还算是小事情，就怕会开罪王爷，要知道这两人在朝野上本就势同水火，这明里来暗里去的也不是一两回了，在外人看来是气势汹汹的，但是在明眼人看来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当不得真，若是真为这事情丢了谁的面子，南明王和淮候两人谁都下不了台面，所以这件事情，能办。”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少爷 李牧凡脸色惨白，恳求道：“看在大家都是为同一个主子效力的份上，求求杨二管家救我。” 屋内的灯火略微摇晃，杨老头拿起热茶喝了一口，直暖心窝，开颜笑道：“救你，我要怎么救你。” 李牧凡眼睛急转, 唯唯诺诺的道：“杨管家一定会有办法的，”就在李牧凡以为此事难以善后的情况下，杨老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李牧凡身前，微微笑道：“我是没有办法，不过少爷一定有法子，跟我去见见少爷。” 李牧凡听见杨老头提起少爷这两个字, 开颜笑道：“是的是的，少爷神通广大, 一定会有办法的”，谁知杨老头在给了李牧凡一颗糖果之后又给了他一巴掌，喃喃道：“只是不知道此时少爷入睡了没有，若是入睡了的话，那事情就不好办了”，李牧凡突然有一种刚飞上天去就掉下来的感觉，很狗屎。 夜间的月色是很美的，虽然那轮明月如狼牙一般，倘若此时来一壶酒，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伊人相互依偎，绕床弄青梅，那就真成了流传千古的风流韵事，人生如此当真值得浮一大白，去你娘的什么人生苦短，寂寞如大雪崩之类的。 可是李牧凡如今却没有这样的心情，那位少爷是大师伯的亲传弟子, 不是东华宗的亲传弟子，而是他大师伯另外一个身份的亲传弟子。几经周转，杨老头带着李牧凡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房屋前，不由得对李牧凡笑道：“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少爷还未入睡，我这就去给你通报”，言罢杨老头上前去敲了敲门，不久便听见一位女子的声音。 “谁啊？” 杨老头赔笑道：“是我，杨二管家，有要事要见少爷。” 房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位小家碧玉一般的邻家美人，随后在杨老头的招呼下两人随着那女子一同进去了，刚进到房内，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凝神静气，舒适无比，这便是上等的龙涎香了，房间的面积很大，另外还有一个书房连在一起，这间屋子的摆放很整齐, 看到后十分的赏心悦目。此时里间走出来一位风姿卓越, 罗衫轻解气质、容貌都无可挑剔的女子，来到几人面前语气淡然的道：“杨管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深夜造访。” 杨老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那女子道：“这位是李牧凡，老爷的血奴，有要事要见少爷。”女子一副大家气派的道：“少爷正在看书，几位等一等，我这就去告诉少爷。”然后又对着起初开门的那位犹如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道：“诗音，你先招呼苏公子和杨管家坐下。” 随后只见，女子转身便走了，只是李牧凡的一双贼眼还楞楞的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那名叫诗音的女子微微笑道：“请坐吧。” 李牧凡回过神来，报以歉意的微笑道：“失礼了，不知方才那位姑娘是谁？” 诗音不失礼数的回应道：“她叫清秋，少爷的一切事物都由她打理。” 李牧凡内心陡然一惊，这女子竟然有真人级的气息，怎么会是个管家婆的角色，想到这里，李牧凡头脑有点晕晕的，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谷谽 书房的灯火让清秋感觉有些晕晕的，来到夜里挑灯看书的少爷身前，轻声细语的对着那少年说话，深怕会吵着他一般。 “少爷，是杨二管家来了，还带着一个叫李牧凡的人，说是有要事要见少爷。” 少年过了半响，放下手中的书籍，看着安静等在一旁的女子清秋道：“李牧凡，师傅手下的人，台面上下的事情都帮师傅做了不少，其中也夹杂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来做什么，前不久一大批真人级以上的修士前脚才刚到洛城搅风搅雨，这师傅手下血奴的狗爪就已经伸过来了，也不掂量掂量，咱们哪有这个本事去蹚浑水。” 清秋温柔的笑道：“想必跟这事情逃不了干系。” 少年安静的坐在那里，屋内的灯火轻轻的摇动，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见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雨，打的树枝摇晃，屋顶的作响。少年约莫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很是年轻，比起李牧凡来养眼了许多，是一个翩翩美少年，清秋就这么一动不动，淡然自若的站在少年身旁，手中拿着一件外衣，像极了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 杨老头唯唯诺诺的开口道：“少爷，这位便是李牧凡，有要事想找少爷帮忙。” 听言，李牧凡必恭必敬的起身赔笑道：“深夜造访，打扰少爷清修着实冒昧，还望海涵。” 少年语气淡然，不为所动，有条有理的道：“客气了，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师傅的手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是能力所及，必定尽力。” 杨老头开口替李牧凡解释道：“少爷，是这样的，李牧凡说他又法子借助此次机会达成主人交代下来的事情，但是需要朝堂上乱起来才好动手，否则变数太多，容易功亏一篑，所以想要少爷出手摆平朝堂。” 少爷轻咦一声“哦，说来听听。” 李牧凡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清，少爷听完后思索良久，方才开口道：“做事就做事，怎么惹上了这许多瘟神，要知道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东华宗此次的围剿名册上面，全都是东华宗花了大心思去布局要对付的人物，这些人哪怕此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杨老头回应道：“此时就怕东华宗已经把事情原委梳理清楚，明日便要找晦气。” 少爷点着头，若有所思的道：“但是此刻的南宫霖远在南边堵截佛子，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一番话下来，听得李牧凡直冒冷汗，杨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少爷，这个敏感的时候，那叱阴妃子来干什么。” 少爷有趣一般的笑了笑，解释道：“当年那件事情我也曾听师傅说起过，那时候师傅还未曾转世夺舍进东华宗，也去凑过热闹，要说叱阴最恨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白蛟妖王白真真，一个是独孤老人的弟子，也就是那位被佛子吞噬的一干二净的许汉文的师兄，万载冰川的掌控者，上官北都。”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后乾气运神龙脱困 聪明狡诈的杨老头听着少爷的这番话，立马便理解了里面的意思，恍然道：“少爷是说，叱阴围堵白蛟是真，搅浑后乾的这塘死水是假，被围困也是……” 少爷点点头道：“不错。” 一旁的李牧凡顿时脸色苍白。 嘴角挂着不屑笑意的杨老头看了看李牧凡，转头对少爷道：“不知道此事少爷想怎么办。” 少爷闭上眼睛, 嘴角微笑，说道：“此事涉及诸多人物一个不小心便吃不了兜着走。” 李牧凡此时再不知该说什么就该去撞墙了，这么些年的摸爬滚打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李牧凡恭敬的道：“少爷费心了，为了大师伯的千秋大业，还请少爷……” 话未说完, 杨老头也赔上了微笑，挥手打断了他。 少爷淡淡的道：“这是火坑啊，你们也要我跳？” 杨老头和李牧凡两人一个哆嗦，急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李牧凡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少年的可怕，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活脱脱的一个千年老妖精，老狐狸。 跪在地上的李牧凡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态度才好，杨老头更是不敢言语，屋子里突然安静的可怕，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过了半响许是李牧凡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 “不敢，还请少爷救小的一条狗命，让小的能及时完成大师伯交代的任务。” 杨老头这时也开口求情。 “老奴和这李牧凡都是一起入主子手里的血奴，彼此也曾携手渡过不少难关，还请抬抬贵手，救救他。” 少爷语气淡然，“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出手，” 气氛一阵压抑, 李牧凡直冒冷汗，僵持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话说，倒是杨老头此刻像是醒悟过来了一般，语气微弱的道：“恐怕就凭……这能让主子脱困，少爷也该出手。” 少爷哑然失笑，说道：“哦，还有这样牵强附会的理由，罢了罢了，虽然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但为人弟子，该做的还是要做。” 杨老头拉着李牧凡谢过少爷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少爷的房间许久，李牧凡才晃过神来，感慨道：“我还以为没希望了。” 杨老头眼中精光闪烁，冷哼道：“不会的，咱们这位少爷修道的年岁虽短，但脑子还是不错，少爷也希望后乾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来, 亡国了才好。” 房间内, 少爷安静的坐着, 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清秋在一旁不曾言语，诗音已经退下了，少爷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清秋问道：“怎么了？” “这事情复杂啊。” …… 时间过去七日，城外的战斗远远没有结束，令狐姑射不知为何被人截住，只好找到叱阴一起对抗东华宗，在生死面前，无论有何恩怨，都暂时放下。 东华宗家大业大，向来只有它欺负别人的份，千年以降。 谷鲊 除去那次在林虞手里吃过亏，何曾被人扫过脸皮。 对于这般家大业大的东华宗，令狐姑射一时间也无能以对，哪怕报出自家师傅的名号，人家也不会给面子，毕竟不像叱阴妃子，背后只有一个天音散人。 方言悠闲自在的在后乾皇宫外边钓鱼，但是她让莲儿去给李牧凡送了他想要的东西，算作两清，为何此时就给报酬，因为后乾皇宫已经乱起来了。 说简单点，后乾两天前就已经在宫变，此时未曾结束。 也不知道李牧凡用了什么法子，短短七天，后乾就发生了宫变。 “不对劲！” 方言抬头望着后乾的天机纹理，要说全天下所有诸侯国，哪里的地脉龙气对她最熟悉，肯定非后乾莫属，就是现在她还依旧可以借助后乾的气运。但是自从知道后乾的气运神龙是由东华宗曾经的大弟子炼制而成，方言就熄灭了这个心思，这条气运神龙与别的不一样，里面可是关着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黑云密布，似有道不尽的愁绪一般，直压得人心里都喘不过气来了，难受。 方言自从换回自己的身躯后，就如鱼得水一般，即使不借助后乾气运，也能利用天机监控后乾发生的一切事情，其中就包括此次宫变和城外的围剿战。 “要有变化了，那位‘大师兄’要脱困了吗？” 方言立刻闭上眼，沉入中原的天机演算当中，仔细的监控起关于后乾的分毫变化。约莫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慢慢的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依旧没有动静，最后又是整盏茶的时间过去大半，方言才睁开眼睛。 通过特殊视角，方言看见城外的大战场面，令狐姑射被围困在中间，叱阴妃子单独对付最难应对的褚秀薇和那位新晋剑仙。令狐姑射面对围困，手中的折扇不断发出道道惊雷，如同道门的分光术，将所有攻击隔绝在身周三丈外。 再看后乾皇宫，一位身着黑色袈裟的虚影栩栩如生，最为诡异的是，这道虚影身上还纹了一条黑龙，那道虚影盘坐在后乾皇宫的上空，不停的抚摸着身体上那条黑龙模样的纹身，看样子似乎有破身而出的感觉，甚至他的嘴角还在笑，方言通过特殊视角，听见了他在说话。 他一边观察城外的战场，一边观看皇宫的变化已经到了何种程度，然后说道：“这是什么，绝地反击么。” 那道虚影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那只黑龙纹身嘴角的笑意更浓烈了。 “要成功了……” 方言从特殊视角里出来，望着皇宫的方向喃喃自语，她觉得自己要是没猜错，那道虚影就是东华宗那位大师兄，李牧凡的主子。 而现在他要脱身了。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道耀眼的金光乍起，随后立马变成血红色，方言往前踏出两步，紧紧握住手里的鱼竿，双眼犹如金刚怒目一般圆瞪。 一声龙吟声动九天，地动山摇。 一眼望去，只见原本在那位大师兄身体上的黑龙已经不见了，皇宫的虚空之中出现了一跳长达百丈有余的黑龙。 “老子晏殊，修行七世，整整三千四百年，今日脱困，总算是大道可期。” 皇宫上空的那道身穿黑色架势的身影如是说道，然后便遥隔将近百里的距离。晏殊手指城外，黑龙便向着城外袭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龙 城外正在战斗的李显看见一条黑龙袭来，竟然有些双手握剑不住，将剑仙的威严丢失的一干二净。 黑龙当真是气势凶猛，大有来势汹汹之意，将要临近李显之时黑龙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把小如蝼蚁的李显一口吞下。李显看着近在咫尺的黑龙，手竟然开始有些颤抖, 赶紧一个转身，将身影化作千万重，让眼前的黑龙分不清虚实，虚实之间只有大道在，只看这妖物是否认得清楚罢了。 独眼黑龙看着千万个李显，不好下口，一怒之下，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暗红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这千万个李显一瞬间就消于无形之间, 再反观这天地之间哪里还有李显的身影。 “逃了……二师弟，你这剑仙也不怎么样嘛，简直名不副实，造假造出来的剑仙，果然假的很呐~！” 晏殊两指在眼前一抹，双目发出灼人的光芒，所触及之人无比内心发烫，好不难受，虚空之中褚秀薇手持一个小布袋，看样子却像是那种最为普通的储物袋，实则不然、此乃是鬼修第一人，冷罗刹的独门宝物，小乾坤袋，有诸多妙处，刚才就是它在关键时刻救了李显一命。 再反观令狐姑射，此刻的她早已被白芷和莫邪两人打的四处闪躲，远远的吊在一旁观赏, 不敢向前, 若不是刚刚白芷见事情不妙，在一旁想要看看是否需要援手李显，此刻的令狐姑射只怕下场要比那李显还差。 其实晏殊插手也是在一旁观察了许久，找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时机，但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坏在褚秀薇的手上，只能默默的吃了这个憋，但是他却决对不会罢休。 褚秀薇示威般的瞪了晏殊一眼所在方位，拍拍口袋，放出了李显，被放出来的李显脸色明显的好多了，看来这冷罗刹的独门宝物小乾坤袋过然名不虚传，内有乾坤。 虚空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细细的，然后逐渐变大，哗啦啦的，九天之上一道惊雷闪过，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远处的半空之中走来一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身影妙曼，犹如江南烟雨之中的绝代佳人一般，待到走近一看, 当真是如江南小家碧玉一般惹人怜惜。 方言看着这位似乎影响颇深的女子，陷入沉思。 女子方才靠近，便停留在树枝上，单足点地，大家看着这一幕，比之刚才女子从空中徒步而来还来得震撼，因为大家所看见的，是那双绣花布鞋，那是一双极美的脚，若说完美，此刻就是完美，那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方言内心一震，大雨磅礴，黑云压城，油纸伞、绣花布鞋，这是令狐姑射的师傅。 黑龙看见女子出现变显得异样，晏殊更是面色一惊，也不知是惊讶这女子出现的这一幕所带来的震撼，还是惊讶这女子沉鱼落雁的美丽容颜。 谷唶 最后，在众人讶异的眼观中，褚秀薇哈哈哈大笑，不明所以的大家也是一头雾水，只见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开始全心对付叱阴妃子了，而叱阴妃子也渐渐的显得吃力。 那女子怒喝一声“孽畜，还不束手”，只看那黑龙扬起头颅，龙吟阵阵，凄厉无比，听得人似乎有些发述。 雨渐渐的越下越大，似有磅礴之意，本来紧张的众人在此刻反而显得异样的安静，黑暗像是终于等到了曙光，逐渐开朗。 女子手持一串小佛珠，眼神冰冷，空中似乎念念有词，黑龙慢慢的开始焦虑不安，原本如金刚怒目一般的晏殊手中法诀开始变幻，身后暗红色的光芒越发显得妖艳起来。令狐姑射安静的和白芷莫邪战在一起，看着场上两位大师级别的人物斗法，此刻在脑海中还依然被刚才女子在半空中徒步走来的那一步所震撼，不知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修为竟然如此飞强悍，这晏殊对上她应该讨不到好处才是。 令狐姑射傲娇的仰起头颅，瞥了左右一眼，说道：“这是我师傅。” 场上迎着磅礴大雨既然无故的挂起一阵大风，大雨开始狂乱，女子依旧一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手上的佛珠开始缓慢转动，黑龙低声的嘶吟，晏殊手中的法诀突然急速变幻，身后暗红色的光芒妖艳无比，若是把它换成金色的光芒的话，就让会让人恍惚看见大日如来的感觉。 大雨越发的急了，白芷看着场上斗法的两人沉默不语，莫邪看了这许久，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白芷摇了摇头，莫邪无奈道：“那你看了这么久到底在干吗？” 白芷淡淡的道：“或许……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莫邪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道：“你觉得……他想翻盘？” 白芷道：“对！” 黑龙的龙吟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直到最后声动九天，响彻天地间，激荡的地域鬼哭，女子与晏殊斗法斗的更为厉害了，局面似乎进入了关键的时刻了，就连方言这般远隔百里的局外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来着天地间的压抑。再反观褚秀薇和叱阴两人依旧打的火热，叱阴虽然有些吃力，但是两人似乎还是一直都僵持不下，褚秀薇频频猛攻，次次给叱阴妃子来狠的她都能够接下，一咬牙一跺脚，褚秀薇不计后果般的开始下杀手了。 黑龙发出的龙吟一次比一次凄厉，直到最后开始山摇地动，黑龙一飞冲天，百丈长的身躯摆动不停，晏殊手中法诀一变，黑龙仰天一啸，天地间的水灵气开始疯狂的涌动，本就黑云密布，大雨磅礴的时刻，水灵气再次加重那就表示有大事要发生了。女子手中佛珠缓缓的升上空中，停在独眼黑龙的头顶之上，黑龙开始慢慢的安分了许多，没有在躁动不安了，晏殊单手掌天，额头上隐隐有汗水出现。 方言暗自纠心，祈祷着晏殊挺住，要是挺不住，她如何才能捡漏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逃脱 黑龙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啸声，听上去似乎痛苦无比，只见黑龙在发狂下龙威越发的强烈起来，即使远隔百里，方言也感受到了这股赫赫龙威，受不了这黑龙的龙威所带来的压力，低声的痛苦嚎叫着。 褚秀薇依旧和叱阴妃子打的你我难分, 不过看此刻的情形叱阴妃子似乎不想再恋战了，边打便退，频频在找机会逃走，褚秀薇哪里会让她得逞，不时的压着她打，看起来是在等待什么机会似的, 压着叱阴妃子打也不下杀手, 着实的让人猜不透她们两位心里的想法, 打架能打到她们这种地步也算是难得了。 褚秀薇不知不觉的把小乾坤袋放在虚空之上，用小乾坤袋收集着天地之间的密集水灵气，然后这些水灵气在乾坤袋内慢慢的化作了浑浊的河水，到时候就可以在晏殊不经意之间破了他的法术。 天地之间的水灵气正在开始逐渐的变少，女子似乎有感应一般，转头看了褚秀薇这里一眼，没有说话、没有表情，转过头继续和晏殊斗法去了，只是那串佛珠的光芒渐渐的被晏殊的暗红色光芒盖过了。晏殊裂开嘴角一笑，看着女子道：“怎么、不行了？”女子没有回答他的话，有意无意的继续维持着佛珠的力量，刚好被晏殊压过一筹，却不落败，表面上脸色像是比晏殊轻松了许多。 就在晏殊刚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口袋，一股浓烈的水灵气喷涌而出，一道水流犹如黄河决堤一般，从九天之上落下, 刚好打在黑龙身上，场面着实是壮观无比，宛若银河落九天一般，绚丽难挡。 黑龙发出一声凄厉的龙吟，让人听上去凄凉无比，女子口中的法诀似乎念的更快了，单手法决迅速的变幻着，那本在独眼黑龙头上空的小串佛珠，突然之间变大，发出耀眼的光芒，黑龙逐渐的变小，然后缓缓的落入地面之中的水流中去，佛珠再次由大变小，慢慢的停在离地面三米的高的地方，迅速的转动着，地面上的洪水开始不停翻滚，一条大概九米长的小黑龙冲出水面，小佛珠将黑龙收走，缓缓的飞回女子的手中。 高空中的晏殊不停的喘着气, 额头上满是汗水, 看着这默不语。 打斗最投入的李显和叱阴妃子两人，停下打斗，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是傻了，这是什么，水淹京城。 女子拿到佛珠，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这满城的大水，还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手持佛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晏殊一声响彻天地间的啸声，身体渐渐的由人变成了一条十几丈长的蛟龙，落入大水中，随着水流飘走了，只见那黑色的身躯偶尔还会在大水中时隐时现。 莫邪看着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带有一丝不忍，质问道：“师妹，够了没！” 褚秀薇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差不多了。” 褚秀薇收了小乾坤袋，闭目不语。 大水冲垮了许多房屋，百姓们流离失所，皇宫大内也是如一湾池水似的，不过好在大水来的快也退的快，流出京城，这洪水就退了，这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但是这半柱香的时间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褚秀薇手持飞剑，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刚刚水淹京城的她气势慑人，独自飞身空中，宛若虐杀无数苍生的惊天妖孽。 女子一手撑油纸伞，一手持着佛珠，缓缓的睁开眼睛，叹息道：“可叹菩提众生。” 谷淞 深深的看了褚秀薇一眼，记住这个水淹京城的妖孽，有着大毅力，大决心的狠人，缓缓的转身离去了，和来的时候一样，在空中徒步而行。 女子方才一离开，这漫天的磅礴大雨和密布的黑云就像是跟着伊人一起走了。 “不对！这晏殊还没走……” 方言发现这个隐秘的时候，晏殊已经冲出水面，飞上京城郊外的上空，出现在战场上，跟随师傅还未走远的令狐姑射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半空中褚秀薇独立空中，衣袂飘飘，与妖僧晏殊对视着，晏殊的眼神仿佛穿透了褚秀薇内心的想法一般，嘴角微笑无语，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褚秀薇杀人的眼光，无所谓的跟褚秀薇这个新晋的惊天大妖孽对视着，但是心里却是在对褚秀薇水淹京城的这一招拍案叫绝。 得不到的，不如亲手毁灭，这很对妖僧晏殊的胃口。 “不愧是小师叔啊~！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 褚秀薇横眉冷目以对，并不说话。 妖僧晏殊大笑起来，说道：“虽然你们百般阻扰我，可我依然完成了七转九返，塑造了不死之身，我反而要谢谢你，如若不是你做主将我抽取灵魂炼制成后乾的气运神龙，我上哪找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褚秀薇双眼死死的盯着晏殊，晏殊暗红色的双眸与褚秀薇对视着，身后暗红色的光芒中突然出现许多黑衣人，瞬间杀向四周，白芷、莫邪、七李显还有叱阴妃子都来不及招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手中一团蓝色的火焰出现，顺着褚秀薇的视线飞向晏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边也多了许多这黑衣人，褚秀薇挥动流水剑，杀向晏殊，一路上的黑衣人都招架不住褚秀薇的剑诀，不是褚秀薇的修为强悍而是褚秀薇一直都和晏殊斗法，所以有了准备，不像其他的几位修为强悍是一回事，但是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刚开始还是有些蹩脚的，更何况这些黑衣人的修为还不错。 晏殊不理会快要接近的褚秀薇，笑言道：“今日本座收获颇丰，就此告辞。”声如洪钟，震撼人心，等到众人回神一看，这里哪还有晏殊的身影，晏殊方才一走，这些黑衣人就烟消云散了。 放眼望去，这里所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狼藉。 有些房屋倒塌，有些百姓流离失所，有些大难不死的开始心酸感叹这人世间的祸福旦夕，天灾人祸。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二合一） 九天之外，仿佛一道曙光降临，照耀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疾苦，菩提众生，几位踏着飞剑的道人先后自曙光中飞出，有男有女，似乎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修士, 个个身着青墨色的道袍，看样子修为似乎都不低，应该都在合体期或者元婴期才是。随着几位道士的出现，身后的那道曙光像是一道天门似的慢慢关闭。 “嗯？” 方言正准备等到莲儿回来就去追赶晏殊，无论如何总得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否则付出那么多久得到一具大乘期的蛟龙傀儡，她有点不甘心。 几位道人中为首的是一位略显清瘦的青年男子, 身旁有着两男两女, 一共五人, 都是这般的年纪，女子皮肤白质，男子俊朗不凡，几人看着这京城的状况，面色难看的很，一位看上去秀气些的女子痛恨的道：“这是谁做的孽？” 为首的男子面色冷清的道：“也就只有妖孽才会这般做法，伤天害理，天道不容。” 其中一位俊朗无比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想来那些妖孽还不曾走远，我们追上去吧。” 方才开口的那位女子附和道：“对，一定要为百姓讨回个公道。” 言罢，几人便踏上飞剑离去了，像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不过出现的人数比较多一些，有道姑有道士，不过都是些年轻面孔，所幸那些道士的道袍都不一样，看来这里是不止一个门派的人, 这将近二十人里面定然是分成了好几个门派，想来应该是仙道盟五大派的人，如此看来刚才那场大战是让许多人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有的门派或者势力都想插一手进来，这仙道盟五大派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来不欲理会那些仙道盟五大派的人，但是突然感觉到远处灵气躁动，像是又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索性方言就过去看看 不过是瞬间的时间，便来到了战斗处，这一看战斗的场面当真是壮观无比，二十来号年轻的道士围着一群秃头和尚，在洛城外的山脚下斗的是轰轰烈烈，这现场的气氛就像要爆炸了一样，飞剑法宝符咒灵兽，简直就是层出不穷了，现在方言看见这一幕终于知道一般人为什么轻易不敢招惹大门派了。 这样的大手笔也就只有大门派出的起，惹了小的还有老的会来出气，要是修为不怎么样的话, 更加是有一大票人拿着上等的飞剑法宝来更你拼命, 一顿狂轰乱炸不死也会变成神经病。 甚至有些资质好的弟子, 门派里的长辈疼爱，更是吃香，什么极品灵石，上等的灵丹仙草，都是一大把一大把拿出来，更过些的都有灵兽护身，砸不死你也足够吓死你，什么叫气派这就叫气派。散修修道是在寻常地方打个坐练个法诀什么的，别人是直接在上等的灵山灵脉上修炼，什么灵芝仙草仙丹妙药的之类更是数不胜数，不怕你不愿意修道，只怕别人不愿意要你修道，真是个悲催的世界。 一时半刻没有回过神来，这场上的战斗更为厉害了，渐渐有升级的趋势，开始有点热血沸腾大快人心的意味。 估摸着这些秃头和尚被这几个小毛孩看成是妖孽之地了，也是，像这样的地方，当真应了那句“此地烟雾萦绕、必有妖孽出现”。但细细想来又何尝不可说成“此地仙雾阵阵，香火鼎盛，经久不衰，定是一处仙山福地，能够在这里修行的人莫不是有大福份大机缘，一般人可沾不得边”。 “和尚道士之间估计有问题啊……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怕不是仙道盟怼完魔道又要接着怼佛门吧？” 方言念念叨叨的说完，继续隐藏在一边观察。 看着打的越发火热的五个门派弟子，其中既然还有熟悉的人在，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或许这些秃驴就应该是这个哑巴亏，方言也热得看这个好戏，不痛不痒。 殊不知这场战斗最后便宜了谁，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人群之中一位模样俊俏的男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喝道：“山如北斗，庙似锁，这寺庙底下有东西”。 “嗯？” 方言愣住了。 这男子是谁？ 哪个门派的弟子？ 他怎么就知道下边有东西？ “嘶……” 方言观察片刻，倒吸一口冷气，这下边好像有龙气。 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得这低。 不说还好，那家伙一句话说出口，像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弟子更是卖力战斗，想要一探这巍峨青山的虚实，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用这般的天体和阵法布局。 一旁的方言还发现此刻竟然还有许多旁观之人，不过大多数是来凑热闹的，想来打打闷棍塞塞牙的还在少数，但是就因为刚才那家伙的一句话，让许多有心计有城府又有修为的人开始上心了，都想要一探究竟。 “偷偷去看看……” 方言打定主意，就隐藏在花草树木之中不断变换身位，去往那处寺庙。 越发的临近寺庙那种力量就越发的让方言感觉强大，此刻内心的想法就反而更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在斗法，竟然会有这样强烈的法术波动，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大乘期中后期的没错，但是也想不通啊，大乘期中后期的人谁会那么霸道的法决，还是借助了某种法宝或者阵法的力量才发挥出这样的力量。刚靠近寺庙方言就感觉到了三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其中一股最为霸道，威力最为惊人的力量方言觉得很是熟悉，是那种杀伤力很强的法诀才能有这种效果。 “青风寺……东华宗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能有座这样的寺庙。” 甚至没来得及吐完这口槽，有了这股力量就更加快了方言的速度，待到好不容易避开重重的阵法和防护来到打斗的不远处，躲在一处屋顶的木梁里边，刚好在打斗的边缘观看此次的战斗，只见场上的几道身影在空中急速移动，剑气凌厉飞射，房屋片瓦倒塌无数，方言观看着场上几人的打斗，还有这四处飞射的凌厉剑气，死死的盯着场中的一道身影不放。 “张元妃！” 场上的打斗渐渐开始难分难解了，比白日化还更白日化。 一阵惊天的颤栗，方言瞬间向着场中望去，只见那道身影引下一道道天雷为己用，天雷阵阵，威力无比，直让空间动荡，甚至有些让人觉得灵魂破灭，魂飞魄散的感觉，最后那道身影一举击退一人，另一道身影飞速接近，却被他一剑削下头颅，元婴在天雷的肆虐下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天雷渐渐的散去，四周的空间灵气也渐渐的恢复稳定，那道身影似乎是落寞也似乎是心有所感，身影迅速旋转，剑影犹如根根紫竹一般，化身千万，将那道原本远去了的身影围困在内，最后一声惊天的惨叫中，那道身影也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那道身影落下，站在远处的一见残破的屋顶上，那屋子已经少了一半了，被刚刚的剑气给震踏。 谷掟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想不到啊想不到，几百年不见，张元妃这婆娘都大乘期了，好厉害啊！” 感慨完张元妃，方言想到自己，嘀咕一句“真打起来，咱也不弱，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这边…… 方言还在感慨，那边突生变故。 一道惊天的气势突然拔地而起，身穿黑色袈裟的晏殊像是从某处空间一步踏出来到寺庙上空，手掌从天而降，化作滚滚黑气，扑向张元妃。 不知为何，看见晏殊，方言首先想到的是那位令狐姑射的师傅，绣花布鞋，油纸伞，小佛珠，那样强悍的人物无论放在哪都不能够小看的，轻轻松松的就让晏殊吃了个闷亏，还不敢声张，怎么看都不简单，应该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才对。 她来的潇洒走得也潇洒，挥挥手就带走了晏殊身上的黑龙。 如今的晏殊看起来怪异的很，比之前有黑龙纹身时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眼下青风寺妖气昌盛不已，方言开始觉得不对了，这下全洛城的修道人都看见了青风寺一股紫色的妖气冲天。方言心思急转，刹那间在心底呼道：“ 方言透过天机开始解析寺庙底下的龙气，她甚至透过天机还看到许多的修士，无论是修魔或者修真亦或妖修，都不少。一个个都往寺庙这边赶来，看样子都知道这里有问题。 底下镇压的龙气就要魔化了，妖气在寺庙的上空凝聚不散，青风寺此刻更是宛若九幽一般，仿佛惊天妖孽的出没之地，渐渐的青风寺周围修士越聚越多，就是想亲眼目睹这一大变故。 远远的便看见青风寺周围妖气萦绕，众多修士不敢跃雷池一步，有些修士还没到达青风寺，便是一道炸雷符远远投掷过来，炸在青风寺，却只见青风寺的妖气略微的晃荡了一下，便不见动静，犹如泥牛入海。 这一次方言看见赶来的人群当中，有褚秀薇和李显，褚秀薇速度极快，远远把李显甩在后头。 青风寺周围的修士只见一道身影迅速的冲来，然后便一头扎进了青风寺周围的妖气当中去，随后便又是一道流光而至，待到细细看去，原来是一位少年踏着飞剑在后面赶来了，那少年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就冲进了妖雾里面，看不见了身影。 而此时此刻依旧混在木梁上的方言有点纳闷，她怀疑自己是事*体质，走到哪，哪里就出问题。 真就是主角待遇…… 紫色的妖雾越来越浓烈，方言有些看不清楚事物了，好在她能透过天机观测一切变化，如掌观纹一般。 李显在这妖雾凝漫山峰之前，便追到了青风寺，一到青风寺上空，便看见褚秀薇一人在那里与人争斗，李显二话不说，手中一把符咒丢过去，喝道：“炸符。” 一片爆炸声中，李显迅速的上前，停在褚秀薇身旁，褚秀薇咬牙切齿的道：“失策了，掉进了一个天然的埋伏里，原来晏殊还为自己准备了如此多的后手，而且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李显不明白，问道：“什么？” 褚秀薇恶狠狠的道：“现在我们的处境是十面埋伏啊，不当讨不好处，只怕还要把小命留在这里。” 李显突然醒悟过来，也不废话，对上一名手中拿着一对龙爪的男子，便是一招惊雷过去，毫无疑问，那男子没有接下，狼狈的被打伤在一旁起不来。 “那里的好像是紫元宗的张元妃张师妹……” 眼前的妖气越发的显得实质化了，渐渐的模糊了双眼，褚秀薇调侃道：“最好闭上你的眼睛，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李显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却意外的扑捉到了一丝妖气，这股妖气在李显的眼睛内乱串，但是李显却丝毫不受映响，反而那丝妖气到最后渐渐的消散了，李显毫不犹豫的睁开眼睛，果然，眼前的妖气对他没有丝毫的作用。 李显瞧着远处正在对付晏殊的张元妃，忽然皱眉说道：“底下的龙气要破土而出了。” 褚秀薇紧了紧手中的飞剑，看了看周围不停波动的妖气，缓缓道：“不急，我们不需要打头阵，自然会有人比我们急，这么好的事情，想着占便宜可不止我们，我们此刻已经是众矢之疾了。” 李显点头道：“我懂得，不要我们打了头阵，他们占了便宜。” 李显不断的思索着可能发生的一切，随后只见眼前的妖雾渐渐疏散，一声龙吟响彻九天。 震荡，十分的震荡，这一声龙吟响起，就注定要引得许多人注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被龙气的变动吸引，方言趁机变换了一次身位，悄悄的拿出猎弩，打算先杀几个衍星宗的弟子收点利息。 突然不远处一道身影晃动，李显还来不及出剑，那道身影便停下，看着褚秀薇和李显测测的笑道：“不亏是新晋剑仙和老牌强者褚秀薇，这样也能被你们抓到个现行。” 褚秀薇不屑道：“勾魂手季无常？” 季无常阴阳怪气的道：“不错不错，既然还记得我这么个人物。” 李显看着褚秀薇问道：“此人是谁。” 李洛神淡淡的道：“鬼修里名气比较大的一个人了，勾魂手季无常。”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抢夺龙气（二合一） “他要去寺庙的命门，想捷足先登，拦住他。” 就在褚秀薇和李显两人说话的功夫，那季无常飞速的向着青风寺的命门所在杀去，想要直取要害，夺走地底的龙气。褚秀薇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这点心思，立马便招呼李显, 向着他攻去，想要快速的把他拿下，然后一起夺得地底的龙气。 季无常哪会那么轻易的就让褚秀薇和李显两人拿下，似乎是下了狠心的季无常双手掌天，一片黑色光芒迷茫在众人的心间。随后季无常分成两道身影，一道直取褚秀薇, 一道直取李显，最后自己的本体却向着深处快速飞去。 被季无常差点反摆一道的褚秀薇和李显两人都觉得脸上无光，使出法术破了无常的法术之后，向着无常的本体进发，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威猛攻势，似乎想要一击得手。 谁知道此时的季无常突然之间反杀回来，跟褚秀薇和李显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撞上了，之后却借助这一击的力道落在远处。不过却是离命门最近的所在，褚秀薇和李显都有一股被算计被利用了的感觉，此人诡计很多，不能留，否则一定是一个劲敌。 “该死，此人不能留。”褚秀薇眉头紧缩，暗自下定决心。 就在两人准备要下杀手的瞬间，不远处逐渐淡薄的妖雾中出来一个身影，是一个少年，很是俊俏，但是却给人感觉一种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感觉。他米黄色的道袍，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一副儒雅书生的打扮，一步一步的向着这里走来，不急不缓。 一路上没有一个青风寺的人敢去挡住他的路，远远的离开他身体三尺之外的距离，此时一旁的褚秀薇恍惚的道：“天威难犯，众生回避。” 李显不由得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褚秀薇点头道：“知道，他是夺命书生。” 李显不断念叨着夺命书生这几个字，反复的念叨，似乎在思考什么。 另一边的无常看见夺命书生出现，咒骂了几句便消失在了妖雾里，向着命门所在去了，本欲追赶的李显却被褚秀薇栏了下来，朝不远处的夺命书生道：“你怎么不去追赶他，你要知道或许这地底龙气会被他得到。” 夺命书生只是看了褚秀薇一眼，但是却让人感觉心悸，冷淡的回应着：“让他先去探探路，我先收拾了你们，随后就去。” 李显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啊。” 褚秀薇却不嫌厌烦的继续道：“那你很有可能杀我们之后就会错失良机，而且你想过没有，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来了吗, 再说外面一大堆人在等着打闷棍, 捡现成的便宜。” 夺命书生不在乎的道：“那我就杀了他们。” 李显强压心中的怒火继续听褚秀薇道：“你打的过那么多人吗，何况许多高手现在都还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夺命书生看也不看褚秀薇，淡淡的回答道：“等他们来了，我已经带着地底龙气走了。” 随后，夺命书生举起那把古朴的长剑对着褚秀薇和李显，挥剑直杀，李显看见立马便使出御雷剑诀，想要靠天雷来压制这夺命书生，另一边，李显对着褚秀薇道：“你快去寻那无常。” 褚秀薇反而不急了，缓慢的道：“让那无常去打个头阵也好，我就在这呆着，反正后面还有人会来的。” 搞不懂褚秀薇到底要干什么的李显，心里不停的犹豫，到底自己该怎么办，还不等他多想，外面一阵动荡，就听见有人大喊：“仙道盟五大派的人来了。” 心慌，这就是李显此刻的感想，剑法一阵慌乱，结果被夺命书生差点削去脑袋，李显突然间大发神威，引得阵阵天雷肆虐，整个青风山动荡不止。一举击败夺命书生，随后震退许多窥视和想要上前的人，独自冲进大阵中，来到命门所在。引来一道天雷直接毁灭了，最后一路来到青风寺的命门所在，打出了许多复杂的法诀，之后天雷狂暴，阵阵肆虐，整个青风寺周围都被天雷肆虐着，许多修士被天雷击中，就直接灰飞烟灭，大家躲闪都来不及。 之后李显再利用天雷，使出了惊雷这一招，之后又使出了阴阳两仪，最后又使出了许多杀招，不断的轰在命门坐在，但是却丝毫没有用处，此时潜伏在李显身体周围的勾魂手最受不了这天雷的威力了，远远的躲开了，褚秀薇也不知不觉的后退了，而那夺命书生和许多青风寺的人也都躲开了，外界的许多人也止步了。 虽然知道下一刻这些人，或者许多未知的危险会出现在李显眼前，但是此刻的李显，的确气吞万里如虎。 “这才是剑仙的威力……” 躲藏在暗处的方言嘀咕起来，她用猎弩寻找到一个空档，趁着大家伙被吸引了注意力猎杀了一位衍星宗的弟子，然后潜伏过去，拿走了他的储物袋。 几次下来，方言猎杀了七位衍星宗弟子，然后拿走储物袋，便安心的躲藏。 继续等待机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带敲敲闷棍。 也收了点利息…… 狂风四起，发丝飞扬，空中的李显手持螭吻剑，傲然而立，一时间威风无二。只是他心里却在想此刻究竟该摆出个什么样的态度来才好，方才大打出手的时候也没有多想。略微的平定了气息，卯足了劲，数百道天雷击在螭吻剑上，光华流转，一招惊雷闪过，随后在补上一道杀招，趋势凶猛。但是打在那不起眼的命门所在却丝毫不见动静。场外的褚秀薇见状倒吸一口冷气，直凉透了心底，这威猛的招式就算是她也不敢轻易去接。这李显在拼命啊，但是对于那不起眼的命门却不起丝毫作用，别提李显这时有多伤心难过了，悲催啊，难道这就是差距，打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有撼动。 方言突然浑身一个哆嗦，她看见远处出现一道身影，竟然是张元妃。 “这是要偷袭吗？”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李显突然一剑朝着张元妃劈去，但是剑气只是在妖雾中略微晃动，之后便不见了踪影，随后夺命书生突起发难，一举荡开李显，然后一个小山般大小古朴大钟出现，嗡的一声响，把命门所在的那间大殿罩了起来，光芒瞬间大作，直冲天际。 一道紫色的剑气破空而来，夺命书生像是心生感应，回身便是一剑，随后两道惊天剑气两两消于无形，远处的张元妃化作一道紫色光芒冲天而起，剑影犹如根根紫竹划破天空。肃杀之气迎面而来，充斥在这方小天地之间，夺命书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与天地，就在李显等人误以为他这是逃走的时候，张元妃回身便是一道天雷炸去。 一声惊天巨响过后，周围的妖雾消散与无形，李显汗颜，这就是修为上的差距。 似乎张元妃并不打算放过来人，对着一处屋顶又是一道天雷炸去，屋子瞬间便被炸的烟消云散。随后天空中出现一条体型庞大的雷龙，充斥着密集的天雷气息，宛若活物，一声仰天长啸，不远处的空地上出现夺命书生的身影，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只是不等他停歇。张元妃一剑挥出，紫竹犹如活物一般，随后化为一根针一般大小，向着夺命书生飞速击来。 谷嵮 不停喘着大气的夺命书生，掏出一把灵气扑鼻的白色丹药，张口服下，随后手中那把古朴的长剑于自身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那根紫针进发。 此时场上发生变故，勾魂手季无常突起发难，飞向张元妃，一拳打去，竟有山河破碎之势，在这一刹那李显神情恍惚，而一旁的褚秀薇隐忍不出，只怕是在静待事变，蓄势待发。 天空中那硕大的雷龙身躯摆动，张元妃一剑割下雷龙的爪子，直接击向季无常，随后自身使出御雷剑诀里的几大杀招，连番哄杀，最终杀退季无常。 那条雷龙发出一声凄厉的龙吟，与困在地下三百丈的太祖金龙遥相呼应，最后在张元妃的授意下。雷龙以经天纬地之势向夺命书生的那古朴大钟飞去，竟然是想要同归于尽，就在快要接近那古朴的大钟的时候，那古朴大钟便已经受不了这雷龙的气势威压，一举溃散，消失于无形。 远处随着张元妃震散妖雾，仙道盟五大派和一些陌生的面孔陆陆续续的出现在李显等人的视野内，李显突然接到褚秀薇的传音，要他静待时变，蓄势待发，不要贸然出手。 “打得那么乱，咱应该怎么下手啊？” 方言瞧了半天的戏，也没找到个合适下手的时机，这有点难受。而且白真真的身躯虽然可以用，但是蛟龙之躯受伤破重，根本还不如本体。 “要是分身在就好了，唯一修炼出来的大范围大威力的群伤技能，丢在分身身上，本体却只能偷偷摸摸的放冷箭，后悔了啊！” 方言忽然又想到，这些人打得那么火热，根本无法顾忌别的，咱是不是可以找找别的法子。可是找别的法子，也要有机会才行啊，思忖半晌，还是老问题，得等一个机会。 “先用天机算算再说……” 很快，方言就算到一个漏洞，这些人一个个那么厉害，正面对抗是没机会了。 但是…… 咱可以用风水堪舆啊！ “你们在这里打生打死，结果老子半路悄悄的偷走了地底的龙气，到时候大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方言拿定法子，却不准备自己去行动，她利用镜花水月分出两道分身，从地底偷偷的潜过去，利用风水堪舆先偷偷把这里的阵法布局给解决了。 首先造成阵法消散的假象，吸引注意力。 其次她在利用梳理龙脉地气的本事，把地底的龙气引去别的地方，那个地方得先布置好隔绝阵法才行，以免被人发现。 最后就是取走龙气，悄悄的逃走。 此时一阵惊天威压出现，一位浑浑噩噩的老头迎风而立，衣袍在狂风的肆虐下猎猎作响，老头抬起手掌向着命门压下。随后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手掌，犹如万丈高山崩于顶，而一旁的褚秀薇却面不改色。 “我勒个去……硬抢！” 方言差点坐不住了，刚做好计划就发生变故。 犹如龙虎共生与泰山之巅，而不形于色，溃压而下，作为命门所在的寺庙应声而裂，一声惊天巨响响彻天地，直震荡的九霄晃动。 寂静，一阵可怕的寂静。 随后便是由地底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龙吟，苍凉悲壮。 山摇地动，大地碎裂。 大家知道不好，纷纷踏上飞剑，离开此地。 远离了青风山之后，半空中的李显与褚秀薇灰头土脸。两人只见，青风山由地底开始，向上裂成两半。那老头之后再一拳打出，将那山峰击的粉碎，果然，一阵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一条约有百丈长的威武金龙飞出，气势天下无双，只是那条金龙不是实体。 空中那条金龙才刚一飞出，就出现一个同样大的金色手掌，一把抓下，金龙挣扎不已，褚秀薇冷眼旁观，却不动手。于此同时，许多五大派的高手纷纷祭出法宝飞剑，一举哄杀而上，把那老头围了个水榭不同，法宝光芒大作，爆炸声不断响起，精铁相击的声音不绝不与耳，直刺的耳膜生疼。 看着冷眼旁观的褚秀薇，李显笑道：“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褚秀薇秘密的道：“好戏还在后头。” 李显轻咦一声，看着丝毫不留痕迹的褚秀薇，不在言语，静静等待变故。 果不其然，一道血色的佛光冲天而起，竟然隐隐约约有着和金龙争锋的势头，一尊巨大的佛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随后只听那尊佛像发出一声大吼。 “呔！” 震散许多法宝飞剑，人物犹如冰雹一般，落于地面，那尊巨大的佛像竟然是晏殊。晏殊化身那尊佛像伸出一只大手，便有许多佛头和尊者在身后隐现，不停的梵唱，远古经文涌现。抓向老头，那老头丝毫不顾及身前的许多人物，回首便是一拳轰击过去。 这一拳的威力不可小瞧，仿若一座彼岸之桥撞向晏殊的那只大手，随后无数的王朝衰败兴芒争相涌现，随后全都消失与无形。 此时，方言眼睛眯了起来，心底暗道：“对啊！地下不行，可以走天上逃跑啊，到时候随便在哪里没入地底，让他们自己去找，咱就带着龙气逃跑。” 第一百六十章 意外的结局（二合一） 晏殊喝道：“净琉璃界。” 手掌对着老人的头顶罩下，老人面容坚毅，又是一掌打去，对上那晏殊的净琉璃世界，要知道若是被这净琉璃世界罩住的话，那便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李显不解的问道：“这老人现在用的是什么道术？” 褚秀薇脸色淡然如水，但语气却惊恐不定的道：“怕是天下方寸, 这是独孤老祖的绝学，和净琉璃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妙。” 随后老人周身一阵动荡，那条金龙精气挣脱老人的手掌，一飞冲天，晏殊眼神一亮，手中拿出一枚金黄色的果子, 大笑道：“因果舍利, 菩提掌。” 只见晏殊身后十万菩提众生的面孔不断浮现，那一枚因果舍利浮在头顶，竟有着解脱所有菩提众生的功效，那晏殊的一掌打出，那条金龙狂啸不已。老人哑然失言：“因果舍利，菩提掌。”之后那晏殊再次出招，天地变为黑色，以那一枚因果舍利为中心逐渐缩小，之后一阵动荡，世界化作一个小小的水晶球，被晏殊脱在手中，老人不甘的咆哮。 “曼陀罗黑暗大封印，今天我是不会罢休的……” 随后老人身后一道光芒涌现，与那晏殊的血红色佛光风庭抗礼，其中有许多圣人的读书生，有许多王朝行芒衰败，繁荣昌盛，无数王朝的起源真理，最后还出现了气运, 把持社稷神器，最后化为巨大的龙爪，向着那个水晶球抓去。 身在血色佛光中的晏殊，浑身一个哆嗦，便被这龙爪抢走了那小小的水晶球，之后那水晶球，在龙爪的威压下，应声而裂。 而此刻原本一直在李显身旁老实不已的褚秀薇，突起发难，单手掌天，一道经文从她的嘴中流出：“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 巽下断……太乙分光, 为大道之中, 吾争先。” 褚秀薇手中一道光芒丢出去，笼罩这那条刚刚脱困的金龙，以为就要得手的老人勃然大怒，出手便是一拳，之后拳影重重，遥相呼应，晏殊却失态大笑不止，但是手上却不停歇，举手投足之间，八部天龙时隐时现。 虽然如此，褚秀薇也不慌乱，空中依旧念念有词“冲玄关，生门开，气冲斗虚，是为太阴，伤门杜门景门开，子丑寅卯……气冲斗牛，用太虚以养气，紫府洞开。” 随后褚秀薇全身气势磅礴，与大道遥相呼应，一张简单的玉制的附录从体内飞出，贴在那道晃动不已的光芒上，荡开了晏殊和老人的攻击，之后那团光芒化作一道晶莹剔透的玉符挂在褚秀薇的胸前，与自身的气机牵动。 之后一道更浓烈紫色雾气出现，化作一条紫龙从地底飞出升天，李显惊呼道：“那是什么。” 褚秀薇的灵识绝对比李显眼睛有用，随后褚秀薇惊慌道：“不好，这是后乾皇室的紫薇龙气，快斩了它。” 但是老人和晏殊又哪里会让他如愿，李显和褚秀薇还没来得及动手，老人和晏殊便动手抢了，你来我往的直让许多高手插不上手，想那些仙道盟五大派的人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势力人物只能远远的看着，远处的张元妃走了出来，对着周围的人喝道：“布阵。” 随着一声断喝，仙道盟五大派的弟子聚拢在一起。 那气息竟然有些直冲三十三天外的架势，想栏都栏不住。 突然，场上出现一道身影，竟然是那消失许久的夺命书生，手中拿把古朴的长剑晃荡，举手投足之间莫不充斥着莫大的法力，显然有着翻江倒海之力，击向那条紫薇龙气，看样子是想要一举得手。之后，又是一道身影出现，却是那勾魂手季无常，随后许多高手都不在留手，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杀招，威势惊天动地，鬼哭神泣，天地之间为之失色。 那紫薇龙气，发出了绝望的龙吟之声，就在这千分之一的刹那，两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同时出手，一举摆平了这攻击，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是有着翻山倒海的威势。 李显惊咦道：“那两个神秘的老人。” 褚秀薇一阵动容，微微思索了一会才道：“这是魔道那些隐藏在北境的老祖，眼下时机正好，你现在出手，斩杀掉那紫薇龙气。” 李显也不多想，顺着褚秀薇的意思，便出手了，浑身透出丝丝幽冥之气，深蓝色的火焰全身缠绕，背后一尊巨大的轮盘出现，看后让人心悸不已，一手拿着晶体的笔，一手拿着没有字的书，用手中的笔在书上写了个死字，随后便向着那紫薇龙气攻去，大喝道：“六道轮回。” 那两位老人看见后，面色动容，同时出手，一举击退了李显，但是那六道轮回的力量竟然有些许透过两位老者，击在那紫薇龙气之上，天地失色，大地为之震撼，那道紫薇龙气发出最后的一声撕吟，渐渐消散，两位老者大发雷霆。 而那晏殊却放声大笑，样子十分的痛快，老人一阵失神，便立马动手抢救紫薇龙气，那可是关乎他的身家生死存亡。 只见那紫薇龙气渐渐凝聚，但是与方才相比却是稀薄了许多许多，微弱无比，晏殊大笑之间，再次出手。而那两位神秘的老者瞪着李显，眼神甚是凶恶。褚秀薇突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紧张，之后便看见一阵晃动，大地再次裂开，一道惊天气息正在酝酿当中，似乎就要破土而出了。 “好可怕！突然出现那么多龙气，估计这就是魔道、东华宗、仙道盟、散修盟、佛门之间酝酿许久的劫数，也是诸侯乱世结束之始。” 方言躲藏在某颗遥远的树木之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打乱了手脚，心底忽然开始忿忿不平，每次都是这样，计划做一半，就会泡汤。 “想要点龙气，怎么就这么难。” 此时方言不得不考虑全身而退的计划，面前来了这么多真人级以上的修士大乱斗，她若是还想继续摸鱼，难度估计会是地域级别。 但是要她就这样放弃，又有点不甘心。 “要不……再等等？” 一旁的褚秀薇脸色煞白的道：“不好，紫虚龙气要出来了，那是镇压后乾江山的气运。” 谷墹 李显身躯微弱的，语气轻盈无比的道：“这个我们就插不上手了，且看他们如何应对，我们旁观好了。” 褚秀薇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是啊，该拿的我们也都拿到了，目前没我们什么事了。” 老人出手对抗者五大派以张元妃等人为首布下的大阵，晏殊却在施法加速紫虚龙气出土，动荡越来越大了。那两位老者瞬间出手，一位打压晏殊，一位镇压紫虚龙气，只见越是镇压，紫虚龙气就越是反抗，而一旁的晏殊虽然打不过那位麻衣老者，但是嘴角却在冷笑不止。 随后在局面无比紧张的时刻，一阵紫色的妖气冲天而起，这一刹那仿佛又回到了刚才青风寺妖雾凝聚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地之间并没有因为几位高手的决战而变色，但是在紫色妖气冲天而起的那一瞬间，就连天地都为之色变。黑云涌动，压抑着人的心灵，而天地之间那道紫色的妖气，就如同一道紫色的光柱，耸立在天地之间。一阵凄厉的龙吟响起，那道紫色的光柱竟然有破空而上九重天的趋势。那位一直打压紫虚龙气的麻衣老者，怒吼一声，翻掌间便多了一把巨斧，无数附录在巨斧上闪烁，高高举起，场上之人无不感到一阵颤栗。 老者以开山断海的趋势对着那道紫色光柱一挥而下，瞬间、那道光柱便产生了裂痕，之后再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紫色光柱崩塌，一声凄厉的龙吟响起，震荡人心。 正在和另一位麻衣老者打斗的晏殊，见此状况，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而老人却是和以张元妃为首的五大派打的难分难解。想必是五大派有意拖住老人，不让他插手。但是麻衣老者刚砍断那紫色光柱，就接着再次向那地底的紫虚龙气砍去。 晏殊和老人见状，怒吼一声，频频对两位麻衣老者发出攻击，暂时阻止了两位麻衣老者的强势进攻。而以张元妃为首的五大派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若是不制止住这两位神秘的麻衣老者。这紫虚龙气谁也别想得到，也对两位麻衣老者发出了攻击。 而此刻正在一旁观看的许多人，似乎都不太明白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夺命书生和勾魂手季无常这两位高手，似乎并没有死心，竟然同时向着地底飞去。看样子是想要夺取紫虚龙气，一旁观看的褚秀薇和李显二人，见此情景，内心都有了自己的计较。 李显满脸疑惑，不解的道：“奇怪了，为什么这两位麻衣老者要动手灭杀紫虚龙气，刚才我动手灭杀紫薇龙气的时候他们又为什么要阻止。” 褚秀薇脸上一阵光芒闪烁，浑身一顿，瞬间便有了计较：“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们都打的正激烈，没时间理会别人，所以夺命书生和季无常这两人才敢去取紫虚龙气，与其让紫虚龙气落在他们的手上，不如在我们手上。” 李显眼中精光一闪，扯着嘴角笑道：“是啊，这样一来三道龙气被我们得了两道，破坏了一道。” 褚秀薇看了李显一眼，别有意味的说道：“那道紫薇龙气虽然没被破坏干净，但是起码也损坏了一半精气，现在被老人收入囊中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他绝不会空手而归的……动手！” 空中的褚秀薇突然叱咤一声，李显和褚秀薇就纷纷祭出杀招，向地底那道隐隐约约有着破土而出的紫虚龙气攻去。 天地间的灵气在这一刻开始混乱，场中的高手打斗使得周围的空间动荡，灵气破碎。他们此刻却绝不知道褚秀薇和李显两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带动了许多灵气尾随其后。他们两虽然不像场上的晏殊和老人，麻衣老者等人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充斥着翻江倒海的法力。但是却和五大派的张元妃等高手一般不容小视，虽然李显才是大乘前期的伪剑仙，但是在褚秀薇的调教下却是可以对抗渡劫前期的强者，虽然无法击败。 就在千分之一个刹那，李显和褚秀薇发现，季无常和夺命书生的目的竟然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想灭杀这道紫虚龙气，看见后面有人攻来，季无常和夺命书生突然向后攻击。李显和褚秀薇见状，只好硬着头皮上，却不料夺命书生和季无常两人突然消失，而褚秀薇和李显就对着眼前的紫虚龙气攻了上去。 凄厉，悲壮，谁也无法形容这声龙吟。之后在众多高手杀人的目光下，褚秀薇和李显瞬间便明白了，两人被季无常和夺命书生摆了一道。 褚秀薇和李显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腾空而起，而晏殊和老人，五大派等人便奋起而追。两位麻衣老者停留在空中半个呼吸的时间，只见地底的那道紫虚龙气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而是化作了一道紫色的流光，在地底沿着地脉向北方逃窜，两位老者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哈哈大笑。 正在追击的老人和晏殊等人，突然停下身形，向着北方飞去，留下了一脸错愕的李显和满脸疑惑的褚秀薇两人。 “纳尼……” 方言摸着头脑，不明所以，这个方向是先通往北塘，然后…… “想走北塘去赵国，这不现实啊！那可是咱的地盘，不对！” 如果真要是这样，那么会是谁在暗地里帮她？ 很显然，方言也想到了，龙气去了北塘，怎么可能不被留下？ 再看场面上，三位魔道老祖在此，却喜笑颜开，明显是目的达成了的模样。 “难道是郑隐大叔？” 问题又来了，方言挠挠头皮，纳闷的在心底问自己：“既然郑隐大叔是所谓的魔道仙使，他这般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做什么？” 想到这里，方言结合自己所掌握的所有信息，推测出一个结论。 所谓的魔道，其实不过是那位旧天尊二太子争夺天尊之位的筹码，而龙族紫气其实就是那位二太子为了争夺天尊之位，寻找能代替龙族作用的鱼饵。 但是…… 方言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漏洞太多了，魔道培养了那么多的龙，为啥不选一条，非要找她？ 难道就因为龙族紫气青睐自己？ 无论什么原因，方言现在满脑子问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北塘都城（二合一） 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后乾的事情之后，方言下一站就是去北塘，收取龙气。 虽然知道褚秀薇他们分走了两条龙气，那位散修南半仙也分走了一条龙气，可是方言很懂得扬长避短，既然有送上门的龙气，为何还要打生打死呢？ 回到扁舟, 方言开始打坐修行，作为蛟龙，修行本就缓慢，要是再不努力，真就要被修行界给淘汰。 冬夜万籁静寂无声，已近五更时分被子却还是冰冰冷冷。炉中沉香已燃尽，灯光昏暗，孤冷凄清, 扁舟外结成的霜花伴着明月。寒冷的更声已经传报拂晓时刻, 听风声乱撼着窗前的丛竹，大雪盖满了对面的群山。飘洒空中使那深长的小巷宁静，皑皑的积雪更觉庭院宽广清闲。 莲儿回来了，带来李牧凡逃走的消息，目的地是哪并未可知。 方言揭开缆绳，撑着扁舟出发，趁现在河面尚未结冰，赶紧去往北塘。 时间过去半个月，将近年关。 方言和莲儿已经到了北塘地界，之所以那么快，主要还是水底的精怪们喜欢在蛟龙面前献殷勤。 这一路上，方言除了修行，就是在摸索使用傀儡的法子，而且还趁着路途无聊，将白真真的身躯修复好。并且逐渐将种植在白真真脑海里的那一点风灭灵光壮大，如今已经到了颇为可观的地步，只要掌握使用傀儡的法子, 就能有作用。 当然, 在此之前，还是要想办法高明白白真真的阴神目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 急不来，也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 大雪粉白光华，就像满天飞舞的梨花，依稀可辨那拥有四五户人家的村庄。雪花密密层层的飘洒。白茫茫的世界中，稀疏的树林里晚归的寒鸦悲啼不止。一条钓鱼的小船正斜揽在枯黄芦苇掩映的清江下。 水边成行的柳树斜对着方言的扁舟，衰败的枝条，零零落落地堆积在江岸边上。这时寒风吹过，把柳树的枯枝吹断，惊起一双双正在江边栖息的寒鸥。 狂风席卷大地．冬天已过半。 正值黄昏，群鸦乱飞。河水已成片成片地结冰，茫茫一片，恰如愁思不绝。孤村外的草地，放眼望去，唯余一片野火的痕迹。 暮色苍茫，山村孤寂，寒风肆虐, 呼啸四野。 “先生, 过了这孤村，再往前五十里就是北塘都城。” 莲儿从岸边地面冒头, 煞有其事的介绍起距离京城的距离。 “呵呵……” 方言哪能不知道莲儿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赶紧去北塘都城，今晚好大吃一顿。 “那就继续赶路。” 方言手持鱼竿，盘腿而坐，烟杆子别在腰间，时不时抽一口，分心二用。 一边修行，一边琢磨解决白真真阴神的问题。 若是不解决阴神，这一趟后乾之行，实在是有点亏。 傍晚的夕阳破云而出，就像皇家的銮驾从天边驶来。高楼上谁穿着青袍眺望，就像望春台边随风飘扬的青旗。 赶在关闭城门前进入北塘都城，风雪掩去夕阳，又开始纷纷落下。方言撑着一把油纸伞，牵着莲儿走在北塘都城的街道上。由于北塘有宵禁一说，此时巡夜的士卒拦下方言，她适时的拿出青冥剑宗的玉牌，才被放行。 脚步不急不缓，走进了一家看上去颇上档次的酒家。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烈酒十来样菜肴，酒是入口便辣到心底的那种。虽然觉得此刻若是煮上一壶清茶慢慢品味会很有意思，但方言现在只想喝酒。 因为宵禁，又是风雪天气，即使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也不愿出门浪荡。所以街上的行人较少，此时坐在这里喝酒的人便也不多。 一时间倒也落得清静，只是不想方言才坐下没多久，便又来了几名道士，微微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些道士一个个灵气初成，紫虚冲顶。勉强到了筑基后期，修为倒也不弱，却脸色泛白。很明显的灵气不继，大大咧咧坐下后要了几壶烈酒，便就是一副老子现在很不爽的表情，看上去却不像是什么名门大派出来的人物，没有修道人的出尘气息，立刻便有人议论道现在是什么世道啊，连道士都开始沾染人间烟火了。 待酒上来以后，其中一人拿起酒壶便仰头猛灌，之后一抹嘴巴骂了声“晦气，那个婆娘就像个幽灵似的老在咱们周围晃荡，” 此时另一名道士扯着嘴角，面色阴冷，恶狠狠的道：“别让她落在我手上。” 方才喝酒的那位道士不屑笑道：“咱们三人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就省点心。” 道士也是一脸的不甘，但是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倒是那位一直都不说话的道士，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氛顿时间压抑了起来。 方言突然感到一股躁动，随后便有一股肃杀之气笼罩整个酒家，然后那几位安静了好一会的道士立马招出飞剑，冲破屋顶，逃了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随后一阵躁动，做鸟兽状四处逃窜，只有方言还在原处不动，掌柜和小儿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方言笑了笑却没有言语，突地一愣，事出反常必有妖，招出飞剑，捏个剑诀，御剑便离开了此处。 果然，方言前脚刚走，整个客栈冒出大火，瞬间消于无形，内心一阵后怕。抬起头，只见在更远的高空中，一件圆轮状的法器凌空而立，散发着无比巨热的气息。攻势已去，但却余势尚在，威风秉秉。方言不欲多事，御剑便带着吃饭吃一半，手里还拿着鸡腿的莲儿要走。 但是随后那件法器的主人化作一道流光追向了方才三名倒是逃走的方向，而另一道流光却追向方言，感觉到身后有人追寻的方言，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整个人就好像要离开飞剑了一样，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而身后的那人依旧紧追不舍，丝毫没有落后，反而拉近了距离。只是从这里边可以看出两人修为上的差距。方言一咬牙，再次捏了个剑诀，飞剑已经开始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谷噳 这是速度提升到顶点的才会发出的声音，突然身后一道幽兰色的剑气向着方言刺来。看着就要到身后的剑气，方言手中捏了个法诀，身后便聚集起了一只纯灵气所化的老鹰，和身后的幽兰色剑气两两相撞，消于无形。方言暗骂了一声，反而不急着走了，气上心来，顿时火大了，停了下来和那人隔空对剑，几招下来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差点吃了个大亏。 她可不敢再拿出猎弩来了，那是用来伏击的宝贝，说不定早就被有心人关注了。但是一时狠下心来，还是用出了当初大比时用的剑诀，一顿狂轰猛攻下来，对方很明显的忧郁了，手上的招式已经停了下来。方言看对方似乎无意为难自己，憋了一肚子火也无意解释，御起飞剑便离开了，而身后的那人看见方言离开，顿了几秒，还是追了上去。 已经走远的方言发现后面的人依旧紧追不舍，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提起速度不要命的冲了一阵，看见某处游园正在举办宴会，便按下飞剑，隐没在了人群中。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快速的穿梭了几个呼吸，就放慢了脚步，学做路人一般游玩了起来。 走到一处湖边，却发现那道气息还再锁定自己，顿时懊恼不已，刚甩开不到两个呼吸又被缠了上来，看了看静静流淌的湖水，便想跳下去。只是未来得及做动作，一把极品飞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一阵咬牙切齿，方言强压心中的怒气，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不上好听，却莫名的有些熟悉。 “她在哪里？” 方言愣愣的转过头去看，看见的是继张元妃之后再次见到的第二个紫元宗的人，陆玄机，那位著名的修真界泼妇。方言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而对方也很明显的认出她来了，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了，加上刚才在空中方言用出青冥剑宗的剑诀后陆玄机犹豫了几秒。 方言便确定了她已经认出了自己，顿时心里就有了计较，不慌不忙的道：“我不知道，只怕你是找错人了。” 陆玄机看了方言几秒，也说不上有什么情绪，语气依旧淡漠“我没有找错人，我知道你也在找她。” 方言听见，苦笑道：“你说的她是说我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告诉你。” 陆玄机紧了紧手中的极品飞剑，说道：“莫非你不想找那道龙气了，或者是你根本就不知道那道龙气的下落。” 方言双眸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阴测测的道：“你说什么？” 陆玄机此刻却笑而不语，故意把方言晾在了那，手中的剑却一动不动。 方言见陆玄机不说话，一改脸色，温和的笑道：“师叔刚才说的是什么，我不明白，你能说仔细一些么？” 陆玄机一阵动容，脸上挂着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可怜的表情，缓和的道：“我知道你是蛇妖出身，一直在寻找化龙的龙气。” 方言也是笑而不语，计谋成功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也说不上尴尬，只是两人一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相撞之后又立马移开。偶尔陆玄机会丝毫都不忌讳方言的目光，但是方言还是会先败下阵来，转头看向别处，但她心虚并不代表气势上就要弱人一分。 最后还是陆玄机的养气功夫不到家，开口询问道：“你真不知道？” 方言的眼睛眯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话，陆玄机便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走的平平淡淡，方言也是波澜不惊。 望着陆玄机远去的身影，心里却不停的思索着，她说的女子是谁？ 谁能在北塘劫走自己的龙气…… 有意思。 刚遇见一个五大派的人就给我带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看刚才的情形其他几大派的人似乎并没有把目光放到北塘这边来，心中有了计较之后，方言也就不再担心了。 放眼北塘，寒意颇重，整个古都凉城未暖。 方言正打算牵着吃完鸡腿还在吮骨头的莲儿离开，就发现宴会乱了起来，两拨人马正在剑拔弩张。一位是书生模样的人，颇有几分出尘气息，叫青面修士，另一位则是衣着华贵脸色傲慢的俊美少年，那人自称是北塘掌管水系的水神，名叫凌霄。 其实方言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条渡过三次天劫的虺蛇妖，已经有元婴中期的修为，而且看样子，快要步入元婴后期了。 看见这一幕，方言心里终于平衡了，原来不是所有蛇妖，都有她这样的运道。 察觉到恶意，方言满脑子疑惑，几百年不曾回来，自己的地盘怎么变成这样了。 果然是诸侯战国即将终结，又要开始乱世了吗？ 方言内心有点不平静，有种自家进贼的感觉，果断换上青冥剑宗的道袍，扯掉头上的粗布巾，露出龙角，她打算管一管。 反正回都回来了，不做点事情，不好见宗门的长辈和师兄弟，也对不住北塘的香火。 推开人群，方言走了出去，莲儿眼巴巴跟在身后。 本来在先前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方言和莲儿的到来稍微缓和，方言眼神骇人无比，竟然有几分惊骇的威势，淡言道：“是谁在我的地盘闹事？” 眼尖的凌霄一下子就看到了方言，暗道：这是上位者的血脉，这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北塘真龙？且先试一试这真龙的手段，如果不值一提那就给她个下马威，回头找个机会捉回去吞噬掉她的血脉，心里打定主意的凌霄便开始暗自计划怎么出手。 虽然方言这一句话说的颇有些气势，但是旁人还是在暗自冷笑，谁会有那么笨说自己是来闹事的，那不是摆明了要和你过不去么。 这时一位名叫青面的修士开口了，冷喝道：“你就是北塘那位真龙？” 方言闻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仰头道：“不错，是我。” 几百年没回来，你们还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青面阴阳怪气的道：“我在这里喝酒喝的好好的，竟然有人来打扰大爷的雅兴，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和美人喝酒的时候来打扰我，所以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下，想必真龙应当不会怪我才是。” 方言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凌霄，眼神不善的笑道：“只有狗才会在别人喝酒的时候乱叫，这位刚才自称是北塘水神的小蛇妖，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凡间也有正统的水系之神（二合一） 谁知道…… 凌霄温和的答道：“恐怕妖姬误会了，我也没有在别人和美人喝花酒的时候乱叫的习惯。” 方言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故作惊讶的道：“哦，那却是什么，竟然会惹的别人不开心。” 凌霄轻佻的笑言道：“我这个人一向很讲究，喝最好的酒，睡最舒服的床, 身边要有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我看到对面的那个人如此没有品位，抱着庸脂俗粉花天酒地心里就不舒服，所以想教教他应该怎么去享受生活。” 方言轻咦道：“那你是在说北塘的女子不漂亮了，我记得你刚才还说她们是美人来着。” 凌霄哈哈大笑，坦言道：“我几时说过她们不漂亮了，我刚才说的是最漂亮的女人, 她们虽然漂亮, 但却不是最漂亮，所以我要找最漂亮的女人来陪酒，就是这个道理。” 方言轻笑道：“那你觉得这里谁最漂亮呢？” 凌霄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当然是真龙殿下你。” 方言疑惑道：“我？莫非你还要我陪酒不成？” 凌霄笑意言开的点头道：“真龙殿下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也不枉费我一番唇舌。” 闻得凌霄轻浮的言语方言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那你是要我陪谁喝酒？” 凌霄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道：“我竟然说了是教他如何享受生活，自然是想要你陪他喝酒。” 方言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缓缓走到青面身前，举杯道：“公子请，咱们恭敬不如从命。” 青面也是举杯轻笑道：“哪里哪里，姑娘竟然能够让堂堂北塘水神承认自己是狗，那在下这一顿气也受的不冤枉。”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一股计谋得逞的意味在里面，放下酒杯的方言鄙夷的看了凌霄一眼，而后者却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淡然道：“如果只是变相的让我承认自己是狗，能让两位打起来的话，那我承认就是了。” 方言一眼望去, 刚才还在举杯交盏的两人此刻竟然是剑拔弩张的局面，方言的意识形成威压把青面罩在里面，他立刻便脸色泛白，身躯摇摇欲坠。而方言却被青面的一把折扇指着下颚，刚才举杯那一瞬间双方都想至对方与死地，方言内心惊骇不已。 方言被人指着下颚似乎并没有对她照成影响，依然笑着对凌霄道：“你就不怕我们两个反过来对付你？” 凌霄拍拍自己的肩膀，不在乎的道：“你们，就算一起上也没有胜算，所以我劝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心思，现在我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看你们打完，然后我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青面冷笑道：“你觉得你今天能够好好的从这里出去，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方言闻言轻笑道：“刮蛇皮这种血腥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还是你动手好了。” 凌霄面上一阵抽搐，我堂堂渡过三次天劫的虺蛇你们竟然笑我是低下的蛇类，强压心中怒气的凌霄咬牙切齿的道：“你么最好别激怒我，这对你们没好处。” 方言一阵冷笑却不曾言语，显得很是不屑，青面却毫不在意的道：“怎么，你也想动手不成？” 凌霄微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青面继续激怒凌霄, 添油加醋的道：“你倒是动手看看, 我也很想看看堂堂钱北塘水神是如何威武，跟那几条拉车的泥鳅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凌霄被青面折磨的面红耳赤，喝道：“我会让你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被愤怒差点冲昏头脑的凌霄暗自镇定，强压心头的怒气道：“现在暂且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等你们打完了在和你们计较也不迟，到时候我们在慢慢的算这笔账。” 青面眼看差点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不由得他不愤恨，眼神一冷，怒骂道：“没用的东西。” 凌霄丝毫不计较青面的怒骂，面色紫青的他强压心头怒气，喝道：“你们两个要打快打，别在这浪费时间。” 凌霄话音刚落下，青面手中的折扇就向方言的下颚挥出一道劲气，方言下意识的身体往后一倒，脚步向旁边一个移动，躲开了这道劲气。青面不顾方言，而是向凌霄欺身飞去，手中一把折扇无形剑气不断，惊雷无数攻势强烈。愤怒中的凌霄灵活应对，显然两个人的修为是在同一个层次上。 被晾在一旁的其余修士看向躲在角落里一脸轻松惬意的方言，脸上有些愤恨。此刻方言正靠在墙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无视周围修士的眼神自顾自的看好戏，唯恐天下不乱的笑了起来。 这时，青冥剑宗的大师兄林筠来了，跟方言打了个招呼，走到她身前，拿起桌上的一壶酒，跟方言碰了一下。 “大师兄来做做什么？” “看热闹。” 抱着一起看戏的态度，林筠解释道：“凌霄是天宫封的正神，和一般的山神土地不同，像他这样的正神虽然修为低下，但是在我们这一界却是寥寥可数的…… 可谓是占了大便宜，不归阴曹地府管辖，只听命于天宫，而那个青面本身是一头螭龙，修炼三千年，自称是四海神龙，得到过散修盟的承认和支持，一直和凌霄不对盘，也不知今日为何闹到咱们北塘这里来了。” 林筠继续猜测道：“前几日凌霄还来过驻地我住的地方，今日又和青面在这里闹事，想必也是因为龙气来的。” 方言眯着好看的眸子道：“你觉得是因为龙气，恐怕虽然稀有，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争夺。” 林筠摇着头道：“那我也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了。” 方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号令龙气，把持社稷神器，盗取气运。自从前不久后乾那一场斗法后，现在有不少人怀疑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种法宝，加上紫虚龙气逃窜并生出灵智和自我意识，所以有心人曾经推测紫虚龙气定会自己去寻找那件法宝。” 林筠像听天书一样，整个人神情恍惚，无奈的道：“那和我们北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多人来找我们北塘的麻烦？” 方言调笑道：“北塘因为有我当初的建言，不仅背后依靠咱们三大宗门，还向别的势力也抛出橄榄枝，所以才得到如此发展，可以不明就里的人却认为，万一有那样一件法宝，会不会就藏在咱们北塘。” 谷腟 林筠万般无奈，整件事情如果是真的，还真是弄巧成拙。 方言摇头晃脑的道：“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若真有人叫你说出那样一件法宝的下落，那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筠正在眯眼思忖究竟有没有方言说的这种可能，可是越是思忖就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方言见状，暗道：“忽悠成功。” 这边的方言和林筠两人在侃侃而谈，那边的凌霄和青面两个人正斗的火热，战争场面进入了跌岩起伏的高潮阶段。 青面手中折扇展开，一团水灵气酝酿，雷霆之气布满，数十团闪着雷电光芒的气体在里面游走，一举挥向凌霄。 凌霄浑然不惧，身躯一震，大喝道：“万物乾坤。”飞来飞数十团雷球皆在掌控之中。 青面脸色一寒，突然暴喝道：“炸雷。”由水灵气酝酿而成的雷球炸开，威势尚未到达凌霄身前，周遭气机便是一阵动荡。 凌霄气息外放，双目圆瞪，雷球生成的攻击往外排开。 青面闪身道凌霄的身后，口吐火球，手成爪，一枚虎符跃出，化为一只威猛白睛吊额虎，成形却没有躯体，犹如活物一般，扑向凌霄。 凌霄身后的一道龙形劲气飞出，发出一声苍老的龙吟，以蛟龙脑海之势冲向白虎。龙虎相争必有一伤，白虎一抓把苍龙压在身下，张口咬下龙头。而苍龙身躯狠狠缠绕白虎。一声虎吼，白虎带着苍龙的身躯扑向凌霄，一副狮子扑兔君临天下的威势。 凌霄手中化出一件古朴的大钟，向扑面而来的白虎额头砸去，虎形劲气消散，还原成一枚虎符掉落在地上。凌霄把手中的古朴大钟丢向青面，手中变出一把银色长枪，向青面刺去。青面挥动手中折扇打掉大钟，微一晃动，折扇变成一把长剑，交手间剑气如雨，落在地面上，整个大地都在抖动。 长枪威势一般无二，枪枪均由万钧之力，手中力道沉稳，青面每接下一枪便吃力一份。 但是剑气落在凌霄身上便发出金铁交戈之声，战斗进入白热化，两人相持不下。 在一旁观看了许久的方言呢喃道：“要不要现在插上一手，把它们赶回去？” 林筠笑道：“不用了，先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下次我们在去找回场子就是了。” 方言吞了口气道：“你不后悔？” 林筠不在意的道：“我后悔什么？既然说好了，倒是你到时候不要临阵逃脱。” 方言不甘道：“为什么也要算上我一份？” 林筠无赖一般的道：“我又不是北塘的真龙殿下，又不会损害我的气运，你说对不对。” 方言撇嘴道：“行吧！当了将近五百年的真龙殿下，基本上都在旷工，做点事情也没什么。” 林筠淡淡道：“马上就要青江观潮了，会有好戏看的。” 这边的对话凌霄和青面自然听不到，两人你一枪我一剑的，斗的不分你我，不相上下，两人的气势威猛，冲破屋顶打到半空中去了。 方言和林筠也跟出去观看，只见空中剑气纵横，凌霄的身躯渐渐的显现出龙鳞，威势大增，强压住了青面，一杆长枪更是承载了整座青江的重力。 青面顿时浑身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面色变成青面煞血的阎罗模样，剑剑都有夺人魂魄的气势，将凌霄威猛的攻势抵住。而后浑身威势逸散，散发出一股青气，淡喝道：“斗转乾坤。”一片生机勃然，凌霄感受到这股清气之后面色红润，之后清气迅速消散，凌霄的气势就渐渐枯萎。 青面挥剑刺去，这看上去夺人魂魄的一剑不是攻在凌霄的身上，而是神明之中，灵台涣散，眼神恍惚。青面双手一抓，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凌霄整个人的魂魄、灵气、修为攻势还有无形的功德之气喷涌而出，向青面的手掌汇集。 凌霄突然发出一阵龙吟，响彻天地，之后整个人回复清明，灵台再次稳定。凌霄手中法决不断变幻，口中念念有词，振臂一挥，头顶上冒出青江虚影。就在青面感觉不好的同时，头上也浮现青江的虚影，将青面压制住，整个人面色泛白，不能移动。 只要想一想，任谁要独自一人承受整座江河的压力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了，凌霄洒然一笑，已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在空中缓缓的走动，徒步而行，笑道：“你终究还是输了。” 就在烟如织和亦风也以为青面大局已定的同时，青面浑身一阵青光闪烁，将头顶的力道卸去，整个人身影模糊，愤愤道：“你别得意的太早，我拿你没办法，不代表散修盟也拿你没办法。” 凌霄眼看情况不对，挥动长枪便往青面刺去，谁知一阵闪烁，青面竟然是不见了踪影，留下一脸愤恨的凌霄大步离去。 两人见青面和凌霄离去，觉得无趣也想离去。 方言回身找莲儿，见她正在某张无人的空桌上大吃大喝，满嘴流油。忍不住一拍额头，跑去牵起她的小手，说：“莲儿，走了。” 莲儿递过来一个鸡腿，问：“先生你吃吗？” 方言翻个白眼，“谢谢，先生不吃，走吧。” 莲儿点点头，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了块肘子，跟在方言身后边吃边走。 “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方言眯着眼睛看向王宫，“租个院子吧，不过今晚就只能在客栈对付一晚上了。” 王宫有气运镇压，有些客人不好上门。 方言透过天机，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等她解决完北塘的事情，保守估计又是一道龙气到手。 只要之后能够拿下乱世七国中的三道龙气，渡过下一次劫数的龙气就有了。 有外挂修炼，和没有外挂修炼，是不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观潮（二合一） 夕阳的光总是很柔和，淡淡的从窗户照耀进了方言的房间里，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微风和煦，此刻闭上眼睛不但可以听见院落里的鸟叫声还能闻到阵阵花香，她在享受这一刻的寂静，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也包括她的心。 突然听到远离传来了微微沸腾的茶水声，她便知道这是莲儿在煮茶，这是莲儿总是会有些突发奇想的时候。莲儿的煮茶的手艺并不好，但是她还是喜欢附庸风雅，方言笑了，轻轻的笑了，若有人看见她的笑容，就会明白如此的美景她却呆在房间，只因为她自己知道她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动。 自然也能让外面的夕阳失去颜色, 想到此刻的美景，方言突然之间想要抚琴，睁开眼睛望向房间里那架损坏的古琴，虽然已经有了瑕疵不再完美，但她依然来到古琴旁边，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素手，开始抚琴。 那架古琴在方言的手里弹奏出来依旧动听，只是在听这首曲子的莲儿却在感叹，这是一首古曲，她自然听过，而且印象还很深刻。因为先生弹奏的是渔舟唱晚，正好应了此情此景，莲儿闭上眼睛笑了笑，忍不住出声道：“一曲终罢，我这里的茶也正巧煮好了，干脆就请先生一起喝一杯。” 房间里的方言透过窗户看见院落里背对着她的身影，考虑要不要出去。 最后方言还是出来了，坐在莲儿的对面, 面色清冷，但是眼眸子里却有几分动容，赞许道：“不错，有进步。” 莲儿闻言笑道：“谢谢先生的夸奖。” 方言鄙视了莲儿一眼，笑道：“你的脸皮果然很厚。” 莲儿忍不住怒道：“先生，你这女人好不讲道理。” 方言却笑了，很美，仿佛夕阳已经失去了它的光辉，淡然道：“我说的是茶叶不错。” 莲儿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自在的笑道：“的确不错，上好的明前茶。” 伴随着此刻的夕阳，方言脸上的表情冷淡了下来，殊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先生的莲儿也只能乖乖闭嘴，她可不想自讨没趣，若是先生存心找自己的麻烦，聪明的莲儿都会选择闭嘴。 似乎是看透了莲儿心思的方言，嗤之以鼻的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破坏我好心情的人。” 莲儿认同般的点头道：“每当遇见这样的事情我就头大。” 方言冷笑道：“你是说你看见我就头大。” 莲儿赶紧讨饶, 说道：“当然不会，先生长得那么好看, 莲儿每次看见，都自惭形秽。” 方言妖艳的容颜故作清冷，并不答话。 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话的莲儿，一时间纳闷不已。 喝一口茶后感觉良好的方言冷冷道：“我不仅讨厌破坏我好心情的人，也十分讨厌不请自来的人。” 话音尚未落下，眼前就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手中拿着莲儿的茶杯，吧唧着嘴道：“茶果然是好茶，可惜煮茶人的手艺不怎么样，好端端的破坏了这么好的龙井。” 方言冷笑道：“此刻就算是再好的茶，也没有好心情喝了。” 那个人道：“竟然来了，我就不会浪费那么好的茶叶，我讨厌浪费的人。” 烟如织大笑道：“巧了，我却偏偏喜欢浪费。”话还没说完她就要去倒掉桌上的壶茶，一只手却抢先抓起了那壶茶，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而且还很讨厌的吧唧着嘴道：“我说过我讨厌浪费的人。”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和你一起喝茶。” 那个人怨道：“那就宁愿倒掉，去浪费这么好的茶叶，岂不是可惜了。” 方言呵呵笑道：“可是我却不觉得可惜，这就够了。” 那个人笑道：“那和我要倒掉这壶茶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莲儿怒了，说道：“这壶茶是我煮的。” 那个人道：“你煮茶不就是要给人的么，谁喝不都一样。” 莲儿冷笑道：“却不是煮给你喝的。” 那个人似乎有意为难道：“那为什么被我喝光了。” 莲儿怒极反笑道：“莫非你还有理了不成？”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和方言有过一面之缘的青面，谁也想不到他会来。 方言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青面苦笑道：“你似乎应该对我客气点，毕竟来着是客。” 方言讥笑道：“莫非上次凌霄给你留下的伤已经好了？” 青面听方言的话便知道她已经知晓了他的来意，于是就开门见山的道：“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方言淡淡道：“怎么合作？” 青面觉得事情有戏，开怀笑道：“难道你不想对付凌霄？” 方言不屑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青面兴起的道：“观潮的日期越来越近了，与其我们各做各的倒不如一起合作，你看可好？” 方言鄙夷道：“你这人到底是不是耳朵聋了，还是脑袋不太灵光，我说过我讨厌破坏我好心情的人，也讨厌不请自来的人，现在你还要我更讨厌你不成？” 谷縘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话乖乖的走开，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想被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讨厌，可惜的是总有些人例外。似乎并不在乎被她讨厌，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类人存在，所以她经常会为此感到恼怒，也感到无奈。方言是一条聪明的蛟，所以她懂得去怎么样控制自己的情绪，懂得怎么样去对付这样的人。 青面似乎就是属于那一类不在乎被她讨厌的人，自顾自的道：“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方言突然起身道：“不用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方言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比较干脆，就把原本想要说出口的那句脏话给憋回了肚子里，换成了：“你这家伙真不识趣。” 雨后天晴，这一刻就像是千山暮雪一般，是最值得享受的一刻。 方言这个女主人起身离开的时候带着几许恼怒，看样子就知道十分的不待见并且讨厌青面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内心郁闷无以复加的莲儿则是在那里狠狠的瞪着青面，巴不得欲杀之而后快，似乎是感受到莲儿杀人的眼光。 青面无奈的笑道：“你非要这样看着我吗，把她气走我也不愿意，而且是一万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 青面淡淡的看了莲儿一眼，留下一句愣头愣脑的小傻子便起身离开了。 被青面一句话气炸在当场的莲儿愤怒不已，对着青面刚刚和过的茶杯呸了一口，怒骂道：“讨厌的的家伙，你才是傻子呢！” 还不等莲儿怒气全消，就立马感受到院落外一阵法力波动，周遭气机震荡不已，隐隐有着地动山摇的气势，感觉不对的莲儿马上追了出去。 院落外青面仗剑而立，一袭青衫无风自动，气机逐渐恢复平稳，他的身下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沿着剑尖滴下。青面优雅的拿起飞剑，一口气吹干了上面的血，望着站在门前的亦风冷冷一笑，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了吧。” 莲儿冷着面容余怒未消，没有言语，轻轻的转身走了。 时间过去一个月。 深冬，青江水却反常的开始涨潮。 于是青江观潮自古便是一大奇观，每逢深冬前后是为天下之最，潮涌最大，就算再远处未见潮影，也依稀可闻潮声。方言牵着莲儿缓缓而行，身边跟着林筠，犹如一对璧人，人潮拥挤中，三人走到一处高位，等待观一线潮，人方才站定，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细眼看去，江面仍是风平浪静。响声越来越大，犹如擂起万面战鼓，震耳欲聋。 远处，雾蒙蒙的江面出现一条白线，迅速西移，犹如“素练横江，漫漫平沙起白虹”。 再近，白线变成了一堵水墙，逐渐升高，“欲识潮头高几许，越山横在浪花中”。随着一堵白墙的迅速向前推移，涌潮来到眼前，有万马奔腾之势，雷霆万钧之力，锐不可当。第一次观看这青江涨潮，方言生出一种豪迈的激情，仿佛欲与天公试比高，不知这潮来的如此之快，内心顿时如潮水一般的惊涛拍岸，放眼看去，入目之处皆是涌动的人潮，在潮水拍案而起的那一刻发出响声，不由得法子内心的赞叹，气势磅礴，潮景壮观，声如狮吼，惊天动地。 其实青江大潮，白天有白天波澜壮阔的气势，晚上有晚上的诗情画意；看潮是一种乐趣，听潮是一种遐想。难怪有人说“青江郭里看潮人，直到白头看不足。” 正值此时，一股肉眼无法分辨的气流顺着水面如烟雾般升起，人群上空响应似的响起一片片的歌功颂德，无形的愿力顺着那股气流的接引化作一道长河，涌入青江最深处。众人的愿力绵绵不断，让方言的脸上都生出一股虔诚，不知觉的想要顶礼膜拜，想要发出一道气势去反抗，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溃压而下，导致方言的脸色一阵苍白，内心挣扎剧烈，脑海中一会儿变幻一个画面，仿佛灵魂都要破体而出，跟着这股愿力而去。 身旁的林筠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这股压力才溃散，方言全身感到轻松了下来，反观观潮中的众人，神色各异，但是脑海中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整个人的灵魂最深处都一股股连绵不绝的无形愿力。 方言不由得一阵后怕，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对身边的林筠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林筠却仿若未闻，神色淡然，想必是正在全身心的关注着场上的形式变化。 随着愿力渐渐生成，然后不断流失，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的，但方言却感觉过了许多个昼夜。不禁感叹，这凌霄倒是有两下子，不似那等徒有虚名的无能之辈。 身边的林筠传来一声冷哼，沉吟道：“这已经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了，怎么还不见有人动手？” 仿佛事不关己的方言，打趣道：“看到凌霄这副架势恐怕没人敢上了。” 不理会方言的打趣，林筠面色冷峻，看来事情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 不等方言的笑容消失，远处的青江上潮水涌动异常，水灵气密集度高的吓人，江底一阵暗流涌动。一股股翻江倒海的法力在生成、波动，方言和林筠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立马运用灵识查看，却发现此时正有好几股大小不一的法力波动。 其中有一股法力波动异常厉害，似有翻江倒海威能的就是此人，林筠冷笑道：“竟然是朱龙在捣鬼，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出手。” 林筠没解释朱龙是谁。 方言疑惑的道：“怎么没有青面的气息。” 林筠嘲笑似的解释道：“他在等待时机，切不可小看了青面此人的城府，朱龙领了6路水族来袭，他怎敢轻易露面。” 方言好奇道：“朱龙是什么人物，有这般厉害。” 林筠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吟道：“原来青江就是朱龙的地盘，但是他没有得到天庭的册封，所以被凌霄给强占了，这种趁你病要你命的勾当谁会不乐意做，何况还是有着不小仇恨的两个对头。” 方言幸灾乐祸的笑道：“看他手段那么厉害，凌霄该吃了不小的苦头吧。” 但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她的灵识观察到凌霄竟然应对自如，方言无耻的骂道：“他怎么还不死，到现在都还那么可以闹腾。” 林筠调笑道：“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坐稳这条贯穿整个北塘的青江。” 站在高处的方言和林筠两人在此刻不禁让人感觉有种稳坐钓鱼台的架势，惊涛骇浪中，两人八风不动，稳如磐石。 正在跳脚的方言，一副骂爹骂娘的架势，骂骂咧咧的道：“那该死的青面怎么还不动手。” 林筠此刻却有着一种成竹在胸表情，对大局的走向和把握到了一定的程度，断言道：“那位假龙神都还没有动手，你觉得青面会现在出来送死么？” 方言气急败坏的道：“他不动手，我们动手好了，等那位假龙神出手就晚了，他怕那位假龙神我们可不怕。” 林筠好笑道：“你急个什么劲，又不碍着你什么事情，都告诉过你，我们是来看戏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横插一手（二合一） 惊涛骇浪中的青江面上两股潮交汇，看来江底的斗争十分激烈，潮起潮落中，一条金龙的虚影在其中隐现。 林筠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天空，继而舒展开来，轻笑道：“好戏开锣了。” 方言放眼望去, 远处的江面上一条金龙的虚影若隐若现，天空中一道金光划落水中，激起无数浪花。 神龙入海，翻云覆雨，天地间风云变化。 方言知道这是那位假龙神出手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未曾看清楚事物, 却依旧觉得龙神气势非凡, 眼下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话题，兴起的方言咧着嘴道：“这回青面该出手了吧。” 林筠道：“未必、漓江和吴江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其他的水族也不见出现，龙神就急着出手了，分明是有了大变化。” 方言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这时听林筠提起，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却不知这其中起了什么变化？” 正在两人言谈间，整个青江水势失控，潮水涌动的异常厉害，岸边的文人墨客有的都已经开始卖弄风骚，题诗作词了。 惊叹！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就连林筠也说道：“现在场面失控了，我粗略的数了数，大概一十六路水族，漓江和吴江依旧没有动静。”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条青色的螭龙在惊涛骇浪中翻腾。 青面终于忍不住了，他出手的话，漓江和吴江水族是否出手还是在背后有什么动作就值得玩味了。 此时, 暴雨倾盆而下。 千百年来，青江以其奇特卓绝的江潮，不知倾倒了多少游人看客。 每年深冬，是观潮的最佳时节。这期间，冬阳朗照，寒风彻骨，青江口的海塘上，游客群集，兴致盎然，争睹奇景。 这水底下的事情，岸上的人自然不知晓，就连林筠现在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反观方言依然瞧不出任何端倪，仿佛在她的身上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雾，遮住了林筠的视线，看不到她内心的想法。 潮越来越厉害，林筠却越发的平静了起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浩瀚法力笼罩了整个青江水面, 潮依旧是潮，却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份状况。 方言悻悻然道：“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这水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大的超出了往常的斗争。” 林筠戏言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方言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随着人潮渐渐消散，天也逐渐的黑了下来，林筠放眼四周，看客稀稀落落，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笑道：“这夜晚也有不少人前来观潮。” 方言看着远处的江面，叹息道：“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吴江那边有动静？” 林筠道：“或许是不会来了。” 暴雨倾盆，不少看客都在寻找避雨之所，还有人已经撑起了伞。 方言突发奇想的说道：“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林筠愕然，这师妹还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他也好奇的紧，当先便答应了。 御起飞剑，便和方言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飞去，待到避开了人群的视线，林筠按下飞剑，和方言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生出法力化解一层层水压，往最深处潜去。入眼处皆是一阵幽蓝，越是往下法力波动越是激烈，快到水底的时候，林筠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水压逐渐增加，法力波动浩瀚如海，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反观方言，却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林筠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方言求助，下一刻方言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透明球体，把她和林筠两人罩在里面。 两人在江底落下，林筠和方言缓缓而行，只见一路上不见任何水低生物，礁石水藻纷纷碎成粉末，可见这场大战的激烈程度，两人微一沉吟，达成共识般的急速前行。 远远的，林筠就感觉到了法力的波动源头，待到近前一看，便看到了一副混战的场面，无数水族怪物相互厮杀。 一路上林筠和方言避开了不少水族，有些不长眼的水族，不等上前就被干掉。 好不容易来到了混战的中间，方言却说道：“走了，这些人怎么都走了？” 林筠惊讶道：“走了？！！” 方言点头道：“确实是走了。” 林筠试了试，他也感觉不到那些人的气息了，疑惑的道：“怎么连凌霄的气息也没有了？” 方言突然惊声道：“他们在水面上！” 林筠苦笑道：“看来我们只好上去了。” 方言点了点头。 是夜，水面上一阵寂静。 林筠和方言踏着水面行走，依旧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林筠不由得狐疑道：“怎么还见不到踪影？” 方言神秘的一笑，说道：“往北走，我抓住了青面的气息。” 林筠一愣，忽然冷冷的盯着方言，只是不屑的笑道：“你不敢，还是信不过我？” 林筠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 话音尚未落下，人已经御剑而去。 一路追寻，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青面的气息，林筠这才相信方言没有骗他，但是他却感觉到青面似乎受伤了，皱眉道：“他似乎受伤了。” 方言道：“而且伤的不轻，看来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林筠脚下的飞剑御风而行，速度提到了极致，林筠的额前已经有微微的细汗，方言瞧见也只是当做没瞧见。 约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林筠终于看见了青面的背影，对身后的方言喝道：“用气机锁定他。” 方言二话不说就放出气机把青面的去路封锁了，林筠扬手就是一道剑气过去，直刺青面后背，欲穿心而过。青面一个激紧，回身就是一剑，剑气和剑气相碰，发出惊天的气势。最后林筠的那道无形剑气消散，而青面的那道剑气在空中化作流光一闪而过。林筠察觉不对，运起剑诀，在周身布下气机反锁，只等那道剑气一道就反扑。 林筠看了青面一眼，自顾自的收了飞剑，让方言落在一处屋顶上，自己御气而立在半空中，手中法决开始转动，飞剑雷霆之气闪耀，好不耀眼，刺得人眼球都快睁不开了。 好在林筠已经习惯了，方言却眉头紧皱，似乎有几分躲避之心。 前方的青面见林筠浑身闪耀雷霆之气，剑气更是雷霆万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大战过一场，此刻灵气衰竭，浑身是伤，多有不便，却不得不接招。 青面运起浑身解数，强大的气机锁住自己的飞剑，一道水龙之气隐现，附在青面的飞剑上，水雷在飞剑周遭萦绕，先发制人。 林筠不急不缓，引下一道天雷打在流水剑上，剑身顿时雷光闪烁，带着无数雷霆之气击溃了近在咫尺的招式，掉落了青面的飞剑。 哐当一声清响，青面飞剑掉落，青面立马拿出大架势反攻。 林筠这时候一剑已经刺到了青面的身前，这一剑竟然有着一座巍峨高山的重量一般，压的青面脸色一白，发丝、衣袂无风自动。 飞剑在青面脖子前三公分处停了下来，林筠持剑落地，眼神傲然，冷冷道：“只怕、一个不小心，这把剑就要亲吻你的脖子。” 方言在空中徒步来到林筠身前，淡淡道：“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虽然你有时候很不识趣。” 青面脸色冷清，闭上眼并不答话。 林筠的剑依旧停在离他脖子三公分的地方，寸步未进。 方言缓缓走到青面身前，悠闲如闲庭信步，毫无征兆的就抬手给了青面一个响亮的耳光。青面睁开眼睛，凶狠的看着方言，目光如杀人的凶器一般，似乎就要身形暴起，方言依然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 只是，林筠的剑离他的脖子又进了一公分。 当这把剑离青面的脖子只有两公分的距离，林筠的手拿着飞剑，异常稳定。方言依然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于对林筠的信任，还是对自己的自信，或者是她的内心里另有一把算盘，再不停的盘算着。 林筠的剑往前送出一公分去，青面自然不敢乱动，对方言的愤恨只能用凶狠的表情和恶毒的语言来诉说。甚至发挥的淋漓尽致，却不是用肢体的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愤恨和恼怒。 青面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们两个。” 方言像是随意般的回答道：“不信。” 青面看了林筠一眼，像是询问，像是挑衅，可后者只是十分淡定的告诉他：“如果我信的话，那现在就会杀你，免得你来杀我。” 青面冷笑，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道：“有意思。” 林筠道：“并非是有意思，而是我不想死，所以，你最好告诉你自己，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否则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青面自嘲的笑道：“刚才我还在庆幸，自己能那里逃命出来，可是现在又被别人拿着一把剑指着自己的脖子，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方言微笑走道青面的身前，说道：“可惜的是，你没有死，所以你才会被我们拿剑指着脖子。” 青面冷冷道：“你是不是应该庆幸，我刚才并没有死，反而还活了下来。” 方言认同般的点头道：“是的，这一点我必须承认。” 青面冷笑不语，丝毫不理会方言的冷嘲热讽。 方言淡然道：“或许你可以试着告诉我们，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面笑道：“告诉你们，你要我跟你们说什么。” 方言打趣道：“你竟然要和我们合作，那自然应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你的同伴。” 不知道为什么，林筠对于青面的这种眼神感觉不自然，不敢对视，就连他的微笑也让林筠觉得恶寒，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可是，方言敢和青面对视，不但敢和他对视，而且还能用犀利的言辞给予反击。所以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是他做不到，经管他对此感觉无可厚非，但是方言若能成功的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那这一点点的心里作用，可以直接无视。 仿若未闻的青面脸色铁青，一旁的方言像是十分享受他这样的脸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管不住嘴巴的赞赏了几句，对于青面的欣赏，此刻一览无余，丝毫不痢奢夸奖。这受伤而又愤恨不能言语的表情，是那么的精彩，真让人开心。 青面忽然莞尔笑道：“那你们现在想干什么呢。” 林筠道：“我相信你刚才应该听到了她说的话。” 青面微微一笑，沉吟道：“我没有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走，离开这里，也离开你手上拿着的这把剑，让它不再指着我的脖子，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方言微笑不语，任由林筠和青面打机锋抬杠，林筠道：“你走不了的，你只要往前踏出一步，这把剑就会离你的脖子再进一步，再或者、它会亲吻你的脖子。” 话语未落，青面的身影已经开始变淡，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林筠立即气机锁住青面。剑尖上冒出一道深蓝色的火焰往青面的身体烧去，扬手又是一道神雷向青面的识海攻去，那是妖修的魂魄灵识所存之地，若是被攻击到，就会立即灵识破碎，魂魄消散。 不过这就像是修真者的丹田一般，妖修也会想尽千方百计去保护它，没有那么容易就会被人毁灭，轻易的落个魂飞魄散的后果。可惜的是青面身影消失的速度超过了林筠的攻击速度，招式未至，人影却已经随风消散了。 林筠愕然，但一旁的方言却笑道：“他走不了，我的气机早已经锁定了他，你要相信上位者的血脉，我是六次天劫的蛟龙。” 林筠洒然一笑，没有自嘲，也没有言语，两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却是追青面去了。 一路追赶，来到一处赤壁，底下是一江流水，磅礴大气，沉浮间自然有一股气势所在，这便是漓江天堑。 林筠笑道：“莫非这里就是漓江了。” 方言却温婉的笑道：“自然，那位漓江水神就在 林筠道：“看你笑的那么怪，我就知道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方言禁不住恶意的调笑道：“我们下去见见传说中天下水族第一人的漓江水神怎么样。” 林筠抹着冷汗道：“我就知道没好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正统龙族（二合一） 水底昏暗，对于林筠来说自然是一件很不习惯的事情，好在有方言这个水底生物领路，也不需要他废多大的神情来探路，只要跟着就够了。 江水没由来的一阵涌动，林筠顿时间神情恍惚，就算有方言帮他撑着, 他也脸色发白，宛如大病初愈一般，脑子里一片混乱，但却始终竭尽全力保持着脑海里的那一片清明所在，让自己理智不失。 过了片刻，江水渐渐恢复了平静，林筠晃晃略微清醒的头脑, 发干的嘴唇死死的黏在一起，呼吸微弱，努力的从挤出一句话：“快上去，我受不住了。” 瞪了脸色苍白无力的林筠一眼，带着他缓缓的往江面上去. 路上林筠没有再说一句话，待到上得江面，林筠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力的笑道：“险些就挂了。” 方言眯着眼睛观望了四周，沉吟道：“这不怪你，刚才我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林筠靠在岸边的石块上，感到异常的轻松，有着些许依恋般的呼吸着空气，浓浓的淡淡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人性使然，照耀着此刻的林筠，让他觉得温暖。 感到浑身无力的林筠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疑惑的眼光了看了方言一眼，似乎是在询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方言看了林筠一眼，语气飘忽的道：“看来刚才有人和水里那位龙神交过手, 所以我们才会承受不住那种水压。” 林筠松了一口气，心里叹道幸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然紧紧只是这几个呼吸的水压就够我们喝一壶了。仿佛是看出了林筠心里所想，方言颇有兴致的解释道：“虽然紧紧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是我想那个来袭击龙神的人应该没吃到甜头才对，说不定这会正在我们周围的某个地方和龙神剑拔弩张，两人就要一较高下。” 林筠愕然，方言说的不错，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但是现在他也懒得去废这个脑子，赖在岸边就不想起来了，一动不动，像个小孩子一般。 方言看了林筠一眼，好气又好笑，最后摇了摇头作罢。 计谋得逞的林筠正在暗自的开心不已，远处就传来一阵法力波动，犹如蛟龙出海, 江水翻腾不息, 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不远处灵气狂暴，气机封锁强烈，法力波动激荡，灵压犹如高山一般巍峨沉重，一位老僧虚空而坐，身上明黄色的僧衣飘荡。对面站立着一位发须花白的和蔼老人，老人体型佝偻，粗布麻衣，样子像极了一位长年累月在水面上讨生活的渔夫。 远远便停下飞剑的林筠和方言在一处石堆后面躲着，遥望远处虚空站立的两位老者，都是一股蓄势待发气势笼罩这方圆百里，导致林筠和方言两人只能远远的观望。诧异的林筠忍不住问道：“那个渔夫就是龙神，传说中的天下水族第一人？” 方言鄙都懒得鄙林筠一眼，水里的事情，还是咱蛟龙懂得多，傲然道：“那是，放眼天下水族，谁敢和龙神叫板，别的地方都是翻腾不起一点小巨浪的泥鳅，只要是在这位龙神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很显然是方言撒谎了，其实她知道的，都来自于天机演算。 怎么说全凭借一张嘴。 林筠打趣道：“你激动个什么劲。” 方言不理不睬，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远处的战斗中去，林筠嘟囔的抱怨了几声，也把目光放到了远处。 宛如菩萨低眉的老僧仿佛入定了似的，不跟和蔼老人怒目相对，周身的气机灵压都安定了下来，似乎一切都归于了和平。看架势一直在挑衅的不是他，反倒是对面的和蔼老人，一副金刚怒目，气势狂暴，气机灵压都快要爆破了一般，怒气冲顶。 一声龙吟响起，和蔼老人怒发膨胀，无数龙形劲气在身体四周游荡，仿佛在寻找四处晃荡的孤魂野鬼匿食，声声吼叫，震撼人心. 对面的老者仿若未闻，依旧老僧入定，丝毫不受影响，一副八风不动的威猛架势，却让人瞧不出任何的端倪。 如佛祖坐下细心听道的僧人，聆听教诲，正在接受心灵的洗涤. 远处的方言和林筠两人浑身一个激灵，连魂魄都打了个颤，由内冷到外，好像刚从恒古不化的冰窟里捞上来的一样，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两人给笼罩了。 林筠抖着牙齿道：“都怪你，看好戏看的自己受罪。” 方言鄙夷的看了林筠一眼，抹着额头的冷汗，无力的道：“是谁说要来看戏的，害得我连莲儿都丢了。” 方言忽的嘿嘿一笑，挪着脚步来到林筠身前，低声道：“你说这龙神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不过是本身的威压就让我们两个溃不成军。咱们仙道盟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就像一群土鸡瓦狗？” 林筠摇摇头，表示不知。 方言弱弱的问道：“你说那个老和尚是谁，为什么他没一点反应？” 本来想打击一下林筠的方言见他不上当也就作罢，语气飘忽的道：“这还只是一点灵压而已，两人还没有真正的动手，而且那个老僧一直都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威压内敛，却不亢不卑的对抗者龙神的威压，想必两人定是老对手了才对，双方修为都在伯仲之间。” 林筠白了方言一眼，鄙视道：“我修为比你高吧？” 方言懒得和林筠解释了，干脆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观察起两位老者的法力波动和气机布置。 此时，两位老者终于要动手了，林筠说道：“好戏要开锣了。” 定睛向远处看去，一阵刺眼的光芒亮起，老僧浑身金光大作，佛号响彻天地，一只金色的大手自老僧的背后伸出，并非实物，却胜似实物，一把抓向数条向着他来的龙形劲气，紧缚在手掌内，不停的哀嚎，挣扎不已，没有丝毫的用处，那位看上去十分和蔼的老人，此刻脸色变幻，面带寒霜，手中法决一个转换，先是几条龙形劲气发出惊天的爆炸，直炸的那只金色的大手晃动，接着数条龙形劲气接连爆炸，那只金色佛光所化的大手晃动不已，最后金光消散. 两人对望一眼，老僧慈详的笑道：“你还是老手段，这样你永远都和我分不了胜负。” 和蔼老人啐了一口，骂道：“有本事你今天就别跑。” 不等老僧答话，扬手就是一道天雷，老僧闻得雷声脸色急变，坐下升起一座红莲，光彩夺目，一道无形的光照把老僧笼罩起来。 天雷激荡不已，却怎么也破不了那道无形的光幕. 老僧抬起干枯的手掌，仿佛要将天下间的三山五岳都化作掌中之物。 一切都皆在方寸之间，犹如一纸流沙，一段年岁，枯荣不败.时机流逝。和蔼老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粗糙的皮肤紧紧的粘在干枯的瘦脸上，抱着骨头。 老人冷冷一哼，凌空站立，手握成拳，无数雷电愿力在涌动，一阵水光闪耀，薄薄的水幕形成，轰在老僧的那道无形光幕前。犹如整座江河冲击着老僧坐下的那座红莲.老僧眉目一挑，整个人从低眉菩萨变作怒目金刚。伸手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无数符文涌动，金色光幕不停的变幻着各种形状，最后化作一只大手，怒喝道：“掌中佛国。” 大手对着和蔼老人溃压而下，一把将老人笼罩在内，老人不甘的咆哮着，阵阵天雷不断的轰炸，那只仿佛握有一整个国家在内的手掌毫无知觉. 最后老人双目生出紫电，法决转动，扬手引来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电柱，轰炸在掌中佛国之内，顿时兴起阵阵狼烟。老人虚空站立，口中念念有词，整个景象消散. 老僧脸色一顿，立马收回手掌，喘着嘘气，双手做了个佛号，坐下的红莲依旧光彩夺目，一道道无形的光幕诞生，好不耀眼。 和蔼老人扬手一道雷光，出手一道三味真火喷出，击打的光幕震荡不已，老人张开嘴发出一声龙吟。老僧的身后出现一条无形的劲气，发出一声龙吟，撞在光幕上，光幕破碎。老僧浑身闪烁着金光，劲气的剩余威力在金光的照耀下，烟消云散，不值一提. 远处一直都在细心观战的方言和林筠同时叫了个乖乖，真是把心也提到嗓子眼了，相互对望了一眼，林筠拍着胸口道：“真是大开眼界啊。” 方言认同般的点点头，这怕是比之在后乾京城青风寺的终极一战有的一拼，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者说那时候是有许多人在场，是混战，现在这是两个人交手，并且刚刚过招不到几个呼吸而已，便已经如此，无怪林筠和方言会大惊打小怪。 战斗进入白热化，远处的林筠和方言仿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浑身难受。 此刻只见，远处的老僧双手合十，口中大声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老僧坐下红莲飞起，单手弹出一道金光，急速的攻向和蔼老人，老人身影幻动，金光在身后爆炸。一座寻崖峭壁被炸的粉碎，老僧全身散发出迷离的光芒，如命数，如天理，如世间一切苦厄，坐下红莲托着老僧向老人飞来，威压越来越大，老人似乎不敌，脸色变动，扬手一道流光飞去，犹如茫茫天道。 但是很明显，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只是略微的阻止了老僧的前进，老人身体向后退去，指尖一道凌厉的剑光闪烁，刺向老僧的天灵盖，然后手中法决变幻。 一股股的乾坤万物的气质涌出，双手掌天，老僧的头顶喷涌而出许多江河虚影，把老僧定在原地，寸步不移。老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瞬间石化，老人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方一个老僧的虚影浮现。 那个虚影的胸口处一颗偌大的舍利子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老人浑身颤抖，远处石化的老僧在无数江河虚影的溃压下，应声而裂。 老人头顶是舍利子一阵略微晃动，和蔼老人抓住时机，摇身一变，化作一条白色的苍龙从红莲坐下逃出生天. 苍龙身躯长百丈有余，怕是这方天地间最为庞大的苍龙身躯了，一股悖逆天地，傲视天下的气势展现。老僧不急不缓，回到那堆破碎的石堆前，伸手打出一道光芒，石堆复原成身躯。老僧带着舍利子回到身体内，顿时显得脸色苍白，看了看头顶天空的白色苍龙，从怀中拿出一个木鱼，不停的敲击着，一股股经文奥义涌现，最后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佛字，压向白色苍龙，白色苍龙张口发出一阵龙吟，那个佛字就晃动。 苍龙伸出龙爪，一把抓碎那个佛字，仰头长啸，气势天下无双。 “这世间竟然还有真龙？！！” 方言震惊了，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正统的龙族，而且还是苍龙。 眼看老僧就要落败了，漓江龙神所化的白色苍龙一时间气势天下无双，在高高的空中鄙夷漓江上空中的老僧。老僧双目闪过一道精光，手中木鱼飞起，在空中追击苍龙，佛门奥义，还有诵经声，佛法，伴随着木鱼狠狠的敲击白色苍龙。 苍龙无处躲避，只得四处逃窜，前一刻还气势高昂的苍龙立马落荒而逃。 老僧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看见四处败逃的苍龙，加紧了追击和攻势，木鱼金光大作，苍龙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老僧饶有兴趣的指挥者木鱼四处追击，好不自在. 白色苍龙突然之间从高空闯入水中，在江内翻腾，一鳞一爪间自有翻江倒海的威能在。木鱼犹豫了一会才进入水中追击，随着苍龙在江内翻腾，水浪溅起几丈高，苍龙若隐若现。最后木鱼和苍龙一起失去了踪影，老僧脸色苍白，不停的换着法决，就是感觉不到自己的木鱼，完全的失去了联系。 老僧惊呼，怒喝道：“妖孽尔敢，还我木鱼来！” 站立起身，驾着红莲在江上游荡，不敢进入水中，手掌不停拍下，江水滔滔，浪花翻滚，顿时兴起无数惊涛骇浪，漓江不得片刻安宁。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看见魔物真是太开心了（二合一） 江水滔滔，狂风怒号。 老僧在江面上兴风作浪，大吼道：“老贼，有种出来受死，不要缩在水里，到上面来，水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这样算什么正神，无用之辈。” 无论老僧怎么大吼，就是不见漓江龙神出来，老僧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咬牙，摇身变成一只巨大的玄龟潜入江内，溅起无数水花。 玄龟巨影不时浮现在江面, 仿佛颇有乐趣。 远处的水面上浮现一只巨大的苍龙角，玄龟停下前行的脚步, 怒视远处渐渐露出身躯的苍龙。 玄龟的背上一道身影若隐若现，最后在无数浪花中画面定格。老僧的虚影站立的玄龟背上的九宫格中，暗含天机至理，运算天道变化.老僧双目喷出无数精光，狠狠的瞪着苍龙。 苍龙眼神一阵呆滞，随后江水扑面，苍龙眼睛里恢复清明，发出一声龙吟，怒不可歇。 龙吟声声震撼人心，三魂七魄仿佛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僧不闻不问，眼观鼻鼻观心，在龙吟方才落下的瞬间。 老僧张口怒喝，字字犹如佛门奥义，金色字体从口中飞出，先是兵者斗… 然后在苍龙无力接招的情况下，再次怒吼，唵嘛呢叭… 老僧仿佛的念叨，无数金色的字体压着苍龙的身躯。苍龙一个巨龙摆尾, 瞬间扫除了无数金色字体，仰头一声长啸，口中一团三味真火喷出，化作无数火球落在玄龟背上，玄龟背上的九宫格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火球消失与无形。 苍龙飞出水面，张口吐出一颗龙珠，在自己的身躯周围晃荡，渐渐逼向老僧。 老僧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摘下其中最大的一颗，丢出去。随后闭上眼睛坐在玄龟被上，身后金光浮现，坐下红莲虚影浮现。一手敲击木鱼，一手持着佛珠，不言不语念真经。 高空中的苍龙喷出一团三味真火，把龙珠撞向那颗巨大的佛珠，两两相撞，最后佛珠溃压成粉末。三味真火带着佛珠攻向九宫格内一动不动的老僧, 气势凌厉, 三味真火烧的玄龟颤抖不已。试问这天下间谁能承受的了三味真火, 而这方天地拥有三味真火的又有几个，其中佼佼者就数这漓江龙神了。 玄龟渐渐的支持不住，苍龙的三味真火攻势再次加大，最后玄龟背上的九宫格如他的保命法宝一般，起到了作用。 天地一阵旋转，三味真火不知道被移到了何处了，导致苍龙口中的三味真火再也到不了玄龟身前三丈，便会消散。 观战的林筠愕然道：“他的乌龟壳还有这样的用处，早知道我也去杀一只乌龟，取下他的乌龟壳，好好的研究一番，到底有什么用处。” 方言看白痴一样看着林筠，鄙夷道：“你闭嘴。” 林筠哼哼的一声转过头，不理会方言。 等林筠和方言晃过神的时候，苍龙已经和玄龟斗得不可开交了，把江水搅的翻天覆地，天地间各种灵气急速变幻，急涌。 突然，远处飞来一道流光，苍龙口吐人声，吼道：“吴江水神快快出手。” 那道流光停下，是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二话不说便加入战斗。摇身化作一条五爪金龙，金木水火土五行齐聚，两条翻天覆地，有着移山填海威能的大神就这么在漓江里欺压着一条玄龟，往死里打，各种道术，法术等等层出不穷。 玄龟背上的九宫格在这身死关头亮起一阵光芒，玄龟的虚影渐渐黯淡。龙神立马化身成中年男子，手中托着一尊华光万丈的宝塔，手中不停的变化着法决，玄龟的虚影渐渐便成实体，不安的扭动着． 龙神将宝塔高高的举起，溃压而下。 玄龟所面对的力量，犹如一位正常的男子面对整个泰山的力量，崩于顶，不行于色，玄龟背上九宫格光芒万丈，身体四肢都缩进了龟壳里。 宝塔停在玄龟的身体上方，镇住了玄龟，发出道道光幕笼罩着玄龟，缓缓的溃压而下，玄龟渐渐的沉入水底，宝塔渐渐的没入水中，最后不见了踪影。 原本以为大局已定的林筠和方言两人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突然江底发出一阵山崩地裂的震动，江水怒号，狂风大作，山石倒塌。 远处的吴江水神和漓江龙神双双震惊，就在这一瞬间，江面的尽头一只巨大玄龟的身影浮现。最后沉入江底，漓江龙神闭上眼，再也寻找不到他的气息，和水神两相对望，暗道可恶。 该死的，就这么让他跑了。 方言愕然，这只玄龟非常孩子气啊，逃跑成功还要故意亮相气一气两位大神。 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没有刚才的强烈。 气机，灵气，浩瀚如江水滔滔的法力波动渐渐的停了下来。 龙神和水神两人在空中略微的客套寒暄了一会儿，便双双落入江内，天地顿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林筠站起身，和方言并肩而立，说道：“此间事情于我而言已经了却，是时候该去战场了。” 方言纳闷了，过来一趟，连龙气都没见着，倒是见着一条正统苍龙。 林筠转头看向方言，说道：“你该和我一起去前线了，魔道攻势凌厉，只怕我们三宗力有未逮。” 方言抓抓头发，问道：“那我这龙气怎么办？” 林筠无奈道：“你担心什么龙气？乱世七国必定是要灭亡的，到时候你直接收了这些龙气不就好了，无需担心。” 顿了顿，他接着说： “再者，魔道别的不行，就是龙气多如牛毛。” 方言歪着脑袋一想，好像说得也对，反正大师兄在这里，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那就走吧，什么时候出发？” 林筠召出飞剑，说道：“我现在就走。” 方言明显一愣，她没想到那么快，说道：“那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林筠笑起来，说道：“你别耍滑头，到时候若是不来，宗门可是会处罚你的，而且……” 顿了顿，他接着说： “我们如果落败，仙道盟就散了，到时候中原格局就会是不一样的局面，你在南疆的大山里，也一样讨不到好处。” 方言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一定去，我只是先去找莲儿，然后慢悠悠的去，最多偷偷懒，不会不去的，放心吧。” 林筠化作剑光飞走。 方言回身找到莲儿，乘着扁舟往西北而去，漓江能直接到达西北边境接壤赵国的城池。 漓山，东华宗。 紫阳峰，白芷独居的小院。 白芷其实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平时的刚毅和强势经常让人忽略她的美貌罢了。 就像现在，受伤后的白芷一个人在她的独院中喝茶，既能清心静性，偶尔修炼遇到门槛，用来打发时间，还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此时，白芷换下了平时的道袍，穿的是墨色的长衫。长发用了根发带做了个点缀，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或许她本就是个美貌的女子，如今只是受伤过后的她卸下了平时那份做给世人看的坚强。 显现出了女子本就与生俱来的柔美，这到是让人看了觉得有些奇怪。 或许是想到那位被青鸾一掌拍死的师妹，白芷莫名的叹了口气，竟然微微感叹起来。 “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言语间，白芷却很突然的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温纯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但不可否认很吸引人，是很好听的声音。 “师叔，多愁善感，可不符合你的性子。” 她转身，看到的是一位男子。不是很高，但很迷人。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带有些胡渣。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这位男子便是东华宗的掌门李显。 他来了白芷的独院，手中还拿着个药瓶，淡淡的道：“师叔受伤了？” 白芷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微微笑了笑道：“掌门怎么来了？” 李显的表情很自然没有太多的惊讶与怜惜。 “我知道你受伤了，便送了些药过来，玉华丹虽然不错，但要是有我的这瓶药的话你会好的快一些的，我知道你是个急性子的人。”李显在面对白芷时笑容似乎特别的多。 白芷看见师侄的笑容，心情似乎也比平时好一些了。 对李显道了声谢，而复又说道：“师侄如今威名，我可是也听说了。” 提到李显，李显看似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只是岔开话题道：“一些年轻弟子胡闹罢了，好在你的伤不重，不然的话你就走了我的老路了。” 白芷似也不想在这方面多说，附和他的话题狠狠道：“这妖孽着实可恶，竟敢羞辱于我。” 李显缓缓的道：“以后你若是再遇见这大妖魔，走远些便是。现在还没必要与她硬碰，你的修为还没到她那个程度。” 夜晚，很美丽。 起码，白芷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夜色刚刚降临便让李显回去了。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像这样的夜晚。 白芷知道，掌门师侄的来意，是不想东华宗参与其余三大门派和魔道的战争。 可是，她却觉得，这很不好。 仙道盟若是散了，那亘古未变的局面，就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东华宗再也无法保持超然物外的地位。 …… 方言一路辗转，终于来到战场边缘的某座城外。 途中经过一路的专研，方言总算是把分身白真真弄成了完整版，此刻就收拢在龙珠里面。 莲儿跳上岸边，手指轻扣额头，收了木甲：“先生，我们到了。” 方言跳上岸，微眯眼眸，她发现了魔物的踪迹，这玩意儿可以做成丹药，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给手下的小妖们吃。 到时候，妖兵批量生产，再加上学院里发明的各类铭文火器，简直就是仙侠版热武器战争，绝对要改变天下格局。 于是，方言做了个决定。 “重操旧业，抓魔物。” 眼前是一处小村落，由于战乱的原因，几乎找不到一个活人，全是暴露在荒野中的白骨。 方言莫名的叹口气，乱世中人命贱如草芥，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方言本打算走人，却发现了一个身穿黄衣袈裟的青年和尚，在村子里忙碌。好奇之下，方言选择停下来观看，只见那个和尚不停的把白骨运出村落，整齐的堆放在荒野中，还挖好坑，逐一填埋。不多时，等全部都填埋完成，方言以为他要离去，谁知道他不仅不走，反而盘膝坐下，开始念经，看样子是在超度亡魂。 运起真实之眼，方言竟然看见一个个灵体缓缓飘在空中，对和尚作揖，贡献出一点微薄的香火愿力，然后消失不见。 等和尚超度完成，起身离去，经过方言身旁，停了下来，问道：“妖怪？” 方言点头，以为和尚要降妖。 谁知，和尚从怀里拿出来一本经书，递给方言。 和尚说道：“只要心中有佛，时常拂拭戾气，即使是妖也有成佛的一天，譬如八部众，它们都曾是妖怪，这本佛经送你，只要你今后多行善事，也算是小僧的一场功德。” 方言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佛经，没好气的丢还给和尚，竟然恶作剧道：“你这和尚念了一本假佛经，还跑来教育我，真是可笑。” 和尚懵了，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特立独行的妖。 方言心里感到好笑，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故作慈悲的说道：“我来告诉你吧，佛门超度亡魂，一般都是念往生咒，还有大悲咒，你刚才的念的是什么鬼东西，还有……” 方言指着和尚手里捧着的经书道：“这本只能渡自己的经书，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和尚疑惑道：“往生咒？我倒是听师父说过，可惜……” 说着，和尚摇摇头。 “寺里没有这样的经书，我也就无从得知了，若是檀越能大发慈悲，告知于小僧，小僧定在寺庙里为檀越供上一盏长明灯，日夜为檀越念经，消灾祈福。” 方言摊开手掌，一副市侩的嘴脸：“长明灯就算了，暂时还不想死，给钱就行！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不仅如此，我还买一送一，就连大悲咒都告诉你。” 和尚心里开始纠结，把脸皱成了一朵菊花：“可是……小僧身无分文啊！” 方言想了想，便道：“那你告诉我，此地哪处魔物最多，我也愿意与你交易，啊！不对，是交换。” 和尚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悦，开心的笑起来，指着远处的城池道：“这个小僧知道，乌陵城里已经成了魔道的地盘，不仅城里，就连城外，如今也全都是魔物，除它们之外，根本见不到活物，想必此时正向着一百里外的燕回城去呢！” 方言大笑起来，转身离去，高声道：“你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吧。” 说罢，一路高歌起来。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歌声空灵，竟有一种清心的功效，听起来能让人驱除杂念。 等方言远去，努力记下所有歌词的和尚忽地大喊：“檀越，还有呢？后面还有，没完呐！” 远远地，传来方言不负责任的声音：“忘记了，下次想起来再告诉你。” 心里却道：“都过去几百年了，能想起来才怪呢~！” 和尚焦急的大喊：“檀越，小僧法号慧能，不知檀越能否告知姓名。” 和尚竖起耳朵，努力的想听清楚方言说的啥，但隐约的，只听见几个字。 “啥？檀越说的啥？她说她叫，李什么君？” 远处，只剩下一个黑点的方言，对着前方城池方向伸出双手，兴奋的大呼：“小乖乖，我来抓你们啦！” 地上冒出一个带黑色盔甲的小脑袋，莲儿看了看左右，又潜下去，继续跟着先生。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大乘期魔修 来到城外，方言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古代版的生化危机。 无数的魔物和魔修在城池内狂欢，数不胜数，遍地都是被魔物吞噬过后的白骨，堆积成山。许多魔修斩杀魔物，将鲜血放入一方构建好的小池子内，排队进入池子里修炼。看到这里, 方言终于明白了，原来魔物就是魔道修士豢养来修炼所用。 这些魔道修士利用魔物的身躯特性，把普通的血液进化升级，再供自己修炼。 方言运起天赋神通移形换影，不断变换位置，终于从城外的魔道修士聚集地逃脱，来到一处空旷的位置，打算守株待兔。 等了几天, 方言的耐心消耗完毕, 还是不见魔物或者魔修经过。 想了想，方言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太蠢，聪明反被聪明误。 前方魔物聚集，数量多不胜数，少了几头，没人会在意。 反而是此地，远离聚集地，只要发生任何动静，一定会被发觉。 再者说，自己若是利用天赋，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合适。 于是，方言再次折返回城外。 来到一处远离血池，魔修较少的地域，利用天赋躲在影子里，楸准时机, 逮住一头魔物首领，不等它怒吼，就被收进山海绘卷。 站在远处看，只见地上的树影里伸出来一只白嫩嫩的手，捡起地上魔物首领掉落的流星战锤，然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方言开始移动，又换了个地方，躲在影子里，等一头魔物放松警惕，正在歇息时，突然从影子里伸出一只手，举着流星战锤一锤子拍下，然后收进山海绘卷中去。 如此反复，方言一共逮了十几头魔物首领，还有二十几头普通魔物，潇洒的离去。 兜兜转转，方言找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 寻了一处山洞，开始放血炼丹。 这次，一共收获了疯魔丹三千颗, 炼魔丹五千颗，成魔丹两千颗。 清点完收获，方言再次行动，又是利用天赋神通斩获进五十头魔物，回到之前的山洞内继续炼丹。 几日后，方言再次收获一万颗左右的丹药。 兴起的方言完全的玩嗨了，如此反复一个月左右，终于在收获六万多颗丹药时，在第二天的行动中被魔修发现。 当天，方言利用天赋，躲藏在阴影中，瞄准一头靠近的魔物首领，伸出手举起流星战锤，一锤子拍下，魔物首领发出一声怒吼，应声倒地。 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个魔修，气呼呼道：“好哇！终于让老子逮住你了，我说怎么最近手底下的魔物少了那么多，果然有人捣鬼！” 说罢，魔修手中亮起一道光芒，化作罡气，向着方言奔袭而来。 没办法，方言只能迎战，一番打斗下来，方言发现自己讨不到好出，只好利用天赋欺负人。 方言躲进影子里，施展出暗影步，低喝道：“暗影燎原！” 只见，四周的影子中全都伸出来一只手，把魔修弄得满头雾水，分不清真假，不敢妄动。 随后，所有影子里再次伸出一只手，手里还握着一架弓弩。 砰！ 弓弩射出来两只箭簇，从四面八方向着魔修射来，魔修转了转身，发现四周全是箭簇，根本躲无可躲，只能绝望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射成了一只刺猬，然后箭簇爆裂，将其炸成了尸块。 “吼！” 四周的魔物发出一声怒吼，向着此地奔袭而来，捡起尸块吞噬。 方言见到这一幕，心底有些悲怆，但来不及多想，就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有魔道修士赶来，利用天赋神通逃离了此地。 逃跑路上，方言刚露头，就被一位魔修截住去路。 没办法，只能打了。 方言举起流星战锤，大喝道：“东华剑诀！第一式，青烟竹影！” 魔修接了方言一招，退开身位，愣了几息，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东华宗的弟子！不对啊？东华宗什么时候参战了？” 方言没好气道：“东华宗参战还要告诉你？邪魔看打！” 言罢，方言再次举起流星战锤，挥舞起来，喝道：“东华剑诀！第十八式，苍松迎客！” 魔修刚接下这招，就发现方言跳进一旁的树影中，消失不见，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却久久不见方言身影。想了想，魔修再次运起灵力，双目泛起血红色，只见一道身影不断的在各种影子里变换位置。 “哼~！想逃？” 说罢，魔修追了上去。 方言无奈，见对方紧追不休，只好再次运起暗影步，低喝道：“暗影燎原！” 分出无数道影子，从四面八方逃离。 “嗯？” 魔修停下脚步，被方言这一招给弄得满头雾水，只能疯狂的鼓动灵力，注入双目，任由双目逐渐的变成黑色。 “哈！”魔修嘲讽般的笑道：“找到你了，看你还怎么跑！” 方言回头，见魔修又跟了上来，便知道自己很难逃跑，不由得有些气闷。 这魔修乃大乘后期，比白真真修为都要高，估计是魔道的高层，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如今看来，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魔修眼看快要追上方言，掏出一把玉骨制成的折扇，向着前方的影子轻轻一挥。 砰砰砰！ 地面炸起一道道惊雷，将地面炸成无数的土块。 方言暗道糟糕，赶紧脱离影子，现出身形，然后脚步凌空一点，飞上天空。 操控着风力，努力稳定住身形，怒喝道：“既然躲不过，那就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 谁知，对面的魔修眯着眸子，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彩，嘴角竟然不受控制的往上翘，紧接着大笑起来。 “好好好！你这小小的蛇妖竟然已经化成蛟龙，祖师的贡品终于有了！” 方言举起流星战锤，大喝道：“东华剑诀！第三十六式，仙人指路！” 魔修见方言来势汹汹，手中折扇不停扇动，炸出一道道惊雷，暂时阻止了方言的进攻。然后赶紧收好折扇，拿出一把黑漆漆的斧子，在空中一晃，瞬间变成了一丈多长，散发出赫赫威势。 紧接着，魔修的身周泛起阵阵黑雾。 随之，黑雾里亮起猩红色的光芒，魔修怒喝道：“浴血屠戮！” 言罢，魔修举起巨斧，对着方言劈下。 “吓！” 只见，方言被巨斧劈中，然后砰的一声，化成一道白雾消散。 魔修四处看了看，不见方言的踪迹，运起魔眼，将其运到极致，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唉！还是给她跑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捉鬼 “幸好老子有赌命。” 方言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一处北塘帝国的边境城池。 乌陵城，地处于北塘边境，时常受到战争的袭扰。 目前还是比较安全…… 近段时日随着事态的不断扩大升级，流民越来越多，聚集在城池的外面。 乌陵城内的居民大多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基本上都待在家里不愿出门。 逐渐的，乌陵城的守备力量略显捉襟见肘，应付起来开始有些吃力。 好在，城内的一些高门大户出手，局面才暂时稳定。 方言在城里买了间店铺，开始做些竹制品贩卖，可惜生意并不好。 方言决定重操旧业，开始准备家伙事儿做生意。 至于为何突发奇想要重操旧业，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昨夜有两只误打误撞的小鬼闯进了方言的店铺，结果差点被吓死。 方言看着自己当时为了以防万一，在店铺内随手布下的隐藏气机的阵法有点无语，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所以，当方言从两只炼气期的小鬼口中得知，如今乌陵城里少了仙道盟修士的压制，到处都是妖魔横行的情况时，感觉自己看到了新的商机。 连夜赶制了一块布番，上书‘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几个大字，第二天方言就把它挂在了门口。 果然，生意很快便上门了。 来得是一位老先生，某位城主府的司隶员家中的管家先生，他家老爷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八品的芝麻官。 老先生刚进门就后悔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有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小女孩，怎么看也不像世外高人。 再看看店铺，里面挂着许多竹制品, 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的捉鬼先生。 为了取信于人，方言拿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还展示了一手道法。还让莲儿在旁边来了一手隔空取物，甚至就连昨天抓的那两只小鬼都放出来了。 阴恻恻的飘在空中，吓得老管家两股战战，不得不信，于是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 听他言语中的意思，是说最近家中闹鬼，老爷夫人已经好几天都做噩梦，甚至还有一位下人无缘无故的死了。 方言闻言，立刻运起真实之眼瞧了瞧着管家，只见阴气如乌云密布，在其头顶上空围绕，额头上布满代表灰色的死气。心里便大概的了解，这种情况属于典型的鬼害人。 出门前，方言对着两只小鬼吩咐道：“看好门户，不得胡作非为，否则, 回来就超度你们！” 超度，这两字个方言咬的比较死，十分具有威胁的意味。 两只小鬼自然也听出了方言的话外之音，吓得点头如捣蒜。 招呼上莲儿，一蛟一猫的奇怪驱鬼组合便出门去了。 老管家疑惑道：“先生……不需要带上驱鬼的法宝吗？” 方言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大咧咧道：“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半刻钟也要不了，没那么麻烦，赶紧走吧，待会还回来继续做生意呢！” 要不是见到刚才那一幕，老管家估计真的会以为自己遇见了骗子，但如今只能感叹高手在民间。 来到司隶员家中，得知此人姓谢，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大叔。 谢大叔见方言和莲儿的奇异组合，有些生气，觉得自家管家年纪大被骗了，摆出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样。 谁知方言不领情，反而是瞪着奇异的双眼看了他半天，才缓缓的呼出口气。 “你老婆，十几年前，将你刚纳入门的小妾溺死在后院的井里，现在她出来报仇了。” 谢大叔明显不信，觉得这女骗子没眼力见儿，以为他没看穿这套骗人的把戏，还想继续忽悠，没好气道：“十几年了，现在才出来报仇，你当我傻呀？出去！否则，我将你送进大牢！” 方言一拍桌子，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 “以前那是有人家仙道盟的弟子在，她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出来瞎嘚瑟？” 谢大叔作为一名朝廷人员，自觉自己是大乾的一份子，站位不能出错，更不能思想上出现偏颇，义正言辞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离开，否则，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谢大叔不无威胁道：“牢里头，可全都是江洋大盗，你一个弱女子，要是发生点什么，可就……” 方言还就不信了，非要证明给这个傻子看看，愤怒的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对莲儿道：“那只女鬼就在后院的井里躲着，去把她抓过来！” 这是第一单生意，可不能就这么黄了，否则信誉度丢失，以后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说完，方言怒气冲冲的对谢大叔道：“你给我等着！老子非要证明给你看看！” 一时间，谢大叔竟被方言的气势给吓到了，呆坐在椅子上傻愣愣的，不敢言语。 得到命令的莲儿瞬间化身一阵旋风，消失不见，等到后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惊叫声之时，谢大叔回过神来，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招呼下人过来抓人。 谁知，莲儿又化身一阵旋风回来了，手里还犹如提着实物般的，拽着一只女鬼。 女鬼一出现，屋里的温度便下降了许多，谢大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冷飕飕的感觉，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指着女鬼道：“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方言没好气道：“你那位被你老婆虐杀溺死的小妾呗！” 说着，方言一转头，气呼呼的对着女鬼道：“如实说，否则，老子虐的你连鬼都不想做！” “我……”女鬼被两只凶兽的气息吓得魂体不稳，飘飘荡荡的，快要有灰飞烟灭的架势，只好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当年，夫人嫉妒我年轻貌美，极得夫君宠爱，心生恨意，于是……” 见女鬼听话，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方言觉得这女鬼也是个可怜人。 原来，当年这女鬼只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青楼里的小小头牌，被谢大叔看中后赎身娶进门，结果因为年轻貌美，极得宠爱，被大夫人嫉妒，整日冷言以对，气愤之下说了些难听的话。 大夫人气量狭隘，随意找了个缘由，趁着谢大叔外出公干的机会，将其狠狠的虐待了一番，在这之后，不肯罢休，又把她投入冰冷的井水里溺死。 怨气难消，最终化为厉鬼，想要回来索命。 谁知道，城内有仙道盟驻地，仙道盟时常安排弟子在城内巡游，根本找不到机会冒头，更别提报仇。 如今，魔道战争爆发，仙道盟召回驻地弟子，她觉得机会来了，就先杀了一位当初助纣为虐的下人。 却不料，遇到了方言这样的异类。 不得不感叹，这女鬼也是可怜。 事实与被害人俱在，谢大叔不得不信，只好感叹一声：“小兰，你终究还是错付于良人之家，当初，你应该告知我的……” 方言一拍桌子，对这些高门大户里狗屁倒灶的事情毫无兴趣，没好气道：“承惠，三百两纹银，给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制卡 谢大叔最终还是给了钱。 方言笑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高兴的离去，心里暗道：看来这家伙没少贪，早知道应该多要一点的，可惜！ 莲儿手里提溜着女鬼小兰跟在方言身边，喜笑颜开：“先生，今晚又有肉吃了吗？” 女鬼小兰难受的很, 感觉在两只凶兽超强气息下，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哭丧着一张俏丽的鬼脸，偏偏不敢言语。 方言大手一挥，决定道：“没错，今晚吃肉！” 说完, 不理会兴奋到跳脚的莲儿，终于想起了女鬼小兰, 瞧着她道：“看你也是个可怜鬼, 就不杀你了，跟在我身边打个下手吧，每月给你发工资，十二颗养魂丹，可以供你修炼所用，你觉得如何？” 女鬼小兰一听，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立刻便答应了。 用一块玉碎收纳好女鬼小兰，一蛟一猫来到乌陵城内的集市，找到卖肉的摊位。发现肉价贵的可怕，相较于往常，涨了十倍不止。方言虽然刚刚发了一笔小财，但自认为吃不起，随即决定出城抓捕野兽回来吃。 于是，一蛟一猫又悄悄的摸出城，来到城外的山林, 却发现山林中有许多的流民，自发的组成小团体，占领了山林。将一些动物和野兽都抓捕起来，进行豢养，然后再有纪律性的分发给大家。 方言暗叹，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有吃光的一天。而且，随着流民增加，食物不够，就会进行暴动。到时候乌陵城迟早守不住，会被这些流民洗劫，那才真的是人间惨剧。 没办法，方言只好重操旧业，下水摸鱼摸虾摸螃蟹。找到一处竹林，用蛮力掰下一根竹子，再徒手撕成竹片，做了三四个简易的竹篓。方言下水弄了整整三四个竹篓的河鲜，打算带回去养着慢慢吃。 回去的途中, 方言发现了魔修的踪迹, 心中顿时了然。这样将流民有组织有纪律的召集起来, 果然是魔道的手笔, 看来仙道盟的突然收手，对俗世的影响的确不小。 但是，这些都和方言没有关系，只管扫好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又哪里有兼济天下的实力。 推开店铺的门，方言愣住了，发现自己的家中，又多了一只鬼。还是一只女鬼，身姿窈窕，姿容艳丽，甚至就连身上的寿衣都不凡。流光溢彩，绫罗绸缎，一看就知道生前不是普通人。 如今，正被那两只倒霉的小鬼看押着。 方言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只小鬼赶紧献媚似的跑上前邀功，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这只女鬼是刚死不久的城主府大小姐，化作鬼魂在城内飘荡。正好路过隔壁王婆家，想吸食阳气，被两只小鬼抓回来邀功请赏。 事情真相其实有待考证，但方言瞧着这女鬼胆颤心惊的模样，也知道定然是刚死不久，见到两只炼气期的小鬼都吓得泫然欲泣。想了想，方言便有了法子，山海绘卷可将妖魔鬼怪摄入书画中，收集成册，留作日后所用。 方言此时觉得，未必不能用妖纹将其进行改动，将来可以将册子拓印，不求威力与功效一样，想来也能有差不多的功用。 到时候，别人买一本册子回去就能驱鬼除魔，那多方便。 想到就做，方言吩咐莲儿将竹篓里的河鲜放入后院的大水缸养着，自己则动手绘制山海绘卷。 不多时，方言将绘制好妖纹的黄纸装订成册，成了一本简易特殊版本的山海绘卷。又拿出玉髓，放出女鬼小兰，看着屋里的四只小鬼，刚好两男两女。想了想，是不是该取个名字，今后好歹也是咱的手下。 要不叫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还是算了吧！ 这又不是铁面无私包青天，仙侠就要有仙侠风，得取个仙侠风的名字。 方言便对四只胆颤心惊的小鬼道：“今后你们四个小鬼，就跟着我混，认我做老大，给我工作，我给你们发工资，每个月十二颗养魂丹。” 停了几息时间，又接着道：“你们以前的名字，今后是不能用了，我给你们取个新的名字。” 方言指着那两只男鬼，说道：“你俩，一个叫天材，一个叫地宝。” 又指着两只女鬼道：“小兰，你今后就叫灵丹，那谁，对，就你这个大小姐，今后就叫妙药！” 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多有仙侠风。 方言觉得自己贼有学问，拿出山海绘卷，对四只小鬼道：“今后，此书便是你们的家，你们都在书页里留下自己的印记，免得飘荡在外，无家可归。” 四只小鬼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摄于方言的凶兽气势，还是选择乖乖听话，毕竟有丹药拿不是？ 留下印记后，四只小鬼凭空消失不见，方言翻了翻书页，发现山海绘卷的前四页，已经有四个人形的画像，栩栩如生，一旁空白处，还有简单的人物和技能简介。 比如，第一页。 人物：天材。 属性：鬼修。 修为：练气初期。 技能：勾魂音，其余未解锁。 再翻开第二页，如出一辙。 人物：地宝。 属性：鬼修。 修为：练气初期。 技能：百鬼夜行初级，其余未解锁。 咦？ 百鬼夜行？ 方言仔细的瞧了瞧书页里隐隐心虚有愧的小鬼地宝，怎么也看不出来这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翻开第三页。 人物：灵丹。 属性：鬼修。 修为：练气初期圆满，即将跨入练气中期。 技能：百炼鬼爪，极寒鬼刃，深水囚牢，其余未解锁。 哟呵！ 看不出来，这才是真正的隐藏大佬啊！ 方言继续翻开第四页。 人物：妙药。（乌陵城城主府大小姐） 属性：鬼修。 修为：练气初期初级。 技能：鬼画桃符，其余未解锁。（鬼画桃符，技能给予目标物一定限量的寿命增加，也可取走寿命，使其魂魄离体，立刻丧命） 潜能方向：鬼画师。 方言大笑，看来捡到宝了。 而且，咱这几位鬼员工，女强男弱，也是有意思的很呐！ 方言喃喃自语：“如此看来，多抓几只妖魔鬼怪进去才好玩！” 捧着山海绘卷走到后院，见莲儿正趴在水缸边，望着水缸流口水，指着水缸里的河鲜自语。 “这只红烧，这只清蒸，大虾油焖……剩下的还可以吃火锅！” 完了，好好一只凶兽，正在吃货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第一百七十章 协议 改行之后，方言也忙碌了一段时间。 不过，由于目标物太过于凶恶，倒是没再收入山海绘卷当中，选择了当场打杀。 但是，好景不长。 情况随着流民食物吃完，发生了变化。 城外, 屡屡发生流民暴动，乌陵城内的生活也陷入一片人心惶惶水深火热之中。 仲夏之际，乌陵城也终于发生了流民攻城的事宜。 没办法，方言只好典卖了店铺内的物品，另寻他处栖身。 一路辗转，方言来到某处散修集市，缴纳了几枚雷符作为资金, 寻了一处商铺, 作为临时落脚点。 至于, 要做些什么，方言也想好了。 戏剧！ 当然不是自己上台去唱戏，而是让几只小鬼去上台唱戏，如此新颖的娱乐消遣方式，相信在这个世界，还没人享受过。 甚至，就连剧本方言都想好了。 根据前世的一些和有名的电视剧，写了几个话本，让两只女鬼打扮好，上台去演。 至于天材地宝，两人除了需要配合演戏，还要上台说相声。 否则仅靠这几个话本，迟早有审美疲劳的一天。 得换着来，调剂一下口味。 果然，如此新颖的娱乐消遣方式，且具有噱头的吸引下，在这些缺少娱乐活动的修士中，很快便传开了, 生意逐渐火爆。 于是，按照这个架势，方言每天都要费尽心思排好场次。 场次不能重复，还要调查观众喜欢看什么，知道观众的喜好，才能合理安排，对症下药。 不能把观众喜欢看的，放在最前面，也不能放在最后面。 否则，容易流失观众。 大家都会掐着点来。 除此之外，方言还准备了茶水供应，新奇的喝茶方式，也吸引了一大批的死忠粉，有些人几乎每天都来方言的小店里报到。 点上一壶茶，看着表演，逍遥、舒适、自在。 赚钱修炼之余，得到的是身心的放松和娱乐。 有几位修士还因此堪破修炼中一直突破不了的重要关隘，使得修为更上一层楼。 都说群众的宣传是最好的宣传效应。 事实诚不欺蛇。 如今，随着火爆程度的增加，关心方言安排好的新剧, 和每天的剧目场次，成了此处散修集市谈论的焦点事件。 而讨论剧情和几只小鬼的声音，在集市内也是此起彼伏。 自发的组成了粉丝后援会。 甚至，就连花廊里的‘小姐姐’们也跑来学习，因为客人都不爱去她们那里喝花酒消遣了。 有许多新来的修士，常常会被这里的人搞的莫名其妙，因为谈论不到一起去，没有共同语言。常常三两句交谈下来，就会被嫌弃。要知道，平时他们这些修士聚集在一起，讨论的不是修行，就是修真界的一些大事，或者大人物的私密事情，以此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这里的情况，却有些反常。 谈论的都是一些…… 比如说： “妙药演的白娘子真是太传神了，若是能得妙药女神青睐，真是少活百年也愿意啊！” “灵丹女神的歌声真是太好听了，明州美景盖世无双~清湖岸~奇花异草~四了季个清香~！” “天材地宝的相声真是太逗了，老子每天都去听。” “张小凡昨天已经反出青云门了，碧瑶怎么就死了呢，太让人伤心了哇！” “胡八一他们接下来好像要去龙岭迷窟，真是期待啊！” 许多外来的修士，或者刚来的新人，全都是一脸懵，他们这都说的啥？！ 而且，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也奇怪。 见面不是拱手抱拳见礼，却是招呼人有空一起去，一家名叫‘方记戏剧茶楼’的地方喝茶看戏聊天。 纳尼？ 他们在说什么呢？ 作为一名修士，不专心获取资源修炼，跑去喝茶看戏？！ 然而，作为店主的方言，每天除了忙着安排剧目，还要忙着教导四个小鬼演戏，夜晚的时间便拉着白天充当跑堂外加门童小二的莲儿一起数钱。 每个月月底，方言还会视每个小鬼的业绩，给予一定数额的奖金。 当然，方言可不会给真金白银，一般都是些小法术或者丹药和符箓之类的修炼资源。 要说有没有人在眼红之下会打方言的主意，当然有了，而且还不少！ 但是没办法，一来，散修盟自有规则，会保护这些商家；二来，一只妖丹期的大妖，一条元婴期的蛟龙，轻易也讨不到好。 于是，眼红的众人逐渐也就打消了这般心思。 世上从不缺乏聪明人，一条道走不通，换条道走就是了。 终于，在这期间有位散修盟的大户找到方言，开出合作协议，想要将方言手中的剧种和话本拿到手，在所有的散修集市里开设分店。 想了想，方言给出了五五分成的条件，另外还提了一个条件。 散修盟大户叫做‘聚财散人’张晓刚，渡劫期修为。跟着他一起来的四个‘保镖’，都是合体期的修士。这阵容，就算遇见一大群大乘期的真人围攻，也能保住性命，甚至反杀。 张晓刚是个中年大叔，将军肚，头发稀少，没事喜欢喝点小酒。他听方言还有别的条件，想了想，便点头道：“说来听听，可别为难鄙人，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方言给出的条件也很简单，但也不是那么简单。 一、找几只魔物过来，要魔物首领和普通魔物，数量不限。 二、找来几只拥有特殊天赋神通的妖类，实力不限，数量不限。 三、白花蛇舌草，越多越好。 张晓刚听完后，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沉吟道：“咱们在商言商，这些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不包含在这协议之内，算是我的额外附赠，以表我的合作诚意。” 如此一来，反倒是方言犹豫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意思。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做生意也一样，别人除非有求于你，否则哪里会无条件的对你好。 “不知……散人有何要求？” 张晓刚闻言大笑：“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我观你这青蛟今后绝非池中之物，若你有成王称皇的那一天，须得为我做一件事情。” 懂了，这叫超前投资，想必此人没少做这样的事情，手里估计握有不少类似的资源。 方言根本不在乎这一点，豪气干云的大手一挥：“我答应你，咱们签协议吧！” 张晓刚一拍桌子，欢喜道：“爽快！” 两人签好协议，商定下来今后的合作事宜，张晓刚便带着四大‘保镖’离去。 外人一走，莲儿便带着四只小鬼跑上前，问道：“先生，你把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都卖出去了？” 方言看四只小鬼魂不守舍的模样，给它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放心吧，没有卖，今后咱们负责当好老板，你们四个小鬼，就负责做好培训的老师，把我教你们的交给今后来学习的那些人。” 说着，方言望着窗外的皑皑暮雪，这半年来，日子终于发生了大改变，叹息道：“散修盟，可是个好的伙伴，虽然曾经有冲突，但是散修盟内部也并非一股绳，咱们可以拉拢一批，打掉一批。” 领地要发展，永远绕不开利益两个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生意 春暖花开之时。 聚财散人张晓刚派遣的第一期学习队伍，很快就到了，由三位元婴期的修士带领，来到方言这里学习戏剧等技艺。 方言见到第一期的近三十位学员后很开心，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聚财散人的办事风格。 干净利索，绝不拖沓。 第一期的学员大多数都是低等级刚入门的修士，其中有男有女, 按照方言当初的要求，有俊男靓女，也有颇具喜剧天赋的丑角，还有声音动听，拥有绝美歌喉的鸟禽类妖族。 于是，方言指挥四只小鬼给第一期学员充当各类学科的导师，并且制定了每月一考的计划, 按照成绩优劣, 分为‘优、良、合格、不合格’四个等级。获得四次不合格的学员, 将被退还给聚财散人，差额不补充。 可是，看见这些学员之后，方言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想法。等以后队伍逐渐扩充，还可以弄一个比赛，让四只小鬼去当评委。 目前，还是先管理好眼前的这批学员。 按照方言制定的学习计划，各类学科大概有以下分类：一、戏剧类；包含戏剧唱腔，演戏等。 二、言语类；主要以相声和主持为主要目的。 三、舞蹈类；主要是为了配合戏剧而设置的课程。 四、编导类；主要负责舞台剧本和相声剧本的编写，还有演出舞台的整体编写。 五、舞台类；舞台的设置和后勤管理。 六、管理类；主要负责艺人的管理和培训、商演资源等事宜。 由于是第一期学员，按照方言的要求，每一门课程都要学。授课的老师也从原来的四只小鬼加上了方言自己，至于莲儿，方言想想还是算了，店铺还是要照常营业的，需要人看顾。 而且，四只小鬼除了日常授课，还要演出。顺带的, 可以让学员们跟去现场观摩学习，也就是前世大学时期的实习。不同的是，如今为了速成，不得不丢弃掉一些固定的学习套路，没有学年制，只能一边实习一边学习，让这些学员在实践中得到领悟。 可是，真的操作起来，方言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舞台太小，场地受到限制。 人员太多，课程也太多。 唯一吸引观众的根本，也就是舞台节目，太过于单调。 无奈之下，方言只好赶紧解决眼下的问题。首先是场地，其次是人员的补充，最后才是剧目。只不过，方言的解决办法有些不太一样，场地由于资金问题，方言让聚财散人留下的三位元婴期修士回去一位传信，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告诉他, 让他尽快拨付资金支援。 然后，赶鸭子上架，要求每一位学员晚上学习，白天必须要上岗。 最后，方言花了一段时间，写了几个话本和剧目，也扩充了一些节目，比如小品，这是方言此次扩充的剧目中唯一的重要看点。 剧目和话本也根据观众的喜好，分别写了一些不同的类型。 其中最大的看点，要属于大型舞台连续剧——仙剑传奇。 是的，方言把前世的仙剑系列改了名字，打算全部系列都如数照搬。 当然，有些剧情忘记了，就根据大概的剧情线自主创作。 如此一来，方言发现自己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而且由于事情大多，学员太多，经常忙得手忙脚乱。 每当这个时候，方言就十分想念分身大白。 两个月过去，聚财散人的资金终于到位，方言也赶紧去集市内物色合适的场地。花了几天时间，找了几个较为满意的场地，方言综合比较下来，选择了一个地段较为繁华的位置。 到了新场地后，所有学员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也逐渐适应了。并且，值得一提的是，两次月考下来，没有出现不合格的学员。这让方言小小的傲娇了一下，看来咱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等一切都步入正轨，方言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所以在这天晚上，方言告诉莲儿和四只小鬼，看顾好家业，自己打算好好的睡上十天半个月。 时间来到年底。 终于，在年底时，方言的大剧院迎来了第三期的学员。 跟随学员一起到来的，还有聚财散人送来的第一批礼物，近十头魔物。 共有魔物首领四头，普通魔物五头。 方言想了想，把这几头魔物都收入山海绘卷里，豢养起来，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放血。 此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那人道：“你们家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人疑惑的看了方言一眼，奇怪道：“苏先生莫非不知？” 方言点头，这还真不知道，当初就直接忘记问了，现在想来，不仅觉得尴尬，还暗怪自己那时鲁莽。 那人脸上别有意味的看着方言，隐晦道：“卖花的……” 方言奇怪的问道：“卖花？” 一个长相如此稳健的男修，是卖花的大佬？ 这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人见方言不明白，有点云里雾里，知道对方是真不懂，于是直接道：“做花廊生意的，这散修集市的所有花廊，都是我们老大的产业。” 方言懂了，花廊，也就是散修集市里的青楼，修士们喝花酒的地方，也是来钱最快，打听消息最方便，结交三教九流最容易的地方。 想到这里，方言龇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冷气。 咱这合作伙伴，不简单啊！ 大堂内。 看着四只小鬼和莲儿一起教育这批新学员，忽然有种前世娱乐公司老板检查自家练习生的既视感，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想到这，方言暗自构思，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从事这种类型活动的娱乐人士就会增多，逐渐进入一种饱和的状态，自己的优势就会不复存在，或许到时候可以试着举办一次修真版的选秀大会，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我是练习生’。 至于节目模式，前世那么多相关的选秀节目，完全可以照搬。 等再过几十年，选秀节目的模式也让人有审美疲劳时，就可以举办新的节目，像那种浪姐的节目模式，咱也弄一个，名字就叫‘去你的昨日黄花’。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胖猫 “嘶~！” 方言不小心将剔牙的小木棍折断，倒吸一口冷气，将嘴里的小木棍吐了出去，正好钉在对面的柱子上。 暗道：这名字貌似不咋滴啊！ 算了，起名字这种事情，还是下次再慢慢想吧，急不来, 慢工出细活。 学员散去，夜已深。 方言将四只小鬼招到近前，想试试这几种丹药对它们有没有用。 将丹药拿出，每种丹药倒出一点，摆在桌子上。 方言对四只小鬼道：“你们各自拿几颗回去试试，一次别吃太多, 否则容易出意外，我建议你们以三颗为上限，每隔一段时间吃一次。” 说完, 方言感觉哪里怪怪的。 自己又不是医生，怎么整的跟开药似的。 想到这，方言又有点想笑了。 无他，主要是想到鬼类吃丹药的场景，实在是有点搞笑。 鬼类是没有实体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灵体。 所以，丹药并不能直接吞食，只好通过间接的方法。 比如…… 用吸！ 跟前世电影里神仙和鬼怪享受香火时的场景有点像，不同的是，四只小鬼他们是用灵力托住丹药，放在桌子上，鼻子凑上去，使劲儿闻。 那场景看起来，有点惨。 随着战事逐渐减少，那些魔物都被魔道修士控制起来，想要再次获取难度不小，是以，方言也只好找机会出去偷猎, 但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方言的秘密被暴露，最近魔道修士好像在到处打听方言的情况，就连散修盟内也是如此。 但他们想不到，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大隐隐于市，如是而已。 时间过去半年，夏天已经过半，方言也迎来了聚财散人张晓刚送来的第二批礼物。 二十头魔物，其中，魔物首领六头，普通魔物十四头。 还有，蜘蛛小妖一个。 方言对着蜘蛛小妖研究了半天，把它吓得瑟瑟发抖，终于才弄明白，这蜘蛛小妖特别的地方在哪里。 蜘蛛小妖，女, 一百二十一岁, 化形后是个小女孩的形象, 很萌, 很冷漠的那种反差萌。 她觉醒了一个特殊的天赋神通，那就是，镜像分身。 这类万中无一的天赋神通，想要觉醒，完全就是靠运气，除非是万里挑一的运气，否则很难觉醒这种天赋神通。 化形后的蜘蛛，是个小女孩形象，不高，一米一左右，比莲儿还要矮，这让他很是开心，终于找到一个比他还更矮的妖怪了。蜘蛛小妖化形后若是不笑，看起来很美丽，很萌，很好看，可一旦笑起来，就给人一种诡谲的感觉，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而且，由于嘴角有着妖异上翘的血红色，笑起来往往会给人一种很可怕很血腥的错觉。 可是，方言看了半天，也只觉得这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啊！ 想了想，方言苦恼的道：“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叫胖猫？” 莲儿当年还是只猫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方言点点头，忽然觉得胖猫这名字还不错，摸摸小女孩的头，笑嘻嘻道：“胖猫，以后就跟我混了，我给你发工资，每个月有各种丹药和修炼物资，好不好？” 小女孩抓抓头发，也不知道这名字有啥特殊意义，毕竟过了一百多年没有名字的生活，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在意。 “好。” 胖猫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个口中含着浓痰的老太太，再配合上小女孩的外貌形象，这场景有点诡异。 方言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手底下又多了一个小弟表示很开心，拿出几颗丹药，递给胖猫：“吃了它，对你修炼有好处，能变强！” 胖猫心里其实觉得无所谓，对这种事情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只是单纯的觉得，蛇妖很强，打不过，没办法逃，就只能听她的，她说吃就吃。接过丹药，一口吞下，胖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看到喉咙吞咽的动作，丹药就没了，进了她的小肚子里。 吃完后，胖猫安静的蹲在一旁，不说话，眼睛盯着地板。 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她一直都是这样，待在同一个地方，结网，等待猎物，然后慢慢的等猎物失去生命，一口吞噬，如此反复，直到蛛网被破坏，便去修补。若是敌人太强大，破坏力太强，导致蛛网损毁严重，无法修补，只好逃命，换个地方继续这样的生活。 莲儿跑上来问方言：“先生，胖猫要进去吗？” 方言想了想，点点头：“你提醒我了，她还是得进去，不然不方便，而且绘卷里太冷清了，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都跟我反应了好多次。” 说完，拿出山海绘卷，方言将懵懂无知的胖猫装了进去。 翻到第五页，绘卷里出现了胖猫的信息。 人物：胖猫。 属性：妖族。 修为：小妖后期。 技能：镜像分身，结网，吞噬。 方言看到信息后，大笑不止，小妖后期的蜘蛛妖，竟然有三个天赋神通，这资质，可不能用万里挑一来形容了，简直是万里无一，千年难得一见啊！ 狂喜过后，方言忽然愣住了，自己这次好像欠聚财散人张晓刚一个天大的人情，早知道当初就别答应他了，以后不好还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胖猫的出现，让大堂内多了一丝烟火气。 比如说，她很喜欢待在大堂内看着表演发呆，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大堂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学员表演，看着莲儿迎来往送，看着方克宁站在门口长袖善舞，也观察着前来休闲看戏的散修们在一起品茶论道，偶尔也会学一学他们的说话语气和动作。 有时候，某些拥有怪癖的散修对于胖猫，喜欢的不得了，总是去逗她。 胖猫却经常搞不清楚状况，总是会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种忽如其来的反差萌，经常让人哭笑不得。 三个月之后，通过方言的观察发现，胖猫好像有点变化了，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情。 不仅如此，四只小鬼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甚至还躲着胖猫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大山 方言终于确定，胖猫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原因在于，真实之眼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胖猫身上，带有诡异的血红色气息，还带有一点幽冥灰气。 反正方言也不太在意这些，暂时翻不起什么大浪花, 现在比较在意的，还是魔物，方言想多囤一些丹药，以后手下小弟增加，能发得起工资。 可想不到的是，魔道又制造了一批新的魔物, 近期刚利用这些新的魔物在正面战场帮助人类士卒取得了战役的胜利。 而这种新出现的魔物，被称为‘血红魔枭’，特点是, 能变化，就像前世的血族。 不同的是，这些魔枭，能变成某种怪鸟。 胖猫蹲在大堂内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本子和一支方言特制的炭笔，一边看着台上学员们的表演，一边在那里写写画画。其实走近一看，就会发现，她在对每个学员的表演进行评价和记录优缺点。 这是方言交代的任务，到时候本子要上交给方言，当时方言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们公司的点评记录官，好好干，做得好，下次做节目的时候，给你个评委的角色！” 虽然胖猫也不知道这些术语都代表着什么，但是这份工作她是着实喜欢。 学员表演完毕，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夜晚, 大堂内开会。 方言懒洋洋的在椅子上‘葛优躺’，接过胖猫递来的本子，开始翻看学员今天的表现，嘴里啧啧称奇，觉得这小蜘蛛精还是有点用处的。 看完后，方言给了胖猫一个肯定的眼神，便起身训话，等训话结束，众人散去。 大堂内只留下莲儿，还有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和小蜘蛛精。 这时，方言发现，胖猫的资料出现了变化，赶紧拿出山海绘卷，翻到记载胖猫的那一页。 人物：胖猫。 属性：妖修。 修为：小妖后期（即将突破）。 技能：镜像分身，结网，吞噬。 潜能方向：戏精。（从小学戏，将来有可能成为戏精） 不仅如此， 戏精：擅长变化, 精于哄骗，十分适合作为间谍。 方言此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_@~！纳尼？还有这种职业技能？还真是活久见啊！” 瞄了眼一副傻白甜乖宝宝模样蹲在旁边的胖猫，方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语的摇摇头。 第二天，方言观测到天机出现变化，有了离开的心思。 于是方言开始忙碌起来，忙着做各种事情。 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剧楼交给聚财散人张晓刚处理。按照方言的设想，可以将花廊和剧楼进行结合，换句话说，便是把剧楼搬进花廊里，增加花廊的娱乐项目，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娱乐项目多了，客也就人多了，钱自然就多了。 想要客人花钱，总得有让他们花钱的地方不是？ 但是，这个想法刚找人告诉张晓刚，事情就出现了意外。 因为，张晓刚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不远万里的来到此地，找到方言，说要商议后续事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言这个灵机一动的点子，挠到了对方的机（G）点。张晓刚显然是兴致高涨，抓住方言就问个不停，差点把蛇给整懵了。 方言趁着张晓刚说完一大段话，正在喘息的时间点，赶紧道：“停！停一下，我说，世俗中又不是没有青楼，这都被他们玩烂了，你去观摩观摩，不就学会了？” 张晓刚闻言气急，义正言辞道：“这，这哪能一样呢？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修士，天生高人一筹，来消费的自然也是修士，他们大多数都是一样的想法，若是按照世俗青楼的经营模式换汤不换药，那就俗了，他们去世俗的青楼玩不好吗？干嘛非得跑咱们这来消费？” 说罢，又补了一句，问方言：“方先生，您老人家觉得呢？” 方言沉吟道：“说的在理，是我犯糊涂了，那好吧，我就仔细的跟你说说接下来的发展规划，你找人记好。” 张晓刚找来一个手下，看样子是个账房先生，拿着笔和本子，自己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乖巧的很。 “方先生，这是我手下的书记官，负责记录我每天工作上的一些重要内容，手脚麻利的很，您放心说！” 方言明白他的意思，叫自己放心说，是不用担心语速太快，对方记不下来。 可是，你一个开青楼连锁店的老板，身边还有书记官？！ 咋整得跟皇帝似的！ 于是，方言就将接下里的发展规划说了一遍，比如： 第一，首先增加娱乐项目，吸引顾客。 第二，制定长久有效的会员制度和消费制度，争取做到有自己的特色。 第三，增加戏剧研究和市场研究部门，提升自身的创新能力，这样才能永远走在市场的前沿，不会轻易被人模仿和超越，抢走顾客。 第四，等市场饱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开始做节目，提高自身的影响能力。 第五，要时刻谨记，树立自身的品牌意识，努力获取顾客的认同感。 第六，要时刻谨记，咱们做的是服务生意，应该做到让顾客有获得感和幸福感，生意才能源远流长。 等方言将一番话说完，不仅张晓刚像听天书似的，就连一旁的书记官都目瞪口呆，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忘记了，本子上只写了几个字。 张晓刚瞠目结舌的看着方言：“这，这……方先生，此话怎讲啊？额，不对，方言先生说的是何道理啊，咱是个大老粗，听不明白。” 说着，看了一旁的书记官一眼，问道：“你明白了吗？” 书记官摇头，表示咱也不明白。 方言无奈，只好再次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对方这才听懂。 接着，方言便道：“以后万一遇到问题，可以来十万大山找我，到时候我给你个地址。” 张晓刚本想点头答应，忽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问：“方先生，您要回大山？” 方言点头：“对啊！” 张晓刚不解道：“为啥呀？好好的，为啥要回去啊？咱曾经答应过你，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呐！” 方言忽然觉得这是个实诚人，笑道：“嗨！还不是最近魔道都在找我，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回大山里，这心里头就踏实一些，他们也轻易不敢踏足大山，否则有他们好看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去海外的大山 张晓刚闻言，大笑道：“嗨！我还以为啥事呢！就这么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说着，不等方言说话，就对一旁的手下道：“安排好人手，护送先生去海外蓬莱岛，沿途不可出差错, 都给我仔细一点，否则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身边，一名合体期的保镖大哥拱手应是，便转身下去安排。 张晓刚又对愣神的方言道：“先生放心，您就去海外仙岛，那是咱散修盟的地盘，料他们魔道的那些兔崽子也不敢乱来，您老人家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说完, 一旁的书记官插了句话。 “就是，散人可是盟会的主事长老，跺一跺脚，这海外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都得震上三震，您老人家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听手下吹嘘自己，张晓刚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大肚皮，小模样十分欠揍。 方言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似乎也不是不行，总之自己的目的是离开中原，其实去哪都一样。 走前两步，方言拍着对方的肩膀道：“那……咱的蛇命，可就交给老铁啦！” 张晓刚本想说几句场面话，结果语塞道：“老，老铁？” 方言笑着解释道：“就是兄弟的意思，表示咱们的交情，就像铁一样坚固，所以称之为老铁！” 张晓刚大笑起来, 心满意足，第一次被一条蛇妖这般夸赞, 其实挺有新鲜感的：“对！没错，咱们俩的交情，就是老铁！” 不多时，离去的保镖大哥就回来了，说是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闻言，方言又留对方吃了顿饭，不仅拉近彼此的距离，还让学员们作陪。 同时，让这些学员们体会到来自老板的关心和关爱。 夜晚。 方言收拾好东西，便躺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不断地回想前世的经营理念和所了解到的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害怕会忘记。 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方言便和众小弟出发，坐上了去往海外蓬莱仙道散修盟总部的大船。 至于, 为何不选择其他的出行方式，这其实是有考虑的。 首先，方言没去过南方, 没见过南方的城池和民风，也没出过海，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此间世界的山川大地和河流，还有海洋。 其次，借此机会了解沿途的风土人情，还有打探散修盟的情况。 最后，便是逃跑，在大江大河上，方言根本不怕自身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因为可以随时跳水逃跑。 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出了北塘的地界，步入了南方的西晋。 同时，方言也收获了意外的好处。 小胖猫突破了，人物面板也发生了改变。 人物：胖猫。 属性：妖修。 修为：妖丁。 技能：镜像分身，结网，吞噬，狂暴模式，戏精初期。 不仅如此， 狂暴模式：增加自身爆发能力，实力得到短期内的提升，伤害增加。 方言无语，看来这小蜘蛛精，还真是个天选之妖，简直太没天理了！ 西晋，武都郡。 方言战在船头，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调动水流控制大船的速度，全当是在修行。 抬头，望着两岸的巍峨青山，有鸟鸣猿啼虎啸。 低头，有清澈的江水，还有在水底漫游的鱼儿。 其中，有一条怪鱼，奋力的游弋在大船边，对船上的方言释放出循循善意。 此地还有一个著名的景点，那就是武夷山，盖因此地出了一位西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文斯玉、文相公，如今西晋女皇的头号小弟，得力助手，忠心耿耿的天字号狗腿。 此人出身孤寒，沉静好学，曾梦笔生花，早年未出仕就以文章著名。年少时，曾做过宰牛卖肉的屠夫，也开过酒店卖过酒，聊补无米之炊。但其人穷志不短，始终勤奋刻苦的学习天文地理、军事谋略，研究治国安邦之道，期望能够为西晋施展才华。 最终被前任晋王拜为官吏，治理地方。 他在刚做官时，有人问他怀念家乡何物何景，他便说最为怀念家乡的武夷山，他还当着众人的面赞美武夷，他说武夷山是碧水丹山。 他说：爰有碧水丹山、珍木灵草，皆平生所至爱。 当他官至宰执时，又有人问他，西晋的山川河流你都见过，如今你觉得哪里的景色最美，你最喜爱。 文斯玉依然回答，是武夷山，这次甚至还写了一首诗赞美武夷山。 诗曰： 少读封禅书，始知武夷君。 晚乃游斯山，秀杰非昔闻。 三十六奇峰，秋晴无纤云。 空岩鸡晨号，峭壁丹夜暾。 巢居寄千仞，鸿荒想羲轩。 风雨蜕玉骨，难以俗意论。 丹梯不容蹑，修蔓亦畏扪。 溯流进小艇，愧惊白鸥群。 学道虽恨晚，养气敢不勤。 宦游非本志，寄谢鹤与猿。 说起西晋，这个立国不足三十年的东南边陲国家，却有着至少百年的历史。早在一百年前，各地发生灾乱，此地德高望重的门阀李氏开仓放粮。并且带领百姓自给自足，便隐隐的成为了此地说一不二的诸侯，自称晋王，乾国朝堂一直拿他李氏没办法。 方言一路看，一路听，一路想，三个月后，随着大船出了西晋。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海洋，跟前世没啥区别，就是看起来干净不少。 望着海水，方言便想，也不知道水底有没有龙，应该是没有吧。 之前听人说起过，这个世界龙族绝迹好久了。 想到这里，方言对于魔道的怨念又重了一些。 要是没有猜错，龙族的绝迹，跟魔道脱不了关系，这些疯狂的魔道修士。就像是前世岛国动漫里那些偏执的科学家，固执的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将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就拿眼下来说，又是血红魔枭，又是战争魔物。只要一个魔道修士，就能统领几十上百的魔物，对付起来麻烦的很。单打独斗或者小规模战役，根本不是对手。 仙道盟失去往日的地位，无法管制天下的修士和妖魔鬼怪，世界忽然变得糟糕起来。 方言抬头望着天空，突然觉得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修真求长生，是逆天而行，是一场问心问情问道之旅，并不是你死我活。也不是武侠里的江湖恩怨，你属于什么江湖势力，我属于什么门派。只要双方理念不同，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非要分出个正邪高低。 这不是修道，想想前世的那些修道传说，比如陶弘景，他曾经捡到一本葛洪的神仙传，才开始修仙的，记得当时大学的课堂上，老教授是这么说的：“陶弘景昼夜研习，有志养生之道，始从东阳孙游岳受符图经法，遍历名山，寻访仙药。身既轻捷，性爱山水，每经涧谷，必坐卧其间，吟咏盘桓，不能已已。” 而且，陶弘景此人兴趣广泛，当时老教授说陶弘景“性好著述，尚奇异，顾惜光景，老而弥笃。尤明阴阳五行，风角星算、山川地理、方图产物、医术本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坊市 前世时，方言曾在书中看到这么一句话。 《山海经·海内北经》中记载：“蓬莱山在海中，上有仙人，宫室皆以金玉为之，鸟兽尽白，望之如云，在勃海中也。” 其实在前世古代的神话故事中, 海外仙岛可不止蓬莱仙岛一个。 瀛州、方丈，也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它们位于前世的渤海地区。 瀛洲就是秦始皇派人去求取仙丹的岛屿。 方丈又称为方丈山、方壶、方丈洲等。 但是，其中又有细分。 蓬莱：传说是神山仙府收藏秘录、典籍的地方。 方丈：道教传说海上有神山名为“方丈”，为仙人所居，故其所居丹室, 亦称“方丈”。 瀛洲：传说中的东海仙山，上有长生不老药，还有各类圣兽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远古居民。 只是让方言没想到的是, 这个世界海外仙岛中的仙山，也是这三座，被散修盟占据，周边还有一大片的附属群岛，被各类海外势力所占据，共奉散修盟为尊。 说到此处，再来说说散修盟。 散修盟号称十万散修，鱼龙混杂，乌烟瘴气，有好有坏，一群无门无派，热爱修仙的人士抱团取暖所组成的势力，设有海外修真集市，旨在互通有无，长期占据海外仙山及其修炼资源。 这三座仙山及其附属群岛, 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各类势力，号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名义上奉散修盟为尊, 实则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其中有一灵蛇岛，曾经出了一条大白蛇，天生异种，被岛内众多同类奉为圣兽，前几年还被散修盟送去北塘国，做了个帝师，其实跟护国圣兽护国天师之类的没啥区别。 由此可见，散修盟内部其实复杂的很，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众势力由于散修盟近期势大，还处于比较融洽的蜜月期。 聚财散人张晓刚的大本营，就在蓬莱仙岛，散修盟下辖的最大集市，也在此处。 即将到达时，方言远远望去，三座神山像天上云气, 有点类似前世的那种海市蜃楼；可是等到达进处一看，三座神山反而映在水下。当船将要逼近时, 风就把船吹开, 始终不能到达三座仙山。 船上的主事笑着安慰那些第一次来的修士，说道：“这是散修盟布置下的阵法，此处离中原不远，岛上仙山上的仙人们担心有人漂海而来，便设下阵法刮风将船吹开离去。” 说完，阵法的禁制开了，船儿开进去。 大船靠岸，方言跟随众人登上蓬莱仙岛，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云烟缭绕，精美细致的楼阁，雄伟的山石与烟涛浩渺的大海，岛中有山林城郭，楼观旌幢，毡车驼鸟，衣冠人物等，不一而足。 方言跟随众人步入岛中城郭，入得城来，只见一副市井之气扑面而来。 城池的左端仿佛置身于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扁舟。听张晓刚的手下介绍，那里是医药类的商业专区，也就是俗语说的炼丹，当然，按照描述，此地的作用不仅仅是求丹问药，有个身体不适或者受点伤，也应该去那边。 城池的中间，是一片商业区，属于散修集市的交易之所。 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然，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人烟稠密，商贾云集，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店吃饭的。 继续往前行，来到一处玉石制成的拱桥，码头，许多人在这里忙碌，搬运货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走过拱桥，举目望去，则是一片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肆，按管调弦于茶坊酒楼。 花光满路，箫鼓喧空，好一片繁盛的景象。 带路那人对方言道：“方先生，你此刻看见的所有青楼花肆、酒楼茶坊，都是咱们自己的产业。” 方言顿时吃了一惊，随着做出入股张晓刚手下公司的决定，原来自己如今也有了一份不小的产业。 如果说以前张晓刚的公司属于个人独资，如今随着方言的加入，成了股份制。 只不过，方言只占四分之一，算是小头。 抬头望去，只见各类酒楼青楼花肆，高大华丽，门口停着马车、轿子，还有各类代步的灵兽。 比如：某处青楼门口，一只仙鹤跟一头青牛相互不对付，正在那里口吐人言的吵架。 某处花肆门口，两只花鹿在卿卿我我，互诉衷肠，说些体己话。 某处茶坊门口，两只化了人形的猛兽正在角力，引得茶坊内歇脚的修士都在轰然叫好。 方言停下看了一会儿，也不知这两只猛兽是什么品种，化形后的猛兽是人形壮汉，都是光头形象。 接着前行，方言跟着那人路过这条繁华的街道，听那人指着各处楼宇介绍起来。 “这处花肆，门首是胭脂绒线铺，两壁装着厨柜，勉强算是咱们的副业。” “还有就是咱们家的各类青楼花肆都有讲究的，比如说这处琼仙楼，里头讲究的便是‘冬眠红锦帐，夏卧碧纱厨;两行珠翠引，一对美人扶’，端的是处奢侈的去处，普通修士根本玩不起，站在门口多看一眼都是荣幸。” 不多时，走完这条‘自己’的产业街道，那人指着前面道：“那里便是最大的交易所，出手无不是奇珍异兽、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说着，又指着右边道：“那里还有七星岛的问道阁，若想知道这天下间发生的大小事情，或者天道变化，都可去那处……” 又指着左边道：“那处最高的阁楼，是破军洞的产业，名唤贪狼阁，专门负责帮助顾客去做打探暗杀等脏活累活。” 方言暗自咋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的歌诺拉和众小弟，见大家都颇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心里便踏实了不少。 继续前行，来到一处较为荒芜的街道，似乎与整座仙岛的繁盛景象格格不入。 方言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此地略显……” 那人解释道：“此地乃是最底层的修士生活居住之处，虽然也有不少商铺，但来的人不多，毕竟这些人手里头也没多少资源，缺少好物件。”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阳春白雪 走着走着，方言突然有了个想法，此处龙蛇混杂，大人物少有踏足，岂非正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四周观察一番，心里头便暗自决定，平日里可以在此地开个小铺子, 买点符箓，或是负责帮人看看风水运势，全当做个掩护。 至于，那些高大上的青楼产业，方言觉得今后除了工作，还是少去的为好, 做为女儿身, 毕竟不太方便，万一遇见前世那些仙侠小说中的某些情节, 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暴露自己不说，还惹来一堆麻烦。 张晓刚作为合作伙伴，并不一定就可以完全信任，关键还是在于自己。 于是，方言便指着某处铺子问道：“你去帮我问问，打铁铺旁边那间铺子不开门，是不是在招租，是的话就帮我租下来，我今后便在此处栖身。” 那人惊讶的张大嘴，不可置信道：“啊？方先生不住自家楼里去？实在不行，给您安排一处宅子也行啊，何必住在这种地方？” 方言没好气道：“你懂个屁，叫你去你就快去，我自有考虑。” 那人见方言似乎铁了心，便唉声叹气的去了。 不多时，跑回来道：“已经帮方先生租下来了。” 闻言，不等方言答话, 身后的几位小弟小妹便一起松了口气，莲儿甚至还出声道：“嗨！不用住那些花粉浓郁的地方真好！” 那人看着方言身后一群妖魔鬼怪，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方言其实内心何尝不是如此，那种地方好是好，但不接地气，住着不舒坦。 毕竟，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方言一直都没觉得自己是了不起的修士，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没啥特别的，更不愿意脱离世俗。 方言逛完所有商业区，路过一处小小的集市，有间花卉小店，便进去买了几盆花花草草，依然是用符箓会账，叫身后的小弟们拿着。 回家路上，迎着晚风斜阳，一路慢悠悠的回到小店铺。 里面看起来还算干净，不用打扫, 只要简单的装饰一番便可使用，地处底层修士的生活区域，不见悬壶济世的郎中，或许开间药铺正合适。 店铺中。 方言躺在自带的摇椅上休息。 另一边，莲儿在指挥四只小鬼摆弄着买回来的花花草草，装点着暂时属于大家的一亩三分地，胖猫蹲在角落暗自嘀咕，在吐槽哪盆花摆在什么位置才好看，吐槽某只大猫的摆放不够雅致，自己却不愿动手，典型的嘴强王者。 因为大家的审美不同，偶尔有些小争执，但莲儿也会选择妥协。 总之，大体上还是满意的。 摆弄好之后，女鬼妙药拍着手笑道：“果然好看多了。” 方言也来了兴致，忽然起身，准备大显身手，吩咐道：“去把笔墨拿来。” 莲儿屁颠屁颠的抢在前面，迅速拿来笔墨纸砚，铺好纸张，研好墨，看方言提笔，皱着眉头思考，随后写下两行字。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方言笑着对众小弟道：“心境豁达之人，才是真洒脱！” “此即为修士的向道之心，红尘俗世纷纷扰扰，花落还开，水流不断。千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牵挂。我自逍遥自在，这便是我的道心！” 众小弟中，唯二有此文雅兴致和欣赏水平的，只有灵丹妙药两只女鬼，一个曾是小青楼的魁首，一个曾是城主府的大小姐，俩只女鬼看过这幅字后纷纷表示惊艳。 至于……别的妖和鬼一言难尽。 看着漫天的残阳，方言摸着肚子道：“该进食了，咱们出去看看有啥好吃的，刚才路边的皂儿糕看起来就不错。” 说起吃食，开心的只有胖猫和莲儿，因为其它几只都是鬼，没办法吃东西。 出得门来，方言带着众小弟寻到地方，买了些皂儿糕，还听这卖糕点的散修介绍说：“别看咱们这儿都是些下等修士，可要说起地道的散修盟吃食，那咱们这儿就有的说道了……” 说着，指向某处道：“那里有一家面馆，是大慈阁的僧人开的，里头的素面算是咱们这儿的一绝，还有…… 大慈阁寺那里整条街都是吃食，有煎白肠、粉羹、馓子、义粥、豆子粥、秋浅糕、春卷、丁香馄饨、炒鳝面、油酥饼儿、蒸饼、灌藕、炊饼、三鲜面、笋泼肉面、银丝冷陶……” 一口气说了数十种吃食，累的这散修差点喘不过气来。 方言也是吃了一惊，内心里对散修盟的认知又拔高了一层，不为别的，只是从细微处着眼，便可知道这里整体的繁盛程度。 来到那位散修说的小吃街，更是如此，虽然只是底层修士生活栖身之处，却也可见一斑。 只从这一个地方便可看出，散修盟的集市决议增加了整座仙岛的活力，从事商业的人数大大增加，不但有大规模的市场和买卖，甚至还有分工详细的服务业。就像眼前，每个小小的摊位前都站着一些低级的散修。 通过打听，方言知道，这些人都是帮闲，也就是俗话说的跑腿。 性质有点类似前世的外卖员。 此时，方言反而不急着找东西吃，因为满大街都是吃食，反而开始好奇起来。 一路沿着小吃摊位走走停停，东看看，西问问，像个好奇宝宝。 走到街道的尽头，终于看见一座寺庙。 “大慈阁寺！” 四个大字朴实无华，如同整座大慈阁寺，却让方言内心莫名的一震，暗自点头道：“怪不得呢！原来这里是一处庙会！” 随即，方言又想到，佛门寺庙在这种地方，也就只能开在底层修士居多的区域，若是开在金碧辉煌或者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那些眼高于顶的散修才懒得理会，这里的人全都是修士，何必非要信佛教。 也就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因为能有信徒。 生活在此处的这些人虽然也是散修，但毕竟生活在最底层，每天都为了一点点的修炼资源在挣扎，信教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而且，别的地方还被其余势力给占据，不好横插一脚。 反而是这样的地方，还能显得佛门与众不同。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炼丹 方言默默看着连应该是清净之地的佛门，如今在散修盟也成了人声鼎沸的市场，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震惊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寺院的大门前卖的是珍禽奇兽，第二、三道门买卖的都是日常使用的物品，有点像前世的露天跳蚤市场，空地上架着彩色帐幕, 出售低级符箓、飞剑、时果、腊脯等。 靠近佛殿的地方，甚至还有道门的人在做买卖，穿着道袍在那摆摊卖蜜饯。 两边的走廊是各寺院的师姑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等的铺位。 佛殿靠后的一些地方，是买卖书籍、古玩、字画之类的摊位，在往里走，便是些经常行走中原的散修卖土特产和香料药材的地方。 后廊是占卜算卦所用的的铺位，几十个摊位挤在一起，经常因为一桩生意吵的面红耳赤。 更为奇葩的是, 这里还有某类货行，专门做红白喜事，为修士们筹办婚庆酒席与丧土入葬的生意。 方言忽然觉得，这样的地方才是修士生活的地方，没有江湖恩怨，没有势力之间的利益争夺，没有打打杀杀，入目皆是烟火气息。 于是，方言发自内心的感叹道：“真是壮观啊！” 莲儿不明所以，挠着头皮道：“这……咋就壮观了？” 方言没好气的道：“不懂就闭嘴！” 反倒是天真的胖猫，看着满大街的吃食呲溜口水，眼馋道：“看起来都好好吃哦！” 这天，方言起了个大早，准备开店门。 药铺名为济仁堂。 店内有五位大夫，分为甲乙丙丁戌五个柜台坐诊，这五位大夫分别是‘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外加方克宁’, 至于方言, 一般都是坐在角落或者随处走动无所事事的那种蛇，简单的来说就是不务正业。 让五只鬼给人看病，或许方言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结果，五个月过去，生意并不好，稍微一想方言就明白了原因，生活在此地的都是修士，虽然是低级修士，但毕竟是修士，不能当做常人来看待，除了生与死，一般不可能会有啥头疼脑热的病症。 于是，方言想了想，决定拓展业务，让莲儿挂出去一块招牌，上面写着‘代练低级丹药’，炉丹药只收一炉丹药的钱。 如此一来，生意立刻便上门了，来的是个常年生活在此地的低级散修，听他说，好像是去不起前面的医药类专区，那里收费太贵，只能来方言这里碰碰运气。 这人找来时，方言甚至不在店里，此时此刻，正在隔壁的打铁铺观摩王大叔打铁炼器，相互交流心得体会。虽然此地生活的修士都不太富裕，或者说都是散修盟最底层，但不可否认，往往这种地方都隐藏着高人。 方言觉得隔壁这王大叔就是这样的人，手法老练，技艺娴熟，别看他练的都是些低级器械，但却给蛇一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错觉，差点要以为这王大叔是哪里来的怪异高人，喜欢躲在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扮猪吃虎。 胖猫一蹦一跳的找上门来，惊喜的对方言道：“老大，有生意上门了！” 看样子，似乎对老大的决策十分满意，只是一块招牌，就让好几个月无人问津的小店来了生意。 方言也是觉得惊奇，诧异道：“真有人上门了？” 胖猫赶紧点头：“是的呐！” 王大叔大笑起来，这条蛇妖带着一群妖魔鬼怪来自己隔壁开药铺，当时还笑她傻来着，谁曾想到如今真的来了生意，看来也不尽然，调侃道：“快去吧，这可是你五个月来第一桩生意，千万别错失这般机会。” 方言也是有点激动，笑道：“大叔，看见没？咱的法子还是有用的，昨天挂出去的招牌，今天就有生意上门，所以说啊……只要找对了路子，就不愁没生意。” 王大叔好笑道：“快去你的吧！别整天没事来我这瞎溜达，耽误我做事。” 方言丢下手头的铁块，没好气道：“嘿！咱可是帮你做了不少事情，说话得摸着良心啊！” 说着，不理会哭笑不得的王大叔，屁颠屁颠的起身带着胖猫回药铺去了。 等待已久的散修见正主到来，有点不敢置信，主要是这正主脸色乌黑，身上锈迹斑斑，还有浓郁的铁锈味，两边的袖子高高的撸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炼丹师，反而更像个打铁的铁匠。 方言道：“就是你要炼丹？把药材拿来，咱们店里现在搞活动，练一送一，两炉丹药只收一炉丹药的钱。” 这位散修语结道：“你、你、你会炼丹吗？可别糟蹋了我的药材，凑齐一次可不容易。” 方言双手叉腰，再配上此刻这副模样，活脱脱的像个村头泼妇，没好气道：“嘿！你还信不过我，咱凭借手艺吃顿饭，事后看成果便是。” 散修见状，即刻转身，想要离去，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家黑店，这女子隐隐散发出元婴的气息，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好人。 方言见好不容易上门的生意要跑，赶紧横跨一步，拦住去路，想了想，问道：“你不信？” 散修吓得双股战战，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闯进了蛇窝虎穴。 方言昂首道：“那好！我这就开炉炼丹，允许你在旁观摩，若是满意，咱们再来谈生意。” 散修：“……”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方言一把扯过这散修，拔腿往旁边的丹房跑去。来到丹房，方言拿出那只破破烂烂的丹炉，直接往地上一掷，随手刻画好铭文禁制，便道：“你且看好了！” 散修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且就看这丹炉，破破烂烂的，确定不会练着练着就炸炉？ “药材！”方言伸手道。 随后，这散修便看见旁边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一只鬼，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只见这鬼好像……还挺漂亮，摇摇头，赶紧驱散这离奇的想法。 妙药用灵气托着几样药材递给方言，便悄无声息的消失。 方言将药材依次投入丹炉，老神在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炼丹，简直就像在煮面条，还有功夫跟散修唠嗑。 “我跟你说，这炼丹啊，讲究的其实就是火候的控制，除此之外就是药材的搭配和质量，什么样的药材，练出什么样的丹药，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跟你科普一个知识点，外面那些拿着铅汞炼丹的人，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那些人都是骗子，铅汞炼丹，毒能杀人！” 散修：“……” 说着，方言也不管这散修究竟怎么想，只假装当做没看见对方脸上害怕中带着不信任的神色，继续在那嘀嘀咕咕的胡吹乱侃一大堆。 “再一个，咱们来说说这丹药的药性，这不仅和药材本身的质量挂钩，其实还和炼丹师自身的实力挂钩，一个初级炼丹师，也就是新手，他们练出来的丹药，说实话，除非天赋异禀之人，否则大多数人也就那样，十分需要大量的药材去勤学苦练，咱当年可是下过苦功夫的，当年大战……” 方言忽然顿住，差点暴露自己身份，好在此刻丹药已经练好了。 于是，方言开炉取药，假装惊呼道：“哎哟！这丹药的质量比平时还要好上一些，来，你瞧瞧！” 说着，方言递给对方几粒丹药，笑嘻嘻道：“怎么样？咱们这养元丹还行吧！质量上乘，而且用的药材还是普通的药材。” 散修不敢置信的接过来仔细一瞧，暗自咋舌，这丹药竟比医药类专区的大师们练出来的还要好上一些。 这次，散修终于相信方言说的话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高手在民间，古人诚不欺我！ 散修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将自己的药材奉上，激动道：“真金不怕火炼，刚才是小人看走了眼，还请大师不要见怪，这药材可就交给你了！” 方言心满意足的接过药材，道：“你可就瞧好了吧！两炉丹药只收你一炉的钱，绝不二价，到时候若是觉得满意，就烦请您替咱们小店多宣传宣传。” 言罢，开始炼丹。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散修盟的坊市 练好丹药。 方言将出炉后的丹药递给散修，不无炫耀的意味，道：“十足的成丹率，您给咱三份药材，咱就还你三炉丹药，品质有保障！” 散修惊喜的接过丹药，默默的算了算时间, 三炉丹药，用时不超过两个时辰，简直就是宗师级别的手艺，捡到宝了，点头哈腰的道：“谢谢大师！” 随后，话锋一转。 散修道：“这价钱怎么算呢？” 方言语塞, 挠挠头皮，试探道：“要不……您给一份半的价钱？” 散修想了想, 觉得这样不错，毕竟是自己捡了大便宜，便递给方言相应的灵石。 方言接过灵石，想了想，觉得这东西对自己的作用不大，还给散修，说道：“还是拿相应的物资来结账吧！” 散修也没多想，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可以是以物换物，也可以是拿灵石结账，全凭个人所需，又拿出来几种药材，递给方言：“这是我尚未凑齐的聚灵丹药材，大师您看……” 方言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收下，炼丹药材这玩意儿和普通的药材不一样，讲究的是灵气是否充足，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说, 一株百年分的山参, 在世俗已经算是极品药材，如果拿去炼丹，其实作用一般。但如果是在灵气充沛之地，只要其长成，便可拿来炼丹，成丹后效用甚至还高出不少。这便是为何那些宗门都喜欢在洞天福地设立山门的缘故，为的其实就是占据修炼资源。 而且，如今方言在俗世之中生存，能不能凑齐全看缘分，少了宗门的物资供应，只能自己想办法，否则连小弟的工资都发不起，经常需要用符箓和别的代替。 其中，特别是五只小鬼，它们对魔物血液练成的三种丹药不太感冒，毕竟没有实体，还是很需要养元丹或者聚灵丹之类的丹药修炼，平时给它们发工资，都是些符箓和小法术之类的, 别的鬼还好说, 方克宁这位千年老鬼，可有些不太看得上眼。 于是，为了小弟们考虑，方言收下药材，道：“行吧，虽然价格低了点，全当是给你的优惠，下次记得多介绍几桩生意给小店，但你记住，本店只收取物资，不收灵石。” 散修点头哈腰的离去，看样子心情不错，出门时脚步轻盈，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方言听着这曲儿却忽然笑了起来，因为这是前一个月自己写给青楼茶坊和酒肆的新剧目，叫作倩女幽魂。 如今，既然能够在这样最底层的地方流行起来，说明那部剧，火了！ 想到这，方言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弄一个戏剧入基层的活动，具体操作流程，可以参照前世的露天电影。 无论身份，只要能交一块灵石，或者是一株药材，甚至一块矿石之类的，都可以来看，积少成多，不外如是。 而且，参演的人员可以用那些还在学习的学员，全当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这样一来，还能刺激消费，让大家都到自家的产业楼里去看看。 简直好处多多。 想到就做，这一直以来都是方言的风格，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还是晌午过去没多久，属于青楼里没多少顾客的时间点。 方言便对几位小弟道：“我出门一趟，去楼里交待一些事情，你们看好店，有生意上门就接，特别是炼丹的，通通都接下来，等我回来再炼。” 那么多青楼，方言当然不可能每一间都去。 去到最大的那间，找到管事的，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让他拿出个具体的章程，便自顾自的开始去查看学员们的练习情况。 其实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个小股东，谈不上什么权力，负责一些小事情还好，若真的是大事情，还要和张晓刚商议着来，毕竟这是人家打下的基业，再者说，这里的员工也不一定就会听自己的，权衡利弊之下，方言很清楚自身的定位。 离去时，管事的跑来告知方言，或许可以将那些白日里在茶坊里头说书的还有讲相声和实习的演员学员们先抽调出来，选在夜晚的时间，去访市里巡演。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夜里茶坊没啥生意，大家都去光顾青楼酒肆了。 当中管事的说到的访市，其实也就是字面意思，是散修盟对基层修士所在区域的某种管理制度，这一点和前世古代时期的访市制度很像。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 前世的春秋战国时期，坊市制度其实就已经逐渐形成，所谓“匠人营国，方九里，左祖右社，面朝后市。”说的就是访市的城区居民管理制度。而到唐朝时，便已呈现一派“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景象。唐朝坊市制，表面上看是对商业的集中和维护，实则是限制了商业的发展，将其拘泥于市这个封闭式的空间。 如今，散修盟的访市，和唐朝时期的访市制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中心思想，是限制那些底层修士的发展。 散修盟由于修炼资源的日益紧缺，那些生活在上层社会的贵族修士，为了防止底层修士进阶成社会的上层，与他们夺取修炼资源，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唐朝坊市制将坊和市严格划分开，高墙外，是气派的街道成荫的老树，高墙内，则是层台累榭错落有致的房屋。坊内制度严格，唯有王公贵族和朝中大官才有资格将门对着大街开。也有些特殊的坊如平康坊，它主营业秦楼楚馆，纵使在晚上，也会听到才子佳人浅吟低唱。 因胡商聚集，故平康坊中也可见带有异域风情的胡姬。坊内夜禁制度不严格，故夜晚时分，平康坊内红烛高照，充斥着欢声笑语。崇仁坊是住宿中心，此坊四通八达，西面是皇城，东南方向是东市，南面则是平康坊，自古便是赶考才子落脚之处。 不同的是，前世长安城内虽繁华昌荣，其制度却非常严格。 《唐会要》中记载：“凡市，以日中击鼓三百声而众以会，日入前七刻击钲三百声而众以散。越官府廨垣及坊市垣篱者，杖七十，侵坏者亦如之。” 中午时分，两市击鼓三百下，店铺才能开始营业。日落前七刻，敲锣三百下，店铺必须关门，两市大门随城门坊门一同关闭。 除此之外，那时候还有宵禁制度之类的，由于过于繁杂，会占用较大篇幅，就不再一一叙述。 . 其一百七十九章 入仙界 新年伊始，春季初。 魔道大规模攻杀，祭出大杀器灭仙弩。 方言被一纸诏令召回北塘，原因是战事焦灼，北塘或许有灭亡之危。 收拾好东西，带着几位小弟，还有莲儿, 出发回归北塘。临去前，和张晓刚谈妥了今后的生意往来，直到此时张晓刚才知道，眼前这位元婴期的女子，竟然是万妖领的那位万妖之主。 他乐得多交朋友，还是手握庞大势力的朋友。 方言眼看着刚要有起色的生意就这般丢下, 实在是不忍心, 愤恨的骂了几句，最终无奈的叹口气，带着一众小弟出海，回归北塘。 一个月后，方言大摇大摆的从天空飞回北塘，落在边境战场。 找到许尊报道时，他已经忙的脑子糊涂了，那模样就像个叫花子。 方言跟着出战，打了几次硬战，有赢有输，大部分时候由于没有对付魔道灭仙弩的法子，输的次数较多。 反倒是那些听上去难缠的魔物，成了许多修士的香饽饽，好像很多人都解锁了魔物血液能炼丹提升修为的技能。 一时间，魔道豢养蛟龙，用蛟龙血液制造魔物的隐秘不胫而走。 方言放出傀儡白真真，回到魔道，发现魔道正要组织一次总攻，打算毕全功于一役。 白真真回到魔道, 见到自家一双儿女, 还有妹妹很开心，但是作为傀儡却有苦说不出。 许石林自持魔功大成，压抑在心底的魔鬼被无限制的放大，对母亲白真真生起了异样的心思。 好在白真真被方言隔空收回，否则便要遭到毒手。 仙道盟三宗收到消息，得知魔道第二日要总攻，也做出了应对，许尊和林筠曾学辉三人，来到方言的小院，站前聚了聚。 虽是在休息，许尊却没有觉得很轻松。 散去前，曾学辉莫名的笑道：“师妹，你这儿的茶不错。” 方言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谢。 第二日决战，魔道大规模祭出灭仙弩，仙道盟无力回天之时，许尊忽地停下，对众位同门师兄妹, 笑道：“今日，我许尊不走了，眼下这春风着实恼人，我便用手中剑，斩了它。” 这一日，天地晴朗，万里无云月在中。 许尊战死于夜晚子正时分。 这一夜，百年不曾踏出藏剑峰一步的李少君潸然泪下，直言：“我无甚好友，三五知己而已，今有故友抱剑而去，斩尽春风不愿回。” 清晨，黎明时。 李少君厚积薄发的修为爆发，自藏剑峰一步跨出，引发天地异象，手中木剑吸取养在池塘里的龙气，火雀与龙雀飞蛾扑火般，撞进木剑，化作剑灵。 剑名：龙雀！ 他愣愣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我李少君唯有一剑，要还这世间朗朗乾坤，小雀儿，我这就来找你……” 这一日，清晨。 红日东升，长虹贯日。 李少君剑开天门，入陆地剑仙之境，成为继东华宗几百年前那位陆地剑仙之后，唯一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陆地剑仙。 一步跨出，直接越过两大境界，从合体后期到渡劫后期，一步而已。 李少君隔空挥出一剑，天下修士皆拜伏在地，颤颤发抖，不敢抬头。 他的声音穿透岁月，跨过千山万水，喊得天下人尽皆知：“魔道许石林，魔使郑隐，大雪山苍月祭祀，伽蓝真佛，还有海外众修士，扰乱中原，残害众生，今日接我一剑，来世记得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这一剑，天地变色，苍穹震颤，天下十九州，俱是风雷震震，仓惶冥冥，妖魔鬼怪不可终日。 李少君收剑，从海外、中原至草原大雪山、西域伽蓝佛国，凡参与祸乱中原者，皆死于这一剑之下。 这一刻，天降灾星，杀破狼临世，诸侯乱国时期迎来终结，天下大一统在即，正应了那句分久必合。 这一次，方言渡过第七次劫数，距离化龙又近了一步。 方言为兑现承诺，找到身具紫薇命数的孩子，真实之眼一瞧，原来是第五伦转世。方言收为弟子，除此之外为了隐人耳目，还多收了一批孩子作为弟子。 人间流浪二十年，第五伦转世长大成人，方言带着其余不愿跟随第五伦清理乱世的弟子，回到大山万妖领。 第五伦转世建立大一统王朝，国号为周，撒手人寰后灵体前来拜别方言，告知仙界如今龙族式微，要她日后多加小心。 一百年后，海外浮现一座仙山，方言知晓这是秘境开启，便独自一人去了。 方言赶到仙山后，许多门派的人也陆续赶来。 大家进入仙山，方言被围攻，依靠抽签，抽出新签，让现场修士大乱斗，自己金蝉脱壳，寻得了龙气和龙族功法，逃走了。 新朝历经三百载，终究迎来末路，为争夺下一朝代的香火，仙道盟和佛门大打出手，引起佛道之战。 这一次，方言渡过第八次劫数，距离化成完整苍龙，只有一步之遥。 佛门陆岁成就丈六金身，与李少君大战一场，不敌。 散修盟因资源问题，趁机进攻十万大山，掠夺资源。佛门找准时机，提出愿意与仙道盟平分新朝香火。 自此，世间进入佛道共分中原香火的时代。 方言领地被进攻，急忙回到领地，带着妖兵使用新式武器，一路平推，直至干掉散修盟。后扶持张晓刚上位，作为新势力代言人。 万妖领的新式武器，为天下修士揭开新篇章。 山海绘卷大热，普天之下，无论修士或是平民，都可依靠万妖领的山海绘卷卡片对抗邪魔。 万妖领举行第一届召唤师峡谷对战，无论妖魔鬼怪或是修士和尚，都可参加。 天下十九州，从此进入新时代，万族融合。 古珈蓝国八部浮屠夜放佛光，佛门净土现世，出现净琉璃界。 佛门欢迎所有势力所有修士前往寻宝探险。 即将化龙的青蛇拥有大机缘，得到清净菩提树幼苗和六根清净妙法。 青蛇抽卡获得功亏一篑木签，得知效用后，选择走江入海化龙，引起渡劫雷劫和仙界灭龙雷劫，依靠功亏一篑木签和清净菩提树幼苗活下来。 青蛇化龙飞升，留下妖王傀儡坐镇凡间。 方言渡过第九次劫数，化作完整龙族。 形象是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上天后在渡口坐鲲船遨游仙界，来到分封地域的大殿，领取了东胜神洲其中一国的河神之位。 当上河神的第一年，就遇见了蛟龙被魔道驱使作恶，然后上了斩龙台。 方言心有戚戚，决心要苟住，不能轻易给天帝机会。 第一百八十章 洪荒（大结局） 方言成为仙界的一方河流水神，意外发现自己在凡间学会的吞噬龙脉龙气的法门，竟然可以用在仙界，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不被各大诸侯和仙宫天尊等势力发现，方言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 因为某次意外，亲眼看见某位龙族因犯天规, 被剔除一身扒皮抽筋剔骨，心有戚戚，决心为龙族找到出路。恰逢魔道之主掀起战争，欲反叛天尊，方言带领龙族锻造武器铠甲，依靠出售武器铠甲获得天大利润。 魔道之主失败，方言收拢魔道残余势力, 开启了诸世界的贸易热潮, 积攒下无数资本。 新天尊站稳脚跟, 欲收复诸侯势力，达成大统一，龙族趁机崛起，最终赢得与新天尊分庭抗礼的局面，成为除天尊外唯一拥有紫气的仙界诸侯王。 方言的势力经过发展，日渐强盛，新天尊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也开始出现天人三衰的征兆，他通过自身的鸿蒙紫气，认为两道鸿蒙紫气合一，才有可能窥视长生久视的隐秘，于是通过秘法，得知另一道鸿蒙紫气的归属，正是方言。 方言和新天尊发生终极大战，新天尊落败，误导方言鸿蒙紫气的作用，谁知方言早已通过命运之签得知秘密。 方言得到两道鸿蒙紫气，跳出时间长河，获得长生。 不仅如此, 因为鸿蒙紫气架起长生桥后，属于鸿蒙世界的长生桥梁，完善了鸿蒙世界的最后一道法则，从此以后，人人到达长生境，都可获得长生。 方言进入长生境界后，周游三千世界，在某处发生战乱的世界，亲眼看见了一场现代化意义的战争。 那一夜，方言喝得酩酊大醉，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喃喃自语道：“是这个世界有上下五千年的文明，是这个世界有为了让后辈不打战，而舍生忘死的前辈，还是这个世界有放弃自己青春，只为了守护群众安宁的士卒，都不是。” 方言头一次如此想念前世的小星球, 想念前世的家乡，想念那里的故土。 想念那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挥剑决浮云, 诸侯尽西来”的秦朝。 想念那个“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汉军将至，勿动，动则国灭”的汉朝。 想念那个“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唐朝。 想念那个“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的宋朝。 想念那个“北方狼族”的元朝。 想念那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明朝。 想念那个“诸君且听龙吟”的新时代。 她想念故乡的月儿，想念故乡的风，想念故乡泥土的芬芳，想念那个一直在朝朝暮暮期盼他回家的母亲。 还有十八岁时，爱过的那个姑娘，他曾带着她在下着大雨的夜里骑自行车，曾穿着她最爱的高领毛衣走过她教室的窗前，曾懒洋洋的趴在课桌上看她在春日暖阳下微笑。 可是，这些都回不去了。 方言哭得很厉害，如今成为鸿蒙世界最强者，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但却回不去最初的地方。 她决心要找到那个地方…… 于是，方言踏上了寻找龙族的旅程，走了无数年，从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模样，变成了中年女子。 这一刻，方言知道，她接触到了新的规则，来到了新的世界，新的宇宙。 宇宙，是指我们所认知的这个物质中最大的范畴，它包括所有我们的星球，银河，所有的星座，甚至连我们都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就是指我们所有物质的这个大整体、大集合。 至于太空，你可以这么理解，它和宇宙是从属关系。 宇宙是主，太空是它的一部分。 宇宙相当于大海，大海里面有海水、有生物、有石头等等。 太空呢，就相当于大海里面的海水，大海除了海水，还有很多东西在里面。 方言看见了一片银河，看见了一座水蓝色的星球。 她心喜的飞了进去，看见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大地，山川河流是如此的熟悉。 这里，方言见证了洪荒三族争霸，跟随从鸿蒙世界迁徙过来的前辈们，一起对抗麒麟和凤凰。 这里，方言见证了巫妖战争，她眼睁睁看着巫妖两族，起了高楼，然后楼塌了。 这里，方言见证了三教鼎立，甚至跑去截教当了个副教主玩玩，然后又跑去元始天尊坐下当了副教主，西方教也找来，方言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给顺带把教义改了，从此西方教变成了佛教。 方言想到这里，看见这个世界道教还没有成立，便起了心思，做事前还仔细思忖了好久。 “老子立的是人教，不是道教，反正现在是没出现。” 于是，方言在封神大劫后，昭告天地，立了道教，成为天地间最后一尊道祖。 天帝本想管一管道教，但是被方言揍了几次后，就没敢动手了。 一时间，道教的身份成了香饽饽。 方言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纳入道教体系，免得滥竽充数，所以弟子少得可怜。 不知何年，有一尊石猴出世，方言玩心大起，在海外建了座仙岛，收纳了一大批弟子，许多有名的仙官都跑来听课。 为了让弟子们上进，方言大方的拿出许多洪荒遗留下来的灵果灵药，其中就属增长寿命的最多。 某天，石猴毕业，走上了仕途，由于同窗作梗，去御马监做了个弼马温。 石猴很得意，却被某位优等生同窗天蓬元帅给鄙视了，于是反下天去。 天帝找到借口，找人去攻打了一次，未果。 方言适时跑去讲了一次道理，天帝借坡下驴，再次招降了石猴。 这一次，石猴犯了蠢，定住了七个仙女，结果跑去吃桃了。 方言很是失望，决心不再搭理这个石猴。 谁知道石猴再次犯错，天帝和佛祖跑来找她，问解决办法。 方言不得已给出了法子，交给佛祖去解决，并不给天帝面子。 天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言语，眼前这位的修为和地位，跟自己老师鸿沟不相上下，不敢轻易招惹。 石猴被压在五行山下，方言想起日后的西游，兴致勃勃的去给他安排八十一难的妖魔去了。 西游过去。 世间再无劫数，方言逍遥自在，等待千年后的新时代。 （全书完） 完结感言 感言走一波，别骂！！！ 写这本书之前，我想的是抽签和山海绘卷的卡牌流，应该附和眼下的潮流趋势。 可是…… 好吧，我错了，潮流趋势和剧情完全是两回事。 异兽变身文，以后不碰了, 再喜欢也写不来。 有点无奈，我还是乖乖去等新白蛇更新吧。 还有，下一本书内投过了，正常的男主文，之前也投过其它的类型。 比如：科幻，异世大陆, 都市异能等等, 包括玄幻。 无一例外，都被编辑给否决了。 我都想回归都市了，弄一个综艺类的金手指，写点轻松的，照进社会现实的，或者说写一本纯都市的重生文。 甚至我还想过写西幻题材，无一例外，都被否决了。 所以，我还是继续仙侠吧。 转型只能等下一本书了，终于知道那些大神常说的转型难，到底有多难了。 继续说回这本书。 起初，是没有“赌命”这一技能被动，完全还是被骂的太惨了，又多给主角加了一个被动技能。 当时心想，打不过就可以跑，这不能送福利，不会被骂了吧？ 好家伙，原来骂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主角受一点点苦，就一定会被骂。 配角写得好一点, 有点灵魂，就一定会被骂？ 好几次我都怀疑有人故意针对我，但回头想想，我一个小瘪三，谁在乎我啊？ 但是我也没办法啊！ 主角要有奇遇，要给她好东西，总不能一帆风顺吧？ 这样缺少读者的粘性，剧情不够有张力，这样写的小说，随便找一找，几乎都是。 我不想这样写，太顺了不好，总得遇见点苦难，然后站起来的时候，才会显得理所当然和精彩。 可惜，现在的读者太有个性了。 我认错…… 认错的结果就是没用，继续骂。 要是一本书被人从头骂到结束, 真的是没必要继续写了。 而且, 这本书成绩也太惨了。 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作者群里的人都觉得我是个人才, 快一万的收藏，怎么才十几个订阅。 均订五十不到，连四十都没有。 成绩太差了，没办法。 继续写下去，担心会影响以后。 我又不想换马甲，虽然我还有别的马甲，但是不想换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 这本书要表达的思想就是：别躺平，再困难都可以，一定要学会反抗，否则生活里全是苦难。 但是，我还没反抗呢，就告诉我不想看苦难部分。 我哭了…… 难道没有苦难，我直接反抗？ 反抗啥呀？ 反抗生活吗？ 我有点理解不了，所以我利用好几个月的时间，跑去网络上学习。 看大神怎么写，怎么下套，怎么收尾。 看视频教程，哪些是坑，不能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全踩坑里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别挑战读者的耐心。 我下本书尽量做到。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