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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许愿池的池水不深，只是他的脑袋忽然被重重地打了一下，再抬起头，就听到了有人骂他。 　　稀奇，秦十五在省一中地位坚不可摧，是当之无愧的混混头子，下到学弟学妹，上到学姐学长，谁听了他的名字不退避三舍？谁敢在学校里对他又打又骂？ 　　“秦哥，这小子阴险的很，要不然今天打一顿算了？” 　　这个声音又出现在耳边，与声音一起落下的，是一个拳头，锤在脸上。 　　秦十五被揍得偏过头，又听到一句话：“你吊什么吊，省一中是我们秦哥说了算，懂？” 　　是，省一中是秦哥说了算。 　　秦十五鼻青脸肿，迷迷糊糊地承认。 　　他秦十五就是省一中的“秦哥”，但是这位狗胆包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第二个“秦哥”是谁？ 　　“秦哥”这称号搞世袭制吗？ 　　还敢趁他跟父母吵架心神不宁的时候搞偷袭？真他妈不是东西啊…… 　　“秦哥，这小子好像是个傻逼。打他跟打棉花一样，没意思。” 　　秦十五趴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挨过了身体上的一阵剧痛之后，猛地坐起身，准备给后面的人一脚。 　　但他坐起身，先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一名少年，约莫十七，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凌厉美艳，蓝白色的校服穿得歪七扭八，袖子挽到了手腕上，层层叠叠堆出了许多褶皱，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中二骷髅头断袖，冷漠地看着他。 　　看来，他就是那位秦哥了。 　　秦十五看到少年的脸时，茫然地停顿了一下，掐了把自己的脸，脱口而出：“……爸？” 　　少年身边的人也愣了一下，转头说道：“秦初，这小子脑子被打出问题了？” 　　听到名字，秦十五呆立在原地：……真是他爸的名字。 　　这个叫秦初的少年，从理论上来说，是秦十五的爸爸，长相和气质都一模一样。 　　但从科学发展观来看，又不是秦十五的爸爸。 　　他爸今年都三十好几了，眼前这个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年，明明才十七岁的样子。 　　而且，他爸现在恐怕正在政教处里面暴跳如雷，要打也是在政教处打他一顿，怎么可能跑到池子边上来，更别说，身边还有人喊他“秦哥”了。 　　喊秦叔叔才符合逻辑吧！ 　　秦十五懵了，他先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紧接着在心里确认道：我不是在做梦？我还是在做梦？做梦也会痛吗？ 　　“傻逼。”秦初边上那人——胡四啐了一口：“现在知道喊爸爸了，刚才吊什么？” 　　他转头，“秦初，还打吗？” 　　秦初看着秦十五，居高临下道：“如果还有下次，你就别来读书了。” 　　这话说的，嚣张至极，仿佛省一中是他家开的一样。 　　这臭屁的样子，也让秦十五觉得分外熟悉，仔细一想，自个儿平时在一中作威作福不就这个吊样吗。 　　直到两人走后，秦十五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他往右边一看，发现这里是学校处理垃圾的地方，在操场后面的菜园地里。 　　秦十五在省一中读了三年初中，又刚升到高中，初升高学校没换，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 　　五分钟之后，菜园地里出现了一个留着瓜皮头学生，急急忙忙跑过来，喊道：“秦十五，你没事吧。” 　　秦十五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瓜皮头也就是礼节性问一句，并不关心秦十五的伤口。 　　其主要目的是来八卦，瓜皮头开口：“早就叫你不要去招惹何媛媛了，你不知道秦初跟她的关系吗，男未婚女未嫁，这是什么，这是‘未谈情侣’！你上赶着去骚扰人家，不是找死吗。” 　　秦十五回过神，忽视了瓜皮头的人造废话，指着自己：“我叫秦十五？” 　　瓜皮头测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被揍傻了？你不是怪我不来救你吧，我哪儿敢救你啊，学校老师都对秦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救你就只能跟着你一起挨揍了。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吧。”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冷静地问道：“现在几几年？” 　　瓜皮头报了今年的年份，还体贴的把几月几号都说了，说完，迟疑：“怎么了？你脑子真的被秦初打坏了？” 　　……操。 　　十六年前！ 　　秦十五惊悚的想道：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跟他父母吵一架，怎么会回到十六年前？ 　　秦十五虽然平时没少看小说和电视剧，但是从来都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中头彩，跟着赶了一把时髦，穿越了！ 　　如果现在真的是十六年前，那刚才那个……那个秦初，真的是他爸？是他爸年轻的时候？ 　　秦十五连忙问道：“这里是省一中？” 　　瓜皮头点点头：“是省一中啊。你是不是许愿池的水喝多了，进脑子了？你晃一晃，看看能不能晃出来？” 　　瓜皮头看着秦十五，觉得他很古怪。 　　众所周知，秦十五是个出了名的受气包。因为是一个结巴，身体有缺陷的缘故，高一开学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被自己班里的人孤立不说，班里的男生还很喜欢指使他做东做西，叫他跑腿一类的，他也都默默无闻任由自己被欺负。到后来，这些学生变本加厉，欺负的更加厉害，导致整个高一都知道他的名字。 　　以至于被全校拿来取乐，也是常有的事情。 　　瓜皮头说：“你今天说话怎么不打结巴了？” 　　话没说完，忽然被秦十五重重地推了一把。 　　瓜皮头平时就喜欢跟秦十五坐在一起，不为别的，在秦十五转校到省一中，横空出世在众人面前之前，被班里欺负的一直都是瓜皮头。 　　自从秦十五来了，大家转移炮火都去欺负秦十五了，瓜皮头也找到了欺负人的乐趣，不过他不敢欺负秦十五欺负的太过分，平时也就在他面前装装大哥，让秦十五帮他抄抄作业之类的。 　　他就怕自己欺负的狠了，秦十五就转学了。那样，瓜皮头又会回到以前被欺负的地位。因此，他可得把秦十五给稳住了。 　　一直以来，秦十五对他向来也是唯命是从，唯唯诺诺，什么时候推过他？ 　　瓜皮头猛地倒在地上，气急败坏道：“秦十五！你有病啊！” 　　十六年后，省一中谁敢骂秦十五有病？ 　　他在一中被喊太子爷，打架翻墙穷凶恶极，属于无父母过问，无老师管教，无同学朋友的三无产品。要不是秦十五现在急着去确认一件事情，瓜皮头现在已经被摁在地上问候大地了。 　　秦十五的心脏跳得飞快，又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地跑了一段路，路过初中部教学楼的时候，在拐弯处找到了一面衣冠镜。 　　他连忙趴在镜子上面盯着自己，秦十五现在的这张脸极其陌生，不是他的脸。他长得像爸爸，五官明艳，属于美的很强势，美的逼人的那种。跟秦初基本是一个厂家批发出来，照着秦初抄袭的长相，跟现在这个略微有些清秀的脸天差地别。 　　这个小结巴秦十五，脸算清秀，但是头发很长，刘海都快遮住眼睛了，鼻梁上架着一副又土又丑的黑框眼镜，活像十几年前的出土文物。 　　秦十五想到这里，掐了一把脸，心中狂喜道：这不就是十六年前吗！ 　　瓜皮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秦十五，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等会儿还要给谷哥买水喝，你校卡还有钱吗？” 　　买水？秦十五一挑眉。 　　省一中敢让他跑腿买水的人还没出生呢！ 　　“问你。”秦十五现在心情好，甚至都忘记自己穿越来之前跟父母大吵一架的事情了：“那个秦初是谁？” 　　瓜皮头嘀嘀咕咕想道：他真的脑子被撞傻了？ 　　“你不认识秦初？” 　　秦十五在内心呵呵道：当然认识，这不我爹吗。 　　“咱们省一中的太子爷呗，你现在说不认识他晚了，早知道如今，何必当初去招惹他的女人。” 　　什么东西？ 　　据他所知，他爸没有女人，男人倒是有一个，就是他妈！ 　　秦十五抓住了另一个重点，问道：“省一中……太子爷？” 　　瓜皮头看他很诧异，“不然呢？老师都不敢管他。” 　　不是吧…… 　　秦十五的脑袋懵了。 　　他爸怎么会是省一中的太子爷？ 　　秦十五从小就是听着他爸的优秀事迹长大的，他是知道他爸跟他一样读的省一中，可是……他听别人说过，他爸明明是个文质彬彬品学兼优远近闻名的学霸天才佳公子啊…… 　　太子爷？那是他在省一中的名号吧！ 　　听到这里，瓜皮头捧腹大笑，推了一下眼镜，每听秦十五说一句，他就重复一句。 　　“品学兼优？” 　　“文质彬彬？” 　　“学霸天才？” 　　“哈哈哈哈哈哈哈！”瓜皮头笑的前俯后仰：“你说的是谁？秦初？饶命，就上学期期末九门功课分数加起来一百分不到的秦初？” 　　“打架翻墙逃课？无父母过问，无老师管教，无同学朋友，混账的无法无天的四无产品秦初？” 　　秦十五听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他爸！比他还多一个“无”！ 　　瓜皮头笑得浑身发颤，冷不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秦初就站在他背后，阴测测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挡到我路了。” 　　瓜皮头还来不及背后一凉，就被秦初一脚踹下了台阶，就地打了两个滚。 　　秦十五这才发现，他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教学楼。 　　瓜皮头被踢了之后也不敢出声，熟练地低着头站到了一边，大气没有一声。 　　秦初收拾了瓜皮头，目光又冷冷落在秦十五的身上。 　　瓜皮头的表现说明他所言不假，秦初确实是一个又混账成绩又烂的校霸，跟他印象中品学兼优的爸爸完全两样。 　　秦十五的三观遭到重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混账是他沉稳冷酷威严礼貌的爸爸。 　　胡四看到秦十五，乐道：“秦初，这不是刚才吓得喊你爸那小子吗？” 第2章 婚外恋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傻不愣登地坐在地上，像个求佛少女，两手捧在胸前，执着地盯着秦初，仿佛要把秦初脸上盯个洞出来。 　　胡四警告道：“看你爹啊！” 　　秦十五心里认同道：你说得对。 　　就在这时，上课铃很识时务的打响，秦初跟胡四这才放过他们两个。 　　瓜皮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道：“我还以为我要被秦初打了，吓死了。” 　　秦十五缓缓回神，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瓜皮头说：“还好这节课是体育课，咱俩就从小路走去上课好了。” 　　谁知，秦十五并不理会他，径直往篮球场去。 　　瓜皮头问：“秦十五，你去哪儿？” 　　他追了两步，却看见秦十五行动矫捷，熟练如同一条小狗，找到了篮球场上的监控死角。 　　——这地方是大部分学生翻墙出去的捷径。 　　瓜皮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愣神道：“你疯了！体育课下面还有晚自习呢，就一节课了你还翻墙？” 　　同时，心里想道：秦十五脑子真的坏掉了？ 　　他印象中，秦十五一直唯唯诺诺，说话结结巴巴，头也抬不起来。总是对所有人言听计从，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是上课听的最认真。班里写起来最麻烦的抄单词作业，众人也都是交给秦十五做的。 　　并且从不迟到早退，哪怕是被揍得站不起来了，爬也会爬到班级上课。 　　所以……翻墙？ 　　这是秦十五能干出来的劲爆事情吗？！ 　　瓜皮头紧张的手心捏一把汗，连忙四下打量。 　　“秦十五，好好说说，是什么让你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地方是监控禁区，所以学校会安排学生会的人来这里巡逻，一天三趟，要是赶上了秦十五翻墙，他在一旁被抓到，都是要记班级名字的。 　　学生会的纪检部是由学校里最混混的一批男同学组成，学校用的是以暴制暴的手段，这批混混学生不学好，但是抓人倒是挺勤快的。 　　不过，这也有一个弊端。 　　纪检部的欺软怕硬，遇到秦初这种学校里的老大，他们就会无视，甚至还会利用“官职”套近乎。 　　但是面对瓜皮头跟秦十五这种学校地位极其低下的小透明，那自然是要公正严明，严惩不贷的。 　　瓜皮头道：“你受了什么刺激？这墙一米八，你到它腰了没你就翻、翻、翻——” 　　秦十五翻墙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撑一跳，转眼间就落到了墙外。 　　瓜皮头扒拉着栏杆，震惊了。 　　“秦十五！！你给我带碗瘦肉丸回来！！” 　　看到秦十五出门，他连忙倒戈，当即要求对方给他带份外卖。 　　秦十五心中思虑万千，根本就没有控搭理他。 　　他离开学校之后，直接打算翘掉晚上的晚自习，要回家好好冷静一下。 　　与此同时，他心里不属于自己的回忆慢慢的浮现在脑海中，零零碎碎，十分片段，看样子应该是之前那个“秦十五”的。 　　这位“秦十五”家境不错，父母离异，母亲是个事业女强人，常年奔波在各个国家之间，一年回不了两次家。平时自己的开销都打在一张工商卡上面，每个月五千，在这个还能用五毛钱买到小布丁的年代，对于高中生来说，一个月五千已经是一笔不得了的巨资了。 　　难怪。 　　秦十五一边走一边想。 　　这人又有钱，性格又懦弱，是学校里的混混最爱欺负的类型。 　　典型的人傻钱多的棒槌。 　　秦十五走了很久，站在路边的一个橱窗外面，看了眼橱窗玻璃反射的自己。 　　一米七不到，宽松肥大的校服套在身上，黑框眼镜压在鼻梁上，怎么看怎么土，还是十几年前的土，简直全方位无死角的强奸他的审美。 　　秦十五嫌弃的打了个寒颤，立刻推开了一家名叫梦幻丽莎的发廊店。 　　发廊店老板叫阿珍，秦十五一进去就看见满地的头发，又开始嫌弃的不愿意落脚。 　　理发店里，正循环播放着摇滚音乐，十几年前流行的各类厚刘海非主流烫的理发师们各自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有人进来，招呼也没打。 　　阿珍问道：“剪头还是洗头？” 　　秦十五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我要烫个头发！” 　　阿珍店里常常接待秦十五这个年纪的学生，基本上要求都是把自己的头发烫的越多越好，毕竟当代高中生，刘海越厚越厚地位越高，发型越张牙舞爪，说话分量越重。 　　“你看这几个行不？” 　　阿珍往本子上一指，五花八门的非主流爆炸头走马观花地在秦十五的眼中过了一遍。 　　秦十五口中的水喷到了镜面上。 　　土，太土了，真是土的别出心裁，无与伦比。 　　秦十五抹了一把嘴，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他迟疑了一下，毕竟这个年代苹果4也才刚出来，是一个拥有4S就可以作为炫耀谈资的底气。 　　秦十五手中这个水果机，已经不知道发展到了XXXLLL多少代了，乔布斯死的都开始过周年纪念日了，十六年前的人见了，还不得怀疑他的来历？ 　　十六年前，虽然大家都没见过XXXLLLL代的水果机，但是大家都看过穿越小说。因此，秦十五要是暴露了，等待他的下场就是中科院研究所地下秘密实验室，下半辈子就只能和仪器过了。 　　并且，这一部手机也是证明他真的是穿越人士的唯一有效证据。他刚才试了下，打电话上网都不行，他的手机根本连不上这个时代的3G网络，更别说企图跨时空给他爸妈打电话了。 　　手机里只有他存的一下游戏截图，以及跟父母少得可怜的合照。 　　秦十五想了想，还是没拿出手机，说道：“你就给我烫个路潼的同款发型好了！” 　　这土包子总知道路潼吧。 　　秦十五心中理所当然的这么想。 　　——大明星路潼，今年才走了戛纳红毯，接了一部著名国际导演的文艺片，跻身国际影星，从出道红到现在，影帝拿了三次，各种作品都在大屏幕里轮番轰炸观众的视线，脑残粉连起来可以绕太平洋两圈。 　　说一句大腕明星，超一线影视巨星，没人敢反驳。 　　这位红透了娱乐圈半边天的路潼，也是秦十五的亲爸，生他的那位。 　　不过，十六年后，他并没有对外公开结婚讯息，也没有对外公开第二性别，为了事业，当然更不可能公开秦十五的存在。 　　所以，尽管秦十五父母双全，却也在学校里当了十二年的社会孤儿——没见过他爸妈来开一次家长会的。 　　穿越之前，也是因为秦十五在学校里无法无天的打断了别人的胳膊，省一中的教导主任宣称他父母再不来领他，就把秦十五开除。 　　秦十五憋了十二年的怒气，全都撒在了路潼和秦初身上。 　　路潼来的时候，正好被狗仔围堵了一路。 　　学校打来的这一个电话，直接将路潼送上了热搜，什么隐婚生子，什么O性影帝，什么背后金主中控海洋集团秦副总…… 　　总之，秦十五穿越前的一天，搅得整个微博天翻地覆，霸占各大搜索引擎头条。服务器还瘫痪着没抢救过来，新浪热搜二十条，前十五的“爆”都被他承包了。 　　秦十五想到这里，对自己干出的丰功伟业带着报复性的快感。 　　得意洋洋：你们就收拾小爷的烂摊子吧！哈哈哈哈！ 　　他一想到他温柔的滴水不漏，如同带了张假笑面具的“老妈”路潼气得拿衣架打他，他就高兴！ 　　看你们怎么跟各界媒体解释！ 　　饶命，影帝是个Omega，还不够劲爆吗？ 　　当今社会除了男女性别之外，还分为Alpha ，Beta ，Omega三种第二性别，通常会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分化，晚一点的时候也会在十七八岁分化完成。。 　　Alpha在社会上所占比例是3，Beta占6，Omega占1，男性Omega就更少，因此显得格外珍贵。 　　路潼就是那个稀少珍贵的男性Omega，但他出道多年，外界都默认他是Beta，甚至还有传他是Alpha的，也从来没听他传过什么桃色绯闻，女友粉多的满地爬。 　　秦十五这么给他妈一搅和……别的烂摊子不说，路潼的事业肯定有一个大变动。 　　他却一点也不知道悔改。 　　秦十五是个小混账，他父母十几年不管过他，他给他父母造烂摊子，心里一点负担也没有。 　　只是……也不知道自己穿越了之后，十六年后的自己是不是死了？ 　　秦十五扯了一下嘴角。 　　他要是死了，路潼能为他流一滴眼泪吗？ 　　想到这里，秦十五胸口有点闷。 　　他睁开眼，看到阿珍还没动手，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开始烫？要我教你吗，先洗头懂吗？” 　　阿珍却迷惑地问道：“不好意思，路潼是谁啊？” 　　秦十五愣住。 　　片刻后，他一拍大腿。 　　口吐芬芳的“操！”了一声。 　　对啊！现在是十六年前，他穿越了！ 　　路潼——路潼根本还没出道啊！ 　　十六年前——他想想，路潼现在估计也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中吧！ 　　他亲妈竟然还在读高中。 　　秦十五有点飘飘然，膨胀的不知所以。 　　稍等，路潼的高中好像也是省一中？ 　　秦十五连忙冷静下来思考，他听小姑姑说过，他父母是在一个高中毕业的。 　　秦初他已经见过了，就在省一中读书，毫无疑问，那么路潼肯定也在省一中。 　　听闻……他父母是一见钟情？ 　　是了，秦十五想道，路潼当年在学校里面是出了名的美人——又是个Omega，依照他妈的长相，混个校花当当不是问题。 　　而且，听小姑姑说，路潼高中是远近闻名的温柔贤淑，如果他在省一中的话，追求他的Alpha应该排到了隔壁四中。 　　抓到了关键信息，秦十五忽然坐直了身体。 　　这么说，他父母都在一个学校？ 　　那……一见钟情了吗？ 　　秦十五的脑子里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被秦初教训的原因。 　　似乎是因为他去勾搭了他爸的女人。 　　他爸的女人叫什么……什么何媛媛？ 　　无论是从笔画上来看还是从字数上来看，“何媛媛”三个字怎么拆解重组，都不会变成路潼。 　　秦十五对天发誓，他也绝没有一个叫做何媛媛的小妈。 　　因此，秦十五呆滞了。 　　……操！ 　　秦十五再一次口吐芬芳、 　　他头都来不及烫，猛地冲出理发店，一路朝省一中狂奔，心中咆哮道：我爸搞婚外恋？？！！ 　　秦初要搞婚外恋，秦十五没意见。 　　关键是他爸要是不跟路潼谈恋爱……敢问他秦十五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第3章 我妈 　　晚自习的时候，秦十五又狂奔回了教室。 　　瓜皮头见他没买瘦肉丸，脸拉了下来：“感情你下午惊天动地的翻墙出去就是追忆青春呢？” 　　秦十五揪住他的领子：“秦初几班的？” 　　瓜皮头第一次被秦十五这么凶狠的对待，被这小子一双亮晶晶的狗招子给唬住了，条件反射道：“他不就在我们班吗。” 　　瓜皮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今天真的蛮奇怪的。你给谷哥买水了吗今天？小心他晚上又找人来堵你。” 　　我们班？ 　　秦十五松开了拽着瓜皮头的领子。 　　他连忙在班级里找了一圈，没找到秦初。 　　晚自习是从六点半开始，现在是六点整，叫做晚提前——晚提前就是晚自习开始前的半个小时打扫卫生的时间。 　　班级里没几个人，女生应该都在宿舍卷头发或者悄悄的补妆，又或是洗个澡换身衣服来上晚自习。男生则多半去了篮球场打篮球，要么就在操场踢足球。 　　“秦初现在去哪儿了？”秦十五焦急的开口。 　　“我怎么知道？”瓜皮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他有点不愿意搭理秦十五。 　　秦十五眼神忽然就暗了下来，不耐烦道：“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看哪儿？” 　　瓜皮头被他吓了一跳，正想骂他，看到秦十五的表情时，又觉得发慌。 　　他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看到秦十五这样，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秦初。 　　明明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这一刻，他却觉得秦十五和秦初太像了。像的他都有点害怕，不敢继续追问。 　　“就……在声乐房吧，要不然就在操场打篮球。”瓜皮头问道：“你找秦初干什么？”他嘀嘀咕咕：“没被打够吗，这时候还去找他，不是去找死么。” 　　声音虽小，秦十五还是听见了。 　　忽然间，他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没错，他心里想，同时也回过神。 　　瓜皮头说的有道理，这时候找秦初有什么用？难道告诉他，我是你儿子，我从十六年后来的，何媛媛不是你老婆，你别跟她拉拉扯扯？不然容易影响本世纪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顺利出生？ 　　不被秦初按在地上打才有鬼！ 　　秦十五坐回了座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瓜皮头说：“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好不对劲。” 　　秦十五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问道：“那你知道路潼吗？” 　　“路潼？高二一班那个？” 　　秦十五眼睛一亮，狗招子似的灵动起来，只可惜被厚厚的眼镜片给挡住了。 　　“他读高二？他在哪儿？” 　　瓜皮头道：“篮球场吧……今天有四中跟我们学校的篮球比赛。” 　　“篮球场！”秦十五拔高了声音：“他在篮球场干什么？给人送水？还是……他打篮球？！” 　　瓜皮头说：“你打鸣儿呢声音拔这么高，路潼不是校篮球队的吗，打篮球怎么了？” 　　秦十五咬在嘴里的一句话没说出来。 　　——“打篮球？一个O打什么篮球！是打毛衣不够吸引他了吗！” 　　不可能。 　　秦十五第一时间否认了。 　　印象中，路潼永远都是清清淡淡的样子，说话不急不缓，虽然与冷漠挂不上边，但根据小姑姑的形容，路潼在秦家风评口碑直逼满分，是个传统的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这种人，放在高中必然也是个什么“沈佳宜”一类……婉约贤淑的什么校花吧？ 　　再说了，路潼一个Omega……能打篮球吗？ 　　谁见过“沈佳宜”打篮球啊，这完全不符合传统社会主义价值观。 　　秦十五三观再次受到了惊吓，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死活不肯相信路潼会打篮球。 　　而且，他这话还不能说出来，秦十五虽然每日在省一中拽的梗二八五万似的，但也很有眼力见的不敢去挑战AO平权等话题。 　　他妈是一线巨星路潼，他爸是中控海洋集团副总，一旦他在学校里说错什么话——好的话是没人听，但是坏的话一定会被无限放大。 　　秦初和路潼两人虽然把他藏了十四年没曝光出来，但秦十五对于社会敏感话题，一向是能躲就躲，以免将来出事。 　　毕竟，万一说不好，外界就给他打上一个恶臭大男子直A的标签，从而上升到他父母的教育上面，作为公众人物，路潼和秦初才是被媒体密不透风盯着找错的。 　　于是，秦十五把一番Omega不该打篮球的言论死死地压在心里。 　　他教室没呆多久，马不停蹄地就往篮球场跑去了。 　　四中和一中的篮球比赛打到了决赛，大老远就看见栏杆上挂着一道长长的横幅：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那栏杆的铁丝网秦十五很熟悉，他读了三年初中，就没搞清楚这铁丝网到底是绿色还是蓝色。 　　篮球场外面一紧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学生会纪检部正在有序的殴打探出头来的学生。挨个打了一遍之后，众人终于舍得退后两步，秦十五也借着这个空档，仗着现在这个身体灵活度高的优势，挤进了最里面。 　　来看篮球的男生比较多，校服穿得千奇百怪，没有一个穿对的。 　　篮球场里面两个中学的校队打的热火朝天，每进一个球，篮球场的观众就尽职尽责的嘶吼一声，比北京时间的整点报数还精准。 　　秦十五艰难的在夹缝中挤着求生存，扒拉开周围的几个体重喜人的同学，从缝隙中挤出来，目光立刻锁定在篮球场上扫荡了一圈：没看到路潼的影子。 　　秦十五松了一口气。 　　还好。 　　他妈没有打篮球。 　　在秦十五心中，要他那个喜欢在家织织毛衣做做饭唱唱歌的亲妈上场打篮球，就如同看到了林志玲姐姐在奥运会上举重一样震撼他全家。 　　秦十五这一口气没松完，刚松了一半，眼角余光看到一人，直接把这口气掐断了。 　　“路潼来了！” 　　他后边有个人喊了一声，在场女性同胞纷纷扭过头，把自己扭成了一根麻花，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路潼身上。 　　路潼刚应付完班主任，从实验楼下来，一边走一边脱校服外套。 　　他身边有个肤白腿细的女同学，扎了一个马尾，发尾打着卷，脸上画着淡淡地妆，程度正好控制在不被政教处抓去卸妆的范围，可见业务熟练。 　　“他跟何媛媛一起来的。” 　　“何媛媛怎么又跟着路潼，她烦不烦啊？” 　　“她倒贴啊，也是路潼性子冷，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路潼女朋友了吗……” 　　秦十五伸长了脖子去看，忽视了人群中叽叽喳喳，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路潼的相貌看起来和十六年后差的不大，他一直都大众眼中的冻龄男明星。 　　只是现在，他脸蛋上的胶原蛋白更多一些，皮肤白，人瘦，腰细，腿长，锁骨明显，睫毛纤长，面容冷峻，整个人套在宽大的校服中，浑身上下除了散发着少年气外，还透露着一种白瓷一般的易碎感。 　　他脱了外套之后，何媛媛顺手就把路潼的外套抱在自己怀中，熟练的仿佛他女友。 　　秦十五脑子里拉响了十二级的警报。 　　“是闺蜜。”他面无表情的安抚自己，“绝对是闺蜜。路潼读高中有个闺蜜很正常，替他拿拿衣服，谁还没有几个闺蜜呢。” 　　脑内的剧场还没停，秦十五身边的学生又开口讲话了。 　　“何媛媛也不避讳一下，Alpha跟Omega走的这么近，也不怕闹出事情来。” 　　秦十五听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推翻了之前的闺蜜论，面目狰狞地盯着何媛媛。 　　他在心里狂点头：说的在理！哪有闺蜜的眼神这么含情脉脉的。就算这女A不要脸，我妈这个O还要名声呢！被我爸看到怎么办？谁来担这个责任？ 　　……不过，看不出来啊，何媛媛长得这么柔弱，竟然是个女A。 　　“你以为这个Omega是什么清纯的人啊，她恨不得弄点儿事情出来吧。哈哈，要是真的弄出人命，路潼能不对她负责？” 　　秦十五听罢，怒火从中烧：操！这女A臭不要脸啊！太阴险了—— 　　——不对，什么叫不是这么清纯的人？ 　　他条件反射的以为学生口中侮辱的Omega是路潼，所以后面的人没说两句，就被秦十五没好气的打断了：“你什么意思啊？他不清纯你清纯啊？” 　　那人道：“我又没说你，你谁啊？” 　　秦十五脾气一上来，当场就想骂“我是你爹”，然后把对方踩在脚下反复摩擦。但想到现在情况，不易惹是生非，他愣是宰相肚里撑了艘船，暗念了一句“我佛慈悲”，心平气和道：“那你说人家路潼对吗？你是他肚子里蛔虫啊，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谁说路潼了？我说何媛媛。” 　　秦十五一愣：“你不是说Omega吗？” 　　“是啊，何媛媛不就是Omega。” 　　秦十五脑壳重启失败，直接呆滞：“但是你刚才说Alpha跟Omega走近——” 　　“路潼是Alpha啊。你神经病吧，他看起来像Omega？” 　　不是啊。 　　秦十五被这几句话震在了原地，他心中迟钝的想道：不是路潼像不像的问题啊，是路潼他就是一个Omega啊？ 　　他不是Omega，自己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不成真的是捡来的？ 　　从垃圾桶里捡儿子这个都市传说终于在他的身上灵验了吗？ 　　结果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 　　路潼那么凉薄的一个人，怎么舍得给别人养儿子，他慈善家吗他？ 　　秦十五短暂的茫然很快被现场一浪高过另一浪的声音给冲散了。 　　为了不被挤到后面去，秦十五奋力的抓住了眼前的隔离带，一瞬不瞬地盯着篮球场上的路潼。 　　路潼似乎在女同学的圈子里人气非常高，他不在的时候，女同学喊加油喊得有气无力，心不在焉。路潼一上场，在场女英雄个个儿都从虞姬变成了楚霸王，喊得气吞山河，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这受欢迎的场景和秦十五脑补的没差多少，只是他完全脑补错了对象。 　　路潼显然是受女生欢迎更多，而不是男生。 　　一场比赛下来，省一中逆风翻盘，路潼有几个扣篮扣的十分潇洒，叫现场的尖叫声都掀翻天了，最后冠军毫无疑问也是一中。 　　秦十五目睹全程之后，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路潼。 　　眼前这个面瘫脸冰山帅哥，跟未来那位“温柔贤淑”的秦太太，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秦十五脑袋眩晕无比：搞什么东西，真是我妈吗？年轻的时候路子这么野？他装A吗？ 第4章 冤家路窄 　　他急急忙忙地往前挤，迫切的想要找到路潼问个明白。 　　结果人还没上去，前面的路就被女生给堵住了。 　　放眼望去，一溜穿校服的女生，人手一瓶矿泉水，就等着路潼下来之后，给他送水。 　　这送水的量，都能直接去参与南水北调工程，为国家基建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路潼就是不上课在这儿喝一个月也喝不完。 　　秦十五彻彻底底地被挡在了最外围，路潼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跟何媛媛从右边的楼梯走了。 　　下面的女生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跟着路潼上去。 　　当然，也有狗胆包天的，比如秦十五，一路贴着墙壁，狗狗祟祟跟在了路潼的身后。 　　跟路潼一起走的，除了何媛媛之外，还有一个女生，看起来是何媛媛的闺蜜，扎着一个有点儿歪的马尾辫，耳后还别了三四个彩色的一字夹。 　　闺蜜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眼秦十五，贴在何媛媛的耳边讲：“后面那个人是不是秦十五啊？” 　　何媛媛道：“你管他干什么？” 　　闺蜜道：“他对你还不死心啊。秦初不是才替你出头——” 　　何媛媛忽然打断了闺蜜：“你别说了。” 　　秦十五听得正起劲，何媛媛这么一打断，让他很郁闷。 　　从何媛媛跟闺蜜的谈话来看，原来的那个秦十五果然是因为骚扰何媛媛被秦初教训的。 　　想到这里，秦十五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 　　他刚才就觉得何媛媛这个名字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仔细一想，之前瓜皮头说秦初的什么“未谈情侣”不就是这个女的吗？ 　　搞什么？ 　　这女的除了和他爸拉扯不清之外，难道和他妈还有什么关系吗？ 　　闺蜜收声，看了一眼路潼。 　　路潼的面部神经仿佛坏死了，对身边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充耳不闻，只一心往前走路。 　　他周身仿佛自带了一圈制冷机制，令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让秦初去教训他……”何媛媛开口。 　　闺蜜道：“算了算了，不提秦初了，免得路潼不爱听。” 　　秦十五的小狗耳朵竖的老高，听闻此话，心中骇然：什么叫路潼不爱听啊？不爱听什么，不爱听这两女的找人打我，还是不爱听“秦初”？ 　　前者的可能性极小，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秦十五愣住：他妈不爱听他爸的名字？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这是一件称得上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了。 　　未经当事人允许，秦十五的小命忽然就悬在了半空中。 　　并且，听她们的语气，路潼好像挺不待见秦初的，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两人结了什么梁子吗？ 　　要是这样，那小姑姑说的——他爸妈在高中一见钟情是哪门子一见钟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情”？ 　　还是情敌变情人的“情”？ 　　真在秦十五进行缜密推断的时候，前面的路潼越走越快，何媛媛有点跟不上了。 　　到了楼梯口，他就跟开了闪现一样，消失在实验大楼。 　　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何媛媛看他走上去了之后，跟闺蜜走了下来。 　　两人窃窃私语讲了些小话，到了楼梯转弯口，看到了后面跟着的秦十五。 　　闺蜜站定，打量了他一眼：“秦十五，你别纠缠媛媛了，自己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吗？” 　　秦十五骤然被点名，指了指自己：“我？” 　　闺蜜说：“你装傻充愣吗？之前一直骚扰媛媛，现在装不认识？” 　　秦十五说：“我骚扰何媛媛？”他顿了一下，准备套点话出来：“是你们找秦初来打我的？” 　　闺蜜愣了一下：“谁找了，别张口就撒谎。媛媛被欺负，秦初看不过去才出手的。” 　　秦十五指着何媛媛：“秦初是你男朋友？” 　　何媛媛脸色变了一变：“不是，我们是朋友。” 　　秦十五松了口气，又开口：“那你是喜欢路潼？” 　　何媛媛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你晚上没课吗？” 　　秦十五听她下逐客令，没觉得不爽，心里长舒一口气。 　　看来，何媛媛目前没跟他爸妈任何一人在一起。 　　并且，她好像在单相思路潼。 　　秦十五没在怕的，他妈是个Omega，何媛媛就是翻了天，也睡不到他妈。目前为止，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秦十五松了口气：不过道阻且长，不能对这个可怕的女人放松警惕。 　　何媛媛走过他身边，站定了脚步，开口：“秦十五，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很烦的。” 　　秦十五求之不得，连忙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何媛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秦十五吊儿郎当地靠在楼梯口，又拽又嚣张的样子像极了秦初，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道：秦十五怎么没打结巴了？ 　　赶巧，晚自习的铃声在校园里响了起来。 　　何媛媛和闺蜜回到了D楼教学楼，秦十五原本想溜到路潼的班级里看一眼他妈，听到铃声之后，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转身回自己班级去了。 　　高二一班。 　　路潼刚坐到位置上，贺年“唰”的一下蹿到了他身边。 　　“大新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路潼从桌洞里掏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地喝完，冷淡道：“不说滚。” 　　贺年道：“唉，别这么冷漠嘛，那我先跟你说坏消息。先抑后扬，这样你听到好消息的时候就是双倍的快乐！” 　　路潼翻出卷子，贺年按住他的笔。 　　“算了，我还是先给你说好消息吧。月考你又是第一啊，学神，给后面的同学们一点机会呗，每次都考第一很有成就感吗？” 　　路潼没理他。 　　贺年和他同班两年，早就摸清了路潼一天说不了两句话的德行，惜字如金，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能要他命一样。 　　“坏消息听不听？”贺年卖关子。 　　路潼专注的看着物理试卷上的选项。 　　贺年拖长了声音开口：“陈安琪问王岩要了秦初的手机号。” 　　路潼的笔尖停在了选项A上面。 　　陈安琪——传说中路潼的前女友。 　　贺年表示很懂，怅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其实我觉得陈安琪没什么好的，不就是会唱点儿歌跳支舞吗。碍于你的面子，我一直都不好说，其实我感觉她左边的眼睛比右边的眼睛大一点，这种面相不旺夫，她去追秦初，皆大欢喜啊。” 　　其实，说前女友，八字也没一撇。 　　陈安琪和路潼的感情纠葛，得追溯到秦初还没从国外回来，没转进省一中的时候。 　　那会儿路潼刚刚高一，在学校里风头无双，没几个长得比他帅的，上学上出了粉丝见面会的气势，每天堵着他要号码的人不计其数。 　　陈安琪是传媒生特招，以前是H市电视台的小主持人，在H市的高校中小有名气，算个小明星。开学军训的时候，陈安琪在军训的晚会上面表演了一支孔雀舞，俘获了省一中大部分男同学的心。 　　一个校花，一个校草，陈安琪和路潼的名字频繁在H市的校园论坛里被提起。 　　路潼也因此对她有点印象。 　　两人之间跟外界传闻不一样，其实没多深厚的感情。 　　起因是路潼这张脸——哪个Omega见了不喜欢的。 　　陈安琪追过他一段时间，又是给他买早饭，又是给他送奶茶，缠着路潼上下课，在外人看来，必然就是在一起了。 　　当时，陈安琪没和他告白，她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女神，头一次拉下面子去追人，告白总不能还要自己先说。 　　陈安琪高一那会儿一直在等路潼告白，可惜路潼迟迟不肯开口。 　　直到高一寒假的时候，路潼忽然二次分化了，分化结果是Omega，原先高一填报的Alpha证明作废，他当然更不可能和陈安琪告白。 　　因为二次分化的案例十分少见，路潼一个寒假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没往外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没几个，学校里采用的还是他Alpha的身份信息。 　　话说回来，再之后，陈安琪追的没意思，觉得路潼太冷太傲，便逐渐不缠着他了。 　　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分手了。 　　至此，又过了一个月，秦初忽然从国外转学回来，空降省一中，凭借着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瞬间就和路潼平分秋色——顺便平分了省一中的所有女同学的心，同时掀起了整个H市高校的讨论。 　　陈安琪更喜欢秦初这种张扬俊美地长相，于是立刻主动出击。 　　她追人向来高调，不到一个礼拜，校园论坛就全都是陈安琪跟秦初的八卦帖子。 　　而路潼，被经历了一遍“夺妻之恨”后，此刻跟秦初，是众人眼中的“情敌”、“死对头”。 　　路潼虽然对秦初无感，但秦初总是出现在他身边各种朋友的讨论中，说的还都是陈安琪的破事儿，一来二去，秦初秦初的，他也被说烦了，索性蛮不讲理地一股脑怪秦初头上，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毕竟，没有秦初，他怎么会“被失恋”。 　　路潼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贺年撑着下巴，眼睛一眨，看着他：“你跟陈安琪那点儿事还有谁不知道啊，别不好意思，哥们看得出你喜欢她。” 　　路潼继续冷淡：“眼睛不要可以捐给别人。” 　　贺年又换了个妖娆的姿势玉体横陈在路潼的桌上，风情万种地给他抛了个媚眼：“你看我怎么样，好歹我也是个Omega，要不兄弟把自己牺牲给你，咱俩凑活着过一段。” 　　路潼指了指后门：“滚。” 　　前排的小组长提醒道：“别骚了贺年，老班来了。” 　　贺年迅速从桌上滑了下来，坐到了路潼的边上。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周海背着手，站在教室后面。 　　贺年嘀咕了一声：“不是还没到晚二吗，老海怎么来了。” 　　他打开书，继续跟路潼讲小话：“何媛媛追你，你别答应，她是故意气秦初的。陈安琪跟秦初走的近，何媛媛先认识他，有点儿不高兴，她就是拿你在跟秦初赌气。” 　　贺年说完，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说秦初有什么好的，小屁孩一个，就算是A，也就那样嘛。”他撞了下路潼的肩膀，嘻嘻笑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路路这种漫画美少年长相的A，侵略性不强，是嫁人的好选择，我长大了以后就要嫁给路路。” 　　路潼面色不改地举起手：“老班，贺年讲话，吵到我了。” 　　贺年话没说完，戛然而止，抱着书目瞪口呆地盯着路潼。 　　周海看着贺年，“贺年，又是你，站外面去！” 　　贺年：“我……” 　　他苦仇大恨地盯着路潼，紧接着迈着小碎步含泪站到了走廊上。 　　周海又道：“路潼，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事找你。” 　　路潼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路过走廊时，贺年捧着书诅咒道：“路潼！你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 　　路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我没什么怕的报应。” 　　贺年口不择言道：“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诅咒你走到哪儿都能遇到秦初！” 　　路潼：“呵呵，封建迷信，我信科学。” 　　他刚说完，转头进了周海办公室。 　　一进门，办公室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秦初懒洋洋斜依在办公桌上的修长背影，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路潼：…… 　　天道好轮回。 第5章 粉丝群 　　高一十二班的班主任姓赵，叫赵燕，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跟周海一个办公室，都在教务处，两人的办公座位就在对面。 　　路潼站在周海面前的时候，秦初正在被赵燕批评。 　　“之前说你刚回国，对国内的教学方式不熟悉就算了，你看看你这次月考考了几分？” 　　路潼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试卷上的分数看上去有个一百出头的样子。 　　他心道：还行啊。 　　国外转学生回来，能认识几个汉字就不错了，一门功课一百多分，也不算差吧。 　　赵燕把试卷拍在桌上：“九门功课加起来考一百零二分？！你闭着眼睛考试的吗？！” 　　路潼：…… 　　当他没说。 　　秦初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做不来啊。” 　　“做不来你上课不知道用心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翘课打游戏，秦初，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好好学，我就要请你的家长来学校一趟了。” 　　秦初毫不在乎：“你请呗，请的来我佩服你。” 　　“路潼，你把我们班的成绩录入一下。” 　　周海出声，打断了路潼的思绪。 　　他点了点头，坐在了周海的办公桌上，一言不发的开始录入高二一班的成绩。 　　赵燕骂够了秦初，终于舍得停下来休息会儿。 　　秦初给她到了一杯茶水，做了个十分绅士的“请”：“老赵，您喝茶，别气死。” 　　赵燕喝了两口茶，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 　　换做别的学生，九门功课考个一百多分，铁定是废了，赵燕管都懒得管。 　　但是秦初不一样。 　　这其中说起来，还有点儿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在——秦初是她姐夫家那边的亲戚托给她照顾的小孩儿。 　　赵燕姐姐的老公跟秦初的爸爸秦珩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秦初他爸是中控海洋集团的董事长，每天忙得晕头撞向，常年不在国内。 　　秦初母亲是英国人，在他十岁那年因病去世，秦初在英国读的书，顺便还被他爸放养了十来年。 　　去年，秦珩娶了艾森集团的掌门人的小女儿曲少宁，接了曲少宁和她女儿曲慕瑶回国，顺便把英国就读的秦初也给弄回了国。 　　起初，秦珩是打算把秦初弄回B市读书，结果这件事被他好友知道了，直接跟秦珩开口，说自己老婆的妹妹在省一中教务处工作，干脆让秦初去省一中读书。 　　这两年，省一中在国内高中的排名不断地往上升，仅次于北高十二中，升学率排国内第二。秦初这种国际生回国读书，一般走的还是交换生路线，平白无故的塞人进去，也只有私立高中能行。 　　秦珩自己衡量了一下，与其把秦初送到私立高中去，不如直接让他到省一中好好学学。毕竟B市的私立高中大多数都是不爱读书的富二代和官二代，家里的路都给他们铺好了，秦珩对自己儿子挺严格，不希望他成为这种人。 　　不过，一般来说，秦珩越讨厌什么人，秦初就越要跟他对着干。欺猫赶狗，逃课打架，无恶不作，是个出了名的富二代混混头子。 　　他这个年纪，十六七岁，正好是叛逆期，跟老头子斗智斗勇，一点也不手软的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天大的事情就是和女朋友吵架，总之，是个无忧无虑，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年纪。 　　精力没处发泄，就搞叛逆，令人头疼。 　　赵燕当初接到秦初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差点儿悬梁自杀——秦初简直是她见过最难搞的学生，软硬不吃，就是不肯好好学，好好读书。 　　他家里又有钱，又有势，政商背景，什么都不缺，连个“读书改变命运”的鸡汤都灌不下去，人家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什么办法教？ 　　她叹了口气，看到了路潼录入的成绩，第一个就是他自己。 　　高二一班路潼 总分：712 　　“哎哟。”赵燕捂着自己心脏：“我心脏病犯了。” 　　她睁开眼，指着秦初：“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人家路潼，你怎么不再考低一点儿？！你干脆考他的零头算了！” 　　秦初舔了下嘴唇，顺着赵燕的视线看向路潼。 　　路潼皮肤白，办公室的白炽灯一打，他脖子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正巧，路潼也在看他。 　　秦初长相有些混血，但是混的也不是特别厉害，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杂交的不太明显，所以秦初不让别人骂他杂种，谁骂谁遭殃。 　　他爸的基因显然沾着压倒性的优势，令秦初看起来和大部分中国人长相差不多，顶多就是特别帅一点。 　　只有那一双眼睛，颜色很浅，有点儿银灰的感觉，十分惊艳。 　　这也导致秦初无论看谁，眼神都十分薄凉，透着一丝桀骜不驯的模样。 　　两人虽然在校园论坛上时时被提起，但今天却是第一次打了个照面。 　　路潼当做没看见他，很快就转头做自己事情了。 　　“看，看，你还有脸看人家！”赵燕捂着额头，又骂上了。 　　秦初堵住耳朵，无语道：“老赵，我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赵燕抓起他的试卷，唉声怨载了半天。 　　路潼录完成绩单之后，站起来：“周班，录好了。” 　　周海正看秦初跟赵燕吵架的热闹，回神道：“行，辛苦你了。对了，你一会儿把你月考的物理试卷去打印室打印一份出来，发到班里，让他们照着你的试卷先订正。” 　　赵燕得空问了一句：“路潼月考物理又满分啊？” 　　周海道：“还行。这小子没给我丢人。” 　　赵燕听周海这嘚瑟的臭模样，恨不得给他翻个白眼，有学生在场，她忍住了。 　　他走时，秦初多看了一眼路潼。 　　赵燕翻来覆去地看他试卷，开口道：“我给你找补习老师。” 　　“不要。”秦初直接拒绝了。“省一中的老师不能在外教课，老赵，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再说，你一个美术老师你给我补什么？” 　　秦初现在住在赵燕家里，赵燕住二楼，他住三楼，位于市民中心的大楼边上，是个很好的地段。 　　地铁刚刚开通不久，从学校出门做地铁，三四站就到家了。 　　赵燕：“这是我操心的事情，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被我抓到你欺负别的同学，校园网上的东西我都看着的，你给我注意点。” 　　秦初听得不乐意，“随便你，反正我不想学。走了。” 　　他拿起桌上的试卷，头也不回的往D幢走。 　　周海看了眼秦初的背影，把嘴里吃到的茶叶吐回了水杯：“你管这个富二代干什么？他爸有的是钱，缺这点成绩吗。” 　　赵燕：“不是我要管，是他父母都来跟我打过招呼，碍着我姐的情面，能不管吗。” 　　周海：“准备怎么给他补习？” 　　赵燕：“找家教吧，至少期中考试的时候考到专科线，我对他的要求不过分吧。” 　　周海原本在椅子上靠着，听闻此话，直起身来：“找谁？” 　　赵燕：“我认识几个外校的老师……” 　　周海：“外校老师也不准再外开补习班吧。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赵燕看着他。 　　周海道：“你看路潼怎么样？给秦初补习绰绰有余吧，我看好他保送北大，教个年级倒数的学生没太大问题。而且主要他俩都是学生，沟通起来也方便，他们自己有一套自己学习的方法，比我们有效果些。” 　　赵燕有点惊讶：“你怎么想到他了？” 　　周海顿了一下：“路潼家里条件好像不怎么好。暑假里我看到他在餐馆做服务生，没好意思上前问，就跟班里同学打听了一下，他经常在外面打零工。” 　　赵燕：“这样？路潼看起来不像家境不好的样子……” 　　“小孩子嘛，都要面子的，看破不说破。” 　　赵燕点头：“行，按你说的办。” 　　路潼在座位上打了个喷嚏。 　　贺年写完了英语作业，不打算写物理卷子，偏过头来问他：“物理给我抄下。” 　　路潼：“桌上，自己拿。” 　　“做的这么快？” 　　路潼揉了揉鼻子：“晚三上课前要交，你赶紧抄，别浪费我时间。” 　　贺年挤眉弄眼：“怕什么，徐姗不是喜欢你嘛，你说一句，她还能给你记个名字吗。” 　　路潼忽然停下笔，开口：“我刚才在办公室遇到秦初了。” 　　“我操？”贺年猛地盯着他：“见到本人？你们打起来没？” 　　路潼：…… 　　“没有，一句话都没说。” 　　贺年从桌洞的两本练习册里面摸出了夹着的手机：“你拍他照片了没？” 　　“可能吗。”他瞥了一眼贺年，“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奔相走告呢，天大的事情，必须分享。” 　　路潼警觉地抓住他的手机：“你分享给谁？” 　　一看屏幕，是一个聊天群。群头像用的不知道是哪儿偷拍的秦初照片，群名叫：清纯女高中生学习基地。 　　点进去一看，正好看到贺年分享了他见到秦初的消息，刷屏似的，一排的尖叫声滑过去。 　　路潼无语：“这就是你们的学习基地？学习什么？花痴？哪儿加的。” 　　贺年抢回手机：“校园论坛上加的，我看她们开了个跟秦初有关的讨论群，就加进去看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作为你手下第一狗头军师，势必要了解一下对方情况！别说秦初啊，其实你也有群的，里面基本都是Omega，他们在群里卖你写过的作业本儿和草稿本儿，我也加了，闲暇之余赚点外快，我给你看看啊……” 　　“……无聊至极。” 　　“无聊至极！！！”秦十五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 　　瓜皮头猛地把他拽着：“你干嘛呢！还上着课的。” 　　副班主任阿咪在讲台上敲了一下桌子：“吵什么吵，安静。” 　　秦十五坐下来，难以置信：“你们还搞这群？就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论路潼每天干什么？” 　　瓜皮头无语：“还不是你烦了我一节课，问我路潼这个那个的，我又不是路潼的斯托卡。要问路潼的消息，你加群就行了，我还要帮谷哥抄作业，你小心点手机别被收了。” 　　秦十五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讨论群，名字叫：省一中驻华路路大使馆办公处。 　　他咬咬牙，心想：我连我妈十六年后真正的后援会都没加过，现在竟然沦落到和女高中生一起追星！ 　　我不允许！ 　　一分钟之后，秦十五动作迅速的加入了“省一中驻华路路大使馆办公处”。 　　与此同时，教室最后面一排，秦初揪住了纪让的后领，把他拖了过来。 　　纪让忽然被命运扼住了咽喉，条件反射就知道后排的祖宗睡醒了，有事儿要吩咐了。 　　“秦初，说话就说话，别拎我衣服。” 　　秦初趴在课桌上，“你认识路潼吗？” 　　纪让挑眉看他：“你干什么？他又横刀夺了你的爱，你终于忍不住要对他痛下杀手了。” 　　秦初：“问你话，别岔开话题。” 　　秦初讲小话不怕阿咪，纪让还没这么狗胆包天，他装模作样地摊开了一本书，假装写作业，瓮声瓮气：“我怎么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 　　秦初皱眉道：“那谁有？” 　　纪让抬眼看着阿咪，生怕阿咪发现他说话，火急火燎就急着解决秦初这个麻烦，小声道：“你问别人要，校园论坛里不是有很多那种群吗，专门打听路潼信息的，你去买呗。” 　　秦初似懂非懂地听了进去。 　　松开了纪让，五分钟之后，他手机里多了一个“省一中驻华路路大使馆办公处”讨论群。 　　秦初从校园论坛上直接搜关键词找到的，这群应该是学生最多，最活跃的群。 　　他犹豫了一下，点击了申请。 　　两秒不到，他就进群了。 　　“省一中驻华路路大使馆办公处”讨论群中同时迎来了两名新人。 　　欢迎用户“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加群。 　　欢迎用户“Qc”加群。 第6章 秦十五 　　“Qc？” 　　秦十五对他爸的名字缩写十分敏感，一看到这两个单词儿就联想到了秦初。 　　他伸长了脖子，往教室后面看了一眼。 　　秦初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秦十五只看得到他的脑袋顶，见到他现在极其恶劣消极的态度，甚至连讨个老婆都要自己出马，十分生气，怒其不争。 　　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不争气的老爸？老婆都要给人家钓走了，自己还在这儿青天白日的睡大觉。 　　常言道：比母爱更可贵的是父爱，父爱如山，轮到秦十五——这父爱就如山体滑坡。秦十五是望父成龙失败后，恨铁不成钢，看着秦初的眼神都变的怨怼起来。 　　他越想越纠结，把秦初的坏毛病拎出来从头到尾批斗了一番，最后怪秦初没经过自己允许，擅自把自己生下来，秦十五恶狠狠地想道：你就那么管不住你的裤腰带吗！ 　　瓜皮头提醒他：“秦十五，你疯了，你盯着谁看呢？没被打够啊。” 　　他倒是不怕秦初揍秦十五，只是自己跟秦十五坐在一块儿，瓜皮头怕秦初搞连坐，揍秦十五的时候，买一赠一地连带揍了自己。 　　这实在是一场必须避免的无妄之灾！ 　　秦十五在十六年后一直在省一作威作福，还没怕过谁，如今听到瓜皮头的一番言论，十分不屑：“革命先烈面对反动派的屠刀连死都不怕，你现在怕个高中生，你可耻不可耻？” 　　瓜皮头一直当秦十五吃错了药，他说话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况且，两人坐的离讲台近，又在阿咪的眼皮子底下，瓜皮头就更不敢说话了。 　　——而且，他们坐的还是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最危险。省一中晚自习的时候每个楼层都有巡逻的值日老师，今天D幢4楼的巡逻老师是政教处的何主任，在一中有着古老的传说，一般的学生都不敢招惹他。 　　这老头子身高不是特别高，巡逻的时候头刚好在窗户那儿冒出来，看手机贼准，一抓一个，从未失误。 　　以前学生们会在窗台上放个圆形的小镜子，功能就跟车上的后视镜一样，远远地就能看到巡逻老师。后来这一招被学校严令禁止，目前省一中的学生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巡查老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瓜皮头在窗边就怕被老师抓住，被骂一顿事小，被扣分了事大。 　　班里扣分，学校就要扣老赵工资。老赵被扣了工资，扣分的人就要倒霉。 　　高一十二班晚自习下课前就有个保留节目，每天被扣分的人在晚三下课之前，一个一个排着队到讲台上领手板。 　　一分一个板子。 　　瓜皮头屁股上肉少，最怕被老赵用板子抽，因此格外的守规矩。 　　平时，秦十五也会跟他一起守规矩，但是今天他抽风的厉害，不停地拉着他讲小话，问东问西，完全不把晚自习和老师放在眼里。而且更加诡异的是，瓜皮头竟然觉得他跟秦初有点儿像…… 　　“就只有路潼的群吗？秦初的没有？”秦十五抓住他的领子。 　　瓜皮头被他欺负的无力还手，推了下眼镜：“有啊，你自己去论坛上找行不行。” 　　秦十五不满足，问道：“他们俩的群是分开的吗，有没有一起的？” 　　瓜皮头：“怎么可能有一起的啊，他们的关系那么差，这些女的也搞仇视。喜欢路潼的瞧不上秦初成绩差，喜欢秦初的瞧不上路潼装逼，也不知道互看不顺眼什么东西，人家理她们吗？” 　　听到瓜皮头说关系差，秦十五已经心肌梗塞的接受了这个真相了。 　　前两节课，他什么作业也没写，就捧着手机，把他爸妈前世今生的爱恨情仇的瓜给吃完了。导致晚二下课的时候，他的脸色差的个瓜皮头以为他要原地去世了，其实距离去世也没多远，照着秦初跟路潼这个关系，他的生命估计也快被这个冷酷的世界抹杀了。 　　瓜皮头抄了几个单词，小声说：“再说了，谁闲的没事儿给他们两个人开一个群啊？” 　　秦十五反问道：“难道就没有那种粉丝吗？” 　　瓜皮头歪着头看他。 　　秦十五道：“就是那种，真心地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相爱的！” 　　秦十五说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他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注册了一个微博，关注了路潼的超话，准备了解一下他那个忙的家都不回的亲妈最新动态——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做儿子的，得去黄牛那里买自己亲妈的行程！ 　　总之，在他闲逛微博的这段时间，打开了新的世界，其主要的的途径是抓他妈精神“外遇”：他发现了许多他妈跟其他男明星的cp。 　　一开始，秦十五怒不可遏，认为他们是在羞辱路潼！他亲妈？正正经经好人家的男孩子，这辈子就嫁了他爸一个男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男人？怎么可能是她们口中的什么什么清纯钓系？ 　　这什么玩意儿！ 　　于是秦十五亲自下场，开了十五个马甲在人家cp的超话里面破口大骂，他亲妈的cp还挺多，演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就有一个，甚至还有没合作过，光看脸拉郎的男明星，秦十五打字打得手都抽筋了。 　　这些女生无比真情实感的认为路潼跟她们口中的男艺人是真心相爱的，简直把秦十五脑袋给气晕了。 　　当然，这么KY的后果，就是被每个超话的主持人给拉黑了。 　　秦十五也因为学业的缘故，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情。 　　如今，他又无师自通，福至心灵的想起了这件事情。 　　瓜皮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有病吧！他们俩都是A！” 　　秦十五听了，心中不屑：什么A？愚蠢的土拨鼠。 　　瓜皮头说：“不可能有这种讨论组的，除非你自己去创一个。” 　　这句话，打开了秦十五的新思路。 　　他立刻抛下瓜皮头，又拿着手机琢磨去了。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人希望秦初和路潼在一起呢？ 　　他们看起来那么配，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儿到睫毛都是般配的！就应该顺应天命在一起——但是，就像所有真爱的情侣一样，在他们相爱之前，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坷未来。 　　秦十五脑补的热血澎湃，就差泪流满面地喊一句“苦命的人儿”了。 　　他现在终于能够明白当初看到的那些追星女孩的心情了，此刻，他是多么希望秦初和路潼勇敢的冲破世俗的偏见，不顾一切的相爱啊！ 　　——秦十五恨不得立刻保驾护航，立刻送他们上床。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更多希望秦初和路潼在一起的同好。 　　秦十五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他需要一些为他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大家好团结在一起，打败那些可恶的喜欢只喜欢一个人的“毒唯”女生们！ 　　说干就干，秦十五立刻拉了一个分组。 　　只可惜，建立讨论组，一定要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才能建立成功。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秦十五的处境比较危险——翻遍省一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觉得秦初和路潼能相爱的。 　　秦十五作为一个孤岛，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一个人建立不起来讨论组，眼看就要失败了。 　　他咬着手指头，灵机一动，翻到了和他一起进群的那个“Qc”。 　　群里现在已经欢迎过一轮了，由此可见，这些女生上课都没好好读书，净刷手机了。 　　“Qc”在群里一句话都没说，秦十五盯着他的黑色头像盯了半天，觉得这人挺装逼的。 　　他又戳进了“Qc”的头像里，发现对方许多熄灭的图标，但是图标的等级都挺高，不像是没开通的样子。秦十五没经历过这个非主流时代，所以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初高中生们曾经流行把所有的图标点亮，流行了一阵子之后，大家觉得不够装逼，又开始流行怎么把这些图标给弄暗。 　　秦初俨然就是其中的高手。 　　他这个逼装的隐晦，只有懂得人懂，像秦十五这种不懂的，就觉得挺傻逼的。 　　秦十五决定选中这个“Qc”和他来做路潼和秦初相爱群的第二个群成员。 　　这其中，原因有两个。 　　第一：这人是个新的路潼粉，较为好骗，能够洗脑，或许对秦初的恨意没有那么大。 　　第二：这人的名字叫做“Qc”，看起来很可能是“秦初”的缩写。 　　秦十五经验老道，慧眼识珠。 　　他以前在超话里就看到过不少这些名字，比如明明这个粉丝喜欢的是路潼，但是她的微博名里面却有另外一个男明星的名字，这说明她是很希望路潼和这个男明星相爱的。 　　以此类推，眼前的这个“Qc”，有极大地可能性，和秦十五一样，也是秦初和路潼的共同拥护者。 　　二话不说，秦十五的好友申请就过去了。 　　趴在桌上睡觉的秦初，感受到了他桌洞里的手机一阵颤动。 　　他慢悠悠地转醒，摸出手机，是一个好友申请。 　　“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申请理由：你好，你也喜欢路潼啊！ 　　秦初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儿，薄唇凉凉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是否拒绝好友申请并拉黑？” 　　秦初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这个号，顺便拉黑，紧接着举报了他，举报理由：发布不实言论。 第7章 补课 　　晚自习结束之后，路潼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 　　省一中是寄宿式学校，不过路潼家里管得严，不让他住校，以免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读到高中，也没有在外面过夜。 　　贺年跟路潼关系还算可以，知道路潼家里还有门禁，早先他吐槽过路潼的父母，后来习以为常，晚上也不再约路潼出来玩了。 　　省一中在市中心，路潼家在市中心的风景区，从学校外面的地铁往回坐两站，到龙翔桥下，穿过延安路就到了。 　　他父母都是H市本地人，路潼父亲路之言是个大学教授，为人有点古板。他母亲林嗣音是个话剧演员，常年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 　　他家是一个上下两层楼的独栋小别墅，这个别墅面朝西湖，风景十分优美，因为地段好，所以算是一间低调的“小豪宅”。 　　路潼穿过院子，推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跟路之言前段时间才吵了一架，目前正在冷战。客厅的暖灯开着，书房的灯却是熄灭的，那就代表路之言在客厅看报纸。这说明，他只要推开门，就得面对路之言的脸。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纹解锁之后，门缓缓打开。 　　路之言见到他回来，从报纸后面探出头看了他一眼。 　　路潼没说话，俨然要继续和路之言冷战的架势。房间里静谧无声，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父子俩的关系倒不是说不好，只是他父亲太严格，从小到大对路潼的管教就像是一把牢牢地枷锁，将路潼死死地锁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中，叫路潼实在忍受不了。 　　他懂事的时候就开始报名参加各种各样的补习班，除了学习就是弹钢琴、练书法，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书。同龄人之间那些嬉笑打闹，张牙舞爪的童年趣事，他一件都没有经历过。 　　路之言一心想让他上北大，然后进中科院找个稳定的工作。 　　路潼不知道是被他管的太狠了还是如何，偏偏不愿意读北大，就要去跟他妈一样，考中戏，学表演。 　　为了这件事情，父子俩从他上高二的时候就开始吵，每次他提起自己要去学传媒的事情，路之言就雷霆大怒，往往不欢而散。 　　不过，这一次还是父子俩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 　　之前吵归吵，冷战个几天之后，路之言又狠不下心真的跟路潼置气，往往用“今天不在家吃饭，出去吃饭”这一招，找个理由带路潼出去吃饭，吃完就和好了。 　　这一次却不一样，路潼是铁了心要报考中戏，甚至还拒绝了北大夏令营的邀请，路之言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果然发了一通火，说他任性妄为，不知道天高地厚。 　　只是这一次除了发火之外，路之言还用关系把手伸到了省一中的政教处，直接跟老何联系上了。 　　何主任知道这件事后，单独把路潼叫出来谈心，这一通心谈的路潼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回来就跟路之言大吵特吵。 　　吵架内容万变不离其宗，路潼想要自由，想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路之言则古板的认为路潼是自己儿子，他是过来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路潼好，以后路潼会感谢他。 　　鸡同鸭讲，吵完之后，路潼就再没跟路之言说过一句话。 　　这次为表决心，甚至连路之言给的生活费都不用了。 　　前段时间，周海看到路潼在外面打工，就是这个原因。 　　路潼当做没看见他爸，抬脚往楼上走。 　　路之言冷道：“你是什么态度，我在客厅里面，你招呼都不打一声？” 　　路潼冷淡地回应：“我回来了。我去写作业了。” 　　路之言被他噎了一句，开口：“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最好早点儿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少跟我顶嘴。” 　　路潼的脚步顿了一下。 　　“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背着单肩包，转过头：“我自己想考什么就考什么，不用你管。” 　　路之言：“读中戏是个什么值得你骄傲的事情？你不要太自私，只为了自己考虑。” 　　路潼扯了下嘴角：“为了你考虑吗？去考北大，成为你嘴里的谈资，别人奉承你的理由？” 　　路之言不耐烦：“你是为了我考的吗？你是为了你自己考的。你现在太小了，想法太幼稚，等你上了大学你就知道我给你做的决定有多正确。” 　　路潼提高声音，恼火道：“我不需要你做决定。” 　　两三句话，讲的路潼和路之言两人都火冒三丈。 　　话不投机，路潼知道自己不能再跟路之言讲下去了，再讲下去，最后的结果只会变成死胡同，通常以路潼发飙问“你凭什么管我”开始，以路之言拍桌大骂“因为你是我生的”结束。 　　路潼尚未想到如何反驳路之言这句强词夺理的话，毕竟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他加快了脚步往楼上去，用力的关上门。 　　红木的门撞合在一起，发出了一声巨响。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路之言的愤怒。 　　路之言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气得头冒青筋。 　　路潼进了房间就把自己摔倒了床上，他用力地在床上翻了几个滚，用脚在空气中狠狠地踹了几下，还是不解气，猛地坐起来，死死地盯着门口。 　　路之言不愧是他亲生父亲，知道用什么方式能够彻底激怒他。 　　路潼被这么一打岔，带回来的模拟卷都写不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贴吧。 　　他先点进了动物世界贴吧，关心了一下目前这个季节的动物在做什么。然后又熟练的点进了“霸王龙”的贴吧，贴吧里十年如一日的争吵着“霸王龙到底是不是白垩纪最牛逼的恐龙”这个话题。 　　路潼点开这些撕逼的帖子，据理力争地评论道：这还用怀疑吗？毫无疑问，当然是。 　　他退出帖子，又刷了一下霸王龙的贴吧，手机的光落在他脸上，顺便照亮了路潼书桌上好几排的恐龙手办，有大的有小的，显然被主人保管的很好，每一只龙都栩栩如生——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霸王龙。 　　这是路潼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收集恐龙手办。 　　他最近正在攒钱买一个美国新发售的恐龙手办，单单是一个就要三千块，路潼盯着这个霸王龙手办很久了，奈何手头微紧，打零工赚来的钱完全不够，他只能望“龙”兴叹，每日点开图片来欣赏一下。 　　如果是秦初的话，就不用犹豫这么久了吧，他富二代来着。 　　路潼翻了个身，想起了今天晚自习在办公室里见到秦初那一面，对方坐没坐相，站没站姿，听闻是个无父母管教、无老师过问、无法无天的三无产品。 　　但是挺自由的。 　　他要是变成秦初那样，打架逃学无恶不作，路之言就是死了都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背着棺材板一路追杀他到雷峰塔。 　　不过，要真的是秦初这德行，他爸有这么个儿子，一定会气死。 　　路潼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给逗笑了，一边笑一边划着屏幕，手握成拳头撑着下巴，趴在床上，两条腿翘起来，一晃一晃。他平时在外面不太会这么放松，有路之言在，他的一言一行都被控制着，像个穿了线的假人。 　　路潼的自制力很强，刷了一会儿贴吧，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就坐到了书桌前，把物理卷子给摊开了。 　　他做题喜欢挑着做，不喜欢刷题海战术，一路做下来，只要是同一个类型的题目，做过一遍之后他就不会再做第二遍。 　　物理卷子上一片白一片黑，没做的题目都是被他挑剩下的。 　　刚写完一张，手机在桌上震动了起来。 　　周海忽然给他发了条短信。 　　路潼点开之前，原本以为周海找他是商量物理竞赛的事情，结果点开一看，周海居然问他有没有兴趣做兼职工作。 　　-路潼，高一有个班主任来找我，说他有个学生成绩不行，找外校老师补课不方便，我就把你推荐给了她，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打她的电话问问，补课可能是200块一个小时，也算是一种兼职，双休去就行，到时候你的社会实践本上可以来找我敲章，赵老师号码是138xxxx0213。 　　200块？ 　　路潼一眼就瞥到了这个数字。 　　他又看了眼手机里霸王龙手办的发行价格，回了周海一个“可以”。 　　赵燕收到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忍不住开口道：“成了。” 　　书桌旁的秦初抬起头，“什么成了？” 　　赵燕拿着板子，敲了敲桌子：“给你找老师的事情成了。别偷懒，你多少作业没写？我平时不盯着你就不写是吧。” 　　秦初面前是摊的乱七八糟的试卷，全都是一片空白，从开学初到现在的，一张都没写过。 　　班里面的学习委员不敢记秦初的名字，导致赵燕现在才发现，秦初竟然一次作业都没交过。 　　因此，她今晚上特意空出时间来把秦初按在书房里，盯着他一张一张的写。不过秦初最大的让步就是老老实实呆在书房，至于写卷子？那是一笔都不肯动的。 　　“明天周六，补习老师早上就来，不准跑出去玩儿，我五点钟就守在门口蹲你。” 　　秦初堵住耳朵：“知道了老赵，你更年期到了吧，好烦啊。” 　　赵燕瞪他：“你知道他有多难请吗，我请他来不容易，要是期中考你考不到三百分，我就真的要告诉你父母了！” 　　秦初躺在椅子上，笑嘻嘻道：“你去说呗，我又没拦着你。” 　　赵燕知道自己打嘴炮说不过秦初，立刻转移话题：“赶紧写，没写完不准睡觉，我去看看小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你写完选择题。” 　　她家里除了有秦初这个寄居蟹之外，还住着一个老保姆，以及她姐姐的小女儿小囡。 　　秦初一个人独占了二楼，赵燕跟小囡和保姆都住在一楼。 　　她一走，秦初就扔了卷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书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闷头睡觉去了。 　　赵燕回来找不到他人，看到他卧室虚掩了一条缝，秦初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替秦初关上了灯，顺便关了房门。 　　——希望明天路潼来了，能够拯救拯救这摊烂泥。 　　秦初的明天来的很慢，而且还比别人的晚。 　　一般人的明天早上七点就来临了，但是秦初的明天一般都是看他睡到几点起，那就是几点来的。 　　路潼遵守约定，行动迅速，为了霸王龙，一早九点就跟着地图，找到了市民中心边上的小区。此刻他就站在赵燕家门口——院子的门没关，他直接走进来了。 　　路潼犹豫了片刻，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答。 　　——赵燕一大早就带着小囡出去散步了，到现在还在菜市场没回来。 　　家里只有一个呼呼大睡的秦初，路潼按了两遍门铃没人开门，他抬起手就拍了三下门。 　　这三下，拍的震天响，那节奏还挺好，活像要拍个演唱会出来——把秦初给拍醒了。 　　路潼拍了三下之后，还没见人来开门，心中有疑。 　　停顿了一下，又抬手拍门。 　　结果，就在这时候，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路潼拍门的手没有收住，直接拍到了那人的胸上，发出了“啪”地一声脆响。 　　秦初：…… 　　铺面而来的，是侵略性极强的Alpha的信息素，像是玫瑰冷香，又甜又冷冽，四面八方地包裹住了路潼，叫他腿软的退后了一小步。 　　路潼勉力站稳，抬眼，看到了一个顶着鸟窝头的秦初，愣了一下。 　　秦初看到路潼，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猛地关上了大门。 　　这回轮到路潼：…… 　　秦初站在屋子里，心里迟钝地反应道：梦到路潼了？我做的什么鬼梦？ 第8章 孤A寡O 　　秦初刚起床，信息素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哪怕关上了门，信息素都关不住，令路潼站立难安。 　　他退后了几步，来回晃了一圈，周身那股玫瑰的冷香才淡化了些。还好早上出门之前喷过了抑制剂，但他到底是Omega，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对方的信息素好闻的过分了，路潼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这些信息素再往他身体里钻。 　　路潼被这一波扰得心烦意乱，本来就冷冰冰的气场变得更加难以接近，都快把气氛给冻住了。他心眼儿比针尖还小，吃了这个闷亏，暗自狠狠地给秦初记了一笔，发誓早晚要讨回来。 　　秦初清醒了一会儿，再开门，就看见路潼在老赵的院子里来回游荡，跟游魂似的。 　　路潼听到声音，抬头看着秦初——他表情本来就很难看，现在对秦初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不给秦初好脸色，就更别指望秦初冷脸贴热屁股——他又不是天生赶着犯贱的。 　　两人在学校本来就相看生厌，此刻瞧着，愈发觉得对方跟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对盘。 　　“傻逼。”秦初心里想。 　　“狗崽子。”路潼不动声色的骂。 　　秦初什么也没说，门开着，自己大摇大摆地转过身回二楼了。 　　赵燕抱着小囡就这时候回来的，老远的看到路潼，喜道：“路潼，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路潼转过头：“赵老师早。”他犹豫了一下：“找我补课的那个学生是秦初吗？” 　　赵燕放下小囡，小囡刚学会走路，一下子就抱住了路潼的大腿，路潼被她抱得踉跄了一下，赵燕连忙扯开小囡：“不要去打扰哥哥。对，是秦初。路潼，你身体不舒服？” 　　被个小女生抱一抱，他就摇晃了一下。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赵燕心细如发，观察到这一点，随口问了一句。 　　路潼身体健康，一年去不了一次医院，去一次那就是陪着他妈去的，哪儿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晕这一下，完全是受到了秦初信息素的影响，但是这事儿能跟赵燕说吗。 　　当然不行。 　　“没事。”路潼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在看到秦初之后，就打算婉拒赵燕——他要是知道是秦初，昨晚上就直接拒绝了！ 　　谁知道赵燕并不给他把拒绝说出口的机会，拽着路潼就把他拉到了屋里。 　　“原本是打算在书房上课的，但是这两天书房的窗帘坏了我还没来得及装修，上午太阳一出来就照到书房里面，热死人。今天就先到秦初房间里补课。” 　　路潼跟着赵燕上了二楼，秦初的房间在二楼的楼梯口边，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套间。 　　左边是书房，地上铺着日式的榻榻米，窗帘果然坏了，阳光透过书房的玻璃门一直照到二楼走廊上。从卧室门口进去，右手边是一个衣帽间，衣帽间穿过去应该还有一个卫生间，隐隐有水声传来，大约是秦初在里面洗澡。 　　床在左边，一扇落地窗靠着墙，墙上挂着一架小提琴，边上是书桌。 　　书桌上没有书也没有笔，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恐龙的手办，一盏台灯，一部手机和一个PSP。 　　凳子上挂着一件省一中的校服，还有一个空荡荡的书包。一块一米多长的滑板靠在凳子上，上面有几个脚印，有破损，不新，应该是经常使用。桌洞下面还有一个足球，滚到了里面去，路潼便看不清了。 　　秦初的卧室中，玫瑰的冷香似乎更加强烈，虽然没有刚才初遇秦初那一刻令路潼晕眩，但是待在他房间里忍受温水煮青蛙的甜腻折磨，也不好受。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部日本的动漫，一只穿着机械的恐龙正在对天喷火，赵燕一进来就给他的电视关了。 　　她敲了敲衣帽间的门，提醒他路潼已经在卧室等他了，叫秦初快点儿洗完。 　　“秦初，给你找的老师来的，老实写试卷听到没有。” 　　秦初没回话。 　　赵燕提醒道：“你几岁了还看动画片？丢不丢人？一天到晚就看这一部，你不嫌烦我都烦了，洗完澡出来就上课别磨蹭。” 　　出门时，又跟路潼打招呼，说一会儿送点儿水果上来吃。 　　路潼坐在了赵燕另外找来的凳子上，心中权量了一下霸王龙和秦初的地位，最终，霸王龙模型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秦初，路潼松了口气，暗道：忍受秦初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他别来招惹我。 　　他竖着耳朵，听到赵燕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到了楼下，路潼才从书包里拿出抑制剂喷雾，对着自己短促地喷了两下。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响了，吓得路潼手里的抑制剂差点儿没拿稳。他尽量不显出刻意的样子，把抑制剂放进包里。 　　路潼二次分化的体检报告藏在自己房间里，他没告诉自己父母自己二次分化成了Omega，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他挺不愿意别人对着他评头论足，所以干脆把二次分化的事情给藏起来了。 　　不然，按照路之言的个性，一定把他管的更加严。 　　二次分化的案例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生理课上也科普过，并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只不过，分化成Omega，总给人一种很柔弱的姿态，路潼自尊心极强，最恨别人把他当弱者看，又是青春期闹别扭的这几年，就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第二性别了。 　　况且，他现在还是在秦初房间里，对方是个A，他就是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怎么可能被他发现？ 　　路潼动作藏得再快，收尾也没收干净。 　　秦初推门出来，就看到他往包里塞着什么东西。 　　香水？ 　　他挑眉。 　　龟毛。 　　他吐槽。 　　秦初看了眼自己的电视，被赵海关了。 　　他到房间是，那股玫瑰的冷香味更浓，气息压迫地路潼呼吸都有点不顺畅。好在他刚才喷过抑制剂，现在才不至于双腿发软，跌坐到地上。 　　秦初拉开椅子，身上的水汽几乎立刻就沾染到了路潼身上。 　　他没理路潼，而是径直拿起PSP开始打游戏。 　　该庆幸他还算是有点儿尊重路潼吗？至少耳机线没插上。 　　没试卷没书，路潼在他桌上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那个穿着机甲的恐龙手办。 　　既然答应了赵燕给秦初补课，路潼大人有大量，决定打破这个谁也不鸟谁的僵局，心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佛不渡傻逼我来渡傻逼”，遂心平气和地找了个勉强是共同爱好的话题开口。 　　他指着秦初桌上的那只机甲恐龙：“你也喜欢恐龙吗？” 　　……无比小学生的对话。 　　路潼说出来时就后悔了，但是说都说了，又不能吞回去。 　　就这话题，鬼才会回答他！ 　　秦初鬼上身，竟然出乎意料的回答了：“不喜欢。”顿了一下，秦初纠正道：“它不是恐龙，是暴龙兽。” 　　他回答完了之后，房间里又没声音了。 　　如果这两句话放到校园论坛上去——别说是相信了，就是编也编不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H市那个校园论坛里面混着整个市区高校的学生，活跃人数有将近七八万。路潼跟秦初两个人的名字因为经常在论坛区屠版的缘故，所以还算是校园论坛的两个名人。 　　里面还有他俩各自的粉丝帖子，也有各自喜欢他们的女O男O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儿做在论坛上互相掐架，一个瞧不起秦初，一个瞧不起路潼，掐的热火朝天。 　　尽管论坛里掐了都快三个月了，其实掐架中心的两位主人公甚至都没见过面。 　　这次出了何媛媛的事情，秦初和路潼在论坛里面被提起的频率就更加高，两男争一女，校草和校霸同时看上了一个女的，这话题还不足够众人吃瓜乐道吗？ 　　那个论坛里帮秦初和路潼想了无数个见面方式，通常以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作为开头，拳脚相加打的难分难舍做结尾。 　　总之，无论是哪个，都不可能以这个“你也喜欢恐龙啊？”开头，以“不喜欢，它是暴龙兽。”做结尾。 　　路潼脸都跟着白了。 　　这算什么？ 　　还被将了一军！ 　　现在好了，自己什么都还没问到，第一回 合就输了，更羞耻的是还被秦初知道了自己喜欢恐龙这事儿。 　　他到底是怎么想不开要在那句话上加个“也”字？！ 　　路潼面子上挂不住，就想找回来一点儿面子，于是搬出了补课老师的架势：“你书呢？” 　　秦初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有病吧？还真给我补课？” 　　路潼听他说话夹枪带棒，不由真的犯了点火气：“我来就是给你补课的。” 　　秦初道：“你就这儿坐两小时回去吧，老赵钱照给。” 　　他说这话的时候，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翘着二郎腿，很有点纨绔子弟的架势。 　　秦初本来就是个富二代，说话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瞧不上人和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实在是懒得理路潼，主要是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何媛媛，不尴不尬，叫秦初看了他就心烦。 　　他虽然对何媛媛无感——但是他对路潼更没有好感。 　　路潼扯着嘴冷笑了一声，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来，“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劝慰自己：秦初这个兔崽子现在才十六岁，四舍五入也还差两年才成年，而自己还差三个月就成年了，现在杀了他要负刑事法律责任，冷静，不划算。我用得着跟他置气吗？ 　　路潼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思想特别老成。自从自己快成年之后，看谁都是一副小兔崽子的模样，唯自己最稳重，现在又给秦初当了老师，因此很有点儿为人师表的悟性。 　　忍气吞声的次数多了，路潼觉得自己都快成为忍者神龟了。 　　秦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老实说，路潼长得非常好看，再过几年等他长开了，这长相就是放到娱乐圈里面也能领跑。 　　只可惜，是个A。 　　“你干什么？”秦初看了眼试卷。 　　路潼薄凉地吐出两个字：“讲题。” 　　秦初看了一眼试卷，没兴趣。 　　路潼深知这种半大的狗崽子最经不起刺激，好好跟他说话是不会听的，但是跟他对着干，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做不来？” 　　果然，秦初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谁做不出来？” 　　他说话有点儿臭屁，酷酷地，房间里玫瑰的冷香立刻软了下来，成了一股甜甜的，带着奶味儿的香，像是还没开花的花苞。 　　路潼道：“做的出来能找我补课？” 　　秦初放下了PSP，一把拽过试卷，盯着它。 　　看了一会儿，还真做不来。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汉语会说，但是要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认出来，有点儿难。秦初向来都是看偏旁认字的，为了不暴露自己这个短板，他通常都不爱说话，装的高深莫测。 　　路潼体谅他是国外转学回来的，刚才从书包里特意找出了一张压在最底下的初中数学试卷。 　　上面就两个题型，一个是一元一次方程，一个是一元二次方程，基础的令人发指。 　　秦初咬着笔杆盯了半天的一元二次方程，路潼扳回了一局，心情不错，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不做。” 　　他那题上，就只有一个“解”字，“解”完了之后，再没下文了。 　　路潼：“六年级的小学生都会解一元二次方程，你不会？” 　　秦初道：“太简单了，不屑做。我做这个难的。” 　　他冷哼的一声，目光落在了二元一次方程上，看了半天，眉头都要拧在一起去了。 　　秦初咬着牙，盯了半天，不愿意在路潼面前丢这个丑。 　　他心里认同道：不愧是二元一次的方程，就是比一块钱一次的难，果然它贵……也有贵的道理。 　　正低头天马行空地思考时，一缕奇异的香味飘进了他的鼻腔中。 　　秦初愣了一下，这香味，又冷又甜，像Omega的信息素。 　　他转过头，路潼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研究手中的英语单词本，后颈露出白嫩的一截，如同羊脂玉一样光滑。 第9章 父子相认 　　“路潼，你闻到味儿没有？” 　　“什么味儿？” 　　路潼回过头看他，Omega的信息素忽然消失了。 　　秦初还是接着这句话说了下去：“Omega的信息素。” 　　路潼顿了一下：“……你发春了？” 　　秦初就差给他翻个白眼了，他转过头去。 　　路潼见他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手心里捏了把汗。 　　“狗崽子鼻子倒是挺灵。”他在心里吐槽道：“算了，教完这一次就不教了，爱谁谁吧。” 　　他心有余悸，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里是腺体存在的地方，也是路潼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一点也经不起触碰，甚至连吹气都不行。 　　其实，被别人发现是Omega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引起一阵讨论。路潼本人站在人群中心就是一个亮点，也不怕别人讨论。 　　只是被秦初发现也太没面子了。 　　两个人都是A的话，还能势均力敌些。要他承认自己是O，等于承认自己输给了秦初，平白无故在气势上矮了一截，路潼是不愿意的。 　　两人都心不在焉。 　　秦初捧着试卷拖延时间，路潼因为信息素外泄，有点心虚，也没继续盯着秦初找他麻烦，而是全神贯注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赵燕在楼下切水果，小囡在王阿姨的看管下到处乱爬，小别墅的门铃被第二次按响了。 　　“来啦。” 　　她打开门，门口站着一名少年，赵燕又惊又诧：“秦十五？” 　　秦十五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袖高领打底衫。裤子是一件高腰直筒裤，皮带很宽，刚好把他的腰扣紧了，脚踩着一双球鞋，刘海被全部用一条运动发带箍到了脑后。 　　没戴眼镜，戴着隐形，露出了一张常年不见天日的清秀脸蛋。 　　也不怪赵燕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平时秦十五是又村又土，穿裤子能穿条肥大的喇叭裤上街，脸上也架着厚重的啤酒瓶眼镜，跟眼前这个穿得仿佛要去出道的美少年完全是两个人。 　　“赵老师。”秦十五咧嘴一笑。 　　他原本的那具身体跟秦初很像，连嘴里的小虎牙位置都长得一样，一笑起来特别具有欺骗性，对广大20-35岁有着无处安放母爱心理的女同志有着极强的杀伤力，是个行走的姐姐阿姨收割机。 　　只可惜秦十五现在这具身体稍微差一些，但笑起来的亲和力还是很强的。 　　赵燕记得秦十五，但是记不太清楚了。 　　其原因，还是秦十五的个人原因——他“以前”在班里太默默无闻，太小透明，导致被欺负了好几个月，赵燕都没有发现异常。 　　她只知道班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跟自己也很少有交流，不知道怎么找到她家，现在还跑了过来。 　　赵燕问道：“秦十五，你来找我的吗？” 　　秦十五开口：“不是，赵老师，我来找秦初的。” 　　他话说的都有几分咬牙切齿了。 　　那天晚上晚自习结束，秦十五再也没加上过“Qc”这个人，发临时消息过去，才发现自己被举报了！ 　　岂有此理，秦十五在省一中混了这么多年，谁见了他不是上赶着溜须拍马，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拒绝他？拒绝也就算了，还拉黑他了！ 　　于是，礼拜五当天放假回去，秦十五就彻底郁卒。 　　穿越到十六年前，秦十五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生存威胁，每天看着路潼和秦初的谣言在学校里满天飞，什么“二男争一女”、“互看不顺眼”、“见面就打架”等等话题，险些将秦十五彻底击垮。 　　他鸠占鹊巢，在原来那位“秦十五”家中苦苦思考对策。 　　如何让秦初爱上路潼，或者如何要路潼爱上秦初，这是秦十五目前面临的难题。 　　两个难题，无论如何排列组合，看起来都是天方夜谭。 　　讨论组建立失败，父母疑似死对头，现在还跟他亲爸失联——主要是不能父子相认。 　　秦十五抱着枕头思考道：讨论组可以暂时不创立，父母疑似死对头的事情暂时也没办法解决，那最大的问题还是最后一个，怎么跟秦初相认。 　　这仿佛是一切问题的根源——只要秦初愿意相信他是十六年之后来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秦十五夜不能寐，第二天一早就穿上了衣服，在新加入的“清纯女高中生学习基地”群中，斥巨资买到了秦初的家庭住址。 　　得到地址后，他还吃了一惊。秦十五没想到，秦初原来跟他一样是个“社会孤儿”，没爸妈管教的。 　　不过，秦十五比秦初好一点，秦初和路潼虽然不怎么管他，但好歹他还能混在家里，秦初连待家里的水平都混不到，现在都混成了一个寄居蟹了。 　　赵燕疑惑道：“你找秦初？他正在补课，有什么事儿吗？” 　　听她说话的口气，正常人一般都能听出来拒绝之意。 　　在这个年代，只要是在家补课写作业的小孩儿，是绝不可能被另一个小孩儿叫出去玩的。 　　秦十五：“我有急事儿找秦初，老班，就十分钟，我就在门口说。” 　　赵燕看了眼时间：“你等着，我去喊他。” 　　二楼，秦初正在磨时间，路潼也没理他，两个人在房间各做各的事情，气氛一度很僵硬。 　　赵燕推开门：“秦初，有人找你？” 　　秦初头也不抬：“女的不见。” 　　路潼听罢，心道：装逼遭雷劈。 　　赵燕：“不是女的，是咱班的秦十五。” 　　路潼听到名字，略觉得耳熟。 　　秦初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秦十五是谁了。 　　这不是那个骚扰何媛媛无果之后，被自己打了一顿的同班同学吗？ 　　说起这事儿，秦初还有点儿来气。 　　他教训秦十五，自然不是因为帮何媛媛出头。 　　是陈安琪那女的快烦死他了，秦初追求者众多，但是还没见过这么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当着她面儿拒绝了都没用。秦初烦陈安琪老骚扰他，又不能真的打女人，于是胡四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叫他干脆用何媛媛做挡箭牌，让陈安琪消停一会儿。 　　秦初觉得意见不错，正好遇到何媛媛在短信里明示暗示秦十五骚扰他，秦初顺水推舟，就把秦十五揍了。 　　此事过后，陈安琪果然消停了一阵子。 　　秦初也觉得此法不错，但是秦十五这小子好像被揍了之后，脑子进了水，张口就喊他爸。 　　他原本已经忘记这件事了，托秦十五又蹦跶到他面前的福，秦初又想起他了。 　　而且，秦初现在跟路潼呼吸同一片空气，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因此，听到这句话，立刻就下楼了。 　　他不是心里的不舒服，而是切切实实生理上的不舒服。 　　这种怪异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还是他刚分化的时候——跟一个Omega共处一室。 　　那时候，秦初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对Omega的信息素也难以招架。可是现在，别说是一个Omega了，就是十个Omega跟他待在一起，他都没感觉。 　　只是，跟路潼在一起的房间，总让他体内莫名的焦躁，情绪也比平时激动一些，怪得很。 　　他看了眼窗外乌云密布的天气，又闷又热，秦初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觉得这鬼天气让人口渴。 　　他下了楼，刚走到院子，就看见秦十五站在大门口。 　　秦十五一看到他，跟小狗见着他亲爸似的，两只耳朵竖的老高，尾巴都摇晃起来：“爸！爸爸！” 　　秦初：…… 　　他退后一步，果断迅速，打算关门。 　　秦十五眼疾手快，连忙堵住了秦初的去路，急急忙忙道：“爸！你听我说！其实我是专门来找你认亲的，虽然这件事情很离谱，但你相信我，你真的是我爸！亲爸，亲生的那种。上回见你太匆忙了，来不及说，现在我可以跟你解释！你懂得，真相一般都令人大跌眼镜！” 　　秦初看他就跟看个傻逼似的，盯着他开口：“你脑子进水了？” 　　秦十五迫不得已，“爸，你先打开门，你出来我跟你说。” 　　秦初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秦十五，对方这个小身板不够他揍的，于是开了门。 　　秦十五手忙脚乱地解释：“你听我的，你真的是我爸。我真的是你儿子。你相信我！” 　　秦初双手抱臂，又无语又好笑地看着秦十五发疯。 　　秦十五双手合十，虔诚地开口：“我是从十六年之后穿越过来的，穿越你知道吗？” 　　他殷切地看着秦初。 　　秦初点头。 　　秦十五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穿越来的，我是你亲儿子，比真金白银还真！” 　　秦初不想上去面对路潼，索性站在下面听秦十五扯淡：“你穿越来的？你怎么穿越来的？” 　　秦十五道：“是这样的，我长话短说。我十六年后——思想出了点儿问题的同时，行动能力还特别强。因为有人对我的人格进行侮辱，所以我一时没忍住把他给揍了！然后我班主任就请了你跟我妈两人开学校开会，打算给我做个思想教育。但是我那会儿年少轻狂，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旅行，所以跟你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就冲出了教室，结果一不小心遭人暗算，摔进了许愿池里面，等我再抬起头，就看到你打我了。” 　　他一口气说完，抬眼看着秦初：“您还有什么具体想问的吗？” 　　秦初薄凉地吐出了一句话：“你妈是谁？” 　　直戳重点啊……不愧是他爸！ 　　秦十五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下定决心：坚决不能把路潼给供出来。 　　就他俩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自己如实交代之后，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怎么办？ 　　他秦十五准备去哪个石头缝里面出生？ 　　况且，路潼现在路子野的飞起，敢在省一中O装A，他可不敢把路潼这个秘密捅给“死对头”。 　　“我不能说。”秦十五垂头丧气，忽然，他又猛地抬起头：“但是！爸，你听我说，我妈绝对不是何媛媛。你快跟何媛媛分手把！” 　　说完，现场气氛沉默了片刻。 　　秦十五和秦初互相看着，看了半天之后，秦十五从秦初的眼神中看到了赤裸裸的“神经病”三个字。 　　秦十五：…… 　　“爸，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何媛媛，所以编出来这么一段离奇都市传说来棒打鸳鸯的吧？” 　　秦初无比冷漠地反问：“难道不是？” 　　“不是！！” 　　秦十五快抓狂了！！ 　　“我不喜欢何媛媛！！而且你们也不是鸳鸯！！” 　　天啊…… 　　秦十五是真的崩溃了，他崩溃的同时，又想道：自己这个时候在秦初的眼里，恐怕真的像个求爱不得神经错乱的傻逼吧。 　　他气的狠狠地踹飞了地上的石头。 　　一不小心，这石头砸到了秦初的小腿上。 　　天空忽然劈下来了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云层。 　　秦十五惊呆了。 　　秦初还没动手揍秦十五，秦十五就如同土拨鼠一样尖叫起来：“爸！你看是真的吧！亲儿子打亲爹，不孝子天打雷劈啊！连老天都相信了，这还不足以证明你是我爸吗！” 第10章 送他回家 　　打了第一声雷之后，第一滴雨啪嗒一声落在地下。 　　秦十五最怕下雨，他这一身衣服刚换的，还没美上半小时呢，哪儿能淋湿啊？ 　　此人最要面子，性格遗传了路潼那么点儿意思，此刻见到下雨了，一蹦三跳，跑的比兔子还快，就蹦跶到了客厅里。 　　秦初慢吞吞的往屋子里走，秦十五还在孜孜不倦的给他洗脑：“爸，我真不骗你，我骗你这雷劈死我行吗！” 　　话音刚落，赵燕问道：“秦十五？你喊谁呢？” 　　她疑惑地看着秦十五，赵燕分明听到了“爸”这个字儿。 　　“没喊谁。”秦十五连忙改口。 　　秦初往沙发上走，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打算看。 　　秦十五见状，狗腿无比地坐在了他身边：“爸，我知道这个事实很难消化，但是你仔细想想，一个十五岁根正苗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谁会去认另外一个同龄人当爸爸呢？这不是搞笑呢！所以，我说的话是多么值得信服，你说对吧？” 　　秦十五小狗似的眼神无比殷切地盯着秦初，就差吐个舌头卖萌了。他发誓，他十六年后就是给秦初当真儿子时，也没这么黏人过！ 　　秦初咔嚓咬了一口苹果，眼睛盯着电视，没理人。 　　秦十五推心置腹，情真意切地开口：“你要是暂时不愿意信我也可以，我就求您一件事儿，你能不能别跟何媛媛好？” 　　得，说半天还是绕回何媛媛身上了。 　　目前，此女是秦十五心口的一块心病，一日不剔除，一日就寝食难安。 　　秦初虽然懒得理秦十五的鬼话连篇，但是也没赶走他。 　　这一点，秦十五说的是对的。 　　十七八岁的男孩，在这个年纪，谁没有一个给同龄人做爸爸的伟大理想呢？ 　　秦十五是脑子进水了也好，不好使了也罢，叫他两声爸爸，他也没吃亏。 　　秦十五叫他“爸”叫顺口了，眼见秦初依旧是那副拽的要死的扑克脸，认亲失败之后，索性曲线救国，不上赶着给人家当儿子了，开始引经据典地把何媛媛身上的毛病挑出来说了一个遍。 　　他说完，总结道：“总而言之，这女的就不是一个好老婆的人选，她面相不好，她克夫！” 　　秦初随口回了一句：“那谁面向好？旺夫？” 　　秦十五心道：我他妈怎么知道！ 　　他一转头，路潼正好从二楼下来。 　　秦十五一看：“这人面向就好！一看就旺夫！” 　　主要好在哪里……好就好在有那么点儿像路潼。 　　——秦十五在气头上，脑子不清爽，猛地一下看用力了，还没认出来这是他妈。 　　秦初转过头，跟路潼四目相对。 　　秦十五指着路潼的手软绵绵地落了一下，看着秦初，又看着路潼，结结巴巴道：“他、他还挺像路潼的……” 　　秦初颔首，对路潼道：“说你呢，长得像路潼，你觉得自己像吗？” 　　路潼：…… 　　秦初转过头，对秦十五道：“还旺夫吗？” 　　旺不旺夫不知道，秦十五觉得马上就要“断子”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从沙发上直起身体，姿势标准，跟军训差不了多少了。 　　他敢跟他爸没大没小，但是不敢跟路潼嬉笑打闹。 　　路潼看起来十分之高冷，秦十五最怕和高岭之花打交道，他对这块领域的了解为零。 　　赵燕一出厨房，看到三人在客厅，大眼儿瞪小眼儿，问道：“刚才还聊的那么热闹，怎么我一来就没声儿了？说什么呢？” 　　秦初厚颜无耻，指着路潼：“说他旺夫。” 　　路潼后槽牙咬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吱咯吱地声音：小狗崽子玩儿阴的是吧…… 　　赵燕瞪了秦初一眼，转头看着路潼：“他说话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路潼挤出一个笑来：“没关系。克妻的说话都冲。” 　　赵燕：…… 　　你这“没关系”三个字儿是火葬场里捡回来凑字数的吧。 　　秦十五道：“虽然现在说这话很不合时宜。” 　　他凑到秦初边上，哪怕身处险境，也不忘自己使命，每时每刻争取自己的出生概率：“他旺夫，你克妻，你不觉得你们很配吗？” 　　秦初：“双A配？配什么？配斗地主？” 　　他挑眉：“你觉得我的巴掌跟你的脸配不配？” 　　秦十五缓缓地站直身体：“我们读书人，何必动刀动枪的，多不体面。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秦初：“动脚呢？” 　　秦十五诚恳无比：“建议您也不要。” 　　路潼看了一眼手表：“赵老师，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赵燕正愁没话题聊，路潼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秦初，她松了口气，随即看向窗外：“那么大雨，你怎么走？带伞了吗？” 　　路潼来的时候没下雨，他也没看天气预报的概念，当然没带伞。 　　这一窘状，立刻被秦十五敏锐的捕捉到。 　　眼看在秦初这个铁面无私的亲爹面前行不通路子，他立刻把注意打到路潼身上来——劝不动秦初追路潼？我还忽悠不了路潼来钓秦初吗！ 　　秦十五浸淫《知音》、《故事汇》等多种两性情感杂志多年，有着丰富的恋爱储备理论经验，对于如何钓凯子有着深深的自我理解与参悟，并且，对于如何帮助路潼钓秦初这个凯子也有着深刻的心得。 　　正所谓坑天坑地不如坑爹。 　　况且路潼本来就是他老婆，秦十五只是觉得路潼持岗上证的时间太晚，现在要让路潼提前到达“秦初老婆”的岗位，所以，这也不能叫做坑爹。 　　这叫做跟爹战略相持！ 　　秦十五上前一步，正准备毛遂自荐送自己亲妈回家。 　　——顺便在路上袒露自己的真实来历，希望伟大的母爱能够战胜科学发展观，让路潼的脑子被强烈的雌性激素给支配，无条件相信他就是路潼的儿子！ 　　“我有伞！”秦十五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对着路潼狂摇小狗尾巴：“我送你回去吧！” 　　“这样好了，秦初送你回去算了。” 　　于此同时，赵燕也开口了。 　　秦十五：…… 　　赵燕顿了一下，看着秦十五，诧异道：“你有伞？这样也好，那你跟路潼顺便——” 　　电光火石，秦十五猛地屈膝往伞杆子上一磕，这把小伞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心平气和，面不改色：“老师，太不巧了，我伞坏了。你还是让秦初送路潼回家吧。” 　　赵燕听着伞骨折断的声音，听得后槽牙疼。 　　“你伞坏了怎么回去，我让秦初送你俩一块——” 　　秦十五做了一个“打住”的姿势：“不必，赵老师。这么点儿雨，我不能走回去吗？革命先烈走两万里长征路都没喊过一句苦，我淋点雨算什么？我对得起我共青团团员的身份！” 　　赵燕乐了一声：“团员，你腿疼吗？” 　　秦十五道：“无可奉告，我是个不谈政治的人。” 　　他腿疼的厉害，要不是太多人在场，秦十五都想抱着腿满地打滚了。 　　但是一想到秦初能送路潼回家，这样浪漫美丽的雨后双人世界，能碰撞出无数爱情火花的天赐良机，什么疼什么苦都抛之脑后了。 　　秦十五觉得值。 　　谁知，天不随人愿，秦初道：“我不去。” 　　赵燕开口：“我问过你的意见了吗？人家给你补课，你送人家回去是理所当然的。” 　　秦初开口：“你不是给钱了吗？” 　　“给钱是给钱，你送是你送，这么大的雨，路潼怎么回去？” 　　秦初道：“车库里不是有自行车吗，你让他骑回去呗？” 　　路潼：“赵老师，你给我一把伞吧。” 　　“不行！” 　　赵燕还没拒绝，秦十五就先开口了。 　　众人齐刷刷望向他，秦十五道：“路潼不会骑自行车。” 　　路潼诧异地看着他，秦十五心里一跳，移开了视线。 　　路潼确实是不会骑自行车，别说是自行车，只要是带轮子他都骑不来。 　　倒不是他不想学，是他没时间学。 　　在路之言的眼中，学车就是浪费时间，路潼从小就难管教，长得两条腿都能跑没影儿，跟土行孙似的带出去一放地下人就没了。要是让他学会用俩轮子的代步工具，他父子俩就天人永隔再见不着面儿了！ 　　在路之言的反对下，路潼从来就没碰过这种娱乐性质的“大型玩具”。 　　别人在小升初骑着自行车满世界跑的时候，路潼只能在少年宫弹钢琴。 　　他不会骑自行车这事儿没告诉任何人。 　　其一是有点丢人，毕竟会骑自行车是每一个优秀的青少年必备技能，要是能两只手不把龙头的骑车，那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声英雄豪杰了。 　　其二是没必要说，谁会闲得没事儿来问他这个？而且路潼上下学都是坐地铁的，也不需要骑车。 　　秦十五现在能够脱口而出这个事实，就说明他心里是门清的。至于他怎么知道的，就耐人寻味了？ 　　路潼的心眼儿多，留心了一次。 　　秦十五心虚的背后冒汗，不敢多看路潼一眼，连忙对秦初说道：“爸，你就送他回去吧。你看他一个柔柔弱弱的美少年，你难道都不会心生恻隐吗？” 　　秦初冷酷道：“不会。” 　　不过，路潼没反驳秦十五，那就说明他真的不会骑。 　　这挺好笑的，秦初想看他出丑，立刻改变主意答应了。 　　“改变主意了，我送路潼。”他说。 　　路潼本来想说不愿意他送，但当着赵燕的面，他比秦初知分寸，忍下了这口气，跟着秦初到了停车库。 　　停车库是公用的，秦十五跟在两人后面，一定要看他们上车了才肯回去。 　　秦初在前面的地下车库开锁。 　　路潼撑开伞，站在后面给秦十五遮住了雨。 　　他离秦十五很近，印象中，秦十五从来没有离路潼这么近过。 　　对方靠过来的时候，身上好闻的皂角味也钻进了秦十五的鼻腔里。 　　秦十五转过看着路潼，呆呆地盯了一会儿。 　　十六年后的路潼总是很忙，有拍不完的电影，跑不完的通告，就是没有时间陪秦十五在家里玩。 　　秦十五对他的了解甚至比秦初还要少，一切的消息都是从网上看来的，又或者是在家里听小姑姑说的。 　　他那时候觉得路潼就是个只管生不管养的混账王八蛋，要是这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又不经过自己同意，擅自把自己带来这个人间？ 　　后来他发现这个王八蛋不止路潼一个，还得算上秦初一份，因此把两个人都怨恨上了。 　　以至于后来，他在学校里无法无天，搞出来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大，直到最后到了把同学胳膊打断的程度。也正是因为事情闹得这样大，才终于引起了秦初和路潼的注意。 　　不称职的父母。 　　秦十五在心里评价道。 　　路潼的母爱似乎很有限，取之立刻就尽，只短暂的爱了他几年。 　　可尽管如此，那几年的时光，让秦十五每回想起，依旧觉得弥足珍贵。 　　“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路潼开口。 　　他的声音把秦十五从放空的状态给拉了回来，与此同时，秦初也把自行车的锁开好了。 　　秦十五没回答路潼，心里别扭着移开了脸，视线落到这辆二八式复古女士自行车上。 　　此坐骑——前有菜篮后没座位，骑上去立刻可以cosplay六十年代下乡女知青。 　　秦十五指着自行车道：“这车没后座？你怎么带路潼啊？” 　　秦初靠在身后的摩托车上，“谁说我要骑车带他？他自己骑。” 　　他拍了拍自己靠着的黑色摩托：“我骑这个，在后面护送你们回家。” 　　秦初仰着脸，挑衅地看着路潼。 　　路潼面瘫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心里总是再骂他狗崽子就对了。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 　　秦十五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道：“爸，你有毒吧！上级领导吩咐的任务不完成了是不是？你不要现在搞个人主义。你要知道，你就是那社会主义的螺丝帽，路潼就是那社会主义的螺丝钉，你要紧紧的和他联系在一起，联系要深，要密切！你现在怎么联系的？” 　　他话音刚落，三人面前，忽然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奥迪。 　　车窗落下，里面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似乎是路潼的熟人。 　　路潼诧异道：“远哥。” 　　任远野显然是没想到能偶遇路潼，惊讶道：“小路，你怎么在这儿？下那么大雨站着干什么？我送你回去，上车？” 　　路潼看了秦初对面那辆二八式带菜篮的复古坐骑，没有丝毫犹豫的坐上了任远野的车。 　　秦初看了眼秦十五一脸崩溃的神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你的社会主义螺丝钉被别人撬走了。” 第11章 发情 　　奥迪的车窗还没有摇上去，任远野看着秦十五跟秦初，问道：“你们俩是小路同学吗？家住哪儿，我顺便送你们回去。” 　　秦初看到螺丝钉有着落了，掉头就走，回去给赵燕交差。 　　秦十五盯着驾驶座上面这个陌生的Alpha，心中拉起了十五级的警报，比之前见到何媛媛的时候，还要多两级。 　　这个忽然冒出来跟路潼很熟的A是谁？ 　　秦十五光速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十六年后，路潼身边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路潼按下后面的车窗，伸出头道：“秦十五，上车。” 　　秦十五穿越过来第一次听到路潼叫他的名字，心里一激灵，条件反射的钻进车里。 　　任远野开口：“这个是你同学吗？我怎么没见过。” 　　秦十五全身僵硬，心中恶狠狠道：关你屁事，路潼他老公都不管我是谁，你管这么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路潼回应道：“一个学校，不是一个班的，今天偶遇。” 　　秦十五扭头震惊地看着路潼，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呐喊：你还敢回应？！你刚才有没有回应你老公！！你这个没有丁点儿守妇道概念的O！ 　　任远野：“哦，原来如此。” 　　路潼随口一问：“远哥怎么到这儿来了？” 　　后视镜中，任远野笑了一声：“我来给我外婆送点儿水果，今天轮休，没到我上班，结果刚出小区就遇到你了，你说巧不巧。” 　　秦十五咬牙：巧？巧个屁！ 　　任远野的模样长得不赖，眉眼温柔，嘴角微微扬起，就算是不说话时也是一张笑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说话也是温温和和，很具有亲和力，穿着打扮十分休闲，手腕上挂着一块表，价格不菲。 　　从相貌上来看，应该是当下小O最喜欢的温柔邻家大哥哥类型的A。 　　从财力上来看，车和表都属于中等偏上，说话谈吐也能看出家庭良好。 　　并且，最重要的是跟路潼关系很熟。 　　如此一个潜在的危机，秦十五竟然今天才发现？ 　　他眼珠子都快瞪到任远野的脸上了。 　　目光太热烈，杀意具体化，任远野感受到了秦十五的敌意，心下纳闷：我和这小孩儿没什么过节吧，他怎么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我？ 　　任远野避开了秦十五的视线，对路潼道：“林阿姨今天回来了，她找你手机电话没打通，打到了我这里来，问你有没有跟我在一起，你有空的话回她一下。” 　　秦十五掰断了手里剩下的一截雨伞。 　　这是什么关系？ 　　秦十五脸都气绿了——替秦初绿的。 　　“我外婆找不到我妈，要打电话到你这个A手里来要人？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任远野和路潼的关系，说起来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他比路潼大五岁，大学毕业了一年，正在一家医院实习。现在又准备考研，打算去B市读研。 　　两人都是H市本地人，在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后来买房又买在了同一个小区，一前一后的小别墅。任远野十七岁分化成Alpha，在旁人眼里，跟路潼不是亲哥哥，也胜似亲哥哥。 　　毕竟，路潼这张面瘫脸平时也没什么表情，对待任远野，已经算是格外的情绪外露了。 　　任远野先问了秦十五家在哪儿，将秦十五送到了家。 　　秦十五看着两人坐在一辆车上面，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任远野又送路潼回家，这时候雨势已经小了，渐渐地停了下来，到了家里的时候，已经没雨了。 　　路潼下了车，刚走了两步，任远野就从车上下来，提了两袋水果，跟在他后面。 　　“小路，别忘了把这个给阿姨。” 　　路潼接过水果。 　　他身体有点不舒服，刻意离任远野远了一点。 　　任远野的信息素攻击性不强，和他的人一样温温和和的，平时就算和他离得近，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出现这么强的排异反应。 　　路潼Omega的本能让他不自在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思来想去，他能有现在这个样子，都拜秦初早上信息素对他的影响。 　　想到秦初，路潼眉心跳的更厉害。 　　狗崽子。 　　任远野道：“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来看你们。” 　　他话音刚落，人刚走，路潼一转身，就被一个女人给拥住了。 　　“路路，妈妈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林嗣音抱住自己儿子，想在路潼脸上亲一下。 　　路潼最怕这个，连忙躲开：“你别亲我。” 　　林嗣音道：“你是我儿子，我亲一下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小野送你回来的？他怎么也不来我们家坐坐？” 　　“他还有事。” 　　林嗣音没有继续任远野的话题，而是问路潼：“你今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家里？” 　　路潼犹豫了一下，开口：“出去有点事情，和朋友的。” 　　说这句话时，两人一同跨进了家门。 　　“你能有什么事情？你现在高二，马上就要高三了，还以为自己跟高一时候一样，双休能跑出去玩吗？” 　　一进门，路之言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一点也不知道轻重。” 　　路潼放下水果，心情瞬间就跌落谷底：“我上楼写作业去了。” 　　林嗣音一把拉住他：“别啊，妈妈刚回来，你跟妈妈聊聊天，你别理你爸，他就那样。” 　　路潼实在没有聊天的心情，放下水果就要去二楼。 　　林嗣音跟在路潼后面，横了路之言一眼：“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路之言回他：“我说的不对吗？他现在是紧要关头，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就能松懈。是能保送北大和清华了吗？” 　　林嗣音：“分儿重要孩子重要？就你有张嘴在这儿叭叭叭的，也怪孩子跟你不亲。” 　　路之言被她一说，哑口无言。 　　林嗣音上了二楼，轻轻推开路潼的房间，路潼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散落在桌上的笔。 　　林嗣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儿子？” 　　路潼回头看她。 　　林嗣音笑道：“饿了吗？我去给你洗个梨吃。” 　　路潼摇头：“不吃。你怎么回来了？” 　　印象中，林嗣音的巡演要年底才结束，现在才九月出头，没可能回来。 　　林嗣音道：“我跟领导请假了，这回巡演没有我也成。这不是想回来陪陪你吗。” 　　路潼：“我不用。” 　　“怎么不用呢？”林嗣音坐在他身边：“人家孩子高考，父母都陪在身边的。你现在是关键时刻，一生中就这么一次，妈妈当然要回家陪你。” 　　路潼听了，没说话。 　　他心里想道：现在回来陪有什么用？难道前面的十几年就不重要吗？ 　　林嗣音难得回来见一次儿子，想跟他多说说话，但路潼心神疲惫，揉了揉眉心：“妈，我想睡觉。” 　　林嗣音欲言又止，但路潼的逐客令都下了，她也不好意思赖在儿子房间里。 　　临走时，林嗣音道：“路路，我听你们班主任说，过几天就是高三的誓师大会，全校都要参加，到时候妈妈来学校陪你一起。” 　　路潼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誓师大会其实只要求了高三的学生父母一定到场，对高一高二的没做要求。不过关心孩子的父母一定会来，省一中的誓师大会结束之后，会有各个大学招生办地老师提供咨询服务。 　　路潼原本是找了个想睡觉的借口打发林嗣音走，结果林嗣音走了之后，他还真有点困了。Omega的信息素在他体内作怪，路潼不放心的又喷了些抑制剂，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省一中的暑假只放了十天，七月底就在学校上课，上到九月份都已经开学快两个月了。 　　这还不算完，九月的时候，一中又推行了一张新的课表：双休只放礼拜六一天，礼拜天下午就要到学校自习。 　　说是自习，其实已经开课了。 　　路潼上午的时候起床，收拾好书包，条件反射的要去摸自己手机，结果找遍了整个书桌和床都没找到。 　　到了学校，翻了下自己的桌洞，也没见到手机。 　　“干嘛呢？”贺年比他先到教室：“大中午的就翻桌洞，没吃中饭啊？” 　　路潼道：“我手机不见了。” 　　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贺年：“你身上什么味儿？” 　　贺年嗅了嗅衣服：“没什么味儿啊？哦，我那个时期要到了，今早喷了抑制剂的，是不是抑制剂的味儿啊？有这么大吗？” 　　路潼摇头：“没。” 　　贺年撞了下他肩膀：“怎么，你好奇啊？你要是想标记我，我免费把脖子借你一用。” 　　“边儿呆着去。” 　　贺年道：“喂。路潼，你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吗？我听说你们Alpha的占有欲都特别强。难道你就没有想标记何媛媛的时候，她一个美貌小O，天天围在你身边打转诶。” 　　“没有。”路潼专心致志的找手机。 　　“路潼，有人外找。”副班长在门口抬头喊了一声。 　　路潼把课本塞进桌洞里：“就来。谁啊。” 　　副班长道：“没看清人，他让你上二楼天台找他。” 　　路潼一愣：“搞什么东西？” 　　他一头雾水的走到二楼天台，就看见秦初右手插个口袋在那儿玩手机。 　　胆子挺大。 　　一中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大家平时玩手机都是偷着玩儿，这么高调的，也只有秦初一个。 　　路潼当做没看见他，在天台上扫了一眼，没看到其他人。 　　半晌，他才回过神，心中不确定道：……找我的人是秦初？ 　　他的目光落在秦初身上，又落在了秦初玩得那部手机身上——略眼熟。 　　这不他手机吗？ 　　路潼反应过来。 　　难怪他找遍了自己这里都没找到手机，合着被这狗崽子给叼走了。 　　“还我。”他伸手。 　　秦初抬眼看他：“还你什么？” 　　路潼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我手机。” 　　秦初仿佛是来找茬的，摇了摇手机：“这我在我家楼下客厅捡到的，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路潼找不到的手机看来是落到了老赵家里。 　　他没心思在这儿跟秦初打太极：“谢了。手机可以还我了吗？” 　　秦初一口拒绝：“不要。” 　　路潼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你想怎么样？” 　　秦初按亮了手机屏幕，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喜欢陈安琪啊？” 　　锁屏正是陈安琪的一张自拍。 　　路潼：…… 　　这照片绝对是贺年给他换上的。 　　路潼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陈安琪的自拍了。 　　路潼正想动手抢，秦初又把手机放兜里了。 　　秦初大言不惭道：“饿了，去给我买中饭。” 　　路潼：“你自己没饭卡没腿吗？” 　　“有。”秦初道：“但是我不想动。你不是要谢谢我吗，给你个拿出诚意的机会。”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从这里到食堂来回要十分钟。记得跑快点。” 　　路潼咬碎了一口银牙，从实验大楼不远千里出现在了食堂，替秦初买了一份中饭。 　　他是走读生，一般都直接自己带饭到学校来吃，因此，很少来食堂买饭。 　　这一买，把校园论坛上买热闹了。 　　路潼跑来食堂带饭？ 　　给谁带？陈安琪？何媛媛？ 　　食堂中有学生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路潼的背影照，当天晚上就在校园论坛上发帖了。 　　“赶紧吃。手机现在能还我了吗。” 　　路潼把打包的饭菜扔在了秦初面前。 　　秦初挑剔地看了一眼，道：“没买水啊？我渴了怎么办？” 　　路潼没好气：“咽口水。” 　　秦初不说话。 　　路潼想起自己手机还在秦初那儿，忍气吞声道：“边上就有饮料售卖机，想喝什么自己去买。” 　　秦初瞥了眼售卖机，心里正琢磨着再给路潼找点儿麻烦，却不料对方身体忽然一晃，靠在了栏杆上。 　　秦初挑眉：气晕过去了？ 　　路潼深吸了一口气，不舒服了两天的身体忽然爆发了，他体内忽然涌上来一阵强烈的颤抖，从四肢百骸扩散出去，令他的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粉色从他的脖子攀升到了耳根，路潼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白皙的手背上立刻露出了几条青筋。 　　Omega的信息素在这个并不大的天台迅速的蔓延开，如霜似雪的冷甜侵占了秦初的鼻子。 　　他诧异地盯着路潼，压下被路潼信息素撩的难耐的情绪，问道：“你是Omaga？” 　　口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秦初很快平稳了情绪，开口：“你的抑制剂在哪里？” 　　路潼忽然捉住他的手臂，一双湿漉漉无神的双眼望进了他的眼里，秦初强忍着本能的标记冲动，冷静地开口：“不要趁机占我便宜，强扭的A不甜。” 第12章 锁屏 　　路潼很快就站不稳了。 　　二次分化成Omega之后，这是他迎来的第一次发情期。 　　秦初一只手拎着饭盒，另一只手被路潼紧紧拽着，此刻他身上Alpha的信息素就是最致命的吸引力，路潼昏昏沉沉的大脑几乎是凭借本能再靠近他。 　　秦初只好将饭盒放在一边，两只手都用来扶着他。 　　路潼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他皮肤白的可怕，被热气滚烫的一蒸，整个人如同一只煮熟的虾。 　　秦初本来想问一句还能走路吗，低头一看路潼这幅尊容，连问都懒得问了。 　　他原本是来找茬的，现在自找了一个麻烦。 　　路潼靠在他身上，身体一轻，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实验楼高二一班里人还没到齐，先来的人陆陆续续也走出了教室，班里面就只剩下贺年正在用做题的方式，挑战整个物理史的权威。 　　忽然间，他桌子前面多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抱着一个人。 　　“路潼的座位在哪儿？”秦初居高临下的看着贺年。 　　贺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茫然地指了一下自己右边。 　　秦初命令道：“在他书包里找一找，有没有抑制剂。” 　　贺年回过神，下意识按照秦初说的去做。 　　路潼的书包里，果然有一瓶抑制剂喷雾，刚拆开不久。 　　贺年：“你……” 　　秦初：“你给路潼请个假，他下午不来了。” 　　他说完，抱着路潼就走去了医务室。 　　贺年怔怔地坐在原地，揉了下眼睛：见鬼了……我怎么会看到秦初问我要抑制剂？ 　　路潼发情期来的突然，恐怕他自己都没做好准备。 　　他身上冰霜似的信息素缠着秦初，叫秦初从教室走到医务室这一段路走的格外艰难。 　　医务室的大门开着，秦初直接将人抱到了里面的病床上。 　　保健老师要礼拜一才上班，现在医务室就他们两人。 　　秦初没有遇到过发情期的Omega，他的生理课学的奇烂无比，对发情期的认知就只有阻隔剂和抑制剂两种。 　　路潼的抑制剂没有气味，秦初研究了半天才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往路潼身上喷了一下。 　　“这样够吗？”他自言自语。 　　秦初的信息素跟路潼的匹配度很高，高到不用去测试，他自己都能感受出来了。以前学校里也有过没算准自己发情期意外发情的Omega，秦初面对他们的信息素能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但面对路潼的就不行。 　　秦初叫这清澈冷甜的信息素逼的脸有些发红，看着手中的抑制剂，他犹豫了一下：要不给自己也喷点儿？ 　　路潼在床上翻了个身，秦初以为他醒了，问道：“路潼，你抑制剂要用多少？” 　　谁知，路潼并没有醒，而是难受地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都在颤抖，冷甜的信息素侵占了医务室小小的空间。 　　秦初站起来离他远了一些，他朝左边两步，暴力地打开了锁上的柜子，在里面一阵乱翻，找到了注射器和瓶装的抑制剂。 　　通过注射来抑制发情期，比用喷雾来的更有效果。 　　秦初看了眼注射器的使用方法，直接打开了抑制剂，将液体灌入了针筒内。 　　他一靠近路潼，路潼就神志不清地贴上来。秦初被他缠的毫无办法，掰开他的手，对方的脚又缠住了他的腰，黏人的像一只小猫，扯都扯不下来。 　　秦初没想过一向高冷的学长发情期这么黏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抑制剂推进他胳膊里。 　　注射的抑制剂很快就在路潼体内起了效果，过了两三分钟，路潼终于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没动静了。 　　秦初站起身，发觉自己的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了。 　　他摸了摸衣服，心里唏嘘：我这意志力都能去竞争一下诺贝尔忍耐奖了。 　　路潼等了半小时才醒过来，他浑身都没有力气，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秦初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单从脸来看，秦初可以说是漂亮的惊人，五官明艳，美的张扬，侵略性极强，令人过目不忘。 　　但路潼不关心他的脸，只看了眼桌子，上面有用完的抑制剂和注射器，针头被掰弯已经扔了，室内充满着他自己的信息素，还有Aphla泄露的一丝花香。 　　从任何一个角度分析，秦初都应该知道他的第二性别了。 　　路潼犹豫了一下：“多谢。” 　　秦初颔首：“就这么一句多谢就完了？你是Omega？为什么没有上报学校。” 　　念在秦初刚才帮了他一个大忙的份上，路潼暂时放下阶级仇恨，不跟他一般见识。 　　“二次分化，还没来得及上报学校。”路潼停顿了一下，看了眼秦初距离他的距离，有三米，他无语：“你坐这这么远干什么？” 　　秦初道：“显然，本人是一个英俊逼人的A。怕你趁机对我图谋不轨，我正在保护自己。” 　　路潼：“我还没有这么重的口味。” 　　秦初拖长了声音：“是吗——” 　　路潼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初：“刚才对我又搂又抱的人是你吗？趁发情期占我便宜？” 　　路潼：…… 　　他已经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但被秦初这么一提，他想起来，自己确实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信息素，并且也确实结结实实地凑了上去。 　　路潼脸皮薄，隐隐有些泛红：“第一次当Omega，业务不熟练。” 　　秦初大言不惭：“我看你扒拉我的时候挺熟练的。” 　　路潼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什么意思？” 　　秦初靠在椅背上：“你觉得呢？” 　　路潼深思熟虑片刻，一脸正色：“我觉得帮助同学是应该无私奉献，不求回报，而不是在帮助同学之后，企图趁机抓到他的小辫子，用来日后作为要挟他的把柄。秦初，你应该不是后者这种见利忘义、贪小便宜的人吧。” 　　秦初听他扯淡一番，果断开口：“我是。” 　　路潼眼见谈判失败，凶相毕露，一下子撕开了平时高冷的伪装，张牙舞爪地像一只斗狠的奶猫：“你要不要脸！” 　　秦初刷着手机，慢条斯理：“隐瞒性别不上报……违反校规第三十六条，应该做严重警告处分——” 　　路潼滑下床，给他倒了杯水，一改脸色，心平气和道：“秦哥，有什么话不好坐下来聊聊呢，何必把事情谈成这样。你不想，我也不想的。” 　　“哥”都叫上了。 　　能屈能伸，实属男子汉大丈夫。 　　就是“屈”的速度委实太快了。 　　秦初挑眉：“不犟了？” 　　路潼皮笑肉不笑：“哪儿敢。” 　　秦初开口：“期中考试帮我作弊。” 　　路潼：“高一跟高二就算是一起考，我们的座位也分不到一块儿，怎么帮你作弊？你不如去临时抱佛脚多学几天，效果可能还明显一点。” 　　秦初打开校园论坛，输入帖子标题：有谁想知道高二一班路潼的第二性别…… 　　路潼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臂，将他打字的双手捂住：“我想一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只要是在一个楼层也可以的。你打算作弊的学科是哪几科？” 　　秦初：“九门全部。” 　　路潼嘴角抽搐了一下：“您没有一点儿自己学一科的打算吗？” 　　秦初：“既然要作弊，当然要刺激一点，九门全抄了。” 　　秦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路老师，我相信你。为人师表，你总不能对你的学生见死不救吧。” 　　路潼伸手：“我的手机先还我。” 　　秦初这回没逗他了，干脆利落的把手机还给路潼，径直一人走了。 　　路潼又在医务室坐了半小时，等身上的抑制剂彻底发挥了效果，身上Omega的信息素散了个干净，才回到教室。 　　这回儿已经开始上下午第二节 课了。 　　路潼来的时候正是课间，教室里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他从后门进来。 　　贺年看他进来，警铃大作，连忙拉着他拽到了自己身边，一脸懵逼：“你是Omega？” 　　秦初不知道路潼的座位，但是找到了路潼的信息素，他那时候就猜到秦初可能问了班里的同学，那么肯定就有人知道他的第二性向了。 　　不过，问的是贺年，问题不大。 　　“二次分化，还没来得及上报学校。你干什么要吃人的样子？” 　　贺年指着自己：“我这是要吃人吗？我这是惊呆了！你听听周围是什么声音，是我梦想破灭的声音！” 　　路潼随口一问：“你梦想是什么？” 　　贺年道：“高中的时候和校草来一段罗曼蒂克的校园爱情。” 　　路潼指了指自己：“校草？” 　　贺年腼腆的点了点头：“你以前是A，又是校草，又坐在我身边，还不能让我意淫一下吗？” 　　路潼指着后门：“自己滚还是我请。” 　　贺年凑上去：“别这么无情。你是秦初抱出去的你知道吧，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路潼翻开试卷的手抖了一下：“偶然认识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年道：“怕你成为失足少年。以前你是A就算了，你要是O的话，还是离秦初远点儿吧，喜欢他的女的从咱们学校都排到四中了。” 　　路潼：“你不是其中之一？我以为你的恨是因爱生恨，现在是真的恨啊？” 　　贺年义正言辞：“我哪儿爱他啊，我爱你啊，刚才我梦想破碎的声音你没听见吗？不够响吗难道？” 　　路潼扯了下嘴角:“除非我脑子被门夹了，否则我不可能喜欢他。” 　　贺年问道：“他跟你关系那么差？有没有拿这件事情威胁你？我听说秦初的脾气很坏，他校霸你知道吗，打人不带见血能把人打残的那种。” 　　路潼想起秦初的威胁，眉心一跳。 　　“有。他让我期中考帮他作弊。” 　　贺年诧异道：“作弊？难道不是做爱吗？” 　　路潼猛地抽出书本在贺年的身上抽了三下：“你脑子有病吗！他才多大？今年满十六了没有？小屁孩一个，思想能不能纯洁点儿！” 　　“不应该嘛，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你都在发情期了，遇到这种小流氓，肯定要被威胁这样那样的，作弊实在是太接地气了吧。”贺年抱着头：“而且你大美人一个，以前是A就算了，现在是O，哪个小屁孩见了不心动啊？” 　　路潼收好书包：“懒得跟你废话。” 　　他从兜里摸出失而复得的手机，正打算打开来看一眼时间。 　　一按亮屏幕，秦初无比臭屁的自拍就出现在他的锁屏上面，上边还有他临时用美图秀秀写上去的涂鸦字：预祝路老师教师节快乐。 　　后天似乎是教师节。 　　路潼：…… 　　贺年：“操！！！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路潼死死捏着手机：狗崽子！！！敢换他手机锁屏！！！ 第13章 早恋 　　路潼这边刚处理了发情期的事情，秦十五这头终于从床上醒了过来。 　　母子连心，这连的十分之远，跨越时空和皮囊，让他本能的觉得路潼今天有难。 　　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第二节 课都开始了。 　　秦十五穿越过来之后，一直按照他原来的作息方式，上课上学看个人起床时间，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读书。 　　昨晚，他彻夜难眠，纠结了一晚上跟路潼关系不错的那个A是哪门子路人，一直到今天早上五点才睡着。 　　秦十五过美国时间，醒来之后也不急着上学，慢吞吞的换上校服，从家里出发，一路晃悠到了学校。 　　他占据了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秦十五”皮囊，行动方式还是按照自己的没变。再加上他是穿越过来的，对这个时代都没有什么概念，大摇大摆地翻墙进了学校。 　　走到D幢楼的时候，走廊上有不少人都回头频频看他。 　　秦十五在高一年级有点儿名气，当然不是好的名气，而是坏的名气。 　　他是出了名的草包，谁都可以欺负，众人对他的印象也只有肥大的校裤和宽大的眼镜。 　　而现在这个换了芯子升了配置的全新秦十五，骨子里是个无恶不作欺猫赶狗的校霸。周末放假这一天，他把头发剪短了，利落干净，露出了一双桃花眼。 　　那个笨重的眼镜框也被秦十五扔到了垃圾桶里，取而代之的是两片隐形眼镜。 　　衣服是新买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校服，没穿校裤，穿得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裤脚挽了两圈，露出了白净的脚踝。 　　时髦的不像来读书，像来出道的。 　　秦十五推开高一十二班的前门，闹哄哄的教室没几个人发现他来了。 　　少数人看向他，认出这个俊俏的少年是秦十五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又跟同桌窃窃私语。 　　数学课代表林小棉正站在讲台上用她那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软绵绵地说道：“交数学作业了……” 　　喊了三声无果，林小棉只能挨个儿去收数学作业。 　　她从最里面的那排开始问，第一个就是班里的小混混谷凯飞。 　　谷凯飞坐的那个位置不是他自己的位置，而是秦十五的位置。 　　林小棉走到他身边，小声道：“谷凯飞，你数学作业交了没……” 　　谷凯飞道：“没写。” 　　秦十五没走进门，瓜皮头忽然冒了出来，趁着教室里乱，把他拽到外面：“你别进去了，你逃课吧。谷凯飞要打你。” 　　秦十五本来半只脚都跨进门了，被他一拽出来，一脸懵逼：“谷凯飞谁？” 　　他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从之前那个秦十五的记忆中，找到了关于谷凯飞的零星半点印象。 　　此人是个体育生，花钱进的省一中，因为很快就要进省队的缘故，所以对学习成绩并不关心。每天以在学校里拉帮结派为荣，欺负弱小同学——以秦十五为重点欺负对象——为己任。 　　因为做的不是很过分，老师都睁只眼闭只眼。 　　瓜皮头道：“还不是前几天你每天都跑的没影儿了，谷哥不是让你去篮球场给他送水吗，你干嘛不去？” 　　秦十五舌尖舔了下后槽牙，挑眉道：“就因为我没给他送水，他就要揍我？” 　　瓜皮头：“也不是揍你吧，你进去他肯定要找你麻烦的。你今天还是请假吧。” 　　秦十五：“惯的他。哥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别人脸色。” 　　他推开瓜皮头，一脚跨进了教室。 　　谷凯飞正不耐烦的推开林小棉：“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没写听不懂吗？收你妈个比啊……” 　　林小棉人娇小，还没谷凯飞两个人大。 　　“可是今天钱老师说了，没交作业的要站走廊。” 　　“你他妈不会别记我名字啊？” 　　谷凯飞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数学册子，扔到林小棉桌子上：“钱小飞上课前帮我把数学作业抄好。” 　　林小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坐了下来，拿起笔，笔尖刚碰到册子，本子就被抽走了。 　　秦十五抽走谷凯飞的数学册子道：“抄什么啊，别抄了。” 　　谷凯飞啧了一声：“你找死啊秦十五？” 　　秦十五放下书包，扔林小棉怀里，把她整个后颈衣服一提，提小猫似的捉到讲台后面。 　　与此同时，他一脚踹到了谷凯飞心口，直接将他踹到了地上：“你说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轰隆一声，随着谷凯飞的倒下，桌椅全都往两边倒去。 　　全班都被这一声巨响吸引了，谷凯飞还没有从疼痛里缓过神来，秦十五就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从教室门口拖到了教室最后面。 　　一路上掀起了女生的尖叫声，掀翻了两旁的桌椅。 　　秦十五把谷凯飞摔进了垃圾桶，顺手抓起了一把椅子，往他背上猛地一砸。 　　谷凯飞当场痛的两眼一黑。他破口大骂：“秦十五你他妈傻逼吧！”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 　　秦十五双手插着口袋，居高临下道：“你他妈下次再敢坐我位置试试。” 　　谷凯飞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了一声。 　　秦十五打架经验丰富，揍谷凯飞简直是单方面虐杀。对方刚爬起来就被他一拳揍趴在地上，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哐当”倒了两个，纸片飞扬。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班长尖叫道：“别打了！我去找老赵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谷凯飞痛的满地打滚，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秦十五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桌子和凳子都被人用马克笔写了骂娘的脏话和羞辱性的语言，这也是校园暴力的一种，而且是极其低下的校园暴力。 　　马克笔的水渍很新，应该是谷凯飞刚才等他的时候闲得无聊写的。 　　秦十五冷笑了一声，转头走到谷凯飞的位置，将他的书桌抬起来，把里面所有的书本都到了出来，然后从教室左边拖到了右边，椅子和瓷砖发出了刺耳难听的声音，但此刻没有人敢上前阻止秦十五。 　　他看起来太凶了。 　　秦十五把桌子拖到了秦初前面。 　　这个位置上原本坐的是谷凯飞那个狐朋狗友，秦十五抬脚就踹翻了原来的桌椅，桌椅翻倒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看了一圈挤在教室边上的同学：“谁的桌子？” 　　人群中，一人举手：“我的……” 　　秦十五：“把它搬走，我要坐这。” 　　那人忙不迭送的站出来，默默地把自己桌子拖走。 　　秦十五踹了一脚地上的谷凯飞：“滚边上痛去，挡着我座位了。” 　　谷凯飞的几个哥们儿从后面上来，把谷凯飞扶起来，几人退到了教室后门。 　　秦十五安排好自己的座位，满意的看着自己与秦初的桌子一前一后的靠着。 　　他用脚踹开了地上飘的到处都是的试卷，抬眼看着班里的人，问道：“好看吗？” 　　没人敢说话。 　　秦十五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态度，嚣张道：“不好意思，同学们，弄翻了你们的桌椅，不用我扶起来吧？” 　　众人纷纷动身，把自己椅子扶起来。 　　教室里又安静诡异的活动起来，就像无数次发生的校园暴力事件一样，打完架之后，同学都会沉默的自行善后。 　　只是平时被揍得人往往是秦十五。 　　而现在，轮到了谷凯飞。 　　众人忍不住偷看秦十五，难以置信：这是秦十五？那个唯唯诺诺的秦十五？他发疯了吗？ 　　秦十五“嗤”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走到了讲台上，从吓呆了的林小棉怀里扯过了自己的书包。 　　随后，林小棉苍白的手腕被秦十五抓住，后者被前者拽着，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前跑。 　　秦十五回头问道：“你座位哪儿？” 　　林小棉怯生生指了指右边，秦十五弯下腰把她桌洞里面的试卷和教科书全抱了出来，一股脑的塞到了他安排的座位边上。 　　“我坐外面，你坐里面。”秦十五把她塞进了靠窗的桌子，自己坐了下来，从书包里翻出数学试卷，啪的一下，气势汹汹地放在桌上，紧接着，又奶又凶地开口：“你作业写了没，借我抄抄，我没写。” 　　林小棉以为自己要被他揍了，结果秦十五来了这么一句，她连忙把自己的数学试卷递给他。 　　秦十五：“谢谢。以后你做我同桌，我罩着你，你给我抄作业，行吗？” 　　林小棉：…… 　　秦十五利落的翻开林小棉的数学试卷，发现学霸果然是学霸，不愧是班里考第一的，数学试卷上面竟然没草稿！ 　　学霸可以没草稿，他这个学渣可不能没草稿！ 　　老师相信前者，老师可不相信后者！ 　　秦十五深谙抄作业的潜规则，一边迅速的填上abcd四个答案，一边在四个选项上面又是打圈又是划横线，制造出一副自己经过缜密运算后得出答案的效果。 　　年级主任和老赵姗姗来迟。 　　“谁打架，自动给我站出来！” 　　年纪主人姓钱，就是钱小飞，是个有点矮但是面容很严肃的胖子。他长得有点儿像三国演义的张飞，于是在气势上，同学们都是很怕他的。 　　钱小飞吼完这一句，教室门口，秦初解决了路潼的事情，姗姗来迟。 　　秦十五正在埋头狂抄作业，根本没听到钱小飞的话。 　　班里没人站出来，钱小飞余光一瞥，看到秦初，立刻吼道：“秦初！又是你！” 　　刚到班级门口的秦初愣了一下，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 　　钱小飞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打架？” 　　谷凯飞被几个男同学扶着，一改混混做派，林黛玉似的娇弱的靠在人怀里。他头和鼻子都流血了，校服上全是脚印，看起来还挺惨烈的。 　　钱小飞知道这个谷凯飞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在高一十二班，唯一敢打他的也就只有秦初这个太子爷，因此他想都没想，就要拿秦初试问。 　　班长在教室里举手道：“报告，钱老师，不是秦初打的，是秦十五打的。” 　　赵燕双手抱胸，愣道：“谁打的？” 　　班长：“秦十五？” 　　钱小飞不认识秦十五，转头问班长：“秦十五是哪位同学？” 　　班长指了指坐在窗户边，正埋头奋笔疾书的秦十五——写得还是他钱小飞的数学作业。 　　钱小飞：…… 　　“他打的？” 　　不像啊。 　　勤奋刻苦，在全班都跑出来看热闹的时候，只有这一人专心致志写数学作业，这是何等的热爱学习？ 　　就差在桌上刻一个“早”字了。 　　谷凯飞几个朋友开口：“钱老师，就秦十五打的。谷凯飞没惹他，他上来就打人。” 　　钱小飞骂道：“你没惹人家，人家上来打你。叫秦十五给我出来，都给我到政教处去！” 　　秦初一看没自己事，慢悠悠的往后门走。 　　钱小飞忽然指着秦初，怒道：“还有你，秦初！你少给我浑水摸鱼，跟他们一起来，身上一股子Omega的信息素味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早恋是吧！” 第14章 临时标记 　　钱小飞抓人抓得多，只要跟这次打架事件有关系的人，都被他串成了一串，浩浩荡荡的带去了政教处。 　　穿过走廊的时候，上自习课的别班同学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 　　路过高二三班时，班里的一名男生忽然起哄：“喂，陈安琪，你男朋友又被抓啦？” 　　哄笑声从三班传出来。 　　被起哄的人是个相貌出类拔萃的女生，脸有些红，瞪了起哄的人一眼：“你要死啦！” 　　男生哈哈笑着躲开：“我说错了吗？你不去跟他说两句？” 　　三班正在上自习课，陈安琪站起来，走到后门，叫住了秦初。 　　她连着喊了两声，秦初都没理他，倒是秦十五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谁？”秦十五问林小棉。 　　林小棉老实道：“学姐。” 　　“废话，我当然知道她是学姐。我问的是她为什么叫秦初啊？” 　　林小棉听到过同寝室女同学的八卦，一五一十道：“她、她在追秦初。” 　　秦十五脑袋瓜很灵光，追他爸的人虽然多，但是这么好看的实属少见，于是道：“陈安琪？” 　　林小棉点头。 　　秦十五脑子里就开始拉警报。 　　这个陈安琪，他完全是知道的，不就是那个传说中路潼的前女友，秦初的现女友的神人吗！ 　　此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恐成为秦十五出生过程中一个比较大的阻碍，他立刻放慢了脚步，打算看陈安琪叫秦初做什么。 　　女生趴在窗口叫人，秦初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径直走了又太让对方难堪，陈安琪叫了三声之后，他终于没办法忽视，停了下来。 　　教室里起哄声一波接着一波，陈安琪道：“你别理他们。” 　　秦初没说话。 　　陈安琪看了眼教室外面，道：“你们干嘛去呢？这方向是政教处吧。” 　　秦初：“嗯。” 　　陈安琪笑了一声：“又打架啦？” 　　她笑起来十分干净甜美，有点像热播电影《那些年》里面的“沈佳宜”。 　　学习成绩也不错，在学校里担任主持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被一众男生奉为女神。 　　秦初还没回答，秦十五跟个土行孙似的忽然冒出来：“没打架没打架，打架的是我们，秦初是因为早恋被抓到政教处的。” 　　他着重强调了“早恋”二字。 　　陈安琪脸色唰的一变，看着秦十五，又看着秦初。 　　秦十五往前站了一点：“我们还要去政教处做思想汇报检查呢，走了走了，不耽误学姐上课了。” 　　他推了一把秦初，陈安琪忽然对秦初开口问道：“你早恋？你和谁早恋？” 　　秦十五连忙抢话：“学姐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的年级主任钱小飞同志也很想知道秦初和谁早恋了。具体的结果恐怕要等到周一早上升旗仪式过后的通报大会，届时秦初一定当着全校的面公开自己早恋对象！” 　　秦十五说话怪好玩儿，愣是把通报批评说出来开年级大会的感觉。 　　陈安琪见秦初没否认，心里有些乱，正想出来的时候，三班的班主任进了教室，她只好压下心中的情绪，回到座位上。 　　离开三班，秦十五问道：“爸，你喜欢这个陈安琪啊？” 　　秦初凉凉开口：“你管谁喊爸呢？” 　　秦十五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十六年后来的了，你不信我啊。这个‘沈佳宜’不好看啊，她都没你好看，你看上她什么了？” 　　秦初道：“谁说我看上她了？” 　　秦十五：“校园论坛都这么说的。” 　　校园论坛上还说秦初是“校花”，这点儿他不敢告诉他爸。 　　他凑近了一点秦初，小狗鼻子嗅了嗅：“你身上Omega的信息素哪儿来的？” 　　这信息素怪熟悉的，秦十五皱着鼻头，就是不知道在哪儿闻过。 　　秦初身上的信息素自然是路潼的，但路潼似乎没打算公开自己的第二性别，目前正被他当把柄抓在手中，秦初还不想这么快失去这个白捡的笑话看。 　　“管这么多干什么。” 　　“当然要问问！我是你儿子，你要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妈怎么办！” 　　秦初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妈是谁？” 　　这招极其管用，每次一问，秦十五就闭嘴了。 　　秦初冷笑一声，“神经病。” 　　看来，完全不把秦十五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 　　钱小飞前脚在政教处里面泡好了茶，众人后脚就跨了进来。 　　他喝了一口茶，把杯子“咔哒”一声，磕在办公桌上。 　　“谁先说？为什么打架。” 　　谷凯飞从医务室回来，简单的把自己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下，开口道：“秦十五先动手的。” 　　秦十五道：“谷凯飞未经允许坐我座位，强行占有群众财产。” 　　钱小飞道：“他就坐一下你的位置，你就这么打他？那我来坐你的位置，你是不是也要打我？” 　　秦十五道：“报告，不会。我还不想退学。” 　　钱小飞冷笑道：“你还挺会看碟下菜。” 　　这两个打架的学生说的话，他一个字儿都不信。钱小飞看着林小棉，点了点头：“你来说，他们为什么打架。” 　　林小棉是个典型的乖乖女，从来没因为打架斗殴的事情来过政教处。钱小飞一问她，她就如实交代。 　　其中，包括谷凯飞平时是怎么欺负秦十五，以及让她抄作业，还有在课桌上的侮辱性词汇，这些隐形的校园暴力手段，此刻被全都摊开来放到了钱小飞面前。 　　谷凯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照林小棉说的，秦十五就像一个被欺压了多年的小白菜，终于忍不住反击一样。 　　钱小飞一边喝茶，一边听完：“你们这个事情我知道了。谷凯飞平时欺负你，你忍了太久，现在打回去了是吧。” 　　秦十五懒得解释，点点头。 　　钱小飞看向赵燕：“赵老师，你看怎么解决？” 　　赵燕道：“两个人都有错。谷凯飞，平时我没盯着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这次给你一个警告处分，你以后给我收敛一点。秦十五，你也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直接告诉我，自己私下用武力解决能解决问题吗？” 　　两人被钱小飞、赵燕轮番思想教育了半天。 　　林小棉作为无事的人被赵燕提前打发走了，让她回去好好自习。 　　秦初靠在桌子前面站了会儿，也觉得自己该走了，遂跟着林小棉一同走出去。 　　哪知道刚到门口，钱小飞的声音就传来：“秦初！你往哪儿跑？你的事情我还没解决！” 　　秦初懒洋洋开口：“钱主任，我有什么事情没解决的？” 　　钱小飞道：“你给我回来！你还没事儿是吧，身上沾着Omega的信息素招摇过市，你在挑战学校的权威吗？” 　　秦初道：“这是我今天助人为乐的勋章。” 　　钱小飞气笑了：“还勋章！跟谁早恋，说。” 　　秦初道：“没早恋。” 　　钱小飞：“没早恋？没早恋你闻闻你身上的味儿？！” 　　秦初闭嘴不说话了。 　　钱小飞见他没说话，又埋汰了秦初几句，让他回去写三千字的检讨。 　　他也只是口头上说秦初两句，没有对秦初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毕竟，这个大少爷来的时候，学校上面的领导还专门给他打过招呼，要他只要事情不严重，就尽量别管这个烂摊子。 　　秦初从国外回来的，到时候肯定走的是国际生的高考路子，只要不拖一中的本科率，就当学校里面没这个人。 　　在政教处里面各打一棒子之后，钱小飞终于满意了，让赵燕带着他们回班级。 　　后面两节数学课上完了之后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一中有两个小时吃饭的时间，今天是礼拜天，下午还少上一节课，准确来说是有三个小时。 　　陈安琪下午就发短信问他去哪里吃饭，看这架势就是要过来强行和秦初一起吃。 　　秦初短信上没回她，结果下课的时候，他在楼梯转角处被陈安琪给堵住了。 　　跟秦初走一块儿的胡四看到陈安琪，识相道：“秦哥，那我先走了。” 　　陈安琪问他：“你怎么没回我短信。” 　　秦初：“没看到。” 　　陈安琪埋怨了一句，又问：“去哪儿吃饭？校门口开了家很好吃的韩料，我想去吃。” 　　秦初一口回绝了：“我要去声乐教室。” 　　陈安琪见他背上挎着小提琴包，“那你不吃晚饭吗？” 　　秦初心道：不是不吃，是不愿意跟你一起吃。 　　这话又不能直接跟陈安琪讲出来，秦初被她缠的有点烦，想起了秦十五。 　　这兔崽子前几天不是在他身边打转的挺勤快的吗？现在关键时刻怎么不冒出来喊他“爸”了？ 　　到时候他就顺水推舟，告诉陈安琪，自己不但早恋，还早婚早育。 　　进退两难，秦初打算开口拒绝陈安琪。 　　这时，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秦初在学校里玩手机从来不遮遮掩掩，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人在哪儿？路潼 　　秦初眉头一挑。 　　稀奇，路潼给他发短信？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五楼声乐教室边上的天台。你怎么有我手机号？ 　　那边很快回短信。 　　-找你有事，我现在过来。手机号问赵老师要的。 　　秦初收了手机，往五楼声乐教室走。 　　陈安琪道：“那我去餐厅给你打包一点东西回来？你下午准备不吃饭吗？” 　　秦初：“练琴。不饿。” 　　他对女生话少，到了声乐教室之后，找了个桌子坐下来。 　　陈安琪道：“那我在这儿陪你，正好我也没事。我晚上点外卖好了。” 　　秦初抬眼看她：“我有事。” 　　陈安琪还没问他有什么事，声乐教室的门被叩了两下。 　　陈安琪回头，看到路潼站在教室门口，她脸色又变了一变。 　　路潼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陈安琪，嘴角一僵，二话不说，心里立刻问候上了秦初的祖宗十八代。 　　人是他要找的，但是没说找人的时候买一送一，还能多出来一个。 　　狗崽子，狗崽子！实属是一个狗崽子！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咬一口！ 　　“路潼……你怎么在这里？”陈安琪开口，在她眼中，路潼跟秦初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亚于现任见前任，尴尬的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低头问秦初：“你怎么不说路潼要来？” 　　陈安琪更想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陈安琪匆匆打了声招呼，就告辞了。 　　试问这种场景，她还能呆的下去吗？ 　　路潼见她出去，秦初开口：“你不追？” 　　路潼冷道：“追了送你？” 　　秦初：“哦。忘记你是Omega了。” 　　路潼：…… 　　秦初双脚架在书桌上，十分大少爷姿态的往后一靠，“找我干什么？” 　　路潼心里有个疙瘩——陈安琪虽然不是他女朋友，但是也跟他传了这么久的绯闻，这年纪，是个男的都有点儿占有欲，谈也谈不上喜欢。以前听闻陈安琪追秦初倒也没什么，如今真的看见了，还是膈应。 　　他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陈安琪找你干什么？” 　　秦初：“找我早恋。你也是来找我早恋的？” 　　路潼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 　　秦初望向他：“我很忙。有事快说，送锦旗就免了，助人为乐是我的兴趣爱好。” 　　说到正事，路潼反而纠结了。 　　他站在原地半天，没纠结出个所以然。 　　路潼看着他手里的检讨书，问道：“你写什么东西？” 　　秦初想到自己这份检讨书还有一半是拜路潼所赐，心里就来气：“检讨。早恋的。” 　　路潼摸了摸鼻子，一改常态，颇有些狗腿：“我帮你写一半。” 　　秦初愣住，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路潼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破罐子破摔：“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临时标记。” 　　怕秦初一口气拒绝，他严肃的伸出了一根指头：“就一次。绝不碰瓷。” 　　秦初好半晌才回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路潼此刻求人，不得不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宰相肚里撑艘宇宙飞船，咬牙启齿道：“我听见了，我还没疯。” 　　秦初慢条斯理道：“一个Omega对Aphla要临时标记，就像找他要安全套一样，你觉得此事出在我们身上符合基本国情吗？” 第15章 好闻吗 　　他来找秦初，也算是走投无路了。 　　路潼作为二次分化的Omega，和别的O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发情期使用的抑制剂上面。 　　他第一次发情期来的气势汹汹，路潼自己都没什么准备，秦初瞎猫碰上死耗子，用抑制剂匆匆地稳住了他的发情期，但是如果不与Alpha的信息素结合，路潼很快就会硬来发情期的第二次情热。 　　未成年的Omega都能在父母的陪同下去医院领取属于自己的Alpha信息素，用来度过发情期。 　　路潼还差四个月成年，他如果要去医院领取信息素，势必就要告诉父母自己的第二性别。但是熬过这一次发情期的情热，他成年之后就能自己去领取，省得被别人知道。 　　——路之言本来就管他管的十分严，要是知道他是Omega，以后想出门比登天还难。 　　况且，路潼跟他爸还在冷战中，他绝不肯先低头。 　　迫不得已，他想到了秦初。 　　一个目前唯一知道他第二性别的Alpha。 　　虽然两人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给对方留下的印象不太好。 　　可事到如今，路潼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是借一点信息素而已，秦初应当不会这么小气。 　　他思来想去了一下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来找秦初。 　　临时标记而已，只是一次的话，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者，他也只是觉得秦初是个难对付的小屁孩，没到真心厌恶他的程度。路潼作为一个二次分化的Omega，生理课也是有一节翘一节，并不知道临时标记意味着什么，在他眼里，大概就跟同学互帮互助差不多。 　　秦初靠在椅子上，听这个性格略有些清冷的学长慢条斯理地说完了前因后果之后，反问道：“我凭什么帮你？” 　　路潼早知道秦初没那么好求，立刻好言好语道：“你帮我这个忙，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秦初斜着眼看他：“你觉得这个是帮忙？” 　　路潼一愣，心道：这不是帮忙是什么？ 　　不过，他看秦初的样子，知道自己没戏了。 　　本来就是抱着一试的态度，秦初要是不同意，他也只能去医院匹配Alpha的信息素。 　　或者实在没办法，找任远野帮忙也行。 　　路潼站起来，秦初忽然拽住他的手臂。 　　“你去哪儿？” 　　路潼道：“能去哪儿，祖宗。你不帮我，我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秦初听罢，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大约是Alpha骨子里对Omega天生的占有欲作祟，当一个Omega来求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就把他划分成了自己的东西。再说，是他第一个发现路潼的第二性别，这种隐秘的联系令秦初隐隐有些兴奋，仿佛这个没有人知道的Omega是单单属于他一个人的。 　　“你找谁？上次开车来接你的那个杀虫剂味儿的Alpha？” 　　路潼：“不是杀虫剂，是柠檬……” 　　秦初心道：你记得还挺清楚。 　　他：“你就这么没意志力？我不同意不知道多求求我？” 　　路潼看着他，仿佛有戏，开口道：“你觉得我该怎么求？” 　　秦初道：“喊两声哥来听听？” 　　路潼：…… 　　“我去医院了。” 　　“嗳，等等。”秦初又开口。 　　路潼在这个教室呆久了，他身上的信息素一丝一缕的从后颈倾泻出来，钻进了秦初的鼻腔，短暂的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这么好闻，自己咬一口也不亏。 　　“我又同意了。” 　　“那就在这儿吧。”路潼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不是很清楚，说干就干，秦初同意之后，他立刻坐下来，背对着他，问道：“你会吗？” 　　问一个Alpha会不会，基本等于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在这样的场合下，充满了暗示意味。 　　秦初舔了舔嘴唇：“会不会你试了不就知道了。” 　　路潼人偏瘦，皮肤很白，脖子细细长长，像古画上的仕女脖子。 　　秦初低头靠近他，Omega冷香的信息素在他鼻尖环绕。 　　路潼能感觉到秦初的信息素，和他那天闻到的花香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侵略性更强，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路潼的双手放在书桌上，忍不住想逃。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眼尾都被Alpha的信息素给逼红了，站起身就想走。 　　Alpha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忽然伸出手将他的肩膀按住了。 　　路潼挣扎了两下，秦初冷道：“别动。” 　　下一刻，他的后颈贴上了两篇温热的唇瓣。 　　秦初的信息素彻底包裹住了他，路潼本能觉得被猎食者盯上了，开口想要反悔。秦初却不给他机会，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腺体。路潼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就往地上倒去。秦初扶了他一把，路潼依旧觉得浑身发软，强烈被占有的感觉从后颈的腺体处往四肢百骸散开，他趴在桌上，好一会儿才平复。 　　Alpha的信息素瞬间侵占了他，路潼头一次觉得自己不是自己的，而是归别人的。 　　秦初离开他的后颈，那处立刻多了一圈牙印。 　　他有两颗小虎牙，尖尖的，在那一圈牙印上面格外明显。 　　路潼缓了好一阵子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牙印深得用手都摸得出来。 　　他犹豫片刻：“这件事……” 　　秦初：“这件事你别到处乱说，毁我清白。” 　　路潼：…… 　　秦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帮你也不是免费的，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要你怎么报答我，你再来报恩吧。” 　　路潼：我怎么会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个好人？这他妈完全是个狗崽子吧…… 　　“我现在岂不是要谢恩了？”他咬牙。 　　秦初挥手：“免跪了，退下吧。” 　　路潼：“关于我的第二性别……” 　　秦初：“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也不会因为咬你一口爱上你。”他抬头，开口：“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男O也是。” 　　- 　　秦初的临时标记很有效果，比路潼之前用过的任何抑制剂效果都明显。 　　不过为了防止别人从他身上闻到路潼的信息素，他每天都会使用大量的阻隔剂，掩盖掉秦初的信息素。这小屁孩年纪不大，信息素倒是又强势又凶狠，霸占着他的身体不肯离去，无时无刻都在强调对方的存在感。 　　周一升旗仪式之后，学校宣布了秋运动会的具体时间。 　　路潼踏进班级门口的时候，体育委员郭晨把报名表拍在了他桌上：“我们班一千五的长跑还差两个人报名，你要报不？” 　　贺年道：“路潼不报，他有低血糖，长跑容易晕倒。” 　　郭晨开口：“老周说了，半里每个人都要报名的，特别是Alpha，班里现在就只有你还没报名了。” 　　贺年看了眼路潼，他是知道路潼第二性别的，立刻抢过报名表：“除了长跑之外没别的了吗？路潼又不能长跑。” 　　郭晨：“其他都要留给Omega，就这个长跑的找不到人。路潼，要不你试试看？我记得你去年也参加了长跑，还拿了名次。” 　　贺年心道：去年是去年，去年路潼还是个A，今年路潼是个O了！ 　　他还想说两句，路潼嫌麻烦，当即道：“随便吧。就填长跑好了。” 　　郭晨完成了任务，美滋滋道：“行。反正不用拿名次，你就随便跑跑好了，我们班就是去凑个人数的，重在参与。” 　　路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进嘴里，然后从书包里翻出一叠理科的课堂笔记，开始整理。 　　他上课从来不做笔记，只喜欢在课本上涂涂画画。而且高二的新课程全都在九月份之前学完了，现在每天就是不停的做卷子，然后重新把以前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各科老师都在赶进度，路潼又在高二重点理科班，整日忙的晕头转向，哪还有时间做笔记，而且这笔记还不是高二的，是高一的。 　　贺年望了一眼，惊呆了：“你整理高一的笔记干什么？我们又用不着。” 　　路潼：“不是给我的，给别人的。” 　　“谁？”贺年警惕的问道：“秦初？你俩恋爱了？” 　　路潼道：“全球女人死光了我都不会跟男人谈恋爱。” 　　贺年松了口气：“那就好。看得出来你对男人没想法，不然就凭借哥的美貌，早就上位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学校的论坛炸了？” 　　路潼很少逛论坛，随口一答：“跟我没关系。” 　　贺年喃喃自语：“他们说昨天秦初在声乐课教室标记了一个Omega，不知道真的假的……” 　　路潼整理笔记的笔尖一歪，划出了一条横线。 　　贺年：“胆子真大啊，在学校就敢乱搞。那Omega的信息素听说还挺好闻的，秦初怎么不知道收敛一下……” 　　路潼心虚的翻页：“你作业写完了，闲的发慌是吧？” 　　贺年：“没，我好奇嘛。对了，老周让你写一份演讲稿，这周三的誓师大会高二学生代表是你，要脱稿，你抓紧直接写了背下来。” 　　路潼点了点头，把手上的资料都钉在一起，准备去一趟高一教室。 　　他虽然答应了帮秦初在期中考的时候作弊，但是以对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水准，恐怕连题目都看不懂。 　　路潼手上的这份笔记涵盖了整个高一理科的知识点，只要秦初肯背，他周末的时候再去老赵家里给秦初开两个小时的小灶，不考倒数第一还是有希望的。 　　从实验楼到D幢楼走天台最快，高二十一班位于D楼的四楼 　　他刚走上天台，就听到前面有人告白。 　　“我真的很喜欢你，要是你没有女朋友，考虑一下我吧。” 　　路潼跨出去的脚收回来了一只，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像是何媛媛的。 　　他站在进天台的那个走廊中，打算等天台上的人告白结束之后，自己再出去。远远看去，天台上站着一男一女，女的就是何媛媛，男的是秦初。 　　路潼心里一跳，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情绪。 　　就算从贺年口中知道了何媛媛是为了秦初才来追自己，但是亲眼所见她跟秦初告白，冲击力还是挺大的。路潼没见得多喜欢何媛媛，只是觉得不服气。同样都是男的，好像他的魅力就是比秦初短了一截还是如何？ 　　怎么跟他有关的女生通通都跑去爱上秦初了？ 　　“哇，劲爆。天台告白现场版，是不是心里很气，很心酸，很吃醋，恨不得上前拆散这对狗男女。” 　　路潼想得入神的时候，耳边忽然转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他一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秦十五正双眼发光的盯着他。 　　路潼：“秦十五？” 　　秦十五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路潼：“我来找人。” 　　两人之前在赵燕家见过面，也算熟悉。 　　秦十五见到自己亲妈，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激动和无故的亲切，他穿到十六年前足足有一个礼拜了，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一看到路潼就想钻他怀里打个滚。 　　凑近了路潼，秦十五忽然一愣，心下诧异：路潼身上怎么会有Alpha的味道？ 　　秦十五对信息素的味道十分敏感，哪怕路潼喷了再多的阻隔剂也没用。 　　他在路潼肩膀上闻了闻，奇异的，路潼没推开他——他是很讨厌跟人接触的，路潼有点儿洁癖，不喜跟陌生人凑的太近，但秦十五对他的亲近，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拒绝。 　　这令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好闻吗？” 　　秦十五正在辨别路潼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 　　起初他以为是路潼问他，遂老实回答：“还挺好闻。” 　　说完之后，忽然发现这声音不对劲，抬头一看，秦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 　　他爸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特别是他发现——从秦初的角度来看，自己就像是把路潼抱在怀里的时候。 第16章 占有欲 　　秦初在路潼一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临时标记之后，Alpha对自己的Omega有着极其微妙的占有欲，只要Omega出现在自己附近，他就能第一时间感知出来，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样。 　　只可惜何媛媛一直在他面前站着，他没办法先走，于是就打算等何媛媛自行离去之后，再看看路潼想要做什么。 　　但是，事情并不如他的愿。 　　秦初没等到何媛媛自行离去，倒是等来了秦十五这个小兔崽子。 　　从他的角度看来，秦十五是忽然出现在路潼身边的。并且站在他边上还不打算离去，两人讲了几句话之后，秦十五不分青红皂白，跟路潼越来越近。 　　搞什么东西？ 　　一瞬间，秦初的注意力全都在路潼身上了。 　　他不知道回避吗？ 　　秦初后槽牙磨在了一起。 　　被标记的Omega跟别的男人靠这么近干什么？有没有点儿生理常识？ 　　直到秦十五仿佛将路潼抱在怀中之后，秦初终于站不住了。 　　何媛媛话说到一半，秦初拔腿就走，她的脸还没来得及红完，便白了。 　　下一秒，秦初就出现在走廊前面。 　　这一句“好闻吗”，带着十足的敌意。 　　秦十五抬头一看见他爸，没反应过来。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十六年后，并没有把自己当秦初的同龄人。并且，在他的理解中，路潼是他亲妈，这有什么好避嫌的？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想要跟路潼撒娇的心态有问题。 　　但这一切在秦初看来，无疑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挑衅。 　　Alpha的信息素不由分说的压了下来，最先感到不适的是路潼。 　　他被秦初莫名其妙的怒意打的措手不及，心道：有病吧，一上来就用信息素压我？怪我撞破了他的恋情？ 　　路潼被他标记过，秦初想要用信息素控制他易如反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身体十足不舒服，往后退了几步。 　　当着秦十五的面，他有所顾忌，不敢直接直接跟秦初这个狗崽子摆脸色。 　　秦十五这具身体对信息素的感知并不是很敏感，但秦初的信息素十分霸道，压下来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一阵心悸。 　　不但感到心悸，他还感到秦初那架势是想揍他一顿。他以前可没少被他爸揍，以至于到后来，他爸要揍他，秦十五条件反射到都能有根雷达可以提前发出预警。 　　烦躁的想挠墙。 　　何媛媛跟着秦初走过来，看到走廊里的路潼，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路潼看了她一眼，视线很快就移开了。 　　何媛媛尴尬无比，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秦初告白的这一幕会被路潼撞见。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路潼，他实在受不了秦初的信息素施压，开口道：“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心虚的何媛媛瞬间就把路潼的话当做是对自己说的。她匆匆说说了句“自己先走了”，低着头就从路潼身边离开。 　　路潼转过头多看了一眼何媛媛，秦初这边又开口，冷飕飕地问道：“好看吗？” 　　路潼回头看秦初，又想：他是不是真的有病？说话阴阳怪气，我看她怎么了？碍着你了吗。 　　转念一想，路潼忽然记起来，秦初似乎为了这个何媛媛还跟别人动过手。 　　他暗自揣摩道：秦初喜欢她？那就难怪了，怕我撬他墙角吗。 　　路潼忍不住继续想：他居然喜欢这个类型？ 　　真是不敢苟同。 　　何媛媛虽然漂亮，但完全就是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搓衣板，看着十分青涩。身材虽高挑，却也瘦的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了。 　　路潼自己喜欢偏丰满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何媛媛的睫毛不太长，他还喜欢睫毛长长的妹子。 　　何媛媛走后，秦初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的显然是路潼。 　　但开口回答的却是秦十五——秦十五以为他爸在问他，想也不想就说道：“我闲得无聊，随便逛逛的。” 　　——怎么可能！ 　　他秦十五心思缜密，自认为聪明绝顶，在这为自己出身而奋斗的尖峰时刻，当然不可能是随便逛逛就撞见何媛媛跟秦初告白的。 　　秦十五分明就是不放心秦初，他完全是跑出来监视秦初的！ 　　要是秦初不主动打断何媛媛的告白，秦十五恐怕就要花样百出，坚定而决绝的打算让何媛媛跟秦初的恋爱苗头胎死腹中。 　　只是秦十五没想到的是，他潜伏在暗处还没动点儿手脚给秦初使袢子，便见到了路潼。 　　秦初道：“没问你。” 　　他眼锋一利，剐了秦十五一眼。 　　秦初双眼是标准的桃花眼，冷冷看人的时候，十分薄凉。他的长相就偏冷艳，这么一看过来，颇有几分十六年后秦总的威严。 　　不过可惜，秦十五连十六年后的秦总都不怕，甚至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更何况十六年前这位还没有成为秦总的少年。 　　秦十五装傻充愣，完全无视了秦初眼中的逐客令，愣是直挺挺地站在路潼边上，仿佛脚下生根，一动不动。 　　路潼道：“我来给你送资料的。” 　　他手上正拿着那份自己整理出来的笔记。 　　秦十五像个闻到了肉骨头的小狗崽子，一看到一刀白纸，唰的一下狗招子就亮了，心里狠狠一跳：情书？ 　　下一秒，听到路潼开口说资料的时候，屁股后面摇晃的厉害的小狗尾巴瞬间又焉了。 　　……什么嘛，居然是资料。 　　秦十五恨铁不成钢，腹诽道他妈真是完全不解风情。 　　天台、校园，浪漫的告白圣地…… 　　拿什么资料来啊！上这儿一起来学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 　　秦初瞥了眼这刀白纸，不咸不淡道：“资料？我以为你打算给我送情书。” 　　秦十五猛地抬头：！不愧是我爸！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路潼扯了下嘴角：“劳驾，您能看看这里几张纸吗？十二页的情书？我写的是陈情表吗？” 　　秦初翻了翻内容，都是高一整个学期的复习归纳。 　　路潼提醒道：“期中考要考的内容已经提前给你放在第一页了，看完了有不懂的双休我会来赵老师家里教你。” 　　秦初收下资料，道：“你这算什么？小猫报恩？” 　　……我小你妹的猫啊。 　　路潼拳头捏的嘎吱一声。 　　秦初话说的隐晦，秦十五这个智商只遗传了他爸，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路潼一下就听出来了，秦初指的是临时标记的事情。 　　他心中无语，早知道就不问秦初要这个标记了，问他要一次，要被他提十年还是如何？ 　　秦十五则是在一旁一脸懵逼。 　　他爸妈仿佛在他没看见的角落里感情有了质的飞跃，现在还能当着他的面打哑谜？ 　　虽然搞不懂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见秦初和路潼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秦十五松了口气。 　　秦初收了资料，随手拿着，忽然对路潼道：“下午陪我去一趟幼儿园。” 　　路潼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去。” 　　他下午有课，而且还是两节物理课，一节通用和一节信息技术。后两门学科高二上半学期要参加学考，正在紧张的筹备复习中。新课已经学完了，剩下就是做卷子刷题，路潼虽然每回都是95分以上，但仍然不愿意逃课。 　　他从小就被路之言管的很严，别说是逃课了，连迟到早退的事情都没出现过。根本不可能为了秦初打破自己的原则。 　　“你去幼儿园干什么？”虽然不去，路潼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秦初：“他们幼儿园今天教师节还搞活动，老赵抽不开身去接她，我帮忙把她接回家。” 　　路潼狐疑：“赵老师让你翘课去接人？” 　　“翘课是我自己安排的行程。” 　　路潼：…… 　　秦十五听得十分不爽：“你去接人家侄女放学干什么？” 　　他这话说的火气有点冲，到不为别的，印象中，秦初从来没有接他放学过。 　　不论是幼稚园还是上小学，都是司机接送上下学。又或者，每一回来的都是小姑姑，在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炫耀的时候，秦十五对他爸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爸一直不来接他也还好，秦十五又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不会记得这点儿小事。 　　但是他现在才知道，他爸原来还去接过别的小朋友，这让他心里极其火大。 　　秦初被秦十五充满了怨念的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 　　他看了眼秦十五——这个上回被他揍了一次之后就一直抽风的少年，他身上似乎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是相貌，而是气质，没有以前那么惹人心烦，秦初竟然看他顺眼了不少，甚至连开口顶撞自己的事情都能心平气和的不计较。 　　要知道他在省一中“太子爷”的名声不是白来的，秦初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并且家里有权有势，学校里敢惹他的人几乎没有，上赶着溜须拍马的倒是不少。 　　稀奇，秦初自己也觉得神奇，难道被秦十五叫多了“爸爸”，还真的生出了一点儿当爸的慈爱吗！ 　　秦初只看了他一眼，就对路潼开口：“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有问过你的意愿吗？” 　　路潼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秦初咧嘴一笑，两颗虎牙露出来，活像个小恶魔。 　　这一笑饱含太多东西了，路潼几乎立刻想起自己还有把柄落在秦初手上，他没骨气的跪了。 　　“……你什么时候去。” 　　秦初：“就现在。” 　　路潼难以置信：“你要把下午的课全都翘了？” 　　秦初：“少废话。” 　　秦十五忽然插嘴：“我也要去！” 　　路潼条件反射道：“你去干什么？” 　　他说话自己都没觉得，带上了一股做家长的操心口气。 　　秦十五：“我……” 　　他灵机一动，道：“你们不是去幼儿园吗，你看，你是爸爸，你是妈妈，那老赵的侄女是不是就还差一个优秀的青年才俊哥哥？” 　　他眼睛一眨，毛遂自荐道：“幼儿园不是有个亲子活动吗，就差我这个充牌面哥哥了。要逃课就一起逃，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路潼浑身的毛都炸开了：“谁是妈妈！” 　　秦初毒舌道：“你对号入座？秦十五有指着谁吗？” 　　路潼这才反应自己上套了，耳根都红了：“我没。” 　　秦初瞥了秦十五一眼，继续毒舌：“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个儿子。” 　　秦十五反唇相讥：“又用不着你生，你急什么？” 　　他这句话说完，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秦十五和秦初不约而同把目光缓缓地、若无其事地落在路潼的身上。 　　路潼额间青筋一跳一跳，咬碎了一口银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我他妈的也生不出！” 　　不对！ 　　他忽然反应过来。 　　——我他妈为什么要给秦初生儿子！ 第17章 男人的浪漫 　　秦十五默默地收回视线，不敢在路潼发飙的时候挑战他的底线。 　　他转念一想，他妈现在还坚定不移的在学校里面装Alpha，要是自己这个时候不识抬举，变相把他的身份给捅出来了，他妈不是要记恨上他？ 　　秦十五连忙转移话题：“我知道哪里能翻墙。” 　　路潼站在原地没动，秦十五带路道：“我翻过，那里没有学生会的巡逻，不容易被抓到。” 　　他说这话，就是替路潼着想了。 　　秦十五和秦初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混账，是大混账的小混账，在学校里无法无天惯了，连政教处的何主任亲自来他们都不带怕的，更何况是几个学生会的。 　　秦初想要出门，学生会的还不得睁只眼闭只眼，真敢上来拦着吗？ 　　当然不敢。 　　父子二人都是惯犯，三人中唯一一个新手是路潼。 　　他不但没翻过墙，他就是教室的窗户都没翻过——高一二班后门是坏的，有时候大课间回来，带班级钥匙的同学没来得及回来，众人进不去教室，就会推一下窗户，直接把锁错位掉，然后打开窗跳进去。 　　这事儿他们做的熟练，但路潼也从来没干过。 　　总而言之，翻墙，对于路潼来说，称得上是一件值得载入史册的大事了。 　　要不是秦初手里还有自己把柄，他是绝不会逃课的。 　　但跟在秦初后面的时候，路潼的心里隐隐也有些兴奋。他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从没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刺激之余，还有一丝报复路之言的快感。 　　避开了学校老师，秦十五穿过篮球场，在教师食堂后面果然找到了一处绝佳的翻墙位置。此处的墙面低，而且墙角下面还有一块借力和垫脚的石头，墙壁上有斑驳无数的脚印，从这些脚印来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受同学欢迎的热门翻墙地点。 　　秦十五十分熟练的从石头上跳起来，双手撑着墙壁，轻轻一跃就翻到了墙上。两米多高的墙壁对他而言熟练地就像是摆设。 　　路潼头一次看别人翻墙，不由有些诧异。 　　倒不是去奇怪翻墙的事情，而是奇怪翻墙的人。 　　他之前就有留意过秦十五这人，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有听说过秦十五的名字：是高一十二班出了名的草包，任由众人拿捏的那种。 　　什么时候，他翻墙业务这么熟练了？ 　　正看得出神，面前忽然被一个身影挡住。 　　路潼抬头一看，是秦初。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挡住他的，刚好就挡住了他看秦十五的视线。 　　他拿捏不准秦初的意思，索性也不看了——这狗崽子咬了他一口之后，好像还连带认主的，对他的态度奇奇怪怪，叫路潼无语极了。 　　秦初的动作比秦十五更快，一眨眼就翻出去了。 　　路潼看着眼前的这块石头，陷入了沉思。 　　秦十五在墙外面拍拍裤子，把墙上蹭的白色墙灰给拍下来。 　　一转头，秦初已经从墙那头跳了过来。 　　秦十五：！！！ 　　秦初被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莫名其妙。 　　秦十五指着他，仿佛秦初错失了一个亿似的，他颤颤巍巍道：“你一个人翻过来了？” 　　秦初冷道：“不然呢？难道还要杂技表演吗？” 　　秦十五嘴唇翕动：“不是，那路潼呢？” 　　秦初理所当然道：“他自己翻。” 　　……注孤生啊！！！ 　　秦十五愣了足足三秒，终于在心里咆哮了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秦初就这么把路潼扔在隔壁了？他秦十五一马当先不顾众人阻拦第一个翻过这个墙，他图什么？他不就是图把献宝的机会留给秦初吗！ 　　大好的促进感情的身体接触，就这么被秦初浪费了！ 　　秦十五愤慨地盯着他，都快把眼睛盯红了。 　　他满脸都写着“不识好歹”和“渣男”两个词语。秦初被他污蔑的十分没道理，前者正要揪住秦十五的领子给他一个教训的时候，墙上忽然传来动静。 　　秦初和秦十五翻墙跟大部分男生一样，一撑一跃就翻了过来，这显然是熟练之后的技法。 　　但路潼头一次翻墙，在两人的注视下，缓慢的用胳膊撑着身体慢慢往上爬。 　　墙壁上忽然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路潼因为爬的太艰辛，头发翘起来一小撮，正在无声的抗议。 　　……有点萌怎么回事。 　　平时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如今笨手笨脚地翻墙，还是为了他秦初才走上的“犯法”道路，秦初在心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得意。 　　他看着路潼冒出来的脑袋，不动声色地往前了一步。 　　路潼手脚并用，花了半天时间才终于把自己整个人都放在了不足二十厘米宽的墙壁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全都放在墙上，然后看了一眼墙外—— 　　头晕目眩。 　　路潼天生就低血糖，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去哪里都要在包里带几颗糖。 　　平时低血糖的毛病犯得不是很勤快，但他中午没吃多少饭，现在又把自己折腾了一番，坐到墙上的时候，体力明显不支，甚至连嘴唇都有点发白。 　　秦初察觉到了这一点，又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快点下来。” 　　秦十五脚步一顿，忽然开口：“路潼低血糖。” 　　他这反应，像是猛然想起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秦十五知道路潼有低血糖，是因为一个巧合。 　　十六年后，路潼陪他的时间并不多。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每天的通告几乎排满了，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的时间。 　　唯一有一次想起来自己还是个母亲的时候，心血来潮的陪秦十五去吃过一顿饭。那天，路潼刚结束一部中外合作的电影拍摄，连续一个月每晚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跟秦十五出去没多久，就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把年纪尚小的秦十五吓坏了，电话打给秦初，秦初立刻从公司回来，把路潼送到了医院里。去医院的路上被不少的路人给拍到了，当天的各大搜索引擎热搜就是他晕倒的事情，也正是这个事情，险些把他跟秦初的关系暴露出来。 　　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路潼都没有摆脱“被金主包养”的丑闻。 　　秦十五记得那天他跟秦初在医院急症室门口等路潼，手术车推进去时，路潼口袋里落下了无数的糖，有自己吃的，也有给秦十五买的。 　　他放在嘴里，明明糖是甜的，却吃了一嘴的苦涩。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提出要路潼陪他出去玩的要求了。 　　秦十五强调道：“他低血糖挺严重的，你看着点儿他，不然他会摔下来。” 　　摔下来到不至于，路潼虽然觉得头晕，但还没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试探的先放下一条腿，又收了回去。 　　路潼眯着眼睛估量了一下墙壁的高度，咬咬牙决定直接跳下去。 　　秦初站在下面，忽然开口道：“我接着你。” 　　路潼以为自己听岔了，低头一看，秦初正双手抱臂站在他不远处。 　　……神经病。 　　路潼心道。 　　跳下去被秦初接着？他还不如自己下来。 　　本来在秦初面前就丢过人了，现在还要他在下面接着，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 　　演偶像剧呢，路潼心里腹诽。 　　他根本不理秦初，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往下跳。 　　谁知道秦初跟他较上了劲，路潼刚一动，身体里Alpha的信息素忽然就暗潮汹涌起来——那是秦初留在他身体里的信息素，一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路潼的腿被Alpha的信息素压软了，一没借力点，瞬间就从墙上摔了下去。 　　秦初在墙下的位置刚刚好，路潼正好落在他怀中，不偏不倚，猛地砸下来，冰霜一般冷香的信息素将他密不透风的城墙砸出了一丝裂缝。 　　他从来没跟人这么密不透风的抱在一起，路潼身上的甜味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体钻，秦初的思路跑的天马行空，没抓住重点的想道：他的腰怎么这么细？男人的腰有这么软吗？ 　　路潼大囧，挣扎着站稳之后，猛地推开秦初。 　　想到秦十五在现场，他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道：“你拿信息素压我？你有病吗？” 　　秦初冷言讽刺道：“低血糖还要自己跳，有病的不是你？摔残了之后打算碰瓷我吗，我可没兴趣照顾你的后半生。” 　　路潼被他说得脸皮一红，却也不得不承认，秦初说的是事实。 　　他刚才那个双眼发黑的状态要是自己跳下来，运气不好，指不定是是什么后果， 　　不过，路潼死要面子，绝不承认自己怂了，他年纪还比秦初大，怎么能怂给他看？ 　　于是板着脸故作冷漠道：“用不着你帮忙。” 　　三人都翻出了墙，没被学校抓到，剩下的就是往幼儿园赶。 　　秦初在学校边上的停车道上找到了自己的摩托车，路潼无语地盯着它：“……你骑这个上学？” 　　秦初把头盔一带，拽的要死：“有问题吗？” 　　作为一个从来就没驾驭过两轮子交通工具的人，路潼不做评价。 　　秦初的摩托车好像不止一辆，路潼对这方面没有研究，只是从车的颜色上来看，这辆黑色的，和上次在老赵家车库看到的白色的不是同一辆。 　　路潼左右一看，除了摩托车之外，并没有其他代步工具。 　　秦初把他弄出来，叫他跟自己一块儿去幼儿园，总不至于让他打车去。 　　——那就是坐他的车？ 　　路潼没坐过别人的车，也不习惯跟人亲密接触，但是他的直男思维在这个时候显得非常突出：都是男人，坐一辆车怎么了？ 　　却没想过，一个Omega坐Alpha的车后座，是什么暗示。 　　路潼跨上车后座，秦初看样子也没反驳——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秦十五从后面走上来，看到秦初的摩托车，眼睛一亮，上前就眼馋的忍不住摸了两把，口水都快流车上了，看来是共同爱好。 　　“酷啊，宝马双R！”秦十五摸了摸摩托车的把手，羡慕道：“09年的款吧，我之前想买19年那款，你……我爸说我未成年，死活不让。我看就是他自己想买，我妈不同意他就来欺负我！” 　　路潼听他这句话说的十分诡异，特别是在时间问题上，仿佛是回忆一般提起了2019年，可是现在距离2019年都还差六七年，他怎么回忆的？ 　　他一边上车，一边随口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秦十五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说了你也不懂的，这是男人的浪漫！知道男人的摩托车后座只给女朋友和老婆坐的承诺吗？” 　　刚好坐在后座的路潼：…… 　　他跨上去的右脚瞬间就踩在了地上，从另一边滑了下来，离开秦初的后座一米远，面无表情地跟摩托车拉开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秦初看到他行云流水地完成上车——0.5秒后——下车三个动作，挑眉道：“你跳山羊？” 　　路潼：……我跳你妹啊。 第18章 搂腰 　　秦十五看到路潼从秦初后座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路潼脸皮薄，在他说完“后座传说”之后，根本不可能再坐上去。 　　他干巴巴地站在原地，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有点儿问题。 　　路潼开口道：“幼儿园在哪里，我自己坐公交车去。” 　　秦十五着急忙慌地补充：“坐公交车干什么？我们一块儿过去吧，你就坐秦初的后座，我看没什么问题。” 　　路潼根本不理他，准备去学校附近的地铁。 　　秦十五看他扭头就走，连忙追上去拦着他：“等等等等，我的错我的错，都怪我乱说话！” 　　他连忙道：“你别放在心上，这事儿都是我自己编的，要是摩托车后座只给自己老婆和女朋友坐，那些摩的大师傅怎么办，岂不是遍地的老婆和女朋友！我国的基本国情根本不可能实现一夫多妻制，这是封建余孽的卷土再来，我第一个不同意！” 　　路潼：…… 　　秦十五看他终于停下脚步了，心里松了口气。 　　“你看秦初像拉客的吗！” 　　一中这所学校位于市中心，边上就是一个小型的交通枢纽。汽车站大门口有许多坐在摩托车上等着拉客的摩的师傅。 　　秦初要是去做这个，一定很受欢迎。从车站里出来的小姑娘想上他的车说不定还得排队摇号。 　　路潼被秦十五几句话给逗乐了，耐心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顿了下，道：“坐地铁会比较方便。秦初要是带我走了，你怎么办？” 　　摩托车的后座又不能坐两个人，否则半路就要被警察拦下来。 　　秦十五没想到路潼还为他考虑了一番，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他开口：“我？我不用坐摩托车，我晕车！” 　　路潼：？ 　　“那你准备怎么过去？” 　　秦十五绞尽脑汁：“我肯定有办法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不能让秦初再继续错失机会了！ 　　他看了眼路边一个骑四轮子自行车的小孩，立刻把人给提了起来，严肃道：“我是警察，现在征用你的自行车。” 　　那小孩儿呆呆地看着秦十五。 　　路潼提醒道：“你这是抢劫，违法的。” 　　秦十五对路潼说道：“读书人的抢怎么能叫抢？这叫共享单车。而且我晕两个轮子的车，这种四轮子的车就不晕。” 　　路潼看着秦十五说的四轮子自行车，前两个轮子符合自行车的标准配置。只是多出来的那两个轮子在后轮的一左一右，为了维持平衡而支棱在两边，适合三岁以上九岁以下儿童使用，十足幼齿。 　　路潼无语道：“你别闹了。” 　　秦初：“商量好了没？” 　　他忽然插话，打断了秦十五和路潼。 　　秦初看起来有点儿不高兴，无故的黑着一张脸，看着路潼：“爱坐不坐。” 　　秦十五：“坐的！我打车，幼儿园的地址在哪里，我直接过去等你们。” 　　秦初报了个地址，路潼一听，诧异道：还挺远。 　　他这段时间还在“勤工俭学”，脾气倔的要死，就是不问路之言要一分钱。目前自己手里的钱都是节假日打零时工赚来的。路潼目测了一下自己估计还要跟路之言冷战一段时间，经济萧条，不宜打车。 　　秦十五生怕自己留下来多待一秒钟，路潼都能把秦初的后座给让出来，自己去坐地铁，当即拦下一辆计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 　　这个年代还没有XX打车的app出来，叫出租车都是用最原始的方式：拼命招手。 　　秦十五抱怨了一句，被路潼听了进去。 　　他心里不动声色地想道：xx打车是什么东西？ 　　秦十五走的飞快，现场就只剩下路潼跟秦初两个人了。 　　秦初没跟他废话，直接道：“上车。” 　　他如此干脆利落，对比起来，路潼觉得自己有点儿扭捏了。 　　是了，秦初自己都不在乎这个什么鬼都市传说，大大方方的，我要是再纠结这个，岂不是显得我心里有鬼？ 　　路潼衡量了一下，不再犹豫，坐上了后座。 　　他心道：这个兔崽子有时候还是挺惹人喜欢的，要是一直都这么乖不就得了。 　　一上车，秦初就警告他：“不准趁机抱我。” 　　路潼：…… 　　我立刻收回那句很乖的话！ 　　“放心，不抱你。”路潼语气冷漠。 　　秦初大发慈悲道：“不过你可以抓一下衣角，我准许了。” 　　路潼气的咬牙切齿，心道：狗崽子。 　　他冷淡道：“不用。” 　　秦初听他说的信誓旦旦，疑惑道：“真的不用？我骑车的速度很快，你会坐不稳摔下去的。” 　　还挺得意。 　　路潼凉飕飕道：“您放心，就是摔残了也不会碰瓷您。不劳你费心思照顾我后半生。” 　　话是这么说，摩托车一开起来，路潼就后悔了。 　　秦初说的果然没错，车的速度很快，路潼双手只抓着摩托车后座的边沿，重心极其不稳，为了稳定中心，他整个人连话都不敢说，全心全意把注意力放在手上。 　　秦初骑了一会儿摩托车之后，发现路潼竟然真的没抱着他，脾气是相当的倔。他心中不免有些不爽：怎么这个时候又这么听话了？平时也没见他言听计从。 　　他转了下把手，换了个挡，忽然加大了马力。 　　路潼没料到秦初的速度还能更快，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秦初压低了身体，故意弯道超车，路潼抿着唇，感觉自己险些被甩出后座。 　　秦初大路不走偏偏走石子路，摩托车随即颠簸了一路，路潼终于被折磨的受不了，松开抓住后座的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了秦初的衣角。 　　他只捏了一小片，生怕被秦初发现了。 　　——那也太丢人了！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为什么边上的柏油路不走，要走这个没铺水泥的石头路？ 　　秦初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路潼，在前面一个转弯处的时候，忽然斜过了车身。 　　路潼的身体立刻跟着车子一块儿往右边倒去，他平衡感本来就奇差无比，这么一来，落在地上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身体的求生本能立刻让他伸出手猛地抱住了秦初，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潼整个人都快贴在秦初背上了。 　　车速终于缓了下来。 　　路潼浑身僵硬，双手抱着秦初的腰，想起自己刚才那番大言不惭地狠话，表情比身体更僵硬。 　　秦初摘了头盔，捋了一把刘海，将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 　　路潼脸色奇差的走下车，抬眼盯着秦初：“你故意的吧？” 　　秦初装聋作哑：“什么故意？” 　　秦十五在幼儿园门口招手：“我在这儿！” 　　秦初头也不回往前走去，他腰上似乎还有路潼双手的触感，对方的小臂很细，手腕更细，隔着两件薄薄的校服，热度直接传到了他的皮肤上。 　　秦初记得自己低头看的时候，还能看到一段洁白的手臂。 　　“那么细的手腕，我一只手能抓两个。” 　　他思考道。 　　路潼俨然不知道秦初在想什么，他僵着脸跟了上来，原本就冷冽的气质现下更加肃穆。 　　冻得秦十五都打了个寒颤。 　　他悄悄看着秦初，问道：“路潼怎么了？你惹他啦？” 　　秦初：“谁惹他？” 　　“你没惹他他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我的天，你没觉得周围都快提前进入冰河世纪了吗！” 　　秦初忽然停下脚步，斜眼看着秦十五：“你很关心他？” 　　“废话吗这不是，他——”秦十五差点儿就说出：他是我妈了。 　　好在紧急转弯，愣是改口：“他大美人一个，我见色起意，我就想关心关心不行吗！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们凡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吗？” 　　秦初听罢，心里更不爽，横看竖看都看秦十五不顺眼起来，他用路潼的话堵秦十五：“他对男人不感兴趣，劝你死了这条心。” 　　秦十五哪儿知道他爸抽的是什么风，随口一答：“我单相思不行吗？” 　　秦初：“不行。” 　　秦十五：…… 　　“你具体展开说说，这是个什么不行法？”秦十五也来劲儿了，他现在征用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Omega，顶着这个先天性别优势，秦十五大言不惭道：“路潼是A，我是O，这叫什么，这叫天生一对。他跟我不行，难道跟你行？” 　　秦初懒得理他。 　　秦十五到现在还不知道，秦初已经晓得路潼第二性别的消息。 　　他爸现在看他，怎么看个路潼都是一双“好闺蜜”，完全不担心秦十五能蹦跶出什么花儿来。 　　再说，这也能叫天生一对吗？ 　　照这样类推：他会吃饭，路潼会做饭，看起来也挺天生一对的。 　　秦初在心中不屑的“嗤”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时候，路潼已经先到了教室门口。 　　小囡现下三岁多一点，还在托管所，连小班都没有读。 　　幼儿园内部很大，今天教师节，园内布置的十分可爱，到处都能看到KT板做的花花草草，不少家长已经在小操场上集合，等待接下来的亲子活动。 　　小囡不用参加亲子活动，秦初接人的时候，要在苗苗班老师那儿通过层层检查和手续，百分百确认他是老赵派来的之后，才能带走小囡。 　　小囡认识秦初，他一来，小丫头自动抱住了秦初的大腿。 　　秦初把她从地上连根拔起，抱在怀里热乎了一秒，闻到了小囡身上的奶味，立刻面无表情、极其嫌弃地把小囡塞进了路潼的怀中。 　　路潼：…… 　　秦初：“臭。” 　　苗苗班的一个家长注意他们很久了，诧异道：“你俩是孩子父母？夫妻俩这么年轻？” 第19章 情敌 　　路潼直接否决：“不是。” 　　苗苗班的小苗老师叫了声路潼，让他到办公室一趟，要他把小囡最近的身体记录状况和吃饭的情况表给带回去。 　　秦初因为嫌弃小囡身上的奶味儿，抱着手机就坐在边上开始打游戏。 　　路潼冷漠地指着一旁玩游戏的秦初：“就他这样当爹的，结婚第二天我就得跟他离。” 　　苗苗班家长看了眼秦初，又看了眼路潼。 　　年轻的“小夫妻”俩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凑活过呗，还能离咋地”的气质。 　　苗苗班家长完全没把路潼的话放心上，像这样嘴硬心软的年轻妻子，她见多了。 　　遂道：“第一次当父母，都这样。对孩子和老公耐心点儿就好了。” 　　路潼扯了下嘴角：“他不是我老公。” 　　这话说出来怪怪的。 　　路潼自觉闭嘴，想了半天，又改口：“我们不是夫妻。我是Alpha。” 　　苗苗班家长：“我懂得~” 　　……你懂什么玩意儿了就？ 　　路潼索性不理她。 　　秦十五看着被路潼抱着的小囡，心里酸啾啾。 　　他长这么大，路潼也没怎么抱过他。但是现在和小囡争宠，又显得他不够大气，再者，让路潼现在抱他，这从人类的审美角度来看，颇有些不太美观，有伤风化，于是作罢。 　　秦十五忧郁的坐在秦初边上，长吁短叹。 　　他打开了一罐旺仔牛奶，在无人的角落喝奶买醉。 　　秦初打了几把游戏，膝盖撞了下秦十五：“还有吗？我渴了。” 　　秦十五从书包里摸了一罐出来。 　　父子俩一人一罐旺仔，喝完之后，秦初又开始看动画片。 　　秦十五凑过去看了眼，他爸正在看海贼王。 　　剧情播到了路飞哥哥领便当的时候，秦初想起接下来的场面有点血腥，少儿不宜，于是拍开秦十五的脑袋。 　　“你不准看这个。” 　　秦十五跟他爸的审美完全一致，正看得起劲，当即不服道：“凭什么不让我看？” 　　秦初：“你还小。” 　　想起秦十五平时老爱“爸爸爸”的叫他，秦初这回忽然来了点儿父爱，又补充：“凭我是你爸。” 　　他想了下，从书包里摸出了平板，打开界面，挑了一部《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播放，塞到了秦十五的怀里。 　　“你看这个，有助于你的成长。” 　　还是纯英文版的。 　　秦十五气的海贼王也不看了，盯着幼儿园外面。 　　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来。 　　秦十五盯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 　　车门打开，奥迪上面下来了一个男人，正是任远野。 　　秦十五心道：那个撬走螺丝钉的男人！ 　　他后来专门去打听过任远野，蹲在路潼家的小区门口，跟一帮居委会的大妈打了一下午麻将，得到的消息。 　　这个任远野，称得上是路潼的青梅竹马。只是年纪比路潼打了五六岁，关系一直都算不错。 　　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已经连续两次都遇到任远野了。 　　秦十五像个警觉的小猫，后背的毛都炸起来了。 　　秦初注意到他边上这个小狗崽子没动静，难得消停了一会儿，转头一看，对方的视线都落在任远野身上。 　　秦初望过去，“啧”了一声。 　　“阴魂不散。” 　　“冤家路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秦十五扭过头看着秦初，握住他的手，深表赞同：“英雄所见略同。” 　　秦初：“你知道他谁？” 　　秦十五：“路潼的邻居，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半个青梅竹马吧。” 　　秦初把“青梅竹马”四个字放在嘴里嚼了几句，越品越烦躁。 　　秦十五：“不过自古青梅竹马都打不过天降，你放心，我看他跟路潼是没戏的。” 　　秦初冷漠道：“关我屁事。” 　　秦十五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他停顿了下，改口：“你说的也对，也不完全跟你有关系。” 　　他恨铁不成钢，心道：这可是跟我们俩有关系的人生大事啊！爹啊，你要是没追到我妈，咱俩这辈子的父子缘分就尽了啊……来年你就成了秦叔叔，这位青梅竹马就成了我爹了啊！ 　　秦十五觉得自己的名字挺好听，并不想改成任十五，奈何他爸毫无作为，眼睁睁看着任远野跟路潼走廊相遇了。 　　“小远哥？” 　　路潼打招呼。 　　任远野道：“你怎么在这里？”他看了眼幼儿园：“我最近怎么老是在外头碰见你，什么缘分啊。” 　　路潼答：“我来替老赵接她侄女的，你来这儿做什么？” 　　任远野道：“我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工作，我正好给他来送点儿东西。你一会儿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路潼想起秦初和秦十五——秦十五还好，一个人来的，没什么车，送他回去他也不会拒绝。比较难搞的是秦初，此人自己骑车来的，不一定乐意人家送。 　　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秦十五凑了上来。 　　任远野看到秦十五，一愣，笑道：“你是上次路潼的那位同学？当时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秦十五来者不善，开口：“齐德龙。” 　　任远野：……？ 　　秦初跟了上来，任远野看向他，他大言不惭道：“齐东强。” 　　秦十五指了指路潼怀里抱着的小囡：“齐德龙东强。” 　　他顿了下：“你还要问谁的名字？” 　　路潼无语：“……正常点儿行吗？” 　　任远野笑笑：“你朋友很有意思。我把东西给我同学带去，等下回来找你。” 　　秦十五：“不劳大哥费心，一会儿我们还有重要行程，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任远野道：“我过会儿没事，送你们回去吧。” 　　他看了眼手表，意味深长道：“这个时候，没放学吧？” 　　路潼的脸色一变：他还是头一次被抓到逃课。 　　任远野说完，留下路潼三人。 　　秦十五催着他们快走，以免被这个任远野钻了空子。要是再让他把路潼带走，他人也不要做了！ 　　结果，任远野的动作很快。 　　秦十五还没来得及走出幼儿园，对方的电话就打到了路潼的手机里。 　　无奈之下，路潼只能站在幼儿园门口等任远野。 　　任远野到了之后，把车开出来：“走吧，上车。你们是要先回家还是先去学校？”他看了眼路潼怀中的小囡，道：“还是先回家吧。” 　　秦十五绝不向自己的阶级敌人投降，他看了眼路潼道：“你真要坐车？” 　　路潼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有车坐为什么不坐？” 　　说完，就要往车里钻。 　　刚打开车门，手臂就被拽住了。 　　路潼抱着小囡的手差点儿松开。 　　他扭头一看，拽着他手臂的是秦初：“放手。” 　　秦初：“我送你？” 　　他瞥了眼秦十五。 　　秦十五立刻收到眼神消息，当机立断就把小囡从路潼的怀里给拔出来了。跟拔萝卜似的，抱上小囡，秦十五果断坐上了任远野的车。 　　任远野见他关上车门，问道：“小路还没上来？” 　　秦十五连忙道：“他有男朋友送。” 　　得，直接单方面盖章了。 　　“男朋友？”任远野从后视镜望着他，笑了声：“他哪儿来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秦十五心中腹诽：他有男朋友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任远野：“你们还小，现在这个年纪先想着好好读书，别光想着怎么谈恋爱了。”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秦初，挪开了视线：“小路交到新朋友是好事，不过他成年了吗？现在就骑这么危险的东西？” 　　秦十五心道：管太多！ 　　路潼被秦初拽上摩托车时，无语了片刻。 　　“为什么我有好好地奥迪不坐，要来坐你的摩托车。” 　　秦初：“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宁可坐在自行车后面笑，也不愿意坐在宝马里哭。” 　　路潼：“你这是自行车吗？” 　　秦初：“两个轮子的都差不多。”他：“你身上还有我的信息素味儿，不怕被你的那个远哥知道了？” 　　路潼心道：被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转念一想，被任远野知道了也不好。 　　他一知道，路之言肯定就能打听出来。 　　路潼烦他爸的很，便觉得秦初说的不无道理。 　　“也是。” 　　他大方承认了。 　　落到秦初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想被任远野知道自己被临时标记？ 　　那不就是喜欢他吗！ 　　靠…… 　　还真喜欢啊…… 　　除了青梅竹马？还是白月光？ 　　路潼什么品位？ 　　那男A就跟白开水一样，有什么可喜欢的？ 　　秦初跨上摩托车，脸色黑的明显，变脸的毫无征兆。 　　路潼一看这狗崽子喜怒无常的，都已经习惯了。索性懒得伺候他的公主病，让他自个儿生气去吧。 　　把小囡送到老赵家里之后，任远野看了看时间，到吃饭的点了。 　　折腾了一趟，一中已经放学，任远野开口：“去吃点儿东西吧，我请客。” 　　秦十五原本不愿意去，但是他决不能给路潼和这个男A独处的机会，愣是历经千辛万苦，拽着秦初一块儿去了。 　　任远野找的一家饭店就在学校附近，为路潼考虑的挺好，吃完饭就能回去上晚自习。 　　该饭店不支持菜单点餐，要吃什么由服务员带着点的。 　　任远野和路潼走在一块儿，秦十五在后面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又回头看着在座位上打游戏的秦初，对自己未来的出生的概率充满了绝望。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家长喜欢骂自己儿子不争气，他现在也想骂他爸：不争气的东西！ 　　气的他肝疼。 　　任远野点了几个路潼爱吃的饭菜，忽然开口道：“小路，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路潼道：“没什么。怎么了？” 　　任远野摇头，笑道：“我感觉你身上有些变化，如果不愿意和我说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路潼神色一僵。 　　他身上还能有什么变化？ 　　不就是二次分化的事情吗。 　　任远野心细如发，对他又十分了解，恐怕再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起了疑心。 　　秦十五看着他们俩越凑越近，心里也越来气。 　　任远野在他眼中，瞬间就变成了勾引路潼婚内出轨的男狐狸精，是怎么看怎么婊，怎么看怎么绿茶。 　　还笑？白莲花啊！ 　　秦十五心中敲响警钟，暗道：段位太高！哥得出马替父从军，解决一下眼前的麻烦。 　　服务员伸手介绍一道叫花鸡，开口：“先生，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叫……” 　　秦十五立刻挤到了任远野和路潼中间，仅凭一己之力挤开了两人，阴阳怪气地看着任远野，又看着那道叫花鸡，他抢过了服务员的话，指着这只无辜的叫花鸡，讽刺男狐狸精：“——叫‘做鸡也要守点儿妇道’。” 第20章 亲一下 　　任远野觉得路潼的这位小同学对他有点敌意，但他保证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因此不知道秦十五的敌意从何而来。 　　吃完饭，秦初接了个电话，从饭店里先走了。 　　秦十五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妈不被别的Alpha“染指”，坚决的留在了饭店中。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他想多赖一会儿都不行。 　　刚走出饭店门口，就看到了小吃街上面的何媛媛。何媛媛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她看到了前面不远的秦初，立刻追了上去。 　　秦十五：……我他妈的。 　　家庭的重担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压在了他幼小的肩膀上。 　　前有跟他妈暧昧不清的青梅竹马Alpha，后有对他爸穷追不舍的校园女神Omega。 　　他秦十五怎么就这么惨这么倒霉？难道让他穿越过来，就是上帝为了给他关个门，顺便再关个窗吗！ 　　秦十五悲愤欲绝，痛恨自己没有一个兄弟姐妹。 　　他妈怎么想的，就只生一个？ 　　但凡多要一个！他有个什么哥哥妹妹的，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这儿孤军奋战啊！ 　　好在任远野跟路潼的关系虽然不错，但路潼自带生人勿进的体质。关系好的模样只浮于表面，此人极难交心，而且是个典型的养不熟的白眼狼，想和他做朋友不是特别困难，但是想留在他身边，并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秦十五对路潼的了解其实很少，大部分都是从小姑姑嘴里听说的。 　　只有这个外冷内更冷的性格，他是真切地能感受到。 　　他这个当亲儿子的在路潼心中的分量都“岌岌可危”，何况是一个外人？ 　　因此，任远野要是真的对路潼有什么意思，照这剧本安排，估计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美人是个柴米油盐不进的，活了十七年，根本没人能走进他的私人范围内。 　　倒是秦初比较危险。 　　秦十五眯起眼睛，决定还是先去秦初那儿搞破坏，坚决不能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 　　跟路潼打了招呼之后，秦十五迅速离开了。 　　任远野看到秦十五跑远了很久之后，路潼的视线都没挪开，打趣道：“你好像很在意他？” 　　路潼回过头：“没有。” 　　想了下，他还是开口：“之前不认识他，最近才认识的。” 　　任远野道：“那就是一见如故？” 　　路潼摇头。 　　任远野笑道：“很难得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除了我都不会交别的朋友了。看不出来你也有敞开心扉的一天，我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路潼冷冷看了他一眼：“吃饱了撑的？” 　　话是这么说，可看到路潼对一个人有着天然的亲近，任远野还是有些危机感。 　　秦十五在他看来没什么特别的，要是唯一有什么特别，那就是特别能皮。 　　他实在想不通此人有什么地方能够引起路潼的注意。 　　任远野举手投降：“开个玩笑嘛。” 　　路潼看了眼手表：“晚自习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 　　任远野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只可惜刚刚碰到路潼袖子，还没抓住他的手，路潼就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任远野的手空落落的，最后放在了自己腿侧。 　　“还有什么事？” 　　“你身上有Alpha的气息，是刚才那个男生的吗？” 　　路潼转过头，警觉地看着任远野。 　　任远野：“别这样看我，我也是Alpha，当然能闻出来。只是之前不确定，今天才确定的。”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小路，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无条件来找我。” 　　路潼没说话。 　　任远野叹了口气：“你……” 　　路潼打断他：“小远哥，多谢你。我自己有分寸。”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有Omega的腺体存在。 　　秦初给他的临时标记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在他的身体里存在感十分强。路潼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在临时标记完成的当天下午就用了阻隔剂，但显然，敏锐的Alpha还是能察觉到。 　　现在已经过了几天，路潼明明觉得秦初的信息素不是很明显了，可他依旧被任远野给发现了。 　　路潼：“我先走了。” 　　任远野叹了口气，摆手：“去吧。” 　　路潼跟任远野分开之后，先去了药店里买了新的阻隔剂，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些。 　　他最近都跟秦初在一起，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下，发情期的状态稳定了不少。 　　不得不说，打抑制剂果然没有Alpha的信息素好使。 　　路潼刚离开秦初一会儿，身体里便又起了反应。 　　秦初留在他体内的临时标记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直到消失。路潼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要一次，当天晚上，他在家里又注射了一次抑制剂。 　　但是，第一次发情只靠一次临时标记，是绝对不可能熬过去的。 　　而且，信息素这东西，一旦依赖久了，就会上瘾。 　　对秦初的信息素上瘾？这简直比高考只考两百分还要恐怖。 　　路潼不敢过界，有意避开秦初，在那天下午吃完饭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一面。甚至双休的时候，他还装病跟老赵请了个假，也没去给秦初补课。 　　对此，秦初觉得十分奇怪。 　　往常他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遇到路潼，现在这么长时间不见，分明就是路潼在躲他。 　　得出了这个推论之后，他并不美丽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隐隐更加不爽。 　　礼拜一上午，高一十二班的课程安排的比较紧凑，但这并不影响秦初在教室后面睡觉。 　　秦十五跟他一前一后的睡，只是后者是真的睡，而前者是假睡。 　　秦初桌洞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来，是之前加入的那个“路路大使馆”的消息。这群是省一中一群闲得无聊的女生给路潼弄得粉丝群，里面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就讨论路潼的鸡毛蒜皮事情。 　　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情报，一半真一般假。 　　这些人应该不知道路潼是Omega吧？ 　　自从他跟路潼有了个临时标记的联系之后，在信息素本能的引导下，秦初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了路潼身上。 　　他用手划了两下屏幕，匆匆地看了几眼。消息太多，他看的还挺认真，等秦初发觉自己老老实实地看着好长时间路潼的消息时，终于体会出自己有点儿毛病。 　　——我看他的消息干什么？ 　　秦初心里一阵烦躁，关了手机，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继续睡。 　　下课的时候，门口来了不少女生。 　　十二班的走廊末尾有个自动贩卖饮料的机子，这机子是学校人气最高的。不为别的，只因为每次去买饮料等待的时候，都能在走廊里站一会儿。 　　这时候通过十二班的窗户，就能看到秦初在里面。 　　十二班同学对这场景见怪不怪，毕竟每回下课都有隔壁班的女生，甚至是上下楼两层的女生组队来看秦初。 　　叽叽喳喳，脸红的厉害。胆子最大的那个还趴在窗边，问他们班同学要秦初的联系方式。 　　只是秦初十分不解风情，每次都趴在课桌上，宛如睡神在世，一次都没抬起头来过。 　　老赵从前门走进来，走廊外面的女同学一哄而散。 　　“下午有誓师大会，到时候听学校广播指挥，就跟早上集会一样，站在指定的位置就可以。一个都不许逃，到时候我会点名的，听到了吗？” 　　稀稀拉拉的声音在十二班里面响起：“听到了。” 　　秦初三番两次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手上转了几圈，只可惜哪怕就是转出了一个洞来，也没见路潼发短息联系他一下。 　　他盯了很久，忽然伸手往前一抓，纪让的后领又被他抓住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还写着作业呢，您这神来一手没个预告呢？” 　　秦初道：“问你个事儿。” 　　纪让道：“没问题，你想问什么，我敢不回答吗？” 　　秦初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Omega的发情期只靠临时标记能撑过去吗？” 　　纪让：…… 　　秦初冷道：“为什么不说话。” 　　纪让：“我在想，你是不是性骚扰我？” 　　秦初：“你是Omega？” 　　纪让：“显然不是。我要是Omega，我现在就能去协会告你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初又古怪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 　　他开口。 　　纪让觉得今天他后面这位大佬奇奇怪怪的，说话吞吞吐吐，活像个思春期少女，不由停下笔，放下了作业，决定看一看这个白捡的笑话。 　　“我有一个朋友，临时标记了一个Omega，会因为这个原因，忽然开始关注那个Omega吗？” 　　纪让听罢，震惊了。 　　他心里吐槽道：你说的这个朋友究竟是不是你自己！ 　　秦初没等到回答，威胁道：“赶紧说。” 　　纪让连忙组织了语言，挑挑拣拣，开口道：“……应该会吧。AO的标记联系是很强的，就算是临时标记也很容易影响正常的判断。不过你的那位朋友会给Omega临时标记，那可能对他本身就有点儿意思……” 　　秦初果断道：“不可能。” 　　纪让：…… 　　秦初斩钉截铁的说完之后，又开口：“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纪让：“发情期当然不可能只靠一个临时标记就能熬过去的。” 　　秦初：“那为什么他不来要第二个？” 　　纪让：……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吗？ 　　“信息素会上瘾的，连续标记两次的话，他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很排斥。而且对方是个Omega，找Alpha要临时标记，这完全就是……就是那个暗示嘛，一般的Omega就算是出于无奈有了第一次标记，也绝不可能再要第二次了。” 　　秦初：“他不会找别的Alpha要标记吗？” 　　纪让摇头：“不会。” 　　秦初顿了下，“如果他有关系不错的Alpha呢，青梅竹马这种。” 　　纪让：“……那说不定？” 　　秦初勃然大怒：“撤回！” 　　纪让连忙换了个坚毅的脸色：“那肯定是不能的！” 　　秦初从座位上站起来，纪让道：“你去哪儿？誓师大会马上就开始了，老赵说了要点名的。” 　　秦初心里有气，从后门出来，正要遇到那一群找借口看他的女生们。 　　这群女的一看到秦初出来，纷纷装作路过的模样，从秦初面前走过。 　　他走出D幢，直接往实验楼的方向去。 　　穿过篮球场，能看到操场上的热气球已经腾空，两排热气球下面是誓师大会的横幅，以及人来人往，正在布置现场的学生会成员和老师。 　　路潼作为高二学生代表，誓师大会上有一段他的发言。 　　此刻，他正拿着稿子默默的背稿。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打了一针抑制剂，但效果不是很好。抑制剂明显在他身体里开始失效，路潼没背一会儿，就觉得心烦意乱，后背都是冷汗。 　　教室里有不少Alpha，在这种环境下，带有秦初信息素的路潼本能的排斥这些Alpha的信息素，他胸口发闷，站起来走出了教室，打算去医务室坐一会儿。 　　顺便在医务室里面补一针抑制剂。 　　结果路潼去医务室这一段路走的困难重重，发情期的高热来势汹汹，好在路潼挑的是无人的小路，人不多。阻隔剂在他身上还有些作用，不至于吸引其他的Alpha注意。 　　只不过，学校里Alpha的信息素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刚走了两步，路潼便捂住了嘴。 　　难闻，恶心，想吐，心慌。 　　路潼没想到Alpha的信息素排异这么强烈。 　　他忍无可忍，拿出手机，给秦初发了一条短信。 　　秦初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好“路过”实验楼。 　　因此从实验楼后面的小道找到路潼，没花多少时间。 　　他一来，就看见路潼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情况不是很好。 　　“你怎么回事？”秦初凑近了之后，闻到了从阻隔剂中泄露的一丝Omega的甜香。 　　路潼牙关打架，抬头看着秦初：“我……” 　　他不用说，秦初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尽管场景不对，但秦初心中忍不住得意：看吧，他还不是需要我。 　　秦初的信息素又冷又干净，无声又默契地包裹着路潼，将空气中其他Alpha的信息素隔离开来，路潼想吐的欲望终于没那么强烈，同时手脚也恢复了知觉，不再颤抖。 　　路潼平息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着秦初。 　　再问他要一次标记，路潼可没这么厚脸皮。但他现在急需秦初的信息素，一会儿就是誓师大会，紧要关头，路潼只能开口：“我能不能……” 　　秦初盯着他。 　　临时标记除了咬腺体，还有许多方法。 　　拥抱，牵手，接吻，接触的程度不同，效果也各不同。 　　路潼这次事先打了抑制剂，没有之前发情期来的那么汹涌，而且还有意识，理论上来说，不需要腺体标记。 　　他咬牙，继续把话说完：“……能不能让我亲你一下。” 第21章 小姑姑 　　“算了。” 　　在秦初震惊的大脑都空白的时候,路潼忽然开口。 　　他心道：我看我是疯了,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 　　路潼撑着膝盖，准备站起来去一趟医务室。 　　谁知道秦初猛地拽住了他：“你说话不算话？” 　　“什么？”路潼茫然。 　　秦初急了：“你做事都是这样吗,一点也不努力,然后半途而废？” 　　路潼：…… 　　他知道自己在讽刺自己吗？ 　　一点不努力？半途而废？这不秦初吗？ 　　“我随口一说的,别放在心上。真要亲你，你受得了吗？” 　　路潼最近跟秦初的关系缓和了一点,并没有像校园网上那样传的水火不容。但是也没好到能亲亲抱抱的程度。 　　而且,一A一O,秦初不要脸，他还要呢。 　　只能说化干戈为玉帛,勉强能站在一起说会儿话了。 　　秦初犹豫了一下,松开了他的手。 　　路潼得了他的信息素,状态好多了。但他心里有疑，虽然此人对生理课也不上心，但是从来没听说过，Omega受了一次临时标记之后，会对Alpha的信息素这么依赖的。 　　简直有点病态了。 　　“那你发短信叫我过来干什么？” 　　秦初说话口气不善。 　　路潼道：“本来有求于你，现在改变主意了。不然……你陪我走走？” 　　秦初冷笑一声：“你看我想陪你走吗？” 　　路潼“拔吊无情”，用完信息素之后就扔，指了一个方向：“那你就自己跑吧。” 　　离二人最近的广播忽然响起了音乐,召唤诸位学子往操场上去排队。 　　路潼抬头道：“誓师大会要开始了,我先去医务室,然后回教室了。” 　　他看着秦初：“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先走走？” 　　秦初忽然发难，把路潼往自己身边一拽。路潼被他拖得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他双手条件反射抓住秦初肩膀。 　　“耍我好玩儿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秦初抓着他，路潼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二人离得很近，超过了路潼能忍受的任何距离，他浑身都不自在。 　　对方来势汹汹，路潼立刻就推开了秦初的肩膀。 　　“秦初！你有病吗！” 　　论打架，路潼是个新手，毫无经验。 　　而且秦初看起来不太想打他，就是没事儿找茬，发泄内心不满。 　　路潼被当做发泄对象，简直一头雾水——谁知道这狗东西哪里又不高兴了？ 　　秦初也没动手动脚的揍路潼，就是仗着有点儿身高优势，把路潼双手给捆住了，叫他动弹不得。 　　他的手腕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都不用两只手——一只手就能握住了。 　　路潼被信息素压制着，怎么甩手都甩不开秦初。 　　越甩不开，心里越来气。 　　他天生性子就有点冷，再加上有一张极其优越的脸蛋，虽然朋友不多，但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多。 　　秦初可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路潼头一回处于弱势，内心极其烦躁。 　　他路潼是吃饱了撑的，站在这里让人家当解压器用？ 　　一来二去说不到两句话，路潼咬着牙，跟他拧麻花似的，扭在一起。 　　一声尖叫声从两人身边发出来。 　　路潼气喘吁吁，把秦初的脸推开，“你叫的？” 　　秦初抓住他的手，“你觉得我能叫得出这声女高音吗？” 　　路潼没好气道：“狗叫的。” 　　边上那女的又叫了一声。 　　路潼发现自己最后一句话攻击目标出现了错误，抿嘴之后，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秦初乐了一声：“谁叫的？” 　　路潼龇牙咧嘴凶道：“狗现在叫的。” 　　那女的不知道什么之后来的，光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路潼跟秦初扭打在一起的照片，拔腿就跑。 　　路潼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追上去。 　　秦初：“你追她干什么？” 　　路潼：“她拍照了，我让她删掉。” 　　秦初看起来不太理解为什么路潼反应这么大，也正因为如此，路潼推测秦初可能不太知道学校里还有个校园论坛。 　　这论坛针对他俩的关系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板块，每天两帮男男女女书不读，混迹在里面想法设法的弄他们的联系方式。 　　论坛里面大部分照片都是学校里的同学偷拍的。 　　食堂、教室、操场，清楚的，模糊的，应有尽有。 　　这女同学拍照不知道干什么，但是上传到校园论坛，给路潼带来的麻烦是无止境的。 　　他刚追到拐弯处，女生就消失了。 　　秦初跟在他后面，不解道：“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贺年从班里出来，正好遇见路潼。 　　他被秦初身上的信息素压得退后了一步，看到路潼之后，心里一跳，指着他俩：“你俩干嘛呢？” 　　孤A寡O的，光天化日，站在楼梯拐角这个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做什么？ 　　关键是，路潼身上怎么会有秦初的信息素味道？ 　　路潼问他：“你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生跑过去？” 　　贺年摇头：“没啊。你问女的干嘛？” 　　路潼：“我在追她。有事。” 　　此追非彼追。 　　贺年听岔了，惊讶道：“你追女的？” 　　你还用得着追女的？不是招招手就有一大推主动投怀送抱吗？ 　　他目光落在秦初身上。 　　秦初：“我也再追。” 　　贺年：“……哇哦。劲爆。你们追的是同一个女生吗？” 　　路潼：“同一个，跑了。你没看见就闪开，我忙的很。” 　　贺年连忙靠边站，提醒道：“一会儿就是誓师大会了，友情提示一下，你演讲稿背熟了吗？” 　　路潼：“帮我占个位置，我等下就来。” 　　贺年看着秦初：“你要吗？” 　　秦初：“你占到高一去？” 　　贺年毛遂自荐：“我高一有人。” 　　秦初：“那你占吧。” 　　两人一走，贺年就摸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一中的校园群。 　　八百多人在线，头像是政教处何主任的偷拍图，小小的眼睛有着大大的迷茫，十分滑稽。 　　一个优柔寡断的美男发言：大新闻！一手消息，路潼和秦初同时在追一个女的！ 　　这一条出来，后面跟着冒泡的人也多。 　　叽叽喳喳讨论开来，而且轮消息传播的速度，竟然比贺年知道的还要早。 　　“你不刷论坛？秦初和路潼在食堂后面的小路上打起来了？[照片.jpg]”“我也看到了。劲爆，两A争一O，那女的谁？不会是陈安琪吧？” 　　“谁拍的啊这图？” 　　“虽然早就传闻他们不和，但是真的打起来还是第一次见。战况如何，谁赢了？谁才是省一中最A的帅哥这个话题今天终于要出结果了吗？” 　　“我压秦初吧，路潼看着弱不禁风的，打两拳就倒了。” 　　“那我压路潼。” 　　…… 　　群里的话题已经歪了。 　　路潼跟秦初最后也没找到那女同学，反观校园论坛，已经记把他俩“打架”的照片传遍了。 　　路潼打开校园论坛，秦初凑过来看。 　　“上传的速度好快。”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上面说我们俩为了同一个女人打架。” 　　“光荣吗，秦小狗，还念出来呢，生怕我不识字？” 　　秦初听了，眉头一皱，完全抓歪了重点：“谁是小狗？” 　　路潼：“谁回答我谁是小狗。”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想起上一次临时标记的时候，秦初咬下来的力气可不轻，牙印到现在都没完全消失。 　　路潼越想越气，想到两人打架的照片还被人拍了，关键是秦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纠结起来，仿佛他对此事很在意一样。 　　这算什么？ 　　路潼真心实意地被撩出了一点火气。 　　“没工夫理你。” 　　消息传到秦十五这里的时候，经过人民艺术家的层层加工，他最后得到了一个集虐恋情深、破镜重圆、二A争一O、替身情人等年度狗血词汇为一体的爱横情仇之故事。 　　总结成为一句话：秦初和路潼为了一个女的在学校食堂小路上单挑，结果不知道，但两人都没有追到那个女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这传说中一举斩获两大校草的女人是谁？ 　　秦十五听着众人的讨论声，捏的手机都快碎了。 　　……是你妹啊……斩获你妹啊…… 　　瓜皮头跟着班级的队伍往操场上走，看秦十五脸色不好，他开口：“你干嘛了？” 　　最近，瓜皮头都不怎么敢跟秦十五说话。 　　自从上次秦十五在班级里面狠狠地打了一顿谷凯飞之后，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大为改观。再加上他不像以前那么阴郁，头发剪短了之后，也没带眼镜，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蛋。 　　而且，现在秦十五谁也不搭理，在班里就凑秦初身边打转，关键是被秦初揍一顿赶走也就算了，秦初竟然还默许了他的行为。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被秦初罩了吗！ 　　班里嚣张的那几个后座的，一时间都不敢去找秦十五的麻烦。 　　秦十五往后面一看，班里果然没有秦初的影子。 　　他爸有毒吧！ 　　秦十五都快给自己亲爹整的神经错乱了。 　　他虽然望父成龙心切，但是也没有指望秦初在短时间之内就能从感情上开窍对路潼穷追不舍，但是基本的做人道理总要讲的吧？ 　　好好的课不上，去找路潼谈谈情说说爱也就算了，也算是走上了正轨。你找人家把人家给揍一顿？！ 　　揍一顿也就算了，现在还揍得人尽皆知！ 　　我的七舅老爷，他妈是个24K纯血统不带一丝作假的Omega啊！秦初不怜香惜玉的吗？路子这么野的吗？打老婆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秦十五脚下打飘，头晕眼花，扶着额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瓜皮头小心翼翼地问：“秦十五，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我开解开解你。” 　　秦十五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你爸打你妈，这事儿怎么解决？” 　　……问到瓜皮头的知识盲区了。 　　“这家暴啊，可以上O权协会告去的。” 　　秦十五：“你爸要是没成年呢？” 　　瓜皮头：“咱们这是青春校园偶像小说，你问的是科幻题材？” 　　秦十五扭过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一行人挤挤挨挨，路上又遇到了其他班的同学。 　　认识的互相打过招呼之后，都站到了操场上。 　　省一中的誓师大会举办的十分隆重，要求高三所有学生家长都尽可能的到场。现在都坐在观众席上面。 　　高三的学生还需要走方阵，喊口号。 　　像秦十五他们这种高一高二的学生，纯粹就是过来凑个数的。当然也有些家长认为高考就必须从高一抓起，小部分高一高二学生的家长也到了现场。 　　前面的环节十分无聊，唯一能让秦十五提起兴趣的就是路潼代表高二学生宣誓。 　　他伸长了脖子去看路潼，被瓜皮头注意到了，他八卦道：“你喜欢路潼啊？” 　　秦十五现在这具身体的第二性别是个O，这一点众所周知。 　　他：“我喜欢你妈，你愿意割爱吗？” 　　瓜皮头闭嘴了。 　　路潼的校服穿得齐整，别人穿身上就是个普通高中生，他穿着校服，就跟电影里的青春偶像剧一样，是一张标准的男主脸。 　　秦十五不清楚路潼的成绩那么好，最后为什么选择去当了演员。不过但从颜值上来看，路潼这条路也没走错。 　　他叹了口气，盯着路潼的眼神都幽怨起来。 　　秦十五好像，从来都没怎么了解过他。 　　正伤春悲秋，他背后的女生忽然激动起来。 　　秦十五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秦初从班级队伍的末尾走了上来。 　　不止自己班的女生激动，隔壁班又有女生频频望过来，眼神在秦初身上流连忘返。 　　“招蜂引蝶。”秦十五不屑的“嗤”了一声，“有这本事怎么没见你把我妈给追到手了。” 　　路潼在台上宣誓完毕，从后台下来。 　　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吴柯拦住了他：“校草，晚上有空没？出去吃个饭？” 　　路潼把稿子塞进裤子口袋里：“别乱叫。什么时候？” 　　“放心。”吴柯撞一下他的肩膀：“在你门禁之前行吧。晚上给老程弄个欢送会，他下个礼拜就出国了。” 　　路潼看着他：“他不读高三了？” 　　“他那个成绩读个屁高三啊，国内的大专分数线再给他降一百分他都考不上。人家家里有几个钱，出国消遣呗。到哪儿读书不是读呢？” 　　吴柯说完，连忙道：“你可得给我个面子，我在外面牛皮都吹下去了，说我一定把校草请过来。我们班那几个小姑娘都等着我回信呢，你要是不来，她们也不来了。” 　　“这里边还有个老程暗恋的妹子，今晚他俩成不成，就靠你来不来了。” 　　吴柯说完，一双眼睛殷切地盯着他。 　　路潼的朋友虽然少，但吴柯也能算其中一个。两人是高一在校园十佳歌手上认识的，路潼唱歌不错，初中的时候就被老师推出去参加过这种校园比赛。 　　他读的附中是一中下面的初中，升上来之后，带他的班主任也打听到了这件事，高一就擅自给他报名了比赛。 　　吴柯当时还是学生会的一名小干事，在十佳歌手上面略输给路潼，拿了个第二。不过他脸皮厚，又欣赏路潼，缠着要跟路潼做朋友，一来二去，还真叫吴柯给混熟了。 　　高二的时候他去了宣传部当部长，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忙的他晕头转向。不过八卦的天性还是在的——路潼始终没想明白，一个Alpha怎么会这么八卦？ 　　而且，他第一次听到秦初的名字，就是在吴柯嘴里听到的。 　　那时候，省一中刚刚开学。 　　高一高二的暑假都只放十来天，路潼在外省参加物理竞赛，所以没赶上暑假的军训和新生欢迎仪式。 　　他一来学校，吴柯就赶上来跟他讲：你校草的位置要保不住了。 　　说的就是秦初。 　　他在军训结束的那个新生欢迎晚会上面拉了一首《美丽的露丝玛丽》小提琴独奏，瞬间掀翻了整个校园论坛，拉的怎么样众人是没怎么听出来，但是追光灯打下来的那一张脸大家都有目共睹。 　　如同天神下凡，惊艳四座。 　　“我想起来了。”路潼开口。 　　他第一次去秦初房间的时候，就在他墙上看到过挂着的小提琴。那时候他以为秦初是挂着装饰房间用的，没想起来他似乎在小提琴方面造诣很高。 　　吴柯道：“你不知道那几天，整个学校都在讨论秦初。我们班那几个女同学都快把我给问疯了——我不是负责那次新生晚会的策划吗。我班那个学委给我立誓呢，说我要是能把秦初的手机号要过来，她下半学期的作业都给我抄了。” 　　路潼：“我没注意。” 　　吴柯：“你当然没注意了，你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发过一轮疯了。后来秦初原形毕露，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凶得要死，活脱脱一个冷面阎王，谁敢招惹他啊？和他谈恋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呗。” 　　路潼身体微滞，心道：也没有那么冷吧，不就是个凶巴巴的小狗崽子吗。 　　吴柯笑了一声，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你知不知道，论坛上还有求你跟他合奏的，就钢琴和小提琴。” 　　路潼还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答：“我钢琴一般。” 　　吴柯：“别谦虚了，过度的谦虚就是炫耀。” 　　路潼随口一问：“合奏什么？” 　　吴柯摸了摸下巴：“……爱的礼赞？” 　　路潼：“死开。” 　　吴柯道：“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晚上记得一定要来啊。今晚上没晚自习的，你别想赖掉。” 　　路潼：“知道了。” 　　四十分钟后，所有的宣誓和学生、老师、校长发言都结束了。 　　剩下一个环节就是“放飞理想”。 　　以家庭为单位去领氢气球，这环节只专门针对高三的学生，高一高二的可以提前离场。 　　当然，如果要留下来咨询从各个大学来的招生办老师，也可以留在操场上。 　　秦十五对上什么大学完全不感兴趣，他跟他爸两人的分数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路潼的一半。 　　演讲一结束，操场上的学生就散开了。 　　基本是三三俩俩集结去校门口买晚饭吃的。 　　秦十五眼神十分好，一眼就找到了秦初。 　　秦初身边正围着一些女生，站在他的不远处。有些怂恿着自己的朋友上来问秦初要联系方式，有些自己踟蹰不定，想要上来搭话。 　　毕竟在一中想要偶遇秦初还是有点困难的，有这么难得的机会，大家都不想错过。 　　秦十五一看就来气，兔子似的蹦了上去，挥手道：“走走走，走走走！” 　　一众女生被他赶跑了。 　　秦十五道：“爸，你有点儿贞操概念好吗！我妈要是知道你这么招蜂引蝶，血都要气的喷出来！” 　　他完全是胡扯的。 　　路潼要是真的能因此吃醋，秦十五能多吃两大碗米饭。 　　秦初习惯了秦十五私底下喊他爸，他也尝试过纠正，但是没太大用处。 　　再说，秦十五愿意喊就喊，反正是给人家当爹，又不是给人家做儿子，秦初受用的很。 　　高中生，谁还没个给同龄人做爸爸的愿望？ 　　秦初：“你妈谁？光预告不给剧透？” 　　秦十五装聋作哑，十分熟练的岔开话题，开口：“我肚子饿了，去校门口买点吃的。”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路潼人呢？他肯定也没吃饭，我们一起吃。” 　　提到路潼，秦初终于开了金口：“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秦十五道：“他……我们也算是朋友嘛，关心一下朋友的身体健康，饮食起居，不是理所当然的小事吗！” 　　秦初顿了一下，开口：“……你说得对。” 　　秦十五难得看见自己亲爹开窍，趁热打铁，“你发短信叫路潼来校门口找我们。我先去门口小卖部买点儿东西垫肚子。” 　　秦初拿出手机，还没给路潼发短信，他的手机自己就震动起来。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连带着还有七八条短信，每一条都是未读。秦初看都不看，直接删了短信。 　　秦十五眼尖看到了，问了句：“谁啊？” 　　身旁忽然传来一阵热闹。 　　“操！校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巨有钱，豪车啊！” 　　“带我去看看，我去看看！” 　　“我也去，谁啊？别人的家长吗？” 　　“好像还有个女的站在校门口，等我下，我也去。” 　　秦十五刚问完，他身边就多了成群结队的几群男的，往校门口跑去。 　　听他们的口气，学校门口似乎来了个有钱人，开着迈巴赫来的，还有个女的。秦十五能懂这个年纪男生的好奇心，众人想跑过去看热闹也正常。 　　不过，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路潼约出来下午吃个饭，根本没空理会这些热闹。 　　胡四从学生中挤出来，找到了秦初：“秦哥，晚上四中的杨霖约去网吧打游戏，找你一起，去不去？” 　　他一站定，就看见秦十五优哉游哉地站在秦初旁边，脸色一变。 　　胡四就是秦十五穿越来的当天，跟秦初一起揍他的——他爸的狐朋狗友之一。 　　秦十五哼了一声，当着他爸的面，没给胡四难堪。 　　秦初：“晚上什么时候？” 　　胡四：“就吃过饭，好久没打团了，这回跟四中的打。操，上回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之后不承认了，这回又来找我们单挑。狗东西，这回不把他们削到青铜我就不信胡了！” 　　秦初也好久没去网吧打游戏了，有点手痒：“成。” 　　秦十五道：“我也要去。” 　　秦初看了他一眼。 　　秦十五指了指自己：“国服最强辅助，懂？” 　　胡四侧过头，对秦十五很不屑。 　　一转头，校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他在学校里混惯了，一看人多，说话就不耐烦：“有病？都围在这里干嘛？” 　　胡四一开口，他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又看到了秦初，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看热闹的人没停留多久，校门口的保安出了亭，把学生都给遣散了，以免站在校门口堵着校车进入学校。 　　人群一散，校门口那辆显眼的迈巴赫就露了出来。 　　过了会儿，车门打开，迈巴赫的副驾驶上走下来了一名少女。 　　平刘海，黑长直，气质矜贵冷傲，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初。 　　秦十五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狂咳不止。 　　胡四道：“你也有病？没见过美女吗？” 　　秦十五咳得更加厉害了。 　　这……这他妈完全不是没见过美女的原因！ 　　迈巴赫上下来的少女不是别人，就是秦十五的小姑姑：曲慕瑶。 　　曲慕瑶抱着一捧花，看着秦初：“为什么不来机场接我？” 　　秦初仿佛知道内情，直接道：“我没有义务接你，你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不会自己走来吗？” 　　曲慕瑶皮笑肉不笑：“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你没有接。” 　　看来，他手机里七八条短信和十几个电话都是曲慕瑶的。 　　秦初：“没听见。” 　　曲慕瑶：“来接我，这是你应该做的。”顿了下，她冷笑：“哥？” 　　操！ 　　秦十五听完他们的对话，惊呆了。 　　他死死盯着曲慕瑶，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又冷又傲，说话尖酸刻薄，脾气差的一比的女生是他未来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小姑姑。 　　是，他是知道曲慕瑶跟秦初两人是继兄妹的关系——但十六年后他们相处的其乐融融，跟亲兄妹也没什么区别啊！ 　　怎么十六年前，两人说话夹枪带棒，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对方弄死似的？ 　　见鬼了…… 　　秦十五都呆滞在原地了。 　　十六年后，秦初跟路潼二人因为工作的缘故，跟秦十五聚少离多，也没能好好照顾他。 　　秦十五几乎是曲慕瑶带着长大的，记忆中，他对父母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小姑姑的口述，包括小姑姑自己。 　　但是，从他穿越至今的一切所见所闻看来，他小姑姑明显就是在胡乱掰扯啊！ 　　讲的那些过去的故事全他妈是假的啊！ 　　什么温柔似水的娇妻路潼。 　　什么风度翩翩的学霸秦初。 　　曲慕瑶到底对他爸妈的高中时代有什么误解？！ 　　还是她小姑姑的性格本来就极其恶劣，索性说出来逗自己玩儿的？！ 　　……恐怕，曲慕瑶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宝贝侄子还能有这么一番玄幻的经历。 　　不知道小姑姑要是发现自己穿越回了十六年前，她还会不会在他面前胡编乱造。 　　秦十五忧郁地想要挠墙。 　　曲慕瑶走到秦初面前，她脚下踩着的小鞋跟咔哒咔哒作响。 　　胡四看了眼秦初，又看了眼曲慕瑶，又惊又诧：这女的跟秦哥认识？ 　　——从来没听秦初提起过啊？哪里来的女的，长得还怪好看的…… 　　胡四拿出手机，直接给陈安琪发了短信，要她来校门口。 　　他把校门口有曲慕瑶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然后要陈安琪最好找个借口过来。陈安琪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追秦初，她比何媛媛的手段高明一些，知道想要搞定秦初，就要先搞定他身边的几个朋友。 　　胡四就被她给拉拢了，两人现在关系不错。 　　有时候秦初有什么事情，胡四都是第一个报给陈安琪的。 　　操场上，收到短信的有两个人。 　　内容都是要求他们赶紧来校门口集合。 　　一个是陈安琪：胡四发给她的。 　　一个是路潼：秦初发给他的。 　　陈安琪去校门口的时候，特别拐去了教师食堂边上的餐厅，买了两杯奶茶带过去。 　　有备无患，也找了个理由见秦初。 　　路潼看到短信——面无表情的删了。 　　他无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安琪到校门口的时候，胡四给他打了个眼色。 　　“秦初！”陈安琪招了招手：“刚找你，喝奶茶吗？我多买了一杯。” 　　她走到秦初身边，说完了话，才转过头看着曲慕瑶。 　　曲慕瑶看了一眼陈安琪，对秦初微微一笑：“你的品位不怎么样。” 　　秦十五郑重的点了点头，心中附和道：小姑姑，你说的太对了！ 　　陈安琪见到曲慕瑶，本能地对她有敌意。 　　她家庭条件不错，但是跟曲慕瑶这样真正豪门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气质上，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他们站在一起，很明显秦初、秦十五和曲慕瑶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己则低人一等，怎么也融不进这个氛围。 　　曲慕瑶：“你身上Omega的信息素是她的？” 　　秦初：“关你屁事。” 　　秦十五跟胡四同时盯着秦初。 　　他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两人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鼻子，什么都没闻到。 　　路潼的信息素像第一场初雪，冷冽霜寒，如同他的人一样，冷淡无比。 　　他信息素的味道不明显，却能阻隔一切灯红酒绿的糜烂和喧嚣，让人的心一下就沉静下来，仿佛被万千雪山环抱，连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干净。 　　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如果对信息素不敏感的话，很难捕捉到路潼的味道。 　　陈安琪见怪不怪。 　　她早听闻秦初有过“无数”的前女友，而且光推断就能推断出，像秦初这种年纪，家里有钱，是个大帅哥，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 　　陈安琪无所谓是谁的信息素留在秦初身上，她只要成为秦初最后一个女朋友就行。 　　秦十五开口：“那个……我觉得……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 　　他左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小姑姑，总觉得两个人下一秒就会打起来了。 　　曲慕瑶嘲讽道：“原来不是。你的感情生活还挺丰富的。”她停顿了一下：“你爸喊你晚上回家吃饭，我累了，现在就要走，赶紧上车。” 　　陈安琪开口问胡四：“她谁？” 　　胡四道：“不知道。好像是秦初的妹妹？” 　　妹妹？ 　　什么妹妹？ 　　用来当备胎女友的“妹妹”？ 　　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陈安琪是个自来熟，她有一套自己相处的方式，因为长相的缘故，所以从小到大，只要她抛出友好的橄榄枝，还从没有失败过。 　　她把奶茶递给曲慕瑶，笑道：“你好。你是秦初的妹妹吗？我多买了一杯奶茶，请你喝？” 　　秦十五目光迅速锁定在陈安琪手里的奶茶上面，心中警铃大作：操！搞什么？一副我爸女朋友的样子？！ 　　不得不说，陈安琪的段位要比何媛媛高多了，秦十五一下子没想好怎么应对。 　　谁知，奶茶刚刚递到曲慕瑶手中，后者就松开了手。 　　陈安琪的奶茶瞬间就砸到了地上，几滴奶茶溅到了她黑色的裤袜上面。 　　她脸色一变。 　　曲慕瑶漫不经心地开口：“啊。手滑。顺便说一句，我不喝看起来很脏的东西。” 　　她神情自然，有点高傲，说话淡淡的，却让陈安琪的脸色煞白一片。 　　秦十五看呆了：……我操，小姑姑……太狠了…… 　　曲慕瑶：“爱回不回。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她把手中的捧花递给秦初，秦初两只手插着口袋，根本没有的打算要接的样子。 　　曲慕瑶也无所谓，递到他面前就放手了，这束看起来很昂贵的捧花跟奶茶的下场一样，一瞬间就砸在了地上。 　　捧花中掉出了一张卡片，是秦珩的手写：欢迎你回家，儿子。 　　曲慕瑶笑了笑，笑意达不到眼里：“欢迎回家，哥。” 　　她说完，扭头往回走。 　　刚转身，就看见从校门口小门出来的路潼。 　　他刻意避开了大门，没走两步，就觉得自己身上落了一道视线。 　　秦十五顺着曲慕瑶的视线看到了路潼，一瞬间，所有不安的情绪从他的心里全都跑了个干净。 　　他就像一只找到了归属的小狗，难以抑制的想要躲在路潼身后，避开所有对他不利的因素。 　　“路潼！”秦十五飞快的跑了过去：“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们都打算去吃饭了。” 　　路潼：……不。并没有打算跟你们一起吃。 　　只不过，看到秦十五屁股后面仿佛有一条狂摇的尾巴，他到底还是没说出这句话。 　　“看你们有事，就在这里先等着。” 　　秦十五十分自然的挽着他的手。 　　路潼：……这少女逛街的姿势是什么意思？ 　　“我等你好久了，现在没事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我有钱！”秦十五双眼亮晶晶的。 　　路潼不忍心拒绝：“……随便。” 　　曲慕瑶钻进迈巴赫里，扬长而去。 　　陈安琪缓了好久才缓过那一阵的难堪，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溅的到处都是奶茶渍的裤袜，开口道：“我去换衣服。” 　　她情绪很差，说完就走了。 　　胡四有点担心她，“秦哥，我去看下陈安琪，等下网吧见。” 　　秦十五有了路潼，才懒得理别人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小时候就十分黏路潼，后来没机会黏，又加上自己长大了，再黏着路潼怪怪的。 　　现在有了大好的机会能光明正大的黏他，自然是撒娇了个够本的。 　　“我找到一家极其好吃的饭馆，就在学校附近。” 　　秦十五滔滔不绝地跟路潼显摆这家饭馆有多好吃。 　　天色渐渐变暗，夕阳落下，学校外面的路灯逐个亮起。 　　秦初走在两人后面，听秦十五天南地北的讲些屁话。 　　有时候讲得他耳朵都烦了，想要把秦十五拎过来揍一顿，结果人家根本不是对着他讲的，而是对着路潼讲得。 　　路潼对他倒也有耐心，只听不说话，符合他高岭之花的人设。 　　要是换做别人，倾诉对象这么不捧场，恐怕自己早就识趣的不说话了。 　　但秦十五这个奇葩的思维不能用常人的目光来打量，他越说越起劲，说道最后，忽然停了下来。 　　路潼听得昏昏欲睡，乍一听没声音了，侧过头问道：“怎么不说了？” 　　秦十五看到他路灯下的侧脸，被渡了一层暖暖的光晕，他甚至能看到路潼脸上细小的绒毛。 　　后面的秦初也停下脚步。 　　秦十五干巴巴地开口：“你从来没听我讲过这么多话。” 　　路潼心道：你也是第一次讲给我听吧？ 　　他心中补充：而且十分之无聊。 　　他从来没跟秦初和路潼就这么单纯的走过路。 　　或者牵着路潼的手，他爸就在后面这样跟着，像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做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散步活动。 　　秦十五鼻子一酸。 　　他看着路潼，委屈巴巴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忽然，秦十五后颈一凉，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小猫似的，从左边被提到右边。 　　秦初面无表情道：“不能。” 　　——这兔崽子，一日不上房揭瓦，还得寸进尺了。 　　秦初强行挤进了秦十五和路潼中间，命令秦十五道：“立刻撤回你刚才的要求。” 第22章 绿帽 　　秦十五道：“超过两分钟了。” 　　意思是：撤回不了。 　　不过,秦十五没缠着路潼硬要抱。 　　他妈今年才十七,想来不是那么容易接受自己有个儿子的事实。 　　毕竟，生他的是路潼不是秦初。 　　高中生是很乐意赶着给人家当爹的,但是从来没听过有赶着给人家当妈的。 　　秦十五很有自知之明的闭嘴了。 　　路潼晚饭吃的少,他晚上还有其他的邀约。 　　秦十五狂给他碗里夹菜,等他出了饭馆的时候，肚子已经饱了。 　　路潼无语片刻,跟秦十五打了声招呼,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秦初从另一个方向走,秦十五还站在原地念念不舍地看着路潼走远的背影。 　　秦初拽着他的衣领：“看你妈啊。走路。” 　　秦十五好不服气，无能狂怒,在心中咆哮：我就是在看我妈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两人拉扯中,到了一中边上的网吧。 　　这网吧叫“修仙交友基地”,在里面的人都是点支香烟就能成仙的熬夜党。秦初跟网吧老板认识，一进去老板就开口：“留机位了，C排四座。” 　　秦十五开口道：“爸，未成年来网吧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啊？” 　　秦初：“看不出来你挺伟光正，你现在出去也来得及。” 　　秦十五立刻稍息立正：“话不是这么说的，上阵父子兵，懂吗。国服最强辅助，it's　me！” 　　他夸完自己,还不忘夸秦初：“你打什么？” 　　秦初：“ADC。” 　　秦十五：“那你就是最强ADC,咱俩这组合,不拿个世界第一实在说不过去。今夜哥就要征服全网吧少女的心！顺带一提,只是我，你不需要征服别的女人的心。你要为我妈守身如玉，知道吗？” 　　他急急忙忙地找了个座位，迫不及待想秀一把自己的操作，于是拍了拍边上示意秦初：“你坐这儿，一会儿看我怎么用我鬼斧神工的操作slay全场。” 　　秦十五把两台电脑都开好了，他一坐下，扭头一看，来的人除了秦初之外，还有秦初其他的朋友。 　　秦十五对他爸高中的交友圈一片茫然。目前知道的就只有胡四跟纪让，但是今天纪让没来，他现场就认识一个胡四，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别的学校的男生。 　　其中有个太妹，耳朵上打了一排的耳洞，就坐在胡四的边上，正跟秦初搭腔：“你小女朋友没跟你一起来啊？” 　　秦十五伸出手，直接穿过秦初跟这个太妹之间，将两人隔开来：“劳驾。辟谣一下：秦初没有女朋友。以及，战场上禁止打情骂俏，有什么话咱们艾欧尼亚上用真刀真枪说话！” 　　太妹看了秦十五一眼，秦十五站起来，跟秦初换了个位置：“你有什么想跟秦初说的，跟我说就好了。” 　　太妹：“你帮我转达？” 　　秦十五大言不惭：“我当你放屁。” 　　太妹扭头看向秦初，一脸懵逼：“这谁？你朋友？” 　　秦初：“我儿子。” 　　胡四补充：“秦初白捡的儿子。” 　　太妹大概不能理解高中男生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互相做爸爸，骂了句“神经病”，转过头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与此同时，老程跟路潼等人站到了网吧门口。 　　路潼犹豫不决，老程：“没事的。这家网吧老板我认识，咱们进去肯定不会被查。提防着老何来突击就行了。” 　　他一说完，边上四中的一个领头学生带着他的朋友，站在网吧左边：“你放心，我认识网吧老板，留了位置的。” 　　路潼：…… 　　“这家网吧老板认识了多少学生？” 　　老程摸了摸鼻子：“大概……广交道友？” 　　四中的学生看到老程，“哎哟”了一声，招手：“老程！你丫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老程转头，吴柯道：“四中的那个校霸，人挺不错的，跟老程认识。” 　　路潼面瘫脸评价：“广交道友？” 　　吴柯一乐：“算是吧。哈哈。现在你也是其中一个了。” 　　路潼看向四中的那个校霸，耳朵上有两个耳洞，出了校门之后就挂上了金色的耳钉。头发染了一个时髦的奶奶灰，是个话很多的Alpha，见到老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同样是校霸，看来秦初在颜值方面还是十分出类拔萃的。 　　老程转头：“我们跟陶愿一块儿进去吧，他约了人今天决战艾欧尼亚。” 　　路潼小声比比：“什么是艾欧尼亚。” 　　吴柯：“就是国服电信一区，等会儿我教你打。” 　　“我教！”老程连忙毛遂自荐：“本人国服第一ADC。” 　　吴柯：“他吹的。” 　　陶愿探出头来看着路潼，眼睛一亮：“不介绍一下？” 　　老程：“不要看见漂亮的都以为是Omega，这我们一中校草，顶天立地的直A，三秒之内放弃你内心中龌龊的思想。” 　　陶愿：“一中校草不是那个秦初吗？” 　　路潼听到秦初的名字，忍不住心念一动。 　　陶愿：“你们一中还流行这个啊？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今天你们撞大运了，哥约了秦初打游戏，保证杀的他片甲不留！” 　　吴柯脚步一顿：“你约秦初打游戏？在这里？” 　　陶愿：“对啊。” 　　吴柯看向路潼。 　　在省一中诸多传说版本中，没有哪一个版本是说路潼跟秦初关系好的。吴柯的资料库还没刷新，并不清楚两人现在已经是龌龊的小资本主义狗男男关系，甚至今天下午一家三口还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家庭聚餐。 　　吴柯还当他俩为了争一个女人打的头破血流。 　　“不要紧吧。” 　　吴柯问道，潜台词：你跟秦初不会在网吧里打起来吧。 　　路潼摇头。 　　老程勾住吴柯的肩膀：“怕他秦初干什么？别这么怂，给我们路哥场子撑起来！” 　　路潼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眼尾扫过老程，叫人心里一阵荡漾。 　　真可惜，是个Alpha。 　　如果是个Omega，能当之无愧的搞个一中校花的名头。 　　吴柯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今天就去艾欧尼亚削秦初。陶愿，你队还缺人不，带我们一个。” 　　陶愿：“哇哦。劲爆，一中内斗啊。” 　　吴柯：“少他妈废话赶紧开号！” 　　一行人坐到了网吧的东南角。 　　路潼一进去，就听见网吧的西南角传来一阵欢呼声。 　　“牛逼啊秦十五！操，你个辅助玩儿五杀，对方都被你干傻眼了！” 　　“草草草草草刚才那招怎么操作的！牛逼！” 　　秦十五被捧得飘飘然，喝了口旺仔牛奶，大言不惭道：“一般一般，哥征战艾欧尼亚这么多年，什么操作没秀过啊？你们就是见识太短浅，以后要多跟着我学学。” 　　果然，秦十五跟着秦初到网吧来了。 　　路潼光靠脑补都能想到秦十五是怎么翘着二郎腿和他的小狗尾巴，得意洋洋的在座位上吹嘘。 　　有点儿萌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老程回头看了一眼，啧啧道：“你家校草想什么呢笑的这么……这么充满母性光辉！” 　　吴柯：“哇。你赚到了，路潼很少笑的。知道他有个外号叫什么吗？高岭之花，懂？但是你的后半句决定了你已经出局，走快点儿吧哥，给路潼听到了你不死也得残。” 　　四中的陶愿见到胡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例行国骂互相羞辱对方生母108遍之后，才能心平气和的谈话。 　　“别怂啊陶愿。” 　　“哥根本不知道怂字怎么写，你们一中别打不过就跑，跟上次一样！” 　　胡四对于上次自己落荒而逃的行径没有任何的羞耻心，张嘴就来：“他妈的，老子上次那叫战略相持懂吗？战术迂回懂不懂，文盲！” 　　陶愿：“那你迂回的可够久的。”他目光往下一落，打招呼道：“秦初，听说你捡了个便宜儿子？” 　　秦初伸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陶愿虽然跟胡四过不去，但是高中男生的友谊，向来都是上一刻把对方揍得哭爹喊娘，下一刻又勾肩搭背一起去打篮球的，实在是变幻莫测如同女人的心。 　　秦十五咋咋呼呼：“谁便宜啦？操你m……” 　　他猛地看到了陶愿背后的路潼，愣是话音一转：“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小狗尾巴顿时乖了。 　　胡四一看他：“你有毛病？” 　　刚才打游戏的时候满口吐芬芳，在游戏里日天日地，国骂飚的层出不穷，骂人的话不带重复，在行为上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时，还给对方产生了强大的精神攻击，秦十五现在却忽然一句脏话都不骂了，是不是有病？ 　　他哪里知道，出来日别人的妈，自己的妈也会被别人日。这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秦十五他亲妈就在不远三米之外，他哪儿敢犯上作乱！ 　　秦初见他焉了，就知道路潼来了。 　　秦十五不怕他，但是意外地很怕路潼。说不上是哪种怕，但是只要路潼出现在方圆五米之地，秦十五立刻就乖觉了。 　　跟幼儿园小家伙见家长是一样的。 　　此刻，路潼站在了一堆Alpha中。 　　左边是陶愿，右边是吴柯跟老程。 　　秦初坐直了身体。 　　烦人。 　　他一个表面Alpha的人，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A？ 　　胡四问道：“你也要打一把？”他看了眼路潼，试探问道：“跟路潼？” 　　秦十五道：“跟谁？跟路潼？路潼不会打游戏。” 　　秦初：“你怎么知道？” 　　秦十五：“不会打就是不会打，我就是知道。你怎么这么好奇，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问呗。” 　　十六年后，秦十五就没见过路潼打游戏。 　　他在家里除了打打毛衣，就是打打秦初——虽然在秦十五看来，就路潼打秦初那个力道，可能也是玩情趣吧，跟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感觉差不多。 　　“我是有科学依据的。” 　　秦十五看到陶愿他们坐下来打开机子，严肃声明道：“郑重提示，为了构建和谐的网上冲浪环境，请诸位网友们谨慎发表自己的冲浪感言。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妈，现在明文禁止诸位随意操别人亲妈的封建主义地主恶习，懂吗？” 　　陶愿道：“你哪儿来的明文禁止？” 　　秦十五厚颜无耻：“九二共识第一条，禁止随意操别人的亲妈，特别是我的，括号ps：秦初除外。希望在场各位海峡两岸的同胞们能严格遵守，否则本人就只能武力镇压了。” 　　秦初：“说完了吗？” 　　秦十五：“说完了。” 　　秦初：“我要不要给你鼓鼓掌？” 　　秦十五深表赞同：“这是必然的。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别人操我妈，那不是给你戴绿帽吗？” 第23章 他爸的情敌 　　“谁上！” 　　胡四一拍桌子,直接问陶愿。 　　陶愿自己带了几个朋友来,但他有心跟路潼搭话，随口一问：“刚才你们校草是不是要打游戏？” 　　吴柯看向路潼：“他不是很会,别拖后腿了吧。我们自己带他玩玩儿还行……” 　　陶愿那几个兄弟立刻毛遂自荐,挤到路潼面前：“我带我带,我腿免费拖！拖多后面都行！” 　　“我两条腿都能给你拖！” 　　“那我三条腿——”“闭嘴！” 　　路潼：…… 　　秦十五右手紧紧捏着鼠标，转过头问秦初：“他一直都这么受欢迎吗？” 　　不但受Omega欢迎,还受Alpha欢迎？ 　　秦初的脸色说不上差,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比秦十五要Bking一点,无论发生天大的事情，先要稳住自己的逼格,因此看的十分端庄得体。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你第一次知道路潼啊？”胡四看了眼路潼,对秦十五开口：“他没分化之前,是整个学院区Alpha的梦中情人。” 　　秦十五的九亿少女梦中情人是自封的，路潼的梦中情人是公认的。 　　“……操，还有这事儿？”秦初瞪大眼睛看他。 　　胡四：“你跟秦初都是半路转来的，肯定不知道。我读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路潼了，他读的附中，成绩又好，长得也漂亮，长期霸占校园论坛的热门贴,里面一帮猥琐A天天意淫他。” 　　另一头的太妹插话：“他初中的时候不是很有名吗,那帮Alpha弄了个什么区花的票选,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路潼会分化成Omega,想追他的人都开始提前排队摇号了。结果没想到他最后分化成了Alpha。” 　　胡四：“听过那个都市传说没，西湖拉了条横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颗草’来警醒大家不要想不开去跳西湖，没了路潼一个O，还有千千万万个O站起来了！” 　　“Alpha？”秦初忽然出声。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食指轻轻敲着桌面。 　　路潼分明是一个一点儿也不带掺水的Omega，他现在身上还带着秦初的信息素，为什么之前会有传闻他是A？ 　　秦初之前不了解路潼，也不知道二次分化这种罕见的安利。 　　其实路潼之前是真的分化成了A，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其妙二次分化了。 　　而且发情期来势汹汹，几乎是被秦初逼出来的。 　　胡四：“当年路潼太有名了，暗恋他的O还好吧，没什么攻击力。不过A就不行了，他有时候放学回家会被一些小流氓Alpha堵，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听说来的，后来路潼上下学都有人接送，直到高一分化成Alpha之后，这些人才渐渐消停。” 　　太妹：“还好分化成A了，要不然路潼真成了O，那得烦死，想想都觉得恐怖。” 　　胡四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对路潼就不感兴趣，不管他是A还是O，都不是我的菜。哥喜欢前凸后翘的火辣美女，路潼这种一天说不到两句话，整天板着个棺材脸制冷的冰山有什么好喜欢的？” 　　太妹：“你懂个屁？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吗？最喜欢的就是征服这种浑身带刺不好搞的禁欲系高岭之花。要是能睡他一次，下半辈子吹嘘的资本都有了，能带进棺材里。” 　　“睡他？下半辈子躺在床上吹嘘吧，不被他打残就有鬼了。” 　　胡四还是不太能理解，转头看着秦初：“四中那帮人也是直接从小四中升上去的，小四中就挨在附中边上，他们对路潼都有莫名其妙的执念，对他没分化成O这事儿耿耿于怀。就算是人家分化成了A也不死心，你看看这群臭男人，无语！对着A献殷情，跟蒙着眼看片儿有什么区别？这叫骨子里犯贱，看见路潼就跟狗见骨头似的，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秦十五听完他妈的初高中风云录，缓缓咽了咽口水。 　　原本以为，他只是拿到了一个困难模式的穿越剧本，没想到……这他妈竟然是地狱模式的啊…… 　　因为秦初太能招蜂引蝶，秦十五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初身上，生怕他一不留神就给自己找个小妈。 　　万万没想到，真正万花丛中过，男女通杀，AO通吃的人是路潼！ 　　操！ 　　秦十五在内心狠狠地发出了一声国骂。 　　然后紧张之余也抽空美滋滋的感慨了一下：不愧是我妈！果然长得像我就是这么受欢迎，哎，怪就怪我这张脸吧！ 　　——他颠倒黑白很有本事。 　　其实秦十五长得更像秦初。 　　秦初五官明艳，锐利逼人，美的很有侵略性和杀伤力。眉眼流转间带着夺目的光彩，只要看他第一眼就能记住他，用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说，称得上一声妖艳贱货。 　　而路潼的五官则是更加冷艳，皮肤雪白，气质清冷，美丽“冻”人，就算是跟他关系最好的哥们儿，也没办法轻易跟他勾肩搭背。他这人冷冰冰的气场在，让人望而生畏，不太敢跟他走的太多亲近。是个极其典型的冰山美人。 　　他和秦初，完完全全不是一路人，要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两人可能读完高中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目前为止，跟路潼肢体接触频繁的令人发指的有两位：秦十五，秦初。 　　前者脸皮厚，大大咧咧，想抱就抱，想拉就拉，完全不怕路潼生人勿进的气质——毕竟，这是他亲妈，秦十五还从来没见过跟亲妈搂搂抱抱还要打招呼的！ 　　后者秦初，则是因为AO标记的联系，信息素成为两人之间的联系，路潼从本能上就无法抗拒他的亲近，甚至长时间不和秦初产生肢体接触，他甚至还会“欲求不满”。 　　陶愿在那边吼道：“打不打啊！” 　　胡四接话：“打。没见过急着送死的，一会儿别哭着叫爸爸。” 　　他转头看着秦十五，经历过秦十五刚才的超绝五杀之后，现在秦十五的形象在他心中拔地而起，伟岸的身姿仅次于秦初。 　　“秦十五，你稳住啊，有你觉得输不了！你再给他们一个五杀看看！” 　　秦十五开口：“路潼也打？” 　　胡四望过去，路潼正偏着头，听老程讲游戏的基本操作。 　　两颗脑袋凑的有点近，秦初看着看着，就看不爽了。 　　讲个游戏而已，有必要吗？ 　　路潼是聋子吗？ 　　秦十五也看得咬牙切齿，秦初忽然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秦十五：？ 　　秦初面无表情：“去吧，秦十五，就是你了！” 　　秦十五：？？？ 　　秦初用力的推了一把。 　　秦十五毫无防备，整个人砸在键盘上，惨叫一声，引起了路潼的注意。 　　“痛死我了！”秦十五砸的眼泪汪汪，骂道：“你他妈是我亲爹吗，虎毒不食子听说过没？” 　　秦初：“男孩子受点伤怎么了，听过男人的勋章吗？” 　　“操！为心爱的女人受的伤才是勋章，被老爸打的那他妈的是耻辱！” 　　吴柯正要笑话秦十五，路潼却站了起来。 　　吴柯：？ 　　笑不出来。 　　“你干嘛去？” 　　路潼：“我去看看？” 　　吴柯脸都吓变形了：“你去看看？看谁？不要告诉我你是去看秦十五？” 　　路潼：“声音挺响，不知道破皮了没。” 　　吴柯：…… 　　操，大哥，他破皮不破皮关你什么事啊？ 　　我他妈可从来没见你关心过别人了？ 　　吴柯的表情过于震惊，弄得路潼身体有点僵硬。 　　站起来之后他才回过神：我有病吧，他伤没伤关我屁事？ 　　路潼又坐下。 　　秦初掐着秦十五的脸，左看右看，心中思索：砸的不够狠啊……这么大动静人都没来？ 　　秦十五疼的龇牙咧嘴，眼泪汪汪的对着电脑黑屏一顿狂照：“我脸受伤没？哥的脸价值千亿，九亿少女的梦懂吗？这一砸就是让九亿少女的失去梦想！” 　　秦初望见对面，老程跟路潼分开了，遂捡起了一点儿父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创口贴：“自己贴。” 　　秦十五爱漂亮，才不会把创口贴弄脸上。 　　他的脸就是他的命，要用来普渡五湖四海的美少女，在没有成年之前，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路潼坐下，选了个下路ADC，又叫射手，负责远程攻击。一般下路除了射手之外，还会配置一个辅助，用来辅助射手快速发育，后期才能控住全场。 　　一看到路潼选了ADC，四中那帮人抢着来辅助他。 　　吴柯提醒道：“对面下路是胡四跟秦十五，胡四技术菜不用怕，那个秦十五有点儿东西，辅助五杀，盯着他点儿。” 　　老程最后抢到了路潼的辅助，笑嘻嘻道：“校草，不用怕，我帮你。” 　　路潼看别人玩过这个游戏，基本的操作知道，但是今天还是头一回上手玩。 　　而且，对面下路是秦十五，听吴柯说起来，他打游戏挺厉害的？ 　　秦初忽然开口：“你想赢吗？” 　　路潼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跟自己说话，回道：“不然呢？” 　　输给你？ 　　不乐意。 　　两边阵容都确定好了之后，路潼跟老程从下路出发，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塔下，跟对面的秦十五和胡四狭路相逢。 　　胡四打法激进，一上来就要杀了路潼拿一血。而且，有了秦十五的辅助，他在游戏里基本都是横着走，现在打的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路潼稳稳地握着鼠标，虽然是第一次打游戏，但也不算太烂。 　　在老程的辅助下，他渐渐上手。 　　路潼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只见胡四势如闪电的冲过来，老程一波辅助打出，路潼紧随其后开了两招，三人打的难分难舍，胡四一心盯着自己的一血，不到一分钟，众人的耳机里就冒出了游戏里的机械女声。 　　“First　Blood。” 　　胡四看着自己倒地的尸体，懵逼了，他怎么死了？ 　　他转头看着秦十五，他的国服第一辅助：秦十五——正在开第二罐旺仔牛奶。他的双手不在键盘上，而在牛奶上。 　　面对胡四呆滞的目光，秦十五有条不紊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套物理模拟卷，慢条斯理的做起选择题来。 　　“秦十五！！！！” 　　胡四终于回过神，看着游戏外面一动不动的秦十五，看着游戏里面一动不动的英雄。 　　“你他妈辅助呢！！！” 　　秦十五道：“辅助了啊。你跑太快，我没跟上。” 　　胡四：“你放屁呢！你方才就站那儿没动！你告诉我你辅助了谁！” 　　秦十五厚颜无耻：“国服第一辅助。”他指了指自己：“迅速辅助对方ADC快速发育，并送上第一滴血。” 　　……你他妈好歹辅助一下自己的战友啊！！刚才你吹牛逼的时候是这么吹的吗？？是去辅助对方ADC的吗？？ 　　秦十五：“再说啦，战场上打的那么激烈，我哪有空辅助你啊？你看到那些小兵没有？” 　　这些小兵都是系统操控的，一般都是炮灰，用来收割金币和经济。 　　秦十五：“我也要保护他们啊，俗话说，军民鱼水情，鱼离不开水，水也不能没有鱼，我的人民有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理？你也是，不要总是想着抢功劳，你要多为老百姓考虑，要牢牢地扎根在群众之中，群众才是一切革命胜利的基础，知道吧。” 　　“而且，游戏嘛——开心就好，不要太在乎胜负，呵呵。” 　　刚才因为输了一把差点儿把对家天灵盖掀开——我秦十五不懂儿女情长只知道胜者为王——以及打算在对方棺材板上跳爵士的少年，如是说。 　　——这就是你大招全都放空的理由？ 　　“老子征战艾欧尼亚这么多年，他妈的头一个看到保护小兵的奇葩！” 　　胡四继续咆哮道：“你tm想给路潼放水你就直说！” 　　秦初的手一顿，从善如流，直说道：“我要给路潼放水。” 　　胡四保持了一个咆哮帝马景涛表情包的状态，风中凌乱地看着秦初：？？？？ 　　那边，路潼也听到了这句话，骨节分明，纤长如玉的五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 　　老程也愣住了，看着路潼：“你什么时候跟秦初认识了？” 　　路潼：“……前不久。” 　　老程道：“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秦十五瞥了眼秦初的英雄，他拿的是中单，给路潼放水放的堪称泄洪。 　　中路是找不到秦初的——他在野区打野。 　　中单打野区的怪，让野无处可打。 　　原来打野的那个男的一看秦初跟秦十五这操作，直接挂机了。 　　辅助帮对面的ADC，中单跑去打野，这还打个屁啊…… 　　这不是欺负人吗…… 　　于是只剩下胡四一人苦苦支撑的对面，五分钟不到就被路潼单方面虐杀了。 　　……赢得好没成就感怎么回事？ 　　老程开口：“算了，反正也不是来打游戏的。走，我定了饭馆，一起去吃一顿？” 　　路潼是看在吴柯的面子上出来的，他原本跟秦初吃了一顿肚子就饱了，现在根本没有吃饭的欲望。 　　老程盛情难却，路潼半推半就，只好答应。 　　路潼走了之后，秦十五就坐不住了。他发短信问了路潼去哪里吃饭，得到地址之后，他又说要来接他。 　　路潼收到短信，觉得秦十五这人怪热心肠的，连自己都没注意的是，路潼回他的语气都温柔了些：你接我做什么？我难道没有腿自己走吗？ 　　秦十五连忙道：那我愿意来的！你就让我来嘛，我保证不捣乱！ 　　路潼有点儿拗不过秦十五，没磨几下就答应了。 　　秦十五在网吧愣是坐了大半个钟头，最后终于忍不住，跟着跑出去了。 　　秦初立刻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胡四还沉浸在刚才这位大佬史诗级泄洪的悲愤中，根本没在乎谁走谁留。 　　这时候，路潼跟老程和吴柯他们刚吃完散伙饭。 　　秦十五跟个皇军特务似的，狗狗祟祟的蹲在饭店边上的公交站台后面，这地方正好能看清路潼的动态。 　　秦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跟了上来。 　　路潼走出饭店，见到吴柯的神情怪模怪样，于是往后打量，心中也有疑：老程不是要跟那个女的告白吗？这顿饭吃下来没见到有女生啊。 　　吴柯找了个借口：“我去便利店买点口香糖，喝了酒嘴巴不好闻。” 　　其余人也纷纷找理由走了，饭店外面只剩下老程跟路潼。 　　晚上九点，H市外面依旧灯火辉煌。 　　路潼在前面走了几步，忽然被老程给叫住了。 　　他一回头，就见老程笑：“不知不觉，咱俩也认识有六年了。” 　　老程是初一见到路潼的，只可惜路潼不解风情：“你单方面的吧。我去年才认识你。” 　　老程无奈道：“有必要这么绝情吗？校草，问你个事儿，你说我出国之前跟喜欢的人告白，能成功吗？” 　　路潼其实懒得理他，但现场只有两人，他不搭话没人搭话了：“问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说了算。” 　　老程顿了一下，开口：“如果你说了能算呢？” 　　路潼回头看着他，终于反应过来之前种种不对劲是什么原因了，合着是吴柯把他给坑了。 　　那有什么女生，老程这顿饭是冲着他来的。 　　他诧异的指着自己：“你在跟我告白？” 　　老程开口：“我知道你是A，但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从初二开始到现在，心里没过别人。要出国了才来问问，不说出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他紧张的手心全都是汗，忍不住在裤子上面擦了擦：“你怎么想的？我觉得我还行，要不然你……考虑考虑我？” 　　站在暗处的秦初和秦十五：…… 　　秦十五：“你觉得呢？” 　　秦初：“我觉得不行。” 第24章 情书 　　站在暗处的秦初和秦十五都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 　　一时间,两人各有所思。 　　但情绪都不怎么明媚就是了。 　　秦十五躲在暗处偷听,猛地咬碎了一口牙。 　　“操！哥就知道这个老蛤蟆思想有点儿问题！还好我聪明机智跟了出来，这他妈果然暴露出来了！” 　　秦初：“你怎么叫人老蛤蟆？” 　　秦十五心道：不然呢！我叫他爹你就开心了吗！ 　　秦初慢条斯理地补充：“他应该是一只青少年蛤蟆。” 　　秦十五：…… 　　老程说完这句话之后,路潼就没再回话了。 　　他原本是很紧张的,连眼神都开始打飘。 　　后来,路潼越不说话，老程的心也渐渐的安静下来。它跳的没那么快了,甚至凝固在胸口,像被一块冰给包裹着——尽管他早就预想过无数这个事实,但真的到来时，免不了还是一顿心寒。 　　“我是……红牌出局了？” 　　路潼：“你觉得呢？” 　　老程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有死缓吗？直接给我判死刑？” 　　路潼：“没有。黄牌也没有。” 　　老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息道：“听吴柯说,你拒绝人一直特别狠。以前没见识过,现在见识到了。你别怪吴柯，是我软磨硬泡要求他带你出来的。” 　　路潼：“你说完了吗？” 　　老程：“说完了。” 　　路潼点点头：“那我走了。” 　　秦十五目睹全程，望着路潼一丝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哇靠……” 　　秦初低头看着他。 　　秦十五竖起大拇指：“太狠了。这绝情程度，可以拿诺贝尔绝情奖。今夜老程魂断太平洋。” 　　他滔滔不绝道：“路潼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快看老程的脸，操，你看他的脸都成了黑色的了……好男儿从不流眼泪,今夜我都想为他流泪。” 　　秦初若有所思地看着路潼的背影。 　　……怎么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吴柯从便利店里出来,他看到老程一个人站在电线杆下,放慢了脚步。 　　“失败了？” 　　老程：“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五。” 　　吴柯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我给你预算的是百分之零点零五。路潼的这个人，没有心的，你指望他学会爱一个人，不如指望秦初考北大。” 　　暗地里的秦初：…… 　　老程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失恋了。不安慰我一下，还来落井下石。你说我哪里不好了，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跟我在一起试试不行吗？” 　　吴柯：“路潼本来就不是那种人。他绝情的很，你看他是那种你付出了就能收到回报的慈善家吗？他要是不喜欢的人，就是寻死觅活在他面前跳楼，他也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人跳下去。” 　　秦十五听罢，小狗耳朵一动，暗道：这么狠？ 　　他抬头看着秦初。 　　秦初低头看着他：“看我干什么？” 　　秦十五摇头：“没什么，看你长得帅。” 　　他心里毫不客气的吐槽：看你都觉得悲哀！到现在还不行动起来，怎么才能感化我妈这朵高岭之花的心！ 　　秦十五吐槽完，又忍不住想道：他年轻的时候居然这么高冷吗？ 　　一开始，秦十五穿越来的时候，只是听别人说路潼高冷，没有切身实际感受过。他自己没脸没皮地纠缠路潼，而路潼似乎对他并不反感，所以他也没有感到所为的“高冷”在哪里。 　　但是，今天见到路潼对老程的态度，他才彻底惊了。 　　太冷漠了吧…… 　　秦十五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他刚才甚至有点认同吴柯说的话：路潼知道怎么爱人吗？ 　　秦十五又抬头看着秦初，眉头一挑，百思不得其解：我爸怎么拿下我妈的？真是见鬼了。 　　十六年后，路潼像一只被驯化的野猫，又软又乖，除了偶尔亮爪子在秦初脸上挠几道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秦初怀里玩手机。 　　秦十五偶然见过几次路潼在家里闹脾气，不吃这个不吃那个，最后被秦初按在桌前，乖乖地塞了一碗饭进去，也没见他有什么怨言。 　　虽然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比起现在，绝对是天差地别。 　　吴柯跟老程边走边聊。 　　“你说路潼拒绝我，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帅吗？” 　　“不是，也许他不喜欢搞AA恋。” 　　“他长得那么漂亮，还能找个更漂亮的Omega吗？他的O不会嫉妒他的脸？”老程摸了摸下巴，反问道：“难道路潼有喜欢的人了？” 　　“你刚才怎么不问他。” 　　老程开口：“忘了。” 　　两人越走越远，直到身影消失之后，秦初和秦十五才从公交站台后面出来。 　　秦十五：“不会真的有喜欢的人吧？谁啊？陈安琪？” 　　秦初没说话，面色不太好。 　　秦十五回头看着秦初，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路潼身边的莺莺燕燕不比秦初少，他不能眼看着自己亲妈被别人给泡走了！ 　　“你觉得路潼怎么样？”秦十五小心翼翼地问秦初。 　　秦初冷哼了一声：“不怎么样。” 　　秦十五：…… 　　你他妈下半辈子跟着你的右手过吧！死老头子，我恨你是快木头！ 　　秦十五跟他爸话不投机半句多，话题刚刚开了个头就僵了。 　　秦初表面看起来仿佛真的对路潼没什么兴趣，秦十五都快忧郁了。 　　难道就因为路潼是A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秦十五现在还不知道他爸和他妈已经背着他有了不正当狗男男关系，兀自生闷气。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不欢而散。 　　而另一边，路潼回到家中，客厅的灯还亮着。 　　他推门进去，是林嗣音还在楼下忙活。 　　看到路潼回来，林嗣音放下手机，从沙发上抬起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路潼：“和同学出去玩了。” 　　林嗣音：“下次这么晚回来，要跟我和爸爸说一声，知道吗？我们会担心你的。” 　　路潼看了眼林嗣音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切水果的游戏，打了一千多分，看起来是抽不出时间担心他的。 　　路潼敷衍：“知道了。” 　　林嗣音：“饿了吗？妈妈去给你烧碗面吃。” 　　“不饿。”路潼站在楼梯口，忽然开口：“妈，我想住校。” 　　林嗣音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好好的，就想住校了？和你爸有吵架了？他就那个脾气，你不用理他。” 　　路潼：“不是。住校方便，要高三了，晚自习会加一节课，上到晚上十点四十。” 　　林嗣音：“怎么那么晚啊。可是你离高三不是还有一年吗？” 　　路潼：“想提前适应。” 　　林嗣音略有微词：“这件事等问过你爸再说，我做不了主。” 　　路潼忽然站定脚步：“一定要问他吗？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林嗣音：“你还小，住校又不是一件小事。而且住学校哪有住家里舒服，在家里爸妈还能帮你做做饭。” 　　路潼：“那为什么别人能住我不能住？” 　　他从小到大都没住过校，因为是H市本地人，读的也是H市的小初高，路之言为了更好的管教他，根本不让他在学校里住，生怕路潼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有自己的想法。 　　林嗣音被他堵住了话题，道：“……也不是不让你住，那你在学校能照顾好自己吗？” 　　路潼走上楼，“用不着你们操心。” 　　紧接着，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当代青少年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愤怒方式，以砸门为主要手段，门砸的越响，火就越大。 　　林嗣音听到这惊天动地的砸门声音，唏嘘一口气：“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路潼把自己扔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要住校，也不是心血来潮的念头。而是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做出住校的决定。 　　省一中分一部和二部两个学生部，因为学生多的缘故，学生宿舍有好几款，宿舍楼有好几幢。六人间，四人间，三人间，二人间分为不同标准，人数越少，住宿费就越贵。 　　双人间安排在国际部内部，那里是省一中即将要出国的学生念的高中部，每年要多交两千的住宿费，是省一中目前最好的住宿环境，堪比四星级酒店，秦初就住在国际部。 　　路潼现在的身体分化为Omega，在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会二次分化之前，他并不想要路之言知道。 　　他爸知道了，一定又会大惊小怪一阵子，弄得人尽皆知，是他最烦的一点。 　　趁着这次跟路之言冷战的时机，路潼索性就搬出家里面，去学校里住，省的每天听路之言在他耳边念经。 　　打定主意之后，路潼安排了自己的行程。 　　这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然后礼拜天搬到学校里去。 　　与此同时，同一个月亮之下，秦十五也打定了一个主意：他要代替秦初给路潼写一封情书。 　　括号PS：在秦初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秦十五双手紧紧握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是等我爸脑门开窍去跟路潼告白，不如等他考上北大。 　　秦初是绝没有机会考北大的，并且秦十五也不可能代替秦初考北大——但是代替秦初写一封情书还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秦十五连懒觉都没睡，直接上学校来了。 　　他书包一扔，坐在位置上，气势邪魅狂狷地翻出了一张香香地、粉色的信纸：刚从校门口小卖部买的。 　　他的同桌林小棉还在早读背单词，被秦十五的动静吓了一跳。 　　秦十五摊开纸，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犹豫再三，在手机里输入：情书怎么写？ 　　百度很快就跳出来了五花八门的答案：“99封感人情书，总有一封让你热泪盈眶……” 　　——不要。我热泪盈眶有什么用？得路潼看了热泪盈眶然后哭着喊着要嫁给秦初才行！ 　　“最美的三行情书，只用三行字来表达你的爱。” 　　——不够。秦十五撇嘴，就写三行，浪费我时间呢。 　　“女生教你怎样追MM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一百！” 　　——pass。我妈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就算是O，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男O！ 　　“曼陀羅椛的怶岸，媞涐濧ィ尔詠恆的噯づ”——操！这什么玩意儿？！ 　　秦十五挑了半天，脸色纠结不已。 　　林小棉小声的问道：“秦十五，你怎么了？” 　　秦十五扭头问她：“我问你，你们女生最喜欢收到什么样的情书？” 　　林小棉脸红了一下：“你要写情书？看写给谁吧。” 　　秦十五道：“写给……” 　　他当然不能说写给路潼的，秦十五咬了咬牙，委婉道：“就是写给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女生，现在网上什么东西最受欢迎？那封情书又要有时髦值，又要流行，又要有不拘一格的特别之处，最好不是市面上主流的情书！要让人见之不忘，流连忘返，一看到情书就想跟写情书的人谈恋爱的！” 　　林小棉若有所思的听着，听了半天，就听到了一句“不是主流情书”，她恍然大悟，说道：“那我知道了。” 　　-路潼一大早到教室，桌上就放了一封情书。 　　他左右一看，贺年拿着课本假装早读，嘴里说道：“别看了，就是给你的。” 　　这个年代，手机还并不是那么流行。 　　学生们的交流方式依旧是传纸条，告白方式也是写情书。 　　路潼一学期下来能收到的情书大概有十几封，因此见怪不怪。 　　“又有爱慕者啊？”班长过来收作业的时候，看到了路潼桌面上的粉色情书。 　　路潼没说话，众人也习惯他的寡言少语，跟其他人搭腔聊了几句之后，就各自散去。 　　他放下书包，拿起这封情书看了眼。 　　——好土。 　　一看就是小卖部里面买的信纸和信封，写情书的人看起来毛毛躁躁，连个信封都保管不好，边角因为粗暴的翻折变得皱皱巴巴。 　　——完全没有想看的欲望呢。 　　跟其他人给路潼的情书比起来，这封也太挫了吧。 　　他翻到反面，一个奇丑无比的大爱心，圈着另一个奇丑无比的：love。 　　love还拼错了，成了“live”。 　　路潼面瘫地看着这封情书。 　　贺年也注意到了这个，他捧腹大笑。 　　路潼无语地拆开情书，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是：“峩們鏓恠嘬吥小董瑷情嘚哖笩，鰅見嘬鎂好嘚瑷情……” 　　洋洋洒洒一大篇乱码一样的火星文。 　　最后送信人落款：嗳袮嘚秦初。 　　路潼面无表情的脸裂开了一条缝：…… 　　………… 　　……………… 　　……有毒啊…… 第25章 口是心非 　　贺年在座位上,看着路潼的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红，最后成了一张黑脸。 　　路潼瞳孔巨震,三观受到了极大地冲击。 　　这横看成岭侧成峰,远处高低各不同的文字排版。 　　这笔落鬼神丑哭的狗爬字——操,说狗爬都是辱狗了，这字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动物爬的！ 　　路潼被惊地神思恍惚：我他妈是收到了一封情书,不是一封诅咒信吧？ 　　……见鬼了。 　　贺年咽了咽口水,心里这么吐槽道。 　　他探过头想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情书,才能逼路潼这张面瘫脸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表情。 　　结果刚刚把头伸过去，路潼就把手中的情书给收起来,塞兜里了。 　　贺年：？ 　　“你看什么？”路潼冷漠地开口。 　　贺年被他的冷气场一压,立刻闭嘴：“没什么要看的。” 　　路潼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兜里的那封情书与其说是情书，倒不如说是更像一个恶作剧。 　　而且是极其低下、恶劣、中二至极的恶作剧。 　　他想破脑袋，想不通秦初这是又搞了哪一出来……耍他好玩儿？ 　　毫不知情的秦初，坐在教室后面打了个喷嚏。 　　秦十五一早上都在观察秦初的动态，一看他打喷嚏，就跟拉警报似的，凑了过去。 　　秦初推开他的脑袋：“离我远点。” 　　秦十五：“爸，我们前后桌,远不了。” 　　原来秦十五的座位是讲台边上的VIP至尊差生座位,属于以任课老师身体为圆心,任课老师的手为半径,一打就能打个正着的倒霉位置。 　　讲台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十分显眼。 　　自从秦十五跟谷凯飞打了一架之后，他就擅自把自己的座位进行调动，现在正坐在秦初的前面。 　　“嗡嗡”一声，秦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秦十五心里一紧，又凑了过来。 　　秦初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路潼给他发短信过来了。 　　路潼的短信？ 　　秦初眉头一挑。 　　稀奇。 　　他甚至还很有兴致的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秦十五比他更兴奋，双眼发光的看着秦初：“看看，路潼给你发什么了？” 　　秦初：“跟你有关系吗？” 　　秦十五：“我关心关心同班同学的交友近况，防止你们出现不正当男女关系交往。快打开。” 　　路潼能发什么来？ 　　秦十五已经想入非非。 　　他那一封情书可谓是集结了自己跟林小棉两人所有的智商：秦十五0，林小棉99。 　　因此，哪怕集结了他们年纪第一的学霸林小棉同志几乎高达满分的智商，也招架不住秦十五这个零鸭蛋。 　　最后一乘，还是等于0。 　　看了这封堪称人类非物质遗产的伟大情书，路潼是否已经感动的落下了泪水？ 　　秦十五叹息地想道。 　　当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气的流眼泪，也算是流泪。 　　会回给秦初什么？ 　　秦十五在心中列举了一二三四五六条肉麻情话。 　　诸如一：亲爱的我也一直好喜欢你，我们交往吧，现在就结婚。 　　二：老公我真的好感动，我们现在就结婚吧！ 　　三：呜呜呜呜呜老公我好爱你，我们结婚吧…… 　　万变不离其宗，在秦十五小小的世界观里，天大的事情就是他爸妈结婚还是不结婚的事情。事关到九亿少女的梦，不能懈怠。 　　他咽了咽口水，见秦初划开了屏幕，连忙把眼珠子抠下来黏在屏幕上。 　　终于看见了路潼的消息。 　　路潼：-你脑子有病？ 　　秦十五：……=口=！ 　　怎么会是这个发展！ 　　秦初看了眼路潼的信息，又看了眼秦十五的表情，立刻联系到了一起，当即掐住秦十五的后颈——他爸十六年之后就爱这么掐他，把他当只小猫似的拎来拎去，没想到十六年前，秦初就有这个坏毛病了。 　　秦初原本没怀疑秦十五作妖。 　　只可惜秦十五脸上藏不住情绪，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兔崽子，老实交代，你干嘛了？” 　　秦十五：拨浪鼓摇头。 　　“装傻？”秦初阴测测地吐出两个字。 　　秦十五摇的更猛了：“没有！误会啊，爸，我能有什么事儿做。啊！老赵来了！” 　　他趁着秦初往窗口看的一瞬间，就溜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赵拿着一张运动会的填报表进门，叫他们班的体委谷凯飞组织运动会的项目表。 　　“每个人都要参加一项，特别是男生，别被我抓到有没报名的。”老赵双手抱胸，在台上盯着。 　　省一中的运动会放在了期中考试之后，也就是下个礼拜三。 　　礼拜一和礼拜二两天考九门功课，礼拜天晚上晚自习班里就要大扫除，把座位给排出来。 　　女生对运动会的都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他们高一这个班还没怎么熟悉起来，老赵也不知道那些人适合什么，于是只能要谷凯飞去调查。 　　走了一圈下来，谷凯飞走到了秦初面前。 　　“秦初，你报什么？” 　　秦初看了眼表格，“还剩什么？” 　　谷凯飞：“有个一千五百米的长跑。” 　　秦初没意见，谷凯飞在表格上填了他的名字。 　　秦十五凑上来：“你怎么不来问我？” 　　谷凯飞后背一僵，怪别扭的。 　　秦十五好像是个记吃不记打，还不记仇的人。明明跟他在班里有那么大的过节，但他愣是过几天就忘了，就跟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就他谷凯飞一个人记得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显得自己龟毛起来。 　　而且，秦十五自从打架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性格也变得格外讨人喜欢。 　　他虽然凶，在班里也为非作歹无视校纪校规，但非常知道分寸。从来不开什么下流的玩笑和说一些让人心里不舒服带刺的话。 　　偶尔凶一两次，反而显得他格外酷盖。 　　班里一般的人都被他给笼络了——女生的主要目的是通过秦十五来套秦初的近乎。 　　现在众人跟秦十五的关系比跟他谷凯飞的关系更好。 　　“你报什么？”谷凯飞僵硬完了之后，顺势问道。 　　秦十五跟个大爷似的，从他手里拿过报名表，从头到尾扫了一下：“那就……报个排球吧。” 　　谷凯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排球？你没搞错？干嘛跟班里的女生争名额，这个是最轻松的项目了。” 　　秦十五仗着现在的身体是Omega，毫无廉耻道：“我没有O权啊？我身娇体弱只能打排球不行吗？” 　　一脚踹飞了本一米七八大汉的身娇体软Omega？ 　　谷凯飞后背一寒，不敢苟同。 　　秦十五醉翁之意不在酒，问完这个，立刻补充：“你们这个单子是统一交到政教处的吗？” 　　谷凯飞：“是啊？问这个干嘛？” 　　秦十五：“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政教处，我想起来我好像要去找老何。” 　　老何，省一中的政教处主任。 　　人小心不小，身高一米六，小小的身体里有着大大的能量——特别是暴起揍人的能量。 　　像秦十五谷凯飞秦初这种不良学生，基本一个礼拜要去一次政教处，谷凯飞并不怀疑秦十五不单纯的动机。 　　他一走，秦十五就扯了一下秦初的手臂：“走，爸，咱俩去政教处一趟！” 　　秦初眼皮都没抬一下，两只手都放在桌上玩手机，薄凉道：“你见过犯罪嫌疑人主动去警察局自首的吗？” 　　秦十五：“那说明我思想觉悟高啊！走不走。” 　　秦初抬眼：“你去干什么？” 　　秦十五顿了下，神秘兮兮的：“去偷高二一班的表格啊。你不想知道路潼报了什么项目吗？” 　　秦初：“……我为什么想知道他报什么项目。” 　　秦十五：“那当然——”那当然是提前知道了，可以做好充足的寒虚问暖的准备啊！ 　　如果路潼报了长跑，那就准备矿泉水。 　　如果路潼报了跳远，那就准备毛巾。 　　如果路潼…… 　　总之，在运动会上想要借机接近你老婆的心机婊太多了啊！ 　　男男女女，百花齐放，你防的过来吗，愚蠢的老爸！必然是只能防患于未然的！ 　　谁知，秦初一口拒绝了他：“我没兴趣。” 　　秦十五：？？？ 　　你他妈不是没兴趣，你他妈是没有道理！ 　　哪有对自己老婆不感兴趣的？ 　　算了，秦十五咬牙道，他爸不去他自己去，反正把路潼的表格拿回来，看到了直接告诉秦初好了。 　　当天中午，老师和同学都去吃饭的时候，秦十五摸到了政教处里面。 　　政教处里还有几个正在备课没去吃饭的老师，看到秦十五进来，问了一句：“找谁？” 　　秦十五面不改色：“何主任让我来一趟。” 　　何主任一天要太多学生来一趟了，因此几个老师也没觉得秦十五狗狗祟祟的身影十分奇怪。 　　他装模作样的在老何的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终于熬到了最后几个老师出门吃饭了。 　　政教处里面，瞬间就只剩下秦十五一个人。 　　秦十五迅速飞跃到负责统计学生报名表的李老师办公桌上，一通乱翻。 　　“没道理啊，之前看到谷凯飞把文件都放这儿的？” 　　他翻得太猛，把桌子搞的一团糟。想着吃饭的老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秦十五有的是时间善后，于是翻阅的有几分癫狂。 　　纸片乱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秦十五在案发现场被抓个正着，脑子一热，第一时间躲到了老李的桌洞下面。 　　——他手上还拿着几张报名表，不知道是几班的。 　　进来的人脚步十分稳重，大摇大摆丝毫不拘谨，秦十五推测应该是吃饭回来的老师。 　　他内心祷告：希望只是回来拿一点东西，然后马上就走！ 　　但这位“老师”并没有听到秦十五的祷告，不但在里面逗留了很久，还离他越来越近，最后站到了老李的桌子前面，唰唰唰的翻阅着桌上的报名表。 　　……不是吧。 　　秦十五内心哀嚎。 　　我怎么这么倒霉！ 　　他的腿都蹲麻了，那位“老师”好像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到办公室的门第二次被打开。 　　秦十五明显感觉到，那位“老师”翻纸张的动作停住了。 　　下一秒，秦十五眼前晃过一道黑影。 　　下下一秒，他和秦初两人挤在老李的办公桌洞底下，面无表情地互相对视着。 　　秦十五手里拿着几张报名表。 　　秦初手里也拿着几张报名表。 　　…… 　　…… 　　第二次推开门进来的那个人，也在老李的办公桌面前停下来了。 　　两人躲在桌子后面，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一声——秦十五甚至连辱骂自己亲爹的欲望都失去了。 　　一分钟后，他俩听到了路潼的声音：“奇怪，运动会的报名表去哪儿了？” 　　…… 　　…… 　　操！ 　　秦十五面瘫着脸，默默地看着秦初，做口型道：我可以唱歌吗？ 　　秦初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意思是：敢唱就要你死。 　　秦十五默默在心里双手合十，少男吟唱：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成为一家人。 第26章 抢人 　　老李的桌子下面空间本来就不大。 　　秦十五一个人躲着就够挤的,现在多了一个秦初,两人又都是手长脚长的，根本不知道把手手脚脚往什么地方摆。 　　秦十五稍微推了一把秦初,做口型道：你过去点儿,我快被你挤死了。 　　秦初虽然是后面来的,但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先来后到。把“后来居上”、“厚颜无耻”八个字做绝了。 　　秦十五不但没能在桌子底下占到一席之地，而且秦初还鸠占鹊巢,不停地把秦十五往边上挤,秦十五的一条腿被挤了出来。 　　突兀地横在路潼的眼前。 　　路潼翻表格的手一僵,不动声色地把眼神给挪到了桌子脚下。 　　……这条腿怎么回事，案发现场？ 　　而且还是穿着省一中校裤的腿,为了赶时髦,此人还把宽大的校裤给改了,变成一条休闲裤，并且在脚踝处挽了好几圈，说他来读书，不如说他来学校插秧。 　　路潼蹲下身，那条腿“嗖”地一下就钻进了桌洞里。 　　他：…… 　　很快，桌洞里就传来了肢体碰撞的声音。连带着还有身体撞到木头上的声音，凳子和地面摩擦地声音。 　　片刻后，秦十五不敌秦初,团成了一个球,头发乱糟糟的被秦初从桌洞下面踹了出来。 　　“痛死我了！” 　　秦十五猛地惨叫一声。 　　紧接着,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秦十五抬头,跟路潼两人视线完美对接。 　　“哈喽，美女。中饭吃了吗？” 　　“……” 　　“呃，我来政教处打扫卫生的……” 　　秦初慢条斯理从桌子下面钻出来。 　　他那嚣张至极的态度，仿佛自己不是从桌子下面钻出来，而是从演唱会上面走下来的。 　　秦十五看了一眼秦初，缓缓补充：“……一起来政教处打扫卫生。” 　　路潼挑眉：“给人擦桌洞？” 　　秦十五举起手中的报名表：“擦窗户！” 　　路潼：“金贵啊。人家擦窗户都是用报纸擦的，你很有钱啊，拿人家班里的报名表擦窗户。” 　　秦十五不好意地摸摸鼻子：“大户人家，没办法，关系户比较有钱。” 　　秦初手里的表格放在桌上：“那你是来政教处做什么的？” 　　路潼：“来找运动会项目报名表。” 　　秦十五狗耳朵一动：“报名表？你已经报好项目了吗？我随口一问，你报的什么项目？” 　　路潼：“一千五百米长跑。” 　　秦十五顿了一下：“你报了这个？” 　　路潼点头。 　　秦初看了眼他：“你低血糖报长跑？” 　　路潼迟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低血糖？” 　　秦初：……竟然是真的。 　　上回，他在跟秦十五一同翻墙的时候，只是听秦十五说过一次。 　　秦十五这人，看起来神经兮兮好不着调，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假大空，总让人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话，什么时候是假话。 　　只是关于路潼低血糖的这一回，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秦初：“猜的。” 　　路潼：“……你觉得你说的话看起来不敷衍吗？” 　　秦初转移话题：“你报好了项目之后干嘛还要拿报名表？” 　　路潼反唇相讥，直接开口：“你问我？你怎么不问你自己？你俩来干什么？项目报好了之后还要来偷报名表？” 　　路潼的视线落在秦初和秦十五的手上。 　　二人手上各执几张报名表，还都不是自己班的。 　　秦初：…… 　　秦十五：…… 　　那必然不是来修改自己的报名项目的。 　　父子俩的视线默默地飘向了左右两侧，就是不看路潼。 　　路潼：……莫名的感到一阵背寒怎么回事？ 　　秦十五心中狠狠地骂了一遍秦初。 　　他爸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有多口嫌体正直？！ 　　刚才那个说不要来政教处的人是秦初吧？现在这个站在政教处里面的少年难道是鬼吗？ 　　怪就怪秦初刚才不跟自己来。 　　要是一起来，他来能遇到路潼吗？ 　　不是说遇到路潼不可以——那能在这么尴尬的时间遇到路潼吗？ 　　秦十五：“没偷。就是帮老师整理一下，你要改项目表吗？” 　　路潼没有为难秦十五，顺口道：“帮同学改个项目。” 　　“同学？”秦十五警觉道：“男的女的？A的O的？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几套房？” 　　路潼被他问懵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秦初很少看到路潼笑，后者总是一副冰山扑克脸，见谁都一副人家欠他百八十万的态度。猛地这么一笑，到有一种新奇感。 　　怪好看的。 　　何主任这时候吃完饭回来了。 　　秦十五连忙收拾战场，力求把办公桌恢复的跟原来一样。 　　何主任看了一眼秦初和秦十五，没什么好脸色：“你们来干什么？” 　　他就问这么一句，并不打算听两人的回答，而是直奔主题，看向路潼：“你是为了住校的事情过来的吧。” 　　秦十五心道：住校？ 　　路潼点了点头，何主任拿锁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份住校表格：“把表格填好了之后，给你们周老师。然后去学生处打个招呼，明后天就能搬进来。” 　　何主任看了眼路潼——他对路潼印象深刻，毕竟此人是个年年考第一的学霸，仅凭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班的平均水平。各类奥数竞赛物理比赛大大小小的奖杯也拿了不少。 　　在老师眼中，对好学生的关照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忽然准备住校了？之前听周老师说，联系过你家长，你父母都不太同意你住校。” 　　路潼从善如流：“准备高三阶段的冲刺。住学校里面方便。” 　　何主任对路潼有着这么高的思想觉悟而感到欣慰。 　　秦十五猛地蹿上来：“何老师，我也要住校！” 　　何主任看见秦十五，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眼中，跟秦初厮混在一起的，都没什么好东西——秦十五是目前为止跟秦初厮混的最频繁的，自然成为了何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 　　甭管秦十五说什么，反正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住校干什么？你也备考高三？” 　　秦十五义正言辞的点点头：“何老师说的有道理，高考就要从娃娃抓起。比如我，你看我，我现在改头换面改过自新打算重新做人，通过住在学校里这样强硬的手段，让我明白学习的用处。再说了，晚上有保安室的人看着，我也翻不出去啊！岂不是更好管教了！” 　　何主任听他一番歪理，还挺有几番道理。 　　学校国际部的床位还空了不少，何主任也没为难秦十五。 　　主要是秦十五说话讨喜，笑的也讨喜，饶是何主任这种铁石心肠之人，也忍不住生了点儿慈爱的心。 　　“你有这份心改过就好。”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住宿表。 　　秦十五迅速的瞥了一眼路潼宿舍的门牌号：1201。 　　然后他火速的填了：1202。 　　住在路潼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要盯着那些打路潼主意的臭男人岂不是更方便了？ 　　填报完毕之后，秦十五满意的拿着住宿表，连蹦带跳地窜出去找老赵签字了。 　　何主任半路被隔壁校长办公室的副校长给叫走，政教处里面就剩下了秦初跟路潼两人。 　　路潼写完单子，站起来道：“这个礼拜天我不去老赵家里了。” 　　秦初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路潼为了他那三千块买霸王龙的巨资，每个礼拜都尽职尽责地给秦初补课，从来没落下过。虽然秦初也没怎么听课就是了，并且每次都跟路潼对着干，幼稚的要死。 　　“我礼拜天要去趟医院。” 　　“医院？”秦初开口：“你生病了？” 　　路潼摇头：“跟你没关系。” 　　这么一说，似乎跟秦初是没关系。 　　但路潼说这话的时候，让秦初想到了他昨天晚上拒绝老程时的态度。 　　和现在一模一样。 　　……原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在路潼眼中，说不定和老程一流是一路人。 　　哪怕是他在路潼身上留下了临时标记。 　　想到这里，秦初胸口发闷，觉得办公室的空气从没有这么不顺畅过。 　　……烦人。 　　秦初扭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路潼被他莫名其妙上来的脾气弄得十分无语：“他又做什么了？我一句话都没说，他就开始耍小姐脾气？” 　　这一走，秦初有好几天都没看到路潼了。 　　秦十五这两天忙着“搬家”的事情，拉上林小棉在前桌窃窃私语，事无巨细地把所有要搬的东西规划了一遍，也没怎么理秦初。 　　秦珩发了好几遍短信，催他回家一趟。秦初原本不想理他爸，结果礼拜五下午放学的时候，秦珩的司机直接在校门口把他给拦住了。 　　司机老杨下车打开了车门：“小少爷，秦先生让我来接你。” 　　秦初被他一拦，直接带回了秦家。 　　秦珩在H市名下有三处地产。 　　其中两处是市中心的商业广场，还有一处就是偏钱塘新区的海湾港，靠近钱塘江，是高档小区住宅区。秦珩作为大东家，住宅区里面为他留了一套视野最好的小别墅。 　　自从曲少宁嫁给他爸之后，就把曲慕瑶从国外接了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里。 　　秦初在车上想：那我去凑什么热闹？ 　　秦初的母亲是英国人，公爵的小女儿，沾亲带故还有点儿皇室血统。他母亲是国际上著名的小提琴家，贵族出生的千金小姐，从小养在温室花园中，没见过什么男人，因此秦初判断，他妈就是因为见识短浅，才被秦珩糟蹋了。 　　秦珩和公爵小女儿的相遇在媒体的口中被传为了一段佳话，很长一段时间，他父母身上的标签都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优雅高贵。直到他母亲死后，秦珩再娶艾森集团掌门人的女儿曲少宁，媒体风向一转，又开始抨击他爸薄情寡义。 　　一个人怎么会永远爱另一个人呢？ 　　秦珩和他母亲结婚的时候，在教堂里深情款款的告诉他母亲，会永远爱她。结果他妈死了才七年不到，秦珩就取了新老婆。 　　可见他爸的“永远”是按秒计算的，秦珩的“永远”只有七年。 　　秦初想来想去，只觉得好笑。 　　车门打开，老杨把秦初直接送到了家门口。 　　秦初一到家，保姆林阿姨就赢了上来：“小少爷回来啦。” 　　秦珩看报纸的手顿了一下，将报纸放在管家手里：“有瑜，在赵老师家住的还好吗？” 　　秦初家里十分传统，他爷爷是老辈的知青，还是个作家，骨子里有那么点儿钻牛角尖。秦初除了自己的大名之外，还有他爷爷给他取的一个字，就叫“有瑜”，意思是有一块美玉。 　　可惜秦初美则美矣，就只美在了一张脸上，行为和品德十分不敢恭维。 　　秦十五和他爸一样，尽管周围的人都管他喊秦十五，实际上他在身份证上有个大名叫秦书。 　　他继母曲少宁看到秦初，弯着眼睛笑道：“Evan又长高了些，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到我的肩膀，现在都比我高了。” 　　Evan是他母亲给他取的英文名，老实说秦初不太喜欢，他妈当年固执的认为自己会生一个女儿，名字也取的特别甜美，这词儿翻译过来就叫：伊婉。 　　……太有损秦初校霸的身份了。 　　曲慕瑶撑着下巴正在耍手机，看到秦初进门，头也不抬，敷衍地看了一声：“哥。” 　　曲少宁倒是挺关心秦初的，问道：“上次瑶瑶带给你的花收到了吗，那是我和你爸爸一起选的，还喜欢吗？” 　　秦初想起那束落在地上，魂归大地的花。 　　曲慕瑶的动作也僵了一下。 　　“谢谢阿姨。我收到了。” 　　没说喜欢。 　　秦珩问他：“听赵老师说你的成绩不怎么样，她给你找了个补习老师，你们相处的还愉快吗？没有欺负人家吧。” 　　秦初：“我懒得欺负他。” 　　想到路潼那张冷冰冰的脸，秦初便撇了下嘴。 　　——脾气又臭又硬，有什么好欺负的。 　　林阿姨道：“大家都在等你吃饭了，先生、太太，赶紧用餐吧，过会儿菜就凉了。” 　　秦珩本来打算再跟秦初聊聊，但是想到他没吃饭，随即松口，先让保姆上了饭菜。 　　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曲少宁虽然是继母，但现实到底区别于小说，没出现什么恶毒后妈的剧情。她出生豪门世家，是港城那边名副其实的名流贵族，从小就被当做名媛培养，脾气自然温温柔柔，性格也极为傻白甜。嫁给了秦珩之后，对丈夫更是百依百顺，对秦初这个便宜儿子也尽到了一个继母应该做的义务。 　　没有什么抢夺家产，也没有什么虐待继子，这个重新组合的家庭，相敬如宾地就像是四个陌生人。 　　秦初虽然膈应秦珩娶妻，但并不讨厌曲少宁。 　　不讨厌，也不代表要长时间的和她相处。 　　秦初吃饭完就找了个借口往自己房间里跑，曲慕瑶在他走之后，立刻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曲少宁惊讶道：“就吃这么一点？” 　　曲慕瑶：“我减肥。你别管我了。妈，我的转学手续办好了吗？” 　　曲少宁点点头：“跟校长打过招呼了，礼拜一就能去学校报道。” 　　秦珩道：“你跟你哥哥一个学校之后，要记得盯着他的学业。他的成绩如果有你一半高，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曲慕瑶敷衍的点点头，根本不在乎他那个便宜哥哥。 　　曲少宁道：“对啦。Evan还不知道你要和他同班的事情，记得去和他说一声。” 　　曲慕瑶正有此意，连忙答应之后就上楼找秦初麻烦了。 　　秦初刚到卧室，曲慕瑶就靠在他门口。 　　秦初当她空气人，没理她。 　　曲慕瑶翻了个白眼，忽然又笑意盈盈地开口：“喂，秦初。你身上那个Omega的信息素，淡了好多啊。不会是被甩了吧？” 　　秦初冷道：“没事就滚。” 　　曲慕瑶道：“当然有事。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们很快就要成为同班同学了。” 　　秦初看着她：“你又搞什么鬼？” 　　曲慕瑶笑眯眯道：“没搞什么鬼。你看上的那个Omega，是高二一班路潼？” 　　秦初站定：“你调查我？” 　　曲慕瑶：“他身上有你的信息素，这还用打听吗，我又不是没鼻子。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喜欢他的样子。” 　　秦初道：“关你屁事。” 　　曲慕瑶舔了舔后槽牙，嘻嘻笑道：“你不喜欢他，那就归我咯？” 第27章 信息素依赖 　　秦初忽然就伟光正起来。 　　面对曲慕瑶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他有心想要利用一下自己兄长的身份给他点儿教训,话到嘴边，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 　　其一,他没立场。 　　路潼跟他无亲无故,他贸贸然的这么跟曲慕瑶划清界限,被路潼知道了，少不得对他一阵冷嘲热讽。想起路潼那晚上拒绝老程的场景,秦初脑子里老程的脸忽然就变成了自己。 　　——太惨了。 　　他心里得多扭曲,多大爱无疆、慈悲心肠才会送上门给路潼不待见？ 　　其二,曲慕瑶只是他的继妹，于情于理,秦初都管不到她头上。被秦珩知道了,恐怕又是抓着他教训一顿。 　　他何必自讨苦吃。 　　秦初拉上门,冷道：“爱去不去。” 　　他毫不犹豫地关上门，曲慕瑶怕他关门动作太快夹到自己的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曲慕瑶吐槽了一句：“狗都嫌的王八蛋。” 　　秦初也不甘示弱，在心里骂道：“招人烦的黄毛丫头。” 　　住了没几天，秦初就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秦珩问他去哪儿，秦初还有一个十分靠谱的理由：“我去给老赵拿药。” 　　赵燕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平时小病不断,最近还总是流鼻血。秦珩从过来回来还给赵燕带了几种国内买不到的药,听闻秦初这么一说,也没怀疑。 　　“她身体是不太好,记得早去早回。” 　　秦初心中想道：拜拜了您。 　　他这一去，就跟肉包子打狗，孙大圣踏南天门一样——一去不回。 　　老赵见他在自己家住的好好地，又跑回来，大惊小怪的张罗了一下。秦初说回来给她去医院拿药，老赵受宠若惊，见了鬼似的：“你这么好心？不如把你的分儿考上去一点。咱们班的平均分不是看林小棉他们，是看你。” 　　秦初厚颜无耻道：“再说。” 　　他刚回国，连中文都没认全，当然也没有要发愤图强的概念。 　　老赵今天上午还有点其他的事儿，没法儿去医院。她总是不把她这些毛病放在心上，秦初在她家借住着，都比她记得清楚。 　　赵燕拿药的医院是市中心的浙一医院，她这个病十分顽固，在医院里治了几年，主治医生认识她，每次来拿药，都不用挂号，直接走诊室里面打个招呼就行。 　　秦初来帮老赵拿了几次，医生认识他之后，这一次开单子也开的轻车熟路。 　　他到了西药房，刚刚站定，眼角余光一瞥，就看见电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路潼？” 　　起初，他有点不确定。 　　再走近一点，秦初看清楚了，确实是路潼无误。 　　“他好像说过周六要来医院。” 　　秦初后知后觉的想起，上回在政教处不欢而散之前，路潼的确提过他要来医院一趟。 　　没病没灾，来什么医院？ 　　秦初脚下路线一拐，跟上了路潼。 　　路潼先挂了号，秦初眼尖，一眼就看到他挂了内科。 　　他不动声色的嘀咕了一句：还说没病？ 　　等路潼抬脚跨上电梯，往二楼走，秦初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跟上去，结果一到二楼，他就被路潼给“守株待兔”了——兔崽子的兔。 　　“你很闲？”路潼双手抱臂，靠在二楼的柱子上：“大上午吃了空没事情干，专门来跟踪我？” 　　秦初：…… 　　“偶遇。” 　　路潼：“你看我信吗？你的偶遇还带GPS拐弯上电梯的？” 　　秦初面不改色的扯淡：“我来看医生的。” 　　路潼：“内科？” 　　秦初：“内科。” 　　路潼看着秦初的表情，后者一口咬死了看内科，他也就作罢。 　　主要路潼也没那么厚的脸皮，非要盖章秦初在后面跟踪他。他多大的面子啊，省一中新任校草跟踪他？ 　　两人坐在内科诊室外面的候诊区，秦初没话找话聊：“你来内科看什么？” 　　路潼讽刺道：“总不至于是看脑子有没有病。” 　　他说完，站起身到了旁边的饮水机边上，拿着免费的塑料杯子，接了一杯水。 　　秦初坐在候诊室，往左边看，一小孩儿正背着一个装猫的太空包，打开了包之后，用了一根逗猫棒，正在兴致勃勃地逗猫玩。 　　这猫是一只雪白的布偶，做派矜贵的很，逗好几下才能动一动爪子。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像路潼，浑身的毛色也像路潼的皮肤，奶白一片，一掐就能变粉。 　　路潼回来之前，秦初福至心灵，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征用了小朋友的逗猫棒。 　　一次性水杯里面的水还有半杯，本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路潼没把它到了，拿在手里准备过会儿喝。 　　正当他拿出手机准备看会儿书时，一团雪白的毛绒忽然落在他眼前。 　　路潼顺着毛团看去，看到了毛团尽头——这是一根逗猫棒，还是在秦初手里拿着的逗猫棒。 　　路潼面无表情的盯着秦初。 　　秦初晃了晃逗猫棒，毛团随着他的动作，往左边跳一下，右边跳一下，跳的路潼心烦意乱。 　　他伸出手，猛地抓住了毛团。 　　秦初：“啊。” 　　和那只猫一模一样。 　　路潼龇牙咧嘴：“你有病吗！” 　　内科诊室的大屏幕机械女音响起：请　012　号路潼，到一号诊室就诊。 　　路潼：…… 　　秦初把逗猫棒物归原主：“事实证明，有病的人好像不是我。” 　　路潼心里认定秦初脑子是有点毛病的，不该在内科，应该在精神科去看看。 　　他起身，秦初也跟着他进了候诊室。 　　门口的护士以为他们俩是一块的，没有把秦初拦下来。 　　一号诊室门口还有两人。 　　路潼站在外面等了片刻。 　　诊室中看病的，是一位年轻的主治大夫：何医生。 　　何医生长得斯斯文文，俊美无暇，看起来不像个现实生活中的医生，像个小说里跟女主角谈恋爱的医生男主角。 　　何医生说话也斯斯文文：“你好。请问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路潼前面两个病人，第一个一坐下就说：“医生，我觉得我身体最近有点痒？我怀疑是我洗澡的时候没有冲干净泡沫。” 　　何医生温和的点头。 　　病人一：“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可能是秋天气候干燥引起的皮肤过敏？擦点儿xx和拿点儿xxx吃就好了，是吗？” 　　何医生：“是的。” 　　病人一：“谢谢你啊！医生！” 　　何医生：“不用谢。” 　　秦初听完，吐槽道：“这人来看什么病？他不是都自己诊断了吗？这医生靠不靠谱啊？” 　　刚吐槽完，路潼前面那个病人也进去了。 　　路潼小声道：“你少说两句话。” 　　他站的离秦初很近，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乍一听，有点儿娇嗔的感觉。 　　娇嗔？ 　　秦初后槽牙都酸起来了。 　　我有病吗。他心想，路潼和娇嗔能联系到一块儿？ 　　病人二坐下：“医生，我大腿总是出现淤青，怎么回事儿啊？百度说是得了骨癌……” 　　何医生：“具体是什么样的，我看看？” 　　病人二：“就是淤青啊！百度一查就有，是骨癌的前兆啊！” 　　何医生：“好。那我先给你开一点止血化瘀的药。” 　　病人二：“我查过了，百度上说吃止血化瘀的药不行。” 　　何医生：“那您觉得吃什么行呢？” 　　病人二：“百度上说……” 　　秦初：“这人有毛病？” 　　同时，他对何医生的医术怀疑的更加猛烈：太不靠谱了。 　　何医生打发了病人二，路潼进去坐下，眼睛一瞥，看到了何医生的电脑百度页面：请问淤青是癌症的前兆吗？ 　　路潼：…… 　　何医生从善如流的关了电脑页面：“坐。哪里不舒服。” 　　秦初完全不当自己是外人，钻进了就诊室中。 　　何医生：“你先把手给我吧。” 　　路潼把手放在桌面上。 　　何医生把住了路潼的脉，秦初无语：“你们内科医生还会把脉？” 　　何医生谦虚道：“略懂。” 　　片刻之后，何医生诧异地开口：“二次分化？” 　　路潼也惊呆了：“你还真把的出来？” 　　何医生：“惭愧。是看了你的病历本知道的。” 　　路潼：“……那你把什么脉。” 　　何医生安抚道：“走个流程，显得我专业一点。你这个案例，很少见啊。” 　　秦初插嘴问了一句：“什么是二次分化？” 　　从名词意义上来讲，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一半。 　　何医生开口：“二次分化，指成年之后经历了原本的分化期后，再次进入的转换。打个比方，假设你一开始分化成了Beta，二次分化或许就会成为Omega。懂这个意思了吗？二次分化后的性别，才是最终的性别。” 　　路潼在网上也查过这些，但没有何医生讲的详细，他开口问：“是什么原因会引起二次分化。” 　　何医生：“原因有很多啊。比如说你是一个A，你特别爱另一个A，在你的分化不稳定的时候，你下意识渴望与他结合，你的身体会根据强烈的意志重新选择性别，以达到结合的目的。” 　　秦初目光扫到了路潼身上。 　　路潼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道：这医生真的是正经的医生吗？说话说得神神道道，我看这完全不是属于科学的范畴，这是巫术导致的二次分化吧。 　　何医生：“当然，这种情况比较少。医学界目前还没能完全弄清楚二次分化的原因，不过当个Omega也没什么不好，我看你身份证上的信息是A，你还没有去政府更改性别吗？” 　　路潼：“没有。”他看了眼秦初：“劳驾，你能回避一下吗。” 　　秦初：“你问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路潼：…… 　　这人到底有没有点儿外人的自觉？有没有情商可言？ 　　他当然不能听。 　　路潼今天来医院，就是为了查一查自己为什么对秦初的信息素如此依赖。以至于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地步，而且，他不但依赖于秦初的信息素，还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到了现在——Alpha密集的地方，他根本去不了，身体会出现头晕、呕吐、冒汗、四肢发软甚至高热等一系列排异反应。 　　只可惜，路潼下了逐客令，秦初也不走。 　　他干脆在就诊室找了个凳子坐下，大有一副小流氓的架势。路潼拿他无可奈何，干咳了一下，不自然道：“我对Alpha的信息素有排异性。” 　　何医生：“不可能啊？你分化成Omega，怎么会对A的信息素排异。”他翻看了一下路潼的病历本：“不过，二次分化的案例实在不多见，其实大部分二次分化的Omega跟普通的O是差不多的，只要别被其他的Alpha标记——哪怕是临时标记也不行，问题就不大。” 　　路潼身体一僵：“如果有怎么办？” 　　何医生诧异：“你有过临时标记？”他目光落在了秦初身上：“难怪。这就不难理解了，二次分化的案例中有许多像你这样，早恋的时候稀里糊涂就让男朋友标记了。对其Alpha的信息素有排异性也是正常的。过几天就消失了，不要紧。” 　　路潼：“……可是半个月了都没有消失，而且对我的影响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秦初天马行空，思路跟路潼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想道：路潼怎么不反驳男朋友的说法？ 　　何医生又顿了下。 　　路潼：“？” 　　何医生微笑道：“不好意思，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让我百度一下。” 　　路潼：…… 　　秦初道：“你真的是这里的医生？” 　　何医生：“如假包换。” 　　秦初讽刺道：“这么年轻就坐到了主治医生的位置，少见啊。” 　　何医生：“惭愧。我要是说我年少有为你们一定不信，其实院长是我的舅舅。” 　　……那也不用这么诚实。 　　何医生虽然说着去百度一下，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碰电脑。 　　他从边上拿出了一刀十分厚重的资料，翻了几页之后，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何医生抬头：“你的情况好像有点严重。既然不是因为自己的意愿二次分化的，那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能想起来吗？会不会是Alpha诱发你的二次分化。” 　　诱发？ 　　路潼仔细回想，第一次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高二的暑假，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但是第一次发情期，完全是秦初诱发的。 　　何医生说：“半个月之后还在排斥别的Alpha信息素，有两个原因，第一：标记你的Alpha的攻击性和占有欲很强，第二：你们的适配度非常高。无论是哪一种，你们都要尽快完成最后的标记，否则你的身体器官会因为排斥其他的Alpha信息素而枯竭，严重的话会造成死亡。” 　　“医学界把这个称之为信息素依赖，概率很小，只发生在二次分化后，适配度极高的夫妻身上。一般人很难遇到二次分化，更别说再二次分化之后还能遇到适配度高的伴侣，所以十分罕见。” 　　……开玩笑的吧。 　　路潼的脑袋被这几句话砸的天旋地转，双眼发黑。 　　完成标记？ 　　怎么可能！ 　　和临时标记不同，如果一个Omega被Alpha完全标记了，那他的身上就永远的刻下了Alpha的标记，无论生老病死，他将永远属于对方一个人。 　　这个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完成标记的受孕率太高，他就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一个男人滚床单！ 　　秦初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他看了眼路潼。 　　路潼很快回过神，用比平时稍微不淡定一点的声音开口：“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何医生犹豫了很久，缓缓开口，给出了解决方案：“其实，在我当内科医生之前，还有一个当妇科医生的梦想。老实说，我的剖腹产临床经验还不错，你们有没有兴趣提前预约我？” 　　路潼：“我可以对你说一个字吗？” 　　何医生从善如流：“如果是‘滚’的话，建议不要。” 第28章 要么搞，要么死 　　何医生说：“这样。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要不然你们俩先去做个信息素适配度的化验？” 　　秦初：“为什么？” 　　何医生微微一笑：“二次分化的信息素依赖趋向于更高的信息素适配度。假设你们的适配度在百分之八十,那么再Omega遇到了百分之八十一的信息素适配度之后，就可以成功脱离低一点的Alpha信息素依赖。” 　　路潼：“这又不是长久之计。到头来还不是要依赖别人的信息素。” 　　何医生道：“没办法嘛。Omega生来就是依附Alpha的——这句话别录音，我怕被举报。只是我看你似乎对你现在这个Alpha不满意，那可以让他先用临时标记，或者其他手段给你缓一缓,直到你找到你的真命天子为止。” 　　路潼：……这算什么。 　　这不就是把秦初当工具人吗。 　　别说是秦初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乐意。 　　何医生的话，不就是让秦初帮他度过短暂的空窗期吗。既然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器官会衰竭,那就找一个倒霉的A来做安抚好了。 　　将来等自己找到了真的伴侣,然后再把这个倒霉鬼一脚踹开。 　　渣的无以复加。 　　路潼：“不可能的。” 　　秦初看了他一眼。 　　路潼：“我对男人没兴趣。” 　　这句话秦初自己也说过。 　　但由路潼说出来,他好像错失了先机,平白无故的少了一截气势，觉得有些没面子,遂开口：“我也是！” 　　抢答似的,一定要争一个高低。 　　路潼心里不屑道：幼稚。这句话是谁先说的？ 　　何医生：“哇。那可不好办,女A的话很难找哦。” 　　他刷刷两下打印出了一张单子,开口：“你们拿着单子先去查一下匹配度吧。如果不高的话，是可以进行简单的手术抑制两年的。看你的年纪,还差两个多月就成年了，两年后已经到了法定结婚的时候，应该会有新的办法。” 　　路潼：“如果我不想结婚呢？” 　　何医生伟光正地握住他的手：“那让我们共同展望中国医疗水平展翅高飞,迅猛发展。” 　　——并且两年后就能研究出解决信息素依赖的临床实验。 　　信息素检查要抽血,路潼本身有点低血糖,抽完血之后，脑袋一直发晕。 　　他坐在凳子上静静等待检查结果，秦初就跟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出来。 　　大白兔奶糖，正宗的。 　　剥开糖纸，奶香味都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路潼侧过脸看着他，秦初把奶糖拨开之后，放在嘴里：“看什么？以为我是给你准备的？” 　　路潼：“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人容易注孤生。” 　　秦初：“没有。你是第一个。” 　　他觑着眼看路潼：“头很晕，想吃糖啊？” 　　路潼懒得理他。 　　秦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逗猫棒。 　　路潼：？ 　　“这么长，你怎么塞进去的？”他惊呆了。 　　秦初按了按逗猫棒：“伸缩的。”想起路潼刚才猫爪子挠的那几下，他没看够，现在有点儿心痒，跃跃欲试：“抓到了就给你糖吃。” 　　路潼：“你需不需要左转精神科去看一眼？” 　　秦初并没有被资本主义三言两语给打到，越挫越勇，直接拿着逗猫棒逗起来了。 　　一开始，路潼不理他，闭着眼往后一靠，专心致志地等检查报告。 　　结果秦初那根逗猫棒如影随形，就算是闭着眼睛了，都能看着一片阴影在红色的视线里跳动。 　　烦死了。 　　路潼毫无预兆的睁开眼，抓住了逗猫棒。 　　“你有完没完？！”他龇牙咧嘴。 　　秦初：“无聊啊。” 　　……真的好像猫。 　　秦初把糖塞到了路潼手里：“给你的。抓到一次的奖励。” 　　路潼：“不吃嗟来之食，拿回去。” 　　秦初：“这是你靠自己优秀的表现赚来的，怎么叫嗟来之食？” 　　路潼被他两句话撩起了火气，一向冷静自持的性格在秦初面前，连连崩坏。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奇怪，秦初怎么就能这么容易搞得他“人设”崩塌。 　　他正欲和秦初掐一架，检验报告单出来了。 　　路潼暂时跟他休战，两人一同去机器面前扫码，得到了一份医院特有的——就是打印不正的歪斜报告单。 　　匹配度：99.14%罕见的，两人都沉默了。 　　医院里热热闹闹地声音穿到了路潼的耳朵里，却没传达到他的脑子里。 　　他顺风顺水的小半辈子的人生，好像在遇到秦初之后，事态就以一个无法预计的糟糕程度策马狂奔。 　　——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这他妈和得了绝症有什么区别？ 　　报告单上所有的数字都扭曲起来，落到路潼眼里，都成了六个字：要么搞，要么死。 　　他神思恍惚，一会儿看岔了报告单。一会儿这报告单在他手里又变成了结婚证。 　　上面还有他跟秦初的照片。 　　……饶命。 　　如果是梦的话，到这里应该戛然而止了吧，怎么还没有人叫醒他？ 　　像是要呼吁他心中所想，下一秒，路潼的身体就被秦初猛地一拽。 　　他的意识瞬间回到了体内，第一反应就是要发作。 　　路潼撞进了他怀里，Alpha的冷香迅速的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他有心反抗，但本能却让他忍不住跟小猫似的，不动声色的蹭了下秦初的肩膀。 　　二人背后的大门“哐当”一下关上。 　　原来是医护人员送推车，要从两人后背的门走，他没注意道路潼站在门边，出去之后直接就关门了。 　　秦初要是不拽他这一把，路潼的脑子今天就要被门夹一下。 　　于是，路潼发作的机会也没有了。 　　“……谢谢。” 　　秦初：“不用。你发什么呆？看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匹配度高兴的昏过去了，白捡我这个帅哥的免费信息素给乐的吗。” 　　路潼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关心是多余的：“请自重。” 　　他视线往下挪，看到了秦初放在裤缝边上的手被门夹出了一道血口子，正滴滴答答的流血。 　　路潼连忙把他的手拿起来：“刚才受伤的？” 　　顿时，他的底气就不怎么强硬了。 　　秦初：“小伤口。” 　　看来，就是拽路潼的那一下，为他挡的门。 　　路潼：“……这是小伤口吗。划的这么大，你不痛？” 　　秦初毫不犹豫：“痛。” 　　路潼：“痛怎么没听你叫唤？狗被夹了都知道叫唤两句？” 　　秦初默默地、缓缓吐出四个字：“因为丢人。” 　　路潼：…… 　　“你们逼王争霸赛年末是有什么金Bking奖要颁发吗？还是你每个月有业绩要做？值得你装这么个逼？就因为叫出来没面子？” 　　秦初哼唧了一声，不可置否。 　　路潼又有点儿生气，但是一看秦初的脸，那气又消了。 　　少年人的脸颊并未长开，虽然身形已经变得挺拔无双，甚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但脸上却还有些肉眼可见的婴儿肥。 　　笑起来时，两颗虎牙在嘴边若隐若现。 　　甚至，第一次在老赵家看见他，他的卧室还放着日本的热血动漫。 　　他忽然记起，秦初左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值当他在这儿废了吧唧的较劲儿吗？ 　　路潼给自己整笑了。 　　秦初好奇心旺盛，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笑什么？” 　　路潼：“我笑你三岁。走吧，祖宗，去给你买点儿纱布和碘酒。” 　　秦初用一种十足恶臭的大直A主义口气发言：“男人受点儿伤算什么，走不到西药房就痊愈了。” 　　路潼：“废话太多，用不着你花钱，我自费给你包扎。” 　　等折腾完秦初的伤口，两人回到内科诊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何医生看到他俩进来，微笑的打了个招呼，看到秦初手上厚厚的一圈纱布，他倒吸一口冷气：“现在抽血部的同志已经这么狠了吗？你是让他抽了几升走？” 　　路潼耐心解释道：“路上撞的，不是抽血化验的伤口。” 　　说罢，把他检验报告单放在了何医生面前。 　　何医生拿起来一看，那个大大的百分之九十九就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哇。这么高。” 　　路潼：“我有眼睛，看到了。” 　　何医生摸着下巴，“这就太难办了，99.14%，基本上是无法超过啊。” 　　秦初心里不着痕迹的得意了一下，随即又古怪的质问自己：我得意什么？ 　　他沉着脸色开口：“为什么无法超过，如果出现99.5%呢？” 　　何医生坦然道：“没可能的。99.14%其实就是百分之一百了。” 　　路潼：“可上面显示的是99.14%。” 　　何医生：“那当然了。要是报告单上面显示百分之一百，你们也不信嘛——这条也不要录下来，这是我们医院内部的机密。99.14%只是给你们一个大概的数据，让你们安心，四舍五入就是百分百了。只是写百分之百显得我们的机器不专业，后面多两个小数的话，看起来是不是更加可靠呢？” 　　路潼：…… 　　并不。 　　而且这里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你了吧，何医生！ 　　何医生拿着报告单感慨了一会儿：“这么高的案例，从来没见过。要不是职业道德束缚着我，我现在就拍下来发朋友圈了。路先生，前后五十年都没出现过这么高的匹配度，这是自然的选择。” 　　路潼：“你觉得我想听这个？” 　　还自然的选择。 　　拍动物世界呢？ 　　何医生道：“你这不是二次分化，你这是老天爷赏男朋友谈。遇到这么高的也不容易，要不然……” 　　路潼和秦初各自心事重重，听到何医生的话，以为有什么转机。 　　结果何医生开口：“要不然让我跟你们合个照吧，也算是我医生职业生涯中的一笔财富。” 　　……就不能指望他能说点儿什么靠谱的。 　　路潼扶额，他看起来是真的头疼了。 　　接近百分百的适配率，如果捅到政府那里，恐怕上面都要派人下来做媒。 　　何医生轻松愉快道：“多往好处想想。你也可以这辈子不接触Alpha，想想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做到，比如当个作家，一辈子就能在家里不出来？” 　　路潼：“你觉得你的提议能帮到我吗？” 　　何医生继续提议：“要不然。你让你同学——这是你的同学吧。让他这两年先帮你度过眼前的难关，等你毕业之后，如果想要避免这种排异反应，其实可以做腺体摘除手术。” 　　路潼觉得何医生说的没有一句对的，他得到了这个检查结果，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不接触Alpha？ 　　不太现实。 　　他还有一年才高考，而且大学里那么多Alpha，他怎么可能完全避开？ 　　除非像何医生说的那样，一辈子都不跟人接触——那就更不现实了。 　　可是，跟秦初完成标记？ 　　救命啊，这是天道轮回他遭的报应吧。 　　且不说自己对最终标记抗拒，单说秦初——他年纪尚小，而且家庭背景都不是路潼这种中产阶级能攀得上的，两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对方又怎么可能跟他…… 　　饶是两人真的阴差阳错心意相通，这一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更不用说现在——心意相通都是些见鬼的话，他们能心平气和的说两句不打起来，就是友谊的最佳表现了。 　　秦初这个招人嫌的，路潼见到他就牙痒痒的，猫爪子恨不得挠他两下。 　　眼前道路四不通八也不达。 　　看路潼的脸色，跟查出患有绝症没什么区别了。 　　临走时，何医生叫住了路潼，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路潼：“？” 　　何医生：“实不相瞒。其实本人在市中心照相馆还有一份专门拍结婚证件照的兼职，如果你们有需要，也可以预约我。”他顿了下，很有商业头脑道：“天选的夫妻打八折。” 　　路潼：“……我给你打骨折要不要？” 　　这名片烫手。 　　出了医院，一直没开口的秦初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路潼：“不知道。” 　　还能怎么办？根本没有药物可以抑制自己对其他Alpha信息素的抗拒。 　　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秦初的临时标记撑着。 　　而且还撑不了多少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次分化的弊端会暴露出来，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一旦爆发，等待路潼的就是汹涌可怕的发情期，还是需要完成最后标记的那种。 　　而且，他还怪不了秦初。 　　之前第一次发情的临时标记，是路潼自己要过来的。 　　现在要完了——出现这种事情，他也不能翻脸不认人，成为提裤子就开骂的混账，路潼做不到。 　　同理，他也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问秦初要临时标记。 　　信息素的结合会令人上瘾，这也是学校禁止学生早恋的原因，一旦上瘾，两人都会渴求更进一步的发展，等待小情侣们的结果就是三年抱俩。 　　路潼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一边往前走。 　　秦初挡在他面前，低头问道：“什么叫不知道？” 　　路潼抬头看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妥协了。 　　……要不然，厚着脸皮问秦初借一年的信息素。 　　没等路潼说，秦初皇恩浩荡地开口：“要不然，我勉为其难借你点儿信息素。” 　　路潼：……忽然就不想借了。 　　“承诺的这么爽快，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秦初反驳他：“世界上没有我这么帅的黄鼠狼，有也是鸡给我拜年。你也可以不要。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路潼起了点儿倔脾气，心道：我就坚持了怎么样？ 　　结果这牛皮还没吹出口，他的后颈就感到了一阵不舒服。 　　走出医院之后，门口来来往往的Alpha信息素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扑。 　　他头晕脑胀，胸闷气短，想吐的感觉无比强烈。 　　秦初往前走了几步，衣角被路潼拽住了。 　　路潼耳根都快烧红了：“……就借一年。不打白条。” 　　秦初站定，很有兴致地看着他：“打算怎么还？” 第29章 合宿 　　……打算怎么还？ 　　这一句话,已经在路潼的脑子里循环了一天了。 　　省一中放假只放礼拜六一天,礼拜天晚上就要回去晚自习。 　　路潼跟秦初在医院门口分开的时候,厚着脸皮求了这么一句，结果人家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这段位,路潼惊呆了。 　　这小子情商全都用在了把妹手段上了吧？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个“妹”。 　　秦初说给他点儿时间好好想想。 　　路潼想到了礼拜天下午,没有什么头绪。 　　林嗣音帮他整理着要住校的东西,林林总总收拾了一个箱子。 　　路潼制止了他妈准备叠棉被的动作：“学校里的棉被都是统一发的。” 　　“那哪儿行。学校里的棉被还不知道干不干净呢,你听我的，带家里的棉被去。”林嗣音虽然是个话剧演员，从事着一份十分有仙气的表演工作,但是内里还是很接地气的，絮絮叨叨地嘱咐路潼，跟普通的母亲没什么区别。 　　“你还喜欢吃什么，我让奶奶给你备着，到时候送你们宿舍来。” 　　“不用。”路潼拒绝林嗣音，他知道，林嗣音根本不晓得他喜欢什么：“学校里都有。棉被也别拿了，人家都能睡，我怎么不能睡了。我金贵一点吗？” 　　林嗣音：“人家是从小就住校的,但你不一样啊。你是第一次住校,怕你住的不习惯。” 　　路潼：“不会的。我住在国际部,室友只有一个,不会不习惯。” 　　林嗣音：“怎么会习惯啊……你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我们身边的……” 　　路潼忽然顿了一下。 　　林嗣音说的没错,他就是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父母的身边，被管的太死，太严，他才生出了一点逆反心理。 　　不过，这句话说的也不完全对。 　　虽然路潼没有离开过他父母，但是他父母却总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他的身边。 　　两人一边走一边下楼。 　　林嗣音将他送到了车上，司机老吴替他拎起箱子，帮他把副驾驶车门打开。 　　路潼上了车之后，还在思考林嗣音的话。 　　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埋怨自己现在的叛逆，难道不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他有时候很懂事，有时候也不懂事。 　　蛮不讲理的时候，恨过他们为什么只管生自己，又不学会如何养自己。 　　如果他有一个孩子——如果…… 　　“路潼！” 　　他的后背猛地被人拍了一下，秦十五一张放大的脸凑到了他面前。 　　“你在想什么，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听见！” 　　路潼抬起头，赫然发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 　　家里的司机已经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老吴笑呵呵地把路潼的行李箱放下来，正要跟秦十五打招呼，大意就是说路潼第一次住校，让秦十五多照顾之类的。 　　结果他还没开口，秦十五就惊奇道：“老吴送你来的？” 　　路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叫老吴？” 　　秦十五“啊？”了一声，眨了眨眼。 　　心里一凉，他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为什么知道这是老吴？ 　　当然是因为老吴十六年后还在给路潼当司机啊，不但如此，有时候自己的上下学都是老吴接送的。 　　但是——十六年前，也就是现在，他是怎么知道老吴的？ 　　在路潼还没介绍的情况下？ 　　“我……”秦十五大脑飞速运转：“我听秦初说的！” 　　路潼惊疑不定：“秦初？他怎么知道？” 　　秦十五怎么知道他爸是怎么知道的？ 　　反正他摆不平的事情干脆就推锅给秦初算了，秦十五毫无压力的开口：“那我也不知道了。我就是听他提起过。” 　　他连忙转移话题：“你也是今天搬到国际部啊？我跟你一块儿。我正好也搬来了。” 　　秦十五看见了路潼的箱子，大惊小怪道：“你就只带了一个箱子来学校？” 　　路潼衣服少，东西不多。再加上省一中的住校生是统一发放寝具的，所以一个箱子就收拾完了。 　　他问道：“一个箱子还不够多吗？” 　　路潼说完，视线一转，忽然看到秦十五背后大包小包，乱七八糟四五箱衣服。 　　“……你打算在学校住到三十五岁？” 　　就搬了多少东西的问题，路潼和秦十五没有达成一致。 　　不过，这并没有减淡秦十五今日的兴致。很快，他就把这个小小的不一致忘在了脑后。 　　秦十五故态复萌，挽起路潼的手臂，兴奋道：“管那些做什么，我们先去领钥匙！” 　　路潼被他挽着，到没有什么不适感。 　　他侧头看着秦十五，心里有些好笑：“你一定要这样走路吗。” 　　他指的是秦十五这个少女逛街式挽法。 　　秦十五毫不在意：“你有所不知。这样走比较有安全感。” 　　实际上，只是秦十五自己的私心罢了。 　　十六年后，他跟路潼的亲近时间有限，实在称不上了解路潼。现在有了这番际遇，相同的年纪仿佛拉近了他跟路潼的距离。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路潼可不是以后的那个大明星，他这个便宜儿子想见一面还要等一个礼拜的。现在的路潼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只要在学校里读书，他就随时随地，想见就能见，走在一起还不用怕被狗仔拍到。 　　到了国际部的宿舍楼，秦十五说明情况之后，宿管阿姨打开了门，直接取了钥匙，带着他们俩去拿了棉被。 　　两人一人一床棉被，棉被里面还夹着牙刷、牙膏、毛巾等生活用品。 　　拿完了这些东西之后，又折返了阿姨的房间，拿到了一张宿舍表格。 　　路潼的是1201，他的是1202——秦十五故意把宿舍门牌号填到路潼对面的。 　　看到路潼的宿舍号时，他装模作样地表演一番：“哇，我们的宿舍竟然是挨着的。” 　　寝室阿姨听到这话，多看了他一眼。 　　路潼看到了宿舍号，点点头：“挺近的。” 　　宿舍阿姨走进了电梯，三人一起到了十一楼。 　　电梯门刚打开，阿姨就对秦十五开口：“你房间到了。” 　　1202房间号，就在电梯门口。 　　秦十五诧异道：“这么近？” 　　他抬头一看，1202的房间门已经微微敞开，里面有光透出来，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国际部的宿舍楼每年要多交两千块，因为贵的缘故，有时候人会住不满。说是说两人间，但其实搬进来的很多人都是一个人住一间宿舍。 　　阿姨：“对。你东西自己搬进去吧。” 　　她说完，带着路潼继续往前走，没有停。 　　秦十五先把棉被和牙刷这些东西一股脑的扔在了1202的房间里，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出来去追路潼。 　　他原本以为，1201就在1202的边上，进去扔个被子，出来就能去路潼的寝室串门了。 　　结果秦十五出来的时候，宿舍阿姨正带着路潼沿着走廊越走越远。 　　国际部的大楼一共15层，每一层的走廊都很长，通明干净，眼看就走到一半了。 　　秦十五傻眼了。 　　等等？ 　　怎么回事？ 　　路潼还抱着被子呢？他要跑到哪里去？ 　　“路潼！” 　　秦十五连忙追上来。 　　他气喘吁吁：“你去哪儿啊？你宿舍不去了？” 　　阿姨替路潼回答了：“他跟我去宿舍，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没收拾。 　　只是看到路潼跑远了，他心急也跟着跑出来了。 　　秦十五：“去宿舍？路潼的宿舍不就在这里吗？” 　　他纳闷，满头问号都写在脸上了。 　　阿姨：“谁说他宿舍在这里，他宿舍在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距离电梯口……足足隔了将近20个房间。 　　“尽头？路潼不是1201吗！” 　　阿姨说：“是啊。” 　　秦十五目瞪口呆：“1201不是就在1202的边上吗？” 　　阿姨：“谁说的？谁告诉你1201就得在1202的边上的？” 　　……这他妈不是常识吗！ 　　你丫1201不在1202的边上，你把这两个数字排的这么近干什么！ 　　阿姨：“宿舍房间都是AO分开的，按单双数住。1202在电梯口边上，1201在走廊尽头，中间隔得远得很。就是为了杜绝你们乱搞对象。” 　　秦十五听完，神思恍惚：“……不是吧。” 　　……晴、晴天霹雳啊！ 　　1201居然不在1202的边上！ 　　这他妈符合常识吗！ 　　那他……那一天还眼巴巴地偷看来路潼的房间号，美滋滋的以为自己填了隔壁？ 　　合着这个壁，是戈壁沙漠的壁啊！直接横跨了整个内蒙古高原！ 　　秦十五看了眼两个房间的距离，跟隔了一个内蒙古高原没什么区别。 　　“等等！”秦十五猛地大喊：“我要换寝室！” 　　“换寝室？不行。我这里是不能给你换的。” 　　说罢，阿姨已经走到了走廊中间。 　　秦十五在后面一惊一乍闹得厉害，有些提前回校的学生已经有从宿舍楼里面探出头来看人的了。 　　看到路潼的时候，他们双眼一亮，忍不住拿出手机就要偷拍。 　　秦十五原本以为，不会有比“妈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更惨的事情发生了。 　　结果阿姨走到了这个走廊中间的时候，变戏法一样，从中间拉出了一道铁栅栏，轰隆轰隆，咔嚓落锁，隔开了秦十五跟路潼。 　　原来还有更惨的，那就是:妈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长江中间还TM修了个三峡水坝。 　　秦十五：？？！！！ 　　这个折叠的铁栏杆门是哪儿来的？！！！ 　　秦十五被这个铁栅栏挡在了另一边，面部表情都震惊碎了。 　　操！ 　　不是隔壁也就算了，现在还加一个铁栏杆是什么意思？彻底隔绝开来吗？他晚上还怎么去路潼的寝室门口盯梢！ 　　秦十五猛地抓住了铁栅栏，撞得发出一声巨响。 　　“阿姨！等等，等等等等！” 　　阿姨被他烦的没办法，转头道：“你又要说什么？” 　　秦十五又惊又诧，铁栅栏已经关上了，他十分滑稽的趴在栏杆上面，两只手艰难的从中间的缝隙里挤出来，像个试图越狱的不法分子。 　　“阿姨，这铁门怎么回事儿啊？学校干嘛在中间放个铁门啊？” 　　阿姨解释：“这个门是用来分开AO宿舍的。你住的是Omega的宿舍，现在我们要去Alpha的宿舍。” 　　秦十五只知道国际楼的男女宿舍是分上下楼。 　　比如11层整一层楼就是女生宿舍，而12层就是男生宿舍。 　　但是他不知道，每一层的宿舍里面，还用铁门隔开来，严格的划分了AO区域。 　　也就是说，秦十五现在的身体作为一个Omage，自然是跟Omage住在一起。 　　而路潼是个表面Alpha，当然就是跟A…… 　　跟Alpha住在一起？？！！ 　　秦十五吓得快质壁分离了。 　　开什么玩笑……他妈一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秦十五的臆想）的Omgea，怎么能跟这些臭A住在一起，这他妈不是送羊入虎口，鸡给黄鼠狼拜年吗！！ 　　天大的便宜全都让那群狗A捡了是吧？他不同意！ 　　这要是一不小心赶上发情期被人这样那样了，他怎么办？他还要不要出生了？？！！ 　　“不行！！” 　　秦十五猛地拽住了路潼的衣袖。 　　他的手穿过了铁门，意志坚定道：“换宿舍！你不能住在这里！” 　　路潼一头雾水的盯着秦十五。 　　秦十五满含泪水地盯着路潼，仿佛看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白兔，就这么走进了饿狼的地盘。 　　他心里无声的哀嚎：天呐！这都什么破事儿啊！我妈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他不该承受的倒霉事儿啊！ 　　阿姨拿着鸡毛掸子往秦十五手上一抽。 　　“小兔崽子！你存心来找茬是吧？” 　　秦十五痛的把手一收，抓不住路潼，惨叫一声。 　　他叫的极其凄厉，路潼忍不住看向他的手背，心道：打的有这么重吗？也不知道红了没。 　　阿姨对路潼道：“别理他。这小子我一看就知道，他见你好看，见色起意。哎，现在长得好看的A也要提防O的骚扰了。” 　　路潼：…… 　　阿姨：“走吧。你宿舍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秦十五在后面哐哐摇门，制造噪音。 　　“路潼！你换宿舍！你不能住那里！！” 　　他越摇越悲怆，越喊越凄凉，喊到最后，仿佛听到了一段凄惨的二胡音乐，伴随着一个更加凄惨的声音：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 　　秦十五：“操！谁丫有病吧大白天的在宿舍里放这歌！” 　　秦初道：“你丫才有病吧，大白天在这里上演铁窗泪？狗爪子扒拉着栏杆干嘛呢，惨兮兮的。” 　　秦十五听到声音，一愣。 　　小白菜的调调戛然而止，他回过头，看到秦初站在他身后。 　　这一刻，秦十五不亚于看到了圣母玛利亚。 　　秦初的身影在他的眼中立刻变得高大起来，他的后脑勺都笼罩着大天使光环，一阵白鸽从他爸的背后哗啦啦飞出来。 　　“爸！”秦十五原地蹦跶起来：“你知道路潼住校了吧！” 　　秦初：“看见了。我没瞎。” 　　秦十五开口：“我有事儿跟他说，但是宿舍阿姨不让我过去。” 　　秦初看了眼对面，宿舍阿姨管AO交友管的很严，就算是礼拜天也不会把中间的门打开。 　　不过秦初开这个铁门得心应手，他直接叩开了锁，咔哒一声，铁门就打开了。 　　“你找路潼干什么？” 　　秦十五看到铁门打开，眼神一亮，小狗似的就冲过去了。 　　秦初抓着他的后领子，秦十五一个紧急刹车。 　　秦初慢悠悠道：“你还没交代呢，你找路潼干什么？” 　　秦十五急道：“我制止他犯下弥天大错！” 　　一个Omega？ 　　平时装装Alpha就算了，现在装到Alpha大本营去了！ 　　国际部都是双人合宿，路潼跟谁合宿？还不是跟Alpha合宿？ 　　秦十五恨秦初是恨铁不成钢，现在都不指望秦初能自己出马把路潼给办了——指望秦初还不如指望自己！ 　　果然，想要顺利出生，还是要靠自己来拯救自己的未来！ 　　秦十五挣脱开他爸的魔爪，急急忙忙往前跑，秦初优哉游哉跟在后面。 　　路潼走进了宿舍里面，阿姨把钥匙给他之后，转身就看到了秦十五。 　　她：“=口=！要死啦！你是怎么过来的！” 　　秦十五张牙舞爪就要扑进宿舍，准备把路潼给拉出来。 　　阿姨当然不能让他进去，常年做粗活的身体十分孔武有力，对付秦十五这个Omega小鸡仔绰绰有余，她扭住秦十五的胳膊，一抬头又看到了秦初。 　　阿姨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明白了：“秦初！又是你开的锁！” 　　秦初道：“我返校当然要开锁啦，不然你把我锁在Omega的宿舍里，我跟谁睡？” 　　秦十五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站在门口干嚎起来：“路潼！你不能住这儿！你还小！你根本就不知道住这里的事情严重性！路潼！你赶紧去重新换个宿舍，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Alpha是好东西！你——”在他手脚并用地大喊时，秦初在他奶凶奶凶地目光里，走进了宿舍。 　　秦十五动作戛然而止，忽然就消停了。 　　与此同时，阿姨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你到底要干嘛！” 　　秦十五指了指秦初，又看了眼阿姨，痴呆状：“他怎么进去了？” 　　阿姨怒气未消：“这里人家宿舍，为什么不能进。你也想进？你想的美！小兔崽子，你给我老实回去。诚心来给我找麻烦的吧！” 　　秦十五的大脑呆滞了片刻，大约有两分钟停止了转动。 　　……秦初，也住1202……？ 　　半晌，他愣愣地开口：“阿姨，你再问我一下你刚才的问题。” 　　阿姨莫名其妙：“什么问题？我问你到底是想要干嘛来的？” 　　秦十五深吸一口气，回过神，盯着大门，目光坚定，握拳道：“我想要在这个门上面贴一个‘囍’字。” 第30章 只有你一个 　　秦十五这个“囍”字没贴成,被阿姨轰回了寝室的另一边。 　　1202寝室里,路潼放下的行李箱，转头就看到了秦初。 　　他明显愣了一下。 　　秦初躺在了隔壁床上，毫无压力地玩起了手机。 　　“你怎么在这里？”路潼咽下了一肚子疑惑,打破了平静。 　　秦初刷着手机头也没抬：“我以为你知道我住在这里才填的1202,看你的样子,你不知道啊。” 　　……他知道个鬼啊。 　　他要是知道秦初住在1202,就是砍了他的手也不会填！ 　　“你不是住在赵老师家里吗？” 　　“偶尔住她家里。上学的时候是住校的。”秦初放下手机，眼神打量了一眼路潼,开口：“你收拾好了？” 　　路潼就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有衣服和几本书，打开来放进柜子里就行了,用不着怎么收拾。 　　他被秦初的出现吓了一跳,现在才有空观察寝室。 　　国际部的寝室是按照酒店的双人标准间规格来布置的。宿舍最中间就是两张床，窗台处有一张书桌,足够两人并排坐。进门是洗手间，放电视的位置是一面白墙，上头还有以前住在这间寝室的人贴的墙纸。 　　衣柜直接从墙上开的，一共有两面。 　　路潼来之前,秦初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国际部,所以他的衣服在衣柜里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乎霸占了所有的空间。 　　书桌上也是秦初的漫画书,还有几个钢铁侠的手办,跟他屋子里摆着的东西没差多少。 　　房间说不上乱,但也说不上整洁。 　　路潼打开行李箱，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衣服放在衣柜里。 　　他收拾好了之后，秦初已经从床上下来，坐到了书桌前。 　　路潼把行李箱放在了衣柜左侧，转头，秦初翘着二郎腿，兴致缺缺地盯着他。 　　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秦初身上那股玫瑰冷香，味道不强烈，存在感却十足。这些淡的几乎捉不到的信息素，一股脑的围着路潼打转。 　　路潼避无可避，看着秦初：“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秦初：“是你有话对我说。”他颔首示意：“上次问你的，想好了没有？打算用什么来还？” 　　路潼避开这个问题不答：“你先借了再说。” 　　“信息素能随便借吗。”秦初的舌头顶了下口腔：“万一你爱上我了怎么办？我不是自找麻烦？” 　　路潼翻了个白眼：“这是你最不用担心的一点。” 　　“不。”秦初忽然坐直身体：“为了防止你在使用本人信息素的同时爱上本人，所以我们之间必须约法三章。” 　　……要不是不借信息素就要提前结束生命，完成下一次投胎任务。路潼这种死要面子的人，绝不会在秦初这里吃这么大一个亏。 　　他抬头看着秦初，对方十分得意，就差在脸上写着“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这句话了。 　　狗崽子。 　　路潼咬着牙想了一遍：真他妈是个狗崽子。 　　“你想怎么约法三章？” 　　他心里不动声色的想：他哪儿来的自信我会爱上他？我就是爱个棒槌也不会爱他吧？ 　　秦初等的就是路潼这句话，他在书桌上一阵乱翻，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刀打印好的资料。粗粗一看，这一刀资料还是挺厚的，路潼看到它的时候，微微的愣了一下。 　　“这是你的复习资料？”他下意识的开口。 　　显然，复习这两个字，天生就跟秦初没什么关系。 　　秦初把这一刀纸扔到了路潼手里，只见这一刀被定在一起的资料首页上赫然显示着几个大字：约法三章。 　　路潼翻了一下，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约法三章？我怎么看不止三章的样子？” 　　秦初大言不惭：“三章只是一个量词，意思是有很多张的意思，难道你不懂吗？” 　　路潼嘴角一扯：“你这是约定？这么厚一刀，不是在写‘告台湾同胞书’？” 　　秦初反问：“那是什么？” 　　……好吧。 　　根本不该指望他会好好看历史书。 　　秦初写的这个“告台湾同胞书”比原版可厚多了，并且内容也不是针对台湾同胞，而是针对他路潼。 　　洋洋洒洒几篇，路潼随意的看了几眼，心中吐槽：神经病，有这个功夫来防着我对他图谋不轨，不如拿去读书，早有这本事，清华北大哪个不随便他考？ 　　“书”上第一条就是警告路潼不要因为信息素的原因把持不住爱上他。 　　后面的一大堆则是要求路潼做这儿做那儿，鸡毛蒜皮事情一堆，堪比古代的三从四德。 　　路潼随便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秦初还饶有兴致地开口：“看的怎么样？” 　　“你觉得呢。”路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吃饱了撑的。” 　　秦初这份约法三章纯粹写出来逗路潼玩，也没指望路潼真的蠢到会去看它两眼。 　　这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在路潼来了之后显得更加拥挤。 　　对方似乎下定决心要跟他划清楚界限，不管是床也好还是书桌也好，个人用品都分的很开，仿佛中间有个无形的三八线。 　　继秦初手上这份毫无逻辑可言的“约法三章”之后，路潼在房间里也搞起了“一房两制”——属于他的一面干净整洁，属于秦初的一面依旧乱糟糟的。 　　秦初在屋里没事做，就盯着路潼铺床。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九级残障，结果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铺床的动作意外熟练，甚至还透露除了一丝贤妻良母的气息。 　　秦初脑子里冒出来的这四个字把自己给“雷”到了，他甩了甩脑袋，扔掉了这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就像在他脑子里扎根了似的，秦初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路潼的腰上。 　　有必要吗？他想，一个男人，腰这么细。 　　秦初很有实验精神的比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握的过来。 　　他下午手贱刺激了一下路潼，两人到了晚上去读晚自习的时候，都没有再交流。 　　路潼挑了几张模拟卷带到了教室，贺年早就在等他，“听说你住校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路潼一来，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翻看了书。 　　“校园论坛上。下午的时候有人看到你提着行李去了国际部，你和谁住在一起？”贺年大惊小怪，他是少数知道路潼Omega身份的人，不过路潼自己没公布，贺年也默认帮他保守秘密。 　　路潼想到秦初，缄口不言：“管这么多干什么。晚上是不是还要搬桌子。” 　　明天礼拜一就是期中考了。 　　每次期中考的前一天晚上，各个班级都要将作为重新按照学校的规格排过，顺便打扫好班级卫生，通常要忙活整整一节课。 　　这种闲散的时间，老师只管卫生，一部分学生就会趁机跑出去谈恋爱。 　　毕竟大晚上的，省一中又那么大，多的是监控死角看不到的地方，用来谈情说爱再好不过。 　　结果晚自习第二节 课的时候，闷了一下午的天气开始下起雨来。 　　教室里的白炽灯光逼的人眼睛有点累，路潼做了一节课的题——同时还忍受了秦初一节课的骚扰，此人对短信骚扰他很有一手，连发了十几条不重复的，他一条都每回。 　　他疲惫的摸了摸后颈，觉得此处隐隐有些不舒服。 　　其实从昨天在医院开始就不太舒服了。 　　贺年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通过实验楼的窗户，正好能看到跟他们隔了一幢大楼的D幢。 　　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珠被风吹着撞在了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隔壁的D幢楼就像是坐落在水帘洞里面。 　　除了贺年无心写作业，撑着下巴看D幢之外，班里面还有几个女生也无所事事的盯着D幢。 　　路潼知道她们在看谁——秦初就在对面四楼。 　　这混账在他面前不怎么受待见，但是在学校里面意外的受欢迎。下到学妹，上到学姐，对他有意思的人能在教学楼下面排队摇号了。 　　大雨的天气，又是女生多愁善感的时间段，自然是心中想着谁，目光就落在哪里。 　　贺年叹息了一声，在寂静的教室中十分明显。 　　高二一班是重点班，班里没有老师监督也能自行完成自习，贺年仗着没有老师，悠悠的开口：“你觉得秦初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路潼的笔直接在本子上划了出去：“你有病？晚自习不写作业，在这里思春？” 　　贺年转头看着他：“问问嘛，你不是跟秦初关系还不错吗。” 　　路潼：“谁和他关系不错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贺年心中腹诽了一句：关系要真烂，还能完成临时标记吗？ 　　他：“我只是替班里的女同学幻想一下，自从秦初转来省一中之后，还没谈过恋爱。你说他是瞧不上省一中的女生呢，还是心里有白月光呢？” 　　路潼没理他。 　　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砸的更响，连带着教室里面都弥漫了一股湿意。 　　路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雨，心道自己倒霉，出门不看天气预报，没带伞。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贺年还在那儿畅想秦初的婚后生活：“你觉得秦初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还是一个什么样的Omaga？” 　　路潼忽然岔开话题：“这雨什么时候停？” 　　贺年撑着下巴：“你没看天气预报吗，这几天有台风，出门都要小心一点。” 　　路潼：“什么时候了，还有台风。” 　　贺年：“今年来得晚呗，在舟山登录的，下午的时候新闻就报道那边水都半米深了。你晚上一个人回国际部小心一点，跟教学楼相连的那块平地是个通风口，每次穿过去人都要被吹走了。” 　　到了晚二下课，老周来了教室，分配了一下晚三打扫卫生的同学。 　　路潼得到的任务十分简单，就是擦擦玻璃。他直接从抽屉里拿了几张做过的试卷，就上走廊去了。 　　贺年没分到事情做，凑到路潼边上来碍手碍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英语听力，贺年的眼珠子一亮，忽然拍拍他的肩膀：“路潼你看，那个不是四班的班花吗，高雨婷！” 　　路潼微微偏头，四班的高雨婷手里正拿着两杯奶茶，往D幢楼走。 　　实验楼和D幢楼中间有个链接的走廊，两遍都是通风口，现在走过去，两旁冷冷的雨水在脸上拍，虽然有遮挡物，但也会被淋的浑身湿透。 　　贺年道：“你说她大晚上的往高一的地方跑干什么？无惧风雨，铿锵玫瑰，实乃人民英雄。” 　　路潼专心致志的擦玻璃。 　　“还能有什么？”边上的体委笑嘻嘻地回答：“不就是去找秦初的嘛，你们没听别人说嘛，人家四班的班花也终于拜倒在秦初的校裤下了。” 　　贺年：“她——我们高二的人诶，好歹也是班花嘛，怎么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去追学弟，岂不是显得哥几个没有魅力？” 　　体委鄙视他：“人家路潼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哔哔啥？是吧，校草？” 　　路潼擦完了玻璃，懒得理他们，掉头就去了班里。 　　高雨婷果然是来找秦初的。 　　刚到了高一十二班的班级门口，起哄声就传来了。 　　高雨婷落落大方，也没觉得尴尬，将这两杯奶茶递给了纪让——秦初现在不在班里面，鬼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纪让坐在秦初边上，只能硬着头皮接了奶茶。 　　高雨婷问道：“秦初呢？” 　　纪让：“其实这个问题……刚才何媛媛也问了我一遍。” 　　——一到这种学校管制比较松散的时刻，几位美女都铆足了劲儿来找秦初。 　　高雨婷：“那你怎么回答的？” 　　纪让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高雨婷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儿等他。” 　　纪让：“也不用吧……他可能自己跑回寝室睡觉了。你等也等不到的。” 　　——他方才就是这么打发何媛媛走的，如今纪让做起来已经轻车熟路了。 　　高雨婷：“他回去了？刚才不是还在吗？” 　　纪让：“就走了没一会儿。不过他今天有点奇怪，平时哪有那么积极回宿舍的，跑那么快我都要以为他金屋藏娇了。” 　　高雨婷嘟着嘴，有些遗憾：“我本来打算和他一起走的，我没带伞。” 　　纪让连忙道：“那你也不用指望秦初了，他肯定也不会带伞的。而且学姐，秦初这人很冷酷无情的，我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前后桌，我就从来没见过秦初给谁打过伞，也没见过他去送过谁。所以你放心，你约不到他，别人也约不到他的。” 　　高雨婷半信半疑：“真的？” 　　纪让拍拍胸脯保证：“真的。比真金还真，他要是能学会送女生回家这一招，我今天就用自己的一双手走回宿舍楼。” 　　高雨婷失落地走了。 　　教学楼外面的大雨落的越来越凶，晚自习第三节 课的下课铃声终于姗姗来迟，同时也险些被淹没在雨声中。 　　班里的人带了几本没写完的作业，抱在怀里，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三三俩俩结队回寝室。 　　路潼是第一次住校，也是第一次自己回寝室。 　　他从四楼往下走，穿过打听，又穿过走廊尽头，到了超市边上——这里就是最后一块有天花板挡住的地了。 　　再往前，是一大块校园广场，国际部跟超市隔得很远，要回宿舍就只能从广场上走。 　　学校的晚上也很热闹，特别是超市边上，学生挤挤挨挨地在里面买东西。 　　路潼看着眼前的瓢泼大雨发了愁。 　　——早知道让贺年送自己一段路了。 　　他站在原地，身边两个躲雨的女同学有一句每一句的讨论，谈话落到了路潼耳朵里。 　　“后来呢？她直接去找秦初啦？” 　　“没找到呀。高雨婷自己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晚上她会跟秦初一起走。” 　　“她有病吧？我从来没听过秦初跟哪个女生走的近的。除了那个何媛媛——何媛媛最近不是再追路潼。” 　　路潼：…… 　　绝无此事。 　　“秦初好难追啊，高雨婷第一次碰壁吧。” 　　“谁知道。操，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啊！” 　　话题忽然又绕回来。 　　“高雨婷今晚上要是真的跟秦初一块儿回去，明天还不闹得满城风雨。” 　　“校园论坛热门帖子预定了，她不就享受这种所有人都羡慕她的滋味儿吗？” 　　路潼站在两人的左边，中间还隔着一个柱子。 　　借着夜色，两个女生都没发现他。 　　也不是他要听秦初的墙角，只是秦初在一中的存在感太高了，随便一站都能听到一些八卦。 　　他闲得无聊，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冷不丁，一人出现在他面前。 　　“听得还开心吗？舍友。” 　　路潼心里一跳：“你是鬼吗？走路不发出声音的。” 　　夜色中，秦初的脸被温润的雨打磨了轮廓，显得他的脸愈发俊美起来。 　　秦初靠在前面的一根柱子上，双手抱臂，悠闲地看着他：“是你听得太认真了，我发出声音了你也没听见。” 　　路潼脸皮有些热，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秦初：“捡漏啊。” 　　路潼：“捡什么？” 　　秦初：“谁没伞捡谁。” 　　没伞的路潼：…… 　　秦初从手里变出了一把伞，“走吧。新人住校第一次福利，大帅哥亲自打伞送回寝室。” 　　路潼呵呵一声：“不要说得好像特意来送我，你这福利给过多少人自己心里清楚。把妹的这一套就不必用在我身上了，白搭。” 　　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从善如流的钻进了秦初的伞下。 　　这把伞有点小，挤两个人不够。 　　路潼几乎是跟他贴着身子站在了一起。 　　甫一走出廊下，大雨迎面而至。 　　秦初忽然动手楼主了路潼的腰，心满意足地想道：真的只用一只手就抱的过来。 　　后者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身体都僵硬了。 　　“你准备在我们之间再插一个人进来是吧，离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秦初吐槽道。 　　路潼以牙还牙：“你的伞怎么不再小点儿？还有，你的狗爪子，给我拿开。” 　　他听到后面原本在讨论秦初的两个女生压抑着声音惊呼一声。 　　似乎认出了秦初，但是没认出路潼。 　　他比秦初矮了不少，又被秦初这么搂在怀里，看背影一时间看不出男女。 　　忽然，秦初的声音在大雨声中响起：“就只送过你一个。” 　　路潼正在专心的避开地上的水洼，听罢，头也不抬的回道：“什么？” 　　回完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秦初的这句话，是回答他上上上个问题的。 　　——没有送过别人，只送过他一个人。 　　路潼的脸瞬间在夜色中烧了起来，连带着，他的腰隔着两层校服，都察觉到了秦初手臂的热度。 　　实在太烫，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发烧了。 第31章 争风吃醋 　　这场雨下个没完。 　　两人走到国际楼底下的时候,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路潼拧干衣角的雨水，面无表情道：“你就是这么送别的女生回家的？” 　　秦初抓了把头发：“我没送别人。” 　　路潼嫌弃地盯着这把伞：“你的伞？” 　　秦初看了眼：“不知道谁的,教室里拿的。” 　　他才不是一个随身带伞的人。 　　在秦初这个中二病癌晚期患者眼中，随身带伞，就跟随身带手绢一样,实在不符合他的人设。 　　路潼跟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你拿人家的伞？你回来了，别人怎么办？” 　　秦初随口道：“我又没天天拿。这伞早没人要了。” 　　——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要它，现在知道了。 　　路潼按下电梯按钮：“今天怎么想起去拿了？” 　　秦初：“还不是因为你——”话音戛然而止。 　　路潼没察觉出什么,反问道：“因为我？你少推锅给我,不是我要求你来接我的。” 　　秦初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还好他蠢。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十二楼到了。 　　宿管阿姨在门口站着，中间那道被秦十五誉为“三峡水坝”的铁门还没有拉起来,走廊里随处可见在外面充电吹头发的同学。 　　学校不准学生使用宿舍里面插座吹头发，众人洗好澡之后都在外面吹,走廊上有统一的插头。 　　秦初和路潼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引起了最近的几个地方的目光。 　　其余人到没怎么注意他们。 　　毕竟，省一中的学生也不是人人都会上校园论坛的，换句话来说，也不是人人都会关注他们两个。 　　就现在看向他们两人的学生，多半还是因为他俩长得好看,才能引起注意。 　　一中在整个省内都算比较大的中学。 　　光是学部就分为三部，其中一部和二部就是正常的学部。分学部,是一中为了营造良好的读书氛围而打造的学习计划：将班级分开来,各自分成两个学部,有两名学部校长，良性竞争，越来越好。 　　路潼和秦初两人就都在一部，学部之间的教学楼分部也不一样，除了实验楼是一部二部共用的，其余的楼都分的很开，学校里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大型活动之外，两个学部的学生很少会聚集到一起。 　　毕竟光是一个学部，人数就达到了几千人。 　　普通学部里面，一部和二部之间的联系就少。剩下最后一个国际部，整个学部都是单独的一栋大楼，学生数量少，基本读两年多就要去国外的，跟普通学部有壁，别说是平时的联系少了，就是论坛人家国际部的学生都不稀罕上。 　　国外的月亮总要比国内圆的。 　　跟看美剧的鄙视看内地剧的情况一样，有人在就有鄙视链，特别是在鄙视链最盛行的年纪，省一中也不能例外。 　　他们学校的鄙视链顶端站着的，就是国际部。 　　国际部不但宿舍条件比普通部强，连校服都比普通部好看。大概是要出国的学生里，总是汇聚着各种各样小型企业家，成功商人或者政客的子女，他们也不缺这点儿钱。作为鄙视链的顶端，当然也无所谓普通学部的什么校草、论坛之类的。 　　路潼选择住在国际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国际部的住校生，认识他的人比较少。 　　他走到1201门口，停住了脚步。 　　秦初往前走了会儿，没看到路潼跟上来，回头一看，路潼已经推开了1201的门。 　　“你走错了。”秦初提醒道。 　　1201的门被推开，秦十五从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来：“谁？” 　　路潼出现在门口。 　　秦十五与他双目对视，下一刻，他光速从床尾爬到床头，猛地把床头的充电插头拔了，紧接着把手机藏进了枕头底下。 　　不是这个时代的手机，是十六年后的手机。 　　款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乍一看是看不出什么不同的，但是拿在手上，经不起细看。就算用外国货来搪塞都搪塞不过去——他爸有什么外国货没见过的。 　　说起这个手机，秦十五还在研究呢，它到底是怎么跟着穿越过来的。就在路潼推门进来之前，秦十五尝试用现在的充电线去充他的手机，并且奇迹般的连上电了，就在他打开相册刚翻到路潼的婚纱照时，正主就站在了门口。 　　“你藏什么东西？”路潼挑眉。 　　秦十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满头冷汗，嘴角一扯，谎话张口就来：“我……藏书。” 　　路潼笑了一声：“藏手机对吧。” 　　在秦十五面前，路潼总是格外有耐心，这一点，他自己没发现，但是秦初发现了。 　　后者靠在门口，目光落在秦十五身上，秦十五悚然一惊。 　　路潼道：“你怎么了？” 　　秦十五小狗耳朵一竖：“我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路潼：…… 　　他把秦十五房间的灯全都打开，照亮了整个宿舍。 　　被单没套，衣服也没整理，房间里乱七八糟。而另一张床，另一张书桌上什么都没有。看来，秦十五的这个双人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 　　秦十五从床上溜下来，看着路潼：“你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路潼坐在另一张床上，伸手对着秦十五：“手。” 　　秦十五连忙用左手捂着右手。 　　路潼又开口：“右手拿出来。” 　　秦十五抬头看了眼秦初。 　　秦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进来，不过他没有出声，直接在宿舍里找了一个凳子坐下，眼神“和善”的盯着秦十五。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心中警铃大作：我爸又犯什么毛病了！值得这么盯着我吗？ 　　他伸出手，被路潼抓住。 　　秦十五的右手背上面，还有今天下午被宿管阿姨用鸡毛掸子打的红痕。阿姨手重，男孩子皮糙肉厚的经打，她下手的时候也没客气。只可惜秦十五现在是个细皮嫩肉的Omega，这一掸子打下来，现在还有淤青。 　　路潼从书包里翻出了一瓶酒精消毒棉，秦初见着，觉得这个瓶子怪眼熟的。 　　秦十五没想到路潼还能记着他伤口的事情，愣住了。 　　路潼用酒精往他手上擦了擦，然后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根冰棍，贴在秦十五的手背上。 　　他原本还有点火辣的手背，贴上了冰棍之后，瞬间就凉快不少。 　　秦初阴阳怪气地开口：“你什么时候买的冰棍？” 　　路潼：“刚才在超市门口的时候。”想了下，补充道：“你没来之前。” 　　秦初听完，心情没有多云转晴，反而说话愈发刻薄：“我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看来，这人记起来了。 　　路潼现在用的这个酒精棉，正是前天在医院的时候，秦初被门夹出血时买的。 　　他那会儿用完了还剩着些，扔掉可惜，就带到学校来。没想到第一个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你几岁？还要跟别人攀比有没有冰淇淋？”路潼无语道：“再说，你伤口出血了，怎么冰敷？” 　　秦初不服气道：“怎么不能冰敷？你就是对我不上心。” 　　路潼一听，好家伙，这还怪上自己了？有毛病吧！ 　　秦十五冰敷了一会儿，美滋滋的撕开冰棍包装，咬了一口放在嘴里，慢慢等它化。 　　秦初瞪着秦十五：“你笑什么？” 　　秦十五：“没什么。冰淇淋好甜。” 　　秦初：…… 　　秦十五又咬了一口：“忘记你没得吃了，不好意思啊。那你就看我吃吧。” 　　秦初：“……凉不死你！” 　　他抬脚往外走去，路过秦十五的时候，使劲儿把他手里的冰淇淋往他脸上一抽。 　　秦十五才吃了两口的冰淇淋光荣的阵亡在他的脸上，缓缓从他脸上落到了地上，露出了秦十五一张难以置信的脸。 　　乐极生悲。 　　秦十五从床上跳起来，狂追出去：“秦初！操——你大爷的！你丫幼不幼稚啊！你赔我冰淇淋！” 　　秦初头也不回，气势汹汹地拉上了铁门，哐当一声，震地整个宿舍楼的同学都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 　　秦十五气的眼泪都飚出来了：“我还没吃两口呢！” 　　路潼见秦十五那表情，可怜见的，委屈地嘴巴上都能挂个开水壶。 　　他：“你要吃可以再买。” 　　秦十五气鼓鼓地坐在床上：“那能一样吗！” 　　那——那他后来吃的那个，跟现在的这个能一样吗！ 　　秦十五泪眼汪汪，五官皱到了一块儿，执着地盯着地上的冰棍。 　　这还是路潼头一回专门给他买冰淇淋吃，还没吃两口就被秦初这个妒夫给搅和了！他现在越想越后悔，一下恨不得拿把刀上秦初宿舍里面单挑，一会儿又反省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嘚瑟。 　　——这完全就是嘚瑟过头的报应。 　　秦十五早该知道的，他爸十六年之后对路潼的占有欲就比较强，一大把年纪了还老跟他较劲儿，有毒吧！ 　　不过十六年之后，秦初好歹还能端着点儿总裁的架子，表现的不那么明显，毕竟跟自己儿子争风吃醋实在有损脸面。 　　但是现在是十六年前，十六年前，他爸现在的年纪就比他大几个月，闹脾气摔门的业务程度熟练地令人发指，一点儿也不比他差。 　　秦十五在撒娇赌气方面跟他爸是棋逢对手，如今踢到铁板了。 　　路潼替他收拾了地板，开口道：“现在的天气吃多了对胃也不好，要感冒的。” 　　秦十五吸了吸鼻子：“哦。”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已经进垃圾桶的冰淇淋，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路潼也跟着他的眼神看了眼，心道：这什么口味的冰淇淋啊，值得吗？有这么好吃吗？ 　　秦十五裹着没套好的棉被，以及皱巴巴的被单，滚到了床上。 　　路潼开口：“你就打算这么睡？” 　　秦十五在床上滚了一圈，露出了一个毛茸茸地小脑袋：“不这么睡难道要站着睡吗？” 　　路潼指了指他的床上四件套：“你的被子呢？不用套床单吗？” 　　秦十五坦然承认：“我不会。” 　　他没撒谎。 　　套床单，就是不会。 　　现在不会，十六年之后也不会。 　　秦家的小少爷出门，保姆前前后后地跟着，哪儿用的着他套床单。 　　而且因为路潼职业的特殊性，秦初在经济圈的地位，他这个小少爷当的也没那么舒坦，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一堆保镖跟着，很不自由。 　　别说是住校，就是住在他爸旗下的酒店里面，也是要前前后后盘查一番的。秦十五身份特殊，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被绑架撕票，似乎是常事。 　　他以前也想过住校，在看到别人住校的时候，同学的父母都陪着他们到校。 　　甚至到了宿舍里面，还有妈妈亲自帮忙换的床单。 　　他记得他有一个妈宝朋友，读高中了三句话都不离他妈——他的被子就是他妈亲手做的。 　　秦十五就没有这个待遇。 　　以前没住校就算了，现在住校了，他的生活技能依旧是一片空白。更别说要完成套被子这种高难度的事情。箱子也随便乱摆，书桌也不整理。总之，乱的一塌糊涂。 　　秦十五不在乎自己睡的怎么样，他其主要目的是盯着路潼，因此继续道：“放心。学生会不检查国际部，他们扣不着我分儿！” 　　路潼听完，心中无语片刻：这是扣分的问题吗？就这个床，他打算怎么睡？ 　　“你起来。”路潼命令道。 　　秦十五对他说的话少有反驳的时刻，现在听他这么说，立刻乖乖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还顺便警惕地摸走了枕头底下手机。 　　路潼把校服袖子卷了起来，动作熟练的抖开了被子。 　　秦十五在路潼帮他把床单全都铺平了为止，才反应过来，他妈这是……帮他铺床？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整张床都被铺的工工整整，看起来又松又软。路潼伸手捏了一下棉被，感觉挺厚的，不至于会着凉。 　　捏完之后，自己呆滞了一下。 　　——他在干嘛？帮别人铺床？ 　　路潼被自己身体快于脑子的动作给惊呆了，回过神时，一张床已经全都铺完。 　　这事儿要是被贺年他们知道了，一定能写入世界第八大奇迹里面。 　　路潼跑去给别人铺床？说出去谁信？ 　　你信？他信？编故事都没有编这么离谱的，你还不如编路潼是个Omega呢！ 　　见鬼了吧，就他那个冰山扑克脸，方圆五米内冻死人的性格？他是不是打算给人家送终，然后才好心铺床的？ 　　路潼嘴角一抽。 　　老实说，世界上会装可怜的小孩太多了，他要是每一个都可怜过去，早晚把自己累死。而且他也不像是一个心软的人，只是秦十五装可怜就格外的触动他。 　　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科学说法能解释的清楚这一诡异感应。 　　随即，他直起身体，对秦十五说：“你不要跟别人说。” 　　秦十五张了几次嘴，“我不说。” 　　他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妈都没给我铺过床。” 　　想了一下，又觉得时态不对。刚才路潼已经给他铺过床了，所以秦十五又改口：“我是说以前。” 　　路潼没听秦十五说起自己的父母，便随口一说：“她太忙了吧。” 　　秦十五闷声回答：“他也是这么说的。” 　　对方低落的情绪实在太强，直接感染到了路潼。 　　他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秦十五的狗头。 　　路潼不知道安慰什么，半晌，福至心灵道：“作业写了吗？” 　　这一句，莫名其妙和十六年后的路潼重合在了一起。 　　秦十五条件反射后背一凉。 　　老妈要求检查每天晚上的回家作业，是每一个当代中国青少年本能害怕的东西。 　　秦十五连忙道：“我马上就写！” 　　他想起秦初，推着路潼出去：“你先回寝室吧。谢谢你给我铺床。” 　　路潼：“……那你赶紧去睡觉吧。” 　　秦十五狂点头，乖乖地爬回自己床。 　　“路潼！”他忽然喊出声。 　　路潼扭头看着他，秦十五甜甜地笑了一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格外可爱：“你明天能不能也来看看我。” 　　……这什么要求？ 　　他：“可以。” 　　秦十五得到回答，心满意足地盖上棉被，他嘀咕道：“如果你明天九点钟来看我，七点钟的时候，我就会为此而感到高兴和期待了。” 　　路潼替他关了灯，从1201出来，宿管阿姨已经在走廊里催着众人都回宿舍了。 　　路潼回去的时候，秦初已经洗好了澡，他换洗的衣服直接扔到了洗衣机里面，人则是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路潼瞥了他一眼，到床前，踢了一脚秦初的床：“喂。” 　　秦初没东西。 　　路潼：“还气呢？这有什么好气的？” 　　他语气接近于哄人了。 　　说完，路潼自己腹诽自己：我看我他妈的是真的有病，我欠你们俩的吗，小的哄完来哄大的？谁他妈来哄哄我？ 　　秦初依旧不理他，路潼就自己去洗漱。 　　等他洗完澡出来，寝室外面已经熄灯了。秦初晚上睡觉没有拉窗帘，宿舍里只剩下一盏昏暗的小夜灯还在艰难的执行自己的功能。 　　窗外的瓢泼大雨没见停，路潼摸到了床头柜的地方，从里面摸出了一瓶阻隔剂。 　　他按了一下自己的腺体。 　　距离上一次秦初给他的临时标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秦初的信息素在他体内越来越淡，导致完全不够他抵御其他Alpha的信息素。 　　那天在医院里，他打算开口再要一次，但是被秦初给打断了。本来，路潼今晚也有打算再提一次，可是刚才跟秦初闹了点儿别扭，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算了。”他想：“再用阻隔剂坚持两天，实在不行再去要。” 　　路潼翻身睡在床上，房间里都是那股玫瑰味的冷香，他翻来翻去都睡不着，最后直接掀了棉被坐起来。 　　“不行。看下秦初睡了没。” 　　路潼站到了秦初床前，对方均匀的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的传来。 　　……好像睡着了。 　　路潼动手扯了扯秦初的被子，借着那点昏暗的灯光，他看清了秦初的脸。 　　闭上眼的时候，和秦十五蛮像的。 　　路潼想完，忽然愣住，对自己无语：见鬼，哪里像了？完全不一样吧。 　　看秦初真的睡着了之后，路潼作罢，准备起身。 　　谁知道，棉被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把路潼的手腕给抓住了。 　　路潼：“你没睡？” 　　秦初猛地把他往前一拽，路潼猝不及防，整个人都砸进了他怀里。 　　天旋地转一番，路潼晕头转向的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秦初正屈着腿卡在他双腿之间。 　　他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在暧昧的夜色里流连：“孤A寡O，共处一室，你半夜又迫不及待来爬我的床，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你的期待？” 　　路潼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猛地屈膝一顶，秦初被他一击必杀，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直接滚到了床边。 　　路潼百思不得其解：“你有病？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装半天就是为了对我念台词？装了个这逼你真的快乐吗？” 　　秦初痛的爬不起来，捂着肚子看着他，装出来的酷炫都没了，只剩下又奶又凶的叫唤声：“你下手有没有点儿轻重啊！” 　　路潼冷笑一声：“打太轻了怕打不醒你的脑子。” 　　秦初在床上滚了几圈：“我痛死了！” 　　路潼冷眼相待：“没完没了是吧。” 　　秦初愤愤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觉得我的肚子已经被你打出淤青了。你明天得给我买根冰淇淋来冰敷。” 　　得，还记得这茬呢。 　　路潼开口：“你几岁了？” 　　他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腺体。 　　秦初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 　　“需要我帮忙吗？”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问。 　　路潼：“算了。我还记得你的告台湾同胞书。” 　　秦初：“明天记给我买两根冰棍，这个忙我免费帮。” 　　……他到底在争强好胜些什么东西？ 　　秦初伸出手，把路潼给拽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把路潼推到在床上，而是让他坐在床上。 　　“你扶着床。” 　　路潼摆手：“不用。临时标记而已。” 　　秦初看着他的后颈，腺体的地方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是他上次咬的。如今颜色已经很淡了。 　　路潼催道：“快点。我还要睡觉。” 　　秦初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标记意味着什么？” 　　路潼：“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爱上你，哥，给个痛快行吗？” 　　他果然不在乎。 　　秦初泄愤似的咬上了他的后颈。 　　标记结束之后，秦初把路潼捞过来。 　　对方显然一开始就困了，得到了Alpha信息素之后，身体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 　　像只晒够了太阳的小猫。 　　“搞什么啊。”秦初把人抱上了床。 　　在标记的时候睡过去，这男的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吧，哥这么没有魅力吗？他难道不会想入非非一点别的东西？ 　　路潼的床就在对面，他躺下去之后，脑袋乖顺地歪到了一边，正对着秦初。他睡着的时候，比他醒着的时候乖多了。路潼这人说话夹枪带棒，一嘴的冰渣子，无愧他高岭之花的称号。现在不说话时，眉眼之间显得十分温柔。 　　秦初看着他的脸，又看向他的嘴唇。 　　路潼的嘴唇水润饱满，颜色偏深，再加上他皮肤白，被小夜灯一照，照出了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秦初看了会儿，深沉地想道：临时标记也不用每次都靠咬腺体吧，接吻不一样可以吗。 第32章 生病and撒娇 　　翌日,天还没亮，路潼就起来了。 　　他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心，秦初的信息素在他身体里霸道又蛮横，身上轻微发热和胸闷的症状立刻缓解了不少。 　　他摸着胸口，有些无奈，暗暗想道：难不成以后真的只能靠秦初的信息素了吗？ 　　半个小时之后,宿管阿姨在外面挨个敲门,示意众学生起床了。 　　秦初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坐起来的时候,路潼已经靠在床前看了有一会儿的书。封面是浅黄色的，原本放在秦初的书桌上,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是本童话故事书。 　　路潼听到动静，抬眼望去，秦初睡得七荤八素，头上还有几根不听话的呆毛翘着。 　　十分乖觉。 　　他忍住笑意，把目光集中在书本上。 　　书里正写道：她（小玫瑰花）精心打扮了那么久，这会儿却打着哈欠说：我刚睡醒,真对不起，头发还是乱蓬蓬的。——这时，小王子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 　　校霸？ 　　路潼翻了一页,在心里摇头：外强中干吧？哪门子校霸还跟别人抢冰淇淋吃。 　　等到秦初收拾好后,路潼提醒道：“今天期中考,你准考证和笔带了吗？” 　　虽然,就秦初的那个成绩，带不带笔都是一样的。 　　秦初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支2B铅笔，按了两下，没笔芯了。 　　“给你准备的。”路潼早就料到他不会把考试用品放在心上，于是提前多准备了一份。 　　秦初把透明的袋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你报恩？” 　　路潼：“一大早起来讨打？” 　　秦初伸出手：“我的冰淇淋，两根。昨晚说好的。” 　　路潼瞥了眼窗外的暴雨，挑眉：“你确定？” 　　台风天降温很快。 　　秦初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的学生已经穿起了长袖外套。 　　纪让从门口进来：“让让。上午几点的考试，我给忘了？” 　　他看到秦初，上下打量，举起了大拇指：“牛逼。台风天吃冰棍，省一中第一人。当之无愧的Bking，你们今年选出逼王了吗？” 　　纪让又看到了秦初的校服——长袖套服套长袖校服，拉开一件蓝白色的衣服，里面还是那件蓝白色的款。 　　“时髦。”他感慨。 　　秦初叼着冰棍，给了纪让后脑勺一巴掌：“滚边去。秦十五呢？” 　　纪让：“不知道。你找他干嘛？他在多媒体教室考试的。” 　　秦初：“不干嘛。” 　　——当然是要趁冰棍还没化之前，去炫耀一番，一雪昨晚的耻辱。 　　纪让回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秦初回头，秦十五正一边穿校服一边往教室走来。 　　秦初拦着他：“曹操。叫你呢。” 　　秦十五连忙道：“有没有笔，我笔没带！” 　　秦初见他没抓到重点，缓慢的将冰棍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秦十五：？ 　　他想起来了。 　　“你冰棍哪儿来的？！” 　　秦初大获全胜，得意洋洋：“你觉得呢？” 　　秦十五咬牙切齿：“路潼给你买的？！” 　　走在前面的纪让打了个趔趄：路潼？他俩什么时候认识路潼了？不对，重点是路潼给秦初买冰棍？操，我不会没睡醒吧。 　　纪让愣是退后了几步，提问道：“你这冰棍不会被下毒了吧？” 　　秦初吃掉了最后一口，把垃圾塞到纪让手里：“带走。” 　　纪让：“……显然我并不是走回来收垃圾的。” 　　秦初：“现在是了。” 　　他撕开了第二根。 　　秦十五以为秦初这人，吃完一根就算了，没想到还打算在他面前吃第二根。 　　“也是路潼买的？” 　　秦初咬了一口：“显而易见。”他比了个“二”的姿势：“两根。” 　　秦十五酸的变形：“他只给我买了一根。” 　　秦初用冰棍指着他：“正常。他为什么要给你买两根啊。” 　　秦十五道：“你一口气这么多也不怕中毒！” 　　秦初：“我乐意。” 　　秦十五怒火中烧，骂道：“老王八蛋！要不是儿子打爹天打雷劈，你现在就在楼底下了你知道吗！” 　　秦初不以为然：“你打得过吗？” 　　秦十五一想，还真打不过。 　　于是，更加火大，气鼓鼓地就往教室外面走。 　　秦初：“喂。” 　　秦十五头也不回，也不理他。 　　秦初对付这个小兔崽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一伸手就捉住了秦十五的后领。 　　秦初就爱这么抓他。 　　十六年后，他也是这么提秦十五的，跟提一只小猫崽子一样。 　　秦十五被抓住了命脉，张牙舞爪地大叫起来。 　　秦初啧了一声：“叫什么？杀猪呢？” 　　“谁是猪！谁是猪谁是猪！”秦十五不甘示弱，在秦初的手下奋力挣扎。 　　秦初凶巴巴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别动！” 　　秦十五：“嘤。” 　　老实了。 　　秦初捉着他的小狗爪子看了眼，昨晚上被阿姨打出来的淤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男孩子扛打，路潼还给他擦过一边药酒，今天见效的也快。 　　秦初问道：“手还痛吗？” 　　秦十五叽叽歪歪，哼唧一声：“早就不痛了，我才不怕痛。” 　　秦初面无表情地捏了下去。 　　秦十五杀猪般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痛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秦初：“这不挺痛的吗？年纪小小的，装什么逼？” 　　他松开了秦十五的领子，想了一下，鼓励道：“好好考。” 　　秦十五不屑：“是你该好好考吧！我告诉你，我跟你可不一样。” 　　秦初靠在栏杆上，没理他。 　　秦十五挽起袖子，十分臭屁道：“哥可是从十六年之后穿越来的，知道什么叫穿越吗？那就是开金手指！放在小说里，我就是主角，懂吗！区区一个期中考试怎么可能难倒我？” 　　秦初乐了一声：“主角，有笔吗？” 　　秦十五摸遍全身上下：“没有。” 　　他一抬头，看到了前面的林小棉，立刻追上去了。 　　秦十五和她这位学霸同桌有幸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此次考试自然全都要仰仗林小棉。 　　纪让对秦初挥手：“我先去考场了。对了，昨天高雨婷来找你了。” 　　秦初：“她谁？” 　　纪让：“……不用这样吧。上回问你要微信号那个，你好歹把人家名字给记住了。刚才我遇到老赵，她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托我给你带句话——至少考到两百分。” 　　秦初深思熟虑了片刻：“有点难。” 　　纪让：“你上次考一百，这次也考一百，不就两百分了。不说了，我走了，你也赶紧的，不然等下迟到了。” 　　省一中的期中考试座位都是重新排过的。 　　去年之前，一中一直都是按照考试成绩排座位。期末成绩排名靠前的，这一次期中考试的座位就靠前。从一班开始往后排，考的最烂的学生基本都被分配到了多媒体教室或者食堂。 　　这样一来，考的好的学生就会越来越好，考的差的学生没地方抄，只会越来越差。久而久之，差生的父母看不下去，认为这是在歧视他们孩子，一个电话告到了教育局，今年开始，一中不得不取消了这个分座位的方式。 　　不过，为了不让学生互相抄试卷，还是保留了混考的模式。 　　高三的学生不跟他们一起考，剩下高一高二，一部二部的学生穿插着考试。 　　也就是说，一个班里面，高一的坐一排，高二的坐一排，并且把一部二部打散了，遇到熟人的机会少之又少，大大的减少了作弊的可能性。 　　——这么乱点鸳鸯谱一通的安排下来，还能遇到熟人的话，只能说两人的缘分是天注定。 　　路潼就是这么遇到秦初的。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跟秦初竟然在一个班级里面考试。 　　秦初来的晚，等路潼都已经坐下的时候，他才从教室门口出现。 　　他一出现，教室里有几个女同学的眼神明显亮了不少。 　　……招蜂引蝶。 　　路潼吐槽了一句。 　　门口的老师明显认识秦初，笑了一声，问道：“没带小抄吧？” 　　秦初：“没带。” 　　老师呵呵道：“信你？我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老实点儿啊，今天，别被我抓到作弊了。” 　　秦初到了自己座位，一坐下，转头就看着路潼。 　　路潼还记着帮他作弊那事儿，头疼无比。 　　广播里正在播放学生考试守则。 　　两个监考老师趁机出去透透气。 　　讲台上的人一走，下面就热闹起来。 　　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不停地翻滚。 　　秦初前面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生四处打听成绩：“你几分儿？你上次考了几分？” 　　“你语文能考多少？” 　　“英语行不行？听力借我抄一下就可以。” 　　“物理还在这儿考吗？期中考好像不换地，这几天咱们都是战友了啊！” 　　诸如此类讨论声，不停地传到路潼耳朵里。 　　秦初前面那男生不知道问到了谁，忽然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惊讶声。 　　“四百二十分！这么高！你几班的啊？平时没看见你！” 　　“我是二部的。” 　　“不错啊，你数学有几分啊？” 　　“我数学一般，不稳定……” 　　“没关系没关系，你上次期末考多少分！” 　　“……就六十分。” 　　六十分。 　　不得了。 　　“兄弟，高中数学考六十分，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你一会儿借我抄抄行吗？” 　　秦初在一旁听着，笑了一声。 　　他前面的同学回过头道：“你抄不抄啊？” 　　六十分的座位离秦初更近一点，要是抄的话，从秦初这里传纸条比较保险。 　　“我不抄他的。” 　　那人道：“那你一会儿能帮我传一下纸条吗？” 　　秦初：“不帮。” 　　那人觉得秦初有点儿不近人情，不过萍水相逢一场，也不至于在考场里打架。 　　他转过头，秦初伸出长腿，踢了一脚路潼：“喂。人家数学六十分的要免费给我抄，你心里没有压力吗？” 　　路潼坐在座位上，浑身气质冰冷，除了秦初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其他人一看他的面瘫脸都不敢和他搭话。 　　秦初撩闲他，他根本不理。 　　可惜这人不看脸色，撩闲一次不成，又踢了第二次：“说话呢。你上次期末数学考了多少分？” 　　路潼冷道：“一百五。” 　　秦初愣了一下，“挺高的。数学满分是多少？” 　　路潼嘴里薄凉的吐出三个字：“一百五。” 　　秦初忽然就没声了。 　　路潼终于等到他消停了一些，自己也松了口气。 　　结果秦初这一消停，似乎安静地过了头。 　　他总不至于是认为自己这点儿分数把秦初给吓到了。第一场考试过半的时候，路潼转头看了眼秦初，对方正趴在桌上睡觉。 　　语文考试，他不抄情有可原。 　　路潼古怪的想。 　　但是后来的一场数学，秦初也没有再跟他讨什么答案。高一和高二的试卷不一样，但是对路潼而言，做高一的题也不算难，就算做不到满分，做到一百四还是绰绰有余。 　　因此，路潼这会儿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数学考完，上午的两门考试彻底结束。 　　中午的铃声一打，教室里的学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路潼犹豫了一下，轻轻推了推秦初。 　　“秦初，考完了。” 　　秦初被他这么一推，也没什么反应。 　　路潼意识到对方出了点问题，连忙伸手去摸秦初的额头：他发起了低烧。 　　不但低烧，而且脸色也不太好。有些苍白，似乎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路潼连忙道：“秦初，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秦初被他晃醒，睁着眼看了他片刻。 　　路潼懒得再问他，直接道：“先去一趟医务室好了。” 　　外面的大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停过。 　　一中校园的排水系统就是再好，地面上也积了不少的水坑，一脚下去，校裤都能湿透半截。秦初不愿意去医务室，路潼只好带着他先回寝室。国际部寝室管的不严，就算是半路回来，宿管阿姨也不会说什么。 　　秦初侧躺在床上，路潼在屋子里翻了会儿，找了点儿退烧的感冒药。 　　他坐在床前，替秦初倒了一杯热水之后，问了一句：“秦初，除了感冒，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光是感冒的话，怎么可能会在考场上趴着不动。 　　秦初在床上躺了片刻，才吐出了两个字：“……胃疼。” 　　“胃疼？”路潼诧异道：“好端端地怎么会胃疼？你有胃病？” 　　谁知道，秦初闭上眼，却不肯说话了。 　　——吃冰棍吃出来的胃疼，能说实话吗！ 　　让路潼知道了，还不得嘲笑死他。 　　不行，死都不能丢这个人。 　　路潼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秦初。 　　他的性格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性格，当然也没有到乐于助人的程度。 　　能把秦初从班级里带回宿舍，这事儿说出去——别人都已经不相信是他能干出来的了。路潼自认为仁至义尽，他和秦初的关系也就止于此。 　　再帮下去，就过界了。 　　只是，狠下心从宿舍里走出来，到了走廊的时候，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心道：胃疼也不是一件自己能好的病，要不然去给他买点胃药，然后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说得通。 　　路潼继续道：而且现在我还有求于他，总不能把他像旁人一样对待，免得他醒来之后对我有点儿微词。 　　他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找借口，走到电梯门口，终于把借口找齐了。 　　“是了。”路潼不动声色地想：“人道主义帮助他一下，也不算关心他。大不了买了胃药之后我就走，绝不耽误考试。” 　　打定这样的主意之后，路潼下了楼，并没有往教学楼走去，而是往食堂后面的医务室走去。 　　刷校卡买了一堆胃药，路潼折返了国际大楼。 　　秦初看起来真的疼的厉害。 　　他这么一来一回，对方躺在床上的姿势都没变过。 　　路潼只好兑了药，把秦初扶起来，盯着他喝。 　　这胃药不知道哪里来的，秦初喝到嘴里就要吐出来。 　　路潼见他有这个意图，立刻凶道：“不准吐！” 　　这一口药就停留在了秦初的嘴里。 　　路潼：“恨病吃药懂吗？你多大的人了还嫌药苦？” 　　秦初皱着眉头咽下了药。 　　换做别人看了，肯定要惊掉下巴。 　　秦初竟然也会乖乖听别人话？ 　　这事儿叫他亲爹来看，他亲爹恐怕都不相信。 　　路潼见他吃完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塞进秦初嘴里。 　　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把原本在雨里面淋湿的校服扔进了洗衣机里。 　　“我去考试了。你下午就在宿舍里休息，别去考了。” 　　路潼嘱咐道。 　　反正就秦初那点儿分，考不考都一样。 　　他说完，抬脚就想走。谁知道秦初忽然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路潼是坐在床上的，秦初就躺在他身后，双手轻轻松松地就把路潼的腰给抱住了。 　　他闭着眼睛没醒，但这架势就是不让路潼走了。 　　秦初生着病，力气算不得多大，可放在他腰上的手仿佛有千斤重，直接把路潼给困住了。 　　他的腰部以上位置全都是僵硬的，秦初的信息素在他身体里面作祟，令他无法踏出寝室半步。 　　……要命。 　　路潼脸上热的慌。 　　他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成功，过了五分钟，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坐在床上没有动。 　　秦初嘟囔了一句：“你留下来陪我。” 　　路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别撒娇，我不吃这一套。”想了下，补充：“我下午还有考试。” 　　秦初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改用信息素示好——也可以说：卖惨。 　　秦初的信息素是玫瑰冷香，平时闻到总觉得又冷又傲，很难接近。生病了之后，多了一丝可怜兮兮的奶味儿，裹着冷香，小狗似的围着路潼打转。 　　无故叫路潼想起他今早看的那本童话故事书里的小玫瑰，跟秦初一样，是个有点儿臭美又楚楚动人的自恋家伙。 　　——如果现在的秦初称得上是楚楚动人的话。 　　怪叫人怜惜的。 　　路潼叹了口气。 　　——我上辈子欠他的？ 　　他扪心自问。 　　“你放手。我不走了，别用信息素招惹我。” 　　秦初装傻充愣：“我胃难受。” 　　他的声音更软，更嗲，路潼听得耳根子发软，终于忍不住投降了。 　　看来撒娇对他来说还是很管用的。先前秦十五无师自通会了这一招，多半是从秦初这里遗传的。 　　秦初心里不由得意洋洋，评价道：男人嘛，总是熬不住别人撒娇的，一次不行再试一次呗。 　　还挺自豪。 　　秦初身上发热，抱着路潼如同抱着一块儿干冰，路潼的信息素犹如霜雪，是个降温利器，秦初抱着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不愿意松手了。 　　路潼谨慎地察觉这个姿势有些暧昧，但招架不住秦初软磨硬泡，愣是被他半哄半骗地纠缠到了床上。 　　现在，路潼靠在床前，秦初躺在他身侧，他就差拿一根烟抽一口，表示一句“赛过活神仙”了。 　　路潼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他后知后觉地想道：我怎么跟秦初搅到一块儿来？ 　　细想还不能想，一想这一路走来，全都是哭笑不得的各种误会，将原本两条根本不会相遇的平行线拽到了一起，现在还打了个死结。 　　秦初抱着他睡得很沉，床头柜上的手机先是收到了几条信息，然后震动响过两轮，都没能吵醒他。 　　路潼伸手去关了声音，却不料屏幕亮了起来。 　　那几条信息一条一条地往他眼里蹦。 　　-阿瑜，彩英姐今天回国了，你有没有去接她？ 　　-你小子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我帮你打听了，她好像跟她男朋友又分手了，你机会来了！ 　　-看到回个消息啊，你丫转去一中读书之后都不理哥几个了，什么时候出来聚一下啊？ 　　路潼微妙的顿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发到秦初的手机里。 　　-小瑜，我回来啦。上次为什么不辞而别啊，这回见面了一定要好好说清楚，不然姐会生气的。 　　熟稔，暧昧，信息量过大。 　　路潼拿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喊他“小瑜”的这条短信，显然就是前面那人口中提到的彩英姐。 　　路潼一言难尽地看了眼秦初，心道：不是吧，这小子还搞姐弟恋的吗？ 　　与此同时，他心里的声音跟着冒出来：他也会有喜欢的人？ 　　他还以为，像秦初这么臭屁自恋的小孩，这辈子就只喜欢变形金刚和自己。 　　没想到还有情窦初开暗恋别人的时候。 　　——有点不爽怎么回事？ 　　路潼捏着手机：狗东西现在还抱着我的腰呢，这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挺厉害啊，秦初，吃着碗里还能瞧着锅里的。 　　——他完全没意识到，秦初跟自己完全是人道主义病友关系。 　　就算有了临时标记，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不过，这不妨碍他看着这几条信息碍眼。 　　这位彩英姐发了一条之后，又跟着连发几条过来。 　　他不好帮秦初回短信，只能等着秦初醒了自己解决。 　　结果彩英姐不是一个好打发的角色，几条短信不回，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路潼睁开眼看着手机，认命的接起电话。 　　对面是一个十分温柔好听的女生：“小瑜，怎么不回短信，你还在生姐的气吗？” 　　路潼礼貌又疏远道：“你好。秦初现在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 　　对面愣了一下：“你是……” 　　路潼：“我是他的同学。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转告。” 　　他说这两句话，动静有点大，吵到了秦初。 　　秦初难受的支吾了一声，把头埋进了他身体里。路潼正打着电话，被秦初这一招搞的猝不及防，他连忙推开秦初。 　　“你睡觉能不能老实点儿！别抱着我了你松手！” 　　秦初嘟嘟囔囔：“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我都生病了，你怎么这么冷酷啊？” 　　路潼咬牙道：“你还有理了！” 　　秦初拖长了声音卖嗲：“路潼——你别动了，我就抱一下，你身上比我凉快，行行好吧我是病人！” 　　路潼眉心一跳，立刻道：“不许发嗲！” 　　两人推搡的时候，彩英姐挂了电话。 　　路潼转头看了眼手机，没多说，直接把手机扔回了床头柜上面。 第33章 牵手 　　秦初的胃病折腾了一天才好,感冒则是当天晚上就好了。 　　路潼下午的考试没去,老周晚自习的时候还跑来质问了一番,最后问不出个所以然,老周又舍不得路潼缺考,于是找时间又给他安排了一次补考。 　　至于那位彩英姐打的电话，路潼等秦初醒了之后，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 　　秦初从床上爬起来：“她打电话来了？” 　　此时，路潼正坐在书桌前翻看一本书，“是。她说你打算去机场接她，我告诉她你来不了。” 　　秦初没说话。 　　路潼停止了翻页：“怎么了？我棒打鸳鸯破坏了你的爱情？” 　　秦初嘴角扯了一下：“你吃醋了？” 　　路潼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劳驾。停止你的自恋。” 　　秦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以前的朋友还在孜孜不倦的给他发短信。 　　他删掉了短信，眼不见心不烦。 　　路潼说的那个彩英姐,全名韩彩英，是秦初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住在他隔壁的一位姐姐，比他大五岁——跟他母亲的关系不错，两人很小就认识。 　　秦初小时候话少，除了待在自己屋子里拉小提琴之外，很少与外人有接触。他母亲有时候出去演出，就让隔壁的韩彩英替她照顾秦初。 　　一开始两人的年纪都小，身边的人还不怎么开他们的玩笑。 　　后来秦初渐渐长大，少年人英俊的眉眼也逐渐明显,韩彩英与他站在一起,像极了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侣。 　　一来二去,两人经常同进同出，秦初身边的同学便自然而然的认为：韩彩英是他的女朋友。 　　老实说，秦初对韩彩英，也不是全无感情。 　　只是这份感情实在是微乎其微，在他还是个六七岁小孩儿的时候，的确说过喜欢彩英姐、长大要娶彩英姐云云。但童言无忌，秦初还说自己喜欢暴龙兽呢，怎么没人觉得暴龙兽是他女朋友？ 　　总之，韩彩英和他一同长大，众人误会他单相思韩彩英，秦初也没有直接开口否认，毕竟对方是女生，他否认的太直接，反而见面尴尬。再者，秦初确实没什么喜欢的人，误会就误会了，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自己的滑板和游戏机。 　　但是现在又有点儿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不过，与之相反，韩彩英十分享受秦初对她的爱慕，不但不回应，还谈起了恋爱，大有玩弄秦初这个小少年单纯感情的架势。 　　秦初当时忙着跟他爸斗智斗勇，完全没注意韩彩英有男朋友了。他和秦珩的漫长战略相持的结果，以秦珩获得胜利为结束，在韩彩英公布恋情的第二天下午，秦初就被扭送回国。 　　这一切，在秦初朋友看来，可不就是为情所伤，怒而回国吗？ 　　-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彩英姐那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骗了她十几万跑了，现在她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轮到你出场了！ 　　朋友的短信还在发给他，连着几条都是劝他去趁虚而入的。 　　-再说了，韩彩英长得那么漂亮，你真的舍得把她让给别人啊？ 　　秦初转了下手机，靠在床上。 　　韩彩英长什么样，秦初已经忘记了。依稀记得是长得挺好看的，他更快的转动着手机，目光落在了路潼身上。 　　路潼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只吝啬的留了一个侧影给他。 　　秦初能看到他的领口——他在宿舍没有穿校服，只穿了一件棉质睡衣，腺体所在的位置正是后颈，上面还有两个牙印，昭示着秦初在这儿曾经咬的多么用力。 　　他望过去，除了后颈之外，还能看到路潼的一个侧脸。 　　对方的皮肤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面，白的近乎发着光，比起韩彩英那张早已经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脸，路潼似乎漂亮的更加惊艳一些。秦初很少这么仔细打量路潼，他看得久了，竟然生出了一丝得意起来。 　　这么高冷的一个人，最后还不是成为了我的——勉强算是。他想了下，又降低了标准——勉强有四又三分之二是自己的吧。 　　秦初想的入神，就这么睡了过去。 　　又过去一天，窗外的台风天终于歇了下来，倾盆大雨在一中的上空短暂的停止了片刻，转成了阴天。 　　省一中的运动会照常开幕。 　　一大早，路潼就打着哈欠坐到了观众席里面。 　　操场的观众席被中间的司令台分成了左右两边，高中一部的学生在右边，二部的学生在左边。参加运动会的只有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高三因为备考的缘故，所以不在运动的范围内。 　　走完了开幕式之后，路潼找了个心满意足的安静角落，准备睡一会儿。 　　他的一千五百米项目不在上午，路潼还能有好几个小时的睡眠事情。 　　尽管整个学校又吵又闹，广播跟音乐声几乎填满了所有人的耳朵，路潼还是毫无压力的歪着头睡了过去。 　　在这种充满了Alpha信息素的公共场所，他总是会变的格外困倦一些。 　　可惜，秦十五让他不那么如愿。 　　排球的项目也在下午，方阵走完之后，秦十五就从观众席上面溜达下来，目光迅速的略过高二的座位，找到了最靠里面的路潼。 　　除了运动员之外，学校要求所有的学生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这一个要求显然大家很难办到。就算是学生会的人在观众席前面站成了一排，也还是有浑水摸鱼的学生趁机跑到操场上观看比赛。 　　秦十五在观众席上面蹦跶的时候，观众席上的学生已经溜了不少。 　　座位稀稀拉拉，他一眼就看到了路潼。 　　路潼昏昏欲睡的时候，边上挤过来了一名少年。 　　“路潼！” 　　路潼睁开眼，一看是秦十五，懒得搭理他。不过也正因为是秦十五，所以他也没有远离对方，而是待在原地不动。 　　换做是别人，一旦靠的这么近，路潼早就站起来拍拍屁股揍人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不下去看比赛吗？”秦十五问道。 　　“在上面一样能看。”路潼敷衍他，实际上，他谁的比赛都不想看，这几天照顾秦初照顾的他没有睡一个好觉，疲惫的很。 　　秦十五心道：那怎么行！ 　　他此番过来，就是为了带路潼下午看秦初比赛的！ 　　除了明天的一千五百米之外，秦初上午还有一个项目，就是四百米的接力跑。 　　秦十五看了眼台下盯着他爸的女同学们，虎视眈眈，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唏嘘。 　　“秦初上午有四百米接力跑呢，没人给他加油啊，真惨。” 　　路潼闭着眼睛：“你来干什么的？” 　　秦十五连忙凑近他：“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路潼：“不要。台下多的是人看他，我不想去遭这个罪。” 　　路潼说的没错。 　　男子四百米的检录已经开始了，高一十二班秦初的名字一处来，在检录处的地方，就汇聚了一批女同学。 　　除了一部的，还有二部的，可见秦初平时在学校里招蜂引蝶的盛况。 　　路潼要是想下去看清楚的比赛，就得跟这群女同学挤。 　　——开什么玩笑。 　　平时看到那张脸还没看够吗，现在去挤什么？ 　　再说了，去跟女生挤多没面子，要是被秦初看到了，指不定他怎么想呢。 　　遂提议：“你要是想看秦初，晚上可以到宿舍来，看个够。” 　　秦十五急了：“那是我想看的问题吗！那你——那你不给他加油吗，作为舍友！” 　　路潼终于睁开一只眼，不明所以道：“我给他加油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好处都没有。 　　秦十五愤愤地想道：因为你是他老婆！你不给他加油谁给他加油！ 　　十六年后的路潼明明不是现在这样的。 　　秦十五依稀记得，路潼还是很黏秦初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家里的光景，秦初大晚上的开会回来，路潼都会在楼下等自己的丈夫。哪像现在这样——像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路潼不愿意挪动脚步，秦十五怒其不争，但也舍不得抛下路潼，一个人去下面看秦初。 　　两人在观众席上面坐了一会儿，贺年从检录处回来，看到路潼，又看到他身边的秦十五，什么都没说。 　　喝了一口矿泉水之后，他才开口：“你们怎么不下去看比赛？” 　　秦十五气不打一处来：“路潼不愿意去！” 　　贺年“哦”了一声，他看着秦十五坐的离路潼非常之近，远远超过了路潼的安全距离线。 　　贺年虽然与路潼同班两年，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错。但真要跟路潼交心，还是差了一段距离的。 　　他不太敢离路潼太近，毕竟对方身上冷冰冰的气场实在太强了，离得太近，一不小心就会越过路潼的安全线，反倒招惹对方不快。 　　像秦十五这么不知死活，黏的这么紧的，贺年看到的是头一个。 　　关键是，人路潼也没有拒绝啊。 　　这就耐人寻味了。 　　在贺年来之前，观众席上不少人都看到秦十五过来找路潼，此刻也在暗暗打量。 　　贺年开口：“你跟路潼是住一块儿的吗？” 　　秦十五摇头：“没有。我们住在同一栋楼。” 　　贺年开口：“几楼啊？” 　　秦十五：“国际部的十二楼。” 　　贺年喝水的动作一顿，新奇道：“你们住在十二楼？” 　　秦十五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贺年开口：“国际部的十二楼不是闹鬼吗？” 　　路潼半闭着眼睛，背后波浪似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十五正无聊，听到“闹鬼”两个字，兴趣大盛：“闹鬼？我怎么不知道！” 　　“省一中闹鬼的地方还少吗。”就在这时，秦初忽然从栏杆外面翻进来。 　　路潼听到他的声音，瞥了一眼：“高一的班级不在这里，你走错了。” 　　秦初一指秦十五：“我来抓人的。” 　　贺年看了眼秦初，咽了咽口水，心里又惊又怕，同时感慨：秦初这小子，这张脸怎么长得？上帝不但给他开了门，还把所有的墙都替他拆了吗？ 　　他一出现，高二的观众席小小的热闹了一把。 　　不过这些学姐还算矜持，只敢远远地打量秦初，不敢凑近来。 　　秦十五问道：“你四百米接力跑完了？” 　　秦初道：“没跑。还有一段时间呢，我上来休息一会儿。” 　　秦十五好奇心旺盛，又转头看着贺年：“你说的闹鬼是怎么一回事？” 　　贺年道：“听论坛上说的，国际部十二楼的学生总是丢东西。” 　　秦十五：“那也是闹小偷啊。不过我怎么没丢。” 　　贺年：“就是一直抓不到小偷，才说是闹鬼的。窗户和门都锁的好好地，寝室里却平白无故的丢了东西……不是闹鬼是什么！” 　　秦十五大为惊讶，看着秦初：“你知道这事儿吗？” 　　秦初漫不经心道：“今天早上听到有人讨论了。” 　　秦十五：“你们丢东西了没？” 　　秦初开口：“怎么可能丢？真以为闹鬼啊。” 　　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一个下午，秦初就被打脸了。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路潼翻遍了整个书桌，脸色瞬间变了一番。 　　秦初洗完澡，问了一句：“你找什么？” 　　路潼开口：“我东西丢了。” 　　秦初：“闹鬼？你丢什么东西了。” 　　路潼却不开口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丢的是“秦初”写的那封诅咒信一样的情书，全篇都是不知所以的火星文，路潼一直把他收在书本里面，看过一次之后就没再拿出来了。 　　谁知道它会不翼而飞？ 　　——能说吗？ 　　显然不能。 　　秦初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这封情书在乎的模样，好像情书根本不是他写的一样。 　　老实说，这还真的不能算他写的。 　　这情书就是秦十五代笔的那一封，写的幼稚又好笑。 　　路潼摆手：“没什么重要的。我再找找。” 　　秦初见他挺着急的，制止他：“你要找什么，跟我说一声，说不定我看见了。” 　　路潼犹豫了半晌，才开口：“……一封情书。” 　　秦初愣住了。 　　“情书？你写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别人给我的。” 　　“……很重要吗。” 　　“……你觉得呢。” 　　不重要，也不会在这里急着找了。 　　可是说重要的话，又为什么重要？ 　　路潼头一次感到骑虎难下。 　　“你看见了吗？是一封粉色的。”他问秦初。 　　秦初面瘫着脸，一改刚才热心肠帮忙的样子，“没看见。” 　　——早看见早给你撕了。 　　路潼本来就不指望秦初有什么建设性的发现，他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翻找。 　　秦初看在眼里，心里极为不爽：有这么重要吗？谁给他写的，难道是陈安琪？还是上次告白失败的那个只老蛤蟆？ 　　寝室里，灯闪了三下，忽然熄灭了。 　　路潼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咪，立刻退回了床边。 　　哐当一声，屋子里有东西掉了下来。 　　走廊里一片黑暗，有别的寝室学生朝着宿管阿姨喊道：“怎么又停电了啊？” 　　“阿姨，跳闸啦！” 　　“操！我还在洗头！” 　　秦初按了两下开关，宣布道：“好像停电了。” 　　昨天下午也停电了，台风天学校的电闸不稳定，运动会一结束，外面就又下起大雨。 　　明天似乎雨转晴，但今晚依旧是难熬的一个晚上。 　　还好路潼洗澡洗的早，停电大不了睡一觉就过去了。 　　“那我睡了。”他简单粗暴的做了决定。 　　秦初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靠在墙边，反问道：“你怕黑？” 　　路潼：“你看我愿意理你吗？” 　　秦初又作恍然大悟地模样：“难道是怕鬼？” 　　路潼背后的毛都炸起来了。 　　没听到动静，秦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怕鬼？ 　　意想不到的弱点。 　　他正想抓着路潼的这个弱点再乘胜追击，白捡对方的笑话来看，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叩”三声之后，大门被推开。 　　秦十五拿着蜡烛，一脸兴奋道：“同志们！我有一个好提议！” 　　秦初挑眉看着秦十五，以及秦十五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国际楼的纪让等人。 　　秦十五大义凌然道：“为了守护同学们的安全与和平，我决定在今晚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把那只犯上作乱的偷东西的鬼给揪出来！” 　　他说完，看了纪让一眼，示意他：鼓掌！ 　　纪让：“好！” 　　啪啪啪。 　　秦十五满意的点点头：“收！” 　　他把蜡烛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路潼睡了没？” 　　秦初：“刚睡下。” 　　纪让和胡四等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四个字。 　　——真住一起？ 　　秦十五跟他们说路潼住在秦初宿舍里的时候，他们死都不信。 　　这难道不比见鬼更恐怖吗！ 　　秦十五挤进宿舍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当当当！闪亮登场，本人精心制作了一下午的笔仙工具，现在就要派上用场了！” 　　他手里那张白纸上写着不少汉字，以“唐宋元明清”开头，一看就是玩笔仙用的纸。 　　“闪开闪开，给我个位置。就坐地上玩儿吧，路潼呢，把他叫起来，咱们这儿才五个人呢，怎么玩！想起来了，不是玩，是怎么把那个鬼给抓出来！” 　　路潼早就爬到了被窝里，闭目养神，一副只要我不跟人说话，别人就发现不了我的缩头乌龟状。 　　秦初扯了下被子，开口道：“他睡着了。” 　　秦十五不太相信：“真的睡着了？” 　　纪让开口：“好学生嘛，总是睡得比较早的。明天又没课，晚上也没作业。” 　　当然，他更想说的是：能不能别去招惹路潼了！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吗！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 　　秦初和秦十五经常招惹路潼，倒是不觉得路潼这人有多高冷。 　　但别的人可不一样。 　　例如纪让和胡四等，对路潼的敬畏之心可就远远大于他们俩了。这位传说中的冰山美人、高岭之花可是出了名的难搞，特别是胡四这种，从初中开始就听着路潼的校园传说长大的小朋友，对待路潼就跟对待画报里的贴纸似的，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说白了，就是都有点儿怕路潼。 　　秦初坐在床边，秦十五搬了一张桌子过来，其余两人坐在凳子上。 　　“算了，他睡了就不喊他了。我们玩。” 　　秦十五看起来十分兴奋。 　　被子里，路潼闭着眼，企图无视宿舍里诡异的气氛。 　　秦初就坐在他边上，桌上只有一支蜡烛燃着微弱的光，路潼翻了个身，右手撞到了秦初放在床上的手。 　　指尖和指尖挨着，在黑暗中的感知被放到了数十倍。 　　路潼不由一愣，下意识地把手往被子缩。 　　却不料，秦初忽然发难，将他的手猛地捉住。 　　棉被下面，路潼的右手被他抓紧了。 　　秦十五对此毫无察觉，兴奋至极的翻出一个小碟子：“一会儿我先问啊！” 　　他抬起来，看着秦初，忽然顿了下，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荡漾？” 　　秦初道：“我有笑吗？” 　　秦十五更加郁闷：“没说你笑啊。” 　　……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 　　路潼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下，没能把手抽出来，他脸皮红的厉害，闭着眼，眉心抽搐，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狗崽子。 第34章 同床共枕 　　秦十五双手握紧,放在胸口合十,虔诚道：“笔仙笔仙，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 　　纪让提醒道：“帅哥，你问笔仙的时候劳驾能用点儿心吗,别光顾着欣赏自己的脸了，手放碟子上再问行吗？” 　　秦初厚颜无耻道：“不用笔仙替你回答，显而易见,这个答案就是我。” 　　秦十五炸毛道：“不算不算！重来！” 　　秦初另一只手放在被子里,跟路潼较劲儿。 　　路潼甩了好几下没甩开,反而闹大了动静。 　　秦十五探过脑袋问道：“怎么了？” 　　秦初：“没怎么。撸猫。” 　　纪让：“你在宿舍养猫啦？国际部这么爽，要是在普通部,别说养只猫了,就是你养只鸡都会被抓出来。第二天就能在食堂的早餐里见到它了。直接水葬。” 　　秦十五：“水葬？” 　　纪让：“就是炖了的意思。” 　　秦初这只猫狡猾的很，在床上很不老实。 　　他的手被掐了几把,猫爪子的抓痕估计都有四五道了。 　　秦初另一只手放在碟子上，整张桌子忽然开始轻微震动起来。 　　秦十五目瞪口呆的看着桌子：“不是吧……真有碟仙！” 　　他连忙去看秦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没长大,遇到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下意识就会寻求亲爹的帮助。 　　只可惜,秦十五现在穿越回了十六年前，他这位亲爹看起来比他更不靠谱。 　　秦初毫无规律地抖着身体。 　　原来,桌面的震动就是他弄出来的。 　　秦十五：“==你抖什么？” 　　秦初：“看不出来吗,碟仙上身了。” 　　路潼正在被子里狂甩手臂,企图挣脱秦初。 　　抖动就是从他的动作里发源出去的。 　　两人暗暗较劲儿,导致桌椅都翻动起来。 　　秦十五：“碟仙上身？哪门子碟仙上身是你这样的！你说说,碟仙上你身跟你说什么了？” 　　秦初吐槽道：“说请你闭嘴。” 　　纪让跟胡四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秦初身上。 　　秦初：“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立刻拨浪鼓摇头。 　　被子里，路潼终于甩开了秦初，他一口咬上秦初的手背。秦初手背上当即多了一口牙印，他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把手抽出来。 　　桌面上的三人：…… 　　秦初手背上的牙印十分明显，秦十五指着他：“这也是碟仙咬的？” 　　秦初面不改色：“猫咬的。” 　　秦十五：呵呵，你家猫的牙齿挺特别的啊。 　　路潼在床上装睡不下去了，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 　　在蜡烛的光辉里面，纪让看到了路潼充满了起床气的脸。 　　他咽了咽口水：“这……路潼醒了啊。” 　　秦十五眼睛一亮，他挤开秦初，让自己坐的离路潼近了些：“路潼！醒了正好，我们一块儿玩碟仙。” 　　路潼眼尾扫了扫白纸，全身心抗拒这玩意儿。不过，他抗拒还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怕鬼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秦初被他咬一口，心里还有气，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也丢东西了吗？不如来问问。” 　　路潼冷道：“我丢东西了会问警察，而不是在这里问碟仙。” 　　窗外，一阵阴风吹来，蜡烛的火光被吹得跳跃了两下。 　　纪让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动。 　　秦十五愣了一下：“谁在动？” 　　所有人都坐在桌前了，而响声却是从衣柜那边发出来的。 　　路潼在这一瞬间也听到了声音，他身体僵的厉害。 　　纪让擦了把汗：“不是吧，秦初，你们宿舍真的闹鬼啊。” 　　秦初向来不怕这种神神道道地事情，指着碟仙说：“你们连这东西都搬过来了，不就是想要撞鬼吗。” 　　纪让道：“那也不是……” 　　搬这东西过来，纯粹是寻求刺激。 　　秦十五完全是为了找个理由来看路潼的，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秦初这家伙有点儿变态的占有欲，他妈的不让自己见路潼，实在是可恶。恰好纪让来国际部溜达，被秦十五给抓住了。他身上还肩负着一众姐妹给他的巨任——那就是在运动会之后，把秦初给约出来。两人一拍即合，又抓到了住在国际楼十楼的胡四，三人目的各不相同，一同到了秦初的宿舍里。 　　国际部十二楼闹鬼的事情近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无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或多或少地都丢了东西。 　　秦十五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直到刚才听到路潼丢东西了，他才偏头问道。 　　“你丢什么东西了？” 　　路潼声音平淡：“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他总不能把那封情书的来历交代出来。 　　纪让道：“你也丢东西了？我听说住在国际楼的好多人东西都丢了，丢的也不是什么大件的，都是什么手表项链之类的。” 　　秦十五看了眼手中的碟仙，提议道：“我知道了！路潼，要不然你也来问问碟仙！” 　　路潼：“……不了。” 　　饶了他吧。 　　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简直是他的天敌。 　　秦初呵呵一笑：“你怕了？” 　　路潼道：“谁怕了？” 　　秦初：“不怕你坐这么远干什么？” 　　路潼：“不想离你太近而已。” 　　他硬着头皮，又坐到了桌子边上。 　　秦十五兴奋道：“来来来，再问一次。刚才问的都不算，现在有路潼来了，问点正经的。就问有没有鬼好了！” 　　胡四：“一上来就这么刺激？要是问出来有鬼怎么办？” 　　路潼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在大腿上排着队开始跳舞了。 　　秦十五道：“玩得不就是这个刺激。”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咳嗽一声之后，福至心灵道：“你们谁怕了？” 　　没人回答他。 　　秦十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使劲儿贴着路潼，弱小可怜又无助道：“我怕了！” 　　路潼：…… 　　他坐的位置，正好夹在秦十五和秦初中间，不远不近，离谁的距离都刚刚好。 　　秦十五为了黏他，脸也不要了，一改刚才狂妄的作风，瞬间“小鸟依人”起来。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可怜兮兮地来牵他。 　　秦初不动声色地看着秦十五的狗爪子放在了路潼的腿上，立刻将秦十五的手给抓住：“既然这么怕，那就拽着我好了。” 　　秦十五：=口=！ 　　路潼低头看着秦初和秦十五紧紧握住的手，无语道：“劳驾，两位。要是想牵手的话能出去吗？别放在我腿上。” 　　秦初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怕鬼。” 　　房间里，忽然又传来了异动声。 　　这一次，比刚才的更加明显，连路潼都听见了。 　　秦十五忍不住往黑暗之中看了一眼。 　　路潼忽然抓住了秦初的手臂。 　　秦初看了他一眼，蜡烛的光照不出路潼的脸色，只能凭借他抓着秦初的用力程度来看，他是真的有点怕。 　　秦十五没拿桌上的蜡烛，而是直接开了手电筒，说道：“你们房间好像有东西。” 　　路潼稳重地打了个激灵。 　　纪让和胡四双腿到了这个程度，双腿打颤：“不是吧……” 　　还真的有鬼？ 　　秦十五打开衣柜：“声音好像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结果，衣柜一打开，柜子里倒是没动静，鞋柜那处出现了稀里哗啦一阵东西翻到的声音。 　　秦初挑眉，也来了点儿兴趣，从床上站起来往门口走。 　　路潼抓着他的手臂：…… 　　秦初一下就动不了了，他回头看着路潼。 　　路潼不自然地松开手。 　　“秦十五。”秦初忽然开口。 　　秦十五这人遗传了点儿路潼的性格，有时候像只小猫，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心，此刻正用猫爪子扒拉着门口的鞋柜。 　　听到秦初叫他，他条件反射的回道：“叫我干嘛？” 　　秦初道：“滚回来站在这里。” 　　秦十五乖乖地从门口站到了床边，秦初：“你跟路潼在房间里待在，我出去看一眼。” 　　秦十五一听，老大不乐意。 　　他也想跟着秦初出去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鬼”，奶声奶气地犟：“我也想去……” 　　秦初问道：“你不想跟路潼待在一起吗？” 　　机会难得，秦十五看了眼路潼，瞬间改变主意了：“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方队伍后勤还需要我保障，我不去了。” 　　秦初道：“我十分钟之后就回来。” 　　纪让和胡四在门口等他，走廊里一片漆黑，二人看着秦初：“真要去？” 　　秦初：“为什么不去。去看看谁在国际部装神弄鬼。” 　　胡四看了眼房间里面：“秦十五这小子怎么没来，他不是最爱凑热闹吗？” 　　秦初：“他怕鬼。” 　　胡四想起刚才怎么刺激怎么玩，怎么撞鬼怎么来的秦十五，实在把他跟怕鬼这个词结合不到一块儿去。 　　纪让开口：“那路潼呢？他也不来？” 　　秦初：“你十万个为什么？问这么多干什么？” 　　两人立刻闭嘴了。 　　宿舍里，只剩下秦十五跟路潼两人。 　　停电就这点儿不好，虽然已经有了蜡烛和手电筒，但依旧没办法照亮整个宿舍。 　　路潼大部分身体都陷在阴影里面，秦十五美滋滋地趴在桌上，盯着路潼。 　　路潼心里原本还有点怕，结果被秦十五这个小崽子目不转睛的盯了半天之后，起了一点儿无可奈何之心：“你总是盯着我看干什么？” 　　要不是秦十五盯着他的眼神太纯洁，路潼恐怕就真的要以为，秦十五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了。 　　他知道秦十五这人有点黏他。 　　对方的年纪跟他也差不了多少，要是换做别的这么年纪的人，这么看着路潼，早就被路潼拎出去扔掉了。 　　偏偏秦十五看他时，那目光又不掺杂着任何爱慕之情。老实说，路潼有时候都搞不懂，秦十五是哪根筋搭错了，对他的人热衷过了头。 　　秦十五道：“我……我保护你！” 　　路潼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十五觉得自己感情受到了侮辱！ 　　“你不信我能保护你？” 　　路潼道：“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保护干什么。” 　　秦十五嘀嘀咕咕了一阵，路潼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个情形十分诡异。 　　秦十五是秦初留下来的。 　　他要是不说什么“保护”或者“不保护”的也好，这么一说，弄得他有点儿尴尬。 　　……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仿佛一家三口似的。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当妈的？ 　　路潼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秦十五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 　　路潼甩掉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恐怖想法，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秦十五的作息时间还算规律，穿越来之前虽然也当校霸，但是为了长高，每天晚上都坚持喝一杯牛奶，从来不颠三倒四的熬夜。他这个习惯也带了过来，来路潼寝室之前，秦十五才喝了一大杯纯牛奶，牛奶令人犯困，秦十五的睡意一下就上来了。 　　他乖乖地撑着下巴在桌前打瞌睡。 　　路潼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心道：我是不是也欠你的？ 　　“秦十五。”他开口：“要睡觉的话回自己寝室睡。” 　　秦十五强打精神：“我不困！” 　　下一秒，他就闭着眼睛失去了意识，然后又努力瞪大了双眼。 　　路潼被他这个搞笑的模样给逗乐了，“算了。你上床来睡。” 　　秦十五坚持道：“我真的不困！” 　　路潼说：“好，你真的不困。那你要躺一会儿吗？等秦初回来，让他送你回寝室。” 　　国际部管的不是很严，否则秦十五也不能摸来Alpha的宿舍。 　　路潼把他拽上了床，秦十五穿着他那件小熊睡衣，乖乖地躺在了床上。路潼就坐在床边，把蜡烛放在了桌上，看到桌上那一张歪七扭八的笔仙专用纸的时候，路潼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瞥了两眼上头的字。 　　秦十五浑然没有察觉，他躺在路潼的床上，被一股十分好闻的香甜味道给包围了。 　　这味道他很熟悉，十六年后，路潼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只是十六年后，路潼甚少有这样的时间坐在他床边陪他睡觉。 　　或许是气氛太安静，秦十五看着被蜡烛光晕镀了一层暖光的路潼，忽然开口：“路潼，你以后结婚，会要孩子吗？” 　　路潼瞥了他一眼：“赶紧睡。问这么多干什么？” 　　秦十五双手扯着被子，只露了半张脸盯着路潼，犹豫了很久，他才怯生生地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儿？” 　　这句话，他想了快十年了，终于问了出来。 　　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他是天生就讨厌孩子的。 　　秦十五怀疑路潼就是其中的一个，否则，他实在想不通，自己长得又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模样，为什么会这么不招路潼喜欢。 　　他小姑姑曲慕瑶告诉他没有这回事，路潼陪他的时间少，纯粹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是明星，是演员，是公众人物。而秦初也算半个公众人物，盯着他们夫妻俩的人多的是，不带你出门，是为了不暴露你。 　　车轱辘的话来回说了一大堆，秦十五却从来不放在心上。 　　有那么忙？ 　　连陪自己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吗。 　　秦十五是真的怕路潼不喜欢小孩的。 　　在他短暂的十几年的人生里，起码有一半的时间都拿来思考这个哲学问题了。 　　并且，秦十五越想还越觉得有几分道理。秦初是秦家四代单传，整个家族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苗，传宗接代几乎就成了他必须要完成的人生大事之一了。路潼作为他的妻子、伴侣，在整个家族的施压下，要一个孩子似乎也正常。 　　他管生不管爱呗。 　　倒霉的是谁，还不是他秦十五！ 　　想到这里，秦十五嘴巴都瘪了下去，他忍不住把被子提的更高了一些，委屈巴巴地看着路潼。 　　路潼没料到秦十五会打开这个话题。 　　他原以为，按照秦十五的性格，就算是要聊天，多半也是聊聊妹子，聊聊游戏一类的。 　　这家庭伦理的打开方式，让他没有心理准备的惊了一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路潼替他掖了下被角。 　　秦十五头上的那根呆毛都萎了下去：“你真的不喜欢小孩？” 　　路潼：“没有。” 　　秦十五的呆毛又翘了起来：“没有？没有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那倒也没有。 　　主要是路潼这个年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要让他怎么回答这么深奥的问题？ 　　这可比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难多了。 　　秦十五得到了答案，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看向路潼，嘀咕道：“我长这么大，我妈从来都没有陪我睡过觉。” 　　路潼拿了一本书看，侧过头问他：“你说什么？” 　　秦十五拨浪鼓摇头：“没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路潼，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路潼后背一僵：“我相信科学发展观。” 　　秦十五叹了口气：“唉，我以前也相信的，我以前是无神论者。” 　　路潼：“现在不是了吗？” 　　秦十五摇头：“不是了。我以后再也不取笑那些穿越剧了。” 　　他打了个哈欠。 　　路潼盯着他，只觉得秦十五说话莫名其妙的。 　　尽管这小孩儿说话一直都莫名其妙，但路潼此人天生心思就比较敏感，而且直觉很准。 　　秦十五带给他的不确定性太强了，让他心里的疑惑越堆越多。 　　他觉得自己的猜测简直是天方夜谭，无稽之谈，直接都能投稿超自然事件了，可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路潼物理这门课学的最好，断然不可能去相信这些什么“重生”、“穿越”等故事。 　　路潼摇了摇头，认为自己想太多了。 　　秦十五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路潼：“……你是公主吗？” 　　秦十五装可怜：“我爸妈从来没给我讲过睡前故事。” 　　路潼：“很显然，我爸妈也没有。” 　　秦十五来劲儿了：“那你讲给我听，我也讲给你听！” 　　路潼：“你有完没完？” 　　秦十五：“你讲讲嘛！反正你也在看书，我很乖的，你一讲我就睡着了，我睡着之后就不烦你了！” 　　路潼被他软磨硬泡，缠着没有办法，便放下手头的书。 　　他房间里能称得上故事书的没几本，大部分都是五三卷子，翻了半天，也只有桌上那本小王子勉强算是一本。 　　路潼翻了几页，低声开口。 　　“当然，狐狸说，现在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小男孩，跟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毫无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你要是驯养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对方了。你对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我也和成千上万的小男孩一样吗？”他开口问道。 　　路潼用他一贯薄凉的声音道：“不一样，你可比他们有出息多了，还知道打架呢。别的小男孩儿考不出两百分的卷子。” 　　秦十五问道：“那你也不需要我吗？” 　　十六年后的路潼，好像真的不需要他。 　　秦十五对他而言，或许就是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中的一个，没有任何区别。哪怕是顶着他儿子的身份，也得不到他片刻的陪伴。 　　秦十五空想道：他不需要我，但是我却需要他。 　　路潼：“我需要你做什么？给我添乱？” 　　秦十五闭着眼睛，忽然开口：“刚才，你最后一句说的太小声了，我没听清。”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路潼没察觉出其中猫腻，烛光中，他的声音也温柔了三分，跟雨声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秦十五的耳边：“你对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秦十五在心里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念了几遍，他闷闷地想道：你对我来说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敲在窗上。 　　秦初跟纪让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雨还没停。 　　纪让在走廊里无语道：“国际部的学生是不是有毛病？在宿舍里面养只鸟？” 　　胡四脸上被啄了好几口，显然就是刚才抓鸟的时候受的伤：“操，我都快被它给啄瞎了，这鸟儿俄罗斯进口的吧。” 　　原来，刚才三人追出去之后，并没有抓到什么鬼，反而在走廊里抓到了一只鸟。 　　看品种应该是一只白羽大鹦鹉，不知道谁养在宿舍里的，秦初找到这只鸟的时候，它嘴里还衔着一个耳环——最近国际部宿舍里面丢的东西，全在它窝里找到了。闹鬼事件的真相，就是这只爱拿人家东西的鹦鹉引起的。 　　这鸟偷了不少东西，包括路潼的那封情书。 　　此刻就在秦初手中，他若有所思地捏着这一封情书，里面的内容只粗粗地看了两眼，别的没看到，光看到那个“嗳袮嘚秦初”。 　　——这已经足够让他瞳孔地震了。 　　秦初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路潼写了这么一封鬼画符的情书，而且就是写——那也是路潼给他写，他怎么可能纡尊降贵送情书？不符合他Bking的人设。 　　纪让撸了一把头发：“怎么还没来电？” 　　他推开宿舍门：“秦初，你宿舍有水吗，我喝一口，快渴死了。” 　　门一开，里面寂静无声。 　　纪让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初看了眼纪让，对方的脸色十分古怪。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睡在路潼床上的秦十五。 　　秦十五睡着的时候，脸是不像秦初的，但是气质十分像。乖乖巧巧，也没乱动，看起来已经睡了很久了。 　　路潼趴在床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俨然是陪着睡陪过去的，两人靠在一起，像两只小猫。 　　“我操……”纪让无声的发出了一句感慨。 　　跟着进来的胡四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倒不是觉得孤A寡O睡在一起，令人想入非非——这正是恐怖的地方，两人看到路潼和秦十五这么睡一张床上，一A一O，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妥，反倒是扑面而来一股贤妻良母的气质！ 　　贤妻良母？！ 　　胡四和纪让脑子里同时冒出了这四个大字。 　　……有毒吧，路潼这个冰块脸高岭之花，跟哪门子贤妻良母有关系！ 　　虽然秦十五这人吧，有时候确实是有点儿孩子气，这一点跟他在一起玩的几个兄弟都知道……有时候他们也会忍不住想动手撸秦十五的毛，但是碍于秦初在场，众人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再说了，秦十五是这个孩子，路潼要是贤妻良母，谁是孩子他爸！ 　　忽然间，二人的神情都顿住了。 　　秦初抬头，面无表情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纪让结结巴巴道：“我、我忽然想起我宿舍还有一点事情！我先走了！” 　　他跑的飞快，秦初问道：“你不是还要喝水吗？” 　　一转头，胡四也开口：“我也是！我妈来看我了，我也先走了！” 　　秦初：“你妈时间来的好啊，深更半夜来看你？” 　　可惜，不等他说完，胡四也消失的没影了。 　　两人在走廊拔足狂奔，脑子里都甩不掉路潼趴在床上的画面。 　　太震撼了…… 　　路潼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难以接近，说句冰山美人没差。 　　看到他这个模样，简直就像是思春期小男生看到了对自己严厉的英语老师和男朋友接吻一样震撼！ 　　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也会露出这种小猫似的表情，像是被驯养的小野猫，在主人面前露出了软软的肚子。 　　反差太大，令人血液冲进了脑子。 　　胡四跟纪让跑到电梯外面，气喘如牛的盯着对方。 　　“你脸红什么！”纪让忽然指着他大喊。 　　胡四的脸爆红，“我他妈是跑红的！你脸红什么！” 　　纪让的脸也不遑多让：“我、我也是跑红的！” 　　两人捂着脸，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半晌，胡四忽然开口：“你跑什么？” 　　他开始有一点后悔：那么难得一见的东西，跑了不就便宜了秦初了？ 　　路潼这幅毫无防备，又软又乖的样子，此刻就落到了秦初的眼中。 　　他站在床边无声的看了会儿，然后弯下腰，将路潼打横抱起——对方确实是累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 　　秦初把他抱在床上，重新拿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秦十五就睡在路潼边上。 　　做完这一切，秦初回到自己床上睡觉。 　　闭着眼，眯了半个小时，他忽然从床上坐起。 　　“不行。”秦初古怪地看了眼对面床：“凭什么他们俩睡一张床？” 　　他立刻站到路潼床边，冷酷地哼了一声，随即就把秦十五推到了一边，然后强行将自己塞进了两人中间。 　　……挤得不行。 　　秦初终于满意了，枕着自己的手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十五是摔醒的。 　　他从床上滚到床下，砸的咚的一声。 　　“操！谁他妈踹我下床！” 　　秦十五刚睡醒，起床气重的要命，猛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然后看到了床上滚成了一团的秦初和路潼。 　　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他妈还在做梦？” 　　很显然，他刚才也是从这张床上滚下来的。 　　秦十五惊的退后了两步，一屁股坐地上。 　　父母睡床头，孩子睡地板。 　　怎么看，他都像是充话费送的。 　　两次动静，把路潼给吵醒了。 　　他“嗯”了一声，一转头，就看到了睡在边上的秦初，那张放大的俊脸哪怕是凑这么近看，都看不出什么瑕疵。 　　那个“嗯”还没“嗯”完，就直接变成了：“……嗯？？？” 　　“咚！” 　　1202的早晨，连着传来了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历史重演，被踹下床的秦初撑着脑袋，咬牙道：“操……谁他妈踹我下床？！”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无声的补充道：报告，是我妈。 第35章 撒娇 　　上课铃声打过一轮。 　　秦十五和秦初共同出现在教室后门。 　　英语老师阿咪在讲台上一顿,看了眼两人，问道：“你俩昨晚上打架了？” 　　衣衫不整，面容惨淡。 　　最重要的是,一人脸上有一道红印。 　　秦十五一坐下,林小棉就小声地说道：“你作业写了没呀？我昨晚帮你抄了英语单词。” 　　秦十五捂着脸,“我没写。我昨晚睡着了。” 　　林小棉忍不住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秦十五捧着脸,委屈道：“家有严母！” 　　与此同时，纪让回过头,盯着秦初：“你真跟秦十五打架了？” 　　秦初翻遍了桌洞，找到了一盒消炎药，他就着水喝下去，冷笑一声：“家有悍妻。” 　　纪让：“什么妻？你交女朋友了？” 　　他心里哀嚎：别啊！我手机里还有一大堆姐姐妹妹等着你约会呢！ 　　秦初想了一下：“没交。” 　　路潼算女朋友吗？就算是交往,也只能算男朋友吧！ 　　况且,他跟路潼两人也没交往，最多是个不正当男男关系，往大了说，还是他发扬同学友爱，助人为乐的精神帮助别人。 　　临时标记而已,又做不得什么数的。 　　纪让偏头一想秦初那个性格,理解了。 　　他看了眼秦初脸上的红印，忍不住开口：“难道是路潼揍得？” 　　秦初嘴角扯了一下。 　　老实说,还真不能算是路潼揍得。 　　早上他跟秦十五一人摔了一次地面,脸上的红印纯粹是自己摔出来的。 　　路潼一大早起来起床气非常严重,父子俩被踹下床之后大气不敢出一句,老老实实刷完牙洗完脸，等秦初到了教室里之后，他才忽然回过神：我怕他干什么？ 　　怕路潼，这不成了惧内了么？ 　　他不要面子的吗？ 　　纪让正想继续跟秦初说点儿什么，教室门外忽然一阵骚动。 　　他抬头一看，老赵正领着一个女生站在前门。 　　“这谁啊？” 　　前门那个女生站了有一会儿了，气质出挑，相貌甚佳。 　　仅仅是站在门口，就吸引了班里不少男同学的目光。 　　其中就包括秦十五。 　　“我操。”秦十五难以置信的发出一句国骂。 　　林小棉道：“你认识她吗？” 　　老赵在班级门口跟阿咪交流了几句之后，就把那女生给留在班级了。 　　秦十五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 　　原因无他，这女的就是曲慕瑶——他的小姑姑。 　　上次校门口一别，秦十五几乎都快忘记他小姑姑了，没想到，曲慕瑶这么快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女的……”秦十五咽了咽口水：“是秦初的妹妹。” 　　林小棉的笔尖一顿，诧异道：“秦初的妹妹？你怎么知道？” 　　秦十五总不能说其实自己是十六年后穿越来的，秦初是他爸爸，他当然知道这人是他妹妹，因为按照辈分来说，他还得叫曲慕瑶一声姑姑。 　　“上回在校门口看见的。”秦十五纠结的看了眼曲慕瑶。 　　林小棉用笔尖怼着自己下巴：“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有点儿印象了。” 　　秦十五偏过头：“你也看到了？” 　　他记得，上回在校门口的人不多啊。 　　林小棉摇了摇头：“我是在校园论坛上面看到的。” 　　她这么一说，秦十五记起来了。 　　是了，省一中还有一个校园论坛。 　　这个论坛他并不陌生，老实说，它坚挺的存在了十六年，并且还改版了五次，直到秦十五在省一中读书的时候，论坛都还存在。 　　并且他那时候也是论坛常客——常常被讨论的客流量。 　　省一中的学生十六年如一日的八卦，闲的没事儿做，天天就讨论这点儿破事。 　　林小棉兀自开口道：“不过帖子里没说她是秦初的妹妹，就说了她打翻了陈安琪的奶茶。从那之后，陈安琪好像很久都没来找秦初了。” 　　秦十五这么一想，还真是。 　　除了陈安琪，何媛媛似乎也很少来找秦初了，难道是上回曲慕瑶做的太嚣张了？ 　　纪让双眼盯着曲慕瑶，啧啧感慨：“美女啊。咱们省一中别的不行，帅哥美女倒是挺多。” 　　跟他隔了两个位置的徐向初——高一十二班的宣传委员问道：“这人谁啊？看老赵的意思，好像是转学生。” 　　纪让：“都十月份了还有转学生？” 　　徐向初开口：“你管他呢。转学这女的蛮漂亮的，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了。等等，她是不是在看我？” 　　纪让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是在看我？” 　　阿咪在讲台上低声说：“今天是运动会，你下午再去领新书，就让秦初带你去好了。老赵说他是你哥，对吧？你以后班里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找他。或者找班长也行，就那个个子矮矮的短头发的同学。” 　　曲慕瑶扫了一圈班级，大部分人都在窃窃私语，同时又偷偷地打量她。 　　阿咪道：“先下去坐着。早自习过后就直接去操场，今天还有一天运动会。” 　　曲慕瑶点点头：“我坐哪儿？” 　　阿咪伸长了脖子看了一圈，动手一指：“就秦初边上吧。” 　　秦十五一瞬不瞬地盯着曲慕瑶，直到她坐到了教室后排。 　　秦初坐在靠窗的左边，曲慕瑶就坐在右边。 　　两人一句交流都没有。 　　秦十五暗中观察一会儿，满头黑线。 　　小姑姑和我爸……年轻的时候这么针锋相对吗…… 　　林小棉扯了一下秦十五的衣角，小声道：“你今天是不是要打排球呀？” 　　秦十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林小棉塞了两个护腕在他手里：“打排球手很痛的，你还是戴上护腕吧。” 　　秦十五回过神，忽然道：“秦初今天是不是有一千五百米的长跑？” 　　林小棉思考了一下，打开帖子，把手机放在了秦十五面前：“好像是有的。” 　　校园论坛上，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新一轮讨论。 　　早上六点钟开始，就有人不停的发帖询问，秦初今天的一千五百米在哪儿跑的。 　　省一中的校园论坛是全开放的，不止有一中的学生，还有外校的学生也混迹在其中。 　　并且，省一中的运动会也是半开放的，在这期间，学校的管制没有平时严格，跟省一中学校连成一片的四中学生，就有许多偷偷翻墙过来玩儿的。 　　论坛里除了讨论秦初的运动会行程，间或夹着路潼的帖子。 　　秦十五这才想起，路潼今天也有长跑。 　　不过，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大好？ 　　路潼天生有点儿低血糖，嘴唇颜色很淡，早晨起床的时候，他分明腿都发软。 　　——这种状态，怎么长跑？ 　　论坛的帖子首页都在“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往下翻，还有一中内部学生现场教学，给外校的同学支招，怎么在何主任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进一中，欣赏校草长跑。 　　秦十五翻了一会儿，索然无味的关了帖子。 　　广播音乐响起，体育委员谷凯飞组织班里的学生，一路往操场走去。 　　秦十五站起身，下意识要跟上秦初的脚步。 　　却不料半路被曲慕瑶抓住了领子。 　　“喂。” 　　秦十五脖子一缩，回头看着曲慕瑶。 　　“你就是秦初那个便宜儿子？” 　　秦十五眨了眨眼睛。 　　看来，曲慕瑶上学之前，把秦初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给打听清楚了。 　　秦十五跟秦初走的近，和他们一起玩儿的都知道，秦十五半真半假地管秦初喊“爸”。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高中男生都在立志给自己同班同学当爹，只是被曲慕瑶这么说出来，秦十五总觉得自己似乎被小姑姑看穿了。 　　十六年后，跟他关系最好的人就是曲慕瑶。 　　那时候曲慕瑶哪像现在这样凶巴巴的，秦十五的记忆中，他小姑姑对他温柔着呢。 　　不过出于种种翻车的前车之鉴，秦十五对曲慕瑶没有以前那么盲目相信了，他发现——他小姑姑嘴里就没有几句真话！ 　　秦十五从善如流，喊了一声：“小姑姑。” 　　曲慕瑶一愣。 　　秦十五道：“你是秦初妹妹，那不就是我姑姑吗。” 　　曲慕瑶乐道：“你玩儿认亲游戏玩上瘾了，我可没这个兴趣陪你玩。我问你，路潼在哪个班级？” 　　这回轮到秦十五一愣：“你打听路潼干什么？” 　　曲慕瑶冷冷一笑：“你不是喊我小姑姑吗，我给你找个姑父如何？” 　　秦十五：嘎？ 　　他呆滞在原地。 　　半晌，秦十五回过神，脑子里如同宇宙洪荒大爆炸一般，他的大脑变成了碎片之后，又随机重启了。 　　……姑父……是什么意思？ 　　曲慕瑶是他的小姑姑，现在小姑姑说要给自己找一个姑父，这事没什么稀奇的，她长得漂亮，给他找个给姑父也无可厚非，所以找来找去，小姑姑决定选他妈当姑父，这就说明…… 　　……有毒啊…… 　　秦十五的脸瞬间石化了。 　　他面部表情都裂开了。 　　……真他妈有毒啊！ 　　操！ 　　他现在忽然知道了，为什么曲慕瑶跟他爸不对盘了！ 　　这算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兄妹争一男的狗血玛丽苏电视剧？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过去十六年，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他怎么从来没有听曲慕瑶说过！ 　　操！ 　　屮艸芔茻！！！！ 　　说的也是，有这事儿曲慕瑶也不会告诉他啊！！！ 　　曲慕瑶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 　　秦十五回神，惊呆了：“你看我这是发呆吗，我这是震撼全家！你找路潼？路潼是Alpha你知道吗，现在不流行搞双A恋了！” 　　曲慕瑶道：“那又怎样？”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喜欢路潼。 　　只是跟秦初有关的东西，她总要争一争，膈应一把秦初而已。 　　不过，看到秦十五这个反应，曲慕瑶似乎确认了什么，她新奇道：“这么说，秦初真的喜欢他？” 　　秦十五哽咽道：“什么东西啊！” 　　曲慕瑶勾了勾手指，据她观察，目前跟秦初走的最近的就是这个秦十五了，从他嘴里套出来的话，多半都是真的。 　　她：“不是喜欢路潼，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不是在给秦初鸣不平吗？” 　　秦十五左右一看，索性咬牙说道：“你知道还这么乱来！兄长妻不可欺没听过吗！” 　　曲慕瑶道：“没听过。” 　　她顿了一下，“我有一句话你要不要听。” 　　秦十五一边走一边怒火中烧：“你说！” 　　曲慕瑶笑眯眯道：“叫做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秦十五：=口=！！！！ 　　小姑姑！你清醒一点啊！！！！ 　　你和我妈是没有结果的！！！！ 　　直到所有人到了操场，秦十五还在这个核能打击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想不到，小姑姑年轻的时候志向竟然不是当他小姑姑，而是当他、呃、爸？ 　　秦初一坐下，转头看着秦十五，用脚踢了一下：“干嘛呢？垂头丧气的。” 　　秦十五像只焉了的小猫，看了一眼秦初。 　　秦初坐在观众席上，一到场，就招蜂引蝶的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目光。除了高一的，还有高二的，除了一部的，还有二部的。 　　人气实在是居高不下，令人钦羡。 　　秦十五看着他的脸，叹了口气，心道：我垂头丧气？现在是我垂头丧气的时候吗？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操碎了心！老婆都要被自己妹妹抢走了，还在这儿表演孔雀开屏！ 　　秦初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想见路潼了？” 　　秦十五闷闷不乐。 　　——今早才被路潼揍过，他又不是抖M，这么快凑上去干嘛。 　　只是秦初问这一句问得奇怪。 　　秦十五口直心快，直接开口：“你想去见就直说，不要每次都拿我当借口。” 　　秦初顿了一下，半天才开口：“我没有。” 　　他又想了一会儿，道：“他今天是不是有一千五百米长跑？” 　　一中的一千五百米长跑只分组别，不分年级。 　　今天上午应该就能托关系打听到分组了，听到这事儿，秦十五的小狗耳朵竖了起来。 　　高二一班已经入场，路潼疲惫的甩了下头，去检录处先领取了自己的号码牌。 　　他在人群中漂亮的十分显眼，秦初几乎一眼就能看到他。 　　其实原本是看不见的。 　　路潼虽然漂亮的显然，可在此之前，他在秦初眼里，和学校里其他的男生没什么区别。非要有区别，那也只有这张脸了。 　　但现在又有些不同。 　　一中的操场和所有的操场都是一样的。 　　如果路潼站在某一处特定的地方，那地方就忽然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仿佛被重新赋予了新的意义——比如不远处的小卖部。 　　这感觉十分玄乎，也十分奇妙，目前为止，秦初还没能参透。 　　秦初不动声色说道：“他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脸色不好，我看是有点低血糖。” 　　秦十五紧张道：“那怎么办？” 　　秦初给他想了个主意：“你去买点糖过来。” 　　秦十五看了眼小卖部和操场的距离，苦着脸道：“那么长！” 　　况且，现在所有班级都入场完毕了。 　　学生会纪检部的成员早就领了牌子站在了操场的各个入口，现在要想自由出入，要么就是用记者证的牌子，要么就是得去老班那里批出入证。 　　老赵这人抠门的很，出入证一天只能批十张，而且秦初跟秦十五还是班里重点不老实对象，能给他俩批才有鬼了。 　　不过，纪检部的学生看到是秦初的话，也不大会阻拦。 　　毕竟秦初在学校里凶残出了名，谁也不敢招惹他。 　　秦十五手握校卡，想起路潼的状态，放心不下：“好吧！关键时刻，还是得我出马。” 　　秦初问道：“你出的去吗？” 　　秦十五摸了摸鼻子：“我可以从草堆那里翻出去。” 　　秦初：“然后摔断腿去医务室？” 　　秦十五：…… 　　“那怎么办？我又没出入证？” 　　秦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接上：“我跟你一起出去。” 　　秦初刚走，曲慕瑶先抓住秦十五：“去哪儿？” 　　与此同时，纪让忽然开口：“秦初，有人外找。” 　　曲慕瑶抬头望过去，看台下面，有一个没有穿一中校服的Omega站着没动。 　　“黄念？他怎么来了？” 　　秦十五问道：“你认识？” 　　他也看到了看台下的Omega——找秦初的这位，是个看起来有点瘦弱的男生。 　　曲慕瑶说：“不熟。这你后妈。” 　　秦十五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什么后妈！不对，我妈是谁你怎么知道，你开口就给哥安了个后妈！” 　　曲慕瑶乐道：“秦初不你爸吗，黄念不是你后妈是谁？” 　　秦十五嫌弃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好吗。”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黄念，别的不说，就这长相，想给他秦十五当后妈？ 　　做梦呢！ 　　他正牌亲妈是全国人民一票一票选出来的大美人，拥护者多的绕省一中十圈都还排不过来，最红的时候国民度几乎高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大街小巷全都是他的名字。 　　光靠着一张脸就完爆所有人了好吗！ 　　秦十五沾沾自喜地想道：要不然本帅哥能长这么帅吗？还不是爹妈基因好——虽然靠自己的努力长帅也有一点点啦！！ 　　曲慕瑶道：“你不是秦初他儿子吗，怎么会不认识黄念？” 　　秦十五原本以为秦初不会理这人，谁知道纪让说了句“外找”之后，他爸还真的下去了。 　　……什么情况？ 　　曲慕瑶说：“你妈呢，就叫韩彩英。我说了你可能不认识，她可是秦初的白月光，白月光是什么懂吗？” 　　秦十五吐槽道：“不懂。我只知道秦初是个看脸的肤浅男人。” 　　并且这世界上比路潼好看的人还没有出生。 　　曲慕瑶给他科普道：“你这位小妈呢，就是秦初的朱砂痣了。他在国外的小情人，秦初还因为他跟韩彩英闹过几次冷战。” 　　秦十五还真不知道他爸在国外干了什么，不过依照他最近对秦初的了解，是断然看不出秦初还能干出这么劲爆的事情的。 　　拜托，他爸这只花孔雀自恋狂臭屁中二病只爱自己好吗？ 　　还后妈小妈呢……说出来他秦十五都不信。 　　曲慕瑶跟秦初在国外念得不是一个学校。 　　不过他们这种在国外念书的富二代都是一个圈子的，就算是没见过秦初的人，也听过秦初的名字。 　　秦初和圈内其他的太子爷不太一样，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才是太子爷中的太子，不过私生活方面却干净的一比那啥，每天除了抱着他的小提琴，就是抱着他的滑板，似乎对女人和男人都没兴趣。 　　唯一有过一段的桃色传闻，除了跟他一起长大的韩彩英之外，剩下的就是这个黄念。 　　曲慕瑶随口说道：“这黄念也是个奇葩，不知道怎么跟秦初认识的。他跟我们都不在一个圈子，人出生清白着呢，成绩好，自己考到国外的，还勤工俭学。啊，想起来了，好像是跟秦初在餐厅里认识的，他是端盘子的，估计早准备勾搭秦初了吧。” 　　秦十五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曲慕瑶：“浪漫吧。要不是这么浪漫，我还听不到呢？” 　　贫穷且善良，内心坚定的灰姑娘遇到有钱有势长得巨帅的富二代。 　　这在他们圈子里，还一度传成了童话故事。 　　秦十五听得咬牙切齿：“有病吧？” 　　曲慕瑶道：“我听说韩彩英回国了，黄念怎么也赶在这个时候回国，他书不念了吗？还是打算也回国念高中？他们家那情况支持他回国吗？” 　　秦十五坐不住了，“唰”的一下站直身体，从观众席上跑下来。 　　黄念打招呼道：“阿瑜，好久不见了。” 　　秦初：“你回国了？” 　　黄念：“家里有点事就回来了，路过一中，听朋友说你转到这里来读书了，就来看看你。” 　　秦初：“哦。” 　　他双手插着口袋，免费站着让黄念看了会儿，然后道：“看完了吗？” 　　黄念笑了一声：“看完了。晚上有空吗，好久没聚了，吃个饭吧。” 　　他顿了下，道：“放心，这回有钱了，请得起。” 　　“不好意思！”秦十五插身进来：“秦初晚上有约了，没空。” 　　黄念看着像个土行孙一样冒出来的秦十五，又看了眼秦初，似乎在求介绍。 　　秦十五道：“非亲非故，就不介绍了。我们还有事儿，你不是一中的吧，等下我们学校的要赶人了，劝你赶紧走。” 　　黄念感到了秦十五的敌意，他有些莫名其妙：我是第一次见他吧，他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强？ 　　“明天也行？不过，你晚上和谁有约了？是你的朋友吗？”黄念抬头，直接问秦初。 　　这都秦十五乱编的，秦初晚上能有什么约？ 　　“有！”秦十五连忙抢答：“路潼约你了！” 　　秦初眉头一挑：“你替他约的？” 　　路潼那个面瘫脸，那个冷性子，能约他？今天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不是。他约的他约的。”秦十五硬着头皮开口。 　　黄念注意到，秦初的脸上有红印。 　　显然是被人给抽的。 　　他心里一跳，秦初是什么身份，并不难猜。在国外的时候，秦初出个门，保镖都是里三层外三层，而且他很少跟那些富二代玩，用句话来说，就是没什么朋友。 　　黄念虽然与他有点关系，但也不敢过于接近秦初。除了他，那些攀关系的一样，越是知道秦初底细的，就越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他总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当然，纪让此等白痴高中生除外啦，国内的高中生有一点特别仗义。就是不管你在外面干什么，你只要和我同一个班，那就是好哥们儿好兄弟了，大家都是可以互相做对方爸爸的关系。一起打过游戏，一起把过妹，一起考场上做过弊，秦初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至于什么身份什么太子爷？谁管这个啊！ 　　因此，他在国内，反而过得更加舒心一点。 　　不过——黄念暗暗思考，就算国内的人不知道他的背景，也不至于能揍到他吧。 　　秦初怎么回国了，还被人给打了？ 　　国内还有谁能在这位太子爷头上动土？ 　　黄念道：“钟宇秉他们都回国了，想着叫我出来跟你约个时间吃饭。你看下什么时候有空吧，我们都可以等。” 　　秦十五听到钟宇秉这个名字，稍有些印象。 　　似乎是他爸在生意上的朋友，十六年后，是寰宇科技的副总。 　　秦十五暗自揣摩道：秦初在国外的朋友，那不就只剩下那帮富二代了吗？ 　　黄念忍不住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要紧吗？” 　　看架势，语气温温柔柔，颇为关心秦初。 　　秦十五心中警铃大作：“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黄念：…… 　　秦十五愤愤不平地说完，眼尾余光一扫，就看到了路潼。 　　对方已经从小卖部回来了，宽大的校服套在他身上，给人一种十分脆弱的美感。 　　路潼的皮肤白，性子又冷，一张脸生的十足优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成为明星而存在的，这张脸要是不去娱乐圈混口饭吃，真是可惜了，得有十三亿追星女孩魂断太平洋。 　　秦十五看到他，就跟小狗见到主人似的，摇着尾巴就欢快的跑过去了。 　　他招手：“路潼！” 　　路潼手里拿着两包糖，抬头一看，秦十五的小狗尾巴摇的很欢畅。 　　黄念随着秦十五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一名高挑的少年，当即惊为天人，半天脑子里搜刮不出什么中文词儿来形容，只是直观的感觉到了精致和漂亮。 　　路潼看到秦十五，顺便看到了秦十五脸上的伤，心里软了片刻。 　　他早上的起床气现在已经消失干净了。 　　“脸还痛吗？”他走过来，顺便问道。 　　秦十五仰着脸，连忙道：“不痛了！”想了一下，又改口：“不对不对，很痛的！” 　　秦初见了，阴阳怪气道：“你怎么不问问我？” 　　黄念心里一惊，诧异地看着秦初。 　　他仿佛从来没看过秦初这副模样，瞳孔都有些放大。 　　秦初浑然不觉，还在不动声色地跟秦十五争风吃醋：“明显我伤的比较重吧？你下手够狠啊。” 　　路潼嘴角一扯，冷道：“怎么？需要我给你吹吹吗？” 　　秦初一愣，“你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路潼懒得理他，此人周身的气场本来就冷，两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黄念惊讶于他对秦初的态度，犹豫了一下想开口搭话。 　　黄念性格温柔，搭话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只可惜他初来乍到，也不先打听一下路潼这人——省一中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别说是他了，秦初的面子都不给，更不可能停下来还能跟黄念说两句话。 　　黄念还没说出口的话被路潼一身冰渣子堵了回去。 　　秦初被路潼无视的彻底，坐了一上午终于坐不住了：“路潼。”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秦十五，福至心灵，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是真的很痛，痛了一上午了，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和蔼和亲一点吗？” 　　秦十五：……=口=！操！凑不要脸的！这他妈——撒娇是哥的特权！这是我的台词！他学我！！ 第36章 捉奸 　　秦初看了一眼秦十五，风轻云淡道：“看我干什么？你什么表情？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秦十五愤愤不平,有苦难言,又转头看着路潼。 　　他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双大眼睛里面泪光点点,一张小脸委屈至极，无声地控诉秦初的暴行。 　　路潼看的心软，说了一句秦初：“你和他计较什么？” 　　这语气…… 　　跟妻子埋怨丈夫那啥的语气…… 　　好像啊…… 　　路潼说完,自己也觉得别扭。 　　扪心自问：我这什么口气？有病吗？ 　　黄念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靠的离秦初近了一点。 　　路潼和秦初的距离就拉开了。 　　秦初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踢了秦十五一脚：“站这儿干嘛，不是要去小卖部吗。” 　　秦十五生气：“我不去了！” 　　路潼问他：“你去小卖部买什么？” 　　秦十五闷闷不乐：“买糖。” 　　秦初把目光落在路潼的手上——他手里，拿着两包糖。 　　跟路潼口袋里的糖是一样的。 　　上一回，秦初就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摸到了糖。 　　路潼应该会经常给自己准备糖，并且这些糖的口味都一样。 　　看样子，他格外偏爱这个牌子的奶糖,大白兔的，跟他人一样。 　　秦初也觉得路潼像个兔子——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劲儿又像小猫。 　　路潼抓了一把糖给秦十五：“我分你一点。运动会人多,别乱跑,被学生会的抓到了,班里要扣分。” 　　秦十五得了糖，瞬间把刚才的不愉快给忘干净了。 　　这回轮到秦初不乐意了：“我呢？” 　　他伸出手。 　　路潼看了眼他。 　　秦初态度坚决：“我的糖呢？为什么他有我没有？” 　　路潼又看了一眼黄念。 　　黄念开口道：“阿瑜,你想吃的话我去小卖部买吧。” 　　秦初想也没想就打断了：“不行。就要他给。” 　　这是自己想吃糖的原因吗？ 　　秦初就没有这个吃糖的爱好！ 　　这当然是路潼偏不偏心的原因！怎么秦十五有一份,他没有？ 　　他妈的,他不同意！ 　　路潼被秦初堵在入口处,走不开，只能又抓了一把糖给他：“拿去，别挡在我面前了。” 　　秦初抓在手里，拦住他：“你今天有一千五百米对吧，号码牌多少？” 　　路潼随口道：“怎么？你要去给我投稿吗？” 　　运动会投稿指的是每个班给班级里的运动员加油稿，一般交给司令台上广播台的成员，一封不超过一百四十字，基本都是吹彩虹屁的。 　　学校为了鼓励这种和同学的互动性，投一份加一分，要是能被广播台念出来，还能加三分。 　　“你还有这个爱好。”秦初挑眉。 　　路潼：“别挡路。” 　　黄念趁机开口：“你们学校外面的人能进来吗，我呆一会儿就走。” 　　秦十五连忙道：“不能！你准备呆哪儿？” 　　黄念笑道：“好久没跟阿瑜聊聊天了，打算和他叙叙旧。” 　　秦十五：“有什么好叙旧的？做人就要往前看，过去了就过去了，老是止步不前怎么行呢？” 　　说话间，路潼已经自己走远了。 　　秦十五连忙回过头，打算去追路潼。 　　秦初立刻揪住他的衣领：“去小卖部给我买瓶水。” 　　秦十五张牙舞爪：“我不去！我要去找路潼！” 　　秦初：“找什么？他又跑不掉？” 　　秦十五屈服于秦初的淫威，气势汹汹地走去了小卖部。 　　他一走，黄念道：“你在国内也一样受欢迎啊。刚才那个是谁？” 　　秦初：“朋友。” 　　黄念：“他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你竟然能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一边说，黄念心里其实还有些唏嘘。 　　秦初这人，在国外就是众星捧月，大家都让着他，什么时候见过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了？ 　　路潼是什么来历，立刻就勾起了黄念的好奇心。 　　要是叫秦初在国外的那群狐朋狗友来看，谁相信这个被怼的一句话都不回的人是秦初啊！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换成其他人，不早死了八百次了。 　　黄念：“不过。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他在心里默念：秦初就算是回国了也一样，眼光挑的很。交朋友都是看脸的，路潼这样顶级的长相，就是放到国外那个富二代圈子，也是不多见的。 　　秦初没跟他说话，若有所思了看着路潼的背影：“是吗？你也觉得他很好看？” 　　黄念笑了一下：“这不是肉眼可见的吗。” 　　两人站在出入口聊天的时候，秦十五一路踢着小石头，来到了小卖部。 　　林小棉已经在小卖部门口站了很久，她在犹豫要不要买小卖部独创的、一中独此一家的奶茶。 　　又甜又腻又难喝，但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就在此刻，她还遇到了一点麻烦。 　　“喂，同学。”一名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太妹叫住了林小棉。 　　林小棉回头一看，太妹不止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两三个姐妹团。 　　她对这个太妹有点印象，是高一五班的，家里有点钱，导致她在学校里面横行霸道，也没人管。 　　林小棉是个典型的乖乖女，从来不跟这些人打交道，乍一被叫住，神情十分茫然。 　　太妹的校服是男款，袖子遮住了手，头上别着五颜六色的夹子，这是十六年前的时尚。 　　“你是不是认识秦十五？” 　　林小棉紧紧握着手，看着她们。 　　太妹笑道：“帮我个忙行吗？” 　　林小棉在心里默默想道：能不帮吗…… 　　显然是不行的。 　　这种学生，一旦开口要你帮忙，她的意思准不是叫你做决定，而是通知你一声。 　　林小棉怯生生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你找别人吧……” 　　声音低若蚊蝇。 　　太妹压根没听见，继续说道：“帮我要一个秦初的手机号。” 　　林小棉紧张的手都出汗了。 　　秦初的手机号？ 　　那不是这么好要的。 　　学校论坛里之前把秦初的手机号挂出来过，有些胆子大的直接给他打电话，把秦初的手机都给打爆了。 　　前几个礼拜，秦初又换了新的号码，这回保密措施做得好，目前还没几个能联系到他。 　　太妹说：“你跟秦十五是不是同桌？叫他帮我们问下呗。” 　　林小棉结结巴巴开口：“我、我们不是很熟……” 　　她在开玩笑吧？ 　　让自己去问秦初的号码？ 　　林小棉虽然跟秦初是一个班，但是从学期头到学期末也讲不到一句话。 　　她本来就内向，性格也腼腆，逆来顺受，跟这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别说是秦初了，就连秦十五——那也是秦十五自己凑上门来的。他要不帮林小棉那一次，恐怕高中三年，两人都不一定说得上话。 　　太妹不依不挠：“你哄谁啊？帮忙要下会死吗？” 　　说着，几个女生围了上来。 　　林小棉的朋友从小卖部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傅星悦手一抖，冰水险些掉在地上。 　　“棉棉！”她着急忙慌地喊了一声。 　　林小棉被堵在小卖部门口，涨的脸通红，她摇摇头，讷讷道：“我是真的不熟……” 　　话音刚落，林小棉的手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她瘦小的身体忍不住退后了几步，还没站稳，就听见了秦十五的声音。 　　“怎么不直接问我啊？” 　　太妹站定了。 　　傅星悦连忙跑上来，林小棉被拽到了秦十五背后，跑到一半，又有点怕秦十五，于是隔了几个人的距离小心观察。 　　秦十五拍拍手：“有事吗？” 　　他一旦不跟秦初和路潼在一起，骨子里校霸的基因就开始隐隐作祟。十六年后，秦十五在学校里面也是个风云人物，仗着一张顶好看的脸胡作非为，见了他的人都要让着他三分。 　　气势锐利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这群太妹欺软怕硬，看到秦十五本人来了，反倒不好开口了。 　　老实说，秦十五的名字，以前她们也听过。 　　只知道高一十二班有个很好欺负的小结巴，大家都能使唤他跑腿。 　　后来这个小结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改头换面，焕然一新。颜值不说上升了好几个度，就连气势也变了。跟谷凯飞的那一架打的人尽皆知，众人回忆起来，都觉得秦十五的武力值高的可怕。总之，是个不好惹的主。 　　况且，他还跟秦初混到一块儿了。 　　叫人刮目相看。 　　太妹嘀咕了一句：“我就问问。” 　　秦十五吐出了三个字：“赶紧滚。” 　　太妹脸色一白：“你少他妈在这儿装逼。” 　　秦十五：“你可以往前走一步试试看，我没有不打女人的原则。” 　　太妹的脸色更白了，几个姐妹拉着她，劝道：“走吧……别跟他搅在一起。” 　　潜台词就是：回去叫人。 　　她们几个女的，跟秦十五对上，讨不到好处。 　　等人走后，林小棉感激道：“谢谢。” 　　秦十五：“不用。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啊？” 　　傅星悦连忙替林小棉接话：“我们是来买水的。谁知道遇到五班那个大姐头了……” 　　秦十五“哦”了一声。 　　林小棉问道：“你也是来买水的吗？” 　　秦十五：“我替秦初买的。”他拿出校园卡，放在了刷卡机上面：“老板，给我拿一瓶旺仔牛奶。” 　　林小棉笑了一声。 　　秦十五问道：“你笑什么。” 　　他心情不好着呢。 　　黄念那家伙，摆明了是要留下来看秦初运动会的。被曲慕瑶一讲，什么国外小情人之类的，讲的秦十五警铃大作。 　　不过，黄念的长相属于小白花那一款，看着柔柔弱弱没什么攻击性，说话也温柔。可秦十五到底还是稍微了解过秦初，秦初此人不一定看得上小白花，他是个典型的眼光极高的中二病直男癌，不是大美人入不了他的眼。 　　林小棉问道：“你心情不好吗？” 　　秦十五跟她做了一段时间同桌，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人了。关键是他一直抄林小棉的作业，抄出了一点儿革命友谊。此刻对方一问，他就叹了口气，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林小棉听完，开口道：“原来又是跟路潼相关的事情呀。” 　　秦十五道：“什么叫‘又是’啊！” 　　林小棉道：“就是、你总是因为他的事情发愁呀。你好像很希望秦初跟路潼在一起。” 　　秦十五道：“那当然了！” 　　林小棉想起论坛上的那些cp粉，了然道：“我懂得。” 　　她的朋友傅星悦，也是一个追星的，而且还是cp粉。十六年前，正是几个韩流男团大热的时候，傅星悦就很真情实感的希望，该韩团的主唱和门面相爱，并且由衷的觉得他们应该结婚。 　　——和秦十五这个病入膏肓的症状一模一样。 　　秦十五跟她往操场上走。 　　傅星悦提前跟其他的朋友离开了。 　　秦十五一边走一边说：“我愁的很，那个小白花不要脸，死皮白脸的要留下来看秦初跑步。” 　　林小棉给他分析道：“那肯定是要送水的。” 　　秦十五闷闷不乐：“我当然知道！” 　　鸡贼啊。 　　他在心里想道。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一千五百米的长跑一跑下来，荷尔蒙就飞速飙升。这个时候，就是促进感情的好时机嘛！要是给秦初送水，哪怕是一只黄鼠狼，在荷尔蒙的作用下，都能变好看了！ 　　秦十五病急乱投医，问林小棉：“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小白花这招走的太阴险了，我得想法子应对。” 　　林小棉顿了一下，慢吞吞开口：“要不然，你也去跑一千五吧。我在检录处工作，可以帮你打掩护，你要是跟秦初一起跑，那就好办啦。对方要是先凑上来给秦初送水，你就拦下来嘛。” 　　秦十五“咦”了一声：“你说得对。那路潼呢？” 　　林小棉道：“路潼和他们不是一批跑的。” 　　秦十五眼睛一亮：“那你快点把我弄进去！” 　　林小棉点点头，把校服袖子挽到了手上，坚定道：“包在我身上。” 　　此时，毫不知情的路潼刚回到观众席。 　　贺年问道：“你买个糖怎么买这么长时间？” 　　路潼：“回来的时候遇到秦初了。” 　　贺年挑眉：“他怎么老缠着你？” 　　路潼：“没缠着我。偶遇的。” 　　贺年道：“你听听看你说的话，你觉得我信吗？没缠着你怎么就只跟你偶遇啊，没见他偶遇别人。” 　　路潼的第二性别是Omega，但是身份证和校园信息上面到现在还是Alpha没改。除了贺年知道他的第二性别之外，班里面没几个人知道。 　　否则，就照秦初这么一个围着他打转的架势，早就传出八百条绯闻了。 　　贺年伸长了脖子，往高一的方向望去：“秦初旁边那个不穿校服的是谁？” 　　路潼：“不认识。” 　　他刚才就看了黄念一眼，对方长什么样他都没记住，就记住了黄念是秦初国外的朋友。 　　不过，关他什么事？ 　　贺年：“那人怎么跟秦初走这么近？” 　　路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心道：是挺近的。 　　按照秦初这只胡乱开屏的花孔雀过往行径来看，这个黄念多半也是个爱慕者。 　　贺年道：“靠！那男的怎么还上手了！” 　　路潼微微愣了下。 　　贺年开口：“你怎么没反应？” 　　路潼：“我要什么反应？” 　　贺年：“拿出你正宫的地位来行吗！” 　　路潼：…… 　　“你嫌自己死的晚吗？” 　　贺年道：“哎，我看着都替你急。” 　　路潼没说话，靠在观众席上面，默默地拧开了一瓶水。 　　“咔哒”一声，瓶盖被扭开，发出了极其惨烈的声音。 　　广播台里尽职尽责地播报：请参加男子一千五高一十一班林晓高一十二班秦初高一十二班徐向初……到检录处检录。 　　秦初的名字一出来，观众席上就一阵骚动。 　　贺年还在观察对方，见状说道：“秦初有什么好的，咱们高二的妹子也被他下了迷魂药。” 　　他说着，就有人从他前面走过去：“借过一下！” 　　贺年往后一看，观众席上的女生跑了一大半，估计都下去看一千五百米的长跑了。 　　“我记得你也报了这个项目的，不跟他们是一组的吗？” 　　路潼喝完水：“不是。” 　　他瞥了眼观众席，除了一部的女生比较积极，走了一半之外。二部的女同学也不甘示弱，对面的观众席上寥寥无几，学生会的人站在台下拦截了几次，效果不大。 　　一千五百米的长跑起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几圈人。 　　贺年问道：“真不去看？” 　　路潼：“不去。挤死了。” 　　贺年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忽然道：“那个不是秦十五吗？他怎么也报了一千五的长跑？” 　　路潼瞥了一眼，还真是看到了秦十五。 　　他坐直了身体。 　　贺年道：“这小子不是挺黏你的嘛，怎么没跟你说？” 　　路潼把水放下了：“我去看一眼。” 　　秦十五站在人群里，混到了秦初的身边。 　　一千五百米长跑，除了起点站满了人，终点也有一众女生等着了。 　　其中，黄念就站在操场上。 　　学生会纪检部的成员驱赶了几次，没把人赶完。最后只能妥协，退一步警告道：“不要陪跑！” 　　路潼下去的时候，长跑的枪声正好打响。 　　他慢悠悠地晃到终点，有人看到他来，不停地窃窃私语。 　　陈安琪在终点站了会儿，看到了路潼，稀奇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路潼！” 　　她一边喊，一边往路潼的方向走去。 　　陈安琪跟他的帖子还在校园论坛上飘着。 　　两人那一段莫须有的过去被传得神乎其乎，此刻男女主人公见面，爱八卦的不爱八卦的，目光都落在了路潼身上。 　　“我以为你对这些凡人的长跑没什么兴趣。” 　　路潼道：“我来检录。” 　　陈安琪问他：“你也是长跑？”她顿了下：“你的身体行吗？” 　　他低血糖的事情，似乎不是一个秘密。 　　秦十五跑到一半，追上去拽了一把秦初：“爸！你看那谁！” 　　终点线旁边，路潼跟陈安琪并肩而立，看上去十分登对。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说不上相谈甚欢，但是画面十分碍眼。 　　秦初跑的就不怎么顺心了。 　　路潼聊的心不在焉，眼神总是飘到赛场上。 　　三圈下来之后，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领跑的是秦初，操场上女同学的尖叫声已经快掀翻屋顶了。 　　黄念拿着水，就在终点线等秦初。 　　秦十五眼尖的看到了他，当即挤开了秦初。 　　秦初跨过终点线，速度缓缓慢了下来。 　　黄念正想上前扶一把秦初，忽然，秦十五把他抱了一个满怀。黄念直接被推到了一边，跟秦初拉开了最起码有十米的距离。 　　黄念：？？？ 　　他眼睁睁看着秦初从他面前走过去。 　　秦十五连忙道：“多谢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矿泉水！” 　　黄念：“这个是——”秦十五：“给我准备的啊？你还真是好客，我收回刚才我的话，想不到你还挺讲义气！” 　　黄念想推开他：“我找秦初……” 　　被秦十五这么一搅和，眼前哪里还有秦初的影子。 　　秦十五天真道：“嗯？你找谁？” 　　黄念：…… 　　他故意的吧！ 　　陈安琪道：“不聊了。我找秦初去了。你不会吃醋吧？” 　　路潼道：“吃谁？你的吗？” 　　陈安琪笑了下：“好歹我也喜欢过你，这么无情的吗？对了，晚上我生日，来吃个饭呗。” 　　路潼：“我晚上有事。” 　　陈安琪挥了挥手：“你晚上能有什么事情？看书的话就算了，你的成绩还不够好啊，少看两页不要紧的。就当是咱们朋友一场，你给我个面子嘛。” 　　路潼不擅长参加这种聚会，他打算拒绝，陈安琪又说：“叫上秦十五吧，我看他最近跟你走的挺近的。” 　　他最后还是没开口拒绝。 　　“还看呢？”秦初忽然插嘴。 　　路潼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秦初毒舌道：“做什么？在这里玩旧情难忘？” 　　路潼想起黄念，不知怎么被秦初撩出了一点儿火气：“彼此彼此。” 　　秦初看了眼他手上的矿泉水：“给我的？” 　　路潼微微一笑，有些晃眼，他当着秦初的面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做梦。这是给我自己的。” 　　秦初没听到他这句话，见路潼喝完了，想也没想就夺过水瓶：“给我留一点。” 　　瓶子里的水就这么进了秦初肚子里。 　　对方连瓶盖都没擦一下，直接对嘴喝了。 　　路潼身体僵了一下，想伸手去抢水，又显得自己矫情。不抢，又十足怪异：这算什么了？他在心里强调道：我是很有洁癖的！ 　　秦初开口：“陈安琪找你干什么？” 　　他把水又塞回路潼的怀里。 　　“干什么都不用你管。”路潼拧上瓶盖，水还剩下半瓶。 　　他站在原地，忽然觉得站立难安。 　　在秦初身边，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个感觉了。他不太擅长应付陌生的情绪，只想赶快走人。 　　“我先走了。” 　　秦十五推开人群，翻山越岭，到了秦初边上的时候，路潼已经没影了。 　　他脸色惨白：“路潼呢！” 　　秦初：“来晚了。早就走了。” 　　秦十五道：“你怎么不挽留一下他！” 　　秦初：“有什么好留的？晚上到了宿舍不就见到了。” 　　结果，他晚上回到宿舍，并没有见到路潼。 　　黄念的电话打来，说钟宇秉他们已经到了机场，现在就等着秦初来接风洗尘了。 　　秦初没见着路潼，晚自习也不想去上，再加上钟宇秉跟他的关系不错，想了一下，决定翘了晚自习，直接去酒店。 　　黄念提前在酒店定好了位置，刻意的迎合了秦初，就选在了一中边上的开元酒店。 　　省一中本身就位于市中心，酒店无论怎么挑，都差不到哪儿去。 　　钟宇秉一回国，他那群狐朋狗友跟闻着味儿的骨头似的，一窝蜂的拥了上来。 　　刚到开元酒店楼下，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一同开进了车库。 　　钟宇秉下车，他朋友道：“阿秉，总算等到你回国了！” 　　他会玩，跟秦初不一样，钟宇秉十四五岁就知道把妹了，各种夜店跟会所没少去，现在也才十九岁，却已经是一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 　　朋友勾着他的肩膀，开口：“回国了感觉怎么样？是国内的美女多还是国外的美女多？” 　　“当然是国外了。阿秉什么美女没见过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按照黄念发来的定位往酒店上面走。 　　秦初站在大厅里等了片刻，钟宇秉看到他，明显要比对自己的狐朋狗友热情些。 　　“秦初，等我呢？”钟宇秉打招呼。 　　秦初对他倒是比较冷淡：“嗯。没等多久。” 　　看到秦初，他那群朋友也有意无意的奉承了一番。 　　秦初觉得十分没劲儿。 　　有一人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刚才看到一美人坐电梯，穿得校服，就在地下车库那儿撞见的。操，那张脸真是没话说。” 　　“你看见好东西怎么不吱一声？” 　　“来不及啊！光顾着看他脸了，他应该也是来酒店的，一会儿要是看到他了，我肯定告诉你们。” 　　钟宇秉顺着这个话题开口：“你不是眼光很高的吗？来之前还放话国内的男男女女入不了你的眼。” 　　“那不一样。”这人回味了一下：“真的好看。” 　　这么一说，众人到有点好奇了。 　　钟宇秉没理他们，反倒问秦初：“你一声不响的回国，我还以为你跟韩彩英赌气。” 　　秦初：“跟她没关系。” 　　钟宇秉道：“怎么样？回国读书的感觉？我听黄念说你在学校里面很受欢迎？不过你这张脸，走到哪里都挺受欢迎的。” 　　秦初走进电梯，到了五楼，一行人又出来。 　　刚从左边电梯跨出来，右边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秦十五叽叽喳喳地声音传来：“纠正一下，不是我强行跟过来的，我是被邀请过来的！我问过陈安琪了，人家就想要我来参加生日会。” 　　随后，路潼的声音也传来：“我又没怪你跟。” 　　秦十五委屈巴巴：“那不一样！是秦初这个老王八蛋先抛弃我！算了，反正跟他在一起也不好玩儿，就让他跟他那个什么小白花一起缠绵到天荒地老吧！” 　　路潼走出电梯，开口：“他晚上干什么去了？” 　　秦初接话道：“吃饭啊。” 　　路潼忽然愣住。 　　他抬头，两人在不大的走廊里面，狭路相逢。 　　钟宇秉看到路潼，微妙地愣了一下。 　　他那位朋友小声的“我操”了一句，然后跟其他人窃窃私语：“就我刚看到的那个男的！操，没骗你们吧，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有一人回答：“没看见跟秦初认识吗。这么好的事情落得到你头上，还是你想跟秦初抢人？” 　　“什么叫抢人啊？他俩最多是认识而已，我看八字还没一撇。” 　　秦十五从路潼的背后冒出一个小脑袋：“哇，好巧哦。” 　　秦初冷冷地盯着秦十五，秦十五狡猾地笑了一下。 　　——你故意的吧。 　　秦初的眼神中写满了这行字。 　　秦十五嘻嘻一笑，不甘示弱的想道：怎么故意啦？这叫做——捉奸！ 　　你敢在外面偷吃，本帅哥难道还不能带着你老婆过来抓人吗？ 第37章 醉了 　　没等钟宇秉开口问,走廊里,一名女生就探出头来。 　　“路潼！你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说话的正是陈安琪,他说完，发现走廊里还站着一批人。 　　陈安琪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秦初？” 　　钟宇秉找到机会开口,“不介绍认识一下吗？” 　　他的目光落在路潼身上。 　　陈安琪倒是个自来熟的,秦初没开口，她就先问：“这些是你朋友？” 　　秦十五知道一点来龙去脉，替秦初回答了：“他国外的朋友，我今天下午才听到的,秦初正在给他们接风洗尘！” 　　秦初没否认。 　　陈安琪道：“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没想到你们也在这个酒店。” 　　省一中这边最近的，又叫的出名字的只有开元酒店一家。 　　稍微动脑子想想,就不难猜到秦初的去处。 　　秦初瞥了路潼一眼，心情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给陈安琪过生日？ 　　还真是在玩儿旧情难忘吗？ 　　钟宇秉那边的人开口：“既然大家都认识,索性一块儿吃算了。秦初，这是你朋友吧，你怎么不开口介绍一下？” 　　他的目的明显，一看就不是要秦初介绍陈安琪，而是要他介绍路潼的。 　　毕竟路潼的脸蛋摆在那里,连阅人无数的钟宇秉都为他停下了脚步。 　　秦十五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好介绍的？不过你们说一起吃倒是还可以。包厢号多少啊？” 　　钟宇秉看了眼秦十五,又看了眼秦初。 　　他发现,秦初并没有反感秦十五的插话。 　　稀奇。 　　钟宇秉有些诧异。 　　印象中,秦初好像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陈安琪道：“我们在五一三包厢。” 　　朋友道：“在隔壁的隔壁，我去跟服务员打声招呼，你们就直接过来吧。” 　　他说话，带着一股天然的领导气势。 　　毕竟跟钟宇秉这种人能玩到一块儿的，多半都是什么富二代，天生就有点优越感，一开口说话，就是命令来命令去的。 　　好在陈安琪眼里只有秦初，也没计较细枝末节的事。 　　她过生日的包厢，立刻跟钟宇秉的合并了。 　　一行人往五零九走去，推开门，黄念在里面等候多时。 　　他看到除了钟宇秉等人之外，还多出了一批人，不由愣了一下。 　　钟宇秉看在秦初的面子上，开口跟黄念解释：“走廊里遇到了秦初的朋友，他们正好也在酒店里吃，阿成就提议一起吃。” 　　黄念站起身：“我没意见。” 　　五零九的包厢很大，桌子也够大，就是再来了一批人，也不显得拥挤。 　　服务员加完凳子之后就退下去了，座位的分布就成了新的问题。 　　路潼从刚才为止到现在都没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气势就十分凌冽，周身都冷冰冰的，愣是给人一种不能远观也不能亵玩的距离感。 　　钟宇秉有好几个朋友企图跟路潼搭讪，最后都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给挡了回来。 　　唯一不怕死，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就是秦十五了。 　　钟宇秉看秦十五蹦哒的厉害，路潼这个冰山美人也没有伸出一丝反感之意，不由更加诧异。 　　这人谁啊他微微侧过身，开口问秦初：“他谁？” 　　秦初：“你问的哪一个？” 　　钟宇秉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很高冷的那一个。” 　　秦初看着路潼，收回视线：“我室友。” 　　说朋友，感觉有点生疏，秦初不乐意。 　　说的更亲密一些，又过界了。他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就是标记也是中规中矩，帮助同学的举手之劳。 　　想来想去，他跟路潼的关系竟然只剩下一个室友能说。 　　黄念招呼道：“大家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路潼闻言，也没客气，见有人落座了之后，他找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他左边是陈安琪的朋友，路潼并不认识。 　　这么一来，路潼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个位置了。 　　陈安琪瞥见了这个位置，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坐过去。 　　其他人也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 　　毕竟是路潼啊…… 　　他那张脸，就算是Alpha，也无法令人停止幻想。 　　钟宇秉的朋友蠢蠢欲动，不过，秦十五的动作比所有人都快。 　　开玩笑！ 　　路潼身边要是还有一个位置，那必然是他的！ 　　反正在场的人都不跟他抢，秦十五没什么危机意识的就走过去。 　　刚坐下，他屁股后面的凳子就被人抽开了。 　　秦十五坐了个空，要不是扶的快，现在恐怕已经摔在地上了。 　　抽他凳子的人，就是秦初。 　　秦十五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你干嘛！” 　　秦初：“我要坐这儿。” 　　秦十五龇牙咧嘴：“先来后到不明白吗！这位置我先看上的！” 　　他目光一凛，盯着秦初手上的凳子。 　　秦十五咬牙想道：妈的，老东西倒是挺鸡贼的，居然拿着凳子不让我坐！ 　　他连忙四下看了一眼，动手就从隔壁搬来一张椅子。 　　可惜秦初早就把椅子放回去了，等秦十五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正襟危坐在了路潼身边。 　　秦十五抱着凳子的脸瞬间僵住：=口=！ 　　凑不要脸！ 　　路潼被他俩拖拉凳子的声音吵的耳朵都疼了，忍不住说了一句：“能不能好好坐下，吵的我耳朵疼。” 　　秦初当即甩锅：“他先动手的。” 　　秦十五：“我擦，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我先抢到这个位置的！” 　　路潼揉了揉眉心，无语道：“桌上那么多位置哪个不好做？坐这儿有人给你们钱吗？” 　　那倒是没有的。 　　秦十五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 　　秦初得了便宜也没卖乖，撑着下巴在路潼的右边发呆。 　　路潼一凶，众人纷纷侧目。 　　倒不是为别的，只是震惊于秦初竟然没有发火？！ 　　至于路潼左边的那位朋友，在秦十五的死亡视线中，被盯得万分不自在。 　　本来路潼坐他边上，他就压力山大。 　　现在还多了一个秦初，又多了一个秦十五，那人连忙站起来：“要不然我换个位置坐。秦十五，你坐我这儿吧！” 　　秦十五一听，欢天喜地的就过去了。 　　如此一来，两人各占了一边，倒是消停了不少。 　　这一幕落到钟宇秉眼中，令他对路潼多了几分兴趣。 　　他自然地坐在秦初边上，黄念想了一下，坐在了钟宇秉身边，他们俩落座之后，服务员才上前开始点菜。 　　黄念问了一句：“喝酒吗？” 　　秦初：“随便你们。”他顿了一下，开口：“秦十五不准喝。” 　　秦十五怨念的很，听罢，对他爸更是充满敌意：“为什么我不能喝？” 　　秦初：“不能就是不能。”他：“给他倒杯椰汁。” 　　秦十五凶道：“我要牛奶！” 　　黄念点完了菜，合上菜单：“其他人还有不喝酒的吗？” 　　钟宇秉忽然开口，是对路潼说话：“你能喝酒吗？” 　　路潼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他看人向来如此，只不过因为眼尾有些上挑的缘故，所以除了冷漠之外，还给人一种嗔怪的意味，看起来颇有些风情。 　　钟宇秉被这一眼扫的心痒难耐。 　　“不喝。”回答他的人是秦初。 　　“要。”路潼偏偏跟他唱反调。 　　秦初顿了下：“你会喝酒？” 　　……其实不太会。 　　不过，他喝不喝酒凭什么由秦初决定了？ 　　路潼没说话了。 　　秦初直觉他心情不好，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去打听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算盘打得响，只等晚上回到宿舍之后，再好好问一下路潼。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饭菜上来之后，众人便动筷子了。 　　陈安琪是个漂亮的女生，钟宇秉的朋友们也乐的哄她，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算是半个主角，因此，桌上吃的还算是其乐融融。 　　路潼一向融入不进这种热闹的环境中，陈安琪被捧得飘飘然之后，立刻把角落里的路潼给遗忘了。 　　他乐的清闲，自己捡了一点清淡的菜式吃。 　　路潼吃饭挑的很，满桌的菜他就盯着一两样吃。 　　秦初见他挑食，忍不住开口：“你不吃别的东西？光吃这两个菜吗？” 　　路潼：“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吃什么？” 　　秦初开口：“秦十五都不挑。” 　　言下之意，人家都不挑，你挑是不是太幼稚了。 　　路潼看向秦十五，对方还真的不挑——反正他什么都不吃。 　　秦十五的盘子里空荡荡的，一个菜都没有。 　　路潼放下筷子：“你怎么不吃。” 　　秦十五理所当然道：“我不喜欢吃。” 　　路潼：“晚上回学校就没东西吃了，不喜欢也要吃一点。”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挑了几个自己认为小孩子会喜欢的肉，荤素搭配了一下，放进了秦十五的碗里。 　　秦十五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路潼夹菜的待遇，当即郑重无比地端起了碗。 　　路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秦十五不好意思开口说，他以前就总想着路潼给他夹菜吃。 　　只可惜，秦家吃饭的时候管的十分严，路潼回不回来吃饭是一回事，吃饭的时候能不能给他夹菜就是另一回事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由保姆伺候着吃饭的。 　　秦初见了，讽刺道：“你不是不吃吗？” 　　秦十五现在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我现在又想吃了。” 　　秦初把筷子放在路潼的碗上：“为什么不给我夹？我也不乐意吃饭。” 　　路潼开口：“你没手吗？” 　　秦初反问道：“他没手吗？” 　　路潼：…… 　　他正想说，人家多大你多大。 　　结果仔细一想，两人没差几岁。 　　路潼脑子发昏，觉得自己有些古怪：是了，他怎么总觉得秦十五年纪很小的样子，明明跟秦初一样，都读得高一。 　　沉思的时候，秦初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命令他了。 　　“想吃鱼。” 　　根据路潼多日来与他相处的经验来看，秦初这个小祖宗是很难伺候的。而且伺候不好，他还会纠缠不休，直到缠着你烦了为止。 　　一不顺着他的心意来，后续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路潼稍加思考了片刻，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他，于是暂时妥协了。 　　他伸手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鱼肉，先放在碗里挑干净了鱼刺，再塞到秦初嘴里。 　　“赶紧吃。吃完别来烦我了。” 　　秦初没想到对方的服务还带送货上门的，十分自然的张嘴咽了下去。 　　秦十五盯着这一幕，忽然心里就不平衡了！ 　　并且——碗里的菜也不好吃了！ 　　他也只是享受到了夹菜服务而已，秦初为什么能享受到喂饭的服务！ 　　钟宇秉笑道：“你不是有洁癖吗？” 　　秦初反问道：“有吗？” 　　黄念的脸色已经有些白了。 　　秦初有洁癖，也不是一个秘密。 　　别人喝过得水不喝，别人用过的东西不用，就算是一起吃饭，也要分公筷和私筷，黄念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才会选择一些星级酒店——普通的酒店分不到这么细。 　　可是刚才路潼那行为，别说是分公私筷了，他干脆就是用自己的筷子喂的菜——关键是，秦初这个薛定谔的洁癖也没发作啊！ 　　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被掀下桌了。 　　而且，这动作实在过于亲密了。 　　钟宇秉说话点到为止，又跟朋友喝酒去了。 　　饭吃到后面，大家都闹了起来。陈安琪的生日蛋糕被推进来的时候，气氛达到了高潮，就连来打酱油的路潼也没扛住这热火朝天的气氛，喝了几杯酒下去。 　　结果，就是这几杯酒，把他给喝晕了。 　　路潼以前没喝过酒，开元的酒杯还大，一杯的量不少。 　　等路潼觉得头晕的时候，桌上已经喝趴了一片。 　　秦初是第一个发现路潼不对劲的，路潼喝醉了之后，神态跟常人无异，但身体却软的出奇。 　　他轻轻地晃了一下，路潼就从桌上倒在了他的腿上。 　　秦十五转过头，惊讶道：“他喝醉了？” 　　秦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秦十五犹豫了一下，连忙道：“你不会打算趁虚而入吧？” 　　秦初：“想挨打就直说。” 　　桌上还醒着的就没几个。 　　秦十五并不想被他爸揍，识时务者为俊杰，看了一眼时间：“那先回宿舍吧。” 　　钟宇秉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他酒量这么浅。”说完这句话，他试探的问了下：“你朋友……是Alpha？” 　　秦十五挺直了胸膛：“难道他看起来不像吗？” 　　钟宇秉看了眼乖乖靠在秦初怀里的路潼，心中吐槽道：还真不像。 　　小猫似的，这么乖。 　　和刚才冷冰冰地样子天差地别。 　　“没什么，我有点好奇而已。” 　　他还没见过秦初对什么这么上心，对方要是个Omega就说得通了。 　　可惜了，是个Alpha。 　　钟宇秉天马行空地想道：兄弟情深？ 　　一行人东倒西歪下了楼。 　　路潼走路走不稳，一开始秦初还扶着他，后来路潼动的厉害，靠在他身上不老实，他索性直接把路潼抱了起来。 　　到了楼下，钟宇秉开口：“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什么时候你有空了，我们再出来聚一下。” 　　黄念道：“需要去买点儿解酒的药吗？你朋友好像醉的很厉害。” 　　秦初：“不用。我直接……” 　　“秦十五！” 　　秦初话没说完，边上忽然有人叫了一声秦十五。 　　秦十五正在研究他妈怎么会醉成这样，搞的他精心准备的原配打小三剧情完全演不起来嘛！便宜了黄念这个男狐狸精了。 　　就这个空当，这一声秦十五，直接传到了他耳朵里。 　　秦十五回头一看，马路对面，一伙拿着棍子的地痞流氓，翻过栏杆，直接朝着他来。 　　秦初眼神严厉地盯了一眼秦十五。 　　秦十五小猫雷达启动，连忙道：“冤枉啊！爸！我完全不知情！” 　　开元酒店的位置比较偏，现在也不是什么节假日，马路上人很少。一部分无辜市民见到这种学生打群架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开元附近有个职高，里面的学生火气大，打架似乎是常事。 　　路人尽可能的走的快些，避开了他们。 　　为首的一个混混左边耳朵打了三个耳洞，他手里的棍子敲了敲地面。 　　“谁是秦十五？” 　　秦十五举手道：“找我？现在没空，改天呗。” 　　耳洞哥开口道：“我们今天就是来找秦十五的，跟他没关系的人可以滚了。” 　　钟宇秉的眉头微微皱起：“怎么回事？” 　　秦十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他穿越回十六年前后，在学校里面做的一切可以说是遵纪守法极了。唯一一次打架，就是跟谷凯飞的那一次。 　　根本不可能招惹上这种校外的混混。 　　七八个小混混里面，有几个穿着开元四职的校服。 　　还有一些年纪大的，明显是社会上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给网吧和台球厅看场子的。 　　耳洞哥：“知道为什么教训你吗？” 　　秦十五站着：“不知道。不过你们可能教训不到了，除了我爸妈，目前为止能教训我的人还没出生。” 　　耳洞哥没理秦十五的狠话，继续道：“你下午在一中威胁我妹是吧？谁给你的胆子？” 　　秦十五愣了一下：“你妹？”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下午做了什么事情。 　　唯一还有点儿印象的，就是在小卖部遇到的那几个太妹。 　　十六年前的高中，很流行认亲。学校里能混出来的大姐头，在外面多半都有一打的干哥哥干姐姐。秦十五招惹的那位太妹，恐怕就是眼前这位耳洞哥的干妹妹。 　　他都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没想到对面先记恨上他了。 　　“我想起来了。”他转过头，先跟秦初禀报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结果。 　　钟宇秉觉得好奇：这小子怎么什么事儿都跟秦初说？ 　　据他所知，秦初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今天回国，他已经看到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了。秦初的表现实在叫人惊讶，仿佛跟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竟然还能站在这儿听秦十五说话？ 　　依照他的性格，不是转身就走吗？ 　　耳洞哥：“想起来了最好，免得你被打的不明不白。我这人不算糊涂账。” 　　秦十五长这么大，没少干过群架。他捏了捏手指，笑了一声：“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耳洞哥嘶吼一声——这是他们高中生打架的惯例，仿佛不喊这一声，就没仪式感了。他带着他的兄弟直接就冲上来了。 　　钟宇秉原本是不想参与这事儿的，不过看了眼秦初之后，掂量了一下秦十五的位置，最后还是没走。 　　他在国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茬，打群架不在话下。虽然他的朋友醉倒了一片，但也有几个清醒的，对付这群混混是足够了。 　　路潼听到了一阵兵荒马乱地动静，迷迷糊糊地转醒。 　　他靠在秦初身上，摇了摇头：“怎么了？” 　　秦初言简意赅：“打架。” 　　路潼停顿了好久，脑子里可能才分析出来秦初话中的含义，便问道：“谁打架？” 　　秦初开口：“秦十五。” 　　……秦十五。 　　——秦十五打架？ 　　路潼站直了身体。 　　秦初因为顾及他的缘故，根本就没往上去。 　　钟宇秉几个在国外都是学散打出生的，也不需要他凑热闹。 　　路潼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秦初连忙拽着他：“你做什么？” 　　路潼：“我去帮他。” 　　秦初笑了一声：“你倒是对他很上心。不过，你现在路都走不稳，能帮什么？” 　　路潼喝完酒之后，性格怪可爱的，固执的要命，还有点幼稚。 　　“我就是要上去帮他。”路潼严肃道：“假设……” 　　秦初洗耳恭听。 　　“假设有二十个人揍他，我一上去就能解决一半！” 　　秦初敷衍道：“厉害厉害。” 　　他将路潼抓回来，稳住他：“你打算怎么解决？” 　　路潼挣扎着要他放手：“我上去，一半……一半揍他，一半揍我……你松——手……” 　　秦初：“你都这么说了，我更不能松手送你去挨揍了。” 　　路潼看起来还挺急的。 　　他力气也不大，醉了之后更是软绵绵的，秦初一只手就把他两只手捏在一起抓住了。 　　路潼手脚并用地在他身边折腾了半天，还是没能跑出去。 　　他折腾累了，秦初才开口，中二病十足道：“现在累了吗？你不是我的对手，知道吧。” 　　路潼忽然一反常态，不往外跑，往他怀里跑了。 　　他比秦初矮了大半个头，靠在他怀里，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秦初心道：动手就动手，这么黏黏糊糊的是干嘛？ 　　“你喝醉了之后占我便宜？”秦初挑眉。 　　路潼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盯着他。 　　秦初的心脏立刻漏跳了一拍，吐槽道：离得太近了。 　　路潼放软了声音，似乎带上了撒娇的腔调：“你放手行吗？我保证不乱跑？” 　　秦初心中警铃大作，他惊悚道：“不准用美人计！” 　　“啪嗒”一声，一部黑色的手机摔在了秦初脚下。 　　路潼原本盯着秦初，把他盯得神思恍惚，险些就要干点儿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了。结果这一声响动，又吸引了路潼的注意。 　　他沿着秦初的身体往下滑，最后蹲在地上。 　　秦初无奈的陪他蹲下来，看到了脚边的手机。 　　——应该是前面打架的摔出来的。 　　秦初抬头望去，钟宇秉他们已经解决了这群小混混。 　　秦十五嚣张至极，踩在了一个混混的背上，看他那架势，就怕他发出“灭哈哈哈哈哈”的反派笑声了。 　　“别乱捡垃圾。”秦初试图将路潼从地上拽起来。 　　路潼醉后，好奇心十分重。 　　秦初虽然拽着他，却拦不住他去捡这个手机。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手机。 　　路潼把他捏在手里，折腾了两下，屏幕骤然亮起。 　　“嗯？” 　　他偏着头，努力地盯着屏幕，发出了一声疑惑。 　　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古怪的时间。 　　绝非今年，甚至往后推了有十六年的时间。 　　秦初正转过头和钟宇秉说话，没注意到路潼。 　　钟宇秉：“我们先走吧。过会儿警察来了就说不清楚了。” 　　秦十五摸遍了全身，紧张道：“我手机呢？” 　　钟宇秉问他：“手机丢了？” 　　秦十五：“可能是刚才打架的时候丢的。操，去哪儿了？” 　　钟宇秉：“丢了就再买一个呗。” 　　“不行！”秦十五一口拒绝。 　　那个手机——那个手机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 　　虽然别人不能解锁，但是一旦屏幕亮起，上面的时间就暴露了。 　　秦十五自己那部手机，正战战兢兢地走着十六年后的时间。 　　秦初瞥了眼路潼，从他手里把手机抠了出来，扔给了秦十五：“是不是这个？” 　　秦十五一颗心落了地，同时又紧张地看了眼路潼，对方闭着眼半倚在秦初身上，似乎没有动过手机。 　　钟宇秉道：“那我们先走了。” 　　秦十五心中有鬼，连忙道：“我也先走了，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 　　他跑得比钟宇秉还快，明明打了一场胜仗，但是脸色却严肃的可怕，像只兔子，三两下就跳没影儿了。 　　秦初认命的把路潼背在背上。 　　路潼推着他，嘟囔了一句：“我自己走。” 　　“醉成这样了怎么走？你打算四脚并用爬回宿舍吗？” 　　路潼固执道：“我觉得我没醉。” 　　秦初：“嗯嗯嗯嗯。敢问同学，今年是什么年份？” 　　路潼：“叮！” 　　秦初：“叮？” 　　路潼：“‘叮’的意思就是我想到了的意思。” 　　秦初道：“你还给自己配音啊。” 　　路潼：“今年是——”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部手机年份，无比确信道：“2028年！” 　　毕竟，手机日期怎么会出错？ 　　秦初点点头：“嗯。你没醉。” 　　路潼趴在他背上，叹息道：“我没醉。”他离秦初很近，低不可闻地评价了一句：“你信息素的味道很好闻。” 　　秦初很没有一点罗曼蒂克风情的质疑道：“你性骚扰我？” 第38章 想吻他 　　等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国际部的大门已经为他们关上了。 　　不过正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在宿管阿姨那里留下门钥匙。只要你有熟练作案的手段和经验,你就能重新把上帝的门打开。 　　秦初的作案手段就很娴熟,他偷钥匙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不但打开了上帝的门,还打开了上帝的怒火开关。 　　“上帝”从房间里追出来，怒火中烧：“秦初！又是你！” 　　秦初眨了下眼睛,无辜道：“阿姨,我回来晚了。” 　　秦初一张脸生的讨喜，只要他表情不那么冷冰冰的,看人的时候都会生出那么一丝可爱来。 　　秦十五有一部分小恶魔的基因就是遗传他的。 　　装乖卖嗲的时候绝不会掉链子。 　　阿姨从门口的房间里跑出来，本来想狠狠地给秦初记上一笔。 　　晚归的学生，一旦被阿姨记了名字,等待他的就是礼拜一升国旗的时候被通报批评——这对Bking来说简直是人生履历上的耻辱！ 　　结果,阿姨一出来看到秦初这一张脸，气先消了一半。 　　再加上秦初最近get到了一个撒娇的新技能，他对阿姨笑了笑，两颗虎牙若隐若现的,阿姨顿时母爱泛滥，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 　　“为什么怎么晚回来？” 　　秦初：“下次不会了，阿姨。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实际上,阿姨已经放过秦初无数次了。 　　但是秦初总有数不完的下一次。 　　他一开口讨饶,阿姨骑虎难下。 　　过了一会儿,她瞪了秦初一眼，说道：“最后一次！你下次要是再这么晚回来，我非要把你的名字记上去不可！” 　　秦初立刻“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一阵，带着路潼回到了房间。 　　如同阿姨说的，他们回来的时间确实很晚了。 　　国际部的晚自习已经下课了，甚至连住在国际楼的普通部学生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不少。 　　好在1201是走廊最后面的一个房间，路潼喝醉了之后虽然难搞，但不至于在走廊里大吼大叫。 　　推开寝室门，秦初把路潼放到了床上。 　　他长舒了一口气。 　　对方不重，只是招架不住他动来动去的折腾，他把人弄回来，已经花了不少力气了。 　　秦初原本是打算开灯的，结果一开灯，躺在床上的路潼不愿意了。 　　出于就近原则以及一些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路潼此刻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睡在秦初的床上。 　　他被刺眼的光照了一下，顿时翻了个身，把秦初的被子给扯了过来，盖到了自己的头上。 　　秦初犹豫了片刻，最后关上了大灯，只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路潼扯被子的时候，还顺便把秦初床上的一个亚古兽的玩偶给扯了下来。 　　他被轻轻地砸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秦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这么跟路潼对视的。 　　路潼很少露出这么毫无防备的时候。 　　秦初白捡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观看地乐不思蜀。 　　路潼平时睡在床上也很要面子，虽然跟秦初在一个房间睡觉，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并且实行一房两制的管理模式。他要面子的很，哪怕是睡觉，也中规中矩，早睡早起。 　　总之，是从来都看不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现在，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东翘一撮，西翘一撮，眼神聚焦不起来，茫然地看着他。 　　喝完了酒的嘴唇到现在还是湿润的，在小夜灯的灯光照射下面，隐隐还有些水光。 　　这模样……真叫人起了一点儿欺负他的心理。 　　“你以后最好少碰酒。”秦初看了半天，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至少在别人面前别喝酒，要不然就这个样子，早晚被人抓走去生崽崽。 　　路潼盯着他很久，软绵绵开口：“我没喝酒。” 　　秦初将他从床上捉起来：“先换衣服再睡觉。” 　　谁知道，路潼却不愿意。 　　他一看秦初来拉他的手，就如临大敌，眼睛也瞪大了，连忙往床角爬去。 　　“我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 　　他凶狠地瞪了一眼秦初。 　　只可惜，酒醉之人，这一眼瞪得毫无威慑力。 　　秦初才懒得理他，径直把人从床上轻松的抓起来，“扭送”到了洗手间。 　　秦初破天荒的学会了照顾人，给他挤好了牙膏，倒好了水，放在他面前。 　　“洗漱。” 　　路潼软绵绵的从洗手台上倒下去，看架势打算在卫生间睡一觉。 　　秦初连忙架着他，想了一会儿，也不指望路潼能有自己洗漱的能力了。他拿着牙刷，送到路潼嘴边。 　　“张嘴。” 　　路潼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 　　秦初耐心地开口：“我说张嘴。啊——像这样，听到了吗？” 　　路潼：“啊——”秦初满意的点点头，把牙刷放进了路潼嘴里。 　　“呜！” 　　下一秒，路潼忽然就合上牙关，面瘫着脸，死死咬住了牙刷。 　　秦初：？ 　　“你松口！” 　　“唔！” 　　秦初拽了下牙刷，结果牙刷被路潼咬的死紧。 　　“你咬牙刷干什么？刷牙不知道怎么刷吗？” 　　路潼死不肯松嘴。 　　秦初万万没想到，他喝醉之后还有这样的酒疯要发，此刻只能严肃的盯着露在外面、还存活的一截牙刷，陷入了深思中。 　　他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路潼不肯松嘴，秦初之后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一用力。 　　他人比路潼高许多，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路潼需要抬头望着他，从镜子里来看，亲密的仿佛一对正在接吻的恋人。 　　“恋人”秦初，没那么多怜香惜玉的绅士精神，下手快狠准，路潼感觉自己下巴一痛，他眉头深深皱起，立刻把牙刷吐了出来。 　　秦初拿着牙刷，发现上面已经没牙膏了。 　　他：…… 　　多半是被路潼给吃了——这事儿明天还不能告诉路潼，否则依照对方脸皮薄的那个程度，搞不好就要在寝室里把他这个唯一知情人给暗杀了。 　　他转过头，路潼又从洗手台上滑了下去。 　　秦初弯腰去扶他，结果看到他的脸，顿时有些不好了。 　　上半身不太好，下半身……也不太好！ 　　路潼的那块牙膏原来没吃进去，一半落在了洗脸池，被水冲了个干净。 　　还剩下一点，沾到了他的嘴角。 　　对方还一脸无辜的坐下地上，茫然地望着他。 　　这姿势…… 　　这角度…… 　　怎么看怎么少儿不宜。 　　秦初难得耳根子发红，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别坐地上，凉。” 　　他着急忙慌的拿了一块毛巾，打湿了之后在路潼脸上一阵糊弄。 　　路潼乖巧地站在原地让秦初擦了一会儿，脸被搓的绯红还不自知。 　　要是放在十六年后，众人能看到路潼这副模样，微博上恐怕早就爆炸了。 　　刷屏似的“妈妈爱你”能直接把他送上热搜。 　　十六年后，路潼在娱乐圈的人设也冷冷淡淡，又盐又欲，是一朵当之无愧的高岭之花。粉丝就吃他对人爱理不理的这一套，此人进娱乐圈，一没有通过选秀出道，二也没有参加什么综艺，第一部 电影就是各种大腕明星陪跑做配，就差把“我是资本捧的”写在脸上了。粉丝慕强，只知道路潼的资源好的令人发指，在娱乐圈一骑绝尘，粉路潼都倍儿有面子。 　　关键是圈内各种大佬跟路潼的关系都不错，哪怕是最难搞的导演，见了路潼也有三分笑脸。当路潼的粉丝，简直在内娱横着走好吗。 　　也正因为如此，路潼从出道至今，猜测他有金主的人络绎不绝，基本上每年都要大闹一次，或者是扒出了某某金主，并确信他包养了路潼。 　　只可惜捕风捉影这么多年，几乎把国内叫得上名字的富豪选了一个遍，也没把秦初给扒出来。 　　当然，也有那么几次凑巧的，已经怀疑过秦初了。 　　毕竟中控海洋副总，就算再怎么低调，有心的人还是能找得出来。只是再往下找，网上就搜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吃瓜网友和营销号虽然热爱造谣，但是也不敢把谣言造到秦家头上，仅有的几次怀疑，也不了了之。 　　所以，路潼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什么时候能被人这样捉在怀里随意搓揉了？ 　　关键是他还没反抗！ 　　秦初心里生出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得意洋洋地想：也没有那么难伺候嘛。 　　要说他之前跟路潼不是很熟的时候，哪有机会这样近身。对方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像个怎么也养不熟的小野猫。 　　只要一见到他，就会炸毛，从软软的猫垫子里亮出爪子，奶凶奶凶地威胁他。 　　——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躺在自己怀中。 　　秦初三下五除二地给他擦了脸，又把他抱回了床上。 　　这回，路潼的动静闹得有些大。 　　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两人闹了一阵，信息素多少都有些外泄。 　　秦初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冷香十分温和的包裹着路潼。路潼认识他的信息素，并且他的体内还残留着秦初的信息素，因此毫不抗拒，甚至还很喜欢，一改常态，变得黏人起来。 　　他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对秦初的信息素产生任何依赖的，只是喝醉之后脑子晕乎乎的，思考的事情已经无法从大脑过了，全都是从脊椎过得。 　　路潼依靠着本能在往秦初身上黏。 　　秦初只想把路潼放床上，结果还没走到他的床，路潼就挣扎起来。 　　比起他自己的床，秦初的床对他的诱惑更大。 　　秦初的枕头、被子，甚至床上的玩偶，上面都有玫瑰味的信息素的残留。 　　路潼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挣脱不开的时候，于是纠结的开口：“我不要睡那里。” 　　秦初脚步一顿：“那要睡哪里？难道你想回去抱着洗手池睡吗？” 　　路潼坚定地指了指秦初的床：“我要睡这里。” 　　秦初眉头一挑：“据我观察，这张床应该不是你的。” 　　路潼严肃无比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还“你说得对”。 　　秦初忍不住笑出声来。 　　路潼又开始挣扎起来，他好歹是个男生，真要折腾，秦初还真有点抱不住他。 　　“你别动！”秦初啧了一声：“你要睡我的床可以，不过我是计费的，不能免费给你睡。” 　　路潼哪儿管这个啊，他的脚在空中用力的踢了两下，秦初终于一时大意，没抱住，双双滚到了床上。 　　路潼不知道磕到哪儿了，发出了一声巨响。 　　秦初从床上坐起来，连忙把路潼扯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路潼抱着他的亚古兽公仔，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秦初：“你看我干什么？我需要占你便宜？这是正儿八经的检查。” 　　路潼死死地盯着他。 　　秦初被盯得有点心虚，他心里想：好吧，刚才最多摸了一把腰，别的什么都没干了！ 　　他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你撞哪儿了？” 　　路潼牛头不对马嘴的开口：“你的小霸王龙能不能送给我。” 　　秦初满头疑问：“什么小霸王龙？” 　　路潼把怀里抱着的亚古兽公仔举得老高，怼到了秦初脸上：“这个。” 　　秦初推开公仔：“这个不是霸王龙，是亚古兽。” 　　路潼又把这条酷似霸王龙的玩偶抱回自己怀里，乖乖地躺在床上，但依旧用一种看待阶级敌人的眼神，固执地盯着秦初。 　　他看起来对秦初的亚古兽预谋已久，今天一抱到手里，就打定主意不肯还了。 　　秦初被他看得后背一阵发毛，最后无奈道：“好吧，你说它是霸王龙就是霸王龙吧。” 　　路潼心满意足地抱着这个假霸王龙躺在床上。 　　秦初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此人似乎也把自己桌上的暴龙兽手办认成了霸王龙。 　　他古怪地想道：不是吧？他对霸王龙有什么执着吗？ 　　秦初扯了下被子，脱了校服外套，准备上床睡觉。 　　谁知道路潼忽然出其不意地伸出脚，把他给踩住了。 　　秦初视线下移，先看到了路潼一截笔直的小腿，白生生的，在夜里几乎都有些刺眼。 　　像羊脂奶玉一样，生的极为精巧，看着实在不像一个男人的腿。 　　他的脚踩在路潼的腰上，还好是腰，要是用力点，再往下踩一点，秦十五就彻底断送了出生的机会了。 　　秦初开口：“你干什么？” 　　他心有余悸地移开了位置，把路潼的脚给拿了下来。 　　路潼开口：“我的床已经睡不下人了！” 　　秦初：“纠正一下，这是我的床。” 　　路潼完全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他醉了之后不仅幼稚，而且还鸡贼，只捡自己喜欢的听，不喜欢听得，就当对方没有说过。 　　“太挤了！” 　　国际部的床还算大，并不是普通宿舍里的单人间，一张床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路潼这句“太挤了”纯粹是找茬。 　　他还立刻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一张床上太挤。 　　“我睡这里。”路潼示意秦初看自己睡的位置，“它睡这里。” 　　他把亚古兽公仔放在了自己身边，小心谨慎地为他盖上了被子，然后转头严肃道：“所以你没位置睡了。” 　　秦初才懒得理他，直接把公仔塞进路潼的怀里。 　　“你不是要抱着它睡觉吗？”他毫无压力道：“你抱着他睡，我抱着你睡，怎么就睡不下了？” 　　路潼的脑袋凝滞了片刻。 　　秦初说完这话，也觉得说过了。 　　不过仗着对方现在思路不清晰，他只纠结了一小会儿，便坦然接受。 　　他靠在床头，路潼还在宕机中。 　　秦初好笑道：“你自己按了暂停键吗？” 　　“叮！” 　　秦初：“又‘叮’？” 　　路潼“叮”完之后，脑袋开窍了，纠结无比道：“你说的有道理。” 　　秦初还没转过弯来：“什么有道理？” 　　下一秒，路潼就抱紧了自己的小公仔，不惧艰难险阻，排除万难，钻进了秦初怀里。 　　秦初只觉得路潼身上的信息素软软地，比起平时而言，乖巧了不少，收敛在身旁，试探性地在他身上作怪。 　　……要命。 　　他喉咙动了动，过了会儿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投怀送抱？我不是说过，不准用美人计吗？” 　　路潼把下巴搁在玩偶上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黑暗中，秦初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路潼。 　　后者不排斥秦初的信息素，反而和他纠缠在了一起，叫路潼本来就晕乎乎地脑子，现在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将近百分之一百的适配率，这契合度，不是任何一对AO能够靠意志力抵御的亲近。 　　路潼下意识地想离秦初更近一点，他放开了自己心爱的小霸王龙，转了个身，双手搂住了秦初的脖颈，往他身上贴近。 　　秦初不动声色地想道：这可不是我先动的手。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左右跟我没关系。 　　就这么黏了一会儿，路潼光是抱着他已经不满足了。 　　秦初给的信息素太少了，他只能在空气中捕捉到一点。本能令他想要寻求更多的安慰，被标记的腺体甚至隐隐的作痛，上面还有没愈合的牙印，彰显着上一回秦初的临时标记有多深，多用力。 　　他的手从秦初肩上滑下来，抓到了秦初的手。 　　“你抱着我。” 　　路潼闷声开口。 　　他把秦初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命令道：“你快抱着我！” 　　秦初从善如流，开口道：“这是你说的。我已经录音了，明天你要是敢翻脸不认人倒打我一耙，今晚上的录音就将成为呈堂证供。” 　　路潼听得迷迷糊糊，在他的怀里开口：“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信息素。” 　　秦初冠冕堂皇的扯淡：“不能多给，帅哥的信息素是限量的。” 　　路潼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瞪大眼睛凶他：“为什么！” 　　秦初：“这叫做营销手段懂吗？知道什么叫饥饿营销吗？就是我有一百个霸王龙公仔，但是我骗你只有十个，这十个是不是就要被抢疯了？要是一次性全给你了，我不就没用了。” 　　路潼听得似懂非懂，听完之后，他点点头：“你说的也不失有几分道理！”说完，他仿佛失忆一般，又开口：“那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信息素。” 　　秦初停顿了一会儿：“你真的想要？” 　　路潼连忙点点头，乖得很。 　　他摸了摸后颈，在秦初的怀里转了一个身。 　　这意思太明显了，一个Omega在Alpha怀里毫无保留的露出了自己的腺体，跟求欢没有区别。 　　秦初的眼神在夜里暗了一些。 　　“路潼。”他的手指在路潼的腺体上蹭了两下，秦初开口：“你知不知道，如果在一两个月内多次标记，你会对我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感的。” 　　路潼茫然地盯着前方。 　　“你现在醉着，我就算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应该知道信息素依赖吧，一旦形成信息素闭环，你以后会接受不了任何Alpha的信息素。就只能需要我，依靠我，除了我谁也不行，说不定还会在信息素的误导下，让你产生爱上我的错觉。” 　　秦初的手从他的后颈上离开，调侃道：“你不是说绝对不会爱上我吗？” 　　路潼重复了一遍：“我绝对不会爱上你的。” 　　这话听着不怎么舒心。 　　秦初无语：“你重复它干嘛？” 　　路潼福至心灵，眼睛一亮：“我喝醉了，听不太懂！” 　　……这时候又知道说自己喝醉了。 　　狡猾啊。 　　路潼道：“不过。” 　　秦初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路潼声音软了不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也有点讨饶的感觉：“你咬我的时候，能不能咬轻一点，我每次都很痛的。” 　　秦初许久没有说话。 　　安静了几分钟后，他道：“路潼，你在一个Alpha的床上说这种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勾引我吗？” 　　路潼卡壳了片刻，一脸严肃地对天发誓：“我对阿姨绝没有非分之想！” 　　秦初听到他这句话，险些从床上摔下去，他开始觉得路潼是故意不解风情的了。 　　“这是一个反问句，不是说你勾引我妈！”他挑眉道：“你故意的吧？” 　　路潼自己把话题绕回来的：“是真的很痛，你下次能不能轻点？” 　　秦初恨他破坏气氛，忽然翻身而起。路潼对他毫无防备，天旋地转之间，就被秦初压在了身下。 　　路潼眼睛眯了眯，微微抬头，看着秦初。 　　秦初的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一条腿屈起，压在了路潼双腿之间。这个姿势的占有欲十分强，几乎是把路潼锁死在自己的怀中了。 　　二人之间还有些距离，秦初的身体又往下压了压，狡黠地笑了一下。 　　“你以前怎么不说痛？现在来我床上说，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路潼老实回答：“说痛好没面子，我才不干。” 　　秦初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双颊，迫使路潼不得不跟他对视。 　　“那我教你一个一点也不痛的方法怎么样？” 　　路潼：“什么方法？” 　　他被秦初掐的嘴巴都嘟了起来，双眼更加无神，俨然是一副醉酒的厉害，失去基本思考能力的模样。 　　秦初的目光从他的双眼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路潼的嘴唇看起来十分软，秦初的拇指按在他的唇上，触感温热，稍微用力一下，拇指甚至陷进了他口中。 　　“其实，接吻也可以完成临时标记。” 　　路潼不得其解。 　　秦初低声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他声音近乎撩拨，一双桃花眼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多情。 　　秦初长得好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他却很少利用自己的美色干点儿坏事。 　　这一刻除外。 　　路潼盯着他的脸，只觉得自己身置山林中，仿佛遇到了什么山精妖怪。 　　这位“山精妖怪”利用起自己美丽的脸蛋来十分熟练，路潼就算不是一个以色取人的钢铁直男，此刻在秦初的蛊惑下，心神也微微动摇了。 　　只是亲一下，还不用痛，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好事情。 　　路潼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秦初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活像个小恶魔，仿佛都能看到他脑袋上长出两个尖角了。 　　他的性格确实说不上好，有时候恶劣的很，现在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利用自己的美色。 　　“我的提议还不错吧？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信息素。” 　　秦初在心里想：是了，只要亲一下就好了。 　　最近，他总是惦记着路潼，并且视线和目光也不受自己控制，频频落在他身上。 　　想来想去，找不出什么原因。 　　就在刚才，他忽然醒悟：恐怕就是因为惦记着接吻这件事情。 　　上一回，他借着夜色见过路潼的双唇，想吻他试试口感的念头就埋在心里了。 　　秦初自我反省了一下，认为自己就是得不到所以才觉得对方存在感很强，否则天底下的Omega那么多，他怎么就天天围着路潼打转？ 　　亲一下就好了。 　　亲一下就不会总想着他。 　　困扰着他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秦初不等路潼回答，并且比起路潼，他才更像是被蛊惑的那一位。 　　微微颤抖的睫毛低垂下来，秦初的桃花眼在凝视对方的时候，无故就多了几分深情。 　　这双眼睛看谁都有那么一点儿情深的意思。 　　因此有时候，谁也分不出，他到底是真的爱上你，还是你自欺欺人的错觉。 　　宿舍的门忽然咔哒一声响了。 　　秦初的动作停住了。 　　秦十五站在门口默念道：我只是来试探一下我妈有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只看一眼就走。 　　他当机立断的打开门，光从门口倾泻进来。 　　——秦十五便看到他爸压在他妈身上，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看都像是欲行不轨的模样。 　　手中的旺仔牛奶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下去。 　　秦十五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房间里静谧无声。 　　过了会儿，秦十五颤颤巍巍地指着秦初：“你在干什么？” 　　秦初被打断了好事，脸色黑如锅底：“你觉得呢？” 　　秦十五猛地回过神，发出了一句国骂：“操！” 　　操！ 　　他惊呆了。 　　“你——”秦十五从呆滞中回过神，抓狂了：“你你你你你你赶紧放开路潼！！！” 　　他立刻跳进屋子里，几欲崩溃地说道：“你禽兽吗！！！他还没成年好吗！！急能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吗！” 　　屋里一股酒精的醉人味道，秦十五的脸都白了：我擦！！！居然还是酒后乱、乱、乱那啥！秦初这个王八蛋是乘人之危啊！ 　　秦十五连忙推开秦初，抓起床上的亚古兽公仔，对着他爸就是一阵狂风骤雨小拳拳乱打。 　　一时间，房间里鸡飞狗跳。 　　他虽然想要他爸妈有点儿感情进展——但是一上来就这么18X真的好吗！！！放在晋江分分钟就被屏蔽了好吗！！这种一看就是限制级少儿不宜的事情，怎么能出现在这个时候！！！ 　　关键是…… 　　秦十五算了算自己的出生年月，最起码还有两年！也就是说，两年之后他才出生！ 　　他妈的！ 　　那要是这个时候中标了！生出来的那个兔崽子是谁啊！！到底是谁啊！！ 　　那绝逼不是他秦十五啊！！！ 　　睡归睡！ 　　但是能按照基本时间法睡行吗！ 第39章 见家长 　　宿舍里动静闹得很大,结果也没把路潼给闹醒。 　　秦十五揍他爸还不够格的,三两下就被秦初按在了地上。 　　他这人很有做大侠的潜质——正所谓，一个大侠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秦十五不但能伸，他主要是能屈。 　　至于怎么屈,那就看个人的兴趣爱好了。 　　他现在的身体就屈着,像个虾米一样,态度良好，毫无骨气的投降了：“对不起，爸，我觉得我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秦初呵呵一声：“你错哪儿了？” 　　秦十五略微思考一下，严肃道：“我错就错在,我压根就没有对的地方！” 　　秦初终于放开了秦十五。 　　秦十五乖乖地站起来,他看了眼路潼，又看了眼秦初。 　　秦初指着门口：“准备怎么滚？” 　　秦十五报告道：“马上。”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喜欢路潼啊？” 　　秦初冷漠的吐出一个字：“不。” 　　不？ 　　秦十五愣住。 　　“不”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摸不透他爸的想法了。 　　要是不喜欢路潼,刚才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他秦初费尽心思把路潼压在床上只是为了看一看夜光手表。 　　转念一想，秦十五又火起。 　　这么说来，秦初并不喜欢路潼,那他做这些令人误会的事情干什么？ 　　靠！ 　　不会想玩始乱终弃那一套吧！ 　　太渣了！ 　　秦初肉眼可见地看着秦十五的表情变了好几个。 　　这小兔崽子一向脑补能力极强，不知道他又在心中想了什么。 　　秦初开口：“我跟他的事情你少管。” 　　秦十五恍恍惚惚在心里想道：我少管？你以为我想管吗！事关哥出生的人生大事，我不管谁管？靠你这个渣男管！ 　　……我真是个社会孤儿。 　　秦初推了他一把,到了门口,又把地上的旺仔牛仔捡了起来。 　　好险秦十五一蹦三跳往他们宿舍跑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喝。不然现在肯定是一地狼藉。 　　他把罐装牛奶塞进秦十五的手里，开口道：“赶紧回去睡觉。” 　　秦十五卡在门口：“等等！等等等等！” 　　他心里犹豫，想问秦初，是不是已经发现路潼是Omega了。 　　但是这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如果秦初没发现，他自己说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明天路潼醒来……死无全尸的是自己好吗！ 　　但是如果秦初没发现，那他…… 　　那他搞AA恋？ 　　秦十五又愣在门口了。 　　秦初懒得等他，叮嘱他早点睡之后，就把人给拎出了寝室门。 　　解决了秦十五，秦初那点儿心思早就没了。 　　他回头看着自己床上的路潼，抱着他的亚古兽睡得香甜至极，一副谁也叫不醒的样子，秦初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又认为自己刚才魔障了，坐在椅子上，忽然笑了两声。 　　-第二天一早，路潼出现在了教室里面。 　　贺年抬头看他，原本想打个招呼，结果看到路潼的脸色不善，这个招呼被咽回了肚子里。 　　“你怎么了？” 　　路潼坐在椅子上。 　　他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不像没睡好的样子。 　　贺年小心翼翼地开口：“因为期中考那事儿？” 　　今天出期中考成绩，贺年隐隐约约记得，路潼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原因，有一门下午的考试缺考了。虽然老周后面找关系让他重新考了一次，但不知道最后考试结果如何。 　　看这位从来都位居年级第一的学神大人在放榜的这一天心神不宁，难不成是头一次没考好吗？ 　　贺年：“各科成绩好像都出来了，你要不要去办公室问一下？” 　　路潼去的话，老师们肯定没意见，会把成绩单直接拉出来给他。 　　只是他从来没去问过成绩，贺年一时间吃不准路潼的想法。 　　“不是因为成绩的事情。” 　　“不是因为成绩？”贺年压低了声音：“那是因为秦初吗？” 　　路潼的眉心跳了一下，耳根无可抑制的泛起了粉色。 　　“秦初？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颇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并且，路潼早起心情不好的缘故，还真是因为秦初。 　　昨晚他喝的太醉，今早完全断片，只能记得一些零星的东西。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他是从秦初的床上爬起来的。 　　不出所料的话，他昨晚一定是秦初带回来的——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路潼的心情能好起来吗。 　　别人也就算了，他跟秦初两人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标记关系，本来就不该多生是非，现在看来，是非倒是越来越多了。 　　只是——贺年怎么知道的？ 　　不会他昨晚醉酒，今天就闹得全校皆知了吧？ 　　还是说秦初那个大嘴巴到处嚷嚷了？ 　　也不太可能。 　　下一秒，贺年就自动解答了：“我都看到校园论坛的讨论了。兄弟，节哀，我看陈安琪是打定主意要跟秦初在一起的。昨天秦初都去给她过生日了，这一场持久的二女争一男世纪大战终于要落下帷幕。” 　　路潼听完，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原来是陈安琪跟秦初的破事。 　　贺年：“你也别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路潼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年：“就昨天在开元啊。有人看到秦初跟陈安琪一起吃饭了，后来好像还跟四职的人打了起来。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论坛上被刷屏了二十多个帖子，首页现在还飘得有昨天的事。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路潼从来没上过校园论坛，眼不见心不烦，他摆手：“不去。” 　　既然跟他没关系，他去看什么？ 　　欣赏秦初跟陈安琪的旷世绝恋吗？ 　　呵呵。 　　“对了。”贺年提起跟四职打架的事情，到让他想起了一个古怪的点，路潼说：“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贺年稀奇道：“你问我？”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来都是贺年主动跟路潼说话，问路潼问题，还没有什么时候轮到对方屈尊降贵来请教他的。 　　贺年当即坐直了身体，严肃道：“你说。知无不答。” 　　路潼要问的，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手机时间能自己调整吗？” 　　贺年反问道：“什么？” 　　路潼指了指他藏在桌洞里的手机，淡然地开口：“你的手机时间，屏幕上的，能自己调整吗？” 　　贺年摸出手机，一脑门问号：“你问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没有调整过。”他停了一下，看着路潼：“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我记得你不是很爱玩儿手机啊。” 　　路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手机，道：“没事了。” 　　贺年还是觉得他反常，于是说：“你等下，我拿出手机来试试看。不过所有的手机应该都是统一的北京时间吧，谁会没时间瞎调啊？” 　　路潼盯着他折腾了一番，没死心问道：“你能调整吗？” 　　贺年道：“好像可以。” 　　他把手机给路潼看，屏幕的时间确实可以调整。 　　路潼仍然有疑惑，嘴里道：“这样吗。” 　　贺年：“你要调手机时间啊？我帮你调。你手机不准了吗？” 　　路潼摇头：“没有。”他拿出书本，翻开之后，又问：“能调整年份吗？” 　　贺年还在摆弄手机：“应该也能吧，你要调多少年啊？” 　　路潼抿着唇，开口：“……十六年。” 　　贺年满头黑线的看着他：“？？？往前调往后调？”他翻了下手机里的日期，往前十六年倒是有这个日期的，但是往后十六年——哪门子手机运营商会准备十六年后的日期啊？ 　　“不能吗？”路潼问道。 　　“不能吧……”贺年开口：“反正我的手机是不能的，山寨机说不定可以。你也知道我国的山寨机有多牛逼，文能垫桌脚，武能挡子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路潼回忆了一下秦十五的手机，确实没见过哪个牌子的正版手机长那样的。 　　难道是山寨版吗？ 　　但是拿在手上的感觉也不像。 　　此事作罢，他叹了口气，觉得秦十五这人充满了古怪的气息，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况且，昨天他的神志也不太清醒，说不定看岔了也有可能。 　　十月的运动会一过，上半学期剩下的唯一两个活动，一个是社会实践，剩下那个就只有秋游了。 　　这个秋游，还只有高一和高二有，高三的学生已经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不过在同学们盼望这两个活动之前，还要面临着期中考成绩公布的难关。 　　秦十五坐在班里拿到卷子的时候，一脸深沉地看着自己的分数：220。 　　林小棉鼓励道：“你不要气馁！” 　　曲慕瑶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二百二十分？你怎么考的啊？” 　　秦十五超酷地哼了一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把卷面给盖住了。 　　其实考二百二十分，也不算丢人了。 　　秦十五穿越过来的时候，才刚刚读高一，初中升高中的开学前几天，他在学校里跟人家打架，闹大了之后，秦初和路潼到了学校，他和他爸顶嘴，一怒之下跑到许愿池，这才穿越到十六年前。 　　老实说，高一的什么课本都没学过，能蒙两百多分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初中学的东西和高中都是有壁的。 　　秦十五这两百多分，还有一百多分是英语，他从小读的就是双语学校，还有几年都是在英国酒庄和外祖父过的，因此口语尚还可以。 　　语文的作文题目是歌颂父爱的，由于期中考正在跟秦初冷战，所以秦十五不屑歌颂父爱，导致作文没写，只挑了几个选择题做，卷子分也不高。 　　至于理化跟政史地，他就更是两眼一黑了。 　　这么深奥的题目，给一个十四岁的小朋友做，实在太为难他了。 　　而且一中还是重点高中，高中三年的课程全都要在高二之前结束掉，老师上课的速度非常快，跟赶着去投胎似的，稍微不注意，就会落下一大堆知识点。 　　更多的时候，是需要学生自己私下去巩固。 　　秦十五私下的时间都拿来研究他爸妈的感情进度了，哪儿有什么美国时间去操心自己的成绩？ 　　况且，每次作业都还能抄林小棉的，他读到现在，连老师上到那一课了都不知道。 　　思及此，秦十五叹了口气。 　　林小棉道：“其实也不用太伤心啦，你也不是倒数第一呀。” 　　秦十五问道：“倒数第一是谁？” 　　林小棉顿了一下，像是不敢说。 　　她不敢说，曲慕瑶敢说：“秦初啊。喏，就考了一百多分，创下历史记录最低了。我估计政教处的人都要来找他了吧，仅凭一己之力拉下了整个年级的平均分。” 　　秦十五愣住，随即无语道：小姑姑，你十六年后可不是这个冷嘲热讽的态度啊…… 　　他还记得，他就是因为曲慕瑶十六年后的误导，对他爸的印象才会停留在学霸人设上面。这他妈是学霸吗！“霸”是有了，那是校霸的霸，“学”去哪儿了！ 　　林小棉见秦十五脸色不好，说道：“秦初是因为期中考没来啦。不然也不会那么低的。” 　　秦十五撑着下巴：“本来就不会那么低！他肯定是故意的！” 　　再低，他爸也不可能只考两百多分！ 　　就这成绩，别说是当中控海洋的副总了，就是去当个扫地的分数都低了！ 　　秦十五记得，他爸的公司是一家影响力很大的跨国集团，福利好待遇高，并且对应届毕业生很友好，不管是本科毕业还是研究生毕业，或者是硕士毕业，各路高新人才削尖了脑袋都想在中控谋一席之地，以便自己大展宏图。 　　因为是毕业生的热门企业选择，所以网上还流传着关于中控的许多都市传说，其中就有一条：中控连大门口的保安都是研究生毕业的。 　　学历卡的这么死，他爸怎么可能考这么点儿分？ 　　单说英语就不可能了，这英语卷子他都能考一百多，他爸能考几十出来？ 　　要么就是不愿意写，要么就是敷衍。 　　秦十五转头看着秦初，对方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自己考了几分。 　　老赵拿着成绩单从教室门口进来，宣布了一个消息：“这次期中考成绩公布之后，学校会召开家长会，你们回去自行通知家长，最好是都能来。” 　　“开家长会？”秦十五诧异道。 　　老赵的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哀嚎。 　　她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惨叫了？考试的时候怎么不多考几分？你们看看你们的成绩，啊？丢不丢人！咱们班是只有一个林小棉了吗？你们都是死的吗！” 　　秦十五听罢，连忙问林小棉：“你考了多少分？” 　　林小棉惭愧道：“还行。706。” 　　秦十五：“这么高？！” 　　他连忙去拿林小棉的成绩单，啧啧感慨：“不愧是年级第一啊。你怎么没去创新班？” 　　省一中的创新班就是实验班。 　　一个年级里面有两个创新班。 　　到了高二会有三个创新班，两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 　　路潼就在一班的理科班。 　　学校实行的制度是淘汰制。 　　如果实验班里面有人的成绩掉队了，就会被踢出实验班，然后由普通班成绩拔尖的同学顶上。 　　因此，严格来说，一中的班级变动还是挺大的。 　　林小棉这个成绩，都领先于实验班了，竟然还待在高一十二班，学校难道没有派老师来劝劝她吗？ 　　林小棉道：“学习还分什么班，只要自己想学，在哪里都能学好的。” 　　秦十五比了个大拇指：“学霸，思想觉悟就是比我们普通学生高。” 　　林小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随即问道：“这次开家长会，你父母会来吗？” 　　秦十五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不来吧。” 　　他心里却吐槽道：来啊！怎么不来，你回头看看，我爸不就趴那儿睡觉吗！ 　　他现在用的这个“秦十五”的身体，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社会孤儿。 　　“秦十五”的那一位便宜妈是个女强人，做的是风险投资，一天到晚都不在国内。具体是投资什么，秦十五没有去了解，她唯一的存在感就是往秦十五银行卡里面打钱的那一刻。 　　穿越至今，秦十五都没见过他那位“妈”。 　　诺大的房间里，只住了他一个人。 　　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和这位“秦十五”还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意思，秦十五十六年后住家里，也只有一堆保姆和管家照顾着。 　　路潼很少回家，他的通告多，跑完一个还有下一个。再者，就算是回家了，也不能轻易的陪他玩，否则被狗仔拍到，又是一件令浏览器瘫痪的大事情。 　　“唉。”秦十五叹了口气：“我妈肯定来不了。” 　　林小棉问道：“你妈妈很忙吗？” 　　“忙啊。”秦十五开口：“他脚不着地的。” 　　林小棉又问：“那你爸爸呢？也不来吗？” 　　秦十五顿了下：“来不了，他也很忙。公司里的事情多，我就从来没见他来过学校，别说给我开家长会啦，他连我成绩单都没看过。” 　　话说到这里，纪让疑惑道：“你爸？” 　　秦十五：“怎么啦？” 　　纪让的话在嘴里滚了两圈，觉得说出来有点不礼貌，但秦十五这样子又神经兮兮，看着怪有毛病的。 　　他碍着秦初的面子顾及秦十五——毕竟秦初对这小子青睐有加，他总不能开罪秦初的朋友。 　　但是纪让顾忌着，谷凯飞冷笑一声，可不会顾及这么多。 　　“你脑子有问题了吧，秦十五？” 　　秦十五有些发愣，甚至没反应过来谷凯飞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谁不知道你没有亲爸，还公司呢？编也编一点像样的好吗。” 　　秦十五：“……啊？” 　　他后脑勺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刚才和林小棉聊的太投入，竟然把自己家的那点儿破事给说出来了。 　　……完全忘记了现在这位“秦十五”，从小父母就离异，他爸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并且看谷凯飞和纪让的表情，仿佛这一件事情是个公开的秘密一样。 　　秦初从桌上抬起头来。 　　秦十五的冷汗掉的更加张狂。 　　要命了。 　　怎么在他改变主意的时候，被秦初听到这些？ 　　一开始，秦十五是打定主意要让秦初相信自己是十六年之后来的。但是后来，他的想法却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特别是在知道蝴蝶效应之后，秦十五就过得更加如履薄冰。 　　好在秦初当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他说的那些疯疯癫癫的话，秦初也并没有追究。 　　这会儿漏洞百出，秦十五愁的头发都白了。 　　还好老赵及时解围。 　　“秦初，这次别想赖掉了，家长会的事情，我会直接通知你爸爸。” 　　秦十五小心翼翼地看着秦初，像一只做了坏事的小猫。 　　老赵见秦初还在神游天外，用脚碰了下他的桌子：“听见没有？你就考这点儿分，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秦初道：“这分不是挺高的吗，好歹破百了。” 　　老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儿心吗。懒得跟你说，到时候你自己跟你爸说。” 　　家长会定在下个礼拜一下午。 　　高二和高一的晚自习下课时间不一样，往往秦初都睡了，路潼才回来。 　　两人这几天竟然都没怎么正儿八经的碰过面。 　　当然，这其中不妨有路潼故意躲着他的嫌疑。 　　他躲他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 　　秦初意识到路潼再躲他时，心情不怎么美丽。 　　一晃眼，到了礼拜一。 　　下午第二节 课结束之后，每个班级都开始组织大扫除，将班级简单的清扫一下。 　　老赵让林小棉去拷家长会的PPT了，秦十五失去了玩伴，只能蹲在教室门口跟曲慕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对小姑姑还是很亲近的。 　　只是他小姑姑现在对他妈还有着非分之想，令秦十五每次见了她，都觉得如临大敌！ 　　走廊尽头，何媛媛的朋友撞了一下她，“诶，那不是秦十五吗？” 　　何媛媛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秦十五。 　　“你说他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他旁边那个是不是曲慕瑶？” 　　曲慕瑶转学到省一中，因为颜值颇高的缘故，很快引起了众男生的注意。 　　高一年级的级花从何媛媛的身上，落到了曲慕瑶的身上。 　　只是曲慕瑶可没有何媛媛那么乖觉，此人是个比起秦初来不遑多让的女校霸，来了没一个礼拜，就在学校里面跟多个学院派混混以及太妹干架，立刻坐稳了自己一姐的地位。 　　爱慕她的男生，既觉得她漂亮，又觉得她难搞。 　　“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何媛媛拽了下朋友的衣角。 　　朋友道：“这个秦十五好奇怪，以前还没觉得他帅，其实现在看起来也挺好看的。媛媛，他还喜欢你吗？” 　　何媛媛摇头：“没来找过我了。” 　　朋友：“其实他也挺不错，要是现在还喜欢你，你们倒是可以试试看。你别老盯着秦初啊，说实话，我就不觉得秦初哪里好了，性格又差，名声也不好。就是一张脸长得好，是个富二代而已，出了学校之后各凭本事，还不知道是谁厉害呢！” 　　两人聊得正欢畅，忽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好，请问高一十二班怎么走？” 　　何媛媛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 　　朋友指了指秦十五所在的位置：“就在那边。” 　　中年男人笑道：“好。谢谢。” 　　他走后，朋友花痴道：“哇靠，好帅的大叔，比韩剧里的还帅诶！” 　　何媛媛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叔叔长得好像秦初啊？” 　　朋友：“哪儿像了？你入魔啦？看谁都像秦初？” 　　跟何媛媛问路的人，就是秦初的父亲秦珩。 　　老赵一个电话直接打到秦珩秘书的手里，通过秘书，通知了秦珩家长会的事情。 　　如她所料，秦初果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爸。 　　高一十二班在四楼，距离高二一班只差了一条走廊的距离。 　　何媛媛的朋友随手一指，位置不太准确，秦珩走了半天，走到了高二的教学楼。 　　这时候，教学楼里面已经随处可见学生家长了，这些家长来学校给孩子开会，想来也是隆重的打扮了一番的。只是任凭他们再怎么打扮，都不如秦珩的气质出众。 　　秦珩除了自己来，还带着秘书小云。 　　小云负责停车，此刻还没有上四楼，秦珩的方向感不好，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教学楼转了两圈。 　　贺年趴在班级门口，替秦珩数着圈数。 　　“啊，四圈了。” 　　路潼正在整理试卷，头也没抬：“什么四圈。” 　　贺年指了指走廊：“哪里有个帅大叔，已经在咱们走廊转了四圈了。我看他好像迷路了，是学生家长吧。咦？过来了。” 　　秦珩实在找不到路，只能到就近的班级。 　　高二一班里面人不多，他看到趴窗口的贺年，开口：“小同学，你知道高一十二班怎么走吗？” 　　贺年：“叔叔，那你走错了诶，这里是高二的教学楼，你要去高一的话，得穿过那个走廊才行。” 　　他指的路比何媛媛的朋友清晰，秦珩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林嗣音已经找到了路潼的班级。 　　“路路。”她到了门口，就看见自己儿子了。 　　路潼听到林嗣音的声音，抬头一看，没看见他爸。 　　他跟他爸还在冷战中，想了一下，对方不来似乎也情有可原。 　　林嗣音喊完路潼，余光瞥见秦珩，她看了秦珩一会儿，惊讶道：“老秦？” 　　秦珩转过身，辨认了一下：“嗣音？” 　　林嗣音惊喜道：“哎呀，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她开口道：“你儿子也在一中读书？” 　　秦珩点头：“是在一中读书，读高一，我正要去他的班级。” 　　林嗣音道：“那你去吧。等你忙完了再叙叙旧。我不打扰你了。” 　　秦珩也没有多留，两人交谈了几句，他便匆匆去了高一的教学楼。 　　路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妈，你认识他？” 　　林嗣音笑道：“小时候认识，我们在北京一个院儿里长大的。你爷爷跟他爸爸是战友，不过人家跟我们不一样，他家里背景深厚着呢。对啦，听说他儿子也在这个学校读书，你认识吗？” 　　路潼：“我怎么可能认识？” 　　他能把自己一个班里面的人认全就不错了好吗！ 　　林嗣音遇见老熟人，意外之喜，陷入回忆中，笑着道：“我还记得小时候跟他玩过扮家家，他在我们院里长得最好看，我们院里的小姑娘都排着队给他扮老婆，你妈长得是第二好看的，所以扮的次数最多，嗳，这事儿可别跟你爸说啊。” 　　路潼：“我没兴趣说。” 　　林嗣音又说：“说起来，当年我跟着你外公回杭州的时候，还跟他约定过，要是我生个女儿，长大了就嫁给他儿子。” 　　路潼冷笑一声，讽刺道：“可惜了。” 　　林嗣音掐了一把他的腰，跟儿子开玩笑道：“是可惜了，生了你这个小崽子。要是你生成女的，嫁到他们家能少奋斗三辈子。” 第40章 早恋 　　“借我支笔。” 　　高一十二班的最后一排,秦初捏住了秦十五的脖子。 　　秦十五惨叫一声，“我哪儿有笔啊！” 　　他的桌面一片空白,基本上能当镜子照。 　　纪让从桌洞里摸出几支笔，写了两下都没墨水了。 　　“我有笔,就是没墨了。” 　　秦初看了眼：“黑的不要。” 　　纪让：“红的要吗？我有几根红色笔芯,没笔壳，你将就着套一下吧。” 　　秦初拿过红笔芯：“不用套，改两个字而已。” 　　秦十五十分好奇：“你改什么？” 　　他扭头一看，秦初正在用红笔芯改成绩单上面的分数。 　　秦十五瞪大眼睛：“你改分数？” 　　十六年前,省一中的考试成绩单都是老师手写的,还不是电子版的。只要有一支红笔,就能把成绩单上的分数扭转乾坤。 　　秦十五见他爸改的十分认真,他也看得一言难尽。 　　不说别的,任谁看到中控副总年轻的的时候还在学校里面改自己的成绩单,都会惊掉下巴的。 　　纪让提醒他：“你觉得你改的不是很明显吗？” 　　秦初：“不要紧，应付老头子的。” 　　他还挺知道分寸,没给自己改了七百多分，只在那个“1”上面加了两笔，让卷子上的分数变成了“4”。 　　改完之后，秦初望了下班级门口，在教室外面看到了秦珩。 　　他不想见到秦珩,远远看见了之后,就立刻站起身从后门离开了。 　　秦十五短促的叫了一声：“爸……” 　　秦初已经消失的没影了。 　　秦珩走进教室,前面两人负责接待的同学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秦珩开口：“我是秦初和曲慕瑶的家长。” 　　两人面面相觑。 　　秦珩问道：“这里是高一十二班吗？秦初的班级？” 　　两人点头：“秦初的位置在最后面，曲慕瑶就在他边上。” 　　秦珩谢过两位同学，径直往后面走来。 　　开家长会的时候，教室里是要求清空的。 　　出来接待的同学，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呆在寝室里面不出来。也有小部分想要借着这个空档跑出来约会或者干其他事情的，会在校园里游荡。 　　不过，越是在这种松懈的时候，学校里管的越严。 　　政教处的何主任亲自巡逻，想要约会是比登天还难的。 　　秦珩来的时候，高一十二班里面已经有不少家长了。 　　接待的同学负责倒热水，家长们拿起桌上的试卷和作业本开始翻阅。 　　秦十五和纪让两个人的父母都没来，他俩算难兄难弟，也没回寝室，坐在教室后面插科打诨。 　　秦珩过来的时候，秦十五咽了咽口水。 　　他抬头看着秦珩，一时间百感交集。 　　孩子跟爷爷是有隔代亲的。 　　秦十五记得他颇受秦珩的宠爱，他要什么，秦珩就给他买什么，鲜少有不答应的时候。 　　每年放暑假，他也会去秦珩的庄子上玩。那时候，秦珩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集团里大部分的事情都交到了秦初手上，他一个人在家逗逗孙子，颐养天年。 　　秦十五还没见过秦珩年轻时候的模样。 　　记忆中，秦珩的两鬓是斑白的。 　　纪让在后面偷偷打量了秦珩几眼，只见秦珩坐下之后，跟其他的家长一样，便开始看秦初的试卷。 　　——他压根没看分数，可怜秦初还改的辛辛苦苦。 　　秦珩越看，眉头皱的就越深。 　　秦十五预感不妙，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殃及池鱼的感觉，他悄悄和纪让打了一声招呼，从后门溜了。 　　再者，也是跟秦珩在一起压力太大。 　　他那点儿伎俩骗一骗秦初和路潼还绰绰有余，骗秦珩？ 　　秦十五想起自己爷爷的精明程度——怕是不够。 　　-秦初从班里跑出来之后，无所事事地在学校里晃荡。 　　穿过走廊，在檐下遇到了路潼。 　　此时，教室里面的灯已经亮起，家长会正式开始，没有学生什么事儿了。 　　“你没回寝室？” 　　他忽然出声。 　　路潼显然正在思考事情，被秦初一打断，转头道：“没回。开会结束的时候我要送我妈。” 　　他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秦初拿出手机：“打不打游戏？” 　　路潼：“不打。” 　　秦初靠在他身边的栏杆上，看似打游戏，其实眼神都落在了路潼身上。 　　他鲜少有和路潼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 　　对方心里有事，没怎么理他，而是望着远处的酒店发呆。 　　四楼最左边有个单独的小阳台，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正好在高二和高一两个传媒班的中间，是学生约会的圣地。 　　两人现在就站在小阳台上面，除此之外，小阳台上还有三三俩俩的情侣，有些胆子大的依偎在一起，有些胆子小的也悄悄地牵起了手。 　　这个小阳台前面空旷一片，没有建筑物，远方只有一个酒店，闪烁着光，看起来怪孤独的。 　　秦初打了会儿游戏，“你不说话好无聊啊。” 　　路潼坦白：“我本来就很无聊。”他：“要撒娇就去找别人，别到我这里来犯浑。” 　　秦初据理力争：“谁撒娇了？” 　　他想起路潼前几天醉酒的模样，心里吐槽道：明明是你比较会撒娇吧。 　　路潼没再接话，而是目视前方。 　　秦初饶有兴趣的趴在栏杆上，侧过头盯着他：“你心里有事？” 　　路潼心里确实有事情，但是这不代表他要跟秦初分享，他看见秦初这张脸就烦闷，这心情来的莫名其妙，让他不好处理。 　　秦初恍然大悟：“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路潼瞥了他一眼：“你千里迢迢过来找抽？” 　　秦初：“被我说中了也别恼羞成怒，爱上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丢人。”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路潼身上覆盖了大量的阻隔剂，一般人察觉不出他的信息素。 　　再加上他以前做Alpha的时候，信息素味道也不是很明显，所以也没人察觉到奇怪。他这是因为林嗣音来了，特意做的准备。 　　路潼还没跟家里坦白第二性别的事情，他一坦白，要迎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烦恼。 　　“一般，还死不了。”路潼的心里实在乱的可以，病急了也乱投医，在撩人的夜色下，竟然跟秦初倾诉起来：“我没告诉我妈，第二性别的事。” 　　秦初挑起眉：“这么大的事你不说？” 　　“说了又怎么样？”路潼开口：“说了之后他们能解决吗？” 　　他跟秦初这么高的适配度，就算给父母说了，他们又能怎样呢。 　　跟路潼面临的一样，还不是只有两条路的选择。 　　要么死，要么和秦初结合。 　　且不说路潼愿不愿意——为了命的话，说不定还能妥协。 　　单说秦初，人家大好的前程，干嘛吃力不讨好来舍己为人？ 　　思及此，路潼忽然记起，秦初这人，似乎是有喜欢的人。 　　期中考试的时候，他偶然看到过秦初的手机短信，对方是在国外陪他长大的女生，或多或少都成为了秦初的白月光了吧。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秦初也会有喜欢的人？真难以想象。 　　小阳台这边没有灯，随着天色变暗，人越愈发不可见起来。 　　要说这里为什么是情侣约会的圣地，还不是因为它得天独厚的条件？ 　　秦初忽然开口：“这有什么。我不是答应帮你忙了吗？你杞人忧天做什么。” 　　路潼不动声色地想：现在帮了？以后呢？难道我要一辈子靠你的信息素活不成？ 　　他忽然觉得自己顶级倒霉。 　　怎么别人没遇到的小概率事件，全都叫他遇到了。 　　路潼自认为这辈子没做什么亏心事，“报应不爽”这个词儿，也不该轮到他来应啊？ 　　路潼的心情还是不见好。 　　秦初顿了下，又开口：“我听人说……” 　　路潼的眼神虽然看着前方，但注意力都在秦初身上。 　　对方厚颜无耻道：“Omega发情期的时候，总是会多愁善感一些，是不是你现在这个情况？” 　　路潼：…… 　　秦初显得十分大方，他笑了下，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出租帅哥肩膀，半小时内免费停靠，三十分钟后按秒计费，一秒二十块。你需要靠吗？” 　　路潼被他气笑了：“死开。” 　　大约是真的被情绪感染了，路潼心平气和地继续说：“秦初，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秦初撑着下巴：“富二代不用想未来。” 　　他转过头，问道：“你说的是哪种未来？事业还是爱情？” 　　路潼一顿，无语道：“当然是事业。” 　　秦初又没劲儿的转过去，重复了那句话：“富二代不用想事业，只需要继承家业。” 　　他反问路潼：“你呢？北大预备生，将来准备做什么？” 　　秦初问完，觉得太傻逼了。 　　他在内心不断的吐槽，心想这是个什么场景，炉边谈话？夜下谈心？年轻人谈的未来和梦想？ 　　秦初就没跟人谈过这个。 　　路潼要是想和他谈恋爱，说不定他还熟练一些。 　　不过，话都说了，硬着头皮也要接下去：“还是当动物园的院长？提醒你一下，动物园目前还没有引进霸王龙。” 　　路潼道：“没有这个打算，不劳您费心。” 　　他对自己的未来，称得上是一片迷茫。 　　既不想按照路之言给他安排的康庄大路走，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路潼像走在一条充满迷雾的小路上，路上除了雾，还有各式各样的荆棘丛等着他去踩。 　　其中，秦初就是一团巨大无比的荆棘丛。 　　路潼毫不知情，义无反顾的踩了进去，我是疯了，才在这里跟秦初说这些屁话。 　　路潼唾弃了自己片刻，无语道：我就是跟个棒槌说，也比跟他说来的有意思。 　　他转过身，两人离得近，路潼的手指蹭到了秦初手心。 　　秦初抬起头看他，毫无羞耻心道：“你摸我？” 　　路潼双手都举了起来：“造谣按照基本法来行吗？走了。” 　　秦初和他待在一起，还没待够，对方就站起身离开了。 　　一瞬间，他几乎伸出手要把路潼给拽住，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很快就被另一个念头打消：我有病吗？我留他下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 　　路潼看起来不太像是解语花，并且脾气还冷冰冰的，秦初没道理对他上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信息素的影响是相互的？半吊子医生也没提到这个。 　　谁知，路潼还真走不了。 　　见他停下来，秦初愣了下，天马行空的想道：不是吧，执念这么强，我都能意念操控他的身体了吗。 　　出现在面前的，是几道手电筒的强光。 　　以及何主任的声音：“都给我站着别动！” 　　路潼连忙伸手挡住了眼前的手电筒光。 　　借着这点儿微弱的光，秦初看见何主任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政教处的老师，都是平时巡逻的。 　　因为秦初是个上课睡觉的惯犯，经常进出政教处，所以对这几个老师非常眼熟。 　　天台上的小情侣们全都慌了。 　　通通分开了身体，站的笔直。 　　可惜两个能跑的路口都被何主任带来的老师给占领了，这一群苦命鸳鸯被围在了天台里。 　　秦初开口：“老何是来抓情侣的。” 　　路潼从刚才起，心里不好的预感，现在强烈到了顶峰。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来给我听的吗？” 　　秦初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黑灯瞎火，你去跟老何说，你在这儿给我辅导作业，你觉得他信吗？” 　　何主任此人，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 　　“都给我站好了！几班的，全部把名字给我登记了，带去政教处！啊？学校是组织来开家长会的，不是给你们来相亲的。你们班主任晚上的时候没通知你们回宿舍吗？在这里晃荡什么？” 　　巡逻老师挨个登记班级名字，天台上哀声哉道。 　　轮到路潼的时候，他握笔的手都僵硬了。 　　说什么？ 　　开口解释吗？ 　　在这儿看夜光手表？ 　　……果然，跟秦初在一起，就没有一件事情是让他舒心的。 　　“等等。”秦初忽然捉住他的手，路潼的字迹划了一道长长的墨迹。 　　他抬头看着秦初。 　　秦初开口：“你体力怎么样？” 　　路潼：“……还行？” 　　秦初慢条斯理道：“我说，跑。” 　　路潼没反应过来：“跑？跑什么？” 　　秦初耐心道：“跑的意思就是，迈开双腿，懂了吗？” 　　他这句话说完，冷不丁猛地一扯路潼。 　　猝不及防，路潼被他抓着手，一路往天台的侧门跑去。 　　何主任的手电筒扫射过来，一看有一对“小情侣”胆子这么大，不但敢偷摸摸的谈恋爱，现在还敢搞游击战行为，跑了？！ 　　“那边的是谁！” 　　何主任小小的身体有大大的力量，当即拔腿就追：“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几个老师得了命令，也不得不实行，一大把年纪了，通通都追出了天台，往走廊上跑。 　　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惊动了家长会结束后的老师和家长。 　　林嗣音提着小包包，正在接受一众老师的赞美。她儿子优秀她知道，从小到大，她只要来开家长会，迎接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夸赞。 　　与之相反，同样在老师堆里的秦珩，虽然自己牛逼轰轰，但是招架不住儿子那个一百多分的成绩，被任课老师围着一顿教育、一顿狂轰滥炸、痛心疾首。 　　而且，这个小兔崽子还偷偷地把成绩单的分数改了，玩弄并且瞧不起他的智商。 　　林嗣音来找秦珩，对方刚刚从老师群里脱身。 　　他看着林嗣音，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林嗣音听到了一些话，大约也猜得出来龙去脉——当老子的开家长会心情不好，多半儿子是个不中用的。 　　她宽慰道：“孩子还小，用不着逼的这么紧。” 　　秦珩说：“不及你家儿子优秀。” 　　他方才也听到了林嗣音那边的动静——散会之后，两边的老师都站在走廊里与家长交流。 　　路潼被别人夸，林嗣音心里美滋滋的，面子上还要推拒：“哪里哪里，就是没让我操过心罢了。” 　　秦珩叹息道：“我家小子要是能有你儿子一半省心就好了。” 　　林嗣音的笑挂在脸上，怎么也藏不住。 　　走廊里的家长忽然骚动了一阵。 　　林嗣音被挤到了秦珩附近，她看所有人都往楼下看，忍不住问道：“怎么忽然聚到一块儿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边上，正好有个小同学——学生的八卦消息一般都来的超快，特别是论坛上还有一手的。 　　“何老头在天台上抓早恋，有一对胆子特别大，跑掉了！现在政教处的追着他们整个学校跑！我擦，nb，最好别抓到，抓到了就是处分了！” 　　林嗣音眉头微微皱起，她显然是不赞同早恋的：“不像话。” 　　秦珩也略感赞同：“确实不像话。” 　　——早恋也就算了，被抓到了还赖账。 　　这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吗？！ 　　楼下的走廊，果然能看到两个学生的背影，跑的飞快。 　　何主任和一大帮老师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不少学生浑水摸鱼拿着手机狂拍一阵，发到了空间里面。 　　林嗣音好奇心重，过了会儿又没忍住问道：“那人是谁啊？” 　　小同学头也不回：“秦初啊！除了他还有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老何头上拔毛！我服了，一哥就是一哥，跟我们这种凡人是不一样的。” 　　秦珩听罢，脸色一僵。 　　林嗣音暗道不妙，连忙安慰道：“老秦，你别生气，孩子都是这样的。早恋嘛，你儿子肯定长的帅，有小姑娘投怀送抱很正常，别闹出事情来，小打小闹都还好。” 　　小同学转过头，诧异道：“什么小姑娘啊？他跟路潼一起跑的啊。” 　　林嗣音顿了下：“和谁？” 　　“路潼啊。”小同学晃了下手机：“论坛上都炸翻天了，要秦初一个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吗，上头都说见鬼了，这两人怎么会凑一块儿去？” 　　林嗣音沉默着脸，默默地从角落里捡起了一根拖把棍。 　　那架势，山雨欲来风满楼。 　　秦珩自己还没回过神，一看林嗣音，角色转换，当即道：“嗣音，你别生气——”他想了半天，没想出安抚的词，只能把林嗣音的话重复了一遍。 　　“早恋嘛……你儿子长得帅，有小……伙子投怀送抱很……正常？” 第41章 一尸两命 　　秦十五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校园里无所事事的晃荡。 　　宿舍是不想回去了，反正一个人睡。 　　去找路潼玩吧,又怕遇到外婆，正所谓近乡情怯,刚见完自己爷爷，现在又见自己外婆，秦十五觉得他的小心脏暂时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结果纪让一条短信发来，彻底让秦十五炸了锅。 　　他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跳了起来，骂了句“操”之后，紧随着这个“操”字,骂骂咧咧地往政教处跑。 　　纪让说的是：路潼和秦初早恋被抓到政教处啦！ 　　他这人说话图省事,前因后果不交代,光说一个论坛流传的都市传说,秦十五看的两眼一黑,心里咆哮道：早恋？ 　　这不是扯淡吗！ 　　他跟秦初路潼两人厮混的时间最长,并且比所有人都关注他俩的感情进度,要是这两个人谈恋爱,他怎么会不知道？ 　　秦十五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纪让看热闹不嫌事大，准备和秦十五一块儿去政教处白捡一个秦初的八卦来看,于是跟秦十五约定好在教学楼底下碰面。 　　另一头,秦初跟路潼跑的无论有多快,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省一中的学校虽然挺大,可是再大也就那么一块地,早晚有跑完的时候。而且路潼的体力似乎不太行，没跑多久，他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脑子一阵一阵的发晕，嘴唇惨白，秦初回头一看，不敢再跑。 　　再者，路潼晚饭的时候没吃多少饭，一中的食堂今天有免费的鸡蛋领，他就吃了一个鸡蛋，刚才被秦初拉着跑了一段路，上楼下楼的一颠簸，胃里翻江倒海。 　　显得脸色更差。 　　秦初只好停下来。 　　就这么一步棋一走错，两人就被老何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扭送”到了政教处里面去。 　　秦十五跟纪让赶到的时候，林嗣音和秦珩还没找对地方，正在赶来的路上。 　　二人就站在政教处门口东张西望，不敢进去。 　　没一会儿，林嗣音就来了。 　　她不但来了，她还带着拖把棍一起来了。 　　秦十五最先看到林嗣音手上的拖把棍，心里狂咆哮道：我擦！不是吧！外婆年轻的时候有这么狠吗？ 　　他外婆林嗣音是个话剧演员，演话剧的，天生情感就比别人丰富一点。林嗣音身材苗条，脸蛋是一顶一的好，路潼的脸就遗传了他，一个是大美人，一个是小美人。 　　大美人林嗣音，虽然纤细弱小，但是一点也没有被熏陶成弱柳扶风的林妹妹，行动能力极强，反而相当彪悍。走起人来十分矫健，三步并两步就到了路潼身边。 　　她一年到头都在世界各地飞，很少在家，对路潼的管教偏向于爱之深，恨之切，以棍棒教育为主。 　　不过，路潼从小到大都让她很省心，主要是路之言管的太严，路潼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林嗣音那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管理法则，自然是从没启动过。 　　今天还是头一回。 　　咬人的狗不叫，一咬人，那就是折腾出一件大事。 　　林嗣音万万没想到，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自家儿子，竟然也能干出早恋这么时髦又劲爆的大事。 　　而且早恋也就算了，还恋的如此轰动，全校皆知，政教处老师倾巢出动来抓他。 　　出息。 　　林嗣音的脑袋嗡嗡作响，太出息了。 　　儿子长大了，还学会糟蹋别人家的小白菜了。 　　换做其他人，林嗣音也没有这么生气。 　　她跟老朋友多年没见，见了面还没聊两句，就得知自己儿子泡了人家的儿子，她能淡定吗？ 　　林嗣音这张老脸在秦珩面前都没地儿搁。 　　“路潼！” 　　刚进办公室，林嗣音就锁定了路潼的位置。 　　路潼看了眼她手里的拖把棍，嘴角一抽：“稍等。你该不会准备用这个东西揍我吧？” 　　林嗣音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路潼：“有一点。会不会太粗了？” 　　秦初也给出建设性意见：“我听说细一点的棍子打人才疼。” 　　路潼：“劳驾您能免开尊口吗，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秦初眨了下眼，委屈道：“你对我就没有一句好话吗？” 　　路潼：“再装就把你舌头给拔了。” 　　林嗣音听闻路潼的态度，又见他对路潼冷冷淡淡，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渣男？！ 　　反观秦初——秦初这人长得十分美艳，但极其会利用自己的颜值。桃花眼不放电的时候，眼尾有些下垂，看着楚楚可怜。 　　这一番话，这一个场景落到林嗣音眼中。 　　怎么看怎么像渣A惨O，话剧里都这么演的。 　　虽然秦初这个“Omega”个子是高了一点，但是胜在漂亮。她这个做“婆婆”的，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番秦初，也算满意——但是生气还是要生气。 　　林嗣音推测，自己儿子多半就是在美色面前把持不住自己，从而掉入了早恋的陷阱。 　　不过，千不对万不对，也是她儿子不对。 　　看路潼这个冷淡的样子，哪怕是被抓到了政教处，也没有想要对秦初负责的架势，林嗣音的拖把棍就蠢蠢欲动起来。 　　路潼一看他妈要动真格了，连忙解释道：“妈，我们没谈恋爱。” 　　林嗣音瞪大眼睛：“你小子还敢始乱终弃！” 　　路潼：…… 　　“你不要乱用词，真没谈。” 　　“没谈你们俩跑什么？”何主任的声音适当的插了进来。 　　“天台上那么多人，别人怎么没跑？你俩清白的就跑了？”另一个老师也开口：“还跑得这么快，不是心虚是什么？” 　　“同学家长，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天台是我们学校抓早恋的重点地方，好多小情侣喜欢在上面晃悠，一天能抓到好几对。今天开家长会，学校管得没有平时那么严，我们过去就是突击检查，谁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俩的行为极其恶劣，必须严惩。” 　　不心虚？ 　　跑什么？ 　　路潼面对这两个质问，内心把秦初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是他跑吗？ 　　那是秦初拉着他跑好吗！ 　　这人脑回路本来就不正常，一个期中考试只考一百多分的人，语文阅读理解能拿零分，你能指望他的想法有多正常？ 　　他就是个蛇精病啊！还是中二的那种蛇精病啊！ 　　“没有。”路潼几乎无奈了：“再说了……” 　　他跟秦初——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都是Alpha，怎么可能搞双A恋。 　　就算现在这个社会，双A恋很常见，那也不用怀疑到他和秦初头上来吧？ 　　先不说自己，就说秦初，他得脑子多有病，才能跟自己谈恋爱？ 　　见面恨不得互相抽对方两巴掌的关系，谈恋爱是个什么光景？ 　　路潼完全想不到自己能跟秦初产生一些含情脉脉的场面。 　　他一口咬死不承认，百般辩解，落到林嗣音眼中，就是没担当的窝囊废。 　　林嗣音的重点都抓错了：“路潼，爸爸和我怎么教你的，是个男人，做了你就要认，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路潼焦头烂额，心里想道：关键是我没做啊！ 　　秦初看了会儿林嗣音跟路潼，忽然临时兴起，立刻搭个戏台子开始唱大戏了：“阿姨，这事儿不怪路哥，我是自愿的。唉，这事儿怨不得别人，怪我呢。” 　　嚯，哥都叫上了。 　　可怜兮兮，委屈巴巴，一双桃花眼都垂了下来，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这个模样，包含的剧情太多了。 　　话剧演员林嗣音的想象力比别人丰富，通过短短的一个片段，立刻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八点档无情小A多情O的家庭伦理情感大戏。 　　路潼骂了他一句：“能不能别添乱！” 　　林嗣音道：“你还敢骂人家！？”她转头看着秦初：“小秦，你放心，阿姨绝对不让你吃亏。” 　　秦初幸灾乐祸地点点头：“谢谢阿姨。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现在，凭借主观印象，完全把秦初当成一个Omega了。 　　秦珩站在一边插不上嘴，他心里有疑，却无从下手询问。 　　林嗣音的拖把棍立刻高高扬起。 　　秦初这才发觉不对，可惜迟了，林嗣音已经追着路潼在整个政教处跑了起来。 　　路潼也不是个傻的，他妈要揍他，他能站在原地挨打吗！ 　　门口的秦十五“我操”一声，冲了进来。 　　何主任见林嗣音抽自己儿子，连忙上前拉架，秦十五一个箭步拦在林嗣音面前，混乱之中喊了一句“外婆打不得”，后来发现自己喊漏嘴了，又改口喊“阿姨”。 　　秦初拽过路潼，把他跟林嗣音分开，秦珩也着急忙慌的劝架：“嗣音，再生气也不能打孩子。” 　　一时间，政教处乱成了一锅粥，桌椅翻倒声音，众人劝架声音，你一言我一语，把好好地办公室弄得像个菜市场。 　　一番折腾下来，林嗣音没了力气。 　　路潼累的半死，原本就低血糖的身体，现在眼前更加眩晕。 　　他胃里的那颗已经蛋碎蛋亡的鸡蛋开始作怪，反胃欲望更甚。 　　众老师劝了一会儿，把林嗣音跟路潼分开了。 　　路潼躲在秦初后面，林嗣音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一个顶天立地的A，躲在一个“O”后面算什么事儿，她说道：“儿子，你给我过来！妈不打你了。” 　　路潼嘴角一扯：“你看我像傻的吗？” 　　林嗣音：“那你也不能躲人家后面！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是男人的样子吗？” 　　秦十五混乱之中被林嗣音抽了几棍，不过林嗣音也没有真的要打路潼，她那样纯粹是虚张声势，棍子真的落下来，也没几分力气。 　　政教处现在太乱了，就算是多了一个秦十五出来，也没人发觉哪里不对。 　　何主任原本是想要严肃批评秦初跟路潼的这种早恋行为。 　　结果林嗣音这个家长的反应太大，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同学家长，这件事情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林嗣音收起棍子，如同女侠收剑入鞘，立刻换了个表情，关切问道：“要处分吗？” 　　何主任：“这个警告处分还是要给一个。” 　　路潼觉得冤枉，他在学校里规规矩矩，跟着秦初没混两天，就捞到了一个处分。 　　此情此景，他顺势想道——秦初克夫吧？ 　　林嗣音急忙开口：“何主任，我儿子不能有处分。” 　　她话说的也没错，老周之前找过路之言，跟他聊了一下保送北大的事情。 　　路潼已经高二了，学校里的保送名额有限，不过按照他的成绩和获得的各种含金量奖项来说，保送不是什么问题，就看路潼自己是愿意走高考还是保送了。 　　但如果这个处分落到路潼身上，保送的事情暂时就泡了汤。 　　秦珩宽慰道：“你别急，嗣音。” 　　林嗣音开口：“他班主任前段时间还找了老路，谈的就是保送北大那事儿，处分一盖下来，就悬了。” 　　秦珩不由把目光落在路潼的身上。 　　这孩子倒是十分优秀。 　　秦珩识人无数，此刻见了路潼，也不免带着欣赏之意。 　　“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秦珩继续安慰道：“秦初这孩子也是Alpha。” 　　林嗣音回过神，看着秦珩：“什么？” 　　秦珩道：“所以我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何主任道：“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下。” 　　他也了解了路潼的情况，但是今晚这一出太恶劣了，哪儿有学生跟遛狗似的，带着政教处的老师跑，耍他们玩？ 　　秦珩一边听何主任说话，一边把目光重新落到了路潼身上。 　　秦初问秦十五：“你跑来干什么？” 　　秦十五：“……看热闹？” 　　秦初：“好看吗？” 　　秦十五：“一般。用一个词来形容——”秦初打量了一下秦珩，又盯着秦十五：“三代同堂？” 　　他玩儿这个父子梗是愈发熟练了。 　　秦十五竖起大拇指：“你的成语用的非常好！不过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如担心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何主任说：“你是几班的学生，在政教处站着干什么？” 　　秦十五被点名了。 　　“我……” 　　何主任没有半分犹豫，指着办公室门口：“出去。” 　　秦十五还想说句话，就被进来的纪让拖到了门口，“里面看不了，咱们趴在这儿看。” 　　纪让带他蹲在了窗口，前者无语道：“你刚才跑那么快干什么？我拽都拽不住你，你人就进去了。” 　　秦十五：“事关我的人生大事，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说话一直都像个神经病，纪让深谙其中道理，于是没吱声，跟秦十五战战兢兢的躲在窗下的花坛下。 　　何主任转头道：“两位家长，此事重大，必须严肃处理，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办，林嗣音就是做个样子，真的能让何主任给她儿子一个处分吗？ 　　她就只能去看路潼，结果这一看，不得了，路潼正背对着她，从她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路潼后颈上的两个牙印。 　　深深浅浅的交叠在一起，到现在还没消失。 　　林嗣音眼疾手快，抓住了路潼。。 　　她自己是个Omega，这个牙印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林嗣音提高了声音，惊悚地话都变调了：“你这是什么东西？！” 　　路潼下意识摸到了自己的后颈。 　　林嗣音的神情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有——”路潼见瞒不住了，索性坦白：“……二次分化。” 　　林嗣音的脸色煞白：“怎么不跟我们说？” 　　二次分化，这个名词不陌生。 　　办公室的几个老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幕，面面相觑。 　　何主任哑然，他没想到，事情一下子调转了个头。 　　路潼扯谎道：“我忘了。” 　　林嗣音眼眶发红：“这么大的事情你能忘了！我刚才……” 　　她刚才还以为路潼是Alpha，跑去糟蹋别的Omega了。 　　结果现在角色一调换，秦初才是那个Alpha，他儿子反倒成了Omega了。 　　林嗣音：“你身上有过临时标记？” 　　路潼觉得事情闹大了，不着痕迹的点头。 　　林嗣音：“那这个临时标记……”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秦初。 　　秦初也没隐瞒，开口：“我的。” 　　路潼原本想更快的补充道：别多想。他帮我忙，我欠他人情。 　　结果秦初这个又嚣张又臭屁的“我的”二字一落下，秦珩就一棍子落到了秦初腿上。 　　还好秦初跑得快，要不然这一棍子下去，这腿肯定要养半年。 　　顿时，办公室又如同一锅沸水，滚烫的咕噜咕噜热闹起来。 　　何主任等人焦头烂额，刚拦着林嗣音，现在又一窝蜂地跑去拦着暴怒的秦珩。 　　他心道：=口=我真是作孽啊！ 　　秦初跟路潼两人是轮流被揍。 　　何主任等人心力憔悴，劝完这个劝那个，他们来学校是做老师来的！又不是当陀螺来的！ 　　“同学家长，你冷静一点。” 　　要是刚才林嗣音的揍人是虚张声势，秦珩的雷霆之怒就显得十分恐怖，实打实棍子全都是落下人身上的。 　　“你很得意是吧！” 　　秦珩难得动怒，秦初“嚯”了一声，连忙躲到了屏风后面。 　　他咬牙切齿道：“死老头子，下手真他妈狠。” 　　林嗣音见势不对，连忙拉住秦珩，两人的角色又对调过来了。 　　“老秦！老秦，肯定有误会，你先问问他。”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秦珩手中的拖把棍，就是林嗣音带来的那一根：“小兔崽子，回到国内之后无法无天，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再不收拾他，明天他就能去坐牢了。你妈把你惯的！” 　　秦初对上他爸，就如同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你有什么脸骂我妈！” 　　秦珩：“你还敢顶嘴？” 　　林嗣音劝人没词儿，只好重复了一遍秦珩的话，此场景分外眼熟，她说：“生气也不能打孩子啊！” 　　众人听了，无语凝噎：女士，您觉得您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一众人拉着秦珩都拉不住。 　　路潼没办法，只能拽起秦初。林嗣音道：“你先带小秦走，你俩的事情之后处理！” 　　“走？谁敢带秦初走！我今天不教训他一顿我不姓秦！” 　　事实证明，教训儿子的时候不分豪门总裁跟平头老百姓。 　　发起火的老爸都是一个臭德行。 　　何主任拦不住秦珩，这男人对自己儿子倒是下得去手，一顿乱揍。 　　秦初也不是吃素的，躲避技术十分熟练，一看就是没少挨过揍，其飞檐走壁、凌波微步、上天窜地之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路潼拦在两人中间，“秦叔叔，不是你想的这样。” 　　秦珩怒道：“你给我让开！我不打你。” 　　路潼道：“秦叔叔，你听我解释，我跟秦初之间没有关系……” 　　秦珩：“你别袒护他！这臭小子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就是个肤浅看脸的！我还能不晓得他肚子里打什么主意？” 　　秦十五看老爸被打，还有点儿幸灾乐祸。 　　反正他穿越过来的前半个钟头，秦初还在政教处抽他呢。 　　天道好轮回啊，想不到穿越一回还能看到秦初被打！ 　　爽！ 　　但是看到路潼拦在中间，莫名其妙的挨了打，秦十五就坐不住了。 　　他一下踹开了政教处的大门，给原本就乱成了一锅粥的政教处，添了一把火。 　　路潼看他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立刻说道：“你跑来干什么！” 　　“我来带你走啊，够浪漫吗！我靠，你站在中间光挨打了，你让他打秦初啊，他自己儿子，他舍不得打死的！” 　　秦珩揍秦初，那是没商量的。 　　路潼一面要应付秦珩，一面要扯开添乱的秦十五，一面还要挡在腿被打折的秦初面前，一时间觉得心累无比。 　　——就算是电视剧里豪门的媳妇也没有他这么心力憔悴的吧！ 　　秦珩的又是一棍子落下来，秦初的肩膀被揍了一棍，他闷哼一声。 　　路潼心里跳了一下，猛地提高了声音：“秦叔叔！” 　　这一声，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路潼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所以一旦真的生气，效果还是挺显著的，连几个大人都被镇住了。 　　他皱着眉，缓了一口气，说道：“秦叔叔，别打了，你再打——”路潼后面那句话本来要跟的是：再打秦初的腿就要断了。 　　结果刚说了前半句，经过一系列的拉架劝架，人群拥堵导致空气不通的缘故，终于，路潼胸闷无比，胃里的鸡蛋味儿翻了上来，后半句话直接被吞了。 　　他捂着嘴，众目睽睽之下，弯下了腰：“……呕。” 　　空气凝固了约十几秒。 　　秦珩手里的棍子落在了地上。 　　清脆响亮，在此刻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十分明显。 　　秦十五颤颤巍巍地盯着路潼，福至心灵地补完了路潼后半句话：“再打……一、一尸两命？” 　　路潼：？ 　　等等？ 　　什么意思？ 　　他吐完，抬起头，看到了石化的一众人。 　　我靠——路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面部表情渐渐消失。 　　……我——靠——他也跟着石化了。 　　误会啊！！！不是这个意思啊！！！！ 第42章 订婚 　　路潼吐完这一次,没来得及抬头。 　　秦十五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被他听到了耳朵里，他有心反驳，刚张嘴，胃里翻江倒海。 　　这回,连秦初的脸色都白了。 　　“你别吐我身上！”秦初连忙扶住路潼。 　　顿时,两个巴掌一轻一重的落在秦初脸上。 　　秦珩勃然大怒，重的巴掌是他扇的：“兔崽子！你说的是人话吗！” 　　秦十五无能咆哮,轻的巴掌是他扇的：“你丫这辈子就注孤生吧说的是什么屁话！” 　　秦初脸上一边一个巴掌印，以一个“==”的表情呆立在了原地,他目光落在林嗣音身上。 　　“林阿姨,你也要打吗？” 　　林嗣音艰难地看着他俊俏的脸蛋，“有心无力”的开口：“我这无从下手啊……” 　　这脸左边一个巴掌,右边一个巴掌,都给占完了,哪儿还有能落掌的地方？ 　　路潼吐够了,抬起头盯着秦初。 　　秦初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路潼：“挺好的。起码对称了。” 　　气氛一度很尴尬。 　　路潼干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耸了下肩膀：“听说你是处女座的,往好处想，至少强迫症治好了。” 　　秦初牛头不对马嘴,面瘫道：“你肚子里的种要不是我的,咱俩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就冲着这两个青天白日大冤枉的巴掌，秦初就下定决心要让路潼也吃吃苦头,他肚子里敢没有孩子？ 　　他妈的,造也得给我现成造一个出来！ 　　路潼擦了一下嘴巴,冷笑一声：“劳驾，您播种了吗？” 　　秦初呵呵一声：“你打算试试看吗？” 　　政教处闹得鸡飞狗跳，何主任提议道：“孩子重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 　　他说完，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很有歧义，遂改口：“我的意思是指路潼这孩子，不是路潼肚子里的孩子。” 　　林嗣音擦了把汗：“何老师。倒也不必补充这一句。” 　　气氛似乎更加凝固了。 　　关键时刻，秦珩做出了决策：“先去医院。” 　　距离省一中最近的医院，就是浙一医院。 　　秦珩其实想带路潼去军区的医院，但转念一想，他要是带一个孩子去检查身体也就算了，但是——带一个孩子去检查他有没有孩子，要是被医院里的熟人知道了，圈内还不闹翻天。 　　秦珩权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换一家不熟的医院。 　　想来想去，这事儿还是要怪秦初，这兔崽子从小到大就只会捅窟窿。 　　路潼解释了一百遍是误会，不过两位家长都不太信。 　　林嗣音道：“就算是误会，你去医院也得看看你二次分化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和你爸说，你让我们俩怎么放得下心？” 　　她这话说出来，路潼就无话可言了。 　　不过，今夜太晚，暂时去不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凑到了一块儿。 　　校园论坛上吵翻了天，全都在扒路潼跟秦初怎么认识的。事情发酵了一晚上，五花八门的都市传说一个比一个玄学。 　　但讲来讲去，总讲不出个所以然。 　　总不能何主任说他们早恋，他们就真的早恋吧。 　　拜托，路潼是Alpha诶，搞双A恋的吗？有这么劲爆？ 　　秦十五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直接把课翘了，打听好路潼要去哪家医院之后，就在医院里面守株待兔。 　　秦珩一早亲自开车来接，林嗣音和路之言都到了医院门口。 　　路潼跟他爸见面，相顾无言。 　　林嗣音路上就跟他爸说好了：“你要是去骂路路的，你就别来了。你要是想去，你就得听我的，要是你说一句不好，立刻就从医院回来。” 　　路之言和他约定，到了之后也绝不说路潼一句不是。 　　爱之深责之切，他虽然待路潼严苛，在这种大事上面，说不担心是假的。 　　路潼大半个月没跟路之言说话了，见到他还有点别扭：“爸。” 　　路之言冷哼一声。 　　林嗣音掐了他一把。 　　秦珩从车上下来：“嗣音，不好意思，久等了。” 　　秦初脸色臭屁的很，站在秦珩背后。 　　路之言盯着秦初，眼里都要冒火了。 　　他冷哼的声音更大了一点，听得秦初心里发虚。 　　秦珩自认理亏：“走吧。直接去科室就行了。” 　　林嗣音咋舌，心中想道：不愧是特权人物，不用挂号，直接去专家门诊呢。 　　实际上，这也算不得什么特权。 　　秦珩的权利远远不止如此，只不过林嗣音当惯了循规蹈矩的小老百姓，乍一看到这种资产阶级的大佬，忍不住惊叹两句。 　　周末的医院人满为患，秦珩的特权就显得十分贴心了。 　　路潼上四楼的时候，在拐弯处看到了狗狗祟祟的秦十五。 　　他：…… 　　秦初眼神撇过去，他行动能力比路潼强，直接把秦十五从角落里给揪了出来。 　　秦十五没想到自己完美的伪装这么快就被勘破，立刻举手投降，“我坦白，我是来跟踪你们的。” 　　林嗣音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了昨天在办公室的这位同学。 　　秦十五眼睛一眨，连忙卖萌，扯谎连个草稿都不打：“阿姨，我是来看病的。好巧啊，你们也是吗？” 　　林嗣音将信将疑。 　　秦初呵呵道：“你看什么病？神经科？” 　　秦十五：“倒也不是。你先放手嘛，我不是担心你们俩才来的吗！大家朋友一场，我关心关心怎么样啦？” 　　路潼终于找到了机会，认可道：“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管药，消肿的。以及一个鸡蛋，没来得及吃——不过，看起来也不是用来吃的。 　　秦初现在对鸡蛋有PTSD，并且有极强的心理阴影，一看到这个，条件反射的脸疼。 　　昨天秦十五那个巴掌轻轻地，猫爪子挠似的，到底他不舍得打太重，只管做做样子表现一下。 　　但秦珩那巴掌可是真刀真枪，实打实地落下来了。 　　“这个。”路潼指了指药：“抹在脸上。” 　　他昨晚回家睡的，想到秦初平白无故的挨了两巴掌，辗转反侧。 　　说到底，这完全是无妄之灾，还是因自己而引起的。 　　打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这狗崽子如此要面子的一个人，两巴掌扇在他脸上，岂不是让他颜面扫地吗？ 　　活了十七年，路潼还是第一次产生了愧疚这个情绪。 　　秦十五也扭捏了一下：“你还痛不痛啊？” 　　秦初冷道：“你让我扇回来？”他想了下，用秦十五的话怼他：“亲儿子打亲爹，天打雷劈？谁说的？” 　　秦十五心里吐槽道：爹，您揍我揍得还少吗？ 　　想了下，那都是十六年后的事情了，于是作罢。 　　秦初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拎着药管：“这什么东西？好难闻。” 　　路潼：“消肿的。” 　　秦初又指了下鸡蛋：“鸡蛋呢？” 　　路潼沉思了一下：“我听说用鸡蛋在脸上滚，也可以消肿。” 　　秦初：“那是热敷，哥，你是真学霸还是假学霸，没有生活常识的吗？”他摸了摸鸡蛋：“你觉得它现在还热吗？” 　　路潼福至心灵，装聋作哑，关切道：“你早饭吃了吗？既然不能敷，要不然就吃了吧。” 　　秦初：“你一大早千里迢迢来就是给我添堵的？” 　　秦十五提议道：“要不然你给他吹吹？” 　　路潼指了指自己：“我吹？” 　　秦十五：“不然呢？你指望我吹？” 　　他心道：我tm这是给你来制造点儿罗曼蒂克的小事情，懂吗？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为了断绝路潼的念想，秦十五破釜沉舟：“我早上吃蒜了！” 　　路潼：…… 　　他转头看着秦初：“你要吹吹吗？” 　　秦初：“你敢吗？” 　　吹一口气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路潼凑近秦初，他要往秦初这张俊俏的小脸上吹气，还得垫脚。 　　鼓着腮帮子呼了一口，严肃问道：“怎么样？好点儿没？” 　　秦初不动声色道：“没好。” 　　他心跳的厉害，推开路潼：“别吹了。你爸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再吹我怕自己今天走不出这个医院。” 　　路潼说什么，他没听见，脑子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秦珩说：“到了。进去吧。” 　　秦十五无比自然的融入了这支队伍，虽然每个人都觉得很奇怪，但是每个人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控制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问秦十五为什么跟着他们。 　　路潼忽然顿住脚步。 　　秦初：“你怎么了？” 　　路潼摸着胸口：“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一直都很准确，秦初也忍不住停下脚步：“有多不详？” 　　路潼摇头：“非常强烈。” 　　秦珩已经推开门。 　　科室内，传出了熟悉的，温润的，带有一点点笑意的声音：“欢迎光临。” 　　？？ 　　秦珩初来乍到，头一次见医院里面还有医生喊“欢迎光临”的。 　　路潼听到声音，跟秦初对视一眼，一同跨了进去。 　　何医生坐在位置上：“嗯？原来是熟人啊。” 　　秦十五探头探脑的进来。 　　何医生放下笔，微微笑道：“孩子都这么大啦？” 　　路潼：“闭嘴！” 　　何医生站起身：“坐。诸位，请问看病的是哪一位？” 　　他点了点人头，一共有五个人：“我们科室最近搞活动，两个人看病第三个人半价，有兴趣吗？” 　　秦初：“医院知道吗？” 　　何医生笑道：“必然是不知道的。第二次来打八折，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秦珩听他们语气熟稔，开口：“你们认识。” 　　秦初：“上回来看也是他。” 　　他补充：“上回看的是内科，这回是妇科。为什么还是你？” 　　何医生双手合十：“我说了，我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妇科医生。” 　　秦初：“？” 　　何医生让小护士拿了几个椅子出来，招呼众人坐下：“好吧。是我们医院最近响应国家号召，搞可持续发展模式上班。” 　　路潼：“可持续？” 　　何医生解释道：“就是内科没人看病的时候，内科医生可以持续到妇产科上班。我就持续到现在了。” 　　……这他妈不就是没生意吗。 　　还说的这么高大上？ 　　可持续发展上班？ 　　秦初：“内科门庭络绎不绝，能没人看病？” 　　何医生喝了口茶：“有人是有人，不过我们中医科的门诊室人不多。” 　　他示意路潼把手放上来，路潼挑眉：“走个流程？” 　　何医生厚颜无耻地把起脉来：“孺子可教也。” 　　林嗣音目瞪口呆：“妇科为什么要把脉？” 　　其实也不算妇科，医院的妇科包含了女性和Omega两个门诊，只是都归纳与一个大概念下面。 　　就跟男寝室里面分成Alpha和Omega两边一样。 　　秦初冷道：“何医生的看诊个人风格。” 　　何医生问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路潼难以启齿。 　　几位家长也不好意思开口。 　　秦初倒是无所谓，因为他跟路潼两人清白的很，所以直接说：“你看看他怀孕了没？” 　　何医生说：“哇哦。” 　　路潼扶额。 　　何医生问：“有什么症状吗？” 　　秦初仿佛一个真的当上父亲的新婚丈夫，事无巨细：“呕吐，反胃，头晕。” 　　何医生一边把脉一边百度：呕吐反胃和头晕是怀孕的症状吗？ 　　林嗣音站在一旁：“我怎么觉得这个医生这么不靠谱？” 　　何医生听到林嗣音的话，也不生气，温和地笑道：“太太说笑了。大部分人都觉得我不靠谱，但实际上。” 　　林嗣音被人听了小话，脸一红：“医生，我不是这个意……” 　　何医生：“他们说的是对的。” 　　林嗣音：…… 　　何医生大手一挥：“先去抽血吧。” 　　来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基本都先去抽血。 　　路潼讽刺地问道：“今天还搞第二管半价的活动吗？” 　　何医生笑道：“倒也不必。你的身体要是抽第二管，我就要被院长抽出医院了，医疗事故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秦珩发号施令：“秦初，跟小路一起去，你陪着他。” 　　路潼刚想说自己不用陪，秦初就拽着他出门了。 　　秦十五像个小跟屁虫，本来就躲在门口，看到他爸妈出来，连忙跟过去。 　　科室里面，就剩下了四个人。 　　何医生笑道：“现在刚好凑一桌麻将了。” 　　秦珩：“不是还有一个小护士吗？” 　　何医生：“她负责端茶递水。” 　　林嗣音关心地问道：“何医生，我儿子上回也是在你这儿看的吗？” 　　何医生为他们到上枸杞菊花茶，他很年轻，烟雾氤氲下，一张俊秀斯文的脸半隐半现，显得十分高深莫测。 　　“太太有什么想问的？” 　　还能有什么好问的。 　　不就关于二次分化的那些事情吗。 　　何医生从善如流，知无不答。 　　等路潼抽血回来的时候，何医生已经结束了问答。 　　上回路潼得到的信息，他父母也完全得到了。 　　推开门，就看见林嗣音和路之言惨白的脸色。 　　“没有办法吗？除了摘除腺体。” 　　何医生双手十指相交，放在胸前：“有啊，让他们结合，顺应自然的选择。” 　　他伸出一根手指，古灵精怪，提出解决方案道：“我有个朋友是婚介所的……” 　　此时，路潼和秦初双双走进门。 　　路潼听到他这句话，既视感特别强——上一回何医生十分无语：“你朋友不是登记处吗？他们部门也搞可持续上班模式？” 　　何医生大言不惭：“我朋友多，这一位是婚介所的朋友。总归是差不多的。” 　　“能把婚礼进行曲关了吗？”秦初开口。 　　何医生微微一笑，关掉歌曲：“应景一下。不觉得很合适吗？” 　　路之言板着脸问道：“如果不结合，也不割除腺体呢？” 　　何医生叹息一声，默默地切换了一首《葬礼进行曲》，幽幽开口：“应景一下。” 　　啊，这个狗医生，总觉得受够他了。 　　路潼面无表情在心里想道。 　　这一回，秦十五没站在门口，悄悄地坐在了旁边。 　　何医生多看了他两眼。 　　秦珩犹豫了一下：“国外有没有可能存在办法？” 　　何医生：“或许国外的月亮会比较圆，但是国外的办法是没有的。目前发现的案例虽然多，只可惜没有百分百匹配的，就算是有，上下五十年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并且还有过临时标记。两位小朋友把后路都断完了，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可不是能连环撞到一块儿的啊。” 　　林嗣音急急说道：“别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吗？” 　　何医生：“很遗憾，没有。” 　　路之言：“一点解决的办法也没有？” 　　何医生：“医学上是没有了。” 　　他顿了一下，神秘道：“不过玄学上有。实不相瞒，其实我在算命一事上面很有建树，要不然，我给你俩做场法事，当然，这种有违科学发展观的看病行为，我不收费。” 　　何医生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摸出了三个平安福。 　　“全是我亲手绘制，保准管用。” 　　路潼：“你的业务还挺广的。” 　　何医生：“养家糊口讨饭吃，谁也不容易。毕竟我不是秦先生。” 　　秦珩：“你认识我？” 　　何医生：“秦先生说笑了。我也是一个网上冲浪的热心网名，不至于连你的照片都没看过。单方面认识你的话，那称得上是认识，就像很多人单方面喊你‘爸爸’一样。事先说明，我没喊过。” 　　秦初捏了下平安福：“这是什么？” 　　何医生：“保佑你健康长寿的东西。放心，虽然表面看起来很迷信，但其实很科学。” 　　秦初打开平安福，袋子里赫然是一个疫苗接种证优惠券，果然是保证健康的一比那啥。 　　何医生淡然道：“也打八折。” 　　小护士把路潼的化验结果拿了上来，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秦珩。 　　她小声道：“院长听说秦先生来了，想要见个面。” 　　何医生道：“你和我说没用，你得和他说。” 　　小护士紧张地不行：“我不敢。” 　　何医生看了眼化验单，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觉得我敢吗？” 　　小护士：……我不但觉得你敢，我还觉得你能起飞到人家头上作福作威。 　　林嗣音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何医生：“和上次一样。放心，没怀孕。” 　　三位家长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秦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没怀啊…… 　　也是，还这么年轻。 　　他看了眼路潼，也不知是可惜还是什么，总觉得怅然若失地感觉更强烈了。 　　——本来都能有个孙子了。 　　想来想去，还是怪秦初这个小兔崽子！窟窿都给他捅了，也没捅彻底一点，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烦人。 　　与此同时，秦十五也松了一口气。 　　他从刚才紧张到现在，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报告单出来，他拍着胸口，心道：还好还好，还没怀上，那说明自己的生存地位还没有被威胁！ 　　化验单出来之后，秦珩提议去吃饭。 　　两个孩子这样的情况，需要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们前脚刚走，秦十五后脚就跟着走。 　　何医生忽然开口：“秦十五。” 　　秦十五脚步一顿。 　　何医生笑道：“你家是住在钱塘月下湾小区的吗？” 　　秦十五点点头：“医生，你有事吗？” 　　何医生笑道：“没事。吓了我一跳呢。”他的脸在热水散发出的袅袅白雾中更加神秘：“看来我没有认错人，这么严重的病也能活下来，像医学奇迹一样。” 　　秦十五心中警铃大作。 　　——他可不知道，原来那个秦十五身上有什么绝症？！ 　　看这个奇奇怪怪地医生说的……他背后发毛。 　　何医生开口：“不用紧张，我是恭喜你。” 　　他把桌上的第三个平安福递给了秦十五，秦十五像个警惕的小猫，背后炸毛地看着他，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 　　何医生笑道：“快去吧，他们已经走远了。” 　　秦十五心脏跳得厉害，头也不回的冲出医院。 　　正好遇到回来找他的路潼。 　　路潼见他魂不守舍的，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秦十五几乎没站稳，一头扎进路潼怀里，这可吓到路潼了，他身体有点僵，不过却也没有产生什么不适感，只是用手拍了拍秦十五的背。 　　“遇到什么了？” 　　秦十五后背冷汗直冒，撒谎道：“我、我看到死人了。” 　　路潼：“医院里看到死人很正常，你还怕这个？我以为你胆子很大。” 　　秦十五把他的衣服抓紧了一点。 　　“抱够了没？”秦初拎开秦十五：“你故意的吧？这儿又不是太平间，哪里有死人？” 　　秦十五看到他爸，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打消了不少。 　　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世界，唯一觉得亲切的两人，一个是路潼，另一个就是秦初了。 　　到底是自己父母，秦十五委屈难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秦初背后靠。 　　秦初觉得古怪：“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秦十五嘟嘟囔囔道：“我在拐弯的地方看到的。” 　　路潼瞥了眼秦初：“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冲吗？” 　　秦初哑然，“算了。吃饭没，先去吃饭。害怕纯粹就是饿得慌，个儿长这么高，还怕这些东西？鬼故事看多了吧？” 　　秦十五不服道：“我没看鬼故事！” 　　秦初：“那就是看的网文咯。” 　　秦十五觉得网文这个话题有点危险，再聊下去就是穿越或者重生了，于是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秦珩的车边，曲慕瑶正靠在前面。 　　秦初和她不对付，不过当着秦珩的面，两人没那么针锋相对。 　　“你来干什么？” 　　曲慕瑶道：“我听说你把人肚子搞大了？” 　　秦初嘴角一抽：“找打？” 　　曲慕瑶：“我听纪让说的，你要打就先打他。” 　　秦珩道：“瑶瑶，今天没课吗？” 　　他拉开车门。 　　曲慕瑶笑眯眯道：“我来看看嫂子。” 　　呵呵，现在嫂子倒是叫的欢畅。 　　秦初默默咬牙：之前扬言要追路潼的是哪一位？ 　　秦珩：“八字没一撇，你这样说，对方父母要不高兴的。” 　　曲慕瑶看了眼不远处买水的路家夫妇：“不要紧，隔得那么远，听不见的。” 　　林嗣音给大家都买了水，分完之后，看到了曲慕瑶。 　　秦珩做了个介绍，林嗣音点点头，然后直奔重点：“老秦，这不是小事，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秦珩犹豫了一下。 　　路之言跟他不熟，林嗣音害怕她老公一开口就是老古板思维骂人，索性不准让他插嘴，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那是很难看的。 　　“你真的要听我的意见？”秦珩斟酌了一下，才说话。 　　林嗣音：“眼下没有别的出路，还是去别的医院看看？” 　　秦珩摇头：“不用了。去哪家医院看都是一样的，刚才科室里面的那位年轻医生，是国内中医泰斗程正明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在圈内就已经很有名气，他说不行，基本就是没戏了。” 　　林嗣音想不到那个小滑头何医生来历这么大，转念一想，又觉得天才可能都是这么古怪的。 　　“那你的意思呢？” 　　话题又饶了回去。 　　秦珩这回斟酌的更久，他沉思片刻，提议道：“我的建议是，先订婚。” 第43章 藏男人 　　“不行。” 　　路潼回过神,下意识开口。 　　他最先反应过来,甚至比秦初还快,并且反应在秦珩的意料之中：这个人，果然对自己儿子没点儿想法。 　　秦初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他原本也打算说“不行”,结果被路潼抢了之后，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先没有去反驳这件事情,而是对路潼生出了一丝古怪的心理。 　　否决的这么快？有这么不想和我订婚吗？ 　　秦珩道：“我也只是提议，当然不强求你们一定要按照我的想法走。” 　　他说完,看了眼秦初。 　　秦初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没开口。 　　秦珩看向林嗣音：“不过,我听说……” 　　林嗣音意识到了什么。 　　秦珩又看了眼路潼：“秦初给你做过临时标记,对吗？” 　　路潼的神情终于变了一变。 　　大庭广众被提出来,他的脸皮到底是承受不住的。 　　秦珩道：“临时标记不是小事,医生也说了,以你们两个的情况,次数多了之后会产生信息素依赖,将来很不好办。” 　　路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秦珩拐着弯问道：“那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你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打算这么不清不楚的过？” 　　他顿了下：“学校那边由我出面可以解决，所以订婚的事情也不用这么快否决我，嗣音,你和孩子都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林嗣音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尊重他的选择。” 　　秦珩点点头：“好。先上车吧,在马路边上不方便聊天。” 　　吃过饭,路潼心事重重的回家了。 　　林嗣音和路之言互看了一眼，在路潼回自己房间之前，把他拦了下来。 　　路潼坐在客厅里，拿了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 　　“妈有事跟你商量。”林嗣音坐在沙发里，把路潼手里的苹果和小刀都拿了下来，放在了一边，随即握住他的手：“关于订婚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不订。”路潼的答案还是这个。 　　林嗣音问道：“你和秦初……” 　　路潼：“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下，开口：“秦初有喜欢的人。可能。” 　　林嗣音：“可能？” 　　路潼：“百分之七八十吧，我干嘛去做棒打鸳鸯的棒子？” 　　林嗣音原本是劝自己儿子再考虑考虑的。 　　毕竟在AO的标记中，Omega是很吃亏的，一点儿也占不了便宜。 　　Alpha可以说脱离这段关系就脱离，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被标记过后的Omega想要离开Alpha，除非割除腺体，否则没有第二条路走。 　　并且，唯一的这条路，还十分艰难。 　　秦珩提出的订婚，虽然荒诞无比，但仔细一想，对路潼来说也算是最妥善的处理。 　　秦初既然临时标记过他，这段关系就不该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否则路潼成什么了？ 　　路之言道：“他既然敢标记你，难道不敢负责吗？” 　　路潼：“是我自己自愿的。而且我不愿意和男人订婚。” 　　他之前还是个Alpha呢，又不是弯的，就算是个Omega，也没想过要跟男人处对象。 　　大不了找个Omega女人。 　　林嗣音忧郁道：“你不喜欢秦初？” 　　路潼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莫名地开始敷衍：“……嗯，啊、嗯？差不多吧……” 　　林嗣音说道：“那倒也是，如果不喜欢就算了。只是你……临时标记只能靠秦初吗？” 　　路潼：“我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排异性。” 　　林嗣音眼眶里都有眼泪了：“怎么会这样呢。” 　　她连着说了两遍：“怎么会这样呢？” 　　路之言一时无话。 　　路潼：“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等过了高中，成年之后去做腺体摘除手术就好了。” 　　路之言怒道：“说的轻松，你以后怎么办？难道不想要孩子了吗！” 　　路潼愣了一下：“八字还没一撇呢。” 　　路之言：“我不准你去摘除。” 　　他那股命令的腔调又上来了。 　　路潼听得烦躁，一时间，什么话题都不想继续下去。 　　“我累了，上去睡觉了。” 　　林嗣音连忙道：“明天休息，我们再去其他医院看看。” 　　路潼：“随便你们。我不去，我自己有安排，不用你们管。” 　　路之言听得火起，站起来就要跟路潼吵一架，林嗣音猛地把他拽到沙发上：“你还吵！” 　　路之言：“你看他的臭脾气！都你惯的！” 　　林嗣音不甘示弱：“我惯的？如果不是你把儿子管这么严，他能是现在这个性格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都是谁的错？” 　　林嗣音越说越激动，最后带了点儿哭腔。 　　路之言一看老婆哭了，没辙了：“我……” 　　他愤愤地坐下：“难道是我的错吗？！” 　　林嗣音：“他要是二次分化就跟我们说了，哪儿还有这么多事情。难道我们不会带他去医院吗，他还这么小，懂什么？早早地阻止了，不就没后面这些破事儿了。” 　　路潼上了二楼，关了门，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揉了下眉心，把口袋里的手机扔在了桌上，然后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半晌，觉得呼吸困难，又转过头，盯着天花板。 　　秦珩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不停的盘旋。 　　订婚？ 　　和秦初？ 　　路潼笑出了声，这事儿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应该出现在笑话百科里面。 　　扪心自问，路潼到不讨厌秦初。 　　不过也仅仅停留在能做朋友的层面上了。 　　对方的家世背景，哪里是他能掺和一二的普通人家。路潼也不傻，这种混迹在上面那个圈子的富二代，跟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不过是因为同读一所学校的缘故，令周围的普通同学产生了一种“我们是平等的”这样的错觉。 　　实际上只要一毕业，该一飞冲天的龙和地上的虫，根本是两个生物。 　　路潼没什么飞黄腾达的愿望，他至今还没有想好毕业之后要做什么。 　　先前还想和他妈一样，去当个演员——听说演员也挺赚钱。 　　或者最不乐意的——就是按照他爸的安排，考个清华北大，再硕博连读，最后顺利的去中科院工作。 　　他的未来有那么多，唯独没有秦初。 　　如果秦初是个女孩子的话…… 　　路潼枕着双臂，盯着天花板。 　　那应该是个顶漂亮的美女。 　　“如果他是个女生，我今天会答应订婚吗？” 　　路潼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 　　好像也不行。 　　他家里肯定不允许自己女儿下嫁他这位“穷小子”。 　　路潼家里不算穷，甚至比起普通家庭，可以说得上是小富。 　　但是跟秦初的家里比起来，说个“穷”字是没问题的。 　　巨大的阶级鸿沟几乎快成了路潼跨不过去的坎，他设想了许多的可能性，比如秦初是个女人，比如秦初没有喜欢的人，但无论怎么设想，他们看起来都不可能走到一块儿。 　　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如果被强行扭在一起，就会成为麻花。 　　两根麻花是缠缠绵绵的，可是面临的痛苦就是下油锅，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路潼想的入神，甚至自己都没察觉，他找了许多的可能，许多的后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 　　理智告诉他，跟秦初在一起，后续的麻烦是无穷无尽的。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而且处理不好太多的感情，为了杜绝这一切的发生，最好是从源头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别理秦初。 　　他想了这么多拒绝秦珩“订婚”要求的理由，没有一条是因为“自己不喜欢秦初”而拒绝的。 　　路潼暂且处理不好那么复杂的问题，潜意识就拒绝去面对。 　　两眼一闭，打算在屋里睡一觉。 　　迷迷糊糊地时候，他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阵子。 　　路潼翻了个身，床边的窗户“喀拉喀拉”响个不停。 　　路潼的房间是朝南的，床头的方向也是朝南的。 　　床靠着窗户，窗户朝着西面开，外面是个十来平米的小阳台。他的房间在二楼，窗户落地，平时睡觉，他都会拉上窗帘，以免楼下的人透过窗户望进他房间里。 　　“喀拉喀拉”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响，终于到了路潼忍受不下去的程度了，他翻身起床，拉开了窗帘，脑子里想道：下雨了？ 　　窗外有棵树，只要下雨，一吹风，那颗桃花树的枝丫就会张牙舞爪地扒拉着他的窗户，发出十分难听的声音。 　　窗帘一开，外面果然下雨了。 　　路潼打开窗户，一颗玻璃弹珠忽然砸了过来，他躲得快，那玻璃珠子直接跟子弹似的，飞到了他的房间里，在地上跳跃了两下，缓缓地滚进了衣帽间。 　　玻璃弹珠？ 　　路潼第一反应，是小区里业主的小孩儿搞恶作剧，用弹珠砸别人家的玻璃。 　　他把窗户拉的更开了一些，凶巴巴地准备了一箩筐地教训。 　　十月中旬的冷风从窗外灌了进来，路潼看到了站在他家后院边上的秦初。 　　雨那么大，他也没撑伞，像山间的洪流，从来处轰隆一声，在路潼的心里炸开。 　　他抬起头，发现“轰隆”一声，不是他心里的声音，而是天上的炸雷。 　　十月份的天气变化莫测，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是倾盆雷雨。 　　报纸上的人民群众热议高涨，一到这种变化莫测的天气，大家就预测今年是天气最古怪的一年，又或者预测这都是因为全球变暖造成的气候失调，呼吁全球人民要保护环境，爱护地球家园云云。 　　七嘴八舌，有一说一，没有一也要造个一说出来。 　　可惜，报纸上说了那么多，也没有人说秦初这时候要是到了路潼楼下，路潼该怎么办？ 　　当然，也不可能说，路潼要是觉得茫然应该怎么办。 　　好在人民群众不出法子。 　　秦初自己给路潼出主意。 　　他就这么看着路潼，发现对方趴在窗口傻乎乎的，一动不动，也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秦初眉头一挑，给他打了个电话。 　　路潼的手机又在桌面上疯狂震动起来了。 　　他这才回过神，像是忽然从一面沉静的水中被捞出来，水面上开始翻起涟漪，路潼拿起手机，秦初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出来。 　　“你就这么看着我淋雨？扔把伞下来。” 　　路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他实在找不出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能板着脸用平时对待秦初的那股凶巴巴地态度反驳道：“我请你来的？” 　　要遮盖什么东西似的，路潼的声音格外凶狠，秦初只当他间歇性精神病又发作了，毫不在乎道：“我自己来的，我想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本少爷帅的全球找不出第二个来，你为什么要拒绝和我订婚？天大的便宜你不占，怀疑你玩欲擒故纵。” 　　路潼冷笑一声，终于找回了一点儿平时斗嘴的正常语气，方才那一瞬间的天崩地裂又深深地埋在了心里，讽刺道：“你不是眼巴巴的上钩了吗？” 　　秦初：“未经当事人允许玩儿欲擒故纵，实属犯法，哥现在来抓捕你归案而已。” 　　路潼：“我犯的哪门子法？在您的芳心上纵了一把火吗？正门不走你走后门？” 　　秦初：“怕你爸揍我。” 　　路之言现在看到秦初，无名火从心中起，秦初也没有理亏，但总觉得被路之言这么盯着，怪渗人的。 　　恐怕天下的女婿对老丈人，都有同样的敬畏。 　　秦初开口：“我发现你这人不太懂风情。” 　　路潼：“你可以去找很懂风情的彩英姐。” 　　秦初：“名字还记得挺牢。开个窗，我要上楼。” 　　路潼心里一紧，惊悚道：“你上楼？你怎么上楼？” 　　他手机还在耳边，里面已经没有秦初的声音了。 　　路潼连忙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去，秦初把手机塞到了自己口袋里，那阵“沙沙”的声音就是布料摩挲的声音。 　　只见他翻墙业务熟练，很快就从后院外面的墙翻了进来，野猫似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路潼紧张的瞳孔都缩小了，他放在窗框上面的手也紧紧捏紧了。 　　想警告秦初，但是又怕声音太大，惊动了客厅里的林嗣音和路之言。 　　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秦初已经沿着那棵桃树爬了上来了。 　　他从树上跳到阳台上，然后敲了敲路潼的窗户。 　　“窗开大点儿。” 　　路潼见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完了，气不打一处来：“你疯了！这里是二楼！” 　　二楼虽然不高，但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秦初湿哒哒地从外面翻进来，直接踩在了路潼床上，留下了一大滩水迹。 　　路潼：…… 　　秦初打了个寒颤：“冻死了。” 　　路潼从床上爬下来，怒道：“怎么不冻死你！玩儿哪出啊您？青天白日的来翻墙？唱红娘呢？” 　　秦初道：“张生还有红娘打掩护才爬进崔莺莺后院的，我靠自己努力。” 　　路潼都给他气笑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他居然也知道《红娘》这个京剧唱段，但是该说他年少无畏的好，“你还挺得意的。” 　　路潼看了眼地上的水迹。 　　秦初丝毫没有外人的感觉，四处打量路潼的房间。 　　路潼忽然拽着他的手，将他扯到了衣帽间——他房间北面有个衣帽间，推开门进去挂着的都是衣服，往左拐就是浴室。 　　秦初被他拽到了浴室，路潼拧开了热水开关，命令道：“洗澡。否则再发烧了，我可不伺候。” 　　“我没衣服。” 　　路潼：“先洗。”他顿了下，“穿我的衣服。” 　　秦初毒舌道：“会不会太小？” 　　路潼：“你找死？” 　　“砰！”秦初猛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扬起手准备揍人的路潼：…… 　　狗崽子，动作倒挺快。 　　林嗣音叩门道：“路路，你房间里什么声音啊？” 　　路潼背后一毛：“没有。” 　　他连忙从衣帽间出来：“没声音。” 　　林嗣音拧了下把手——路潼的房间门被反锁了。 　　她不悦道：“我说了几次了，家里有人的时候，你就不要把门反锁起来。我们是一家人，你反锁门干什么？防贼啊？还是防我跟你爸？” 　　路潼拧开锁：“没有。我不小心锁上的。” 　　林嗣音站在门口，路潼堵着不让她进来：“妈，什么事？” 　　让她进来，然后从他房间里把秦初揪出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 　　路潼的嘴角都快抽搐起来了。 　　上一秒他还义正言辞的拒绝掉了秦珩的提议，结果自己下一秒就把儿子藏在了自己房间里？ 　　当婊子也不至于这么立牌坊吧？ 　　那不是坐实了自己搞欲擒故纵？ 　　路潼眉心一跳，心道：故意的吧。这狗崽子。 　　否则平白无故爬他房间干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这他妈怎么看怎么像是偷情啊！ 　　不能再想了，路潼立刻摆正自己的思维。 　　林嗣音觉得古怪，却没深究。 　　“你小远哥听说了你的事情，说是一会儿下班了来看你。” 　　路潼道：“他来看我干什么？”他很直男的补充了一句：“看了也没用，他的信息素也帮不了我。” 　　林嗣音：“你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啊。”她：“现在帮不了，以后呢？之前也就算了，说你是个Alpha，但是现在呢，现在你是个Omega了，你又不喜欢老秦的那个儿子，你小远哥是我们知根知底的Alpha，你要不然，好好跟他相处一下。” 　　路潼无语：“妈，我还想问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啊，这事情。” 　　林嗣音道：“小任不是挺好的吗，人家又是复旦毕业的，还考了北大的研究生，现在正准备一边工作一边硕博连读，考上了就去国外深造了，到时候回来，年薪少说都是百万起步的……” 　　路潼推了她一把：“别想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林嗣音话没说完，房间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路潼一转身，就看见秦初站在衣帽间门口。 　　他：…… 　　“你站多久了？” 　　“‘你又不喜欢老秦那个儿子’开始。”秦初冷漠地吐出一行字。 　　……看来是站的挺久的。 　　房间里充斥着沐浴露的花香，裹着淡淡的玫瑰味信息素，标记的隐秘联系，让路潼待在这样的环境下，十分放松。 　　“你衣服呢？”路潼看他只穿了一条内裤，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站在衣帽间，十分有伤风化。 　　“不是你给我找吗？”秦初呵呵一声：“聊着白月光呢，把我给忘了吧。” 　　“谁是白月光？”他反问道。 　　秦初绘声绘色，阴阳怪气地模仿起来：“小任不是挺好的吗，人家又是复旦毕业的，还考了北大的研究生……” 　　路潼：“你能不能少给我添堵？” 　　秦初：“北大而已——”他想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路潼在柜子里给他找衣服：“人家考北大，你考什么？北大青鸟？” 　　北大青鸟——北京大学旁边的一所270分就能上的职业技术学院。 　　路潼说完，还觉得不够凶狠，立刻补充：“忘记了，您的分数线连北大青鸟都上不了。” 　　秦初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床上的被子裹起来，气势汹汹把自己砸了进去。 　　不得不说，路潼这人牙尖嘴利，埋汰人的一套实在青出于蓝。 　　秦初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哪点比不上人家的。 　　这当然和他生长的环境有关系，从小他就没吃过什么苦，笼罩在父母的光辉下，谁看了不在背后喊一声太子爷。 　　说实话，他要是想上北大，也不过是打句招呼的事情。 　　这种从出生就站在人家终点线的太子，根本不能理解普通老百姓的思维。 　　秦初还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纠结北大和北大青鸟。 　　同时对那位任远野产生了一点点妒忌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秦初这小子自尊心极强，绝对不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中二头颅跟别人争风吃醋。 　　掉价。 　　可是现在，他却忍不住比较起来。 　　上回看到任远野，匆匆一瞥，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值得路潼这么维护吗？ 　　他任远野最多算个青梅竹马，秦初自己四舍五入，差点儿就成了路潼未婚夫了！ 　　这他妈还不能比任远野高贵些？ 　　路潼拿着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看见秦初一副“抓奸”的表情看着他，前者莫名其妙道：“你又发什么脾气？” 　　秦初冷酷地哼了一声，坦然回答：“看不出来吗，小姐脾气！” 　　路潼乐了一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大小姐，起来穿衣服了，需要本人伺候吗？”他看了眼床单：“别把我床单弄湿了，我晚上还要睡觉。” 　　路潼很少笑，这一笑颇有点儿惊心动魄的感觉。 　　秦初虽然知道这人长得好看，但是难得一个笑容——这就好看的让人晃眼了。 　　秦大小姐在床上磨蹭了半天，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拎住了衣服：“这你的衣服？” 　　路潼：“不然呢？在我的房间里你还想穿谁的衣服？” 　　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路潼身上常有的味道，秦初满意了，问了一句：“深造哥穿过你的衣服吗？” 　　“深造哥谁？”路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深造哥”是秦初现成给任远野起的外号，讽刺的是林嗣音说任远野出国深造的事情。 　　他哭笑不得，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没有。你是第一个，行了吧。” 　　秦初的心里这才舒坦了。 　　他刚穿了一个袖子，忽然间，窗户又“喀拉喀拉”响了起来。 　　刚才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于是两人都在屋里愣住了。 　　屋内寂静了片刻，窗户的“喀拉喀拉”声音更响。 　　路潼连忙道：“坐着别动，我看看。”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路潼目光往下一飘，大雨中，秦十五撑着一把伞，看到路潼，一双狗招子亮了起来，拼命地挥手。 　　路潼：…… 　　比他爸强，至少还知道带把伞。 　　路潼面无表情的想。 　　秦十五当着他的面不避讳，经常叫秦初爸爸。 　　路潼虽然不能理解其中“中二病少年们诡异的爱好”，但是也没有特别去纠结秦十五的称呼。 　　他爱喊，秦初也没不爱听。 　　可能关系好的朋友都搞这一套吧。 　　路潼转过头，瞪着秦初：“你们俩搞什么东西？” 　　秦初一摊手：“我不知道，他自己来的。” 　　路潼扶额。 　　秦十五不仅比他爸聪明——其中不排除秦初有苦肉计嫌疑——动作还比他爸快。 　　没等路潼反应过来，秦十五就沿着桃树往上爬了。 　　路潼瞳孔巨震，忽然把秦初从床上给拖下来。 　　衣服还没穿好，裹着空调被的秦初：？ 　　“躲好！”路潼拽着人到了衣帽间。 　　秦初：“等等，为什么要躲他？” 　　路潼：“……不知道，但是你给我躲好，别被发现了！” 　　他眼神一凛，拉开衣柜，把秦初塞进了柜子里。 　　秦初忽然握住他的手腕：“你慌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路潼的脸染上一层绯红：“少废话！” 　　秦十五已经敲窗了。 　　兔崽子爬的倒是挺快的。 　　秦初福至心灵，忽然开口：“你觉不觉得……” 　　路潼看着他。 　　秦初：“我们像不像偷香未遂被孩子发现的父母？” 　　路潼猛地关上衣柜门，砸出了一声巨响，差点儿撞到秦初精致挺拔的鼻梁。 　　他面无表情道：“像你妈个大头鬼。” 第44章 “抓奸在床” 　　路潼深吸了一口气,拉开窗帘。 　　外面雨越来越大,窗帘一拉开,秦十五便敲了敲窗户。 　　路潼打开窗户，立刻把秦十五从外面拽了进来。 　　床上被秦初踩得那一块还没有干透，现在又被秦十五踩了一脚。 　　好在两人知道里面是床,还有点分寸。 　　进来的时候都很有分寸的把鞋脱了。 　　秦十五浑身上下湿透，没比秦初好多少。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路潼问他。 　　“不干什么！”秦十五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就是想看看你。” 　　路潼无语：“这是什么理由？在学校里不能看吗？” 　　秦十五：“不知道！但就是想看你！” 　　路潼拿了一条干毛巾过来,裹在了秦十五身上。 　　秦十五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寒颤。 　　干毛巾很快就被秦十五身上的水汽给打湿了，丝毫不管用。他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这个天气,在屋子里待久了,很快就会感冒,路潼叹了口气,开口：“去洗澡。” 　　这两个人,为什么总是一起来给他添麻烦？ 　　每次都是成双成对的来,他路潼上辈子欠这两人的吗？ 　　秦十五嘿嘿一笑,乖乖地跟着路潼去了浴室。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心里想道：看来这十多年，我妈的卧室也没怎么变嘛。 　　十六年后，秦十五也是来过路潼卧室的。 　　路潼跟秦初结婚之后就很少回杭州,一直住在北京那边。秦十五有几回来杭州玩的时候,就是住在他外婆家。 　　林嗣音对这个小外孙十分宠爱,每次他来，就住在路潼以前的房间里。 　　只不过，十六年后的路潼房间，书桌上已经没有了霸王龙，并且屋子的装修还要旧一点。 　　秦十五钻进浴室，迎面来一股水汽。 　　路潼扯了下嘴角，撒谎道：“我刚洗完澡。” 　　秦十五没有怀疑，点点头。 　　路潼打开了热水，叹了口气：“赶紧洗。” 　　他关上浴室门，立刻折返衣帽间。 　　拉开衣柜，秦初十分悠闲的打着手机游戏。 　　路潼的衣柜还算大，但是对秦初而言依小了。 　　他长手长脚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密室里，施展不开。玩手机都玩的不过瘾，路潼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头都大了。 　　“你出来。”路潼在边上的衣柜里翻了几套衣服，是给秦十五准备的。 　　秦初：“我出来？你这会儿又不怕被发现了？” 　　路潼：“我是说，你出来之后赶紧走，有什么事情后天去学校了再说。” 　　秦初赖在衣柜里不出来，晃了下手机，他指了指天气预报：“接下来还有雷阵雨，我不走。你太没良心了吧，这么大的雨也要赶我走。” 　　路潼哑然。 　　两人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响，秦十五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过了会儿，水声停了。 　　秦初饶有兴趣，一脸促狭地盯着路潼，像是准备看他的笑话。 　　路潼被他这个样子看的脸皮发热，心里想：秦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现在这副模样，衣衫不整地盯着路潼，玩的哪门子美人计？ 　　关键是他长得确实还、还挺美的。 　　稍有不慎就容易把持不住。 　　路潼揉了揉眉心，开口：“你等等，我想个办法。” 　　他焦头烂额。 　　浴室门咔哒一声响了，路潼连忙关上了衣柜门。 　　秦十五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没衣服。” 　　十六年后，秦十五隔三差五就会往外婆家跑，林嗣音在这个房间里，也给秦十五准备了不少他的衣服。 　　但是十六年前，这世界上还没有秦十五这个人，当然也没有秦十五的衣服。 　　他比路潼稍微矮一些，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是Omega的缘故，看上去年龄也偏小。 　　秦十五自己不说自己是高中生，别人一定会把他当初中生看。 　　所以秦初穿上短了一截的衣服，秦十五穿上还十分宽松。 　　路潼替他把头发擦干净。 　　秦十五像个刚洗完澡的小狗崽子，乖乖地任凭路潼蹂躏。 　　路潼一边擦，一边犹豫，怎么开口把秦十五送回去。 　　秦十五肯定是要走的。 　　等送走了秦十五，再把秦初也送走。 　　秦十五看他想的入神，随口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路潼没反应过来，也随口答了一句：“我在想，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在哪里的。” 　　秦十五愣住了。 　　路潼是随便问的，结果问完了，自己回味了一下，终于体味到了一丝诡异地不对劲之感。 　　秦初来的时候，他的房间窗帘没拉。 　　只要绕着小别墅走一圈，傻子都能从窗外找到他的房间——一楼往二楼看，路潼靠墙的又是落地窗，一张望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因此，他并不疑惑秦初能找到他。 　　但秦十五怎么找到的？ 　　他为了不节外生枝，秦初爬上来之后，路潼就拉上了窗帘。 　　窗帘一拉，他的房间就与世隔绝了，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哪间屋子是他的这个问题，直接把秦十五给问懵了。 　　他总不能说，因为十六年后自己经常在这里住，所以闭着眼睛的都能找到你的房间吧？ 　　“我……” 　　秦十五刚开口了一个字，路潼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任远野的声音响起：“小路，人在吗？” 　　路潼顿了下，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猛地扭过头看着秦十五。 　　秦十五乍一听，一个陌生男人再敲他妈的房间门，他心里就格外不爽。 　　“谁啊？” 　　还没听出任远野的声音。 　　路潼则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他联想到他妈刚才跟他说的，任远野一会儿要过来，现下恐怕就是那个“过来之时”。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秦十五福至心灵，观察路潼脸色，十分体贴：“我是不是应该躲起来？” 　　路潼：“去书房。” 　　他当然要把秦十五藏起来。 　　一个秦初就够他受的了，现在又多一个秦十五，任远野进来了，他要怎么扯谎？ 　　虽然没必要跟任远野解释，但是一会儿闹大了，林嗣音上来追问，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路潼最怕麻烦，他打算把秦十五塞在书房里，然后不让任远野进门。 　　书房门跟房间门是一个方向开的，只要不进门，就看不到书房里面的人。 　　但是一进来，一览无余。 　　秦十五很有反侦察意识，连忙道：“躲在这里容易被发现，万一他进门了怎么办？” 　　路潼刚想说：没事的。 　　结果秦十五的动作比他更快，他的目光落在衣帽间，三步并两步跨进了里面。 　　路潼：…… 　　路潼：！！！ 　　“等等！你去衣帽间做什么？” 　　秦十五手脚麻利：“我躲柜子里。你放心，柜子很大的，我完全能躲进去，没问题！” 　　路潼现在已经不纠结秦十五为什么会知道他家柜子很大的疑点了。 　　他满脑子都是冷汗。 　　只是柜子大不大的问题吗？ 　　关键是这柜子里还躲着一个人呢！ 　　外面，任远野敲门敲了半天，没见人来看们，心中有疑：“小路？我听林阿姨说你在房间里，怎么不开门呢？” 　　他顿了下，直接道：“那我直接进来了？” 　　路潼唰的一下拉开衣柜。 　　猝不及防，秦十五和秦初面面相觑，目光对视中，秦初看到了秦十五眼中天崩地裂的震惊感。 　　说瞳孔地震都是往小了说，秦初觉得秦十五的脑浆都在搞地震了。 　　他只裹了一床薄薄的空调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初里面几乎没穿什么衣服。 　　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年，一个没穿衣服的Alpha，躲在一个Omega的衣柜里，可想而知，这背后的深意是什么。 　　路潼已经来不及留出时间给他们父子俩叙旧，他像塞棉花一样，把秦十五打包了直接塞进去。 　　然后猛地关上衣柜门。 　　外面，任远野正好打开了门。 　　路潼背对着他，站在衣帽间里。 　　任远野跨进来了一步，往右边看，问道：“小路，你站在衣柜前面干什么？” 　　屋内，氤氲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从浴室飘出来，遮盖住了空气中十分寡淡的Alpha的信息素。 　　路潼：“没干什么。” 　　任远野：“你刚洗完澡？” 　　路潼转过身，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找我有事吗？” 　　任远野：“听林阿姨说，你二次分化了？” 　　路潼：“我妈真是个大嘴巴。没指望她能守住什么秘密。”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衣柜，为了远离这两个麻烦。 　　路潼提议道：“去书房喝茶吧。上次你给我从湖南带的茶叶还剩一点。” 　　任远野欣然接受。 　　衣柜内，秦十五跟秦初大眼瞪小眼。 　　秦十五的三观在碎裂之后，又重新组建了。 　　天呐。 　　秦十五心想：这什么事儿啊…… 　　我和我爸，一起躲在衣柜里？ 　　别的也就算了，我爸居然什么都没穿？那他刚才在我妈房间里干什么？ 　　秦十五的脸色都白了。 　　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疯狂打字。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是问秦初的。 　　-比你早。 　　秦初也在手机上打字回他。 　　-正门进来的？ 　　-翻墙。你来干什么？ 　　-我？我是来做正经事的！我问你呢！！你跑到路潼家里干什么，还在人家柜子里躲着，衣服都不穿一件！！要脸吗！！！ 　　秦十五的怒火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救命啊…… 　　这回是真的救命了！ 　　秦十五觉得自己的小命，在秦初的一番骚操作下面，摇摇欲坠！ 　　他爸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色欲熏心忍不住了，和他妈发生点儿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那现在要是整出人命来了，这人是谁啊？ 　　这人到底是谁啊！！ 　　秦十五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哥哥姐姐！ 　　他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你就不能多等两年吗！” 　　秦初：“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秦十五大逆不道，犯上作乱，利用衣柜里空间小的优势，以及自己穿了衣服，秦初只裹了被子——他施展不开——这两点，掐上了秦初的脖子，疯狂地摇晃。 　　“禽兽啊你！禽兽啊禽兽！” 　　秦十五无声地控诉。 　　秦初被他摇的晕头转向，扯开他的手，也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 　　打的天昏地暗，衣柜发出了“砰砰”的动静。 　　任远野在书房：“什么动静？” 　　路潼后背一僵：“可能是外面的风大，树枝在打窗户。” 　　任远野开口，笑道：“之前我就跟林阿姨说了，把你们后院的这棵树给砍了。你现在要准备高考，晚上要是一吹风就这样，还怎么安心复习。” 　　路潼：“不用。我住校了。” 　　任远野：“听阿姨说过了，怎么忽然就想去住校了？你现在二次分化后身体很不稳定，我建议是留在家里，叔叔阿姨也好照顾你。” 　　路潼最烦的就是被管着了。 　　不过给任远野三分薄面，压着情绪没露出来。 　　任远野皱眉：“怎么声音越来越大了？” 　　自然是秦初跟秦十五两人对掐的越来越厉害了。 　　秦十五一想到自己的小命悬着，也顾不得是什么父子情深，跟他爸对掐起来毫不手软，两人在衣柜里面搞“哪吒闹海”，搅得天翻地覆。 　　这衣柜幸好是直接打在墙上的，否则照他俩这么闹，早就四分五裂了。 　　路潼黑着脸站起身：“我去看看。大概是卫生间的窗户没关。” 　　任远野疑惑地看着他，也没起身跟着一块儿去：“好。台风刚走没多久，最近风大，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他向来关心路潼。 　　以前路潼是个Alpha，没能敏感的察觉出来。 　　但是现在他成了个Omega，事情就有些过线了。 　　任远野关心他不假，可是路潼根本不需要这些关心。 　　拉开衣柜门，秦初正把秦十五按在地上摩擦。 　　路潼：…… 　　秦十五泪眼汪汪：…… 　　秦初恶人先告状：“是他先撩架的。” 　　路潼凶巴巴开口：“不想被赶出去就闭嘴。” 　　他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关上嘴巴拉链”的动作，然后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居高临下看着秦初。 　　“懂了吗？” 　　秦初松开秦十五。 　　秦十五被揍习惯了，男孩子皮糙肉厚，也没放在心上，看到路潼的动作，小鸡啄米似点点头。 　　任远野从书房走出来。 　　路潼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怎么样？窗户关了吗？” 　　“关了。是外面有两只野猫，跳到了空调上面，扒拉窗户。” 　　任远野：“那跳的是挺高的。” 　　路潼不着痕迹地下逐客令：“小远哥，你要走了吗？” 　　任远野点头，走到门口，他忽然看着路潼：“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尽管来找我吗？” 　　路潼：“我不想麻烦你。” 　　任远野笑了一声：“可是我很想被你麻烦。” 　　路潼表情没变。 　　任远野说的这话已经暧昧的过界了，而且暗示意味十足的强。 　　只可惜路潼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叫任远野叹了口气。 　　路潼啊…… 　　任远野叹息一声。 　　哪儿都好。 　　性子也好，成绩也好，长得也好，气质也好。 　　越是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就越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路潼就是这么一个高冷的性格，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说是特别的冷漠，但那个性子就是捂不热。 　　外冷，内更冷。 　　甚至，有时候连他父母都想不到，路潼这样的人，会和普通人一样陷入感情旋涡吗？ 　　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知道什么是倾慕吗？ 　　任远野与他算是一起长大，只不过差了五六岁。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在路潼眼里，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走了。”任远野道：“对了，上回我妈去灵隐寺请了一串手链回来，是保平安的。她一定要我给你带过来。” 　　路潼：“替我谢谢阿姨了，我不……” 　　任远野：“带都带来了，我要是送不到你手上，我回去就交不了差。” 　　他把口袋里的菩提手链拿出来，放在了路潼的手心里。 　　“走了。” 　　任远野一下楼。 　　秦十五就从衣柜里滚了出来。 　　路潼连忙关上大门，转过身就把秦十五从地上扶起来。 　　秦十五的小脸蛋被秦初捏的东红一块，西红一块，他捧着脸欲哭无泪。 　　路潼：“你掐他干什么？” 　　秦初长腿一跨，就从柜子里出来了：“掐他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我？这小兔崽子掐我的时候可没少用力。” 　　秦十五装可怜：“我没有。” 　　秦初：“你还敢装！” 　　路潼：“别吵了。” 　　他看着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什么时候走？” 　　“走？”秦十五抬头看了眼窗外。 　　路潼后院里的那几棵树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砸的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路潼：“没商量，我房间就一张床，睡不下这么多人，你们都给我回去。” 　　他看起来好像真没得商量的样子，铁了心要把秦初和秦十五给弄走。 　　秦十五刚才还跟他爸掐架呢，这会儿两人互相望了一下，忽然对上了脑电波，一时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打配合。 　　“走……”秦十五说：“我本来也是要走的。我是听说你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真不好意思。” 　　路潼挑眉。 　　他也算认识秦十五这小子，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成熟懂事了？ 　　秦初也开口：“我从窗户这里走吧。从门外走，怕你爸妈看见，不待见我。” 　　这话说得，活像路潼家里虐待他一样。 　　秦十五慢吞吞地拉开窗户，找了个路潼看不见的死角，着急忙慌的给秦初使了个眼色。 　　秦初忽然就“体弱多病”的咳嗽起来。 　　并且越咳越厉害。 　　秦十五见状，一个箭步，一改刚才父子俩要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父慈子孝，惊恐地说道：“秦初，你感冒了？” 　　秦初咳得太入戏，真给他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后面咳的愈发真情实感，他摆手：“没事，小感冒。” 　　秦十五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天空，心酸道：“这么大的雨，你要是淋着回去，岂不是会加重感冒？”说完，觉得自己语言有漏洞，连忙补充：“就算是撑伞也不行啊！这么大的雨，一把伞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秦初瞥了他一眼，默默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 　　秦十五坚定地点点头。 　　准备给他们俩拿伞的路潼：…… 　　秦十五再接再厉，戏瘾大发，戏台子越搭越大，伸手摸了摸秦初的额头：“好像发烧了诶。” 　　路潼坐不住了：“发烧？” 　　秦十五：“我想起来了！秦初前几天身体就不舒服！” 　　路潼回忆起前几天生龙活虎的秦初，实在是看不出哪里不舒服。 　　但刚才，他确实是淋着雨的。 　　秦初的身体有这么差吗，发烧来的这么快？ 　　虽然有疑惑，却也不忍心。 　　他：“算了。我睡书房，你们就只能在这里睡一晚，晚上不要吵。” 　　秦十五和他爸不动声色的击了个掌。 　　击掌完毕，秦十五立刻叛变。 　　“秦初身体不好他睡床上就行了，我晚上睡相差，会压着他的，对病人不能这么凶残，所以我决定我也睡书房！” 　　他说完这句话，路潼已经抱了新的棉被，准备在书房打个地铺。 　　秦十五积极活跃地接过棉被，“我帮你铺！” 　　这下，轮到秦初不乐意了。 　　“你们俩会铺床吗？”他讽刺了一句。 　　路潼：“要不您来？”他顿了下，有点心虚：“是不太会，但是也不能喊我妈上来啊。” 　　这两人在房间里，他怎么敢叫林嗣音来铺床。 　　秦十五毛遂自荐道：“不用她，我来就行。她夜盲症，晚上就别叫她了，不然上下楼多危险。” 　　路潼怔住。 　　秦十五丝毫没觉得自己话里说漏了什么，还反问道：“怎么啦？” 　　路潼道：“我没跟你说过，我妈有夜盲症。” 　　秦十五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全掉下来了。 　　秦初适当的插嘴：“我也要睡书房。” 　　路潼回过神，没再深究：“你几岁了？衣服穿好。” 　　秦初的衣服穿到现在，还只是穿了一个袖子而已。 　　秦初从床上爬起来，秦十五的地铺一打好，他就坚定不移的表示自己要睡这里。 　　路潼：…… 　　“既然你们都想睡地上，那我睡床好了。” 　　书房里争夺一床被子的父子俩：…… 　　到了晚上，路潼洗完澡出来，秦初和秦十五正互看不顺眼，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 　　路潼坐在床上，不由觉得十分好笑。 　　他关了灯，开口：“我睡了。” 　　秦十五见状，盖上棉被，翻了个身，冷酷的哼了一句，跟秦初背对背的睡着。 　　结果到了半夜，这小子就开始在被窝里拳打脚踢起来，秦初直接被他儿子一脚给踹醒。 　　路潼睡得浅，书房里一有动静，他就会被惊醒。 　　大晚上的，他开了一盏小夜灯，走到书房，给秦十五盖了好几次被子。 　　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醒过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秦初开口：“混账小子，难伺候。” 　　秦十五睡得昏天暗地，嘴巴微微张开，十分娇憨。一张脸肉嘟嘟，眉眼舒展开，穿着路潼那件小恐龙睡衣，小肚皮也露出来，四仰八叉地睡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路潼忍不住轻笑一声：“和你挺像的。” 　　嫌热，秦十五一脚踢过去，被子又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路潼把被子拿起来，给秦十五盖上。 　　秦十五睡梦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侧过身去，下意识抱住了路潼的手，微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妈。” 　　路潼的手顿了一下。 　　秦初没什么表情，依旧是原来那个样子。 　　秦十五虽然说得小声，但是在万籁寂静的夜晚，磅礴的雨声被隔绝在书房之外，什么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小子管秦初喊爸，管他却喊妈，其中古怪之处，不止一点两点。 　　当然眼下更为重要的是，他是喊完了，睡着了，徒留两人尴尬无比。 　　“小兔崽子，管谁喊妈呢。” 　　路潼气不过，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秦十五被掐痛了，雪白的脸蛋红了一块，嘟囔了一声，翻过身往秦初的方向睡去。 　　秦初开口：“你去睡吧，我看着他。” 　　路潼心道：你要看着他？这小子一晚上踢二十多次棉被，你要是看着他，你今晚就别睡了。 　　想到秦初还有“伤”在深，路潼叹了口气：“别看着了——”秦初其实挺喜欢逗秦十五的，看着他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反驳道：“看他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 　　路潼说完自己的话：“你感冒没好，睡床上吧。”话毕，才听到秦初的声音：“不用什么？” 　　秦初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不用盯着这小子。” 　　他当即把棉被往秦十五身上一裹，将他裹成了一条春卷。 　　秦初就不信，裹成这样，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做完这一切，他干脆利落的爬到了路潼床上。 　　路潼靠窗边睡，他靠书房睡，关了夜灯之后，房间里又归于寂静。 　　只是声音虽然寂静了，但是有些人的心思却静不下来。 　　路潼几乎有些辗转反侧，脑子里全都是秦十五刚才的那句话。 　　管他喊妈？ 　　什么需求？ 　　只是多关照了他一段时间，这小子还能到处认妈了？ 　　那就是认也是认爸爸吧，这不是他们这群中二病少年最爱玩的游戏吗？ 　　喊他妈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自己对秦十五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又想起秦十五对他家一切的熟悉，甚至还知道林嗣音有夜盲症。 　　进而想到了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2020年。 　　路潼越想越纠结，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就这么纠结一晚上，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嗣音打开院子门，门口停着一辆车，秦珩从车上下来。 　　“嗣音，又来打扰你了。” 　　林嗣音意外道：“怎么忽然过来？早饭吃了吗，进来吃点儿？” 　　秦珩开口：“我是来问一下，有没有看到秦初这小子？” 　　林嗣音：“秦初？他昨晚没回家吗？” 　　秦珩：“和我赌气，没回家。” 　　林嗣音：“没看到他来找路潼。可能是出去玩儿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贪玩儿。”她招呼道：“先进来吃顿饭吧，来都来了，我让老路多准备一双筷子。” 　　敌不过林嗣音的热情好客，秦珩盛情难却，被请到了客厅里。 　　林嗣音笑道：“你先坐。我上楼喊路路起床，都睡到现在了还没起。” 　　她上了二楼，一开路潼的门，发现对方反锁了。 　　林嗣音嘀咕了一句，去自己房间拿了钥匙，拧开了房间的门。 　　屋里没开窗帘，还是一片漆黑。 　　林嗣音啰啰嗦嗦地开口：“赶紧起来了，儿子，你秦叔叔来了。” 　　她一遍说，一边拉开窗帘，然后跟往常一样，去掀路潼的被子。 　　这一掀，林嗣音愣住了。 　　床上却是躺着两名少年，他儿子路潼的睡姿还算端正，只是侧着睡。 　　秦初的睡姿可不算标准，都快睡到床中间去了，抱着路潼的腰，上半身没穿衣服，少年白皙的背直接落在了林嗣音眼里。 　　秦初的脑袋则是埋在了路潼的腰间。 　　下一秒，林嗣音振聋发聩地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别墅。 　　秦珩在楼下，被这一声吓得筷子都没拿稳。 　　路之言皱眉，两人察觉到事情不对，三步并两步往楼上跑。 　　秦初被林嗣音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秦珩。 　　他脑子还没醒，昏昏沉沉，茫然地喊了一句：“爸？” 　　紧接着，秦初看了眼自己身上缺斤少两的布料，猛地拽过被子，捂住了上半身。 　　路潼被他吵醒，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能不能别吵了，我昨晚都没睡！” 　　别吵？ 　　没睡？ 　　一晚上没睡，在干什么？ 　　秦珩脑袋发晕，往左一看，正有一根顺手的扫把。 　　秦初顿觉不妙，下一秒，他还没从床上跳下来，秦珩一棍子就打在他背上了。 　　起跳失败，直接砸在床上。 　　路潼终于清醒了。 　　“我靠——！” 　　秦初惨叫一声。 　　这酸爽，难以想象。 　　秦珩火冒三丈，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秦、初！” 　　“——你可太能耐了！” 第45章 穿堂风 　　秦十五听到声音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鸡飞狗跳半天了。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秦初这个不要脸的裹在了被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秦十五努力的扭动了一下方向，露出了一双小狗眼睛,看清楚了秦初此刻的情况。 　　秦珩是真的给他儿子气疯了。 　　当然,任何一个家长,看到自己的Alpha儿子从Omega的床上醒过来,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并且，他还跟这个Omega有个临时标记的关系。 　　路潼从这一棍子中回过神，混沌的大脑勉强重新启动。 　　秦初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为了躲他老爸，一边穿裤子一边往床下跳。 　　“爸！爸！我解释！你别打！痛痛痛！痛死了！” 　　林嗣音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更生气的,但是她的火还没有发出来，就看到秦珩这个架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也被吓得不轻。 　　“老秦！轻点儿打,这棍子是实心的。” 　　她主要想说的是：我儿子还在床上呢，你这么一通乱打,要是打到路潼了怎么办！ 　　秦珩此刻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眼里就只有他家这个臭小子半裸的身体。 　　路潼嘴角一抽，拽住秦初，一边拽一边把他往床里面推。 　　他开口：“秦叔叔,你听我解释……” 　　——这场景,怎么格外眼熟？ 　　说出这句话时,路潼自己都觉得好笑。 　　昨天在政教处里面，不就是这个场景？ 　　果然，他跟秦初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事儿！光是被“抓奸”——还是莫须有的“奸”，就被抓到了两次。 　　秦珩看着路潼，握着棍子，企图用棍子够路潼身后的秦初。 　　“你让开，我今天不揍这小子一顿，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嗣音纳闷着：昨天根本没见秦初从外面进来，他是怎么跑到路潼的房间里的？ 　　这个问题，在同一个时间，浮现在了众人的心中。 　　紧接着，下一秒，秦初就给他们展示了，不通过正门，怎么翻进Omega的房间。 　　路潼推了他一把：“你往哪儿走？” 　　秦初拉开窗户，想也没想就翻了出去。 　　秦珩目瞪口袋的看着秦初先翻到窗户外面的阳台，又跳到了阳台边上的桃树上，一路跳下去，然后翻出了院子，拔腿狂奔，掀起一片灰尘。 　　这熟练地动作，飞檐走壁的英姿，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绝世武功。 　　“能耐。”秦珩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了：“臭小子，你可真是……太能耐了。” 　　他身体一动，似乎也要跟着秦初从窗户那里翻出去。 　　紧要关头，路潼猛地关上窗。 　　林嗣音也连忙拉着秦珩：“老秦，合适吗，他能翻，你这身份，去翻墙被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秦珩眼看翻墙出去追不上秦初了，立刻调转方向，从门口出去，下了楼就往后院追。 　　路潼穿好衣服，来不及换鞋，跟在秦珩身后一同追了出去。 　　路之言吼了路潼一句，他充耳不闻。 　　一大早这么闹了一通，林嗣音精疲力尽。 　　看到路之言也追出去之后，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 　　也就是这时，林嗣音注意到，书房里还有一个诡异的“长条物体”，仿佛一个人被裹在被子里。 　　林嗣音：？ 　　秦十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慢慢地把脑袋缩回了棉被里。 　　结果他一动，林嗣音心中怀疑的感觉越来越强了：？？？ 　　“谁？”林嗣音问了一句。 　　书房里的长条物体慢慢地滚动起来，然后滚到柜子边上，面壁思过。 　　林嗣音：…… 　　她走进书房，来到秦十五身边，用手指戳了戳棉被。 　　经过秦初那件事情，对于路潼房间里冒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林嗣音已经淡定了。 　　她问道：“里面有人吗？” 　　秦十五闷声回答：“没有人。” 　　想了下，秦十五补充道：“我是春卷。” 　　林嗣音：…… 　　她一用力，扯开棉被，秦十五的小脸蛋就露了出来。 　　憋气憋久了整张脸都泛红，头发乱糟糟的，怪可爱。 　　林嗣音一眼就看穿了他是个Omega，并且这个小少年的面容还特别熟悉。 　　秦十五一看装不下去了，勉力一笑：“林阿姨……我是……” 　　林嗣音想起来了：“你是路潼的那个朋友？” 　　“对对对！”秦十五心想：我是他朋友？我是他儿子啊！外婆！ 　　但此话是绝对不能说的，他连忙扯谎道：“我昨天和秦初一起来的，就想找路潼玩。” 　　想起秦初凄惨的下场，秦十五这个做儿子的十分有孝心，给他爸开脱道：“昨晚上原本是我跟路潼睡得，但是秦初好像有点发烧，所以我和路潼就让他睡床。半夜的时候，路潼起来照顾他，可能因为太困了，就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吧。” 　　林嗣音问：“你们来，为什么不走正门？要翻墙？你也是从后院翻上来的？” 　　她心里嘀咕：太危险了，以后要给后院加一个电网，不然是谁都能翻进来，他儿子的处境不是特别严峻吗？ 　　秦十五支支吾吾道：“是因为……是因为……” 　　林嗣音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已经如明镜。 　　房间里有第三个人，至少证明了昨晚上路潼和秦初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林嗣音叹了口气：“下楼吧，先吃饭。” 　　秦十五这边风轻云淡的解决了问题。 　　秦初这头可以说是水深火热了。 　　他爸不知道哪儿来的毅力，追出了一条街还不肯放过他。 　　路潼家住在市中心，出了小区门不管是左拐还是右拐，都是闹市。 　　秦珩对这块地方不熟悉，眼看他爸在后面拿着棍子就要追上他了，当即随便选了一条路，就往这上面冲。 　　紧急关头，被路潼抓住了手腕。 　　秦初愣了一下：“你怎么跟出来了？” 　　路潼：“废话！不然让你去大马路上丢人现眼吗？往这边跑。” 　　两人折返，选了一条人稍微少些的路传过去。 　　秦珩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秦初已经消失不见了。 　　“混账小子……”秦珩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路潼拽着秦初，两人都是半大的小子，跑起来谁也不落下谁，跟一阵风似的。 　　秦珩年轻的时候虽然当过兵，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服老。站在原地休息，气得火冒三丈。 　　纪让今天跟自己新交的女朋友在银泰逛街，女朋友走累了，要求在麦当劳里面坐会儿。 　　他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女朋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女朋友惬意地靠在他的肩上，纪让心猿意马，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这时候作为男人，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女朋友也有所察觉，腼腆的笑了一下，羞红了耳朵，半闭着眼睛等待着亲吻。 　　结果，亲昵没等到，等到了纪让的一句：“我操。” 　　女朋友不悦的睁开眼睛：“你操什么？” 　　纪让又说了一遍：“……我操。” 　　他目光直视前方，脑袋从左边转到了右边。 　　女朋友：？ 　　纪让咽了咽口水：“我好像看到秦初光着上半身跑过去了？” 　　听到秦初，女朋友来劲儿了。 　　她虽然已经是一个有夫之妇，但是对校草的热情不减当年：“秦初？不可能吧，他大白天的在这里跑步？还光着上半身？裸奔？吃饱了撑的呢？你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看花眼了吧。” 　　纪让晕乎乎地，思索道：“应该是看花眼了吧……” 　　不然，他怎么还看到，拉着秦初跑的人是路潼？ 　　这么梦幻的场景，就算是做梦也不能这么做啊！ 　　这算什么？演蓝色生死恋吗？ 　　纪让喝了口冰可乐，冷静了一下，确定道：我一定是看错了。 　　女朋友摸出手机，把这事儿当做了一个笑料，分享到了校园论坛里，发帖的时候勾选内容是“生活”帖子。 　　-标题：笑死了，今天我跟我男票出来逛街，他跟我说看到秦初在延安路裸奔一楼：就延安路这边，我和男票来打卡了新的一家美食店~蛮好吃的~跟帖：-你男票不仅没睡好，甚至应该去医院里检查一下眼睛-是哪家网红店啊？ 　　-今日份的秦初帖子指标达到了吗？你们女的一天到晚有完没完啊，这是校园论坛，又不是秦初的后花园？ 　　-楼上怎么不去骂路潼的帖子？ 　　-呵呵，怂逼，有本事当着秦初的面儿骂。 　　…… 　　帖子到最后已经歪楼了。 　　校园论坛上除了女同学还有男同学，一但有秦初的帖子，总有男同学进来阴阳怪气的嘲讽一番。 　　女朋友发完帖子就塞兜里了，没去管他。 　　延安路这一片美食多，还有一个购书中心和购物中心。 　　一中和好几个中学都坐落在附近，到了双休的时候，延安路上能看到许多眼熟的同学。 　　以往不是没有在这里遇见过秦初，每次有人偶遇了，校园的论坛里面都会激增一大堆嗷嗷嚎叫要来堵秦初的。 　　但是在这里遇到秦初裸奔，那可不常见。 　　其实，说裸奔，夸大其词了。 　　秦初只是没穿好衣服，一边跑一边扣，前排的扣子扣得歪七扭八。 　　甩掉秦珩的时候，两人都累瘫在地上。 　　路潼找了个凳子坐下，去自动贩卖机里面买了两瓶水，递给秦初。 　　“买两瓶干什么？浪费。” 　　秦初拧开盖子，递给路潼。 　　路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秦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眼见路潼准备拧盖子的时候，他的脑子才轰的一下，热的他发懵。 　　我有病吧。 　　秦初心想：我给他拧瓶盖干什么？是他拧不开吗？怎么可能。 　　这动作，颇有维护之意。 　　路潼想了下，想起这个狗崽子今天已经把能丢的脸都在他面前丢完了——特别是早上挨打的那一顿。现在给他拧个盖子，找回一点男子气概，自己也不能这么不给他面子。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秦初这个中二病，要面子的很。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自己的水，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谢谢。正好我拧不开。” 　　秦初没拆穿他，等路潼喝完，开口问道：“有没有钱？” 　　他早上跑出来的匆忙，手机和银行卡都放在另一件衣服里了，现在浑身上下一毛钱都没有。 　　不仅没有钱，还没有鞋。 　　两人往下一看，路潼还好，至少穿了双拖鞋。 　　秦初直接是光着脚出来的，踩了一地的灰。 　　路潼在往上看，这位娇生惯养的“秦小姐”此刻算的上是狼狈不堪了。 　　皱巴巴的衣服，不合身的裤子，以及呆毛乱翘的头发，也就只有一张脸蛋，风雨无阻地散发着往日的美艳。 　　秦初：“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钱吗？” 　　路潼摸遍了自己全身上下，从口袋里翻出了九块钱。 　　秦初没带钱，难道他带了吗？ 　　出来都跑的匆忙，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外套，里面都还是睡衣呢。能翻出九块钱，都已经是不错的收获了。 　　“你找找你衣服里，有没有钱。”路潼开头提醒。 　　秦初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穿在对方身上有点小。 　　后者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了一个硬币五毛钱，然后又摸了一会儿，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四毛钱。 　　…… 　　路潼可惜道：“刚才买水用掉了三块，不然我们能有十二块九。” 　　秦初靠在椅子上：“你知道九块九能干什么吗？” 　　路潼谦虚道：“愿闻其详。” 　　秦初示意他抬头看。 　　路潼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几个大字：杭州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他：…… 　　秦初：“你可以进去买一个红本，就只要九块九。” 　　路潼：“跟谁？跟你吗？” 　　秦初仰着头：“不然呢？你想去跟深造哥领？怎么看也是本少爷比较帅吧，跟我领证你赚翻了行吗，正好还能堵住老头子的嘴。” 　　他总是一脸无所谓的说这些过界的暧昧话，路潼听着脑壳疼。 　　秦初的性格如此，他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喜欢，并不觉得几句轻飘飘的话能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震荡。 　　用穿堂风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那句在十六年前还是很时髦的话这样说的：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 　　路潼冷笑一声：“跟你领，我何必糟蹋自己的下半辈子。” 　　秦初皱着眉，“有什么不好的。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起来。” 　　路潼抬眼看着他：“去干嘛？” 　　秦初开口：“不干嘛，告诉你一个道理，如果乱说话，是要负担后果的。” 　　路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秦初已经站了起来。 　　他说话的时候，居高临下，颇有一种“大小姐”的娇蛮之意，轻轻哼了一声，开口道：“我现在很生气，你最好想个解决办法，不然我会生气到晚上。” 　　他很有仪式感的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从现在开始，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哄我，逾期不候。” 　　路潼无语道：“我为什么哄你……秦初！你给我站住，你往哪儿去？” 　　秦大小姐秉承着现在正在生气的人设，抬起高贵的头颅，不鸟路潼。 　　路潼给他这突如其来的小姐脾气弄的哭笑不得：“你想怎么哄？我现在一没钱二没车的，靠精神感动你吗？” 　　秦初指了指路边的公共自行车：“这不是车吗？” 　　路潼也坦白：“我不会骑。” 　　秦初走到电话亭边上，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没过十分钟，老陈就开车过来了，顺便还给秦初带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 　　另一套衣服，显然是给路潼带的。 　　他穿秦初的衣服不合身，整个人被罩在衣服里，显得有些单薄。 　　路潼的皮肤白，管家带的又是一套黑色的。 　　他穿上去之后，身上那股脆弱的瓷器感更加强烈，虽然是个挺拔的少年，却无故透露出十足的透明柔弱的感觉。 　　十六年后，他的男粉就吃他这一套，并且用这个莫须有的脆弱感，认定路潼的第二性别是Omega。 　　路潼：“你知道管家电话不早打？” 　　说这话的时候，秦初已经收拾干净了，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嘶”了一声，伸手去摸了摸背：“老头子下手真够狠的，我脊椎都给他打断了吧！” 　　路潼无奈地叹口气：“走吧，去买药。” 　　两人在商场里找了一个人不多的休息处坐了下来。 　　路潼从一堆药罐子里挑了几个消炎的管状药膏，先涂在秦初的手背上。 　　他背上的伤口肯定是不能现在涂的，商场里人来人往，脱了衣服有伤风化。 　　路潼涂药的时候小心翼翼，下手很轻。 　　从秦初的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他胸前垂下来的领口，皮肤是雪白的，再往里就是一片阴影。 　　他记得路潼的皮肤很滑，昨晚上抱着睡的时候深有感触。 　　如今再回味起来，又觉得没抱够。 　　说起来，路潼这人，长得也好看，成绩也好，还会照顾人。 　　如果按照秦珩说的，和他订婚，倒也不是一件惹人心烦的事情。 　　关键是路潼需要他，这个想法一旦在秦初脑子里形成，便叫他心里无限地膨胀起来。 　　路潼需要他，并且，除了他，谁也不行。 　　就这么盯了一会儿路潼，秦初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路潼，你跟我订婚吧。” 　　身边的一个女生手机猛地摔在了地上——原本是捧在她手里的。 　　扎着马尾，背对着秦初，看模样，像个高中生。 　　此人颤颤巍巍地捡起手机，重新打开了手机，赫然是校园论坛的首页。 　　路潼涂药的手一抖，面不改色，挤了大半管药膏在秦初手背上，声音平稳道：“你什么诉求？” 　　秦初：“什么诉求啊？没有诉求，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讨厌我？” 　　以前倒是挺讨厌的。 　　路潼在心里想，狗崽子不就招人讨厌吗。 　　现在到说不上来，和秦初误打误撞地纠缠了这么久，对他这个人也略知一二，再说讨厌，也不至于了。 　　“还可以。”路潼开口。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秦初反问，瞪大眼睛：“有你这么回答的吗？都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偷偷讨厌我？” 　　路潼在他手上用力拍了一下，呵呵道：“你也知道你把我当朋友？你跟你哪门子朋友订婚的？” 　　秦初开口：“我是因为——”路潼回他：“不用因为可怜我委屈自己。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只要你的临时标记，到了大学，我会去摘除腺体。你也不用因为秦叔叔的缘故，按着自己脑袋来跟我订婚。我不需要你负责，秦初，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有愧疚感。” 　　秦初哑然。 　　路潼想了一下，又说：“而且，订婚不是小事情。秦初，你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如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那位彩英姐知道了，恐怕不好办吧。” 　　虽然肉眼看不见，但他总觉得，路潼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铜墙壁垒，又开始层层叠叠地加厚，将他牢牢地关在门外。 　　路潼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这些药你自己带回去记得吃。” 　　他：“这样的话，你以后也不要说了。” 　　秦初被路潼堵死了话。 　　他好久都没动静，路潼甚至产生了一丝愧疚感：我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这小屁孩众星捧月的长大，估计还没被人这么直接的拒绝过吧？ 　　自尊心不会受挫吧？ 　　不过还好，和路潼想的截然相反。 　　秦初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人，并且脑回路十分扑朔迷离。在听完路潼这一段话之后，虽然有些迷茫，但是却没有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 　　什么伤心忧郁为情所伤被拒绝等等重点一个都没get到，反而因为他臭屁又自恋的性格，得出了一个惊天结论。 　　秦初恍然大悟，敲了一下手，自信满满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路潼：…… 　　嗯？？ 　　嗯？？？？ 　　秦初诧异地开口：“这你也要吃醋，我跟她完全没关系啊，我不喜欢她的。现在我们能订婚了吗？” 　　路潼：……哥，您也不喜欢我啊！这是吃醋的问题吗？？别把订婚说的跟吃饭一样简单好吗？不是所有人的脑子都跟你一样是单细胞的！ 　　他想了想，坚定的开口：“不行。” 　　秦初这回又百思不得其解：“又是为什么？” 　　路潼摇头，不忍说出来：跟你这个白痴订婚，我实在是担心下一代的智商。 　　秦初道：“别的不管，既然决定要订婚了，我们就从第一步开始做起。” 　　路潼被他胡搅蛮缠的没气了：“你有完没完？单方面的决定算什么决定？秦初，你再闹小姐脾气，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两巴掌。” 　　秦初这会儿又开始熟练的装聋作哑，盯着他觊觎了好久的嘴唇，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大义凌然、义正言辞、很是严肃地提议：“就从接吻开始吧！反正这也是临时标记的一种。” 第46章 闹脾气 　　一开始,秦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还不是很足,话说出来有点心虚。 　　他虽然琢磨这件事情已久，但是正儿八经的告诉路潼,还是头一回。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突破了自己嘴里的难关,把接吻这件事情说出来之后,秦初的脸皮反而厚了。 　　破罐子破摔，说都说了，还能收回来不成？主要是，你路潼拿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路潼果然是拿他没办法，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秦初,思虑万千，最后几乎是有些垂怜地摸了摸秦初的脑袋，忧郁道：“怎么大白天发烧呢？” 　　秦初拍掉他的手：“没发烧。我是认真的。” 　　路潼喃喃自语：“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秦初提高声音：“路潼！你少给我装疯卖傻。”他掰正路潼的肩膀,正色道：“你就答应我吧。” 　　路潼抬起手：“你听听你说的话。”他开口，又轻轻晃了晃手：“看到这个了吗？知道它是什么吗？” 　　秦初看了一眼,福至心灵道：“巴掌？” 　　路潼点点头,风轻云淡：“再胡说八道，这个巴掌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你的脸上。” 　　秦初挫败不已。 　　路潼收拾好了药，看了眼天色,准备打道回府。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秦初一起回去了——把他丢在商场,显得自己多不近人情似的。 　　这么一折腾，一上午就过去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秦十五已经充分获得了林嗣音的信任，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老佛爷收拾的服服帖帖。此刻大摇大摆地坐在家里的凳子上，端着碗吃的正香。 　　林嗣音看到路潼回来，还没开口，路潼就先发制人的解释了一遍。 　　他跟秦十五说的一句不差，林嗣音也知道误会秦初了，有些不好意思，摆上碗筷之后，打了个电话给秦珩。 　　秦珩一回来，跟秦初两人不免又是一顿吵闹。 　　最后话题拐回来，到了订婚上面。 　　开口的，反而是林嗣音了：“老秦，这事儿不急。” 　　秦珩也点头，“你放心，嗣音，我不会强迫他们。主要是看路潼怎么想的，我儿子给你们看笑话了。” 　　林嗣音瞥了眼秦初，对他的相貌是很满意的，也没多说话。 　　各怀心思的一顿饭吃完之后，秦珩把秦初给拎走了。 　　秦十五还想在路潼家里多赖一会儿，临近夜晚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路潼的耳边终于得了片刻清净，他连林嗣音都懒得应付，直接上楼。 　　林嗣音固然有许多话要问路潼，但是显然她儿子一点也不配合，她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最后一句话都没能问出来。 　　其实问，也无非是问问路潼怎么想的。 　　看也能看出来，路潼对订婚的事情不太赞同。 　　说来也是，秦初家里虽好，但她儿子仿佛不在乎这些。订婚又是人生大事，他要是不喜欢秦初，扭在一起，这瓜也是苦的。 　　关上门，房间里的狼藉已经被林嗣音收拾好了。 　　路潼先坐在书桌前，翻了一套物理的真题精选出来做。他平时做题的速度是很快的，可是今天却例外。 　　翻开真题精选，在第一道选择题上面盯着题干看了足足五分钟，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脑子里。反而是秦初下午的那番惊世骇俗的发言，一直在路潼的脑袋里打转，霸占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接吻？ 　　路潼的脸有点热，反应过来，又觉得秦初这人果然任性。 　　他知道接吻是什么吗，就敢青天白日的嚷嚷出来。 　　秦初对少年人的感情认知仿佛不太敏感，订婚和接吻这样暧昧又新奇的事情，从他嘴里冒出来，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思及此，路潼摇头，冷笑一声：惯的他。 　　他企图把秦初从自己的脑袋里挤出去，集中精神的做了两道题。 　　到了多选题的时候，路潼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贺年给他来了消息。 　　现在他们发消息，忽然流行起用微信了。 　　前段时间还在发空间的初高中生们，如今都移情别恋了新的软件，短信也很少发，大家都在群里交流。 　　贺年的消息是私发给他的，除了一排的感叹号之外，还分享了两个链接。 　　路潼认识这两个链接的前缀，是他们一中的校园论坛。 　　这论坛，路潼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的名字经常被挂在论坛上，想不知道它都难。不熟悉是路潼就算知道自己的名字经常被提起，他也没有一次去过论坛里。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而这一次，看到帖子，他也打算无视。 　　只不过贺年不依不挠，持续骚扰他，让路潼原本就不太能静下心的情绪，变得更加烦躁。 　　-你憋敷衍我！！路潼！！你打开看一下！！ 　　-你和秦初怎么回事儿啊？ 　　-秦初今天真的在延安路裸奔了？ 　　-你俩今天在一块儿？去逛商场了？你怎么不跟我去？我邀请了你那么多次？你好狠的心啊！ 　　路潼烦不胜烦，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 　　贺年还在孜孜不倦的发消息过来。 　　-你快告诉我真的假的啊！ 　　-虽然你跟秦初两个人的名字总是挂在校园论坛上，可从来都是因为什么互看不爽啊等等造谣事件，这回怎么成了相亲相爱的了？ 　　-你终于背着我跟秦初在一起了吗…… 　　路潼眼看他越演越开心，不由的有些无语。 　　一共两个帖子，第一个帖子是说她跟男朋友在延安路逛街，好像看到了裸奔的秦初。这帖子上面五十条都在骂楼主，结果五十条以后话锋一转，仿佛不止是一个人在延安路看到秦初了。 　　因此帖子的真实性忽然拔高，热度也水涨船高，被顶在首页飘了一天。 　　另一个帖子是说在购物中心看到了路潼跟秦初，两个人正在商量订婚的事情。 　　虽然楼主已经拿祖宗十八代来发誓了，但回帖的人寥寥无几。 　　并且还都是嘲讽的居多。 　　路潼跟秦初订婚？ 　　这事儿就像太平洋的水可以用勺子挖干一样，属于当代年轻人编纂的神话文学。 　　此帖沉的很快，却让路潼心惊不已。 　　他退出帖子，在首页上刷了一阵。 　　发现秦初的帖子还不止这么几个，有些是家长会那天发的帖子，说的是两人在走廊狂奔的事情。 　　好事的同学喜欢做阅读理解，分析了百八十个理由，来判断他俩为什么会被老何追——总不至于是有急支糖浆。 　　早恋的言论被刷过了一轮，不过没什么人相信。 　　最后判定的结果是：老何没事找茬。 　　——这校园论坛上哪儿来的消息，怎么会散播的这么快？ 　　他仔细一想，自己最近跟秦初的关系是比以前缓和不少，否则秦初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出接吻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走的太近，是好是坏？ 　　路潼关了帖子，从来没觉得事情变得这么棘手过。 　　至少，比物理大题难做多了。 　　礼拜一升旗仪式的时候，路潼还在琢磨这件事儿。 　　贺年这人忘性大，双休的帖子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路潼一来，他就问路潼借笔记。 　　贺年是个十分清秀的Omega，路潼把笔记借给他之后，忽然多嘴的问了一句：“你谈过恋爱没有？” 　　贺年头也没抬，把路潼的数学笔记原木原样的复刻了一份，抄到自己的本子上：“谈过啊，初三的时候。不过分手了。” 　　路潼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对自己不明所以，扶额道：好端端的，我问这个干什么？ 　　他一边质疑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一边又张嘴：“你们怎么好上的？” 　　贺年觉得今天的路潼很奇怪，他内心吐槽了一句：怎么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开始走访民间百姓做调查了？ 　　他：“就一个班的呗，他坐我前面。我分化的早，初三就是Omega了，不过他还没分化。” 　　路潼：“一个班啊……” 　　贺年：“怎么了？” 　　路潼摇头。 　　然后又问：“那你怎么确定他喜欢你？” 　　贺年：“靠感觉啊。人家喜不喜欢我，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这就涉及到玄学上的问题了。 　　令路潼有点头大。 　　他脸皮发热，声音小了一些，问道：“你们有过临时标记吗？” 　　贺年悚然一惊，想伸手摸摸路潼今天有没有发烧，这么离谱、完全跟他本人性格不符的话，怎么就从路潼的嘴里给冒出来了？ 　　贺年咽了咽口水：“有吧……不过很少，只有一两次。我忘记带抑制剂了，他帮过我。” 　　路潼求知欲旺盛：“是通过腺体吗？” 　　贺年不好意思道：“有一次是接吻。” 　　路潼点点头，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到了黑板上。 　　贺年心痒痒，开口问：“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路潼坐的笔直，看起来仿佛真的没什么事情。 　　结果又过了会儿，他点评道：“靠接吻做标记，听起来不靠谱。” 　　贺年：“比起腺体标记要弱一些，不过没那么痛啦。”他促狭道，凑近了路潼，怪笑一声：“而且接吻不是更有谈恋爱的感觉吗？” 　　路潼末端的神经被他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心中翻江倒海，反问自己：我又在问什么东西？ 　　是了，腺体标记中规中矩，算不得什么。 　　但是靠接吻来做标记，就凭空增添了几分暧昧不清的感觉。 　　他推开贺年：“离我远点，凑太近了，呼吸不畅。” 　　贺年拿起笔，继续去抄笔记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路潼在食堂吃完饭，没回教室，而是拐着弯去了一趟学校的图书馆。 　　一中的图书大楼加夹在了教学楼中间，一共有三层，上下楼打通了，可以直接从图书馆里面走楼梯。 　　借书需要学生证和校卡，路潼很少踏进一中的图书馆，头一回来，前台负责接待的学生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省一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认识路潼，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就算不认识路潼，看到他这一张脸，说不惊讶也是假的。 　　他把学生证和校卡拿出来，在前台处登机了之后，就直奔二楼。 　　一楼的座位已经满了，有些人看到路潼，忍不住窃窃私语的讨论。 　　甚至大胆的人已经偷偷拿出手机来拍照了。 　　路潼在学校没少被人偷拍过，他习以为常，到了二楼之后，找到了量子学的专区。 　　量子物理这个专区是个不太热闹的区域，因为今天人少的缘故，连旁边的椅子都没坐满。 　　路潼的物理很好，出现在量子物理专区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当然，学校毕竟是学校，图书馆的专区里面也不可能全都是课外书，还有一半的参考书。 　　但是，路潼到这里来，却不是来找参考书的。 　　他修长且白皙的手指在几本书上点了点，将它们抱了出来，翻了几页。 　　前台登记的同学看了眼物理书，想着跟路潼攀谈几句，骨气勇气开口道：“你喜欢研究这些啊？” 　　她登记上了路潼借的几本书，都跟虫洞和维度空间有关。 　　路潼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冷淡。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瞥到了前台桌上的一本网络小说，路潼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这本网络小说：“能借给我吗？这一本。” 　　前台连忙开口：“可以，当然没问题。” 　　路潼拿了三本关于虫洞和维度的书，以及一本网络小说之后，消失在门口。 　　前台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帅哥都喜欢看这种种马YY小说？白瞎了这张脸。” 　　她看到路潼捧着物理学著作的时候，心情是十分激动的。 　　帅哥不愧是帅哥，看的书也这么有品位！ 　　结果路潼临走前拿了那本网络小说之后，前台瞬间就萎了。 　　前台的朋友挤过来问：“什么小说啊？刚才还的那本小说去哪儿了？” 　　前台说：“就被借走了啊。”她灵光一现，连忙道：“我还没看他学号呢！快快快，电脑让我用一下！” 　　她打开登基页面，上面正显示了路潼的学号，已经后面跟着借过的书。 　　在三本物理学中，一本名为《穿越之回到九十年代当首富》突兀的出现在其中。 　　上一本借这书的人，学号是112结尾，恰好是秦初。 　　秦十五今天无精打采的。 　　高一十二班下午有数学测验，两节课的试卷做下来，做的秦十五头晕脑胀。 　　他只学了初中的数学，用来套高中的题，实在是为难他的狗命。 　　更何况，他初中的时候还没学好。 　　下课前众人把试卷从后往前传了上去，铃声一打，秦十五趴在桌子上，累的喘了口气。 　　班里的女同学兴致勃勃，正在社会实践学校会去什么地方。 　　秦十五知道省一中的社会实践，整个杭州市批下来每个高中必须完成的一个课外活动。 　　拢共有两个去处，一个是科技馆，一个就是花卉园区。 　　也就是说，要么看看星星，要么就赏赏花。 　　很无聊。 　　而且就这么两个项目，教育局为了避免学生过多而拥挤的场面，还得岔开学生们去。 　　并且，通常都是由校长抓阄决定去哪儿。 　　去年一中就去了花卉园区，今年不知道能不能去科技馆。 　　听论坛上讨论，今年的科技馆是同学心中的热门选择，因为里面增加了一个4D项目。 　　秦十五憎恶这个课外实践，还有一个终极原因，那就是回来之后要写一篇长达八百字的观后感。 　　实在是烦死他了。 　　比起对社会实践不期待的秦十五，班里大部分女生就显得雀跃无比了。 　　因为社会实践这门课程，它是分小组完成的。 　　指定的小组一天都要待在一起，如果能跟秦初分到一组，那不是爽翻了！变相等于跟秦初约会呗，众人心中都有期待。 　　唯独秦初本人，拿着手机，苦仇深恨地盯着对面的教学楼。 　　他给路潼打的电话，发的短信，全都石沉大海。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秦初愤愤不平：不就是提议换个标记方式而已，不喜欢说出来就行了，何必搞冷战这一套。 　　纪让和自己的新女友打的火热，没工夫关心班里的动态。 　　他一下课就拿起手机，跟女朋友聊天。 　　聊到一半，衣领一紧，纪让无语的回过头：“哥，您下次叫我的时候能动嘴吗？少动手好吗，也不嫌累得慌。” 　　秦初像上级领导关心底层老百姓同志的感情生活，慢吞吞问道：“新女朋友啊？” 　　纪让道：“刚交的，比我大一届。” 　　秦初一听，“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大一届啊……”他话题一转，不怎么在意的问道：“你们到哪儿一步了？” 　　大庭广众问出来，纪让有点脸红，十分腼腆的开口：“就，接吻。” 　　秦初坐直了身体：“接吻？什么时候？” 　　纪让：“你突然这么关心我干嘛？不要对我女朋友出手啊！” 　　秦初挑眉：“你不相信我？” 　　纪让吐槽：“我是不相信我女朋友。”他锤了一下桌子：“拜托，你这张脸绝杀好吗，谁顶得住啊。” 　　路潼不就顶得住。 　　秦初不屑的反驳一句。 　　后来一想，又怪别扭：这有什么好反驳的，得意个什么劲儿？ 　　秦初咳嗽一声，虚心求教：“她怎么就能答应让你亲她呢？” 　　纪让被他给问懵住了。 　　他想过秦初问他很多东西，甚至来请教他题目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唯独没想过，秦初会跑来咨询他感情问题。 　　纪让咽了咽口水，“你感情受挫了？” 　　秦初：“什么叫我感情受挫？我——”他灵机一动：“我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纪让：…… 　　秦初踢了一脚他的凳子：“少废话赶紧说！” 　　纪让：“……这有什么好说的！她是我女朋友，气氛到了，我想亲她还不容易吗？” 　　秦初疑惑道：“不用经过他同意？” 　　纪让：“我擦！秦哥，你有没有点儿恋爱常识啊，女孩子都吃霸道总裁这一款啦，你亲人家之前还开口问问，有毒吧！” 　　秦初：…… 　　“说重点！” 　　纪让实在不知道，恋爱中水到渠成的感情问题，有什么好咨询的。 　　他只能说：“要不你先买点东西哄哄她？女生被哄高兴了，就会好说话一点。” 　　秦初：“他要是不需要呢？” 　　纪让疑惑地歪着头：“她该不会不喜欢你吧？” 　　秦初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纪让：……我靠。 　　丫他妈的是单相思啊！你大爷的！八字还没一撇就来咨询怎么接吻了？咋这么能耐呢！ 　　此话，他是绝不敢说出来的。 　　纪让委婉的提醒一下，“不然你先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还用得着打听？路潼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在校园论坛上一搜不就出来了吗？ 　　秦初的行动能力极强，一分钟不到就找出来了：圆脸，温柔，清秀，可爱，长睫毛，重点是贤惠和手巧，以及：女。 　　秦初的长相美艳动人，唇红齿白，桃花眼尖下巴，美的侵略性极强，张扬至极，花枝招展的跟个孔雀似的。跟清秀可爱圆脸是一点儿都不沾边的，要说他的脸，放在古代怎么也是个引得烽火戏诸侯的“乱世佳人”，狐狸精还差不多。 　　总之，路潼的择偶标准，跟他一个都不沾边。 　　——长睫毛算一个，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秦初面无表情的咒骂一句：什么他妈的直男审美？ 　　纪让见他表情不对，又给他出谋划策：“你想亲人家，那总要先追追她的，接吻这个事情，是男朋友的专属权利，懂吗？不能上来就搞这么刺激的，你得循序渐进。” 　　秦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下午放学，他打算去高二一班找路潼。 　　结果被一件事情绊住了脚：许彩英到一中门口了。 　　自从她回国之后，秦初就没去见过她。一开始，许彩英自己也忙，没工夫想起秦初的事儿，结果忙完了之后，这才发现，秦初根本没来找过她。 　　她坐了几天，有些坐不住，就从朋友那里要了秦初现在读书的学校地址，开着车到了校门口。 　　许彩英的车比较低调，不过还是有认识车的人，走过她身边时，发出了钦羡的赞叹声。 　　美女和跑车，一起出现在省一中的门口，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秦初接到电话，准备敷衍许彩英两句，脚步片刻不停的往高二一班跑去。 　　结果许彩英先斩后奏，直接说自己在校门口，秦初脚步渐缓，只好转头，暂时去校门口，找到了许彩英。 　　秦十五一直跟着他爸，见到秦初去找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他脑子的雷达立刻启动了。 　　纪让正好要去隔壁楼接女朋友放学吃饭，跟秦十五一道来了高二的教学楼。 　　秦十五是来找路潼的，后者收拾好书包，刚跨出门，就被秦十五给堵住了。 　　路潼问他：“你怎么没跟秦初在一起？” 　　在他的固定印象中，秦十五跟秦初的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到处打转。 　　秦十五：“我老跟着他干嘛，我来找你玩儿的。” 　　他斟酌了一下，决定把许彩英的事情一点一点透露给路潼，免得路潼对他的来意起了怀疑的心思。 　　不巧的是，纪让刚出来，看到秦十五还没走，问道：“你怎么不找秦初？去晚了他就走远了，你不跟他一起吃饭？” 　　女朋友站在纪让身边，想挽着他的手，又怕在学校里被老何抓个正着，看到路潼站在面前，她有点兴奋，天马行空的想道：路潼近看，颜值居然更高，真不愧是以前票选出来的大美人。 　　她指的是路潼还没分化的时候，整个中学论坛里搞的投票。 　　秦十五扭扭捏捏，女朋友回过神，说道：“不用找秦初啦，他今天好像约会去了？” 　　路潼愣了一下。 　　秦十五：=口=！ 　　女朋友见三个人都有点吃惊，晃了晃手机：“我看论坛知道的，一中门口有个开跑车的美女，打了个电话就把秦初给叫出去了。看穿衣打扮，挺有钱的。” 　　要不是秦初的家室摆在那里，女朋友都要以为他被包养了。 　　“难怪啊……”纪让恍然大悟：“秦初今天数学课下课的时候还在问我怎么追人？搞半天真单相思啊，我还以为他抽风了。” 　　秦十五那会儿在发呆，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愣在原地，说道：“他追人？追谁？” 　　秦十五可没听说过，他爸的感情史上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女人？ 　　纪让邀请道：“要不然你跟我们一块儿吃，秦初他不是有事吗。” 　　秦十五：“我跟路潼一起。” 　　他转头，发现路潼已经走远了，秦十五急急忙忙追上去。 　　凭借本能，他觉得路潼的心情算不上好。 　　周身的空气都降了几度，冰渣子肉眼可见的裹住了地面。 　　秦十五背上书包，扯了下路潼的衣角：“路潼！” 　　路潼没回头，问他：“喊魂呢。” 　　秦十五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吃新开的那家蛋糕店吧，那里可以自己做蛋糕！” 　　路潼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闷声回答了一句，跟着秦十五到了蛋糕店。 　　蛋糕店是新开的，算是一个概念店。 　　可以自己做蛋糕烤着吃，在网红店还比较稀缺的年代，来这家店打卡的人也络绎不绝。 　　店面够大，二楼还有位置，秦十五付了钱，拽着路潼就往楼上跑。 　　他原本还因为秦初那点儿破事烦恼，但是这些烦恼在跟能吃到路潼做的蛋糕一比之下，通通都只能算是小烦恼了！ 　　到了二楼，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狭路相逢，路潼看到秦初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对方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了一样，下意识的撇过来，也看到了路潼。 　　秦初一愣，站了起来。 　　秦十五还在专心致志地挑选做蛋糕要用的草莓，没注意到二楼的波涛汹涌。 　　许彩英端着盘子从橱柜后面走出来，自然道：“小瑜，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路潼看了许彩英一眼，又看了秦初一眼。 　　他的神情极为淡漠，当秦初是片空气，视线未曾停留片刻，就飘走了。 　　秦初原本要上去撩闲，却被他的态度搞懵了。 　　路潼对他，似乎一夜之间被打到了解放前，回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对方就是这个态度，既冷漠又疏离，而且还防备。 　　秦初抿了下唇，有点困惑。 　　随即，心里腾起了一股天大的烦躁：他为什么装没看见我？ 第47章 亲了！！！ 　　路潼是看见他就烦。 　　索性眼不见为净,刚才有一秒，他甚至想直接抬脚跨出蛋糕店的门。 　　路潼瞥见了许彩英，心里想道：这个人，就是他那位彩英姐了。 　　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堵什么气。 　　见着秦初,既不愿意和他打招呼，也不愿意跟他讲话。 　　秦十五端着盘子出来,右手拿着夹子，见了外面这个场景,脖子一缩，立马倒戈到了路潼的阵营里。 　　秦初一见到秦十五，咬了咬牙，眼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 　　秦十五知道，他爸保准又以为自己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天地良心啊！这一次是真的偶遇啊！ 　　再说了，你秦初有什么资格来埋怨我？ 　　秦十五很没有道理的想道：哥可是只有一个亲妈，专一的很，从来不认第二个。你呢？花花蝴蝶翩翩飞，女朋友多的满地爬,有我这么专情吗？ 　　实在有些蛮横了。 　　秦十五这人就像是墙头草一样，看起中立在秦初和路潼之间,其实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关键时刻搞叛逃这一出,他简直玩儿的如鱼得水。 　　秦初就算是恨他小王八蛋不念旧情,有路潼挡在他面前，他也做不了什么。 　　许彩英把蛋糕放在桌上，“小瑜？你看谁呢？” 　　她顺着秦初的目光看过来，看到了路潼。 　　第一次见路潼的人，目光总会落在他的脸上。 　　要不然他以后怎么会去当了明星，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这张照着整都整不出来的脸。 　　秦初开口：“我给你发了短信怎么不回？” 　　许彩英：“你们认识？” 　　路潼侧过头，敷衍道：“忘了。” 　　秦初：“手机给我。” 　　路潼想起自己手机里的短信都是已读的。 　　已读不回，他这个理由就不好用了。 　　秦十五夹在两人中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觉得现在不是自己发声的时候。 　　他左思右想，先开口，是跟路潼说话：“要不然，先坐下来吃东西？” 　　毕竟，下午放学能让他们在外面晃荡的时间不多，只有一个小时，浪费在吵架上面实在太不值当了。 　　路潼没多说话，甚至连许彩英那句抛出来的疑问都没回答。 　　他把两人晾在一边，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秦初越想心里越委屈，没明白自己怎么就得了这么一个待遇。 　　许彩英似乎看出了什么东西，猜测路潼大概是秦初的同学，于是打圆场道：“既然是认识的，那就坐一块儿吧。” 　　新开的蛋糕店二楼人满为患，想要找到一处好地方坐下，也有点儿困难。 　　秦初十分赞同许彩英的提议，立刻坐到了路潼的对面。 　　许彩英继续说：“小瑜，你跟我一起来挑蛋糕吧。” 　　秦初现在有正事要忙，随即敷衍道：“彩英姐，你自己去忙吧，我有点事。” 　　许彩英愣了一下。 　　秦初已经没打算和她再说话了。 　　“你怎么回事？”秦初这话是问路潼的。 　　后者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 　　路潼没那个兴致自己做蛋糕吃，秦十五的美好愿望落了一个空，只能在蛋糕店的二楼的橱柜里捡了一些老板做好的蛋糕，像个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狂吃，顺便观察他爸妈。 　　见到秦初这幅完全没救的样子，秦十五摇摇头，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痴啊白痴，真是不争气！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不就是心里不舒服呗！ 　　路潼这人，有什么事儿喜欢憋在自己心里想，从来不问。 　　他这个性格，很容易出问题。如果秦初不说，路潼能一个人琢磨出一片新的宇宙。 　　就拿许彩英这人说事儿，关于她和秦初的关系，迄今为止全靠自己猜测，以及从最开始的那两条短信的推测。 　　他从来没开口问过秦初是怎么回事儿，就把它盖棺定论，当做事实了。 　　并且，还容易胡思乱想。 　　秦初没得到回答，一时间气不过。 　　路潼多待一分钟都嫌，三下五除二的吃完蛋糕之后，许彩英坐到了位置上。 　　他站起身，秦十五见了，连忙把剩下的蛋糕也塞进嘴里，灌了一大口水，跟上路潼。 　　许彩英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秦初站起身：“彩英姐，今天我有事，先走了。” 　　许彩英吃了一惊：“有什么急事吗？不能改天在做。” 　　秦初：“不能。” 　　他心道：光看路潼这个样子，就觉得奇怪，要是改天去做，那还得了。他非得琢磨出这人在想什么不可。 　　许彩英刚坐下，东西还没吃上，秦初就不陪她了。这让她觉得有几分尴尬，不过看秦初的脸色，似乎真的要去处理一些大事，她也不好拦着，体贴道：“那你去吧。不过下次记得还给我哦？” 　　秦初光敷衍她了，根本没听到后面这话。 　　许彩英见他跑远了，这才给秦初几个比较相熟的朋友打电话，言辞里，拐弯抹角地打听着秦初在国内的情况。 　　路潼从蛋糕店回来，又怕秦十五没吃饱，拐着弯去给他买了点儿东西。 　　他心里又闷，把东西给秦十五之后，盯着他乖乖地去了教室，这才从走廊折返，往自己教室去。 　　结果走到半路，到了第一次与秦初相见——他不幸发情的倒霉天台，被秦初给堵住了。 　　路潼停下脚步。 　　秦初皱着眉问道：“你闹什么脾气？” 　　路潼看着他，语气寡淡：“我怎么闹脾气了？” 　　“你没闹脾气？那为什么不理我。”秦初开口：“我惹到你了？” 　　路潼仔细一想，秦初是没什么惹到他的地方。 　　对方不过是去跟旧相识吃顿饭，是他没事儿找事儿的发脾气。 　　但是转念一想，他因为这个事情发火做什么？ 　　还闹得惊天动地的，生怕秦初不知道。 　　难不成就因为那个莫须有的订婚，八字还没一撇，就真的把秦初当自己人了？ 　　路潼骤然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行为不正常。 　　“没惹到我。”他语气缓了一些，尽量平和的开口：“晚提前的铃打过了，我先回教室了。” 　　“不行。”秦初堵着他：“我饭没吃就上你这儿来了，就是要问问原因。你总不能什么原因都没有，直接给我判死刑吧？” 　　路潼：“你想多了。” 　　秦初：“我想多了？那你的态度能好转一点儿吗？” 　　路潼的性子本来就冷淡。 　　前段时间，秦初误打误撞地跟他纠缠在一起，见识了对方情绪化的一面，心中还窃喜自己在对方眼里的不同，今天就给他打回原形。 　　他发现，路潼的温情十分短暂，并且是那种想收回去就收回去的人。 　　他对你好的时候，让你觉得飘飘然，抱着这点儿感情如视珍宝。他不想对你好的时候，也格外无情，让你仿佛从来都没认识过这人一样。 　　路潼道：“你先让开。” 　　秦初听了两遍晚提前的铃声，生闷气道：“晚上回宿舍说。” 　　秦珩跟学校打过招呼。 　　那晚上的事情没有发酵，何主任心照不宣的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所以也没有继续管秦大少爷的闲事。 　　这种难管的富二代，你管多了适得其反，以后搞不好会被伺机报复。 　　何主任的自行车轮胎就经常被人家扎破，由此可见，现在的学生也不好管教。 　　路潼到了班级里面，一班的自习已经开始了。 　　晚间餐是块饼干，被一中的同学戏称狗饼干。一袋子饼干被扔在讲台上，谁要来吃谁拿。 　　路潼瞥了眼晚间餐，后知后觉地想着：秦初好像没吃晚饭。 　　他坐在位置上，开始发呆：我和他生什么气呢？ 　　他和谁去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摆脸色给他看做什么？ 　　他心里装的有事，贺年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路潼压下情绪，翻出上周的随堂试卷，摘抄了几道错题在本子上。 　　他容易出错的题很少，并且错过一遍的题温习过之后就不会再错，因此错题本也比别人薄一些。 　　路潼的好成绩不是白捡来的，他在学习上也算得上是刻苦用功了，别人学到深夜，他也会学到十二点。一班没有人的学习是不用功的，只是路潼在刻苦上面，还多了几分天赋。 　　比起他，贺年就显得惨淡一些。 　　他虽然在一班，但是也只能捞个二十左右的名次，不上不下。考个一本是绰绰有余了，但是想要考好一些的名校，就有他头疼了。 　　好在贺年的志气不高，目标就是一本。 　　他不像路潼，路潼这成绩，仿佛就是冲着清华北大去的。 　　“pi——pi——”贺年在他身边孜孜不倦地骚扰他。 　　路潼没停下笔，“有事快说。” 　　贺年开口：“晚上出不出去玩？” 　　路潼笔尖一顿：“晚自习下课都快十点了，你想去哪里玩？学校池塘游泳吗？” 　　贺年：“翻墙出去玩啊！” 　　路潼：“胆子挺大，不怕摔死。” 　　贺年：“放心啦，有人带的。我们去学校对面那个KTV玩，刚开的，最近还在打折，晚上十二点钟唱到明天早上六点，只要两百块钱。要是去的人多了，平摊一下，一人只要十几块，操，巨便宜！不去白不去啊！” 　　路潼：“我没兴趣。” 　　又是新开的店？ 　　他记得，下午去的那家蛋糕店，也是新开的店。 　　省一中附近的投资这么多吗？什么店都开起来了。 　　他无缘无故地在心里撒了一通火，又想起了秦初。这想的就有些频繁了，但是忍不住，明知道跟他没关系，还是想要怪他。 　　明明——路潼就算是再不承认，也找到了症结所在。 　　明明跟自己说的好听，又是订婚又是讨吻，结果转头就和别人打得火热。那他说的话成什么了？路潼自己又成什么了？ 　　贺年道：“你少来啦，捧个场嘛，路潼。你唱歌那么绝，开嗓唱一下不行吗？” 　　路潼唱歌是不错，以前还被班主任骗去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次次都能拔得头筹。 　　后来读了高中，以学业为重之后，再没去参加过这些业余的比赛。 　　他的生活被无穷无尽的试卷，以及路之言的期盼给充满了，实在分身乏术，无力顾暇自己的任何爱好。 　　他枯燥无趣的生活就这么持续了高中一年。 　　直到高二的时候遇到秦初，才又变得鲜活起来，鸡飞狗跳，没有一天安生。就像在一张黑白画中注入了色彩，路潼被秦初拽进了另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他呆的久了，就有点不习惯自己原来的世界了。 　　路潼的错题已经抄了三道了，试卷上的题目再没出错。 　　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口：“去。” 　　今天心情不好，是应该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自己。 　　贺年得了回复，连忙把自己的消息发到了小群里面。众人得知路潼要来，忽然就兴奋起来，如同一锅滚烫的开水，瞬间就沸腾了。 　　等到晚自习下课，路潼的所有作业都写完了。 　　贺年和他约定道：“你先回宿舍换校服，不然到时候在外面会被巡逻的老师抓到。我们从篮球场上翻出去，那里有个地方特别好翻。” 　　路潼点头，收拾好了书包往国际楼走。 　　每往前走一步，脚步就沉重一分。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秦初，他就烦闷起来。 　　要不然，别回宿舍了，直接去篮球场上等贺年他们？ 　　不过就是换一件校服而已，能换多长时间？ 　　他想好之后，如释重负，拐个弯就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要去国际部的宿舍得穿过走廊，但是去篮球场的话，只需要下楼梯就好了。楼梯右边就挨着操场。 　　放学后，高二高三的学生一起涌入楼梯道，人群堆叠在一起，路潼一眼望去，眉头皱了起来。 　　他胃有些不舒服，闻到空气中一丝一丝泄露出来的信息素，恶心的感觉充斥着心口。 　　公共场合之下，路潼不方便拿出阻隔剂。他打算到一楼卫生间里去用一次。 　　结果刚走到楼梯上，灯就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 　　人群中一下子就爆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大部分是在质疑：“停电了？” 　　“学校干嘛忽然关灯？” 　　“我擦，我看不见路了，别踩我！” 　　路潼连忙靠墙壁站好，扶住了墙，心中不由也产生了疑问：怎么回事？ 　　省一中走廊的灯是声控的，只要有声音就会一直亮着，像现在这样熄灭还是很少见的。 　　上面的同学喊了一声：“好像停电了！整个学校的灯都熄灭了。” 　　有人问道：“不会是消防演习吧？老何不就爱搞这一套吗？” 　　一中的消防演习和地震演习都是突发演习。 　　老何还会在学校里面扔烟雾弹，来提高大家的警惕性。 　　这次事发突然，不少人也怀疑是演习。 　　“不是啊，都没听到广播。要是真的演习的话，应该会有警报声啊。估计是停电了吧？” 　　“无语了！怎么这个时候停电啊，我今天还想洗头，到了宿舍又吹不了头发了。” 　　“上课的时候不停，真不挑时间。” 　　“应该不会耽搁太长的，老何他们肯定去抢修电闸了。” 　　…… 　　楼梯道上的学生堵满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大家挤在一起，因为是抹黑的缘故，谁也不敢乱动，生怕发生点儿什么意外。 　　有些胆子大的学生，摸出了手机，开了手电筒之后，小心的下了楼。 　　路潼有些轻微的夜盲症，不是很明显，但伴随着空气中Alpha信息素，他身体的状态跟着下降，除了出现了排异反应，眼里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他靠着墙，觉得自己像一座孤岛，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只好紧紧的等待着这段停电的时光过去。 　　秦十五直接开了手机电筒，往高二一班跑。 　　秦初拽着他：“你去哪儿？” 　　秦十五焦急道：“我去找路潼。” 　　秦初正有此意，所以他是故意问秦十五的。 　　等秦十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初漫不经心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走的慢，秦十五却等不了他，拔腿就要跑。 　　秦初又拽着秦十五：“跑这么快干什么？现在到处都看不见了，当心脚下绊倒东西。” 　　秦十五着急忙慌道：“我找路潼，他不能一个人走夜路的。” 　　秦初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走夜路了？以前不是也走过。” 　　秦十五：“以前有灯！” 　　他的心都凉了半截了：“路潼有夜盲症，没光的地方他看不清东西。” 　　秦初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秦十五：“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急了，口不择言：“你不看新闻的吗！两年前他就是因为夜盲才在拍摄现场出事故的，从那么高的吊威亚上落下来，到现在右手上的疤都没好！” 　　秦初挑眉。 　　他怎么会不看新闻。 　　只是这条新闻……怎么看也不像是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啊？ 　　两年前，路潼自己还是个初中生呢，什么拍摄现场？什么吊威亚？ 　　而且，他摸过也看过，据他所知，路潼的右手光滑平整，根本没有什么疤痕。 　　秦十五说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闭上嘴，又想道：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漏嘴。 　　秦初向来当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毕竟，之前他死缠着秦初说自己来自十六年后时，秦初那态度——就差把他当中二病了。 　　“我不跟你说了，现在放学人那么多，他肯定走不了路。” 　　秦十五问道：“你快打他电话问问。” 　　秦初：“在打了。” 　　他的手机放在耳边，目中无人的在学校里大步往前走。 　　路潼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会儿，他伸手去摸，打开屏幕，强光刺激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来电显示是秦初。 　　这点光并不是很耀眼，只是因为他身处于一片漆黑中，因此光的存在感就显得过于强烈了。 　　“喂？” 　　“你人在哪儿？”秦初开门见山。 　　为了防止路潼反驳，他直接道：“秦十五说你有夜盲症，你站在原地不要乱动，人多容易出现踩踏事故。” 　　路潼的反应跟秦初如出一辙：“他怎么知道我有夜盲症？” 　　秦初不动声色地想：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他：“我说的。猜出来的，上回你在宿舍里，一关灯之后撞了三次柜子才摸上了床。” 　　路潼将信将疑。 　　秦初又问道：“你在哪儿？” 　　路潼：“楼梯。四楼南面的楼梯。” 　　秦初挂了电话，抬脚就往南面的楼梯走。 　　手机的光迅速熄灭下去，楼梯下面，忽然传来了老师的声音。众学生见状，连忙把手机全都塞到了口袋里。 　　原本楼梯道中还有点儿光芒，这么一来，那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路潼对黑暗不是很敏感，看不清东西，就只能贴着墙壁。 　　要是平地还好，楼梯这玩意儿，一脚踩空可不是闹着玩的。 　　来的人是高三的物理老师，打这个手电筒在下面说：“学校的总闸坏了，现在正在抢修，大家别挤，有秩序的回班级！” 　　回班级？不是回宿舍？ 　　一时间，群情激愤，抱怨上了。 　　“老师！为什么不回宿舍啊？” 　　“我还有衣服没洗。” 　　“我也是啊，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物理老师道：“那我也不知道了，我就是来传达一个消息的。你们少搞什么起义啊，赶紧回自己班级。” 　　学校这么做也没错，毕竟学生多，真出事故了也麻烦。关在寝室里不如关在教室里好管。 　　可惜学校为他们好，学生可感知不到。 　　一心想要回宿舍同学从上开始往下挤，人流变得密集起来，而且流动很快。 　　路潼的肩膀被撞了好几下。 　　楼梯道的空气瞬间稀薄起来。他在黑暗中勉力站稳，贴着墙也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一步。 　　“见鬼了，平时怎么没觉得这楼梯这么长。” 　　路潼心里嘀咕了一句，又小心的往下走了几步。 　　只是，这么黑的环境下，他又有夜盲症，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挡不住意外的发生。路潼走了五个台阶之后，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人着急忙慌往楼下跑，从他的身边撞过去，直接把路潼的重心给打乱了。 　　路潼身体摇晃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直接往前倒去。 　　他下面还有六七个台阶，这么一摔，不残也伤了。 　　路潼暗骂了一句倒霉，没摔在地上，却是摔在了秦初怀里。 　　还没站稳，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我不是叫你别乱跑吗？！” 　　路潼被他拥在怀中，秦初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隔绝了外界一切的沉闷与湿腻，清爽干净的少年如同风一样，在他心上吹起一阵涟漪。 　　他信息速的味道，还挺好闻。 　　路潼的排异性瞬间被安抚了。 　　秦初和他贴的非常近，路潼的手臂被他捉着，缩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路潼想起自己还在跟秦初置气，如今屈居人下，还需要他帮助，这气暂时就置不得。 　　他有心拉开距离，可惜人群实在拥挤，反而将自己推向了秦初。 　　路潼不是第一次跟秦初离这么近，只是头一次生出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 　　黑暗中，任何的感官敏感度都被放大了，他被秦初抓住的那只手，几乎有些发烫。 　　挤着也是挤着，下面的人不走，上面的就下不去。 　　路潼被拥在怀中，感到了一股不自在。 　　虽然现在谁也顾及不了这角落，但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的亲热了。要是有谁不小心打开手电筒，或者忽然来电了，就能看到学校里传闻水火不相容的两位校草，正紧密的贴在一起。 　　看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路潼问了一句：“秦十五呢？” 　　秦初：“我们分两边找的，他往楼上去找，我往楼下找。现在看来，我的运气比较好。” 　　他一来就看到了路潼，并且一来就看到了路潼往前摔去，那一瞬间，当真是吓得肝胆俱裂，想也没想，就冲下来了。 　　路潼心想：好了，这下唯一可问的也问完了，接下来难不成就只能这么沉默着？ 　　秦初没给他沉默的机会，压低了声音开口，有些委屈：“你问完了，轮到我。你还在生气吗？” 　　路潼没回答，心里却咬牙道：你他妈的明知故问，我要是生气，你现在能搂着我？！ 　　秦初继续道：“我想来想去，没想出自己有什么招惹你的地方。我换个方式问，你是因为许彩英生气的吗？” 　　路潼这回，回答的非常之迅速，几乎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强调道：“没有！”还怕自己否认的不够果断，会被对方误会什么，补充道：“完全没有。” 　　秦初兀自解释道：“她是我国外的一个姐姐，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和她见面了。” 　　路潼口干舌燥，心里也燥的慌，反问自己：他和我解释干什么？见不见面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回过神，又发现秦初这小子格外的乖贱。 　　他抱着路潼，从气势上就压到了路潼。后者就是有心生气或者反驳，一时半会儿的也跑不了，只能在秦初的可控范围内挣扎。 　　路潼像只困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细胞都赶集似的汇聚到了脸上，开起了演唱会。 　　他声音四平八稳，开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见就见，我管不着。” 　　秦初嘟囔了一句：“我见了你又要生气。” 　　路潼炸毛了，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意思在里头：“谁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秦初，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的揣摩别人的行吗！” 　　秦初：“那我明天和她去电影院。” 　　“你敢！” 　　想也没想，气昏了脑袋，路潼就这么凶出来了。 　　两个字刚从他嘴里蹦出来，他就后悔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说了什么玩意儿？ 　　地上要是有个洞，路潼现在就钻进去了。 　　他的脸烫的可怕，震惊地浑身都僵住了，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闭上眼，转过头去不再开口。 　　秦初一听，欢天喜地的答应道：“那好吧，不去了。” 　　其实人家也没约他去看电影。 　　此事不能细想，越想越火大，总觉得秦初是故意给他下套的。 　　人群又开始移动起来，秦初的手从他的手臂往下滑，捉住了他的手。 　　对方的手心干燥，骨节分明的手指嵌进了他的五指中，路潼甩了一下，没甩掉。 　　秦初转过头想提醒他不要闹，路潼急着摆脱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呆着冷静片刻。 　　两人离得又近，这么一扭头，路潼的嘴唇便擦过了秦初的脸颊。 　　秦初愣住。 　　路潼还没感觉到，催促：“你放开我手。” 　　浓郁的夜色中，秦初抿了抿双唇。路潼看不见他，秦初却看得见路潼，并且欺负他现在是个瞎子，鬼使神差，秦初低下头，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守株待兔的等了会儿。 　　路潼说着话，果然就凑过来了。 　　他的双唇一如想象中的柔软，仅仅是在自己嘴唇上贴了一秒不到，也足以令他心神大动。 　　这一回，路潼察觉到了。 　　他猛地推开秦初，又意识到这楼梯里这么黑，要是把他推下去了怎么办？摔倒了怎么办？ 　　因此一推出去，路潼就后悔了，他连忙又去拽着秦初，推力变成了拉力，瞬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路潼想要寻个适当的时候，装作无事发生的开口，谁知道秦初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被路潼拽回来的一瞬间，双手变本加厉的拥住了路潼，低下头偏了一偏，眼睫低垂，猝不及防，却也准确无比的吻住他。 　　来势汹汹，蓄谋已久。 　　在这人声鼎沸的楼梯、人来人往的黑暗里。 　　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暧昧。 　　既大胆又隐秘。 第48章 还是吃醋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长。 　　在路潼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人群又开始移动起来。 　　他的背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冲,牙齿磕到了秦初的嘴唇,路潼下意识的伸舌头舔了一下,尝到了一丝腥甜味儿。 　　灯忽然亮了。 　　看来,学校的总电闸已经修好了。 　　秦初回过神，路潼已经消失不见。 　　他还停留在刚才那个如梦似幻的吻中，要不是嘴唇上还有个被路潼咬出来的口子,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秦初伸手摸了下嘴唇，摸到了一点猩红。 　　咬的还真够狠的。 　　他“嘶”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僵在原地。 　　亲是亲到了，但接下来怎么办？ 　　路潼逃似的回到了宿舍。 　　他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最后锤了一下白墙，脸上的红晕到现在都没褪下来。 　　有病吗？！ 　　他问自己。 　　我为什么不推开他？ 　　路潼的大脑嗡嗡作响，所有的思考能力在一瞬间都罢了工。 　　问完自己之后，心里又有一个声音找借口道：那么黑的环境,要是推开他,他摔下楼梯怎么办？ 　　思来想去,路潼得出了一个结论：秦初这人,完全是乘人之危。 　　他怎么想的？ 　　路潼慢慢站直了身体,抬头看着自己的宿舍,心道：我今天还是不要回宿舍了。 　　面对秦初,这也太尴尬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要装作无事发生吗？ 　　正好，秦十五回来了。 　　他刚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准备去找路潼的时候，路潼自己就来了。 　　站在门口，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 　　秦十五见到路潼，颇有点儿小狗见到主人的感觉。 　　尾巴摇的非常之欢畅，连忙道：“你怎么来啦，我刚想去找你！” 　　他走上前：“你还好吧！”秦十五开口：“刚才教学楼那边停电了，我跟秦初分头去找你的。不过我没找到你，就先回来了。” 　　路潼的神经现在十分敏感，被问到跟秦初相关的问题时，浑身都僵硬无比。 　　秦十五撒谎了。 　　其实他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先去找了秦初。 　　但是他爸的表现十分怪异，问十句话都答不出一句话，问他有没有看见路潼，他也不说。 　　秦十五只好自己回宿舍来蹲点，亲自确认路潼有没有回来了。 　　这不，就让他蹲到了。 　　路潼假装没有听见秦十五的话题，开门见山道：“我今天。” 　　秦十五乖乖地站好，路潼说：“能睡你这里吗？” 　　“啊？” 　　路潼：“不行吗？” 　　“行！”秦十五求之不得呢！ 　　他回答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你为什么要睡这儿啊？不回自己宿舍吗？” 　　国际部的阿姨查寝，倒也不会推门进来点人头。 　　只是用手电筒通过门上的玻璃，敷衍了事的照一下。这也导致国际的宿舍管制十分松散，经常会有窜寝和半夜翻墙出去玩的情况发生，屡教不改。 　　路潼没说理由，秦十五觉得他爸妈今天都有点古怪。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俩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小崽子的雷达就十分的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路潼不愿意说，他就没继续问了。 　　拿出备用的寝具，路潼洗漱完了之后，三魂七魄仿佛才回来了一点。 　　秦十五的宿舍里只有一张床，另一张床上没有铺被子。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转入深秋了，两个人挤一张床也不会冷。 　　路潼躺在床上，闭上眼，秦十五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和秦初吵架了？” 　　“没有。” 　　秦十五犹豫了一下：“是因为许彩英吗？” 　　路潼睁开眼，想说没有，结果没忍住，开口：“你认识她？” 　　秦十五翻了个身，“听小姑……听曲慕瑶说过，是秦初国外的朋友。” 　　路潼：“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和他吵架？” 　　秦十五扭捏了下：“我也不知道，但你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没有。快睡吧。你再问下去，我的心情就会真的不好。” 　　秦十五好不容易能跟他妈睡一觉，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当然不敢真的把路潼搞毛了。 　　他记得自己读幼儿园的时候就跟路潼分开睡了，之前还能耍赖往他妈身边钻，后来被秦初分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年幼不懂事的秦十五天天哭，哭的他爸耳朵都起茧了，也没能哭回路潼身边的一席之地。 　　可见秦初这人，心眼儿有点小。 　　路潼陪他睡几年怎么了？居然在家里搞霸权主义！ 　　再后来，他长大一些时候，路潼的工作就更忙了。 　　他的事业中心从国内移到了国外，常常一两个月见不到一面。而且，他年纪也大了，没有以前会撒娇，脸皮也不允许他撒娇，因此跟路潼亲近的机会就更少。 　　现在白得的机会，秦十五自然小心翼翼地对待。 　　他像小狗似的，在路潼肩膀上蹭了一下，闭上眼乖乖地睡觉。 　　路潼心里有事，虽然闭着眼，也无法入眠。 　　犹如一团乱麻，秦初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搅得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想翻身，又怕惊扰了秦十五，睁开眼，对方气息绵长，已经睡熟了。 　　路潼伸手替他掖了被子，叹了口气，就这么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秦初没比他好多少，总之也是灵魂不在线的回到了宿舍里。 　　一开门，他准备硬着头皮去见路潼，迎接两人的尴尬时光。 　　结果屋子里没人。 　　大晚上的，路潼跑哪儿去了？ 　　秦初在宿舍里转了一圈。 　　被他吻了一下而已？至于吗？宿舍都不回来了？ 　　秦初有点挫败。 　　那个吻，简直是鬼使神差。 　　又急又凶，笼罩在暧昧的夜色之下，是乘人之危，偷出来的亲热。 　　实在不算是什么君子作风。 　　秦初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拇指落在路潼的手机号上面，最后往下一滑，却是给秦十五发了短信。 　　-路潼在你那儿吗？ 　　秦十五的手机在被窝里震动了一下，他还没进入睡眠，偷摸摸地拿起手机，回复秦初：-在。他已经睡了，你们俩吵架了？ 　　秦初收到回复，松了一口气。 　　看到秦十五的问题，不想回答，直接把自己摔床上。 　　“我这是干什么？”他问了自己一句。 　　“黑灯瞎火的亲他，把他当什么了？”秦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就这么摊烧饼似的摊了一晚上，第二天上课，纪让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关心道：“你昨晚去网吧通宵打游戏了？” 　　秦初一来就趴在桌上，谁也不理，准备补觉。 　　纪让见他这样子，不是去网吧打游戏，又一晚上没睡好，这年纪的男孩，心思立刻就暧昧起来，挤眉弄眼问道：“不会是跟你女朋友开房去了吧？” 　　秦初听罢，心里吐槽：跟我女朋友开房？开的哪门子房？昨晚上他直接离家出走了好吗？ 　　结果一想，路潼也不算女朋友。 　　要真的给他归类的话，应该算是订婚没成功的对象。 　　纪让说：“哥，不是吧，你还装呢？昨天还问我讨教怎么追人呢，下午在学校门口接你的那个，不是你女朋友？” 　　秦初问道：“谁？” 　　纪让：“就那个宝马香车大美女——嗳，林小棉，你数学作业写好了没，借我抄一下。” 　　秦十五一摆手：“我抄着呢！早自习结束要交的，你自己找别人去。” 　　宝马香车大美女？ 　　秦初眉头一挑。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女朋友了？ 　　转念一想，似乎抓住了什么：不会说的是许彩英吧？ 　　秦初心思打了好几个圈，模模糊糊地想道：路潼因为这个和我置气吗？ 　　这有什么好置气的？ 　　秦初实在想不通个中道理。 　　纪让借了班长的数学作业抄的起劲儿，一边抄一边感慨：“就这些题，我这辈子也别想考北大了。” 　　实际上，纪让的成绩不错，但就是不怎么爱写作业，隔三差五的，就能看见他早上抄作业。 　　当然，比起秦初的成绩来说，对比出优势，纪让的成绩能算得上不错了。 　　他抬头看着秦十五，有感而发：“找同桌就是要找个成绩好的当衣食父母，包办所有作业啊。但是找女朋友就不能找成绩好的。” 　　这话听到秦初耳朵里，他不乐意了：“为什么？” 　　纪让：“你想啊。以后考大学了怎么办？她考北大，我考北大青鸟啊？” 　　秦初毒舌道：“你也可以考清华同方。” 　　纪让摇头：“况且人家好学生也瞧不上我。”他瞥了眼秦初：“你比较例外，你是靠脸取胜的。” 　　喜欢秦初的女生中不乏学习成绩好的。 　　隔壁班的那位班花就是个乖乖女，成绩排年纪前五，对秦初也有那么点儿若有若无的意思，只是没其他的女生奔放，见到秦初只会一个劲儿的脸红。 　　被纪让这么一说，秦初还真的思考起来。 　　路潼那个成绩，百分之百要去读北大吧。 　　总之，不是北大也是清华了，半只脚都踩进去了。 　　班长在讲台上有气无力的领读课文，老何从窗户边上走过的时候，她忽然提高了声音，班里面稀稀拉拉的早读也忽然气势如虹起来。 　　老何离开的时候，这声音立刻萎了。 　　顾迟趁着这个机会，跟班长打了声招呼，拿了一个表格站在讲台上。 　　“停一下，我讲个事情。” 　　秦十五抬起头：“顾团要讲什么？” 　　顾迟是他们班的团支书，一般他要讲话，就是通知学校里的活动了。 　　果然，下一刻，顾迟就说：“我们学校这次的课外实践抽到了科技馆，一共是一天一夜，晚上要在外面住宿的。安排的是酒店双人间，你们自己要和谁住，把名字报上来，我登记一下。” 　　有男生举手哄笑道：“能男女混住吗！” 　　顾迟乐道：“想的挺美，有这好事儿怎么没轮到我？” 　　又有男生举手道：“能跟Omega住吗！” 　　顾迟：“你想挑战O权保护协会的话大可一试。” 　　这么一来，秦十五就没法儿跟秦初住一间了。 　　他自己原本的那个身体是Alpha，但是这位“秦十五”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和秦初住一间不太现实。 　　顾迟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早自习一直都沉浸在分房间的热潮中。 　　纪让多嘴问了一句：“小组怎么分啊？这个总部分AO男女了吧？能自愿申请吗？” 　　顾迟道：“能啊。不过老班说了，为了防止班里女生全都去跟秦初一组了，所以她已经提前给你们分好组。” 　　男生一片哀嚎。 　　顾迟敲了敲桌子，乐道：“嚎什么嚎啊！你们应该感谢老赵知道吗？要不是老赵给你们分了组，你们一个妹子都捞不到！” 　　与此同时，高二一班的酒店分配也下来了。 　　比起十二班的欢乐，实验班的气氛就要肃穆许多。团支书默不作声的分好了酒店和小组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座位上开始刷题。 　　贺年见了，挑眉道：“至于吗？一分一秒都不耽误？我看他那么努力怎么也没考过你啊？” 　　路潼昨晚上没睡好，今天精神不足：“你管好自己吧。” 　　贺年担心道：“你不会跟Alpha一个房间吧？” 　　路潼：“不然呢？” 　　他身份证上面的信息是Alpha，又没有在学校里公布，老周不知道这事儿，当然不可能让路潼跟Omega住在一起了。 　　和路潼一起住的，是班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Alpha，不是很高，小圆脸，叫王海毅，看着还挺顺眼的。 　　王海毅跟路潼分到了一个房间，也没显得多惊奇，下课的时候来跟路潼打了个招呼，问他东西是一起用，还是分开装。 　　社会实践每年都有一次，比起从来没去过的高一，已经去过一次的高二颇有经验。 　　为了减少行李，住在一个房间的同学，通常都只带一份洗漱用具过去，比如洗面奶、沐浴露这些，酒店虽然有，但总没自己带的好。 　　路潼有些洁癖，不愿意跟别人用一样，直接开口说分开带。 　　贺年把王海毅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评价道：“一个像Beat的Alpha，把你交给他，我就放心了。不过秦初知道这事儿吗？” 　　路潼：“关他什么事？” 　　贺年道：“你们吵架了？” 　　……怎么所有人说的都是这句话。 　　路潼：“我和他平时关系很好吗？” 　　贺年反问道：“不好吗……？”他道：“秦初不是给你那个、那个临时标记嘛，而且你身上还有他的信息素味儿，是吧？这信息素以前在你身上我没闻到过。” 　　路潼身上是有一股十分淡的信息素，大部分人都以为是他自己的，实际上，这信息素是秦初的。 　　昨晚上那个不明所以的吻加固了在他身上的标记，导致路潼早上喷了许多阻隔剂都没有用。 　　“你要是跟我说废话，就自己边儿玩去，别浪费我时间。” 　　路潼摊开了一本真题册子，动了动手指，打算今天把它写完。 　　“用得着这么努力吗学神？” 　　“你以为分数从地上白捡的？”路潼已经看完第一道题，并且迅速做出了正确判断。 　　贺年自讨没趣，也拿出了真题卷，趴在路潼身边做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课外实践这天。 　　大巴车天没亮就停在了省一中的校园里面，路潼起来的特别早，顺便把秦十五也叫起来了。 　　他这段时间躲着秦初，从早到晚，简直连个面都见不到。 　　秦初堵了他几次没堵着，有心去秦十五房间里抓人，也被路潼巧妙的错开了时间。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秦初面对路潼的冷暴力，简直郁卒地有气没处发。 　　黑着脸迎来了课外实践。 　　他气压低，这段时间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就连拐弯抹角上十二班来打听秦初课外实践跟谁一组的女生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偷偷摸摸地塞了奶茶给纪让，叫纪让弄点儿情报出来。 　　纪让为此还调侃了一番：“校园论坛上还没消息吗？” 　　科技馆位于郊区，是最新开发出来的一块地皮，面积很大，为了引流，跟教育局这两年达成了合作，加入了市里的课外实践活动点。 　　除了省一中之外，七中、四职、南坪中学的校车也都停在了科技馆里，学生挺多，好在馆也挺大，绕来绕去都不一定碰得上面。 　　秦十五穿着一中的黑白校服，从校车上一蹦下来，还没落地，就被秦初提起了领子。 　　“去哪儿？”秦初质问他。 　　秦十五扯谎道：“尿尿。” 　　秦初挑眉：“再说谎试试？” 　　秦十五对他爸有点儿骨子里的畏惧，一听秦初的语气不太好，瞬间就老实了：“我去找路潼。” 　　他就知道！ 　　秦初咬牙。 　　路潼不回他短信不接他电话，跟这个小兔崽子的联系倒是频繁。 　　他今天要是逮不到秦十五，恐怕就抓不到路潼的人。 　　跟秦初一个小组的，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两个妹子不敢上来和秦初说话，就派男生去。 　　结果男的也没跟秦初说上话，刚一下车，秦初就兀自走了。 　　秦初这人是搞惯了个人行动的，从来都不服从组织命令。老赵给他分的那个小组形同虚设，他想去哪儿，没人管的着。 　　组里的两个妹子遗憾地看了眼秦初的背影，叹气道：“还以为能和帅哥在一起一天呢？” 　　“他就那样啦。估计自己去玩儿了吧。纪让也没跟他在一起，可能他有其他朋友吧。” 　　不喜欢他还好。 　　要是喜欢秦初，那心里可真是有点儿难过了。 　　十六七岁的少女感情十分丰沛，很容易触景生情，爱慕一个异性，满心满眼都是他，人去哪儿，心也去哪儿了。 　　爱上的少年如果是一阵吹过山岗的清风，当自己得不到他的时候，就会产生痛苦的呻吟。 　　这一点，路潼颇有心得。 　　众所周知，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在怕麻烦之前，还要加上“自尊心极强”，也就是俗称的好面子。 　　路潼从小到大，从来没跟别人争过什么。 　　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他就不要。 　　贯彻落实了道家的“无为”思想，往大了说，也算是一个四分之一半吊子哲学家。 　　爱一个人也是这样。 　　一旦生出了想要这个人的心思，势必就要面对许多难题，其中一个就是与别人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算不得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闹大了还能用自己娱乐娱乐人民群众，给别人看笑话。 　　所以他从来不去想一些充满不定性的东西。 　　人就是一个充满不定性的东西，这一刻能爱你，下一刻就能翻脸不认人。 　　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好了。 　　只要把刚出现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面，之后就不会出现什么求而不得、争风吃醋的戏码。 　　路潼此人最会的就是压制自己，托路之言的福，路潼在单方面恩断义绝一事上，十分熟练。 　　喜欢秦初，就是一件高危事情。 　　他身边不乏有喜欢秦初的女生，何媛媛、陈安琪，甚至四班的那位班花高雨婷，最后读惨淡收场。 　　根据路潼的判断，秦初这个中二病晚期，眼高于顶，根本瞧不上任何人。 　　就这些女生的教训都够人唏嘘了，别说秦初还有个他完全不知道了十六年国外的空白期。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曾经的朋友，他以后的圈子，怎么看都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喜欢他，就像赌注一样。 　　赌他喜不喜欢自己，赌他能喜欢多久，云云。 　　总而言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路潼想的出神，不问秦初的想法，不问他的动机，在心里已经给对方上了死缓。 　　“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小路。” 　　路潼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小远哥？” 　　任远野穿着西装，气质出尘，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笑道：“课外实践？” 　　他是土生土长地本地人，当年也是从一中出来的，自然猜到了路潼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毕竟，谁出来玩还穿件校服啊！ 　　路潼点点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任远野：“陪我们老总来参加一个会议，刚开完，出来就看到你了。” 　　路潼：“我不打扰你。” 　　任远野笑道：“这算什么打扰，会已经开完了，走吧，你怎么一个人，我陪你去吃点儿东西。肚子饿吗？” 　　路潼：“不饿。” 　　任远野：“那我就请你吃个冰淇淋吧，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就吃了，老板吃了都说好吃。” 　　路潼推辞不过，只好跟任远野往前走去。 　　高二的人来课外实践可都是老油条了。 　　路潼那个小组的人一到了科技馆就解散了，纷纷去寻找自己的好朋友或者男女朋友一起逛。 　　落下路潼这么个孤家寡人。 　　任远野陪他坐下：“我当年读一中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条件。我们每年都是去植物园的。” 　　路潼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 　　任远野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否决的挺快。 　　任远野提议：“去楼上看看吧。四楼有个4D星空展览馆，一进去之后就像踏进宇宙一样，有什么烦心事都忘光了。” 　　路潼心里却是有点儿事，但难以启齿，听到任远野的推荐，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 　　任远野替他拿着本子和笔：“走吧。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去天文馆了吗。” 　　因此，秦十五遇到路潼的时候，任远野正在买票。 　　路潼手里拿着两杯可乐，一杯是自己的，另一杯显然就是任远野的。 　　秦初捏着手里的本子，几乎把它给捏变形了。 　　“任远野怎么会在这里？靠，阴魂不散！”秦十五连忙拽着秦初，躲在一根白色的柱子后面。 　　秦初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来：“你躲什么？” 　　“当然要躲了！”秦十五：“不然就这么冲出去吗！”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秦初，虽然脸蛋是比任远野优越不少的，但是穿了一身校服，身上充斥着一股少年气息，虽然干净活力，但是跟任远野那一神笔挺的西装和成熟的男人气质比起来，就有点儿落了下风啊怎么回事儿？ 　　秦初显然也get到了秦十五的眼神，他对秦十五可没那么温柔，说打就打。 　　秦十五挨了一顿揍，眼泪汪汪的给他爸记了一笔，决定等下去路潼那里告状！ 　　“你揍我干什么！揍我能改变现状吗！”秦十五委屈死了，故意找他爸的茬：“怪得了我吗？还不是你自己要跟那个什么彩英姐出去吃饭，怎么只准你有‘姐’，不准人家有‘哥’吗？” 　　秦初冷道：“我打的不痛？” 　　秦十五连忙抱头跳出去两米远：“等等！有话好好说，可以商量对策嘛。” 　　秦初盯着路潼跟任远野的背影，盯得有些冒火。 　　他两个礼拜不理自己，现在转眼就跟这个任远野凑到一块儿了，实属心烦！ 　　还说话！ 　　路潼偏着头跟任远野说着什么，然后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了对方。 　　秦初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有什么话好说的？啊，想起来了，他对别人有话说，对自己就没话说呢…… 　　秦初踹了一脚地上不知道谁掉的笔，这笔带着怨气，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烦人！ 　　秦十五火上浇油，感慨道：“原来纪让说的都是真的啊，好像Omega和女孩子一样诶，都喜欢成熟类型的大哥哥。爸，你这校服跟人家一比，好像有点幼稚诶。我想起来了，路潼和他——还是青梅竹马来着？” 　　这一把火，彻底把秦初心里点着了。 　　他大步往前走，秦十五连忙故意问道：“你干嘛！我擦，你别去找茬啊！我事先说明，我不打架！” 　　秦初冷着脸：“打什么架？买票！你不是很想看星空展吗？” 　　秦十五指了指自己，无辜道：“我不喜欢耶。” 　　秦初买好票，砸在秦十五怀里，冷酷的命令道：“那你现在可以喜欢了。” 第49章 告白 　　售票处门口,秦初与陈安琪狭路相逢。 　　秦十五从他爸的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看了看陈安琪,看了看陈安琪身边的男生，以及两个人挽在一起的手。 　　还有什么比带着现男友来到曾经追求失败的男神面前更爽的呢。 　　陈安琪今天出门的黄历看的不错,开口：“好久没见啦，秦初。” 　　她顿了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秦十五背后捅了他爸一刀，丝毫没有打掩护的意思,直接道：“他老婆跟人约会去了。” 　　“哇哦。”陈安琪诧异地看了秦初一眼，“这消息够劲爆的，进行时一下变成了过去时,我都不知道先感慨你居然会有女朋友，还是先感慨你女朋友跟跑了好。真令人惊讶的。” 　　秦十五解释道：“其实是现在将来时。” 　　陈安琪介绍道：“这我男朋友。” 　　男朋友迟疑了一下，面对秦初这个疑似情敌的人，男人的防备心瞬间拔高了不少。 　　反观陈安琪就比较放松,她本身就是个美女,性格也果断，追路潼追不到就去追秦初，从来不在一个男人上头吊死,再追不到，就再换男人。 　　她现在挽着自己男朋友，春风得意，满面笑容。 　　衬的秦初更像一个老婆跑了孩子还胳膊肘往外拐的中年失意男人。 　　秦初：“你故意的。” 　　陈安琪一撩头发：“对,怎么样。我追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别生气嘛,这就叫报应不爽。” 　　秦十五“哇”了一声，啧啧道：“女人不爱你的时候，真他妈是够无情的。” 　　陈安琪道：“我票买好了，先进去了。” 　　秦十五挥手道：“拜拜啦，陈姐。哎哟！你打我干什么？！” 　　秦初薄凉地吐出一句话：“吃里扒外的兔崽子。” 　　4D的星空展览馆里面做的十分浪漫，一走进去，视线就暗了下来。 　　秦十五一边走一边感慨道：“好大啊。” 　　潜台词十分明显：这么大的地方，又这么黑，怎么找路潼啊？ 　　秦初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星空展览馆最负盛名的项目前面：遨游宇宙。 　　这个项目在十六年前算得上是非常吸引人的了，它是一个由机器操控的升降台，有点儿像摩天轮的感觉，不过座位是全开放式的，一排上面只能坐两人。 　　秦初站在游乐项目前面，忽然间，耳边传来了路潼说话的声音。 　　秦十五扯了下他的衣角，两人抬头看去，他和任远野恰好就在前面排队。 　　有商有量地准备去玩遨游宇宙。 　　星空展览馆的人不多，他们说话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到了秦初的耳朵里。 　　任远野手中拿着饮料，因为走得有些热的缘故，所以脱了外面的西装挽在手上。 　　路潼的注意力都被星空展览馆夺去了，对任远野也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任远野习惯了路潼的性格，没觉得多么冷淡，反而很热情的对他介绍着星空展览馆里面挂出来的各大星系。 　　秦十五摸了摸下巴，心道：棘手，太棘手了。 　　秦初招过来一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地指着任远野：“你们展览馆内还让带饮料的吗？” 　　理论上说，是不可以的。门口甚至还用标志牌提醒过顾客。 　　不过科技馆一天的人流量那么大，工作人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过来。 　　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都被秦初给指出来了，工作人员不去提醒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失责。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路潼旁边，提醒道：“先生，这里面禁止携带饮料。” 　　路潼看了眼手中的可乐，他没喝几口，几乎还是满的：“扔哪儿？” 　　工作人员指示：“那边有个垃圾桶。” 　　路潼往垃圾桶走去。 　　秦初忽然推了秦十五一把，后者还没反应过来，踉跄了几步，就站到了任远野的边上。 　　他坑亲儿子的时候真不带一点儿犹豫。 　　星空展览馆果然很黑，路潼离开了——任远野都没发现。 　　秦十五只好干巴巴地站在任远野边上，对方看了会儿眼前变幻无穷的宇宙，生出了一丝感慨：“小路。” 　　秦十五百无聊赖地听着。 　　“我们认识也快十二年了，你的事情和性格我多少知道一些。上一回林阿姨跟我聊天的时候，谈到了你的身体问题。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身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听林阿姨说，你现在一直在借用你同学的信息素对吗？小路，我认识一个国外的朋友，你这样依赖别人的信息素也不是好事，我带你去国外检查一下，如何？” 　　秦十五打了个哈欠。 　　任远野做了会儿心理准备，甚至不敢回头看。 　　他要是回头看，可能早就看到身边的人已经被偷天换日了。 　　任远野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上回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小路，我希望你在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一定会帮你的。除了现在，我希望以后也能帮得到你。” 　　他开口：“大学的时候，跟我一起去国外吧。我会照顾你的。” 　　这话说完，任远野沉默了许久。 　　秦十五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啪、啪、啪”的鼓掌：“好感人的发言，说的我不禁潸然泪下。” 　　任远野身体一顿，回头一看，路潼早就不知所终了。 　　“路潼呢？”他诧异地问道。 　　秦十五装傻：“什么路潼？你还排队吗？你不排就轮到我了啊。真是的，一个人在前面碎碎念那么久，我耳朵都被念出茧子了。” 　　任远野连忙拿出手机，给路潼打电话。 　　可惜高中生的手机不是震动就是静音，接电话全靠缘分，很不幸的是，路潼还是后者：他是个静音派。 　　扔完饮料回来，路潼到了排队处，工作人员开口：“轮到你了，请系好安全带。” 　　路潼也没多想，坐上去就把安全带给系上了，一转头，打算跟任远野说话，结果秦初的脸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闯进自己的眼中。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右边的座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路潼：…… 　　扣好的安全带又发出了“咔哒”的声音，像是要解开。 　　秦初终于维持不了高深莫测的样子了，立刻抓住路潼的手：“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哪怕是坐一会儿也不行吗？” 　　又是黑暗的环境，又是两个人的独处。 　　路潼好不容易忘记的记忆，瞬间就回到了脑子里。 　　他拍开秦初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秦初自讨没趣地收回手，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路潼：“没有。” 　　没有？ 　　这话说出来鬼才信。 　　这个有点像摩天轮的项目渐渐启动，路潼感觉自己双腿悬空，已经离开地面。 　　他有点轻微的恐高症，眼前的景象忽然变换，几秒之后，他在全息投影的视觉效果下，感到了自己置身万里高空。 　　路潼紧张的背都僵了，目视前方，不敢往下看。 　　他的手抓在椅子上，五指捏的紧紧的，手背的青筋都快现出来了。 　　眼前的投影，正好讲到宇宙大爆炸时期。 　　为了配合讲解，凳子十分有代入感的震动起来，仿佛他们也被爆炸影响到了。 　　路潼被震的难受，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掉下去，右手脱离了扶手，一瞬间就抓到了秦初放在扶手上的左手。 　　秦初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下。 　　路潼抓住他之后，僵着身体，才发现自己抓错东西了。 　　要放手吗？他心里想。 　　会不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路潼脑袋乱的很，眼前讲的什么宇宙爆炸，恒星运动等等都入不了他的脑子。甚至连恐高的症状都好了不少，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秦初手背的温度给吸引走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至少解决了恐高的问题，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秦初一只手被抓着，另一只玩手机的手也不敢乱动了，正襟危坐地开始研究眼前的科普内容。 　　只可惜跟路潼一样，看是一回事，能不能进脑子又是一回事。 　　放下手机没一会儿，秦初又拿了起来，在百度上搜索道：亲了一个人之后，对方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问题搜索出来五花八门。 　　其中排在第一条的解答如下：女朋友吗？正常，一般女孩子都比较害羞，过段时间就好了，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第二条的解答如下：你直接去问呗！ 　　第三条是个卖小黄片的留了个微信号。 　　秦初思考片刻，又觉得情况不对，于是在这个问题的后面又加了一个形容词：不是女朋友。 　　这下，百度给出的答案就没有上一个题目那么善良了。 　　渣男，禽兽，王八蛋，出轨还敢来百度提问？找死！ 　　秦初扫了一眼下去，被陌生的网友们骂的狗血淋头。 　　只有一条回答稍微能看：不是女朋友？是没有在一起的意思吗？她如果对你有好感的话，你亲了她之后就可以去试探一下了。要不然，先成为她男朋友？ 　　秦初熄灭了手机屏幕。 　　原本覆在他手上——路潼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开了。 　　在这个项目里面，两人都没有出声，并且目视前方，一眼都没有多看，仿佛科普节目有多么吸引人似的。 　　全息投影介绍完星系之后，又开始介绍每一颗恒星。 　　路潼不说是昏昏欲睡，但也全无听下去的兴趣。 　　秦初靠在了椅子上，颇有些生疏的开口，他难得在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仿佛从来没这么问过人，每一个咬字都十足的刻意：“路潼，你有男朋友吗？” 　　路潼被他猝不及防一问，先是转过头盯着他，不由在心里想道：他终于疯了？ 　　秦初：“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先回答。” 　　路潼抿着唇，坐回去，他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被自己压下去了：“没有。你转行拉皮条了吗？上我这儿来说媒。” 　　秦初顿了一下，开口：“我是说，没有的话。”他食指敲了敲扶手：“我毛遂自荐怎么样？” 　　路潼沉默了很久。 　　这股沉默让秦初很不舒服。 　　半晌，路潼终于开口：“你以毒攻毒？” 　　秦初：“什么？” 　　路潼：“觉得那天晚上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今天用一件更离谱的事情掩盖住之前的事？” 　　秦初：…… 　　“不是，我是认真提议的。” 　　秦初说出口之后，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还有点生疏，因为从来没跟人提过这样的事情，秦初尚没有经验。 　　但是说第二遍的时候，这话又像是在心里打转了千百遍，今天终于传达了出来。 　　于是越说越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秦初兴致勃勃地开口：“我追你吧。” 　　路潼：“劳驾，不用了。你心血来潮吗？” 　　秦初：“不是。我认真的，我追你吧。任远野都可以追你，为什么我不行？” 　　宏大的宇宙在两人面前铺开，路潼忽然觉得跟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讲道理是一件很费精神力的事情。 　　他心跳渐缓，心平气和地开口：“秦初，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秦初转过头看着他。 　　路潼叹了口气，看着秦初，有点儿像看着自家毛茸茸的小狗，端出了一副学长的态度，开口：“你想追我，包括亲我，是不是受了信息素的误导。要不然，就是你不服气，临时标记会让Alpha产生心理上的占有欲，我和任远野的关系让你有危机感。顺便一提，任远野没有追我，所以你不用着急忙慌地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秦初的喜欢，一定是短暂的，并且稍纵即逝。就跟烟花一样，爆发的时候漂亮的迷人眼，消失的时候冷漠的如同灰。 　　自己没必要搭上去陪他玩儿这一场恋爱游戏，成为少年感情成长中的经验值。 　　我慈善家吗我？路潼刻薄的想道，上赶着去给人家当初恋练练手？ 　　他要的，和秦初给的，仿佛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东西。 　　三分钟的展览时间结束了。 　　路潼解开了安全扣，往下走去。 　　秦初连忙拉住他：“路潼！” 　　他没放手，狗崽子在关键的时候脑子是很机灵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被拒绝了，但拽着路潼的手却没见松。 　　“我都还没追，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信息素误导？” 　　路潼回过头看着他：“我要是个Alpha，就没这么多事情了。秦初，很显然，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把东西攥在手里。” 　　秦初心道：他怎么回事？我喜欢谁，轮不到我自己做决定，倒是轮到他做决定了？ 　　他有些委屈，脑回路换了个方向，转而去问路潼：“那你是不喜欢我吗？” 　　路潼没回答这个问题。 　　少年人的喜欢来得突然，年轻的荷尔蒙能让他们在最冲动的时光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路潼作为理科生，从他得到的所有已知条件里去分析，怎么看他跟秦初都是两条不该相交平行线，扭在一起一定后患无穷。 　　越理智，就越能明白不该在一起。 　　秦初心里打鼓：他不喜欢我？不合适吗？家世背景，还是国内外的认知差异，还是父母辈的不同意，也不是不能克服…… 　　路潼沉思了片刻，对他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秦初：=口=！ 　　——居然和他想的一个都没撞上。 　　——居然不是外界的原因，是自己的原因。 　　十六年凭借着一张脸在情场所向披靡的秦初，第一次遭遇了史上最惨滑铁卢，而且还是因为脸的原因被拒绝了！ 　　路潼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喜欢成绩好的，圆脸的，睫毛长的，还有温柔贤惠、勤俭持家的。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好像一点也不符合。” 　　秦初凶道：“你什么直男审美？” 　　路潼拍拍手：“我就是这么直男审美。”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我先走了。” 　　秦初：“等等。我跟你一起，不过你先等我一下，我还要找一个人。我跟你的事情慢慢清算。” 　　路潼：？ 　　秦十五在星空展览馆里面，百无聊赖的数着星星。 　　才数到滴七十八颗，后领忽然一紧，扭过头，他看到秦初不太好的脸色。 　　“你怎么啦？”秦十五问道：“跟路潼谈的怎么样了？看你的脸色好像结果不尽如人意啊。” 　　秦初拖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脸色没见好转。 　　秦十五和他有一股谜一样的心电感应，几乎立刻就猜出了秦初发生了什么事。 　　他惊悚道：不是吧？小姑姑又骗我，不是说我爸妈的感情很顺利吗！ 　　不过鉴于曲慕瑶骗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这一件小事也无伤大雅——估计又是骗他的。 　　秦初拽着他直奔主题：“我问你。路潼跟你什么关系？” 　　秦十五眨了眨眼睛，天真道：“好朋友啊。” 　　秦初冷酷地哼了一声：“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秦十五继续眨眨眼，后脑勺的冷汗已经全下来了，他装傻道：“那你问的什么？我不知道啊。” 　　不是吧！老爸！ 　　秦十五在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无能狂怒道：你丫告白失败之后，他妈的直接到后面翻参考答案吗！ 　　操！看电视也没有先看大结局的啊！ 　　再说了！文盲也知道蝴蝶效应四个字啊！你这么直接的作弊好吗！ 第50章 过生日 　　秦十五决定装傻装到底。 　　秦初晃了两下他的领子,秦十五连忙开口：“路潼呢,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儿去？放他去找任远野啊,你好大方哦。” 　　秦初松开他的领子：“回头再收拾你。” 　　两人往出口处去，谁知道,路潼并没有在原地等他。 　　虽然秦初没有提出等自己的要求，但是看到他这么冷酷无情的走了，心肌梗塞了片刻。 　　秦十五往右边卖水的商店跑去,买了两罐旺仔牛奶，打开一罐喝完之后，听到有人叫他。 　　何媛媛和她朋友两人挤做一堆,前面还站了几个流里流气，校服没好好穿的四中学生。 　　“我靠，什么情况？”秦十五把喝完的牛奶扔到垃圾桶里。 　　何媛媛眼眶发红，她朋友求助道：“秦十五,你帮帮忙？” 　　秦十五扭过头去看四中的学生。 　　看起来似乎是高二的,长得略显着急。领头的来者不善，右边的耳朵上还打着耳钉。 　　他看了眼秦十五，对何媛媛说：“你男朋友。” 　　秦十五：“误会了。你怎么回事？” 　　前半句对耳钉哥说的,后半句是对何媛媛说的。 　　耳钉哥替何媛媛回答了：“你马子耍我们玩儿呢？从我面前走过去嘻嘻哈哈笑个屁啊？” 　　秦十五没听懂来龙去脉。 　　朋友说：“又没笑你们！” 　　耳钉哥一脚踹翻了边上的凳子。 　　当代高中生打架都兴搞个牌面，不踹桌子掀椅子的，就不算是打架。 　　秦十五茅塞顿开，想通了个中道理。 　　大概是何媛媛跟她朋友走过去的时候,取笑了两句耳钉哥等人,被后者听到了,老大不爽的来找麻烦。 　　秦十五不想被牵扯进这个烂摊子里，但是跟何媛媛也算相识一场，四中的欺负到一中的头上来，但看学校层面上的“摆头”，那就不能输掉气势。 　　耳钉哥不知道有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中二少年约定俗成的男人承诺。 　　但看他抡拳头的架势，秦十五就啧啧两声。 　　自从穿到了十六年前，在路潼身边，他就收敛了不少，没怎么揍人了——更别说是打群架。如今对方挑衅在先，秦十五骨子里那点儿争强斗胜的心思重新冒了出来。 　　耳钉哥五打一，实非好汉之行为。 　　何媛媛尖叫了一声，连忙往后退。 　　秦初等半天没等到秦十五，正无语自己今天什么体质。 　　——哪有先跑了老婆之后，连儿子也跟着跑了的道理？流年不利吗？ 　　何媛媛的尖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秦十五和人打架的动静闹得很大，又在星空展览馆前面，人来人往。 　　游客纷纷回避，秦初拨开几个人，就看到秦十五踩着耳钉哥的脑袋在地上摩擦。 　　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脸上被打破了皮，嘴角还有点儿肿。 　　不过比起地上断手断脚滚做一团的倒霉孩子，秦十五的战绩算得上是辉煌了。 　　耳钉哥的朋友倒在地上，正面打秦十五打不过，玩儿阴的。 　　趁秦十五没注意，直接跳起来用手里的圆珠笔往他眼睛里扎去。 　　秦初这才变了脸色，想都没想，一脚就揣在那人的心窝上。 　　对方摔出去两米远，圆珠笔顺势在秦初的手臂上滑下来，拉开了一条巨长的口子。 　　见血之后，秦初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痛意，密密麻麻，从伤口上传来。 　　他盯了一会儿，吐槽道：这什么笔啊，这么尖。 　　比这支圆珠笔更尖锐的，是何媛媛的第二声尖叫。 　　秦十五给她叫烦了：“有完没完啊？怎么还叫啊？他揍你哪儿了？” 　　何媛媛捂着嘴，泪眼汪汪：“保安、保安来了……” 　　秦初和秦十五扭头一看。 　　两个保安上前就中气十足的吼道：“谁打架！谁在这里打架？都给我抓起来！” 　　秦十五还来不及辩解，就跟他爸一起，连带着地上的几个闹事的四中混混，一起被扭送到了四楼的保卫处。 　　几个保安说是要看监控录像，然后再把他们交给各自的学校。 　　路潼不过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星空展览馆已经翻天覆地了。 　　周围人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路潼找了一圈，没看到秦初。 　　“他人呢？”他有些纳闷：“跑哪儿去了？” 　　此时，贺年从三楼晃过来，看到路潼，连忙招手：“路潼，你也是来星空展的？” 　　路潼开门见山：“我找人。” 　　他跟任远野走散之后，没想着去把任远野找回来。 　　但是跟秦初走散的时候，路潼心里就七上八下，毕竟，跟前者比起来，秦初这性格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活脱脱一个小孩子。 　　贺年说：“你不会是找秦初吧？” 　　路潼点头：“你看到他了？” 　　贺年：“没有，不过我的讨论组被刷爆了。” 　　路潼察觉到有些不妙。 　　贺年拿出手机，翻了几页：“她们说秦初在这里跟四中的人打架，被保安抓去保卫处了，现在好像要联系负责老师，我估计他要吃处分。” 　　秦初吃处分，这件事情就是家常便饭。 　　他高一进来到现在不知道吃了多少处分，累积的还没有消掉，其他的事情又闹出来了。 　　路潼扶额，咬牙切齿地想：我不过就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他有这么不老实吗？ 　　“四楼保卫处在哪儿？？” 　　贺年：“你要去看热闹啊？还是别了吧，我感觉好多人都去保卫处了，那里肯定挤死了。” 　　路潼开口：“我很快就回来。” 　　他打定主意要自己去一趟。 　　保卫处里面，四中的学生已经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被四中的教导处主任骂的狗血淋头。 　　保安一来，直接打开监控录像调了视频，何媛媛跟她朋友一起跟过来作证，事实证明，就是四中的先闹事。 　　他们的主任按着几个学生的脑袋，给秦初道了歉之后，又教训了一通自己的学生，由老师给领走了。 　　老赵还没来得及赶过来，路潼先推开了保安处的门。 　　秦十五原本跟个大爷一样坐的歪七扭八，他爸也不遑多让，仿佛把保安处当成了自己的家，双手拿着手机摆弄不停，没把一干人放在眼里。 　　保安处的负责人苦口婆心的教育，从他左耳朵进去，又从他右耳朵出来。 　　门被推开的时候，秦十五瞥了一眼外面。 　　看到路潼，他的背瞬间就挺直了。 　　保安一看秦十五的态度端正，颇为欣慰，感慨万千道：“知道错了就好。就算是人家挑衅在先，你们两个人也不该冲动，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年纪轻轻的，怎么和家人交代？怎么和国家交代？” 　　秦初不着调地想道：我和国家交代什么？ 　　秦十五扯了扯他的衣袖，秦初一转头，也看到了路潼。 　　他干咳了一声，把脚从人家凳子上放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秦初心虚。 　　“我来看看你死没死。”路潼寡淡，但语气听上去分明是生气了。 　　保安处一看两人双双从良，目光放到了路潼身上。 　　这么年轻的老师？ 　　不太像，还穿着校服。 　　路潼撒谎的时候脸也不红，直接开口：“我是一中的学生，他们的班主任有事来不了，我带他们下去。” 　　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有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气质，保安没多为难他们，就放人了。 　　路潼面色不好的拽起秦十五，秦十五不怕他爸生气，但是比较怕路潼给他甩脸色看，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地被路潼拽出去老远。 　　到了大厅，秦十五忍不住开口：“路潼，我……” 　　“你别叫我。”路潼开口，他转过身，看了眼秦十五，退后一步，这小孩儿的校服被扯得歪七扭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的就让人生气。 　　路潼这时候心里古怪的很，他明知道秦十五和自己没关系，干什么都轮不到自己来生气，不过一看到他这小可怜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耍什么英雄？一打五很光荣吗？怎么没把你打死？”他拉开秦十五的校服，又在他脖子那里找到了一些红印子，看来是打架的时候被对方掐的。 　　越看越心惊。 　　秦十五开口：“没有没有！其实也还好，打架嘛，肯定会受伤的。而且当时何媛媛也太惨了，我总不能看着她被欺负，她一个小姑娘，比我柔弱多了！” 　　路潼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她是小姑娘，你知道自己是Omega吗？” 　　还真是忘了。 　　秦十五脑子里就缺了这根筋。 　　他当Alpha当久了，穿过来要他当Omgea，他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路潼碎碎念道：“这鬼地方买个药都买不到，你怎么办？就这么痛着？” 　　秦十五：“下午出去的时候再买嘛，反正晚上还有时间。” 　　他偷偷瞥了眼秦初，路潼见了，警告道：“你还敢看他。” 　　秦初终于开口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潼：“你不拦着他，他会去打架？你还跟他一块儿上去打，我看你也挺能耐的。” 　　秦初被无辜骂了一通，怪心虚的。 　　路潼刚才一进来就扫过秦初了，没看到他身上有伤口，暂时松了口气。 　　曲慕瑶晃了过来：“打架啊？” 　　来者不善，秦初没好气道：“你跑来干什么？” 　　曲慕瑶：“显而易见啊，我来看笑话的。听说你跟四中的学生打架，被抓走了，感觉怎么样？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这个待遇吧？” 　　秦初：“烦不烦，滚。” 　　跟曲慕瑶一起来的，还有顾迟。 　　顾迟开口：“我是替老赵来传口信的，她到保卫处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秦初：“老赵说什么？” 　　顾迟：“奉皇太后旨意，老赵说回头再来收拾你。” 　　曲慕瑶微微颔首：“秦十五，你小女朋友到处找你呢。” 　　秦十五吐槽道：“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他现在连怎么出生都是一个问题，跟别提找女朋友了，天方夜谭吗这不是？ 　　顾迟：“别听她胡扯，是林小棉找你，你的本子和笔是不是落公交车上了。” 　　秦十五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笔，也没本子。 　　课外实践是需要记录相关资料的。 　　在这个也不是人人都要用手机的年代，大多数学生的社会实践都是靠笔记，不是靠拍照。 　　况且，一中明文规定过不能用手机，你要是偷着用就还行，万一在科技馆里面被老师给抓到了，那跟手机就说再见吧，三年之后才能重逢。 　　秦十五开口道：“我去拿本子，先走了。” 　　路潼拽着他：“你伤口呢？” 　　秦十五：“没事！我不疼，好的很快的。” 　　曲慕瑶乐了一声：“你倒是关心他？怎么不见你问问秦初的伤口？” 　　路潼扪心自问：秦初的伤口关我什么事？而且，他没受伤吧。 　　顾迟明显觉得此地气氛暗潮汹涌，识趣地开口：“我先走了。” 　　曲慕瑶还留在原地等着看戏，顾迟见了，扶额，把曲慕瑶一起拖走了：“姑奶奶，什么时候了你还看戏，看戏不分人的吗？没看到这个诡异的气氛吗？” 　　两人一走，原地就剩下路潼跟秦初。 　　路潼气过了，又觉得好笑：我操哪门子心？ 　　秦初开口：“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 　　路潼开口：“关心你什么？关心你的伤口吗？” 　　他上下打量秦初一眼，实在看不出秦初有什么地方值得关心的。 　　秦初手臂的伤口藏在了长袖校服内，不大看得出来。 　　而且只破了口子，虽然划的长，其实血也没留多少。 　　不过痛还是很痛的。 　　路潼站在原地略显尴尬，“我先走了。” 　　秦初：“你往哪儿去？” 　　路潼拿出本子和笔：“当然是做记录，不然呢？” 　　秦初灵机一动：“我跟你一起。” 　　他绝口不提方才在星空展里面毛遂自荐当男友的事情，反而分外的殷勤起来。路潼看他古古怪怪地，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没赶他走，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五点钟，课外实践的自由活动才算开始。 　　学生们自行出去解决晚饭，然后八点钟的时候到酒店里集合，由班主任负责点名，务必把每个学生都抓回来。 　　一中年年都有课外实践，所以大家都习惯了这些流程，五点钟一到，不用老师开口，立刻原地解散了。 　　秦十五的笔记没做多少，他下午的时候全都再抄林小棉的笔记，紧赶慢赶地都没能抄完。 　　林小棉捧着两瓶水，乖乖地坐在秦十五边上：“要不然你带回去抄吧。” 　　秦十五：“不行！” 　　晚上他还有重大的事情要去完成，怎么能被作业绊住了脚步？！一想到路潼要跟除了他爸之外的陌生Alpha睡觉，他就心梗！ 　　林小棉：“你不吃晚饭吗？吃过饭之后，我帮你抄怎么样？” 　　秦十五落下笔，活动了手指：“我马上就抄完了，抄完再吃也可以。” 　　林小棉“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上次你帮我……” 　　上次秦十五帮她出头，教训了谷凯飞那件事，林小棉一直记在心里，准备找个机会报答一下秦十五的拔刀相助之恩。 　　平时虽然也给他抄抄作业，帮他打打掩护之类的，但这都不算是报恩。林小棉总想着用点儿什么物质性的东西感谢一下。 　　谁知道，话没说话，她的声音就被打断了。 　　何媛媛和她的朋友来找秦十五，手里拿着两杯奶茶，何媛媛放了一杯在桌上，微笑道：“今天谢谢你。” 　　林小棉默默无闻地把自己的话吞下去。 　　秦十五看了眼奶茶：“给我的？” 　　何媛媛点点头。 　　秦十五：“知道了。” 　　何媛媛：？ 　　秦十五又埋头苦抄一阵，抬头看见何媛媛，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何媛媛问他：“你晚饭吃了吗？我也没吃，一起吃吧。” 　　秦十五抄作业呢，哪儿有时间吃完饭，连忙摆手：“不吃，忙着呢。” 　　何媛媛的示好被他无视了。 　　秦十五深谙女孩子的心思，同时也觉得麻烦无比。他十六年后，虽然打架翻墙逃课坏事做尽了，但是唯独没有参与过早恋这件伟大的事业。 　　他原本的那张脸长得极像秦初，头发有些卷，皮肤则像路潼，白的反光，总之，是一张见之令人过目不忘的俊俏脸蛋。因此爱慕他的女孩子在十六年后的一中里，也能绕着操场排队了。 　　何媛媛反而坐下了。 　　林小棉左思右想，决心自己不要在这里当一个电灯泡，握在手里几乎握出温度的碘酒被放在桌上，她小声道：“我先走了，你抄完之后直接拿走吧，到了学校再给我。这个是碘酒，你、你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 　　何媛媛拿起桌上的碘酒，开口：“我帮你擦。” 　　路潼找到秦十五的时候，何媛媛已经帮秦十五手上的伤口擦过药酒了。 　　他手里提着一袋子跌打损伤的药膏，都是从外面买的。自从跟秦初和秦十五两人混到一起之后，路潼对如何有效快速的消除淤青，已经很有心得。 　　秦十五见到路潼，连忙道：“你怎么来了？” 　　何媛媛跟路潼之间还有点儿剪不断的关系，看到他，又看到后面走来的秦初，闷声道：“我先走了。” 　　秦十五没留她。 　　秦初坐下：“你怎么和她在一起？林小棉人呢？” 　　秦十五：“人走了，作业还留着。我抄完就给她送过去。你怎么知道我跟林小棉在一块儿？” 　　秦初：“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那倒是没有了。 　　秦十五穿来之后不经营自己的社交圈，除了他爸妈，就死抱着林小棉这个学霸的大腿，好给自己开方便之门，从作业到试卷一条龙的抄。 　　路潼把药膏抹在他身上，又在几个破皮的伤口处贴上了创口贴。 　　三人聊了几句——主要是秦初和秦十五在聊，半小时之后，路潼处理好了秦十五身上的伤口，后者已经饿得肚子乱叫了。 　　路潼选了个安静的餐厅，准备出了科技馆去吃。 　　科技馆的安保严格，进门的时候要核对身份证跟学生证信息。 　　出去的时候也要核对一遍。 　　秦十五翻出身份证递过去，路潼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的出生年月。秦初瞥了一眼，随口道：“今天是你生日？” 　　“今天？我吗？” 　　秦十五的生日可不在十一月。 　　他是十二月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秦初差点儿没能从学校赶过来。 　　他身份证上的生日，是这一位“秦十五”的。 　　“哦哦，我生日我生日，我忘了。”秦十五连忙反应过来。 　　他问道：“怎么了？” 　　秦初：“没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秦十五摆手：“这有什么好提的，反正过生日也不好玩。我爸妈就从来不给我过。” 　　秦初很少听他提起自己父母，秦十五一提，他就想道这小子之前说的十六年穿越论，弄得他满头雾水。 　　路潼在门口叫了辆计程车，问道：“为什么不给你过？” 　　秦十五顿了下：“忙呗。小时候还有的，后来越长大，就越没时间了。” 　　他记忆中，路潼在他五岁前，还会留在家里陪他过生日。后来他正式踏进娱乐圈了，一开始就忙的脚不沾地，又是拍电影，又是拍电视剧，无缝进组，哪儿还有时间照顾他？ 　　而且，路潼一开始走的路线偏偶像，虽然没有明确定义，但是凭借那张脸，很快就坐上了顶流的位置。 　　到了这个位置，一言一行都被粉圈注意着。秦十五记得路潼的私生猖狂的很，又是追车又是装监听器，最厉害的几个，差点儿就找到了他们家来。 　　那会的娱乐圈，想把路潼拖下水的人不计其数，人人都盯着。而且他爸的集团还发生过一次人事变动，闹得也沸沸扬扬，秦十五模糊的记忆里，自己还曾被绑架过一次。因为各种原因，秦十五几乎是被密不透风的藏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记忆太遥远，他早就记不清了。 　　自从那次之后，秦十五想要出门就更难。 　　一出门，前后都是保镖。 　　秦十五叹了口气，没忧伤多久，又打起了精神。 　　这时候，晚饭已经吃过了。 　　三个各怀心思回到了酒店里，秦十五推开门，躺在了床上。 　　八点一到，班主任点名之后，忽然开口：“晚上别溜出去，今天降温，可能会下雪。” 　　秦十五在床上当咸鱼，无所谓想道：下雪，十一月的天气就下雪，那十二月下什么，冰雹吗？ 　　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这是秦十五后来买的手机，为了联系秦初他们。 　　结果给他发短信的不是秦初，反而是路潼。 　　秦十五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连忙拿起手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路潼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短信里面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多穿件衣服下楼到酒店大厅来。 　　秦十五连忙把自己塞进冬装校服里，一蹦三跳地往楼下跑。 　　路潼久候多时，带了个帽子，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就是秦初。 　　两人一起出现在楼下，还坐在酒店大厅的学生目光多多少少都看了过来。 　　秦十五穿得像个小皮球，一来就问：“什么事啊？逃课去打网游？” 　　路潼：“带你去个地方。” 　　秦十五一头雾水。 　　路潼：“走不走。” 　　“走啊！”他看了眼酒店外面，寒风呼呼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路潼要带他去的地方，离酒店不远，走路的话，五百米左右就到了。 　　秦十五越走越黑，不由靠路潼近了些，直到路灯都没了，需要打手电筒的时候，他瑟瑟发抖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要不是相信路潼的为人，他差点儿要以为路潼准备趁着夜黑风高来杀人了。 　　路潼在前面停下脚步：“到了。” 　　秦十五眯着眼睛看着一团杂草：“到这儿干嘛来？” 　　约会？ 　　见鬼，这地方适合约会吗？来这儿做法事还差不多吧！ 　　再说了，约会带上秦初就好了，带他这个电灯泡搞三人行干嘛？ 　　路潼往边上走了两步，摸索的找到了一个电闸开关。 　　秦初捉住他的手：“我来。” 　　他看路潼那个瞎了眼到处摸的样子，真担心他摸到不该摸的，然后触电身亡。 　　秦初问他：“按哪里？” 　　路潼：“总开关，最右边那一个，你把它抬上去。” 　　秦十五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咔哒一声，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紧接着，一阵强光从前面照过来，三人一起用袖子遮住了眼睛，等到强光散去之后，出现在三人眼里的，是一个有些荒凉的游乐园。 　　很小，但设备都是正常运转的，总开关一开，旋转木马就叮叮当当唱着歌转起来。 　　秦十五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路潼：“秘密基地。” 　　秦十五：“你的？” 　　路潼老脸有点红，毕竟都到高中了，还有“秘密基地”这种中二的场所：“我的。” 　　秦十五心里一跳。 　　他好像踏足到了路潼从未让他知晓的世界里，在他脸谱化的性格之下，摸到了路潼的过去。 　　秦初也吓了一跳，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酒店边上有个旧游乐园。” 　　路潼叹了口气，吐槽：“这是我表叔做的项目，还没开启就出了很多事故，后来上面不让做下去了，所以就被他扔这儿不要了。小时候，他带我来玩过几次，我记得路线。” 　　秦初：“居然还供电，真难以想象。” 　　路潼：“和酒店用的是同一个机器，只要酒店不断电，这里的线路不老化，应该一直会有电。不过，大部分的人也不会想到这种荒废的游乐园里面来。” 　　因此，这里几乎成了路潼的一个小小世界。 　　他一直把它藏起来，从来没有带任何人来过这里，直到今天，终于有一条缝被打开了。 　　秦十五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乐得牙都没了：“能玩儿吗！” 　　路潼：“能。你想玩儿什么？除了过山车。” 　　秦十五热情高涨：“我想玩儿碰碰车！” 　　秦初开口：“碰之前，先吹蜡烛吧。” 　　秦十五又愣住了。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在秦初把蛋糕拿出来时，秦十五几乎可以用得上“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这是什么？？！！”秦十五震惊。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蛋糕。”秦初面不改色，“生日快乐。” 　　秦十五：“这是蛋糕？这不是盼盼法式小面包吗？” 　　秦初：“是啊，条件有限，上哪儿去给你买蛋糕？有的吃就不错了。” 　　秦十五：“今天酒店房间里也是这个零食！这明明是酒店送的！” 　　秦初：“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我送给你不好吗？” 　　秦十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蜡烛呢？” 　　秦初又拿出一根蜡烛。 　　通体大红，足足有二十厘米长，是一支龙凤喜烛。 　　秦十五沉默了：“这是蜡烛？” 　　秦初：“是啊。名人有言，生日蜡烛越粗，寿命就越长。” 　　秦十五：“哪个名人说的？” 　　秦初：“我这个名人说的。” 　　秦十五抓狂道：“你有没有搞错啊！！！” 　　路潼说：“你逗完了没？” 　　他话音刚落，游乐园又来人了。 　　曲慕瑶从摩托车上翻身下来，手里提着一个蛋糕，顾迟坐在车后座，已经口吐白沫。 　　曲慕瑶脱下头盔，靠在车上，笑嘻嘻道：“哥，你车还真不错。” 　　秦十五惊讶道：“小姑——瑶？” 　　曲慕瑶拖着魂归天际的顾迟往前走：“小姑姑就小姑姑，小姑瑶是什么？你管秦初喊爸，怎么不管我喊小姑姑了？” 　　秦十五摸了摸鼻子：“我喊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啊。” 　　秦初冷笑一声。 　　秦十五：“你们怎么来了？” 　　曲慕瑶：“还不是秦初喊来的呗，说你今天过生日，同学一场，给你庆祝庆祝。” 　　“秦十五……”一个怯生生、软绵绵地女声插了进来。 　　曲慕瑶回头一看，乐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林小棉脸一红：“我没找到地方。” 　　她身后，是几个跟秦十五关系尚可的朋友：纪让、胡四，还有不打不相识的谷凯飞。 　　纪让喊道：“我靠，冻死了！秦初，真有你的，大晚上的出来过生日，在酒店过不好吗！” 　　他一抬头，看到这个游乐园，感慨了一下：“不过在外面过好像也不是那么差？” 　　林小棉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脸：“先吹蜡烛吧。” 　　曲慕瑶拆了蛋糕——这蛋糕俨然是现做的，十分精致。 　　路潼轻轻推了秦十五一下：“愣着干什么，不许愿吗？” 　　秦十五还是愣着，看着路潼和秦初，有些茫然道：“我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 第51章 偷亲 　　路潼把蜡烛插上去：“那就许一个你还没实现的愿望。” 　　秦十五心中酸涩不已,闷闷地开口：“路潼抱我一下吧。” 　　路潼：…… 　　秦初牙酸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秦十五吹灭了蜡烛：“愿望不说出来,怎么实现啊。” 　　曲慕瑶岔开话题：“游乐场里面的东西能玩儿吗？不会坐上去就塌下来吧？” 　　秦初左右跟他这个继妹不对付，曲慕瑶说一句,秦初就要呛一句：“没人求你玩儿。” 　　顾迟赶紧打圆场：“别这么无情嘛，秦初,来都来了，吃完蛋糕才有力气玩。我先说好，别回去的太晚了，把学校里的老师安排半夜突击检查,要是发现酒店里的学生都不见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被他们俩的谈话一提醒,秦十五终于记起自己刚才的目的,重复了一遍：“我想玩碰碰车,这儿有吗？” 　　他这个愿望，并不是临时兴起的。 　　早在秦十五很小的时候,他就对这个游乐项目充满了向往。只可惜,该项目不允许小孩儿单独一个人去玩，一定要有家长陪同。 　　秦十五小时候没人陪他玩，长大了之后能自己去玩了,但一个人在里面也显得形影单只了点儿，没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十岁那年,路潼说过要带他去玩的。后来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这事儿一拖再拖,就没了影儿。 　　秦十五埋怨过他，他那时年纪太小，不懂大人的承诺，为什么就像风一样容易消散。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答应他，就算不对他许诺，他也不会怪路潼。 　　很可惜，路潼连和他沟通的时间都不大有。 　　现如今，路潼和秦初都在游乐园里面，哪怕是个低配破败的游乐园，也能让秦十五激动很久了。 　　人的一生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越是没得到过的，长大了就越想，不停地去弥补自己失去的，错过的——就比如秦十五现在的举动。 　　“有。”路潼回答他：“不过碰起来有点危险。” 　　秦十五：“有什么危险的？我们人多，玩这个游戏才好玩儿！” 　　路潼敬谢不敏，嘴角一抽：“你让秦初带你玩儿，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秦十五学会了厚颜无耻：“今天我生日，你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他不但学会了厚颜无耻，还学会了撒娇。 　　一双眼睛就这么盯着路潼，小狗似的，怪可怜。 　　“仅此一次。”路潼面瘫着脸回答。 　　秦十五从原地蹦跶起来，拽着路潼就往碰碰车方向跑去。 　　游乐场的设施虽然老化，但是开起来还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 　　曲慕瑶等人自告奋勇地跨进了车里，林小绵连忙摇头说自己玩儿不了，结果被曲慕瑶强行塞进车里。 　　七八个人，瞬间就分好了车辆。 　　秦十五对开碰碰车没什么经验，不过招架不住他大呼小叫。 　　他光坐在车上指挥，一点儿也不肯动手开，秦初坐在车里，手脚被塞在狭窄的空间，施展不开。 　　路潼看他那样怪好笑的，于是趴在栏杆前面弯起了嘴角——他还是没进去陪秦十五，倒不是不愿意，只是那车太小了，刚才他坐进去试了一下，实在坐不下。他不会开这东西，没有秦初，他跟秦十五两人必输无疑。 　　如果秦十五只有四五岁的话，他倒是能跟秦初坐在一辆车上。 　　就像现在这样，秦初操控着方向盘，他还能空出双手把秦十五抱腿上。 　　这个想法一出来，路潼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了。 　　他脸色僵硬片刻，尴尬道：我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我有病吧。 　　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去构思这种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的画面吗。 　　“路潼！”秦十五在赛场里挥着手大叫，他兴奋极了，脸玩的通红。 　　大冷的天，鼻尖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路潼的目光追随着他，秦十五有意炫耀，嘚瑟道：“我是赛场里最牛逼的赛车手！” 　　秦初敷衍了两句：“是是是。” 　　他开这种小儿科的碰碰车开的很稳，并且很富有技巧，曲慕瑶他们压根儿不是秦初对手，一来二去，被撞得七零八落。 　　秦十五没出什么力，力气都用在挑衅对手上面了。 　　从碰碰车项目里出来，秦十五又去玩了无聊的旋转木马，甚至还有旋转咖啡杯，迷你版海盗船……能玩的项目，被他玩了一个遍。 　　路潼作为陪跑的，体力都有些吃不消。 　　秦初到还好，跟得上秦十五的节奏，路潼看了眼，不由开口：“你倒是挺会玩儿的。” 　　秦初不置可否。 　　秦十五玩累了，终于肯歇会儿。 　　天空中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纪让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诧异道：“下雪了。” 　　顾迟：“老班没有骗我们，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小雪。” 　　纪让：“我怎么觉得越下越大，你冷吗？” 　　顾迟：“下雪的时候是不冷的，等一会儿之后就会冷了。所以赶紧走吧，趁还没有下大之前。”他扭头看着秦初：“走吧，你们带伞了吗？” 　　路潼早有准备，从书包里翻出一把伞。 　　秦十五今天白天就蹦跶了一天，还跟人家打了一架，体力消耗的就已经差不多了。晚上这么胡闹一通，上蹿下跳的，累得他够呛，现在只有靠在路潼肩上休息的份儿。 　　“我好累哦，走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睡觉吧。” 　　路潼：“等明天早上过来给你收尸吗？” 　　这么冷的天，睡在外面？ 　　小崽子还真敢想。 　　秦十五提议：“那我们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秦初开口：“去旋转木马那边。” 　　他们现在坐的地方是游乐园里面的长椅，上面没有遮挡物，雪没下多久，三人的肩上都覆盖了一层湿意，湿雪花融化后的雪水。 　　顾迟看他们没有走的打算，说道：“那我们先走了，别玩得太晚，早点儿回来。” 　　秦初点头。 　　顾迟仗义道：“放心，老班点名的时候，我会帮你打掩护的！” 　　秦十五累极了，而且穿的衣服少，瑟瑟发抖地挤在路潼身边。 　　路潼捏了下他的手，发现秦十五的双手冰冷，犹豫了一下，他把秦十五的手捉到了自己怀里。 　　秦十五鼻子一酸，嘟囔道：“我不想回去……” 　　路潼淡然：“你不想回哪儿去？”他顿了下：“一会儿雪会下大的，不回酒店，难道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秦十五没回答他，只觉得心情十分落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不想回哪儿去。 　　是酒店？还是十六年后？ 　　十六年后的路潼和秦初，哪有这么多时间陪他玩。 　　过了刚才那一阵疯玩的劲儿后，无边的空虚朝他袭来，他明明离路潼这么近，却还是感到了孤独。 　　秦初坐下来：“他怎么了？” 　　问的是路潼，看的却是秦十五。 　　后者的脸被冻得发红，五官皱到了一起，要哭不哭的样子，十分可爱。 　　秦初口无遮拦，道：“你干嘛这个表情，怎么了？感动的要哭了？”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不料，秦十五闷闷地把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手臂里，真的掉起金豆子了。 　　秦十五就算哭也哭的像个小孩儿，只掉眼泪不出声。 　　路潼登时手足无措起来，他第一时间瞪了秦初一眼：你撩闲他干什么？ 　　秦初被瞪地十分无辜：又不是我把他弄哭的？！ 　　路潼：你不说话他能哭？ 　　路潼犹豫片刻，开口：“你哭什么。” 　　秦十五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没哭。” 　　路潼拍了拍他的背，没说话。想了一会儿，想起了秦十五那个令他哭笑不得的生日愿望，于是往前坐了点儿，抱住了秦十五。 　　秦十五后背一僵，鼻尖酸的更加厉害。 　　路潼温声道：“生日快乐。” 　　秦十五把脸埋在他怀里，闷着声问他：“路潼，你想过以后吗。” 　　路潼：“以后那么远，没想过。只想过现在的事情。” 　　秦十五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你会有孩子吗？” 　　路潼的手一顿，顺其自然：“会有的吧。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秦初看了他一眼。 　　秦十五今晚触景生情，危险话题已经问过一遍又一遍了，现在还在无意识地问：“那你会对他很好吗？” 　　“会。” 　　秦十五问他：“会陪他玩吗？” 　　“会。” 　　“就像今晚这样？” 　　“就像今晚这样。” 　　秦十五叹了口气，又把自己给闷上了。 　　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还是人长大之后就变了，以前说的话就不算话了。 　　他哭累了，眼皮上下打架，迷迷糊糊靠着路潼睡了过去。 　　路潼察觉到肩膀上一重，秦十五已经睡得毫无形象可言，一只手抓着秦初的袖子，另一只手抓着路潼的衣角。 　　秦初把他袖子上的手掰开，弯下腰把秦十五给背了起来，颠了一下，吐槽道：“怎么重了？” 　　路潼站起身，发现秦十五没醒，可见他是真的玩儿累了。 　　秦十五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吃好喝好，脸上养的肉嘟嘟的，一掐就是一个手指印。 　　路潼撑开伞，默不作声地走在两人身边，拿把伞朝着秦初的方向倾斜着。 　　跟天气预报上所料不差，曲慕瑶他们走的时候，晚上的雪还不大，他们只是在游乐场耽搁了会儿，空中洋洋洒洒的就已经飘满了雪片。 　　从游乐场往外面马路走的这一段小路上没有路灯，路潼哪怕是打着手电筒，走起来都有些吃力。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脚步，冷不丁，右手被抓住了。 　　秦初干净如同冰块一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瞎子，要撞电线杆上了。” 　　路潼的手被他握住，心里一跳，抓歪了重点：“一只手背得动他吗，不是嫌他沉吗。” 　　秦初：“再抱一个你都没问题，你要试试吗？” 　　路潼：“算了。”他冷漠道：“放过我吧。” 　　话是这么说，被秦初牵着的手却没有动。 　　在这四下无人的环境中，谁也没先放开。 　　秦初走的提心吊胆，心脏跳得飞快，每走一步都数一下，生怕路潼把他的手给挣脱了。 　　路潼任由他牵了许久，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欲盖弥彰地维持着假象一般的平静。 　　直到走到了马路边，路边昏黄的灯光洒在了伞上，他才找了个理由，不动声色地把手拿了出来。 　　“换只手打伞。”路潼这么说。 　　秦初手心里的温度没了，心里不免一阵失落。 　　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同学几乎都睡下了，回去肯定会吵醒众人，到时候把老师招惹过来不好解释。 　　秦初索性在酒店大堂里另外开了一间双人标间，三人暂时住一晚上。 　　刷卡开门，秦十五听到“滴”的一声，眉头微微皱起，仿佛被吵醒的模样。 　　不过他老实的在秦初背上睡着，也就扭了一下脑袋，还不打算醒。 　　秦初把他放在床上，路潼替他脱了外套，掖好被子，叹了口气，心里惆怅道：我怎么越来越熟练了？ 　　秦初指了指沙发，又指了指自己。 　　房间的窗户边上有一个能容纳一人的沙发，显然，秦初今晚上就打算在上面将就一晚。 　　路潼也没和他客气，推来推去的没意思，既然他要睡沙发，那就让他睡好了。 　　秦初转头去了浴室。 　　房间里开了暖气，路潼坐了一会儿，被暖气熏得昏昏欲睡。 　　他原本是看着秦十五，防止这小崽子随便踢被子，结果盯着盯着，脑袋一歪，就在秦十五床边睡着了。 　　秦初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觉得分外眼熟。 　　他挑眉，视线从秦十五的脸挪到了路潼的脸上。 　　路潼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秦初的动静没把他吵醒。 　　房间里只有空调发出轻微地响声。 　　秦初走到路潼身边，半蹲下身，盯着他的脸。 　　路潼睡着的时候，浑身高冷的气质才会褪去不少，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稚嫩感，看着和秦十五有点儿像——到不说是长得像，而是身上那股乖巧的气质十分神似。 　　用乖巧来形容路潼，此话放到一中的校园论坛上，恐怕能掐出一片新的天空。 　　有没有搞错？ 　　乖巧？这什么人设崩坏OOC的形容词？ 　　能用来形容路潼吗？ 　　可他现在睡在床边的模样，真是称得上一句温顺乖觉。 　　秦初勾起手指，在他的脸上滑了一下。 　　“他不喜欢我吗？”秦初忙了一天，终于空闲下来，开始理起了自己跟路潼之间的关系，心里问了自己一句：“不然为什么拒绝和我在一起。” 　　可是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那是藏也藏不住的。 　　秦初虽然脑回路比较特别，但也不至于察觉不到别人对他的好感。 　　要是路潼真的不喜欢他，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纵容他做过界的事情。不喜欢他，为什么又任由他标记自己。 　　“明明就很喜欢我啊。”秦初撑着下巴，总算是遇到难题了，两颗虎牙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心里不断地思索：“明明喜欢我，还是要拒绝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他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路潼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秦初心里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愫从他的心里挤出来，争先恐后的在他从未有人进过的荒芜地里开出姹紫嫣红的花。 　　他低下头，几乎吻上了路潼的唇，却在最后一刻，身体微微一顿。 　　秦初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秦十五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秦十五似乎还没睡醒，半梦半醒地盯着秦初，仿佛要把秦初盯出一个洞来。 　　秦初面色不改，忽然伸出手，捂住了秦十五的眼睛。 　　少年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小孩子不要看。” 　　他俯下身，在路潼的唇上吻了一下。 　　路潼牢不可破地城墙出现了裂缝，外面的光终于探了进来。 第52章 暖手 　　从课外实践回去之后,秦初忽然就老实起来了。 　　路潼原本以为,这位大少爷说追自己那话就是说来玩儿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真的放在了心上,还端着一副十分认真的做派，正儿八经的转性起来。 　　秦初追他的第一步,就是先改变自己的学习成绩。 　　这一点，路潼在星空展馆里面曾经提到过：喜欢成绩好的。 　　可惜秦初跟成绩好这三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比起路潼的无奈，秦十五更显得心事重重。 　　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地都是秦初吻路潼的那一幕,一想起来,他就撑着下巴从长吁短叹。 　　林小绵见他跟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似的,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秦十五叹了口气：“没怎么。就是觉得惆怅。” 　　他扭头看了眼秦初,破天荒的,秦初没有趴在桌上睡觉，而是拿着一张英语卷子在看。 　　一开始,秦初看卷子的时候,纪让一度认为这个世界疯了。 　　后来秦初看多了，他也就麻木了，最后还敢大着胆子来问了一句：“你怎么忽然想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对此,秦初没有给出回答。 　　倒是老赵见到秦初终于舍得读书了，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欣慰的每天挂在嘴边讲。 　　班里面几个剩下不肯学习的脸皮也挂不住,老赵这么说的：“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学习？人家秦初都开始好好读书了。告诉你们啊,你们现在才高一。高一意味着什么？高一就意味着你们干什么都还来得及。不要像某些人,等到了高二高三才后悔自己以前没读书，开始发愤图强，我告诉你们，晚了！” 　　不过，秦初一开始拿着试卷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不小的挑战。 　　他以前没认真对付过考试，试卷也是胡乱填的。上一回完完整整地做了一套之后，成绩说不上太差，英语的分最高，因为整张卷子都看得懂，拿了一百四十分。数学和理科其次，靠公式和技巧解题，有正确答案的理综学习起来相对简单。 　　最差的就是文综。 　　十六年前的高中，还是分成文理综两门大科的，纯靠死记硬背的文综如果没有积累的话，一时半会儿提分还真是提不上去。 　　特别是历史，做的一塌糊涂，颠三倒四，没做几张卷子，秦初就来了脾气，一推就推到了边上。 　　路潼对于秦初的转变，也有点惊讶。 　　秦初自从开始专注学习之后就很少来骚扰他，一天到晚短信都没怎么发。 　　就算是回到宿舍，对方也在提着笔做试卷。 　　他新奇的同时，心里又有点无奈：至于吗。 　　路潼说自己喜欢类型的时候，纯粹是编出来的。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心里放一个模板。 　　不过，这样的好处是，路潼得到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他和秦初之间这笔算不清楚的烂账。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冷，距离期末考试没几天了。 　　国际楼里面很多学生都开始在宿舍整理行李，准备期末考一结束，就直接回家。 　　在一中读书的除了本地的同学，还有不少省内的，回家要提前买车票。也有像秦初这种，放假可能要回北京去过年的。 　　比起他们，路潼的动静要小很多。 　　期末考结束的这天，秦十五蹦跶到他宿舍门口：“路潼！” 　　路潼正在收拾桌上的纸笔，他把从考场里带出来的草稿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垃圾桶，说道：“找我什么事？” 　　秦十五兴奋道：“问问你过年在哪里过嘛。” 　　路潼开口：“就在家里。你要回家？” 　　秦十五摇头：“我不。我妈……” 　　他这里指的“老妈”，是原来这位“秦十五”的亲妈。 　　“她今年不回国过年了，我一个人在家，过年的时候能找你玩儿嘛！” 　　路潼：“没人的话你就来。” 　　秦十五站在门口，耳朵和手都冻红了。 　　他捡来的这一具身体素质不怎么样，弱不禁风的，宿舍里开着空调，路潼把他拉了进来，并且从桌上拿了一个还热乎的烤地瓜，塞进了秦十五怀里。 　　“吃过晚饭了吗？” 　　秦十五捧着地瓜：“没有。” 　　“没有就赶紧吃，现在还是热的。”路潼把剩下几本量子物理的书收好，准备一会儿还到图书馆。 　　“秦初呢？”秦十五左看右看，没在宿舍看到他爸。 　　“还没回来。可能去声乐教室了，他元旦晚会上有节目。”路潼随口一答。 　　秦十五“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路潼口中的元旦晚会是期末考之后的三天，学校在元旦节这一天举行的晚会。 　　一年一次，十分热闹，一个礼拜前就在操场开始搭建起台子来。 　　按照要求，每个班级必须上报一个节目，路潼他们班报的是最无聊的诗歌朗诵，毫无新意，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没资格去参加。 　　他们班也乐得轻松——毕竟，谁愿意把这种时间浪费在排练上面，还不如多做几道选择题。 　　秦十五和秦初一个班，早就知道秦初的节目：他是被老赵摁着头参加的。 　　十二班里面报不出个什么节目，老赵只好强行让班里的同学去报名。秦初的小提琴独奏就算其中一个。 　　小提琴是其次，老赵心里有底，秦初这个人往台上一站，那就是沸腾的点。帅哥搞音乐，还有比这个更能刺激少女心的东西吗？ 　　秦十五地瓜啃了一半，又问道：“秦初今年回去吗？他是留在杭州还是回北京啊？” 　　路潼：“不清楚。他没跟我说过。你管这个干什么？” 　　秦十五：“他要是没回去，我们就可以一起过年了啊。” 　　路潼问了一句：“你非要和他一起过年吗？” 　　自从上次游乐场回来之后，秦十五对路潼说话，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撒娇的口吻：“我想嘛！一起过年才热闹。” 　　路潼笑了一声，抬起手熟练无比地把秦十五脸颊上的地瓜渣子擦掉，顺手扯了下他的领子，把秦十五穿的歪歪扭扭地校服给弄正了。 　　“有那心思不如好好学习，期末考感觉如何？” 　　秦十五自然是考的一塌糊涂的，他心中警铃大作。 　　路潼：“我去图书馆还几本书，你累了就在这里睡一觉，别出去乱跑。还有，把裤脚放下来，卷这么高去插秧吗？” 　　秦十五听他的话，躺在路潼的床上滚来滚去。 　　路潼对他越好，他就忍不住越想亲近，理智也有失控的时候，想直接告诉他自己是十六年后来的，是他的亲生的儿子。 　　可话到了嘴边，秦十五又没那个胆子了。 　　路潼跟秦初不一样，秦初不在乎这些，但是路潼在乎。 　　他裹着路潼的被子，皱着脸叹了口气。 　　从国际部宿舍去图书馆，要穿过校前广场，然后走过篮球场的林荫小道，贴着操场边上走。 　　刚到校前广场，路潼就看到几个班级扎堆在广场上排练。有跳舞的，也有合唱的，还有情景剧表演。 　　他一边看一边走，穿过校前广场，到了操场上，高二传媒班的主持人正在台上试音，“喂喂喂”的声音充斥着整片空地。 　　路潼向来对这些课外活动不感兴趣，高一的时候就不见得他有兴致，高二就更没可能了。 　　路潼还完书回来，正好撞见了吴柯。 　　学校的大型文娱活动，他这位学生会的宣传部长有的忙的。看到路潼的时候，吴柯连忙喊住他：“来的正好！帮我个忙怎么样？” 　　路潼：“我没说要帮忙。” 　　吴柯笑道：“别这么冷漠嘛校草，弹一下钢琴而已，你不是最擅长了吗？六班那个情景剧要bgm，结果他们班弹钢琴的人身体不舒服没来，本来都打算排练个默片了，既然你有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路潼：“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顺水人情。” 　　吴柯：“六班不是还有你那个初中同学吗，叫什么的，你俩以前一个班的，老同学不叙叙旧吗？走走走，你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去帮个忙嘛！” 　　路潼没什么事情做，再加上确实有很久没碰过钢琴，一时手痒，放松警惕答应了。 　　到了晚会后台，正好跟秦初狭路相逢。 　　对方没精打采地抱着小提请缩在椅子里睡觉，身上还盖着一件校服。吴柯嘀咕道：“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小声点儿绕过去，别把他弄醒了。” 　　这祖宗可不好伺候，能把他请来排练都谢天谢地了。 　　结果他俩动作就算再轻，也还是吵醒了秦初。 　　对方睡眼稀松，看到路潼，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六班缺个弹钢琴的，拉我来凑数。你考完了？” 　　秦初：“刚考完就过来了，困死了。” 　　路潼见他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黑色，不像是在撒谎。秦初这段时间为了期末考，可算是艰苦了一把，起早贪黑的，高考都没他这么努力。 　　吴柯开口：“那你们先聊，六班的节目在最后一个，一会儿我来找你。” 　　秦初让了半张椅子给路潼：“你要躺一会儿吗？” 　　路潼：“你觉得可能吗？这椅子能躺两人？” 　　他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开始发呆。路潼出了擅长学习之外，最擅长的就是发呆。秦初见他又要放空自己，连忙用脚踢了一下路潼。 　　“喂。” 　　路潼被他蹭的回过神。 　　秦初的桃花眼斜斜望着他：“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路潼装傻：“什么事？” 　　秦初：“和我谈恋爱。” 　　他声音不大不小，语出惊人，路潼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看了下四周，还好没人听见。 　　秦初开口：“你不是喜欢成绩好的吗？期末考如果我超过五百分，就考虑一下我呗。反正你需要信息素，我的正好，对吧。” 　　路潼和他打太极：“等你的成绩出来了再说吧。” 　　“过了就答应我吗？” 　　“没这回事儿。”路潼开口：“你才高一，谈恋爱言之过早。” 　　当然，更重要的是，对秦初而言，他追路潼，可能是喜欢他的信息素，或者是一时兴起，觉得刺激，百分百的契合度，在每一次标记的时候带来的精神上的满足感，并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模拟出来的。 　　但是对于路潼来说，一生只能决定依赖一个人的信息素，他如果陷了进去，对方热情过了，选择分手，寻找自己的真爱，对他而言——先不说精神上的压力，就是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二次分化，危险度极高。一旦完成标记之后被Alpha甩了，摘除腺体不会起任何效果，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法律上不会允许Alpha抛弃二次分化的Omega。 　　但是只谈恋爱不结婚呢？谈恋爱可不受法律的保护。 　　少年人陷入情网，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如果真的要完全标记，有了男朋友这个身份，自己还有多少立场守得住？ 　　总之，对秦初来说是玩感情，对路潼而言就称得上是玩儿命了。 　　比起和秦初谈这个莫须有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恋爱，还不如凑合两年的信息素，等到成年后摘除腺体。 　　秦初断然想不到路潼的心思，他还想说什么，老赵已经开始喊人了。 　　他只好作罢，拿起小提琴往台上走。 　　路潼心念一动，才后来走下台阶，绕到了前面去看彩排。几个高一的小姑娘扎堆的来，除了一部的学生，还有二部的。 　　今天期末考试结束，手机都发还给了众人，大家用起来肆无忌惮。 　　路潼刚下去，就听见下面的女同学再讨论秦初。 　　“你拍到没有？给我看看？” 　　“刚上台呢！有什么好拍的，我还没聚焦，你急什么？” 　　“搞快点搞快点，我录像，你拍照。” 　　……挺受欢迎。 　　路潼不由感慨了一句。 　　他抬头望去，似乎也找到了秦初受欢迎的原因。 　　明明和别人一样，穿的都是省一中那套奔丧似的校服，偏偏他穿出了青春校园偶像剧男主的感觉。 　　吴柯在台上负责打下手，把话筒拿到了边上。 　　秦初架起小提琴，眼睫微微下垂，修长如玉地手指在几根琴弦上跳动起来。 　　小提琴独有地声音从台上传下来。 　　路潼记得贺年对他说过，他暑假里去参加了省外的比赛，没赶上秦初在军训表演上的节目。秦初就是在那一次表演上出名的，也是一段小提琴独奏，惊艳四座，掀起了整个校园论坛的狂欢。 　　他如今好像又长开了一些，相貌更加艳丽，在悠扬的音乐里被衬托的十分空灵。 　　像风一样，四面八方地朝着他袭来，令他无处可逃。 　　“看呆啦？”吴柯取笑他。 　　路潼扭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柯：“你还真看呆啦？我刚才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校草，你有没有点儿危机意识，秦初这风头，跟你也不相上下了。” 　　路潼：“吃饱了撑的。” 　　他耳边又传来了女同学压抑兴奋地讨论声。 　　吴柯道：“准备准备，还有最后一个彩排节目。” 　　秦初没在台上多留，路潼回过神，往台上走。 　　边上的女生这才发现他，手机一调转，摄像头立刻对着路潼。激动地屏幕都在抖。 　　“卧槽！路潼刚才在我边上？” 　　“路潼——我去——真的是路潼。” 　　“我靠我死了！他怎么不出声啊！早知道我就上去要微信号了！” 　　“你得了吧，上去要也不会给你的。他也有节目吗？元旦晚会这么牛逼，把他俩都给凑齐了？” 　　“没有吧……他要是有节目，论坛上早就爆出来了好吧。” 　　路潼上去照着谱子弹了一首钢琴，他在音乐上的造诣不高，不过比普通人更有乐感一些，如果说天才的话又称不上。 　　一曲毕，吴柯“啪啪啪”的鼓掌：“没生疏啊。上回见你弹钢琴的时候还是初中了。” 　　路潼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吴柯：“没事了。对了，为了感谢你，元旦晚会之后去唱歌怎么样？我请客，就在解放路的银乐迪。” 　　路潼摆手：“再说吧。” 　　吴柯：“来的人很多的，玩玩儿吗？” 　　路潼对他拉皮条的事情有着深刻的心理阴影，于是犹豫片刻，一时没答应。 　　六班的表演结束之后，台下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 　　操场上空荡荡的，吴柯指挥了学生部的人把音箱收进后台之后，也匆匆离开了操场。 　　这几天的天气十分阴沉，外面寒风刮得厉害，一中的冬装校服裹在身上不顶什么用。 　　路潼从后台走下来，秦初正靠在台下玩手机。 　　他没预料到秦初还没走，顿了一下。 　　这么冷的天气，秦初又站在通风口，玩手机的手指都被风吹得通红。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着路潼，自然地开口：“你弄好了？” 　　路潼答不对题：“你怎么没走？” 　　秦初：“显而易见，等你啊。我不是在追你吗，看不出这是献殷勤？” 　　路潼：…… 　　他刚才的感动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路潼跳下了台阶，秦初瞥了一眼他的手，忽然开口：“你的手冷吗？” 　　路潼：“……？” 　　又搞什么花样。 　　路潼的体质偏寒，到了冬天手脚都是冰凉的，怎么捂也不暖和。 　　秦初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他问这句话，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等路潼回答，秦初又说：“你有几个音符卡住了，是手冻僵了吧？” 　　他弹奏的时候，是卡了几个音符，不用心听根本听不出来。 　　路潼脸上没面子：“不冷。” 　　秦初改口：“其实我也不是问你手冷不冷。” 　　路潼和他一同走在路上。 　　秦初十分谦逊道：“我想说的是，你不打算和我牵手吗？” 　　路潼的脚步顿住了。 　　秦初乘人之危，把他的手给扣了起来，五指打开了对方的手指，牢牢的捉住。 　　路潼一惊，就要甩开。 　　秦初连忙道：“别动。我就牵一下，不做别的。” 　　路潼无语：“你有毒吗！两个大男人在操场上牵手？你想的出来？！” 　　实际上，这还真不是秦初想出来的。 　　这是他从论坛的帖子上学来的。 　　省一中那个妖魔鬼怪齐聚一堂的校园论坛里面什么都有，除了学习交流和生活八卦之外，子论坛还有个入口，点进去是搞同人文学的。 　　路潼和秦初的名字天天挂在论坛里面飘，有人讨厌，也有人喜欢。有人觉得他们水火不容，也有人觉得他俩天生一对。 　　校草和校草，简直绝配好吗！ 　　特别是上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学校里面传出了秦初跟路潼早恋的都市传说，虽然比女娲娘娘用泥巴造人还不靠谱，但也招架不住学校里面有那么一小撮的女生，觉得萌翻了。 　　因此，校园论坛里面那个子论坛，就是这个顺应而生的。 　　这地方是个老师不管家长不去的法外之地，包括讨论如何藏手机啊，哪些老师讨人厌啊等等帖子，除了闲聊这些东西以外，里面还称得上一绝的就是路潼和秦初并不存在的缠绵悱恻爱情故事。 　　——全学校妹子们吃饱了撑的编出来的。 　　秦初在纪让给他指路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和路潼在没有人的文学角落里面，已经用了一千两百三十一种方式相爱，两千五百六十一种方式分手。 　　而且，分别扮演了大明星和总裁，校霸和校草，黑帮老大和小警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情侣，就没有他俩没当过的职业。 　　看这个同人论坛，几乎全都是他跟路潼的虚假爱情故事，编得有模有样，秦初面无表情地翻了几页，自己差点儿都信了。 　　纪让把论坛指路给他的时候，还惊悚道：“你别去闹事啊，大家都搞来玩儿的。” 　　秦初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纪让：“老早就有了，以前没那么嚣张，就是在你转学来的时候出现的。你知道什么叫做拉郎吗？就是把两个Alpha帅哥拉在一起，然后强行让另一个变成Omega，就像这样。”他指了指首页飘着的一个标题名叫“校草的九十九次爱恋：危险情人——我的Omega男友”，纪让说：“就这个，我也看过，我女朋友给我看的，你丫在里面变态极了，给路潼灌了个什么药，他就莫名其妙变成了Omega。” 　　秦初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手机都快捏碎了。 　　灌了药就能变成Omega，当他是名侦探柯南吗！ 　　不过，现成的材料，不学白不学。秦初自己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甚至连纸上谈兵的经历都没有——该论坛同人文之丰富，其中追人的方式千千万，有参考书看，随便抄一条出来就够了。 　　只是，路潼的反应不对啊？ 　　秦初现在抄的这一条，就是论坛目前最火的一篇。 　　按照同人文故事发展，在他牵住路潼的手时，虽然不至于OOC娇羞扑进自己怀中，但对方怎么也得脸红一下吧？ 　　路潼开口：“放手，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秦初皱眉思考：我拿的剧本不对？ 　　路潼不但没像帖子里那样娇羞的扑进他怀里。 　　现实又给了秦初当头一棒。 　　何主任从教学楼出来，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立刻质问：“你们俩在干嘛？！” 　　路潼僵住。 　　何主任这人，抓早恋极其精准。 　　每天晚自习下课，有些小情侣想趁着天黑一同牵着手放学回宿舍，何主任就埋伏在黑暗中，迎面走来，一抓一个准。 　　棒打鸳鸯，十分之残酷！ 　　情侣见到何主任，八百米开外就自动分开走了。 　　更别说现在还是大白天，何主任一眼就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所以说，帖子里面的小说果然还是小说，编的也太不靠谱了。在省一中，怎么可能会有情侣能够毫发无伤的手拉手逛操场的事情出现？ 　　就是走五十米也不可能！ 　　五十米以内，何主任必然如影随形，飘然而至。 　　秦初厚颜无耻地开口：“何主任，他手冷，我给他暖手。” 　　何主任能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吗，别人不知道路潼是个Omega，他是知情的。 　　“暖手？”何主任冷哼一声：“我的手也冷，你怎么不给我暖？” 　　路潼硬着头皮开口：“何老师……” 　　“这么喜欢暖手是吧。”何主任冷道：“那就给我站在这里暖。” 　　路潼想要挣脱开秦初的手，何主任盯着：“给我拉好了！别以为期末了胆子就大了，你们明年是不来上学了？还是马上就能读大学了？” 　　这正好如了秦初的愿，他拉着路潼的手，往原地一站：“何主任，放心，我就站这儿不动。” 　　何主任见他毫无悔过之心，罚的更严，把两人指挥到了国旗下站着。 　　“想暖手是吧，给我在这儿暖。别说我不近人情。”何主任搬了两根凳子过来：“坐，我看你们要暖到什么时候！” 　　路潼耳根都红了，那是丢人丢的。 　　他当好学生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何主任罚过，大庭广众，路潼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秦初无所谓地坐在椅子上，把路潼的手牢牢拉着，大摇大摆，跟个丘八似的，十分嚣张：“何主任，您说的太对了！” 　　二楼走廊，有人趴在上面看见了这一幕，卧槽了一声，连忙打开手机在论坛上发帖了。 　　-生活区吐槽-主题：我草草草草！老何把秦初跟路潼给抓住了，不知道在干嘛，三人一起坐在国旗下面，秦初和路潼还牵着手！老何不当政教处主任改去拉皮条了吗！ 第53章 国王游戏 　　-生活区吐槽-帖子主题：老何把秦初跟路潼给抓住了,不知道在干嘛,三人一起坐在国旗下面，秦初和路潼还牵着手！老何不当政教处主任改去拉皮条了吗！ 　　一楼：开贴能不能滚去你们同人专区？不是每个人都想看这两男的行吗？ 　　二楼：不看guna，手贱点进来干什么？ 　　三楼：你来晚了，有人已经开过一个帖子了，我们讨论过一轮了,指路：链接四楼：他们俩最近怎么老凑到一块儿？ 　　五楼：啦啦啦啦啦啦~我刚才遇见路潼了,本人真的好可爱，你们应该趁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多去偶遇一下,等以后毕业了就成为一中的传说辽~~想遇也遇不到~~六楼：路潼考什么大学啊？ 　　七楼：清华北大，你想选哪个？ 　　八楼：之前那帖子在哪儿,没看到九楼：被删了十楼：老何是不是只会玩儿这一招啊,上回也叫了两男的手拉手坐在国旗底下,都要放假了还搞这出十一楼：他俩不会谈恋爱吧？ 　　十二楼：做梦呢？醒醒，吃了几颗花生米啊就醉成这样？ 　　十三楼：秦初和路潼谈恋爱的概率就像是我跟吴彦祖结婚的概率,双A恋是没有搞头的,两位校草不要互相浪费资源了，看看我们单身的姐妹吧！ 　　…… 　　帖子里歪了一会儿楼，最后又绕回了正题。 　　一百一十楼：惊呆了,跟他们两人有关的帖子都翻页的特别快一百十二楼：我来翻页~一百十三楼：还有没有人去看啊,楼里面照片都上传过两轮了，还拉着啊？ 　　一百十四楼：老何不是走了吗,拉着有什么意思？秦初这么听话？ 　　一百十五楼：卧槽！ 　　一百十六楼：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一百十七楼：我擦擦擦擦擦擦擦！ 　　一百十八楼：？？？ 　　一百十九楼：？？？？？？ 　　一百二十楼：干嘛了,操也给了理由啊,别吊人胃口啊？ 　　一百二十一楼：抱一块儿了！ 　　一百二十二楼：我说的清楚一点，不是两个人抱一块儿，是路潼忽然倒了，秦初礼貌性的扶一下同学。路潼是不是有点儿低血糖，有病能不能别老往外跑？ 　　一百二十三楼：……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抱人的姿势太熟练了吗。而且为什么是抱不是背啊？还是公主抱？ 　　一百二十四楼：不然呢？路潼倒得那么突然，秦初还能把自己扭过去背对着路潼吗？要求太高了吧？ 　　一百二十五楼：还有人在吗？前线姐姐有无消息？ 　　一百二十六楼：报！！！秦初跟路潼回宿舍了！ 　　一百二十七楼：？消息太少了吧，再探再报！ 　　一百二十八楼：你们这些女的没有自尊心吗？又不是明星，用得着这么关注吗？ 　　一百二十九楼：把楼上的叉出去别理一百三十楼：还有人在吗？现在怎么样了？ 　　一百三十一楼：恕我直言，这故事情节怎么那么像子论坛一篇同人帖子的情节啊，那里面也是老何罚他俩牵手，然后路潼扑进了秦初怀里——虽然现在是晕过去的，但是相似度也太高了吧，妹子昨天才更新的最新章节，今天就言灵了？ 　　一百三十二楼：指路。光说不放链接耍流氓。 　　一百三十三楼：秦初不会逛论坛吧？ 　　一百三十四楼：神经病吧？他逛论坛？还能逛到子论坛里面去把路潼跟自己的18X小黄文拿出来品鉴学习，然后今天实践一下？找参考资料呢？妹妹，同人文写多了没脑子吗？ 　　一百三十五楼：秦初？你在吗？你在跟帖吗？在的话出来让学姐亲亲你！ 　　一百三十六楼：帅哥看我，我给你支个招，你看的那篇没用，你得看点儿劲爆的！ 　　一百三十七楼：哈喽？秦初你刷到我了吗？姐坦白：我爱死你了！ 　　楼内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仗着秦初不可能来逛论坛的理由，肆无忌惮的发表言论。 　　校园论坛对外是不公开身份的，但是管理员后台一查就能查到学号，所以众人一般在论坛上也不敢搞出什么过激发言。 　　帖子还在不停地往后面翻页，跟帖的人越来越多，仿佛秦初真的看到了这个帖子似的。 　　二百五十楼：校草！听我一句劝，何媛媛真不适合你！你要是想谈恋爱，还不如考虑考虑路潼呢！ 　　二百五十一楼：操！我又想起当年的往事了，路潼读初中的时候，是多么漂亮美丽的一朵小白花啊，整个高中部的学长都在等他长大好吗！特别是一中的，都算好了路潼要来一中，准备追他的一群逼男全都开始排队摇号领号码牌了，结果他分化成Alpha啊！这谁受得住啊！晴天霹雳啊！就像看着自己的邻家校花小妹妹有一天突然多出了一根并不属于她的大[消音]好吗！ 　　二百五十二楼：我还记得一中的直A在校园论坛里面屠版，刷了三天三夜，搞的好像路潼如果分化成Omega之后就能给他们当老婆一样。 　　二百五十三楼：……他们不会是真情实感的以为自己能跟路潼在一起吧？ 　　二百五十四楼：就算是路潼分化成Omega，估计也轮不到他们。有这张脸，什么男人钓不到？秦初比他们更有可能吧，长得又帅，又是富二代，生下来就在终点线了。 　　二百五十五楼：想当年……哎，不提了。真可惜，路潼怎么就是个Alpha呢？ 　　…… 　　路潼推开了秦初：“我自己能走。” 　　秦初被他推得一愣：“我抱着你不好吗？” 　　路潼：“我谢谢你今天替我出名了，为校园论坛贡献了一百多张照片。” 　　两人走来的路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些狗狗祟祟趴在二楼悄悄拍他们的学生。 　　路潼见怪不怪，用脚指头猜都知道他们拍了照要放到那里去。 　　他从初中开始，就备受关注。虽然路潼自己两耳一塞，不闻窗外事，但读了这么多年书，多少还是知道一中的这个校园论坛的。 　　当年高中部有个动漫社，吃饱了撑的在学校的贴吧里发起了一个投票，选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花校草。 　　原本没什么搞头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在空间里流传起来了，转发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是自己贴上照片毛遂自荐，有些是朋友送去照片。 　　只有路潼，是从论坛里扒下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十分简单的构图，背景是杭州的花卉园区——也就是在初中的课外实践活动里拍的。 　　用的是单反，角度挑的挺好，他穿了一件初中部的制服衬衫，一张脸没长开，嫩的能掐出水。那会儿还没有现在这么生人勿进的面瘫，笑的又甜又乖，手里拿着花卉园区园长送得玫瑰花，衬得他皮肤如同瓷器一样白。 　　美丽，脆弱，透明的像玻璃。 　　照片里的路潼就像他手里的这朵花一样。 　　当年论坛的好事者把这张照片拿去参加比赛的时候，还很文艺的取了一个贼有逼格的标题叫“杀死玫瑰”。 　　看图说话，照片里的路潼确实有一股奇异的朦胧脆弱的玻璃美，一碰就碎，很容易激起Alpha骨子里的征服欲。 　　配路潼这张脸，玫瑰不知道有没有被杀死，反正高中部的Alpha的心全都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可惜啊，拉开第二名一千多票的小美人，后来分化成了Alpha。 　　实在是造化弄人。 　　当然，这位Alpha也没当多久，大概是高中部学长们的诚心感动了上苍，路潼倒霉的又经过二次分化，成了Omega。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知道了，唯一知晓实情的Alpha，学校里只有一个，就是秦初。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老天爷赏的男朋友，秦初不追都快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的种种巧合了。 　　话说回来，路潼晕倒，一个是低血糖的缘故，二个则是因为信息素的原因。 　　前者秦初能猜出来，而后者，秦初就猜不出来。路潼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其实算来，距离上一次的标记好像也没过多久。 　　他总不至于对秦初的信息素真的产生什么依赖，而且说出来也怪难为情，索性他对其他信息素的排异性也不是特别强烈，回去喷一点阻隔剂就行了。 　　期末考一过去，时间就跟飞的一样。 　　元旦晚会上面，秦初又大出了一次风头，把校园论坛给刷屏了。 　　鬼使神差，路潼坐在台下，拿出手机拍了几张他的照片。别人拍照片是因为要发去论坛上哀嚎，路潼拍照片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既没有发到论坛上面，也没有发给别人，几张照片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在他的相册里。 　　元旦晚会结束之后，秦初高一上半学期的时光也结束了。 　　省一中的寒假放得还算长，这一次拢共有十四天的时间休息。不过明面上是这么说，也有可能放假放到一半，过完了年就得回学校读书。 　　特别是处于高二下班学期的路潼，读到这时候，整个高三的学习计划基本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一年半时间都是用来复习的，堪称争分夺秒，为高考做准备。 　　秦初年前和他分开之后，两人的联络骤然就变少了。 　　读书时，因为在一个寝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想避开都难。况且秦初还在“抽风”的追他，路潼觉得自己生活中充满了他的参与，处处都能找到秦初的影子。 　　结果一放假，没了秦初绕在身边打转，他的生活忽然之间就安静下来，让他有点不习惯。其实他以前的生活也是这么无聊的，现在只是变回去了而已，只是习惯了热闹的路潼，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又难了，从来没觉得读书刷题是件这么无聊的事情。 　　吴柯这时候给他发了条短信，定位是西湖边上的银乐迪。 　　路潼正摆弄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去问问秦初在做什么。如果他没有回北京过年，就约他出来，叫上秦十五，一起出去吃饭。 　　手机叮咚了一下，预想的秦初消息没来，吴柯的定位过后，很快又发了条微信：来吗？上次约你的还记得不？有空没？ 　　路潼：什么时候？ 　　吴柯：就今晚上，通宵敢不敢？ 　　路潼：…… 　　吴柯：试试嘛，不通宵怎么过瘾？放心这回不给你介绍对象了，上回是我的问题。你要是觉得不习惯，你可以叫上你朋友嘛，给我个面子，不然以后出来玩的机会可太少了。 　　吴柯和他一样，都读高二。 　　对方说的没错，离高考越近，越没有时间玩，更别说挤出时间通宵了。再者，路潼最近也确实没事，不如和他出去玩打发一下时间。 　　确定了位置之后，路潼放下手机。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了手机，翻出相册里秦初的照片，盯了会儿之后，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有这么忙吗？连个短信都不发？”路潼思索了片刻：“就这态度还追人？饶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追的上谁？” 　　林嗣音在楼下扯着嗓子喊道：“儿子，吃不吃橙子，剥好了给你送上来？” 　　路潼：“不吃。妈，我出去一趟。” 　　他翻身起来，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出来，往身上一套就出了门。。 　　林嗣音跟着他走到院子里：“去哪儿啊？” 　　路潼：“同学约我出去。” 　　林嗣音迟疑道：“回来吃晚饭吗？这么冷的天气，你穿这点儿出去能够不？” 　　路潼：“不冷。晚上再说。” 　　林嗣音问道：“秦初叫你出去的吗？” 　　路潼：“不是。我又不是只认识他。” 　　林嗣音“哦”了一声，不放心道：“你……你要是去人多的地方，还是叫上秦初吧。” 　　经过二次分化的事情后，林嗣音意识到她和自己丈夫对路潼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两人有商有量的互相埋怨了半天，拿不出一个解决方法。最后还是林嗣音拍案决定，一切都听她的。 　　再管着路潼，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越管，路潼藏着的事情就越多。 　　她既不放心路潼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开口强行把儿子留在家里。 　　想了半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初身上——理论上来说，秦初也算是路潼的Alpha了。而且还是老秦的儿子，知根知底，和他在一起，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怕路潼现在的身份，出去遇到其他心怀不轨的Alpha，那就不好办了。 　　路潼听她唠叨了几句，敷衍了会儿，跑的飞快，出了小区就没影儿了。 　　林嗣音话还没说完，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不懂事的呀。” 　　路之言靠在门口，“还不是你给惯得。” 　　林嗣音：“我惯得？我多少时间来惯他，你多少时间管他？搞搞清楚不要本末倒置好伐？”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路之言连忙道：“我不跟你吵。我出去下棋。” 　　路潼从家里出来，距离和吴柯约定的时间还差好长一截。 　　他找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杯红豆布丁可可，往前面不远处的广场走去。他家附近坐地铁过去几站，有个文化广场，一到放假的时候，广场上就特别热闹。 　　有培训班弄得一些寒假滑冰比赛，青年组少儿组都有。 　　连着广场的购物中心里面还有画展和元旦促销，一踏进这里，就跟踏进了烟火人间一样，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 　　路潼坐在长椅上，小口地抿着奶茶。 　　眼前是个滑板俱乐部的活动，几个穿的十分潮的青年踩着滑板跟御剑飞行似的，“嗖嗖”几下从他面前飞过。 　　“秦初是不是也爱玩儿这个。”路潼天马行空地想。 　　他第一次去秦初家里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足球边上靠着一块滑板。在学校里也有所耳闻，秦初好像是滑板社的成员。 　　“帅哥，有兴趣不？要不要来报名？”穿着破洞牛仔裤的一妹子把滑板踩在脚下，停了下来。 　　她看路潼盯着他们俱乐部看了很久，以为他对滑板有兴趣。 　　谁知道，路潼摇头。 　　“那你有兴趣和我吃个饭不？” 　　路潼握着奶茶，没说话，还是摇头。 　　几个男的吹了声口哨，起哄道：“哦豁，第一次被拒绝啊，女神！” 　　妹子哈哈一笑：“去你丫的！” 　　“不继续问问啊？我帮你问，帅哥，这我们俱乐部一枝花，家里特有钱！你要是和她耍朋友，就能可劲儿花她钱了！” 　　“你老牛吃嫩草啊，人家看起来才读高中诶，是人吗？和未成年谈恋爱犯法不？” 　　“犯你妹啊！滚！” 　　那妹子的滑板又在他面前滑了一圈。 　　“真不考虑一下，不吃饭，交个朋友总行吧？” 　　路潼自从读高中之后，没少偶遇这种大胆的追求。 　　他拒绝起来都轻车熟路了：“我——”“不行。”秦初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路潼诧异地看着他。 　　跟鬼似的，走路都不带声音吗，就这么飘到他背后了。 　　滑板妹子一看又来一帅哥，眼睛都亮了：“他不行？你行吗？” 　　秦初：“我也不行。” 　　妹子被拒绝之后，撇了下嘴，自讨没趣的滑走了。 　　俱乐部的人还在起哄：“干嘛不问了，不像你作风啊，两帅哥诶。” 　　“问个屁啊，看不出来人家是一对，姐可不做棒打鸳鸯的棒槌。滚滚滚，赶紧练习去。” 　　路潼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 　　秦初：“去你家找人没找到，上这边儿来转一圈。” 　　路潼：“大忙人啊，怎么抽得出时间还找我了？” 　　秦初听他说话阴阳怪气地，立刻笑出声：“你想我啦？” 　　路潼懒得理他，不过心情骤然开朗，有点想笑。 　　“一个人？” 　　秦初：“不是，带着个拖油瓶。” 　　话音刚落，拖油瓶就来了。是曲慕瑶的表妹，曲家那边的人，从国外飞回来没去北京，先来杭州找他小姑姑玩。 　　曲慕瑶和他一起出来的，刚才还跟秦初站在广场上阴阳怪气地吵了一架，结果一回头这女的就不知道疯哪儿去了，照顾表妹的重任就落到了秦初这个便宜哥哥头上。 　　表妹年纪不大，五岁左右，穿的像个团子，走的是摇摇晃晃，手里还提着自己的小书包。后背上有根绳子，另一头在秦初手上，看得出来，这是秦初为了防止她摔跤想出来的馊主意。 　　遛狗一样。 　　路潼：“你可真是个天才。” 　　曲慕思脆生脆气地开口：“表哥，我肚子饿。” 　　秦初嫌弃道：“刚不是才吃过吗，你的胃是无底洞吗？女孩子不能吃这么多东西，会长胖的。” 　　曲慕思“哦”了一声，扭头看着路潼：“表哥，他是谁啊？” 　　秦初厚颜无耻道：“你表嫂。” 　　路潼：“占我便宜能赚钱怎么？” 　　秦初：“不占白不占。” 　　曲慕思很有眼力见，一路不通再走一路，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然后抱住了路潼的大腿：“表嫂，我肚子饿！” 　　路潼：…… 　　曲慕思被抱着去买了个蛋挞，刚烤出来有点烫，路潼把她抱在怀里，吹冷了之后再喂到小孩嘴里。 　　秦初看他，嘴里损道：“你挺会照顾小孩的，很有母性光辉。” 　　路潼头也没抬：“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曲慕思得了路潼的好处，瞬间就把他这个无情的表哥忘到了千里之外。 　　秦初是抱着小孩儿来偶遇的，但是没想过这小孩儿还能成为拖后腿的。 　　这么好的时光，蓝天白云购物广场，远处情侣成双成对，要气氛——有过年的气氛，要感觉有——新年的感觉。 　　虽然和恋爱气氛暧昧感觉完全不搭边，但这么久没跟路潼见面，一见面路潼的双手全都被这破小孩儿给霸占了，他还怎么找理由去牵人家手？ 　　烦人。 　　秦初瞪了一眼曲慕思，曲慕思连忙把肥嘟嘟地小脸埋在路潼怀里，机智的告状：“表哥瞪我。” 　　路潼：“你瞪她干什么？” 　　曲慕思嘿嘿一笑，秦初被她给压了一头，心里气的牙痒痒，然后他拿出手机，光速拨打了一个号码。 　　在家里睡大觉做白日梦的秦十五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一个电灯泡也是亮。 　　两个电灯泡还是亮。 　　但是三个电灯泡就可以排成一排给消除了。 　　秦十五裹着衣服来的时候，还没睡醒。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找秦初，结果秦初没看见，先看见抱着小孩儿的路潼。 　　秦十五本来就挺大的眼睛，顿时瞪圆了：“这谁？” 　　路潼手一顿：“你怎么也在这里？” 　　秦十五：“什么叫也？还有谁啊？”他见着路潼抱别的小孩儿，怎么看怎么不爽，又问了一句：“这谁啊？” 　　不爽也没办法，他这么大个人，总不能犯浑撒娇，满地打滚要路潼抱。 　　记忆中，路潼是抱过他的。 　　曲慕思看着秦十五，被他凶神恶煞地表情吓了一跳，四脚并用的往路潼怀里钻。 　　秦十五鬼火冒的飞起，抓着曲慕思的领子就把她给拖出来了：“你哪家的小孩儿？不知道陌生人的怀里不能乱钻吗？” 　　再说了，路潼怀里的位置——那是他的领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哪怕自己还要隔几年才出生，但是这块地方那必然是早早地就规划到了秦十五名下的。 　　路潼：“秦初的表妹。” 　　秦十五眯着眼睛盯着曲慕思：“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表妹？” 　　秦初终于把曲慕瑶给抓回来了。 　　“我还没玩够呢。”曲慕瑶抱怨了一声，看到秦十五，乐道：“秦十五，你来啦？” 　　秦初面无表情的指着曲慕思：“把她给带走。” 　　曲慕瑶：“这么早回家有什么好玩的？路潼，你在这儿干嘛？” 　　路潼：“我和吴柯有约。” 　　秦初跟秦十五瞬间警觉起来。 　　吴柯这人，父子俩都不陌生。 　　不就是那个超爱给路潼拉皮条的那位吗？上回的仇还记着没解决呢，怎么这回又来！ 　　曲慕瑶稀奇道：“他约你干嘛？” 　　秦初：“你认识吴柯？” 　　曲慕瑶：“认识啊。我们一个社团的，他是副社长。” 　　路潼：“唱歌，就在银乐迪。” 　　“唱歌？”秦十五嘀咕了一句：“这王八蛋还真是会占便宜，想不花钱听个演唱会前排吗？做梦都没这么做的！” 　　秦十五知道，路潼刚出道的那几年，没有定下来去做什么。 　　盛星传媒的董事长就是他爸，不是明面上那种，只控股，路潼一出道就是公司重点捧的对象，演戏和演唱会都没落下。 　　后来有名气之后，路潼的演唱会门票前排炒到了一万多一张，特别是最后一场告别会——那是他决定要专心演戏的时候，那场告别演唱会在深圳开的，前排甚至炒出了七万块的天价票，几乎炒成了娱乐圈的都市传说。 　　闻所未闻。 　　秦十五也只是在班里面听女同学讨论过，真实度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班一半的女生都是路潼真情实感的女友粉，真心以为自己长大后能跟路潼结婚，殊不知自己都跟路潼儿子读一个班了。 　　曲慕瑶道：“算我一个呗，我跟吴柯说一声。” 　　她打电话叫司机先把曲慕思给送回去，方便自己晚上在外边儿浪。 　　六点多左右，吴柯他们已经到银乐迪了。 　　路潼从文化广场的A入口进商场，穿过商场的空中花园，就到了五楼的银乐迪。进门之后，灯光瞬间就暧昧起来。 　　秦十五贴着路潼走，好奇的打量十六年前的KTV：确实有够土的！ 　　曲慕瑶先推开门，吴柯又惊又诧，心里“卧槽”一声，连忙道：“校花大驾光临。大家欢迎不欢迎！”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一众男同志们的嘶吼声，里面分上下两层，是个大包厢，来的人有十几个，应该都是吴柯的朋友。 　　路潼走近来的时候，包厢里又鬼哭狼嚎的叫了半天。 　　吴柯哭笑不得：“能不能安静点儿？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他看到路潼后面的秦初，“哇哦”一声：“我今天这个局做的，一中的校花校草被一网打尽了。” 　　吴柯看着路潼：“你怎么把秦初带来了？” 　　秦初冷道：“家属入场。” 　　吴柯：…… 　　他用眼神示意路潼：你什么情况？ 　　路潼眼神回道：一言难尽。 　　秦十五连忙道：“我也是家属！”他想了下，还是改口：“算了，把我当赠品吧。” 　　“别站门口了，进来坐。”吴柯招呼道。 　　路潼一坐下，秦初坐他左边，秦十五坐他右边，一下子把包厢里想上来搭讪的人全都隔开了。 　　站在包厢台子上扯着嗓子喊的那位男同学，剃了个寸头，寸头兄拿着话筒说：“停一下！我说，包厢里有未成年没有？未成年的都靠右边儿站，成年的往左边站。” 　　吴柯的朋友都是高二、高三的，基本都成年了。 　　包厢里也有带着女朋友来的，或者是高一的学弟学妹，这些是没成年的。 　　“干嘛呢！搞哪出啊？” 　　寸头哥说：“难得这么热闹嘛，光唱歌有什么意思？不如晚点儿刺激的！” 　　路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寸头哥暧昧的贱笑几声，“国王游戏怎么样？敢不敢玩！” 　　秦初在国外，朋友虽然多，但是从来没参加过这种群魔乱舞的集会。 　　他转过头，颇为天真的问道：“什么国王游戏？” 　　寸头哥已经在一众的起哄声中开始洗牌。 　　坐在桌边的全都默认为要参加的，秦初一问完，手里就多了张牌。 　　路潼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游戏就是。如果你抽到了鬼牌，成为国王，就可以命令在场的所有人做一件事情。” 　　秦初：“然后呢？” 　　路潼直言：“这个命令是强制性的，即刻生效。” 　　秦初翻开自己的牌，“这个是鬼牌吗？” 　　路潼：“……你怎么一上来就撞大运？” 　　秦初举着牌看了两眼：“看来真的是鬼牌。那我可以命令别人了吗？” 　　路潼心道：这怎么可能，那必然是还有游戏规则的。 　　他还没讲完，秦初坐在沙发上，命令路潼道：“你现在开始喜欢我，即刻生效。”他想了下，补充道：“你说的。” 　　坐在一旁的秦十五目瞪口呆，他也没玩儿过这种传说中的“大人游戏”，一时间风中凌乱了。 　　……这游戏是这么玩的吗？ 　　秦十五忽然对那张鬼牌充满了幻想：那我岂不是能命令路潼每天按照八小时工作制陪我到处玩儿吗？ 第54章 易感期 　　“我来！”秦十五跃跃欲试。 　　秦初推开他：“你来什么呢就这智商。” 　　秦十五不满意道：“我什么智商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哥这维纳斯残缺美的智商还不是遗传了你这个老王八蛋！ 　　秦初：“写作业笔都找不到一支,这智商基本告别玩游戏。” 　　秦十五不服气：“我哪儿没笔啊，笔芯不是笔啊？人穿着衣服叫人家笔，脱了衣服还能成橡皮了是不？” 　　秦初：“考试带支笔芯去挺光宗耀祖啊？” 　　路潼两只耳朵被吵炸了。 　　“半斤八两,一百分的别笑五十分行吗？” 　　秦初：“我可不像他。” 　　秦十五阴阳怪气道：“是不像我,秦初厉害着呢,带圆珠笔去考试,答题卡一道题都没刷出来,直接零分处理。” 　　秦初以前的水笔老丢,上一节课就没一支,不知道滚到哪里去。 　　后两个月发奋图强的时候，斥巨资买了一支五颜六色的笔，就那个老古董款式，老粗一根，里面装四根笔芯,按一下出来一根,订正试卷的时候都不用换笔。 　　秦初听他谈这丢脸的事情,不干了：“闭嘴！” 　　秦十五又把话题绕了回来：“那我也要玩这个游戏！” 　　秦初被他软磨硬泡的没办法,最后懒得管他,只警告他不准喝酒。 　　国王游戏虽然是一个强制性的游戏，但是考虑到在场还有许多女生的缘故,众人也没有为难她们。而是准备了一打啤酒,如果不愿意做,那就喝酒。 　　秦初抽到鬼牌当国王的那一轮只是试玩,为了告诉现场不会玩的同学怎么玩的而已,结果那一轮之后，秦初手气就变差了，好久没有再摸到鬼牌。 　　不过他没摸到鬼牌，也没有被其他人罚过。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惩罚项目。 　　游戏越玩越火热，从一开始的嘴对嘴传扑克，到后面的热吻，越来越没下限。包厢里没多少人在唱歌了，基本上都加入到了这个疯狂的游戏里。 　　这回抽到国王牌的人是吴柯，他一翻出来，自己先拍了一下大腿：“操！终于轮到我了！” 　　秦初翻了一下自己的扑克，是红桃三，他没什么兴趣的放了回去。 　　秦十五心心念念的鬼牌被人家拿走了，正咬牙切齿的盯着吴柯。 　　吴柯咳嗽了一声，“我告你们，刚才整我的人小心了，你们落到我手里，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包厢里一阵唏嘘声。 　　吴柯沉思了一下，开口道：“红桃三！” 　　秦初的手僵了一下，吴柯问道：“红桃三有人吗？” 　　秦初扯了下嘴角，翻开了自己的牌。 　　一时间，包厢里几乎都寂静了。 　　我靠……是秦初啊。 　　他刚才出现在KTV的时候，众人已经震惊过了一轮。 　　后来玩嗨了之后，秦初又一直没有出声，导致部分人把他给忘了。 　　这回一翻出来，大家倒吸一口冷气，各有所思。 　　吴柯“哇哦”了一声，笑道：“校草这回落到我手上了，我看我一个人发号施令不公平，我得替大家谋谋福利，稍等哈，我先问问在场的姐妹们想要什么！” 　　“脱衣服脱衣服！”胆子最大的已经先开口提议了。 　　“接吻吧！” 　　“不行，接吻不行，万一便宜了别的小狐狸精怎么办？” 　　“那就让他去微博发一张露腹肌的自拍！” 　　“蒙眼怎么样？！蒙眼play！” 　　后来讨论结果出来了，一致决定蒙眼。 　　这个惩罚方法，就是用一条领带把人的眼睛蒙住，然后在另一个人身上藏一张纸条，被惩罚者不能用手去找，得用嘴巴去找。 　　尺度不大，又充满了观赏性，还不会惹秦初生气。 　　一拍即合，吴柯开始宣布另一位被选中的扑克牌了。 　　秦十五看了眼自己的牌，是梅花五。 　　他看完自己的还不满足，对路潼的牌也充满了好奇。秦十五说干就干，伸手就去摸路潼的牌，路潼对他还算惯着，也没有阻止，秦十五一看，对方的牌是梅花六。 　　路潼对游戏没兴趣，他专心致志地发呆，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吴柯绕了一圈，万众瞩目之下，他神秘地开口：“梅花六，谁的牌？” 　　路潼还在发呆。 　　众人纷纷翻开自己的底牌，没有一人拿到牌了。 　　秦初早就忍不下去了，要他这个洁癖跟人家玩这个游戏，火冒三丈好吗。 　　他脾气一上来，就不爱伺候别人，说翻脸就翻脸。 　　吴柯还没报完，他就老大不乐意了：“不玩儿。” 　　KTV的气氛高涨，原本还有一两个大着胆子想说两句的，立刻被另一个人捅了一下。 　　吴柯僵了一下：“不玩儿也行。”他问了一圈：“不过梅花六是谁啊？” 　　路潼终于回过神，看了眼自己的牌：“我。怎么了？” 　　吴柯：……卧槽。 　　他在心中阿弥陀佛了一句：还好没玩儿！ 　　几个女生挤做一堆，几乎要叫出声来了。 　　可惜，太可惜了！ 　　秦初难以置信道：“你梅花六？” 　　路潼翻出自己的牌。 　　秦初：“……刚才他叫你，你怎么不回答？” 　　“我在发呆。”路潼开口：“叫到我了吗？” 　　秦初把自己的牌往桌上一扔，生起了闷气。 　　路潼莫名其妙被发了一通火，找不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又发什么小姐脾气了”秦十五幸灾乐祸的喝了一口可乐，“你别管他，他自作自受。” 　　包厢的门被推开，吴柯又叫了一打啤酒进来。 　　原本没喝酒的秦初，忽然开了一瓶，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路潼下意识开口：“你少喝点。” 　　秦十五道：“我也想喝。” 　　路潼瞥了他一眼，用吸管沾了点儿表面的酒，“舔一口？” 　　秦十五悻悻然：“算了！” 　　反正酒也不好喝。 　　国王游戏结束之后，主场又回到了K歌上面。 　　吴柯花了好大功夫请路潼上去唱了几首，把整个包厢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秦十五乖乖地坐在下面，眼神亮闪闪的盯着路潼。虽然已经有很多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了，但秦十五无疑是其中最亮的。 　　路潼唱的几首歌他都不会，应该是现在流行的一些曲子。 　　他听得正专注，肩膀忽然被砸了一下，秦初毫无预兆的倒了下来。 　　“我操。”秦十五手忙脚乱的扶住他：“喂，秦初，你还醒着吗？？” 　　秦初面前的几个酒瓶都空了，他人软的像一滩水，显然是喝醉了。 　　秦十五还没见过他爸喝醉的样子。 　　十六年后，秦初已经不用在酒局里面喝酒了，而且他那时候酒量应该不错。秦十五对他爸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稳重的，虽然穿越到十六年前，已经颠覆了所有认知，但不包括喝醉这一选项。 　　路潼下来的时候，秦十五就像看到了救星。 　　二话不说，就把秦初推到他怀里了。 　　“秦初喝晕了。” 　　路潼挑眉：“喝了多少啊？晕成这样？” 　　秦十五：“应该挺多的吧。” 　　他心里吐槽：不让我喝酒，自己喝这么多，好像你成年了一样！ 　　秦十五抬头看着路潼：“怎么办？” 　　路潼看了眼在人群中玩儿的乐不思蜀的曲慕瑶：“叫他妹打电话喊司机来，送他们回去。” 　　秦十五：“那我呢！” 　　路潼看着他。 　　秦十五开口：“我家里没人，一个人回去不好玩儿，我能来找你吗？我带上书来，你给我补课吧！” 　　他的期末考成绩差的令人发指，除了英语勉强能看之外，其他的几门功课加起来连两百分都没有。 　　吴柯这个局做完之后，能站着走路的不多了。 　　曲慕瑶活蹦乱跳的丝毫不醉，并且在路潼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这人已经跟剩下还有几个存活的同学去续摊了。 　　路潼在KTV里面找了一圈，没找到曲慕瑶，只能认命的把秦初从沙发上拽起来。 　　秦十五忙着回家收拾衣服，晚上到路潼房间里蹭床睡，得到同意之后，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路潼扶着他出了大门，胃里不舒服，刚到文化广场，就说自己要坐下。 　　路潼叹了口气：“还认识我是谁吗？” 　　秦初双眼无神：“路潼。” 　　路潼翻出他的手机：“能自己打电话回家吗。” 　　“不能。” 　　路潼：“解锁。” 　　秦初：“忘记密码了。” 　　路潼：“少给我来这套。” 　　秦初忽然站起来，他脑袋晕的厉害，走的不是特别稳。眼睛望着前面的商店，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路潼抓不住他，连忙跟上来：“你干什么？” 　　秦初推开商店的门，从口袋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张银行卡：“我要买房。” 　　……醉的不轻。 　　路潼抓住他的胳膊：“你有毒吧，上商店里来买房？”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商店，卖的还都是动漫周边，玻璃柜里面全都是手办，各式各样，什么都有。 　　不过作为一个三次元现充，路潼根本认不出来里面的手办都谁是谁。 　　秦初拉开玻璃柜，从里面拿了好几个盒子下来。 　　路潼：“你不是买房吗？” 　　秦初神秘的地开口：“买海景房。” 　　海景房，在宅男的圈子里，又称呼为买不到的绝版周边或者是天价周边。 　　秦初作为半个中二病宅男，对专业术语还是颇为了解。发起酒疯来，路潼拦也拦不住，不但拦不住，他还不知道秦初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一时间，心力憔悴。 　　“我果然和他完全走不到一块儿。”路潼扶额。 　　之前他还说因为家庭背景走不到一块儿，现在看来，连兴趣爱好都走不到一起去。 　　路潼并不想跳出自己的圈子，也不想去接触离他十万八千里、传说中的社会上流圈子，那除了让他不自在之外，并不能给他什么。 　　秦初无疑就是那个圈子的人，路潼见他刷卡眼睛都不眨，在商店里逛几圈，七八千就这么花了出去，不免感到一阵肉疼。 　　“你这样花钱，再多的家产也能被你败光。”他吐槽一句。 　　谁知道被秦初听见了。 　　售货员一看来了个富二代土豪，还长得这么帅，笑的眼睛都没了：“先生，您留个地址吧，这么多东西不好带回去，我们店里到时候给您邮寄。” 　　秦初胡乱的点了两下头，又把衣服口袋里的卡拿了出来，郑重其事地放在路潼的手上。 　　“送你了。以后你保管。” 　　路潼：…… 　　秦初拍了两下他的手：“这样我就不会乱花了。” 　　他送完卡还觉得不够，又在口袋里摸了一阵子，捏了一把百元大钞给路潼。皱皱巴巴，不知道在口袋里放了多久，路潼盯着他，忽然就笑出了声。 　　一开始，他笑的还没那么厉害，后来几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完了腰。 　　秦初虽然醉了，但是并没有眼花，路潼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笑起来时，街上的灯光的都黯淡了。 　　“你是小学生吗？”路潼笑够了，擦了一把眼泪，把这些钱都给摊平，然后折起来，放回秦初的口袋里。“别给我了，留着你自己花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别犟，不回去准备去哪儿，睡大街吗。” 　　“我能睡你家吗？” 　　“不能。” 　　秦初忽然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路潼：“你先自己走稳了路行吗？就这样还送我回去，用什么送？四脚并用的爬吗？” 　　秦初说：“你等等。” 　　他又回到了那个店里，从他买的一堆“海景房”里翻出了一个古怪的银制徽章。秦初把徽章放进了口袋中，转头对路潼说：“我有车。我送你回去。” 　　“醉驾要坐牢的。” 　　路潼再一次拒绝了他。 　　不过这一回，秦初不等他说完，就拽着他往广场边上走。 　　他确实有车，不过跟路潼想的不一样。停车场外面停着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摩托车。 　　路潼想起，秦初是挺爱玩儿车的。 　　他脑子里蹦出四个字：机车美人。 　　“你坐上去。”秦初命令他。 　　“我怕死。”路潼敬谢不敏：“你别闹了。” 　　他又叹了口气，自认自己倒了霉：“我送你回去吧。” 　　秦初没说话。 　　路潼回过头：“你怎么了？” 　　秦初靠着地下车库的一根柱子，缓缓地坐下去，最后坐在了地上。 　　路潼吐槽：“不会喝酒就别喝这么多，现在知道难受了。” 　　他抬脚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 　　地下车库中除了常年萦绕着的一股发霉的味道中，忽然掺杂了一丝冷冷的香味。 　　味道似有似无，像是玫瑰的味道。 　　路潼忽然蹲下身，扶起秦初，脸色变了几变：“秦初，你什么情况？” 　　空气中的冷香越来越强烈，路潼有些诧异，他被秦初临时标记过，对信息素自然是不排斥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Alpha喝醉了之后还能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啊？ 　　除非是易感期。 　　与Omega的发情期对应，Alpha也有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时候，这个时期称为易感期。进入易感期Alpha攻击性和占有欲都会变得很强，越是强大的Alpha，信息素的压制就越强，这时候是不能和其他Alpha待在一起的。 　　稍微弱势一点的Alpha可能会因为受不了信息素压制，从而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因此，易感期的Alpha，基本都会被隔离起来。 　　路潼企图把秦初从地上拽起来：“你自己易感期不知道吗？这时间还在外面瞎晃？” 　　他说话的语气急了：“去医院。” 　　路潼根本不指望秦初能记得带药，只是他忽略了易感期Alpha的占有欲，秦初把他扯到怀里，路潼脚下没站稳，立刻被他得手了。 　　只是秦初坐着，就这么抱着他，十分考验路潼的腰力。 　　他和秦初抱也抱了，亲也亲过，要说他真有什么别扭的，也没有。 　　路潼一巴掌拍上秦初肩膀：“换个姿势行吗？你不累我还累。” 　　Omega的信息素安抚了秦初，他把脑袋埋在路潼的肩上，闷声问道：“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路潼：…… 　　这话说的，在一起有必要吗？ 　　既然只是信息素的供给关系，一人愿意给，一人愿意拿，毕业了之后一拍两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就行了。 　　谈感情，多伤心啊——还伤钱。 　　目测秦初这个易感期发作程度，很可能以后还伤肾。 　　路潼把自己从秦初怀里撕下来，心平气和地问他：“你说说，为什么非要和我在一起。” 　　秦初抬起头看他，路潼捂住他的眼睛：“禁止使用美人计。” 　　秦初把他手拿下来：“不知道。” 　　路潼：“你也不知道，那你执着什么？” 　　秦初说：“不知道。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路潼顿了一下。 　　感情如果要分出个“知道”和“不知道”来，那么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为爱生为爱死的痴男怨女了。 　　爱情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方，来源于它的蛮不讲理。 　　路潼觉得有点烦躁：“那你说，我为什么非要答应你不可？” 　　秦初这回没说不知道，倒是知道答案了：“因为我长得帅。” 　　他埋在路潼的脖颈中，咬了一口他的脖子，留下了压印。尖尖的小虎牙就在他的腺体处徘徊，危险和战栗感一同逼近了路潼。 　　“别咬。” 　　秦初吻了一下，双手从路潼下摆处钻了进去。 　　Alpha的信息素压的路潼喘不上气，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根。 　　他的手心温度平时高，隔着一层薄薄的羊绒毛衣危险的按在路潼的小腹上。 　　秦初只要稍微强硬一点，路潼就能属于他了。 　　后者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把他的手给拔出来：“秦初！” 　　秦初语不惊人死不休问道：“你会生小孩儿吗？” 　　路潼眉心抽了一下：“你找死吗？” 　　秦初醉了之后，说话没头没尾：“你觉得秦十五怎么样？” 　　路潼：…… 　　人家叫你几声爸爸，你还真把人家当儿子了？ 　　秦初说完，又啧啧的摇头：“不行，太吵了，幼稚，学习还这么差。以后你要是生儿子，一定要生的乖一点，要懂事的。” 　　路潼无语：“不劳你操心了。” 　　秦初摇头：“不操心的。这是人生大事，作为参与者我也有份。” 　　路潼跟他鸡同鸭讲，趁秦初不注意，从他怀里钻出来。 　　“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给你买药。” 　　易感期的Alpha除了占有欲强之外，还没有安全感。 　　见到路潼要走，他果断的跟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路潼：“带着这身信息素？你要是想去大街上耍流氓被关进局子里过年，你现在就可以跟着我去。” 　　秦初眉眼软化下来，眼睛里有眼泪打转：“你不想带我去？你故意找借口出去，然后一去不回，我说的对吗？” 　　路潼没料到他还有假哭这一招，愣在原地了。 　　眼泪，是对付男人的大杀器。 　　秦初以前没掌握到这一招，他后来发现，路潼这人吃软不吃硬。强来只会惹他反感，还不如掉两滴猫泪卖惨呢。 　　他掉眼泪掉的很熟练，还知道怎么哭最好看，怎么哭才能做到惹人怜惜的水平。实属绿茶碧池中的高段位玩儿法，表情要隐忍，神情要坚强，背要挺得笔直，泪珠子都是滚下来的，楚楚可怜。 　　营造出一种故作镇定的小白花形象，对付路潼这种骨子里有点儿直A癌的男人，效果翻倍。 　　不然哭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那门子的男人会心软啊？！ 　　果不其然，路潼说话的声音都软下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初委屈巴巴地背过身：“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任远野。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比得上高中才认识的同学。” 　　路潼：“我没喜欢他。” 　　秦初：“那你也没喜欢我。” 　　对于这个问题，路潼不予回答。 　　路潼又叹了口气，出去给他买了药。 　　秦初一开始拒不吃药，路潼以为他喝醉了耍酒疯，其实不然，秦初这人小时候就不爱吃药，要他吃药不如让他去死，实属幼稚。 　　路潼只好连哄带骗的把药给灌了下去，最后又喂了一颗糖给他。 　　秦初走的时候，执意要带着他的摩托车一起走。 　　路潼不让他带，他又要带着他的头盔走。 　　把路潼给气笑了：“哥，你大晚上的没车，光带个头盔上街，你干嘛呢？争做18181黄金眼的头条吗？明天娱乐娱乐咱们杭州的老百姓？” 　　秦初在地下车库里耍起了酒疯，不让他骑车，他就不出去。 　　路潼只好替他把头盔戴上，黑色的护目镜隔绝了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路潼隔着护目镜看他，就像在水里，隔着厚厚的浮游看天空，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四五年。” 　　路潼见过很多人的永远，他见过贺年的“永远”，他的永远就只有五个月。五个月前，他和他的男朋友爱的死去活来，五个月之后，他们吵得天翻地覆。 　　可见“永远”这个词语，是看人下菜的。 　　路潼替他戴好了头盔，双手没有放下来，而是踮起脚，把吻落在了镜面上。 　　隔着一层护目镜，少年的吻小心翼翼，所有的倾慕都被挡在了外面。 　　我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他。 　　路潼对别人说，又像对自己说：那又怎么样呢，能当饭吃吗。 　　去喜欢秦初，这不是一件值得他做的事情。 　　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无路可退。 第55章 很想的！ 　　那天送秦初回家之后,路潼上自己家门口还捡到一个小的。 　　秦十五上自己家打包了一箱子行李过来，看架势是要赖在路潼家里过年了。 　　他穿越过来家里的那个便宜妈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每个月就按时汇款。赚的少了给几千,赚的多了也有给一两万的。 　　昨天听家里的保姆说，他便宜妈在美国找了个新男朋友，忙着在那边过年，哪有空回来看他。 　　秦十五唏嘘不已，心道：就这当妈的，比路潼还不负责了。 　　秦十五自己的亲妈虽然陪他的时间少，但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路潼有空的时候,都会回家跟他待在一起,只是比起他漫长的十四年时光,路潼陪他的时间就显得微不足道。 　　而且,陪着他有什么用。 　　路潼是明星，还是顶级流量，出个门分分钟就被狗崽跟上。 　　能去玩儿什么呢？ 　　况且，就路潼休息的这几天时间，还要跟秦初平分呢。 　　他爸仗着自己年纪大,十分不要脸的跟他二八分,有这么当爹的吗？ 　　总之，细算起来,秦十五和路潼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秦十五嘴甜，就这么搬进了路潼家里小住上了，没过几天,就把林嗣音哄得团团转。 　　林嗣音拉着路之言，稀奇道：“儿子转性了？还知道交朋友了？” 　　以前用鞭子抽他去社交,他都不肯交。导致从小到大，没见他有什么关系好的同学，更别说这种还能带回家住着过年的了。 　　路之言哼了一声：“你不是不让我管他吗？” 　　秦十五一到路潼家里，就天天发朋友圈，恨不得告诉全天下自己在路潼家住着。 　　他和秦初还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天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路潼提醒他别滚到地上去，秦十五拿着手机，身子躺在床上，头倒在床边。 　　“别倒着躺，会脑充血。” 　　“秦初要回北京了。”秦十五开口。 　　“哦。他不是北京的吗，回家怎么了？” 　　秦十五：“没什么。好像是明天的飞机，他问我们要不要出去吃饭。” 　　路潼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下雪的天气出去吃饭？兴致真好。” 　　杭州的初雪早就下过，年关将近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雪。 　　秦十五要是再早四年穿过来，就能见到零八年那场巨大的雪灾了，路潼当年就见识过，一脚踩下去，半个人都没了。 　　“现在又没下嘛。”秦十五嘀咕了一句，同时在微信上回复秦初：没戏了。 　　秦初：你不会动动脑子？ 　　秦十五：他妈的，你不找找自己原因？警告，以后不准再说我笨，否则视为骂你自己！ 　　秦初：想个办法把他弄出来。 　　秦十五：你泡妞为什么要我打助攻？！ 　　秦初：我看你不是挺喜欢路潼的吗，给你找个妈不好吗？ 　　秦十五：我找你妹啊！ 　　秦初：分享“曲慕瑶”的名片。 　　秦十五掐灭了手机。 　　林嗣音端着水果上楼：“儿子，吃柚子吗？还在写作业？寒假作业有这么多吗？” 　　路潼：“你放桌上吧。” 　　他看的是秦十五的试卷。 　　秦十五做题的水准很高，难度也很高，具体难——它也不是难在试卷题目上，难就难在秦十五能避开每一道题正确答案。反着选说不定能拿满分，这也是一项难得的天赋。 　　路潼就算是想教他，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我放桌上了。”林嗣音放下零食，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进来，顺口一问：“你今年衣服买了吗？” 　　路潼：“没来得及去买。” 　　林嗣音：“我钱转你卡上了，记得自己去买啊。到时候还要去走亲戚呢，别总穿一身黑色，难不难看？” 　　秦十五还在跟秦初疯狂发消息中。 　　路潼扔下笔，忽然问道：“秦十五，你今年的衣服买了吗？” 　　秦十五就刚穿来的时候，买了一大堆衣服，后来在学校里都穿校服，哪有空买衣服，遂摇头。 　　路潼拿起凳子上的外套：“走吧。出去买两件衣服。” 　　秦十五指了指自己：“和我？” 　　路潼：“不然呢？你不想去？” 　　秦十五连忙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我去我去我去！我去的！” 　　路潼带他一起去买衣服？ 　　这不是他小时候的愿望吗？ 　　虽然现在的路潼缩水了，但是阴差阳错，好像又一次弥补了自己曾经的遗憾。 　　十六年后，秦十五的衣服都是有专门的人送过来的，很少自己出去买。自从他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之后，秦初在他身边放得保镖越来越多，甚至还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除了家和学校两点之外，去哪儿都要提前打招呼。 　　路潼穿好了鞋，转头一看秦十五正在低头玩手机。 　　“还不走？” 　　秦十五连忙收了手机：“马上！路潼，去哪儿买衣服啊？” 　　路潼：“银泰吧。就这附近，不是很远。” 　　他家就住在市中心，出门左拐都是商场。 　　临近过年，商场的年味儿十足。 　　路潼担心回来的时候下雪，出门时还带了一把伞。 　　一到商场，远远地就看到有人站在A入口。 　　路潼走上前去，秦初低着头在入口处玩手机。 　　他顿了下脚步，目光一凛，盯着秦十五。 　　秦十五心虚的偏开头，然后看着秦初，哈哈道：“这么巧啊！你也来逛街吗！” 　　秦初点点头。 　　路潼嘴角一扯：小兔崽子，以为我这么好骗吗。 　　秦初：“上次你回家之后，干嘛不理我了？” 　　路潼：“没有，你想多了。” 　　他走进商场，里面的暖气袭来，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为什么又不回我消息。” 　　路潼找借口：“忙。你不是要回北京了吗，还有这么多闲心来骚扰我？” 　　秦初觉得委屈：“什么叫骚扰啊？是你先不理我的。”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早上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己家床上，至于发生了什么，完全断片。 　　他知道路潼送他回来的，下楼问曲慕瑶，一问三不知，打路潼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路潼又和他玩儿消失。 　　如果他不去找秦十五，说不定过完这个年都见不到路潼。 　　秦十五没感受到他爸妈之间的暗潮汹涌，沉浸在跟路潼逛街买衣服的喜悦中。 　　男生选衣服都很快，不用一件一件的试，反正看中了什么就买什么。 　　秦十五的眼光极好，虽然瞧不起十六年前的土老帽衣服，但也总能在这一切土土的衣服中，挑出最好看的几件。 　　他挑衣服的时候，路潼便在另一头闲逛。 　　等秦十五挑好，路潼拿出卡准备付钱，秦十五眼睛亮闪闪的：“是你给我买吗？” 　　路潼：“你想自己付钱？” 　　秦十五连忙摇头。 　　他身上有钱。 　　不过路潼付钱买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那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 　　付完钱，三人又去吃了晚饭，一天这趟下来，秦十五困意上来，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去睡觉。 　　秦初虽然出来了，但是跟路潼说的话却不多。 　　路潼有意避开他，直到要分开的时候，他才主动说了第一句。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秦初：“明天。” 　　路潼犹豫了一下。 　　秦初：“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路潼摇头，他把手中的一个装衣服的口袋塞进了秦初怀中。 　　“给你的？” 　　秦初愣了一下：“这什么？” 　　一打开，里面是几件包装好的衣服。 　　路潼：“新年快乐。送你的衣服。” 　　秦初：“你给我也买了？” 　　路潼：“顺便。” 　　他心里吐槽：免得不给你买，到头来又在那里哭哭唧唧耍小姐脾气。 　　秦十五这个小的难哄，他这个大的也没有好哄到哪里去。 　　秦初心神一动：“我也有东西送你，礼尚往来，你不能拒绝我。” 　　路潼还在纠结自己怎么给秦初买衣服了。 　　这行为实在是过界，但当时看着适合他，不由自主的就拿下来。 　　我这算什么？ 　　我操心他穿什么？我有病吗？大少爷难道还缺我一件衣服穿？我买什么？ 　　看上去，就跟赶着去给人当老婆一样？！ 　　路潼送完就后悔了。 　　他转念一想：算了，秦初这种脑回路的人，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这个送你。”秦初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了一根项链。 　　路潼注意到，这是他经常戴着的那一条，不过一直放在衣服里面，他没见过长什么样。 　　秦初摘下来，项链上是一个小玻璃球，里面星光点点，似乎包裹着什么。 　　“玻璃弹珠？”路潼很不识货的开口。 　　“是啊。我淘宝买的。”秦初说：“转过头，我给你戴上。” 　　“我为什么非要带这个？”他吐槽了一句，还是转过身让秦初得逞了，戴上去之后，路潼直A癌的补充了一句：“男人戴这个，会显得很娘吗？” 　　秦初：…… 　　“好了。看不出来你还很有偶像包袱。”秦初道：“临走时我问一下，需要临时标记吗。” 　　他这次回北京，可能要等到开学才回来。 　　耽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距离上一次的临时标记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过年的时候，路潼又要到处走亲戚晃荡，经常出现在人口密集处，各种Alpha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我会喷阻隔剂的。” 　　秦初看起来有点儿失望，他开口：“不要一个人硬撑，可以给我打电话。” 　　路潼笑道：“你插着翅膀从北京飞回来吗。” 　　秦初：“我总有办法的。”他顿了一下：“那天晚上，我……” 　　“你喝醉了。”路潼：“我送你回家，就这样。” 　　秦初迟疑道：“其他什么都没发生？” 　　路潼：“你想发生点什么？小屁孩，成年了吗，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秦初还想和他说话。 　　他猜不出路潼的情绪，但是自己的情绪是不太好受的。 　　越到分别的时候，越舍不得走。 　　明明开学了就能见面，但分开短短一个寒假的时间，却也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走了。”秦初语气委屈。 　　路潼看着他的背影，他张了张口，又闭上。 　　秦十五跑过来：“我等你好久了，还没说完吗？你干嘛一副要哭的表情，又不是见不到他了？” 　　他吓了一跳。 　　路潼猛地回过神：“你说谁要哭了？” 　　秦十五抿着嘴，心里吐槽：谁啊？你说是谁啊？反正不是我！ 　　他：“开学不是还能见面吗？就这么几天你都舍不得他？” 　　吃醋了，秦十五嘟着嘴撅的老高。 　　路潼喜欢秦初，好像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变。十六年后，他也跟现在这样，和秦初分开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而且还不肯说出来。 　　也不知道他这么喜欢秦初，媒体那边是怎么藏得住的？广大吃瓜网友扒了那么多年，愣是没把路潼的感情史给扒出来。 　　这也令秦十五时常怀疑自己是买正装送得小样，根本不入路潼的眼。 　　他就差给自己唱一首小白菜了。 　　“路潼，你是不是喜欢秦初啊？”秦十五明知故问。 　　路潼：“谁告诉你的？有时间管我，没时间写作业？” 　　秦十五：“问问嘛。”他笑嘻嘻的，仗着路潼不会对他生气，撒娇起来得心应手：“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他眼神尖，忽然伸手把路潼藏在衣服里的项链勾了出来：“秦初把这个送你了？” 　　路潼：“你怎么知道这个是秦初的？” 　　秦十五：……这不废话吗！ 　　这条项链，是他爸从小就戴身上的。出自于英国一位很有名的珠宝大师之手，这人现在已经去世了，死前最后一个作品就是秦初脖子上的这条“银河系”。 　　几年前，秦初的亲生母亲还没死时，在英国的拍卖会上，以折合人民币七千万的价格拿到了手，送给秦初当生日礼物——秦初那会儿正沉迷天文，这条“银河系”就一直戴在他身上，直到现在。 　　这些事，还是秦十五听他小姑姑说的。 　　“怎么了？”路潼见秦十五脸色有异，问道。 　　“没怎么。”秦十五内心吐槽：我爸泡你真是肯下血本。 　　“他送你的时候怎么说的？” 　　秦十五脑补：是不是说了这条项链多么多么珍贵，多么独一无二，又是母亲的遗物，又是自己随身佩戴多年的宝贝，就这么送给你了，岂不是只能让你以身相许了！ 　　鸡贼，秦十五啧啧感慨，实在太鸡贼！ 　　路潼道：“说网上买的。” 　　他拿着项链看了下：“感觉做工不像网上的货。” 　　秦十五脚下一滑：“他说去网上买的？” 　　路潼补充：“是网上买的玻璃弹珠。” 　　他把“玻璃弹珠”塞到脖子里，抓住了秦十五的手。 　　后者的手一天到晚都是冰凉的，路潼一摸到就忍不住提醒：“让你戴手套你戴哪儿去了？” 　　“戴着多挫啊！帅哥从不戴手套！”秦十五据理力争。 　　路潼牵着他去买了一碗关东煮，秦十五捧着，在路边吃。 　　路潼替他把围巾摘下来，“别吃太多了，一会儿吃不下晚饭。” 　　秦十五吃了两口，忽然停下来：“要是以前也能这样就好了。” 　　路潼：“什么？” 　　秦十五说：“路潼，你以后想当明星吗？” 　　路潼：“我没想好。” 　　秦十五带着私心，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下，跟小狗似的：“你以后不要当明星好不好。” 　　路潼：“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当明星，说不定我会成为天文学家呢？” 　　秦十五嘟囔了一句：“天文学家也很忙啊，要不然你当老师吧。当老师就不忙，还有时间回家。” 　　路潼：“回家干什么？” 　　秦十五没说话，他那句“回家陪我”被咽到了肚子里。 　　算了，他心想，现在也很好。 　　秦十五抓紧了路潼的手，好像要把以前没抓够的全都抓回来，没撒过的娇都撒个够，一路上嗲的像个没断奶的小猫，黏在路潼身上几乎都撕不下来。 　　第二天，秦初上飞机前给路潼打了个电话。 　　屏幕亮起，路潼的手机锁屏，还是秦初那个比剪刀手的自拍。他不经常玩手机，秦初之前在他手机屏幕上设置了自己的自拍，故意作弄路潼，后来这事儿被路潼给搞忘了，导致他还没换过屏保。 　　秦初给他打电话，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破天荒的，路潼也没挂，秦初不知道在扯什么东西，路潼就拿着手机听，电话一直打到了没电，自动关机为止。 　　他放下手机，一会儿觉得自己疯了，听了秦初这么久的废话。一会儿又觉得秦初疯了，屁事没有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上飞机前，曲慕瑶看见秦初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坐私人飞机回北京啊？” 　　秦初春风得意之时，也不忘diss她：“你自己去开？” 　　跟他们一同回去的秦珩耐心解释道：“做飞机比较方便，私人飞机起飞的管制要求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曲慕瑶敢和秦初对打，但是对她这位继父还是挺尊重的。 　　秦珩转头看着秦初：“这次你回去，先去看看你爷爷。十月份他就念叨要来杭州找你了。” 　　秦初敷衍的回答一句。 　　秦珩忽然问道：“路家那孩子呢？现在跟你还有联系吗？” 　　提到路潼，秦初的警惕性加强了：“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秦珩：“跟我没关系，是你爷爷知道了，想看看他。” 　　秦初撇了下嘴：“八字没一撇呢，爷爷可真够着急的。他一天到晚的能不听风就是雨吗？” 　　秦珩：“你以为别人他想见啊？还不是听说路潼是林嗣音儿子才相见的。” 　　秦初：“这跟他妈有什么关系？” 　　秦珩：“上一辈的事情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实说，秦珩也不太清楚上一辈的关系。 　　只知道小时候跟林嗣音在北京的大院儿里一起生活过几年。那时候林嗣音跟着爷爷住，她也不是她爷爷的亲孙女。 　　再后来读小学时，林嗣音就被杭州本家给接回去了，之后几十年，两人都没见过面，直到上一次家长会。 　　秦珩警告他：“你这次回北京，不干不净的朋友聚会给我少去一点。别跟外面不三不四的鬼东西有沾染，被我发现了，我打断你的腿。” 　　秦初最烦秦珩管他，一听秦珩说话的态度，他就来气。 　　好好地父子对话，最后又以互怼结束。 　　路潼在家呆了两天，林嗣音接了个电话，忽然就喊他起来，收拾收拾去北京了。 　　这会儿，路潼还在回秦初短信，听到林嗣音的话，愣了一下：“去北京？不在杭州过年了吗？” 　　林嗣音：“你太爷爷今年一定要见你，让我把你带回去。” 　　他说的太爷爷，不是路潼的亲太爷，是以前收养过林嗣音的一位老爷子。 　　路潼出生就在杭州，偶尔去几次北京，对这位太爷爷印象不深。不过对方倒是挺喜欢他的，每一回去，都能得到一大堆的礼物。 　　秦十五翻身下床：“你要去北京啦？能带我一块儿去吗？我就当去旅游！” 　　路潼：“你妈呢？” 　　秦十五心道：我妈不就是你吗！ 　　他撒谎的水平越来越娴熟：“她根本不回来过年，你带我走吧，我一个人留杭州太无聊了。” 　　路潼到没什么意见，林嗣音最近十分喜欢秦十五，想必她也不会拒绝。 　　他下楼看见林嗣音在收拾衣服，问道：“那你今年还去灵隐寺吗？” 　　林嗣音当年出国的时候去灵隐寺许了愿，并约定如果事情顺利，就每年都去灵隐寺烧香还愿。她迷信的很，自从事业顺利之后，年年的大年初一都要去灵隐寺还愿。 　　“我找你姑姑替我去还愿，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快点儿过去。” 　　路潼：“今天都二十八了，买得到票吗？” 　　林嗣音：“你太爷爷那边帮忙买票了，用不着你瞎操心。” 　　路潼站在走廊上看林嗣音忙活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打包行李。 　　北京的飞机一落地，秦初还没睡好一个晚上，他的手机就被打炸了。 　　老秦家的宝贝孙子回北京了，这事儿就跟一颗石子被扔进了湖面一样，荡开了一圈涟漪。秦初四面八方地狐朋狗友，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着接风洗尘的名号，千方百计的想把秦初约出来玩儿。 　　他们这种一个圈子的太子爷，不是富二代就是星二代，又都住在四九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基本都是抱团的。 　　秦初人一直在国外，但是圈里对他的讨论可从来没有停歇过。 　　去年英国那边传来消息，说秦初要回国读高中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开始打听他什么时候回北京了。 　　结果没等到他回北京。 　　秦珩就是担心秦初回北京之后，被那帮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给带坏了，当即雷厉风行的改了决定，把秦初扭送到了杭州，塞进了一中里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千防万防，防不住秦初回家。 　　秦珩自己忙起来，就管不着秦初了。他前脚刚走，秦初就被一帮富二代给约了出去。地点定在一家酒吧，因为打着接风的名头，所以不敢玩的太过，只开了个卡座，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起聚会。 　　秦初一进门，就收到了热情的欢迎。 　　“操！秦哥，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进门，勾住他肩膀的就是王少临，和秦初在国外认识的，他爸是个大导演，混的是娱乐圈，也算是个星二代，去年还在一部主旋律电影里面客串了一个小兵。 　　秦初被众人拥簇到了中间坐下。 　　除了男生之外，卡座里还坐着几个女生，有跟着自己男朋友来的，也有自己出身不错的，跟这帮人混到了一个圈子里。 　　“杭州好玩儿吗？我听老钟说，你在那儿混的不错啊，校草！”王少临给他倒了一杯饮料，秦初不喝酒，好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换做别人不喝酒，这人肯定被嘲死。 　　但是秦初不喝酒，又没人敢嘲讽了。 　　卡座里一个平头男生开口：“江南美女那么多，有没有多的介绍给我们哥几个？” 　　“想的美？下边儿毛长齐了没有就想着开后宫了？”王少临嘲笑一声。 　　他们先聊了一会儿学校里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是一帮刚刚成年的高中生，能跟秦初还有点儿联系的，必然就不是那种十七八岁就进化成妖魔鬼怪地烂人。聊得事情也不算出格，就是些芝麻大点儿小事。学校的事情聊完，就开始聊家里的事情了。 　　什么最近新拍的电影、投资的项目、购买的地皮，等等。又或者是出国、聚会、滑雪，等等。最后聊来聊去，免不了八卦一下圈内的某某和某某某，说的津津有味。 　　王少临说：“老林家的儿子三个月前把他男朋友给甩了，那男的是个漂亮的Omega，现在就在横店拍戏，上次我还听我爸提起过。” 　　“你爸关注这种小透明演员干什么？还不如网红有名气呢。” 　　“他演的好啊。我爸很惜才的好吗！” 　　“老林的儿子不是个花花公子吗，他甩人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不稀奇，稀奇的是老林儿子放着那个漂亮的Omega不要，跟个灰姑娘爱的死去活来，我靠，写呢！真他妈的笑死我了，他儿子还是个硬骨头，跟老林杠上了，现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白给我们捡了几个笑话看。” 　　“我看看我看看，那女的长什么样？” 　　王少临翻了张照片出来，众人的八卦心被钓起来，凑过来一看，评价道：“还挺好看的，但也没有那么好看吧。放娱乐圈里面就不够看了。” 　　“人家一门心思要当豪门太太，谁去娱乐圈啊？” 　　话题绕来绕去，最后绕不开女人和Omega。 　　老林儿子的艳遇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话题，正血气方刚的少年，忽然就来劲儿了。 　　王少临话锋一转，抓住了秦初，问道：“老钟说你在杭州金屋藏娇，怎么有嫂子不带回来给哥几个看看啊？” 　　秦初正叼着吸管放空，他对这种聚会毫不感兴趣，被王少临点名，才回过神：“没追到。” 　　王少临嘴里的一口酒都快喷了出来：“你没追到？” 　　他心里震惊：这世界上也有你秦初追不到的人？ 　　王少临：“他有男朋友？” 　　秦初：“不是。是他不乐意搭理我。” 　　这话一出来，卡座里的人面面相觑。 　　想搭理秦初的人排队都能环太平洋绕两圈，不想搭理秦初的人，恐怕还没出生——现在出生了。 　　有个男的开口：“什么人啊？玩儿欲擒故纵吗？” 　　王少临连忙打圆场：“算了算了，老钟说的话就当放屁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其实我就认识很多美女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一边说，一边翻出手机给众人看。 　　王少临半只脚踩进娱乐圈，认识的美女多如牛毛，什么类型的都有。只要想追，花时间去泡，很少有不得手的。 　　特别是秦初还有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什么人追不到啊？ 　　除了杭州那位“嫂子”。 　　说了半天，王少临还没见过他“嫂子”的照片。 　　众人看向秦初。 　　王少临乐道：“哥，给我们看看呗，什么人连你都追不到啊。他眼睛长天花板上了啊？” 　　秦初眼皮都不抬：“不给。” 　　众人识趣的不再提这个话，纷纷转移话题，聊其他的。 　　一场聚会，也算玩的开心。 　　天刚黑时，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喝多的几个小少爷被自家司机接走了，王少临醉的最凶，因为没看见秦初“老婆”照片的缘故，一直嚷嚷着要去杭州。 　　司机早早地就等在门口，秦初在雪里站了会儿，拿出手机，给路潼打了个电话。 　　路潼这边刚下飞机住进酒店里，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去太爷爷家。 　　行李箱刚放进去，秦初的电话就打来了，他接上，“喂”了几声，秦初没说话。 　　路潼：“你有毒吧，再不说话我挂了。耍我玩儿？” 　　秦初：“路潼，北京下雪了。” 　　路潼走到窗边，心道：我当然知道北京下雪了，就刚才还是冒着大雪走回来的呢。 　　“怎么了？你转行当天气预报主持人了？” 　　“没有。” 　　路潼道：“没有你报天气干什么？打我电话有事吗？” 　　秦初：“也没有。” 　　路潼看了眼手机，问他：“你真的没事？” 　　秦初：“有事，不过没有正当的理由。因为你不答应当我男朋友，我只能打电话给你播报天气，不能说自己想你。” 　　路潼握住手机的手僵住了。 　　秦十五还在房间里东摸摸西蹭蹭，鬼吼鬼叫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被子滚得一团糟。 　　这些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消音一样，在路潼的耳朵里没声了。 　　他耳根发烫的厉害，喉咙动了一下。 　　秦初在那边问他：“你有想我吗？” 　　路潼的手放在落地的玻璃窗上，没声儿了。 　　他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打电话，秦初根本看不见。 　　也正因为看不见，他的胆子忽然大了许多。 　　秦初看了眼自己手机，没被挂断电话，他放在耳边问道：“不回答就算了，别挂我电话啊，你在干嘛？” 　　路潼觉得口干舌燥，垂下眼睫盯着酒店楼下的万家灯火：“我在点头。” 　　这回，轮到秦初愣住了。 第56章 拍戏现场 　　电话突然挂断。 　　路潼诧异的看了眼手机。 　　秦十五问道：“你给秦初打电话啊？他干嘛了？” 　　路潼：“把电话挂了。” 　　秦十五坐起身：“他挂电话啦？不是吧。” 　　他比我还会缠人好吧。 　　挂路潼电话,闻所未闻？ 　　秦十五夸张道：“我看看今晚的雪是不是倒着吹得？” 　　过了会儿，路潼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秦初又打了过来。 　　路潼接上：“你挂我电话干什么？” 　　秦初神经质道：“我能来杭州找你吗？” 　　路潼：“不能。” 　　他顿了下，补充道：“再说我人都在——”“嘟。” 　　秦初又把电话挂了。 　　操！ 　　路潼爆粗口了。 　　这兔崽子有病吧？脑子进水了？ 　　一分钟没到,秦初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路潼面色不善的接起电话：“我告诉你,你再挂我电话,咱俩这事儿就没完了。” 　　秦初觉得自己的舌头不太听话,他说一句话,咬了两次舌头，勉强顺直了，中二病不合时宜的爆发了：“你能再说一遍吗？” 　　路潼迟疑：“说什么？” 　　秦初扭捏片刻，又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干巴巴道：“……就，想我”路潼也被他的尴尬给传染了,“我说了吗？” 　　秦初立刻挑眉：“你没说吗？”他回过神，委屈上了：“你想说完不算数？耍赖皮？你是男人吗？” 　　路潼：“……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初：“质问的态度！”他说完不解气，凶了一句：“渣男！” 　　“嘟。” 　　电话又被他挂了。 　　路潼：…… 　　秦十五翻身起床：“他怎么了？” 　　路潼揉了揉眉心,刚才和秦初聊天时的暧昧气氛被对方用极其幼稚小学鸡的态度打的烟消云散。 　　“他小姐脾气发作了，懒得管他。” 　　秦十五深表认同：“你也觉得他有点儿小姐脾气是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比别的大小姐都还难哄一点儿,动不动就甩脸色。” 　　“是吧。”路潼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没啦。”秦十五嘎嘎嘎坏笑几声，趴在路潼床上,“你知道论坛里面怎么喊他的吗,你别说给他听啊,他们管秦初喊校花。” 　　路潼品味了一下这个称号,觉得合适无比，笑出声：“可不是吗。” 　　长那么一张脸,喊声校花绝对实至名归。 　　就是当事人不怎么乐意罢了。 　　路潼催他：“别贪玩儿了，去洗澡。记得把牛奶喝了。” 　　秦十五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秦初的电话又过来了。 　　路潼晾了他一会儿,接上电话。 　　“又干什么？不是骂我渣男吗？” 　　秦初顿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路潼嘲讽道：“看来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骂我渣男的。” 　　秦初干咳一声：“我是想说。” 　　路潼侧耳倾听。 　　秦初：“我也很想你。” 　　路潼:…… 　　秦初：“轮到你了。” 　　幼儿园举手回答问题呢，还带一人一句的？ 　　路潼：“你非要听我说这句话是吧？” 　　“是。” 　　路潼：“我要是说不想呢？” 　　秦初抿着唇：“那我就多想你一点好了，把你的那份一起想了。” 　　路潼被他气笑了：“算了。不用你帮我想。”他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蹭了下裤缝：“我到北京了。” 　　秦初：“北京？” 　　他看了眼时间，跟路潼打电话才十分钟都没有：“你飞过来的？” 　　“不然呢？难道是爬过来的？坐飞机来的。你别想多了，不是刚飞的，今天下午走的。我妈带我来北京过年。” 　　秦初连忙问道：“你住哪里。” 　　“还不知道。” 　　“我明天来找你。” 　　“明天有事。” 　　“后天。” 　　“后天也有事。” 　　秦初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明天来找你。” 　　路潼逗他的，听他这么说，“明天下午……” 　　“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路潼握着挂断的手机，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秦初挂断电话，坐立难安。 　　一会儿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会儿又去楼下的冰箱翻东西吃。 　　曲慕瑶看他上上下下的走——魂都丢了，走了五趟之后，提议道：“你要不要去神经科门诊看看？” 　　秦初喝了一杯冰水：“死开。” 　　曲慕瑶：“发春了？” 　　楼外，很应景的传来了一声绵长甜腻的猫叫。 　　秦初：…… 　　他上楼，把自己的门砸的巨响。 　　曲慕瑶在楼下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秦初到了房间里，果断打开电脑，百度搜索：如何快速的确立恋爱关系。 　　搜了半天没东西出来。 　　换了个话题搜：一个Omega说想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跳出来各种各样18x的网页，秦初映在屏幕上的脸不自然的红了，他关掉了网页，嘟囔了一句。 　　“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秦初从柜子里翻出了空白的本子，然后又找了几本与爱情相关的世界名著，挑灯夜读，争取在明天鸡叫之前读完。 　　一边读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笔记做的密密麻麻，就高考的人也没他学的这么认真。 　　直到深夜，他房间里的灯都亮着。 　　与此同时，路潼也正好把秦十五给哄睡了。 　　按道理说，他这个年纪，读高一，也有十六岁了，但实际性格却要比他的年龄表现出来的更小，连睡觉也跟个小孩儿似的。 　　路潼估算了一下，估计也就十三四岁左右。 　　而且，他对自己未免也太黏糊了，路潼又想起自己看的那几本量子物理书，又看了眼秦十五的脸颊，叹了口气。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秦十五的手机推送的消息。 　　马上过年，班级群里面也很热闹，虽然他开了静音，不过屏幕却一直闪。 　　路潼担心晃着秦十五的眼睛，上前去关他的手机。 　　结果看到屏保的时候，手停在了半空。 　　秦十五当然没用那部跟着自己莫名其妙穿过来的手机，那手机连不上十六年前的3G网络。 　　现在用的手机，是后来买的苹果机。 　　蓝牙共享传了一张自拍过去，秦十五相当自恋的把自己的自拍设定为手机屏幕。 　　自拍当然不是现在这个秦十五，而是十六年后的秦十五。 　　他长得像秦初，五官艳丽，脸蛋明艳，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头发有点自然卷，笑起来的时候和秦初一样，嘴里还有两颗小虎牙，皮肤随了路潼，又奶又白。自拍里，他穿着一件骑马装，比着V，眼睛都快笑没了。 　　跟现在的“秦十五”一点儿也不像的。 　　继承了秦初和路潼美貌的小崽子，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林小绵见过他的手机屏幕，她多看了两眼，只当秦十五是从哪里找了个小明星当壁纸。 　　现在，路潼也看到了这张自拍。 　　他盯了片刻，掐灭了手机屏幕，捂着脸倒在床上：“这都什么事儿啊……” 　　天刚亮，秦十五就被叫醒了。 　　林嗣音催促着两人赶紧换好衣服，早上就要去太爷爷家。 　　路潼配合着林嗣音的步伐，穿上衣服下了楼。太爷爷家的司机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四人上了车，十点钟左右到了老爷子家。 　　顾老爷子好几年没见到路潼，听说他来了，愣是叫儿子推他出来到院子里接。路潼被老爷子带进屋里嘘寒问暖了一番，又是给红包又是送玉佩，林嗣音在一旁连连推辞，老爷子却不干。 　　秦十五撑着下巴看着顾老爷，他对这个老爷爷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能是在他出生之前就死了。 　　不过他倒是知道顾家跟路潼有点儿关系。 　　秦十五听小姑姑提起过，顾老爷子对路潼疼爱有加，他还有个重孙子比路潼大一点，在北大读书，今年大二。 　　当年要是没有他爸，路潼差点儿就进了顾家的门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十五刚想起不共戴天的一茬呢，顾老爷子那个重孙顾洋就回家了。 　　顾洋这个Alpha长得人模狗样，听说学的是政法专业，将来不是从政就是做律师，背靠顾家这棵大树，前途不可限量。 　　“林阿姨，路叔叔，小路。”顾洋一进门就打招呼，看到秦十五，稍微愣了下。 　　路潼开口：“我同学。” 　　林嗣音心情好，调侃道：“路路最近交的朋友，关系好着呢，现在都快成了我半个儿子了。” 　　秦十五干笑一声，在心里狂吐槽：外婆，差辈了啊！ 　　顾洋：“上一回见小路的时候，好像还在读初中，一转眼长这么高了。我回来的急，都没给你带什么东西，咱们90后时髦一点，直接转账怎么样？” 　　林嗣音：“你别给他转。刚才爷爷给了那么大个红包，他用不完的。” 　　“爷爷给的是爷爷的心意，我给的是我的心意嘛。” 　　顾老爷子开口：“嗣音，你别管他们小辈。阿洋，你这几天带你弟弟在北京多转转。” 　　吃饭时，众人坐在一桌，难免要聊到小辈的感情问题。 　　顾老爷子实在关心路潼，自从他成年之后，就拐着弯向林嗣音打听路潼的情感问题。 　　桌上都是顾老爷子家里的几个人，没有外人，林嗣音从小被他养大，顾家对她来说就像娘家一样，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把路潼二次分化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顾老爷子听到十分诧异，又问的详细了一些。 　　林嗣音省去了一些细节，把事情前因后果给交代了。 　　吃饭完，路潼收到了秦初的短信，问他在哪里。 　　他正想回，被顾洋给叫住了：“小路。” 　　路潼转过身，顾洋把红包塞进他怀里：“给你的。” 　　“又不是小孩儿了，给我这个干什么？” 　　顾洋笑道：“拿着吧。嫌少啊？我这个穷大学生可没多少钱。” 　　两人谈话的模样落在老爷子眼里。 　　他开玩笑道：“阿洋和小路，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看着般配。” 　　林嗣音道：“爷爷，你别乱点鸳鸯谱了。路路还小，而且阿洋这么优秀，人家在学校里没有女朋友吗？” 　　“外面的人哪有小路优秀。我看这两孩子就挺好。” 　　林嗣音没把她爷爷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老人的一句玩笑话。 　　再说了，她儿子她还不了解吗？ 　　背着她跟老秦家的那个臭小子三天两头的跑出去玩，最还挺硬说自己不中意对方，不中意能惹这么多麻烦出来吗？ 　　不过，当着顾老爷的面，林嗣音不敢说路潼跟老秦的儿子混在一块儿纠缠不清。 　　这事儿还得往上说一辈。 　　顾老爷子的儿子，跟秦初的爷爷是一辈的。他俩以前是战友，以前上山下乡去西部支教的时候，遇见了从杭州过来的女知青高雯，也就是林嗣音的亲妈，路潼的外婆。 　　两个小伙子当时一起看上了她，花样百出的追了好久，最后人没追到，仇倒是结下来了。高雯原本是嫁到顾家的，不过秦家那小子也不是吃素的，扛着枪就赶来捣乱，当时还闹了好大的动静。 　　高雯的婚礼被这么一搅和，没嫁到顾家，也没嫁到秦家，后来跟一个教书老师在一起，有了林嗣音。 　　不过，嫁给老师后，高雯的日子不好过，跟了那个老师没几年，夫妻俩就都因为急病去世了，顾老爷子亲自把林嗣音从香港领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直到后来林嗣音被杭州本家的人领回去。 　　顾老爷的大儿子已经去世了——也就是当年差点儿和高雯结婚的那位。他知道高雯死后，郁郁而终。 　　林嗣音长得像高雯，顾老爷子那会儿十分疼爱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后来也十分疼爱林嗣音。这份感情最后被加注到了路潼身上，这也是路潼为何这么入得了顾老爷子眼的原因。 　　他比起林嗣音更像高雯一点，不但模样像，性子也像，都挺冷淡，人优秀，做事也稳妥。 　　林嗣音也是从她二叔口里得知的这段往事，她唏嘘一段时间，也总算明白顾家怎么总看秦家不太爽了。 　　这都几辈人的恩怨啊！ 　　路潼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恩恩怨怨。 　　顾洋开口：“看你一直玩手机，跟谁聊天啊？” 　　路潼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一个朋友。” 　　他和秦初的关系，还真不是能用一句话打发的，解释起来，他自己都觉得麻烦。 　　顾洋看他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善解人意道：“想去什么地方玩儿吗？哥带你去？” 　　路潼：“不麻烦了。我暂时没什么要去的地方。” 　　顾洋客套几句之后，跟路潼和和气气的分手，然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秦十五等顾洋走后，连忙上前说道：“你离他远一点！” 　　路潼：“为什么？” 　　秦十五：……不为什么！因为那个老头子以后很可能把你跟这个什么洋的做媒！ 　　“没有为什么，总之离远一点就好了！” 　　林嗣音打断两人的话：“儿子，你去帮妈妈接一个人。” 　　路潼开口：“路凌吗？” 　　林嗣音：“对。他还在横店拍戏，你帮我去接他。”路凌是路潼的表哥，读的影视学院，毕业之后就进了娱乐圈，不算太红也不算太糊，过年这几天还在横店忙着拍戏。 　　秦十五自告奋勇的跟着路潼一块儿去，还把横店的位置给打听好了。 　　他火速发了一个定位给秦初。 　　发了定位之后，又发了一个自己眼馋了很久的游戏机过去，示意秦初该给他点儿报酬。 　　这几天不好打车，顾洋安排司机送路潼到了横店。 　　这地方位于郊区，车开到一半，昨晚没下完的大雪又飘然而至。 　　到了横店，路凌穿着戏服，撑着伞出来接他们。 　　看到路潼，他连忙挥手：“到这儿来！” 　　路潼跟秦十五过去，路凌拍了下他的肩膀：“长这么高了啊！” 　　路潼：“别拿我当小孩儿看。” 　　路凌是个漂亮的Omega，长得像个妖艳贱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性格与之相反，是个傻白甜。前段时间，他男朋友劈腿，把他给甩了，目前正单身。 　　路潼介绍道：“这我同学，跟我一块儿来的。你什么时候结束？” 　　路凌：“主演耍大牌还没到，我们就等着呢。再不来就只能先拍下一场戏了，正好下雪。” 　　他笑嘻嘻地推着路潼往前走：“哥请你喝奶茶，热乎的！” 　　路潼被拽到剧组里，王导看见他，多嘴问了句：“小路，这人谁啊？” 　　路凌：“我表弟，外面雪大，我让他到伞下躲躲，一会儿就走。” 　　王导：“呵呵，长得蛮好看的。” 　　当导演的，对漂亮的素人总是格外关注。 　　路凌：“你别介意，他是夸你。” 　　路潼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他以前走在路上都被星探拦截过，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 　　秦十五坐在他身边，鬼鬼祟祟和秦初打小报告：你多久过来啊？冻死我了！ 　　秦初回他：路潼冻着了吗？ 　　秦十五：那倒是没有的。你有没有良心啊！看看是谁在风雪中为你打助攻的！是谁心甘情愿为你做人工GPS的！ 　　秦初发了个游戏机的成功购买截图回来。 　　秦十五：爸爸你真好！么么么么么么么么！！！>3秦初：太物质了狗崽子。 　　他关上手机，就等秦初过来。 　　路凌正在介绍他们剧组。 　　秦十五在一边听着，发觉这个剧组拍的戏还挺耳熟的，仔细一想，这不是当年的票房冠军吗：国内第一部 3D古装玄幻仙侠电影，王祥指导的，叫《蜀山仙道》。他知道这电影，还是因为路潼在里面客串过一个小修士的原因。 　　秦十五回过神，正好听路凌说：“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来客串玩玩儿？” 　　我擦！ 　　我擦我擦我擦！ 　　我这是赶上现场版了吗！ 　　秦十五自从穿越回来之后，几乎不停地参与路潼的人生，把他所不了解的一切，一点一点的补了回来。 　　路潼：“演戏？我不会。” 　　路凌：“跑个龙套嘛。你看那个，看见没，就白色的那个衣服，我们门派的修士全都穿这个，你就客串个小修士呗。” 　　秦十五跟路潼一块儿望去，路凌指的白色衣服还挺仙的。这电影放在十六年前，已经是好几亿投资的大项目了，服化道都是顶级的，哪怕是这种最简单的白衣，都是仙气飘飘，充满了韵味。 　　路凌从边上拿了一把剑：“你不想玩儿剑啊。” 　　路潼有点手痒：“我试试。” 　　男生嘛，对这种兵器一类的玩具，都是爱不释手的。 　　秦十五也拿了一把，跟路潼比划了两下。路潼看起来对拍戏挺感兴趣的，跟秦十五瞎打了片刻，秦十五被他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路凌就从王导那儿回来：“说好了，走，去换衣服吧。” 　　路潼放下剑：“真换啊？” 　　秦十五：“去呗，反正不花钱。” 　　他怕路潼不去，容易引起蝴蝶效应。 　　路凌的小助理和化妆师替路潼换好衣服，化好妆。 　　他绕着路潼转一圈，“绝了，你这脸，放娱乐圈都能领跑。” 　　路潼怪尴尬的，他知道自己好看，但也没这么自恋：“没这么夸张。” 　　路凌：“我说的是实话，过分谦虚就当你是自满了。” 　　他跟路潼两人走出去，遇到了来探班的王少临。 　　王少临跟他爸学导戏，直起身看到化妆帐篷里出来的路潼，把他当做了小演员，愣了一下，问副导演：“那演员谁？” 　　副导演看过去，看到路潼，也惊了一下：“不知道。跑龙套的吧，可能是统筹那边选的群演。” 　　“群演？”王少临：“不会是北电的学生吧？” 　　来横店拍拍戏，实习的？ 　　不然这张脸，演什么花瓶不行？值得去当个龙套？ 　　秦十五围着路潼打转：“你穿这个好看！不是，你穿什么都好看！” 　　路潼玩着自己的袖口，“没穿过。” 　　秦十五心道：你以后会经常穿的。 　　他问路凌：“你们这场戏拍什么啊？” 　　路凌：“一场葬礼。” 　　“葬礼？” 　　路凌给他简单的讲了一下戏。 　　跑龙套的，只要走位就行了，甚至连点位都不用记，跟着前面的人走就行。 　　这一场戏，拍的是蜀山大师兄燕霄云被妖族害死，蜀山为燕霄云举行了一场葬礼。主要的镜头就是大家穿着白衣服，从山道的这头走向那头。道具就是一盏白灯笼，前面几个重要龙套是举白幡的，镜头也会多一些。 　　“从这里走到那里就行了。”路凌指了指位置。 　　“那你呢？” 　　“我得去前面哭，我演燕霄云的小师弟。” 　　秦十五记得，这场葬礼的场景拍的极其唯美和空灵，镜头和音乐都拿了国际上的大奖。 　　而路潼就是在这一段葬礼中，被网友发现，瞬间血洗了所有论坛。 　　他在这场拍摄中，原本走的好好地，却不知为什么，中途忽然回头了一次，王导是出了名的会拍美人，这个回头立刻被抓到了镜头里面，并且给了特写。那个眼神的感情十分复杂，称得上是一眼万年。 　　后来，蜀山一上映，无数观众被这个回头深深地惊艳到，疯狂在电影官博评论下问这个小修士是谁演的。甚至，众多蜀山电影迷在各个论坛和贴吧分析这位小修士的眼神，深挖蜀山的剧情，扯出了一堆细思恐极的小论文。 　　根据路潼粉丝整理的互联网遗迹来看，路潼那个回头的GIF动态图，曾经在贴吧被做成了签名档，几乎是人手一份的刷屏。 　　以至于都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小缩影，但凡有古装美男的整理，或者是网站视频群像剪辑，就一定有这个绝美的回头。 　　秦十五当然也不知道他妈当年为什么回这个头。 　　这事儿都成了整个电影圈的未解之谜了，也不知道是路潼的团队故意营销还是什么，他上过不少综艺节目，不少主持人都会问到当年还是高中生的路潼拍摄蜀山的时候，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回头，是出于什么原因回头，是抢戏还是自己加戏？ 　　路潼每一回都不给出确切回应，急的众人抓耳挠腮。 　　路凌安排了小助理带路潼跟着队伍走。 　　秦十五看了眼路潼的衣服，果然，跟别人比就是不一样——衣服是一样的，但是别人穿着就像个龙套，路潼穿着就完全是个主角嘛。 　　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真是残酷。 　　小助理对路潼还挺好，跟他一块儿跑龙套的人都是自己撑伞的，唯独路潼这个龙套还能有助理撑伞。 　　王导安排了机位之后，小助理就从拍摄现场下来了。 　　眼前的场景，哪怕是没有后期，也确实称得上极致的唯美了。 　　漫天鹅毛大雪，白衣飘飘的仙子，以及素白的手腕露出一截，握着造型精致的白色灯笼，就这么缓步前行，风一吹，白幔随风而动，在山道里，确实能给人一种仙人过路的错觉。 　　路潼的角色在队伍中间，光看一个背影，只能看到他垂到腰际的长发，和若隐若现的侧脸。 　　王导：“好——都站好了，准备啊，准备，开始走！” 　　片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秦十五被这个气氛感染到，大气不敢出一声，死死盯着路潼，就看他什么时候回头。 　　不过，他到底是为什么回头啊？ 　　回头也就算了，秦十五可是看过那个一眼万年的绝美gif的，路潼就提着纸灯笼，从右面回头。 　　像个被黑山老妖给控制的男版聂小倩，眉头要蹙不蹙，嘴唇要抿不抿，眼里含情脉脉，漂亮的像个瓷做的假人，有种玻璃般的易碎感。 　　他妈到底看到了啥才会露出那种眼神，简直要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很快，秦十五就知道了原因。 　　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秦初发来的消息，问他在哪儿。 　　路潼的手机被放在椅子上，来电显示有好几个，秦初打的。估计是打路潼电话没打通，这才给他发消息。 　　秦十五开了个实时定位给秦初，没过一会儿，秦初就到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路潼人呢？”秦初拍了拍肩膀的雪。 　　他穿的这件衣服，还是路潼给他买的。 　　嘚瑟。 　　秦十五哼了一声：“在拍戏呢。” 　　“拍戏？”秦初不解：“你们俩跑这儿来拍戏？” 　　秦十五长话短说：“路潼表哥是演员，拉他去客串的。” 　　秦初盯着眼前长长的队伍：“他演什么？” 　　秦十五：“就里面其中一个，你找得到吗？” 　　秦初：“神经病，我为什么要找，喊一声不就行了。” 　　他当真就喊了路潼。 　　这一声，还把王导给惊动了。 　　来不及生气，就看见四五个摄像机中，队伍里的一名少年诧异的回过头。 　　“别停！”王导忽然按住摄像机：“拉镜头给特写。” 　　秦初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 　　路潼险些以为他听错了——他身边一旦出现秦初，路潼就没办法顾及更多的事情，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对方夺走了。 　　于是，他回过头，看见秦初就站在不远处。 　　秦初见他回头，抬起手臂对他招了招手。他笑起来时，两颗虎牙都露在外面，一双眼睛弯成了小桥。 　　隔着漫天的大雪，路潼怔怔地看着他，却不觉得冷。 　　雪中的天空没有太阳，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足够融化他所有冰砖堆砌起来的城墙。 　　少年人不识爱恨，一生一眼最心动。 第57章 我完了 　　秦十五说：“事先说明,是秦初让我发地址的，我本人信念坚定，但是秦初此人花样百出威逼利诱,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投降。” 　　秦初把他的脑袋摁了下去：“死远点儿。你怎么来拍戏了？” 　　后半句对着路潼说的。 　　“我得跟你打报告吗？”路潼把灯笼放下。 　　秦初伸手摸了下他的袖子：“这么薄的衣服？” 　　他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展示自己男友力的机会,于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黑色的羽绒服给扒下来。 　　路潼从凳子上把自己衣服捡来穿好,抬头看见秦初：“你干什么？” 　　秦初羽绒服扒到一半，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衬的他皮肤跟吸血鬼一样白。 　　衣服挂在手腕上,要褪不褪，欲迎还拒,像个娇羞的小媳妇。 　　路潼挑眉：“你玩儿尬的？” 　　秦初脸一红,中二病也知道羞耻呢,这献殷勤没献对时候,白给人家捡个笑话看。 　　“我、我热,不行吗？！” 　　路潼这个没有一点儿罗曼蒂克细胞的直男忽然反应过来，他盯着秦初，哑巴了。 　　秦初自讨没趣，嘀嘀咕咕碎碎念把衣服又穿上去。 　　他穿上,路潼又磕磕绊绊把外套脱了下来。 　　“我、那个、你、你热的话，借我穿一下,我冷。” 　　路潼撒谎也算在行,不过这个慌说的结结巴巴,硬着头皮给说完了：“你不要问是什么原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 　　秦初顿了一下，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干巴巴地把衣服重新脱下来，僵硬地披在路潼肩上。 　　路潼不动神色的吸了一口气，把燥热感压下去：“你只穿一件毛衣，不冷吗？我衣服借你穿？” 　　秦初点了点头，木然地把路潼的外套穿上了。 　　一穿好，两人脑子同时冒出一句话：我有病吗？ 　　跟他换衣服穿好玩儿是吧？ 　　秦初在心里懊恼：哥原本想展示的男友力完全没有了！这他妈是什么奇葩的走向！试衣间换衣大会吗？！ 　　他们俩互看不说话，秦十五替他俩开口了：“你俩脑子出问题啦？” 　　路潼：…… 　　秦十五：“干嘛换衣服穿？” 　　秦初：…… 　　秦十五望着他们两僵硬的身体，愣是没get出什么微妙的气氛。 　　搞什么啊？他心想：我爸妈有毒吧？还没谈恋爱呢，智商好像就退化为负数了。 　　路潼：“我去换衣服。” 　　秦初抬脚跟上。 　　路潼转过头把他给拦住：“你别跟过来。” 　　秦初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想我的吗？” 　　路潼耳根发烫：“能不能要点脸。” 　　他是说过这话没错，但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合适吗？ 　　“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换完衣服就出来。看好秦十五，别让他乱跑。” 　　路潼扯开他的手，到了化妆的帐篷里。 　　一掀开，路凌在里面打电话：“你他妈可真有脸啊？订婚的请柬发到我这里来？滚远点儿行吗，你觉得你的解释我会听吗？” 　　路潼犹豫了一下，放下帘子。 　　路凌听到动静，看了一眼路潼，连忙道：“我不想跟你废话，别打过来了。” 　　挂断电话，路凌：“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路潼没多问：“我衣服脱哪儿？” 　　路凌：“就放凳子上吧！” 　　他情绪恢复的很快，一转眼又笑嘻嘻的开口：“刚才喊你的那个小伙子谁啊？盘靓条顺的，是Alpha吧？” 　　路潼点头：“我同学。” 　　路凌：“极品。”他竖起大拇指：“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没见着比他更帅的。多大啊？” 　　路潼：“十六，还是十七？不知道，没问他。” 　　他依稀记得，秦初是十六岁来着。 　　不知道他过了生日没有。 　　路凌：“那还小嘛，长大了绝对是少女杀手。” 　　路潼冷笑一声：“不用了。他现在就是。” 　　不但是个少女杀手，还是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沾花惹草对他是家常便饭。随便往那儿一站，不用勾手都有妹子送上门来追。 　　想起秦初异常强大的异性吸引力，路潼莫名的烦躁。 　　人眼睛都瞎了吗？不要可以捐给医院，这兔崽子上看下看除了一张脸之外，哪里还有拿的出手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说他那个娇气的小姐脾气，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带掉眼泪的，比Omega还能作，撒娇耍泼信手拈来，给他点儿颜色就能开上染坊，谁喜欢谁倒霉。 　　路凌哈哈一笑，话题一转：“小路，哥拜托你一件事。行不行？” 　　路潼回头。 　　路凌拘谨了一下：“就、刚才你也听到电话了，我不瞒你了。我被我前男友给甩了。” 　　路潼：“我妈说了。” 　　路凌：…… 　　“姑姑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么八卦？她那张嘴巴什么时候能藏点儿事情？” 　　……藏不住的。 　　路潼吐槽：才来北京第一天，他二次分化的事情，就让顾家的人知道了。 　　路凌坦白：“其实就一件小事，我前男友明天晚上要跟他女朋友订婚，邀请卡发到我邮箱了，我不去显得我小气，但是去又膈应人。所以……” 　　路潼指了指自己：“我陪你去？” 　　路凌一拍大腿：“小路！你就是哥的贴心小棉袄！” 　　路潼面瘫：“能当汗衫吗？穿一次就扔的那种。” 　　路凌左手摊着，右手伸处两根手指，在手心上弯下来，做了个跪地姿势：“给您磕头了。” 　　他：“我身边没有那么优质的Alpha了嘛！路路，你帮帮哥，要不然你让你朋友冒充我男朋友也行，老子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路凌还不晓得路潼二次分化的事情。 　　路潼：“什么深仇大恨？” 　　路凌：“你没谈过恋爱！你懂个屁啊，靠，这辈子宁可跪在敌人面前，也不能在前男友的现女友面前丢人！” 　　路潼：“我知道了。松手，我陪你去。” 　　路凌得了准话，在帐篷里欢呼一声，晃了下手机：“等会儿联系你，我还拍戏呢。对了，你跟姑姑说，不用等我。今晚上有夜戏，我回不去。” 　　路潼换好衣服出来。 　　秦初：“怎么这么慢？” 　　路潼：“古装难脱。” 　　他身上穿着秦初的衣服，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所属权。 　　秦初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包裹着他，让他的精神十分愉快。 　　秦十五在地上玩雪，路潼弯下腰把他提起来。 　　“手里东西扔掉。” 　　他说的是秦十五藏着的雪球。 　　这句话让秦十五恍惚了片刻。 　　十六年后，路潼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们一家都住在北京，一到冬天，北方就下鹅毛大雪。秦十五年纪小，喜欢玩雪，他跑出院子，后面能跟一串的保姆，前仆后继的伺候他。 　　但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 　　秦十五不爱和同龄人玩，喜欢和自己爸妈玩。 　　小区里，别的小孩儿都有父母陪着玩雪。就他们隔壁的一栋别墅，院子里还有一家三口的雪人堆着。 　　秦十五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哼哧哼哧的堆完了一个小人，正巧赶上路潼回家。 　　路潼一跨进院子，就把他抱在怀里，顺便把他手中的雪团子给抠下来。 　　皱着眉，他也是这么对秦十五说的：手里东西扔掉。 　　秦十五小时候体质不好，家里人把他呵护的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路潼把他手里的雪团子拿掉之后，他想说的话就卡在了嘴里。 　　“能不能和我一起堆雪人？” 　　这句话，一直藏了四年。 　　直到他长大，可以一个人堆三个雪人了，也没能说出口。 　　“你怎么还委屈上了？”路潼看着他。 　　秦十五嘟囔：“我想玩儿雪。” 　　路潼：“头上还下这么大，就蹲这儿玩，想感冒吗？马上就过年了，别带着病气过年。” 　　秦十五：“你怎么这么迷信。我身体很好的，不会生病。” 　　他立刻蹲下身，搓了个雪球。 　　秦初没注意，给他砸了个正着。 　　他瞪大眼睛：“你砸我？” 　　秦十五蹲下来搓第二个雪球了。 　　他的宣战来的太快，都不屑跟秦初废话。 　　真男人就看谁搓的丸子大，谁搓的大谁当火影。 　　秦十五搓丸子水平十分高超，不过速度没有秦初快，他第二个雪团子还没搓上，秦初的雪球就砸过来了。 　　雪渣落到秦十五的衣领里，给他冻了个透心凉。 　　他嗷嗷乱叫，瞬间蹦得老高。 　　路潼看在眼里，连忙把秦十五后背的衣服拉开，把雪抖出来。 　　然后瞪了一眼秦初：“没轻没重是吧？！” 　　秦初老实了不少。 　　路潼的倒戈为秦十五争取到了一线战机，他火速在地上团了个大的，趁秦初认错的时候，使劲儿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秦初：…… 　　他妈的小兔崽子，今天要是不把你揍地上喊爹，我就跟你姓！ 　　这发誓发的很有水平，反正横竖不是他秦初吃亏。 　　路潼的阻止已经没用了，秦初直接跟秦十五两人隔着他干仗。 　　父子俩都是劣迹斑斑的校霸，跟同学打架的事儿没少干，打起雪仗来也不遑多让，硝烟四起的。 　　路潼对他俩极其幼稚的行为表示不屑，高冷的开口：“丢不丢人，能别打了吗？” 　　秦十五的一个雪球准头不好，转眼砸到了他的衣服上。 　　路潼把雪拍干净，心平气和：“我要是你们，我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什么行为？有没有点儿水平？干仗还带殃及城池吗？” 　　他总结：“是我，我就干不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啪！” 　　秦初的雪球不小心砸到了路潼身上。 　　路潼：…… 　　操你大爷的！ 　　他立刻开了个大，一脚踹上旁边的老槐树。 　　槐树摇晃了一下，哗啦啦落下几个巨大的雪块，正好把秦十五跟秦初砸个正着。 　　“跟我玩儿是吧？” 　　路潼扒拉下一片雪，往手里一捏，直接加入战局。 　　秦十五人来疯，越多人和他玩儿，他越兴奋。 　　三个人也组不成什么联盟，只能各打各的，拉开了一场混战。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路潼，他除了一开始开了个大，后面就歇菜了，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打算就这么安静地死去。 　　秦十五“哈哈哈哈哈”狂笑，跟秦初两人扭打在一起，双双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秦初刚爬起来，秦十五就猛地跳他背上。 　　他往前踉跄一步，站直了身体把秦十五背稳了，颠了一下：“吃多少啊？怎么又胖了？” 　　秦十五玩了大半天，玩累了，乖乖地趴在秦初背上，声音软软的：“我想睡觉……” 　　秦初：“要睡回酒店睡，别趴我背上睡，听见没？” 　　秦十五像只小猫，猫耳朵一动，转过脸，趴在秦初另一侧肩膀上：“我不想走路了。” 　　“下不下来？”秦初警告。 　　秦十五耍泼，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 　　这行为，十足幼稚。 　　秦十五小时候没少对秦初干这事儿，如今重操旧业，业务熟练。并且他爸背上的这块领域，就跟路潼怀里一样，从小就是他的地盘，还没有第二个小孩儿敢爬过呢，他现在回自己地盘，有什么不对！ 　　总之，秦初一时半会儿还甩不掉他。 　　路潼抓了下秦十五的手，冰凉。 　　“别玩儿了。” 　　秦初把他往上颠了一下，吐槽道：“秦十五，幼稚不幼稚。” 　　话这么说，却没把他放下来。 　　秦十五来劲儿了：“我鞋子都湿了，走不了路的。我就不走路，就要你背。” 　　路潼轻轻扯了下他的脸，把他脸掐红了一块儿：“多大了你，别人看见都要笑的。” 　　秦十五：“深山老林的，谁看得见啊！” 　　路潼对秦初道：“我去拿衣服，免得他真感冒了。” 　　玩够了，三人才下山。 　　秦十五回头看了一眼，他虽然没有堆雪人，不过他们疯玩的那片雪地上，有三个人躺过的雪坑。 　　挨在一起，有点滑稽，也有点好笑。 　　秦十五嘿嘿一笑，把下巴搁在秦初的肩膀上。 　　路潼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秦十五又嘿嘿了几声：“我觉得很高兴，反正就是高兴。” 　　路潼回去除了拿衣服之外，还拿了一把伞，是路凌给他的。 　　王导正在跟统筹打听路潼这人，问到路凌这儿就断了。路凌坦言路潼只是他拉过来临时凑数的表弟，不是龙套，并且直说：按照他家里的情况，他父母是绝对不可能让路潼走演艺圈这条道路的。 　　不过这一切路潼都不知道，他人已经出了横店，到大门口了。 　　“打车吗？” 　　一把伞就算再大，罩着三个人也吃力。路潼撑了一路，手微微发酸，收了伞，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秦十五从秦初背上跳下来：“想吃饭。” 　　“不想睡觉了？” 　　秦十五：“又饿了。” 　　路潼：“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秦初也不太了解，他拿出手机搜了一圈，找到了一家距离郊区不远的饭店，是个家常菜。 　　车半天才姗姗来迟，到了饭店之后，秦十五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一丝寒意。 　　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他抖着肩膀进门。 　　路潼单独给他叫了一碗热汤，由饭店的服务生备好，提前端上来，秦十五喝完汤，总算抖得没那么厉害。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 　　中途雪停过一阵子，等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又开始下了。 　　秦十五吃完饭没多久，就缩在包厢的沙发里睡着了。他体力不怎么行，睡着的时候身上盖着饭店提供的毛毯，手都没给他焐热。 　　秦初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就跟提只猫似的，折腾了一会儿，秦十五没醒。 　　路潼：“别晃了，我带他回去。” 　　秦初心思一动，开口：“我送你们。” 　　顾家的小区，外来车辆开不进去。 　　他们叫的车只能停在门口，秦初把秦十五带下车，到了顾家别墅前，路潼开口：“我先送他上去，你等我一会儿。” 　　秦初看了眼别墅，问道：“这你家？” 　　路潼摇头：“不是，是我太爷爷家，我们住在他家里。” 　　秦初：“你还有亲戚是北京的吗？” 　　路潼：“算是远房，没什么血缘关系，你可以当做是我妈的娘家。” 　　秦初把秦十五交给路潼：“小心点儿抱，沉死了，小猪一样重。” 　　秦十五睡得香甜，雷打不动，从他爸的怀中转移到路潼的怀里。猫似的，爪子抓住了路潼帽子上落下来的带子，攥在了手心里。 　　“我就在门口等你。” 　　秦初接过伞，找了一根电线杆，站在前面。 　　路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回到家里把秦十五放下。 　　他走的后门进顾家别墅，没惊动佣人，放下秦十五之后，路潼从行李箱拿了几件衣服下楼。 　　秦初撑着伞在雪中等着。 　　他身材高挑，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双腿笔直，就这么站着，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路潼把衣服塞进他手里：“多穿几件，别感冒了。” 　　“哦。”秦初答应了一声。 　　路潼说完这话，手足无措，干巴巴站在原地，陡然生出一点儿微妙的不安感。 　　说完了？能走了吗？ 　　他这么想，脚却像黏在地上一样，一步都动弹不了。 　　今天有秦十五在中间横了一道，两人见面之后都没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 　　现在秦十五睡觉去了，徒留他们面对面，昨晚的记忆才如同潮水一样从路潼的脑海里翻涌上来，几乎把他的脸给烧起来了。 　　“还有事吗？”他问了一句。 　　秦初回过神：“没什么事。” 　　路潼摸了下鼻子：“没事我就上楼了。” 　　“等等。”秦初忽然拽住他。 　　但很快，他的手就像是被烫了一样，松开了。 　　路潼故作镇定：“怎么了？” 　　秦初心里有个声音催他：你快问啊！ 　　问问路潼昨晚那是什么意思？ 　　他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几乎称得上是彻夜未眠。 　　路潼为什么点头？为什么说想他？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么明显的暗示，总不能是他自作多情吧？ 　　来之前，秦初信心满满，一定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结果来之后，话都像打结一样，争先恐后的涌到嘴边，排不出个一二三四的顺序来。 　　他想起自己房间里那一本谈恋爱的攻略——今天因为秦十五搅局的缘故，一条都没完成，不由气馁。 　　“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再等等吧，秦初心里嘟囔，路潼的性格是不能步步紧逼的，逼的越紧，他跑的越快，到最后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天除夕。” 　　路潼提醒他，潜台词是说：除夕夜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跟我过？ 　　“你明天有事？” 　　“晚上有点儿，白天没事。” 　　秦初：“那我白天来找你。” 　　路潼点头。 　　完了，他心想，话又被聊死了。 　　路潼满头冷汗，扪心自问：我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楼底下跟秦初聊尬的。关键是聊得这么尬，他还说了好几次要上楼，却没有那一次是出自真心的。 　　他想在楼下多留一会儿，哪怕就这么站着。 　　“那个，天太冷了，你回去吧。” 　　“哦。”秦初又答应了一句，结果还是没动。 　　两人就这么神经兮兮的站了会儿，场景既尴尬，又搞笑，带着少年人不知所起的情愫，绵绵软软地在暗处涌动着。 　　干站着，面对面，连眼神都不敢撞在一起，各看各个，故作轻松，实在太好笑了。 　　不知道是谁先体会过来笑出声，气氛忽然从破开了冰面，缓和起来。 　　秦初笑够了，想到自己循序渐进的恋爱笔记，乐了一声：去他妈的。 　　他扔了伞，双手放在路潼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拥住了他。 　　路潼从来没有这么乖顺过，雪落在他脸上就化了，他依顺着秦初，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 　　黑色的伞落在雪地里，被暖色的路灯一照，显得缠绵起来。 　　秦初放在他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他把脸埋在路潼的肩上，信息素一点一点的侵占对方的身体。 　　路潼脚软，连忙敲了他一下：“秦初！” 　　“嗯。”秦初闷声回答。 　　“抱够了吗。” 　　“再抱一会儿。” 　　他心跳的厉害，咚咚咚的声音快把他耳朵震聋了，以至于路潼合理怀疑他心口处的血液正聚集在一起开摇滚演唱会。 　　这算什么？ 　　他浑身都因为秦初这个人而战栗着。 　　路潼茫然的想道：我好像完蛋了。 第58章 发烧 　　秦十五果然发烧了。 　　当天晚上,他睡得不好。 　　路潼和他是两个客房睡的，一个在走廊最右边，一个在走廊最左边,隔得很远。 　　这天晚上,路潼睡得也不好，睡前就心烦意乱，甚至很难得,他还失眠了。 　　路潼很长时间没失眠了，他觉得屋子里闷,心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半夜的，他推开窗,让外面的冷气灌进来,起身时又觉得口渴，出门到走廊上转了一圈,打算去楼下弄杯冰水喝。 　　到了楼梯口时，路潼又想去看看秦十五。 　　这完全是无由来的一种念头。 　　“秦十五这个兔崽子,跟自己一块儿睡得时候就爱踢被子,一个人睡不会连被子去哪儿了都找不到吧？” 　　他下楼的脚步减缓，水也没喝，折返去了秦十五的房间。 　　门没锁,一推开,秦十五半拉身子都快掉床下了。 　　果然没好好睡。 　　秦十五睡觉会开小夜灯,这一个习惯跟路潼很像。 　　房间里并不是全黑的，路潼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被子给他盖上。 　　就这一盖，盖出了问题。 　　路潼摸到他的手,发现秦十五身体的温度烫人的可怕，显然是发烧了。 　　他摸了两下，心里一惊，连忙去摸秦十五的额头，一样的烫人。 　　路潼连忙开了大灯，房间里唰的一下亮了。 　　秦十五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蹙起，呼吸急促，脸颊红的不正常。 　　当下没有什么能降温的，路潼把洗脸用的毛巾打湿，叠起来之后等毛巾没那么凉后，放在了秦十五的额头上降温。 　　他推门出去，轻手轻脚在客厅里翻药箱，惊动了楼下客房睡着的保姆。 　　“咔哒”一下，客厅的灯全亮了。 　　“小路少爷，怎么还没睡？”陈阿姨一边穿外套一边走过来。 　　路潼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找点儿东西。” 　　陈阿姨关切道：“是饿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路潼摇头：“谢谢阿姨。我是下来找药的。” 　　陈阿姨诧异：“药？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路潼：“是我的同学身体不舒服，他发烧了。陈阿姨，家里有什么退烧药吗？” 　　别墅里常备普通的药品，陈阿姨从柜子里拿出来，哗的一声倒在桌上：“你看看，这些全都是，需要哪一种退烧药？” 　　顾家这些药放着都是摆设，家里人生病了一般都叫私人医生过来。 　　陈阿姨开口：“要不我去叫老爷子给小魏打个电话，孩子烧的严重吗？” 　　路潼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吃完药看看先，我陪着他。” 　　他挑了几样退烧的药，上楼去照顾秦十五了。 　　一上一下，别墅里不少人都被惊醒了。 　　林嗣音从房间里出来，她显然醒了有一段时间，头发梳整齐了才出来的。 　　“儿子，大半夜的什么事儿啊？” 　　路潼到了楼梯口：“秦十五发烧了。” 　　林嗣音披上外套，“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 　　路潼眼神一暗：“怪我。” 　　林嗣音顿了一下。 　　“我去看看。” 　　她跟上路潼，路之言随后也出来。 　　路潼看人越来越多了，连忙道：“我照顾他就好，你们回去睡吧。” 　　林嗣音：“那怎么行，人家到我们家里来玩，好端端的把人家弄感冒了，回去还不被他家人给怪死。你一个半大小子，哪里知道照顾人，妈来。” 　　她说的有道理，路潼犹豫了一下，就被林嗣音钻了空子，推开了门。 　　林嗣音把他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摸了摸秦十五的手：“呀，温度这么高。儿子，你赶紧把毛巾用温水打湿了，我给他擦一擦。” 　　路潼迟疑道：“有效果吗？” 　　林嗣音：“你小时候也老爱发烧，放心，我有经验。老路，你挑一挑退烧药，最好是液体的，他现在肯定吞不下胶囊。” 　　秦十五难受的厉害，呜咽了一声，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照顾他。 　　林嗣音叹息道：“小可怜，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秦十五“唔”了一声，林嗣音连忙搂住他。 　　他头发被汗打湿，黏在了额头上面，眼睛没睁开，嘟囔了一句：“我难受。” 　　林嗣音哄他：“吃完药就不难受了。” 　　秦十五听到她声音，往她怀里钻：“外婆……” 　　林嗣音笑了一声：“这孩子外婆带大的吧，难受的时候不喊妈，光喊外婆了。” 　　路之言提议道：“要开窗吗？屋里这么闷，小孩儿也不舒服。” 　　林嗣音摇头：“这里不比南方，屋里都有暖气的，跟外头温度差太大了，一开窗更容易着凉。边儿呆着打下手去，别在这儿捣乱。” 　　三人在屋子里忙活，顾洋他们也醒了过来，到了门口。 　　“林阿姨，出什么事了？” 　　顾洋转头看着路之言，“路叔叔，你们都醒了？” 　　路之言：“没什么大事，孩子感冒了。” 　　顾洋：“是小路吗？” 　　路之言摇头：“和他一起来的那孩子。” 　　顾洋看了眼房间里三人各异的神色，又看了眼床上的秦十五，心生疑惑：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严重吗？我叫小魏过来一趟，咱们不懂医的在这儿乱治人，怕把孩子给耽误了。” 　　顾洋心中还有不解，他只知道这秦十五是路潼的同学，但这么看起来，路家对这小同学也有点儿好过头了。哪里是当同学，说是自己儿子出事了都不意外吧？ 　　林嗣音：“不用，阿洋，你睡去吧，是我们不好，把你吵醒了。” 　　顾洋摇头：“没事，林阿姨。是我自己醒的，真严重的话还是看看医生吧。” 　　林嗣音和他客套了几句，顾洋还有睡意，对方坚持不用麻烦他们，他也只好打道回府。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秦十五身上的热度总算退下来不少。 　　路潼开口：“你们睡吧，我在这儿陪他。” 　　林嗣音：“你熬得住吗？” 　　路潼：“我困了就在旁边睡会儿。今天的事情怪我。” 　　林嗣音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儿子长大了。” 　　路潼诧异的抬头。 　　林嗣音：“以前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现在还会照顾人了。” 　　路潼别扭的把她手拿下来：“你别把我当小孩儿看。” 　　林嗣音打了个哈欠，又摸了一下秦十五的额头，放下心来：“明天早上应该就好了。别担心，我跟你爸先回房间了，有事儿应付不过来就直接来敲门，啊？” 　　路潼点头，把自己父母送出去，找了根凳子坐在床边，压了压秦十五的被角，发起呆来。 　　“我不该让他去玩儿雪的。” 　　路潼叹了口气。 　　秦十五这感冒，绝对是下午玩雪玩疯了引起的。路潼有点后悔，他还是太年轻，没抵抗住这种诱惑，居然跟秦十五一块儿闹上了。 　　“身体这么差，早知道不让你玩了。”路潼捉住秦十五的手，不知道想些什么，看着窗外茫茫的大雪，愣神了。 　　秦十五这间客房是落地窗，窗帘原本是关着的，刚才路之言提议要开窗的时候把它拉开了。 　　窗户没打开，窗帘大开。 　　无边的夜色中，显得他有些寂寞。 　　秦十五脑袋偏过来，被子里的手乖巧的攥着他的手，手心出了点汗，路潼被他攥着没动。 　　半晌，他摸出了手机，给秦初发了条消息：你睡了吗？ 　　鬼使神差，发过去之后，路潼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撤回，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才松了口气。 　　这么晚，恐怕早就睡了。 　　他撤回消息，对方也看不见。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秦初很快就回消息了。 　　-没睡。 　　-干嘛撤回消息？ 　　-你怎么还不睡？ 　　一连三条回来，称得上是秒回了。 　　路潼心中的孤寂感忽然就被这几条消息打的烟消云散，他抱着手机回复。 　　-你儿子发烧了。 　　秦初那头回消息。 　　-秦十五？ 　　路潼那条消息发过去半真半假，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试探。 　　收到秦初回复后，他继续打字。 　　-不然呢？难道是我？ 　　这句话过去，秦初的视频通话就打过来了。 　　静音关不掉微信视频通话的声音，一连串尖锐的声音划开了黑色的夜。 　　路潼手忙脚乱的按了接通。 　　秦初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他视线中。 　　对方看起来也刚醒，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也看得出他很有偶像包袱的整理过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路潼想起这小子臭美的程度，心里好笑道：要是多给他一点儿时间，这位“大小姐”可能还要龟毛的去洗个头化个妆。 　　秦初当然不会化妆，他对化妆品深恶痛绝，元旦晚会上台表演的时候，他声乐老师猫抓老鼠似的，满后台逮这个混小子。对方拒不配合化妆，最后声乐老师妥协了，不给他擦粉，只描了一下眼线，眼尾拉长了之后无故多了些凌厉的美，把他整张脸勾的更加俊俏。 　　就这么点儿妆，秦初都带不到半小时，一下台就卸干净了。 　　这中二病还挺难搞。 　　秦初问道：“你那边怎么这么暗？” 　　路潼把手机拿好：“没开灯，只有小夜灯，你儿子睡了，说话小声点，把他吵醒了你哄。” 　　手机转过去，秦初看了眼秦十五，睡得正香，四仰八叉的，很有当山贼头子的基因。 　　路潼转过手机，他的侧脸被床头的小夜灯一打，显得十分柔和。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温柔的光，叫他看起来没那么高冷，反倒有些贤妻良母的气质。 　　秦初这个成语知识储备量不到两百个的假洋鬼子，搜肠刮肚想了这词儿，觉得十分贴切。 　　转念一想，路潼是个Omega，如果他不跟自己的本能对着干，今后也确实会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秦初就不敢往下想了。 　　其主要原因不便多说，总之，想的都不是什么高尚的东西，甚至有些下流。 　　路潼靠在床头，开始犯困。 　　他跟秦初聊得其实很少，路潼自己的性格就比较寡淡，面对秦初的话还稍微多一些，对其他人可真是出了名的冷漠。 　　秦初也没强迫他聊天，手机就这么开着，他就这么陪着，谁也不开口。 　　后半夜，路潼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早上天大亮的时候，他从梦里惊醒，转头去摸自己手机，电池板隐隐发烫，并且已经关机了。 　　路潼连忙充上电，翻开微信，从昨晚后半夜三点到现在，一共四个小时的视频通话记录，直到手机没电关机，秦初那头都没挂断电话。 　　他脸上发烫，骂了句“操”。 　　太尴尬了，他昨晚上抽什么风要给秦初发消息？ 　　路潼早上起来，脑子比晚上转得快，也没有晚上那么多愁善感。 　　现在回过头看看自己做的倒霉事儿，羞耻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上。 　　无缘无故的，发消息给秦初干嘛？ 　　关键是对方给他视频，他还接了，接了就算了，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干陪着他。 　　换做是其他人？谁这么傻逼？大晚上不睡觉浪费时间来哄个校友？ 　　他和秦初的关系——目前为止，除了朋友之外，就只剩下校友了。 　　路潼想着想着把自己给逗乐了，翻来覆去念了几声校友，叹了口气：“我真是个人才。” 　　他伸手去摸秦十五的额头，烧果然退下来了。 　　秦十五一睁眼就看到了路潼，他嗓子痛的厉害。 　　路潼开口：“昨晚上你发烧了。” 　　秦十五愣了下，脑子里跳出了一些片段性的画面：“你昨晚一直陪着我吗？” 　　“嗯。”路潼问他：“渴不渴？要喝水吗？早上吃粥行吗？” 　　秦十五还在发愣。 　　路潼：“怎么了？” 　　他眼睛一眨，感觉有眼泪掉下来，连忙把被子往上一拽，躲进了里面。 　　“没什么！” 　　秦十五鼻尖酸的厉害，一张脸在被子上胡乱的蹭了几下，擦了眼泪，才冒出头来：“我想喝粥。” 　　路潼：“我去给你端。” 　　一早上，路潼忙着照顾秦十五，喂完了粥之后，已经是九点多了。 　　老爷子一醒来雷厉风行的就给小魏打了电话，私人医生看过之后，只说没关系，休息一天就好了。 　　路潼把他按在床上，秦十五身体软绵绵的，不敌他，只能乖乖地躺好。 　　“晚上除夕，你想吃什么，我出门给你买。” 　　秦十五想跟着他一块儿出去，被路潼阻止了：“晚上我回来。” 　　“真的会回来吗？”秦十五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路潼笑道：“我不回来我去哪儿？你要把我赶出去吗？” 　　秦十五犹犹豫豫的看着他。 　　路潼说话的可信度不太高。 　　十六年后，他也总是答应自己，和自己一起过除夕。 　　结果秦十五发现，不仅他想跟路潼过除夕，全国人民也想跟路潼过除夕。两相权衡一下，在广大人民的利益之前，秦十五的小愿望就显得微不足道。 　　过年时，他就只能在空荡荡的家里，跟保姆一块儿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春晚。 　　这是他小时候最痛恨的节目，比看新闻联播还讨厌。 　　在他眼里，这节目就像个吃人的怪物，年年跟他抢人，关键是秦十五还抢不过。 　　秦十五嘀咕了一句：“我想玩儿烟花棒。” 　　十六年前，国内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路潼：“我给你带回来，不过不准多玩。你感冒刚好，晚上就不要出去吹风了。” 　　他再三答应了秦十五，对方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他出门。 　　到了门口，秦初已经等他很久了。 　　路潼钻进他伞里：“不上去看看你儿子？” 　　秦初：“怕被顾家的人赶出来。” 　　路潼没打听过这两家有什么恩怨，好笑道：“你好端端的，人家赶你做什么？” 　　秦初：“总之。这个大门是跨不进去的。秦十五怎么样了？” 　　路潼：“退烧了。他晚上想玩烟花棒，现在不是给你儿子去买吗？” 　　这几天北京的雪断断续续的下，今早又开始飘。 　　秦初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他身材本来就高挑，风衣穿在他身上，把他衬的像个模特。腰细腿长，加上这么一张脸，走在路上，跟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回头率高到了百分之百。 　　“你晚上在哪儿过除夕？”秦初问他。 　　路潼想起今晚上跟路凌还有约，便开口：“跟我妈一起。” 　　秦初叹了口气。 　　路潼：“你叹什么气？” 　　秦初直白道：“我想跟你一起过。” 　　路潼移开了视线。 　　他俩这关系，最近实在诡异过了头，不能细想。 　　一细想，里面的纠结程度，能让路潼这个学霸的脑子都不够用。 　　他问：“你晚上有事吗？” 　　秦初看起来不太高兴：“晚上要参加宴会。” 　　“除夕还有宴会参加？” 　　“是啊。” 　　“推不掉吗？” 　　“推不掉。我爸说了，要么我的腿断了，要么就只能去。” 　　路潼感慨：“你爸也太凶残了。” 　　他想起秦珩拿棍子抽秦初的态度，一后背的冷汗。 　　秦初不动神色地想道：他对儿媳妇不凶残。 　　路潼沿街买了些烟花棒，秦初帮他提着。 　　两人又在市中心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要买的。 　　吃了饭，路潼十分土的提出了想去天安门的门口转转的想法，他一个江南水乡长大的少年，跟糯米似的，说话的口音都带着一股甜糯的感觉，小时候也来过北京几次，但是还从来没有一次去过这些景点。 　　对秦初而言，逛腻了的地方，对路潼来说，新奇的要命。 　　老爷子问他喜不喜欢北京的时候，他没说。 　　要顾洋带他去玩儿的时候，他不乐意。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乐意，是要看跟谁。 　　和不熟的人一起去逛街，就是慢性自杀，是折磨。路潼最怕的就是没话找话聊，他显然是找不出什么话的。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干脆去也别去了。 　　但是秦初又不一样。 　　对方也不是多话的人，不会一路走一路聊，但即便沉默着也不会尴尬。 　　路潼在他身边，十分轻松。 　　再加上秦初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Alpha，百分百的契合度不是拿出来吹牛的，这种隐秘的联系很好的安抚了他。 　　到了大门口，秦初挑眉：“你要拍照吗？” 　　路潼制止了他：“到也没有这么土。” 　　秦初一抬头，就看见了矗立的红旗。 　　他准备了一晚上的告白腹稿，在巍峨的宫殿之下，愣是在嘴里路过了一遍，没敢出来，直接吞到了肚子里。 　　听过有人在巴黎铁塔下告白的，也听过有人在凯旋门下告白的。 　　但是没听过红旗下告白的。 　　太庄严了吧！ 　　这时候说什么话都他妈像少先队员宣誓啊！ 　　完全开不了口啊！ 　　“算了。”秦初转过头，心中想道：“再等等。” 　　路潼见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秦初摇头：“没怎么？参观够了吗？” 　　路潼点头，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又绕到了北京大学门口。 　　秦初瞥了一眼，学校大门敞开，他开玩笑道：“你母校。” 　　路潼：“你怎么知道我会上北大？” 　　秦初：“不然呢？去旁边的北大青鸟吗？” 　　路潼忽然顿住脚步：“其实我不喜欢北大。是我爸要我考的。” 　　秦初侧过头看着他。 　　路潼叹了口气：“他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高考多少分，去什么学校，将来上哪儿工作。我承认他安排的不错，是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的一生，他对我好，我知道。但是他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没有问过我喜欢什么。” 　　秦初问他：“那你喜欢什么？” 　　路潼：“我不知道。不过我讨厌听别人安排。” 　　秦初：“那就听自己的。” 　　路潼：“我不像你。” 　　不像你的性格，不像你的脾气，不像你这么洒脱，也没有你这么无牵无挂。 　　路潼像叶，土地给他营养，树为他扎根，他有天大的养育之恩压着，只能抬头望着广阔的天空。 　　他是渴望自由自在飞的风筝，线的另一头被牢牢牵在父母的手中。 　　秦初和他不一样，秦初像风，从他身边猝不及防的飞过，在他的生活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的风筝不停地打转，为这一场风牵肠挂肚。 　　秦初看着他。 　　路潼摇头：“不说了。” 　　秦初垂下手，小指蹭了下路潼的手背，路潼低着头，诧异片刻，忽然就像是被什么钉住一样，脚步牢牢地生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体都跟着僵硬起来。 　　秦初的小指在他手背上只蹭了一下，见路潼没什么反应，便渐渐的逼近他，像是攀爬一样，把路潼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扣住。 　　他的手掌比路潼的稍微大一些，密不透风的扣住他，直到干燥温暖的手心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那你喜欢什么？当演员吗？”秦初漫不经心的问他，仿佛此刻握住他手的人是别人。 　　路潼压下颤抖的声音，故作镇定：“也不错。” 　　他说出话，自己却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秦初笑道：“那我想好了，我去当经纪人，我罩着你。” 　　路潼心跳平缓了一些，牵着的手也没那么僵硬。 　　他缓过来，逐渐忘了牵手时的心动，仿佛他早该和秦初牵上似的。 　　“当经纪人怎么罩我，你怎么也要当个老板吧。” 　　秦初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路潼嘲笑的更不留情：“算了吧。就您的数学水平，帐都算不清。” 　　秦初毒舌道：“当老板只要有钱、有老板娘就好了。”他想了下，补充：“钱有了，还差一个老板娘。” 　　路潼岔开了话题：“饿了吗，去吃饭吧。” 　　秦初捏了一下他的手，没意外路潼的逃避，他告诉自己：再等等。 　　再等等。 　　他压下了心中的欲望，若无其事开口：“吃什么？” 　　吃过午饭，路凌的电话打了过来。 　　路潼下午有事，提着烟花棒先回了顾家。 　　两人在楼下分开没多久，路凌就开着车到了门口。 　　“走！”他从车上下来，勾住路潼的肩膀：“哥给你选了一套艳压全场的西装，今晚上老子非要把前男友的脸打肿不可！他妈的，让他为自己错误的决定和眼光后悔终生！” 　　路潼手心还残留着秦初的体温，听到路凌的话，敷衍道：“但愿如此吧。” 　　他摸了摸心口，嘀咕道：“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59章 男朋友 　　老林家的订婚宴,在郊区的一栋私人公馆，是他们家老大住的地方，老二订婚,就安排在这里。 　　从市中心开过去，得开两个小时车。 　　老林是搞石油的,认识的朋友多,家大业大,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哥哥都是心头宝。他家老二订婚，前段时间还在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开始跟个小明星在一起就够人津津乐道了，但好歹林二跟这位小明星从初中同班，知根知底认识的,日久生情，老林家也不至于棒打鸳鸯。 　　结果林二工作的时候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又跟一个小网红搞上了,还把自己男朋友甩了，非要娶这个小网红进门，这段时间把老林家闹得天翻地覆,可娱乐了一把朝阳区群众。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后面的网红一比,小明星也没有特别上不了台面的。 　　很不巧，这位小明星就是路凌。 　　路潼在去的路上,已经把路凌跟林二的前世今生爱情故事翻来覆去听了五遍。 　　路凌从林二的祖宗十八代开始骂，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骂过了两轮。 　　下车时，路凌嘟囔：“我觉得刚才骂到他祖宗十三代的时候好像不够狠,我决定从十三代开始重新骂一遍。” 　　路潼对他说：“哥，看路。” 　　路凌到了公馆面前，眼眶一红，近乡情怯起来。 　　路潼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 　　路凌对他说，林二不是个好东西。 　　家里有矿的富二代都不是好东西，爱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去，不爱你的时候，又能让你卑微到尘埃里。如果不爱他还好，倘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给交出去收不回来了，那才叫惨，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路凌觉得林二欠他的，他整个青春都拿来陪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敌不过人家怀的一个孩子。 　　“这傻逼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的，操！” 　　路凌骂了一句。 　　路潼只好附和：“你说得对。” 　　他撑开伞建议道：“要么你先骂，要么你就走。边走边骂，一心二用，会摔跤。” 　　从外面走到公馆里面去，还得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道。 　　路上的积雪被扫到了两边，地面还是很滑。路凌为了显得自己光鲜亮丽，要气度不要风度，衣服穿的少不说，脚上那双鞋不是个能防滑的。没走多少路，就滑了两次。 　　不是路潼扶着，就摔地上了。 　　路凌把这些倒霉事儿全都算在了前男友头上，走着走着又恨上了。 　　路潼问道：“你和他提的分手吗？” 　　路凌：“这他妈不是废话吗！难道看着那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吗？我算什么了？老子就该砍他两刀再分手！” 　　路潼：“可他不是爱你吗。” 　　路凌龇牙咧嘴，阴阳怪气：“也不耽误他爱其他人。” 　　路潼若有所思。 　　越往里面走，人越多。 　　大家的车都停在外面，一排豪车，看的人眼都红了。 　　推开门，公馆里暖气很足，服务生接过伞，礼貌客气的把他们请了进去。 　　晚宴还没开始，宴会厅里什么人都有。盘踞一方的地头蛇，穿的人模狗样，商业大鳄，学术界明星，还有林家邀请来的媒体记者，挂着牌子，穿梭在晚宴中。 　　路凌见了呵呵一声，翻了个白眼，骂道：“做作！” 　　路潼也是头一回参加晚宴，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没什么经验，不过胜在沉默。不会就不动手，不知道就不问，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着，气定神闲，漂亮的容貌也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路凌刚站定，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上来打招呼：“小凌。” 　　伸手不打笑脸人，路凌脸色不太好的喊了一句：“林大哥。” 　　来的人是林家的老大林辞，现如今林家的掌舵人。生了双丹凤眼，看谁都含情脉脉。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林辞和他握了握手。 　　路凌扯了下嘴角：“我还没这么小心眼。” 　　——小心眼极了好吗！ 　　路潼忍住笑，想起路凌在车上数落林家的祖宗十八代，第一个骂的是林二，第二个骂的就是林大这个笑面狐狸精。 　　他说他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不得不防。 　　路潼看着林辞，没看出什么两面三刀的阴险模样，对方反而对路凌十分热情，行为也得体，弄得路凌没地方找茬，不尴不尬的回答着林辞的问题。 　　他和林二耍了这么多年朋友，林家的人一定认识他，甚至都默认路凌将来会住到林家来。 　　结果林二玩这么一招，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路凌被林辞缠着，林二不知道磨蹭什么还没出来，路潼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很没有气质的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示意路凌一会儿和他短信联系。 　　还没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熟人。 　　路潼的脚步一顿，身体微微往边上侧过去。 　　两栋洋房中间的花园里，许彩英和朋友有说有笑。 　　说熟人，算不上，她和路潼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过，非要找点儿什么恰当的形容词来说，好像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 　　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秦初了。 　　一开始，他以为许彩英是秦初的白月光。结果跟秦初熟了之后，又琢磨了一下，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真是白月光，怎么从来没听对方提起过？ 　　路潼倒没有去打听许彩英和秦初的过去，他这人向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是过眼云烟，空有回忆，什么也算不上。 　　站了会儿，有人和他搭讪。 　　是王导的儿子王少临。 　　王少临大老远就看见了路潼，眼睛一亮，瞬间就想起他：这不是那天在剧场的小演员吗。 　　“哈喽，一个人在这儿吗？” 　　他年岁跟路潼差不多，搭讪时也十分自然。 　　路潼回过头一看，不认识。 　　王少临自我介绍道：“我是王少临，我们见过的，你那天还在我爸的剧组里拍戏，记得吗？” 　　显然，路潼忘了个干净。 　　当然，这也要怪王少临，单方面的遇见怎么能叫见过面。 　　路潼只好点点头，掩饰一下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王少临是个自来熟，就在路潼身边扎根了。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你。你一个人来的吗？” 　　路潼没说话。 　　王少临唏嘘一声：好高冷啊。 　　他顺着路潼的视线看，发现花园里还有几个正在自拍的网红。 　　“你在看她们吗？”王少临喝了一口饮料，“这些是林二他未婚妻的朋友。” 　　跟路凌有点儿关系，路潼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趣：“朋友？” 　　王少临得到回应，来劲儿了：“是啊。林二未婚妻是个搞化妆品的，美妆博主你知道吗。就是网红，她那一圈的姐妹都铆足了劲儿嫁高门。这种晚宴上面经常会有小网红找关系进来，他们拍好照片要发微博的，这也是营销自己的手段之一。” 　　路潼：“手段？” 　　“人设嘛。”王少临对这些说的头头是道：“网红跟明星一样需要人设的，当然是越高大上越好咯。”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路潼身上：“你呢？看起来年纪不大，你是学生？” 　　路潼又不肯说话了。 　　王少临长这么大没遇到这么难搞的。 　　从刚才到现在，不说话也就算了，这位冰山美人脸色也不给他一个，木着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美则美矣，就是美的有点儿锋利，脸皮薄的都不好意思上前搭话。 　　王少临就是个脸皮厚的，他跟他爸一样，虽然还没继承导演的衣钵，但是完全继承了导演的职业病。 　　看到好看的美人，就忍不住往上凑。 　　他开口问：“你是北电的学生吗？咱俩聊到现在，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别这么冷漠嘛，交个朋友怎么样？” 　　路潼舍得开口了：“我不是本地的。” 　　王少临听见冰美人张嘴，激动地热泪盈眶，连忙再接再厉：“过年来这里玩儿的？哪家的？” 　　许彩英的视线飘了过来，看到站在走廊里的路潼。 　　她目光顿了一下，依稀记得路潼，抬脚走了过去。 　　王少临绞尽脑汁撬路潼瓶盖的时候，许彩英人过来了。 　　“少临。”许彩英挂上一张笑脸。 　　王少临抬头，礼貌道：“彩英姐。” 　　许彩英：“在这儿看到你，好巧啊。” 　　王少临点头，许彩英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和我爸一块儿来的，我出来瞎转悠，遇到朋友了聊两句。” 　　许彩英打量了一下路潼，王少临开口：“彩英姐，你一个人来的？”他顿了下，似乎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还是跟秦初一起来的？” 　　路潼终于舍得抬头了。 　　许彩英笑道：“我和小瑜一块儿来的。” 　　“原来如此，我说呢，这几天约他都约不出来，感情是你回北京了。”王少临哈哈一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跟着你跑。” 　　许彩英道：“你们先聊，我进去找个朋友。” 　　王少临纯粹跟她客套话，许彩英要走，他恨不得双手欢送，好叫他别耽误自己搭讪的宝贵时间。 　　路潼望着许彩英的背影，问道：“你和她认识？” 　　王少临的笑容没了：“算不上认识。我一哥们儿的、呃、姐姐吧。” 　　路潼：“秦初吗？” 　　王少临心道：你名字记得还挺快。 　　“你对她感兴趣啊？劝你一句，千万别打她主意。这女的不是善茬。”王少临点评道：“不太好搞。” 　　路潼：“为什么。” 　　他看到许彩英和网红站在一起，问道：“她也是网红吗？” 　　王少临：“不是。网红就没那么难搞了，她在英国学的设计，跟我一哥们儿挺熟。” 　　他刚认识路潼，不怕他乱说，索性直接吐槽：“我那朋友，亲妈死的早，懂吧，有点儿缺爱。许彩英家庭条件一般，她父母砸锅卖铁把她往名媛的路子培养，从小就读贵族学校，出国也是，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贷款在英国买了套房子，就为了和我朋友做邻居。” 　　王少临：“这事儿我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就我那朋友稀里糊涂的，还真上了人家的当。” 　　“他们关系很好吗？” 　　“一般般吧。好久没听说消息了，而且我朋友好像有对象了。”王少临回忆起上回见秦初的时候，嘀咕道：“怎么又和她扯到一块儿去了？” 　　路潼薄凉地开口：“是啊。你朋友桃花运挺旺的。” 　　王少临也十分赞同：“这点儿我非常认可。” 　　“路潼！”路凌喊他。 　　“有人找我。”路潼对王少临开口：“我走了。” 　　王少临连忙拦住路潼：“等等，留个联系方式行吗？” 　　路潼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王少临还想说什么，路潼已经走进屋里去了。 　　他一人在走廊下站了会儿，朋友找上来：“少临，你站着儿干什么？” 　　“刚才聊着聊着你人就没了，跑来把妹了？”朋友看了眼花园里形形色色的美女。 　　王少临气笑了：“把你妹啊！我看到上回在我爸片场的那个小演员了。” 　　“哇！” 　　这话一说出来，他几个朋友都围着他吱哇乱叫一阵。 　　“你怎么不喊我们！” 　　上回王少临对路潼那一幕回头念念不忘，转眼就在自己朋友圈里说开了，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美人，吹得天上有低下无的，勾的他朋友们好奇的要命。 　　“喊你们过来干嘛，人都给你们吓跑了。对了，你们谁看到秦初了吗？” 　　“好像在内厅。你找秦初？” 　　王少临点头：“许彩英也来了，他俩好像是一块儿来的。” 　　“秦初不是跟着他爸一起来的吗？” 　　王少临：“那我就不知道了。” 　　内厅的人比外面大厅少，秦初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褪去了几分幼稚，能看出未来几分秦总的气质。 　　不过，他不爱穿西装，并且内厅的温度弄得太高，没呆一会儿，他就浑身难受，想出去透气。 　　秦珩跟老林相谈甚欢，秦初找了个空子就钻出去，在走廊里与许彩英狭路相逢。 　　他拿着手机正打算给路潼打电话，哪怕是视频聊天都好，比这种无聊的宴会有意思。 　　许彩英：“小瑜。” 　　她一直喊的是秦初的表字，显得十分亲近。 　　秦初：“彩英姐。” 　　许彩英笑道：“能在这里遇到，真的好巧。正好我有时间，一起出去走走吗？” 　　秦初开口：“我还有事。” 　　许彩英问他：“什么事儿这么忙，着急着现在处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路潼打电话。 　　秦初：“给我朋友打电话。” 　　许彩英开玩笑道：“什么朋友啊，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女朋友吗？” 　　“不是。”秦初回答：“没追到。” 　　许彩英顿了一下，继续笑：“原来是喜欢的人。” 　　她的直觉还挺准，“是上次我们在面包店见到的那个孩子吗？你的同学？” 　　秦初没避讳，点点头。 　　许彩英：“上回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就不对，原来如此。他不会误会我们了吧？” 　　秦初还没往这方向想过。 　　毕竟在他的思路中，他跟许彩英现在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根本没有什么醋能吃的。 　　许彩英：“不过，你就算有喜欢的人，也不妨碍和我出去走走吧。还是说，为了避嫌，不打算和我做朋友了？” 　　“没有。”秦初否认了。 　　他犹豫了一下，直白问道：“彩英姐，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是吗。” 　　许彩英身体一僵：“怎么了？”她把耳边的头发挽在后面，温柔的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要揍我男朋友呢，还说等彩英姐分手了，要彩英姐给你做女朋友。” 　　秦初点头，“彩英姐，你不喜欢我，对吗。” 　　许彩英诧异道：“怎么？” 　　秦初：“那是我十岁的事情了，我已经忘了，彩英姐也快忘记吧。” 　　许彩英有点疑惑。 　　秦初道：“以后没什么事，彩英姐不用约我出来见面。” 　　许彩英说：“因为他吗？” 　　秦初点头。 　　许彩英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了吧？他是误会了什么吗？我跟你之间没什么……” 　　“彩英姐说得对。”秦初：“我们之间没什么，你这话说给我听也没用，你要说给他听，他是个小心眼的人。” 　　王少临打招呼：“秦初！” 　　他：“你果然在这里。彩英姐，又见面啦？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许彩英笑了一下：“没事。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少临看着她的背影，转头顶着秦初：“她怎么了？” 　　秦初：“我怎么知道？” 　　王少临：“你不是跟他一块儿来的？” 　　秦初疑惑：“我没和她一起来。” 　　王少临：？ 　　“她刚才说和你一起来的。” 　　秦初摆手：“以后不会了。” 　　王少临嘿嘿一笑：“怎么啦，跟你彩英姐吵架啦？” 　　秦初：“就事论事而已，别加上‘你’字。” 　　“哇，秦哥，你终于舍得和她划清界限啦。”王少临啧啧一声：“迷途知返，还算不晚。” 　　秦初揍了他一拳：“本来也没什么。” 　　王少临：“走。我们去前厅，我给你介绍个人。” 　　“不去。” 　　“去嘛！庆祝你逃离彩英姐的魔爪，介绍个大美人给你。” 　　秦初：“没兴趣。” 　　“别这样嘛，放心，嫂子在杭州，不会抓包的。我帮你保密！” 　　秦初懒得理他，王少临嘻嘻哈哈缠着他插科打诨，外厅的晚宴已经开始了。 　　林二和他未婚妻姗姗来迟。 　　路凌翘着二郎腿，问道：“她好看我好看？” 　　路潼深知现在的Omega不好惹，立刻捧场：“你好看。” 　　路凌用鼻子出气：“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林二要是眼睛没瞎，都不至于看上这女的。走，路潼，跟我去杀杀他的锐气！老子不出这口气不爽！” 　　路潼被他拽起来，还没回过神，就被路凌拉到了外厅中间。 　　林二的朋友都认识路凌，见到他来，识趣的闪到一边。 　　未婚妻挽着林二的手，林二看到路凌，面露尴尬：“凌凌……” 　　路凌：“不好意思林先生，请连名带姓的称呼，你未婚妻就在旁边，这么亲热的叫一个Omega不太好吧？” 　　未婚妻脸色一白。 　　路凌呵呵一声，立刻挽住了路潼的手臂，“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谁男朋友？”秦初回过神。 　　众人转头，秦初正好从内厅出来，听见了路凌这句劲爆大象部落的警世格言，一时间，他脑子被砸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找路凌麻烦。 　　林二转头：“秦初？” 　　路凌：=口=！ 　　出师不利。 　　路凌站在原地斯巴达了。 　　他在剧组见过秦初，当时就察觉到他和路潼关系不一般，现下一看秦初一副来抓奸的脸色，路凌的脸皮要挂不住了。 　　但在这里退缩，不是让林二看笑话吗，硬着头皮演：“这不是，你同学吗？” 　　他疯狂给路潼使眼色，企图让路潼来力挽狂澜。 　　王少临左看右看，问道：“你们认识？” 　　秦初沉下脸色：“你不是在家陪秦十五吗？” 　　秦十五又是谁？ 　　王少临脑袋上打了个问号。 　　林二感觉气氛诡异，打圆场：“原来大家都认识，这就好办了，坐下来喝一杯吧。” 　　路凌一听前男友开口，说话就忍不住带刺：“林先生的这杯喜酒我喝不起。”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前男友现女友，实在是一个修罗场。 　　林辞笑着走来：“玩的开心吗？” 　　路凌翻了个白眼。 　　林辞：“看你们年轻人都凑在一块儿，我还跟朋友打赌，说我和你们没代沟，结果一走来，你们都不说话了，看来是我老了。” 　　路凌吐槽：狐狸精。 　　林辞说话如沐春风，两三句就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林二安抚了未婚妻，后者上去换衣服，他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找到了路凌。 　　“凌凌，你听我说。” 　　路凌被他拽住，甩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坐下：“您说，用唱的都没关系，就是我不爱听。” 　　路潼站在他身侧，被林二用充满敌视的眼神瞪了一眼。 　　路凌尖酸刻薄道：“你有病？你看谁呢？” 　　林二开口：“他是你男朋友？”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路凌站起来，挽住路潼：“老子非要在你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林二：“你男朋友跟你长得挺像的。” 　　“关你屁事，这叫夫妻相懂吗？”路凌像只猫，被林二随便一挑，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林二说：“你别和我闹了，凌凌。” 　　路凌：“闹？我闹你妈的闹！停，别再给我车轱辘你的话了，我听腻了。怎么允许你找女朋友，还拦着我不准恋爱的？” 　　林二说：“不是……” 　　“不是？看来眼前这个订婚宴都是我的幻觉了？！” 　　路潼被他俩吵得头疼，还没回过神，手腕就被人捉住，一路拽到了边上。 　　他站好，看着秦初。 　　对方脸色黑的能滴墨水：“你就是这么陪秦十五的？” 　　路潼把他的手掰开，心平气和地说：“我告诉你了，晚上有事。” 　　秦初赌气：“我以为你是跟秦十五在一起！” 　　路潼：“现在你知道了。” 　　秦初本能地察觉到路潼心情不爽。 　　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惜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原因。 　　“你在和我生气吗？” 　　“没有。” 　　“我也跟你说了，晚上要参加宴会。” 　　路潼望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忽然笑了，两人站在大厅外面的小阳台上，路潼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笑了一会儿，他问：“你和许彩英一起来的？” 　　秦初：“没有。” 　　“我看见她了。” 　　“她告诉你的？” 　　“是。” 　　“我没有和她一起来。” 　　路潼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秦初想不通，绕到了路潼另一边：“你知道还生气？” 　　“知道归知道，生气归生气，两者之间有关系吗？”路潼说：“秦初，你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 　　秦初顿了下，有点委屈：“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忽然对我展开人生攻击。” 　　路潼：“我是你，我追人的时候就不会和另外一个女人牵扯不清。今天她去你面前炫耀一番她和我的过去，明天又冒出另一个女人跟你炫耀我和她的未来，你觉得高兴吗？” 　　秦初哑然。 　　路潼：“我给你出一个主意。” 　　秦初：“什么主意？” 　　路潼看着他背后，秦初转过头，正好看见许彩英。 　　她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秦初看这手机怪眼熟的，往口袋里一摸，没找到。 　　许彩英道：“刚才你手机落我这里了，找了你半天。” 　　路潼靠在栏杆上，就这么看着他们俩。 　　许彩英望向路潼：“你好，上次我们见过面的。” 　　路潼不开口。 　　他的性格就有这样一个好处，就算不开口，别人也察觉不出什么。 　　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么高冷的。 　　冷漠的几乎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许彩英把手机放在秦初手里，亲昵道：“下次别这么丢三落四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她：“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路潼开口：“秦初，手机给我。” 　　他伸出手，许彩英脚步一顿。 　　秦初下意识把手机递给路潼，他拿着手机，握着两边，直接将手机掰成了两截，咔嚓的一声，不算轻脆，但十分恐怖。 　　其中包含的威胁令秦初背后一凉，仿佛被折断的是他本人。 　　路潼把折断的手机扔进垃圾桶，“不用联系了。” 　　他站直了身体，轻描淡写地对许彩英开口：“麻烦你以后也不要联系我男朋友了。” 第60章 初恋 　　路潼说完这话,又靠在了栏杆上。 　　秦初忽然回过神，拽住了他的手臂。 　　路潼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干什么？问我要手机补偿费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初抿了抿唇，喉咙动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路潼浑身僵硬，后知后觉的开始尴尬起来：“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听见了！”秦初连忙开口：“我听见了,你想耍赖？” 　　“听见了你还要再问一遍？”路潼挪开视线，不跟他对视。 　　忽然,气氛又沉默了。 　　秦初等自己的大脑重启了片刻，放开了路潼的手，磕磕巴巴说道：“那我……” 　　路潼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秦初：“那我们现在算谈恋爱吗？” 　　路潼干咳一声：“你觉得呢？” 　　秦初：“总觉得开始的好草率,没什么仪式感。” 　　路潼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理智：“你想要的什么仪式感？请董卿来给咱俩报个幕？在这个阖家欢乐的节日里,通知通知全国人民？” 　　秦初诧异道：“真的可以吗？” 　　路潼：…… 　　“我可以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秦初抿着唇,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然后又走了起来，在不大的小阳台上转了两圈。 　　从左边走到了右边,又从右边走到了左边。 　　路潼被他绕晕了：“你干什么原地打转？” 　　秦初：“有点紧张。我还没给人当过男朋友。” 　　路潼：…… 　　看出来了。 　　“我也没有。” 　　秦初在他身边站定。 　　路潼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一种极度想要拥抱秦初的兴奋感——以此来表示这个人已经归我了。又有一种恨不得立刻逃跑的羞耻感，总的来说,是又想和对方发生一些肢体接触,又想远离对方好好冷静一下,十分矛盾。 　　他深呼吸了几次，决定开口打破沉默。 　　秦初从背后握住他的肩膀,将他的人给掰过来。 　　路潼被他禁锢在双臂之前,抬起头。 　　秦初盯了他很久,才严肃地开口：“我能亲你一下吗？” 　　路潼：“为什么？” 　　秦初：“没有为什么,这时候问为什么，太破坏气氛了。” 　　“这种事拿来问不是也很破坏气氛吗？” 　　“那你的意思我是可以直接亲不用问吗？” 　　“……你当我没说过。” 　　短暂的对话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这简直成了一个恶性死循环。 　　路潼受不了这种气氛，觉得自己跟秦初站在这个小阳台上面，简直像两个纯种活体傻逼，站的越久越尴尬。他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叹息道：恋爱使人降低智商的都市传说是真的存在吗？ 　　正想要把他推开的时候，秦初又开口：“其实我有点紧张。” 　　路潼：“我看出来了，不用再强调第二遍。劳驾您能换个地方紧张吗？” 　　秦初提议道：“不如你让我亲一下，用更紧张的气氛缓解一下告白的紧张？” 　　路潼：“告哪门子白？你什么歪理？你告白了？我怎么没听见？” 　　话音一落，秦初趁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路潼右脸被温热的嘴唇碰了一下，顿时如临大敌，脑袋放弃控制身体的主权，沦落到脊椎控脑，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初吻了这一下，把路潼往前一扯，压进了自己怀里。 　　他扪心自问：亲一边是不是亏了，另一边没亲到，有点不对称。 　　“我喜欢你。” 　　他念了一遍，又像是说给路潼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真的很喜欢你，路潼。” 　　秦初越抱越紧，将脸埋在他颈窝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路潼被他说得耳根发热，从天灵感到脚指头的细胞都开始听秦初指挥了，他勉强夺回主动权，推了一把秦初，结巴道：“行了、有完没完。” 　　“没完。”秦初闷声道：“我喜欢你。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什么还给你？” 　　秦初开口：“我说我喜欢你，是希望你把这四个字还给我。” 　　路潼舌头打结，“我……” 　　秦初盯着他。 　　“我还给你。” 　　“……” 　　路潼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令两人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秦初没得到回应，琢磨一会，很不是滋味儿。 　　路潼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招惹了一个麻烦，秦初现下很不好哄，并且打定主意要听到自己的心意。 　　但心意这东西，到时间了就说出来了。更何况，这玩意儿全靠心神领会，说出来又算怎么一回事儿？ 　　再说了，告白这个事情是要看气氛的，如今什么气氛都没了，路潼脸皮也是个薄的厉害的，断然不敢把这几个字往嘴边挂。 　　秦初不依不饶的缠着他要回应，兴奋地心情中夹杂了一丝哀怨：“说句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他认为自己像一个被无耻老爷睡了之后还得不到名分的小老婆。 　　有路潼这种渣男吗！ 　　说话模棱两可，扭扭捏捏，让他这个男朋友当的很没有底气。 　　路潼酝酿了一下，还没说，被人叫过去了。 　　他推开秦初，找他的服务生是林辞叫来的，说路凌喝醉了。 　　路潼只好暂时把自己跟秦初的事情放在一边，在内厅里找到路凌。 　　路凌喝了不少，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林辞上前：“我把人扶到内厅了，外面人多，他一个Omega不安全。” 　　而且路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被拍到在晚宴上烂醉如泥，明天娱乐新闻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林辞开口：“我吩咐人送你们回家。” 　　他抬头看到了秦初，略显意外。 宝 书 网 ＷＷw.b a o s h u 2 。ＣＯm 　　路潼说了句不好意思，弯腰去扶路凌，路凌胃里翻江倒海，刚被路潼扶起来，就猛地推开他，侧过身一阵干呕。 　　他做演员的，为了保持身材什么都没吃，吐也吐不出东西来。吐完之后，脑子清醒了一点，伸手一抓，抓到了林辞，抬眼一看，当即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的林深！” 　　林辞笑眯眯道：“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你他妈的、你他妈的化成灰我都认识！林深你王八蛋！” 　　林深，林家老二的名字。 　　林辞和林深是亲兄弟，长得挺像的，只不过比起林深那张秀气温柔的长相，林辞更加英俊一些，气势更具侵略性。 　　路凌骂了半天，歪七扭八挂在林辞身上，路潼不忍直视。 　　林辞：“看来你们的爱也不是那么情比金坚。” 　　“情……情你妹啊……你把老子送给你的外套还来……” 　　林辞：…… 　　路潼：“我带他回去。” 　　路凌被他拽过来，他另一只手还拽着林辞的衣服，死活不肯撒手，仿佛认定这件衣服就是他送的。 　　林辞十来万的西装被他扯掉了一颗扣子，不得不脱下来。路凌连忙揉吧揉吧抱怀里，像只护食的猫。抱了一会儿，嚎啕大哭起来。 　　路潼：…… 　　路凌哭的十分没品，秦初见他就烦，其主要原应是路凌搅了他跟路潼的独处时间，他恨不得把他从路潼身上给撕下来。 　　“这是我送你的西装……”路凌声泪俱下地大哭：“你不要脸、王八蛋！这女的有什么好看的！我那么喜欢你！我那么喜欢你……” 　　他一边哭一边张牙舞爪的骂，把林深骂的狗血淋头。 　　路潼抓不住他，路凌又扑腾回林辞怀里了。 　　只可惜被迫挨骂的是林辞，路凌骂人的这张嘴厉害的很，骂到最后，奄奄一息，翻来覆去的说林深不是个好东西。 　　路潼的脸算是被他哥给丢完了，他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尽量耐着性子开口：“骂错人了，这是林家大哥。” 　　路凌是有点怕林辞的。 　　不但他怕，林深也怕。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才高二，用大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早恋。林家父母很少过问林深，他是被林辞给带大的，因此对林辞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做点“早恋”这坏事，跟路凌偷偷摸摸，青涩又单纯，生怕被自己大哥发现。 　　路凌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对林辞也充满了敬畏，要是没醉，断然不可能在林辞面前这么嚣张放纵。 　　他醉的神智不清的大脑想起林辞这人，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又想起林辞对林深严厉的管教，又总是出其不意的抓到逃课的林深，把他俩的好事给搅和了，活生生一个棒打鸳鸯的棒槌，要不是林辞，他跟林深现在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还轮得到那个未婚妻上位吗！ 　　越想越恨，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恶狠狠地骂道：“林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潼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不好意思，林先生。” 　　林辞依旧挂着那张笑脸，狐狸似的，叫人看不透。 　　“没事，小凌就是这个脾气。” 　　他看了眼手表，温柔的叹了口气：“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秦初拽住路潼：“我跟你一起走。” 　　路潼：？ 　　秦初：“你还欠我一句话，今晚上别想这么算了。” 　　路潼：“大过年往别人家跑？” 　　“你怎么能叫别人家，我们现在是合法情侣。” 　　路潼把路凌怀里的西装给扯出来，抱得还挺用力，他啧了一声，顺口道：“法律只保护夫妻，不保护情侣。” 　　秦初飞越太平洋的脑回路又出现了，恍然大悟：“你在暗示结婚吗？” 　　路潼伸手一指：“门在左边，立刻滚。” 　　林辞处理好晚宴的公务，换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拉开车门。 　　路潼心中有疑，见他开车，问道：“林大哥，你知道路怎么走？” 　　林辞脸上表情都没换过，顺势道：“当然不知道，正要问你，小凌家住哪里？” 　　路潼觉得古怪，不过没有说出来。 　　林辞看了眼后视镜，开口：“他这么醉，一个人在家也照顾不好自己，你和他住在一起吗？” 　　路潼：“不在一起。” 　　林辞：“麻烦你今晚上照顾他行吗？” 　　路潼报了个地址，是顾家。 　　林辞“咦”了一声，笑道：“你住在顾叔家里吗。” 　　京圈里有名的几个集团董事长互相都认识，特别是林、顾这种世家。 　　家产都是从祖辈上继承下来的，隔几辈就有联姻，沾亲带故起来，更方便做生意。 　　因此，路潼不意外林辞跟顾家认识。 　　林辞看了眼秦初，又挪回视线。 　　“真意外。” 　　秦初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送到顾家门口，林辞就走了。 　　本来打算把自己西装拿走的，但是路凌这熊孩子太凶残了，谁来拿咬谁，林辞手背被他咬了三口之后，宣布放弃该西装。 　　秦初等林辞走了，站在门口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路潼问他：“怎么不进去坐？” 　　秦初摇头：“我爷爷跟顾家有点儿过节，他们家不待见我。” 　　路潼吐槽道：“你们这种豪门秘史是成堆批发的吗。” 　　外面还飘着雪，秦初穿着西装，根本不保暖。 　　路潼自己也穿着西装，没有什么衣服能脱下来给他，“那你在后门等我，那里有个花园房，你到房里去，别站在外面吹风。” 　　秦初眼睛一亮，笑着问他：“你关心我？” 　　路潼眉头皱起：“怎么？关心你这个业务是额外收费的吗？” 　　秦初：“不收费。你早点出来，我见不到你是不会走的。” 　　路潼心里嘀咕：狗崽子，还会威胁人了。 　　客厅暖黄色的灯亮着，路潼一进门，林嗣音就放下了瓜子。 　　“你哥怎么了？” 　　路潼言简意赅：“宴会上喝醉了。秦十五呢？” 　　林嗣音：“和你爸下棋呢。我把小凌带上去。” 　　路潼点头，一转身，果然看见秦十五和路之言两人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前，中间还放了个棋盘。 　　他说秦十五怎么没跟条小狗似的摇着尾巴跑出来迎接，合着不是还病着，是在下棋。 　　路潼乐了一声，走过去站在秦十五身后：“会下吗？” 　　秦十五苦恨深仇的脸瞬间就荡开了花：“路潼！” 　　路潼颔首：“好点儿了吗？” 　　秦十五的小狗尾巴如愿以偿的摇晃起来：“好多了，晚上就算是出去放烟花也没问题！” 　　路潼：“去可以，多穿几件衣服。” 　　路之言问道：“怎么一股酒气。” 　　路潼：“我没喝酒，是路凌喝多了。”他顿了下：“秦十五会下围棋？” 　　棋盘上黑子白子排兵布阵，看起来十分烧脑。 　　秦十五坦荡承认：“不会。” 　　路之言落下一颗黑子，紧接着收了其余四颗黑子，放进了棋篓子里。 　　“确实不会。这是五子棋。” 　　路潼：…… 　　秦十五输光了之后，也没觉得多难过。 　　他连忙站起来，“咚咚咚”上了二楼，翻箱倒柜的找羽绒服。 　　路潼在楼下叮嘱他：“多拿两件出来。” 　　路之言收棋：“别回来的太晚。过完年回去就高二下学期了，至关重要的时刻，不能因为成绩好就松懈。” 　　路潼到北京之后，没怎么看书做题，路之言一定都看在眼里，才会在今天晚上跟他说这番话。 　　往年，哪怕是全家都出去旅游，路潼也不会贪恋玩乐，不是窝在酒店看书，就是坐在家里刷题，仿佛这个年过的跟他没关系。 　　路之言和林嗣音又担心路潼寡言少语的性格，害怕他以后出去社会吃不开。 　　但是看到路潼光玩儿不学习的时候，路之言又操心他成绩万一下滑怎么办。 　　殊不知，路潼就是下滑个五十分，也能稳坐年级第一。 　　路之言趁秦十五还没下来，又问：“你身体的事情，准备怎么解决？” 　　路潼玩着手里的白旗：“没想好。” 　　路之言：“秦初呢？他怎么想的？” 　　路潼：“他能怎么想。你怎么想的？让我们结婚。” 　　路之言：“你们要是、要是互相喜欢的话，结婚当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现在以学业为主，不要谈恋爱。” 　　路潼：“再说吧。” 　　路之言：“什么叫再说吧？你那天没听医生说吗？” 　　路潼：“不是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吗，急什么。” 　　路之言和儿子说话，往往心平气和地谈不了两句。 　　他们各有各的观点，一谈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林嗣音一下楼就看到父子俩有吵架的势头，连忙用了一句万能咒语：“大过年的，还要吵架吗？” 　　这四字咒语果然管用，一提到“大过年的”，两人都觉得没趣。 　　秦十五抱了三件衣服下来，一步三跳，手里还提着放烟花棒的袋子。 　　路潼站起身把衣服接过来。 　　林嗣音替两人穿衣服：“早点儿回来。” 　　路潼：“就在小区里，不会走远的。” 　　林嗣音点头：“看烟花的时候别离得太近，火星子掉下来很危险的。” 　　听她啰嗦了一阵，路潼才跟秦十五从别墅里出来。 　　秦十五兴奋道：“我今天已经把路线看好了！这个小区后面有个人工湖，我们去湖边放烟花。” 　　他们所在的这个别墅区，三面都是人工湖，一眼望过去挺大，湖面上有不少小桥。 　　一到晚上，人工湖的灯就会点亮，放烟花的几户人家都会到湖边来放。并且，从这里望出去，还能看到万家灯火，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秦十五边走边说，把羽绒服裹紧了，叹口气：“要是秦初也在这儿就好了。” 　　路潼停下脚步：“你想见他？” 　　秦十五嘟囔：“想。” 　　路潼饶有兴趣：“为什么想？” 　　秦十五一下没编好理由，连忙乱随口乱诌：“我、我替你想！” 　　路潼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花棒，外包装上面写着“仙女棒”三个字。 　　秦十五嫌弃了一句：“好梦幻的名字，跟本人伟岸的形象不符！” 　　路潼：“仙女棒的传说听过没？” 　　秦十五：？ 　　路潼看到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充满了求知欲的脸落眼里，丝毫没压下他心中的恶趣味。 　　利用秦十五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路潼张口就编：“点燃三支仙女棒许愿的话，会有仙女来实现你的愿望。” 　　他掏出打火机：“你要试试吗？” 　　秦十五张了张嘴：“你骗我！” 　　路潼：“我骗你干什么。” 　　他说话条理清晰，并且思维逻辑缜密，完全看不出是骗人的样子。 　　秦十五虽然不信，但还是很乐意陪路潼玩儿这种小把戏。 　　仙女棒被点燃之后，他装模作样的闭上眼：“我许什么愿望好啊？” 　　路潼双手抱臂：“你不是想见秦初吗？” 　　秦十五：“仙女还管这个？业务挺广。” 　　路潼：“是啊。你问问他，管不管送爹。” 　　秦十五“嘎嘎嘎嘎嘎”的怪笑起来，这两字儿不知道戳到他什么笑点，他闭着眼道：“这仙女是不是还有个别称叫‘送爹观音’？” 　　路潼笑了声：“仙女，问你话呢，爹呢？” 　　秦初无语：“好玩儿吗？” 　　秦十五猛地听到秦初声音，瞪大眼睛，看到眼前大变活人，又诧异的看了眼仙女棒：“我靠，真的假的？” 　　路潼把怀里的羽绒服扔给秦初：“穿上。” 　　秦十五兴奋地围着秦初转了两圈：“你怎么来啦！” 　　秦初：“我不能来吗。” 　　他穿上羽绒服，路灯的光一打，显得他更加俊俏。 　　秦十五说：“我刚才发你消息准备让你来的，但是你没回我。” 　　他到北京之后，天天给秦初报告路潼的活动范围，两人私底下没少聊天。 　　秦初一般回他消息都很快，想起今天没回消息的原因，路潼咳嗽一声。 　　他的手机，已经断成两截落在垃圾桶里了，连卡一块儿丢。 　　“我换号了，明天告诉你。”秦初没提手机的事儿。 　　秦十五将信将疑，玩烟花棒的事情比手机的事情更重要，他打头来到湖边，二话不说就把袋子里的烟花棒倒出来，抓了一把在手上。 　　路潼分了大半出来：“不准一起玩。” 　　秦十五捏着小小的一撮，点燃后，仙女棒没燃多久就熄灭了。 　　一开始，秦十五玩的乐不思蜀，后来玩腻了，他开始对着燃尽的烟花发呆。 　　路潼跟秦初两人就是陪玩来的，各有心思，根本没怎么玩烟花。 　　看到秦十五发呆，路潼先问：“怎么了？” 　　他敏锐的察觉出秦十五的心情不太好。 　　小孩的脸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说坏就坏。刚才还看他玩的忘乎所以，现在又郁闷上了？ 　　秦十五摇头：“我没怎么。” 　　秦初掐他的脸：“没怎么干嘛嘟着一张嘴，活像人欠你八百万似的？” 　　秦十五看着手里的烟花，叹气道：“我只是觉得美好的东西都消失的很快。就像烟花一样，漂亮的时候惊艳四座，但是消失之后，又变得好冷。我在想，我经历的一切是真的吗，会不会就跟这个烟花一样？” 　　他把自己都说茫然了。 　　这一场超出现代科学发展观、轰轰烈烈的穿越颠覆了秦十五对世界的认知。 　　他像庄周梦蝶一般，得到了曾经自己失去的所有陪伴和关心。 　　没玩过的雪，没一起过的新年，没了解过的曾经，就像烟花的鼎盛时期，争先恐后的在他眼前炸开。等过了这个时期，他早晚要回去面对冷冰冰的房间，以及十六年后的父母。 　　“哲学家，放个烟花还想这么多。”秦初开口：“消失了就继续放，这有什么没法解决的。” 　　路潼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秦十五鼻子发酸：“我觉得现在很好。现在越好，我就越怕是做梦。” 　　越好，就越怕面对现实。 　　“你还这么小，能经历什么。往前走，说不定未来比你想的更好呢。” 　　“不会的。” 　　路潼：“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就是从未来过来的，秦十五看着路潼，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却没说出口。 　　路潼摸了下他的脑袋：“正因为它们消失的快，所以美好的东西才显得弥足珍贵。” 　　秦十五：“可是我想留住它们呢。” 　　路潼笑道：“会留住的。” 　　秦十五茫然的看着他。 　　路潼的身后响起了零点倒计时的声音。 　　数到零的时候，湖边所有的烟花一同泼向了夜空。 　　“会的。”路潼提示他：“你不是用仙女棒许愿了吗。” 　　秦十五撇嘴：“那么小一根仙女棒，许愿有用吗？” 　　路潼指着几乎把黑夜照着白昼的大片烟花：“现在有个超级加强版的，你再许一个试试看。” 　　秦十五说：“愿望对烟花许有用吗？” 　　路潼看向秦初：“问你呢，仙女。” 　　秦初嘴角一抽：“看你什么愿望了，超过两千万实现起来会比较困难。” 　　秦十五开口：“我根本不需要两千万。” 　　路潼吐槽：“你这人会看气氛说话吗？” 　　秦初毒舌道：“我说的不对吗？” 　　秦十五前俯后仰大笑起来，还没笑完，秦初忽然喊他：“秦十五。” 　　秦十五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问道：“你干嘛。” 　　秦初故作严肃、高深莫测道：“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秦十五警惕地看着他：“如果是期末考试成绩，那就免了！” 　　秦初开口：“我跟路潼在一起了。” 　　秦十五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当场关机。 　　他还保持着上一个面部表情。 　　秦初想了下，很贴心的补充道：“顺便一提，你期末考试只考了一百九十五分。” 　　时间大约禁止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十五才找回自己的思维。 　　他说话都打飘，不知所云：“……是因为我考的太差了，所以你想个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吗？” 　　秦初淡然开口：“不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你痛两次，干脆一起告诉你。” 　　秦十五缓缓地转头，看向路潼。 　　路潼嘴角一扯：“他说的对。” 　　秦十五跟着烟花一起，仿佛也升到空中爆炸了。 　　路潼说完，也补充：“至于你只考了一百九十五分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算账。” 　　秦初看了眼空中的烟花，觉得气氛良好，心情也不错，遂向灵魂出窍的秦十五提议：“现在你可以转头了。” 　　秦十五吐着白色的灵魂，飘乎乎回话：“为什么？” 　　秦初淡定：“因为我要吻他。” 　　路潼瞳孔巨震：“什——”剩下的话，被秦初堵了回去。 　　秦十五的脑袋被秦初先一步扭到了另一边。 　　前者生无可恋地看着远方的烟火，忽然回神：操？？这场景为什么这么眼熟？？ 第61章 小别 　　“没有道理！” 　　秦十五双手一砸桌子,黑色水笔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林小绵帮他捡起来，提醒道：“下节物理课，没时间写作业的,你还是抓紧时间写吧，不然晚自习又来不及了。” 　　任课老师上完课之后都会直接把回家作业给布置掉，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住校，因此回家作业也不能叫做回家作业,应该叫做晚自习作业。 　　通常要学习的学生，会抓住时间在下课的时候就写好,这样晚自习就能空出时间来复习，或者预习明天的课。 　　但是像秦十五这种差生,下课十分钟都要跑去篮球场争分夺秒打一场,根本不指望他能利用下课时间写作业。 　　不过,除了下课时间之外,有些课也能写，比如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英语老师，他的课就能写其他作业,被抓到了也只是罚站而已，问题不大。 　　还有那些定主意要学文科的，学考一过，所有物理化学生物课都拿来被政史地。 　　选了理科的学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下节物理课老师王天海，是个性情比较古板，热爱体罚的中年男人。 　　在他的课上，没人敢搞小动作。 　　纪让被秦十五的动静折腾的桌子狂震：“动静能不能轻点儿，自己不学习,别耽误我考清华。” 　　林小绵把凳子往前移了点。 　　纪让连忙开口：“没说你，说秦十五呢。你嚷嚷好几天了,没什么道理啊？” 　　秦十五的目光落在秦初的位置上，空的。 　　秦初肯定又被胡四那帮人起哄去了操场打篮球，他爸的交友范围很广阔，自己班的没几个，别的班级、别的学校是一堆一堆的。 　　顾迟拉开窗，扭头说道：“秦十五，外找。” 　　何媛媛：“不外找，我送完奶茶就走。” 　　教室里响起一阵起哄的怪叫，群魔乱舞，挤眉弄眼。 　　何媛媛被起哄的脸皮有点红，没停留就走了。 　　顾迟把手里的奶茶递给秦十五：“拿着吧，你女神给的。” 　　原先那个秦十五暗恋何媛媛的事情，几乎闹得班里人尽皆知。 　　曲慕瑶翘着二郎腿，睁开一只眼，乐呵一声：“早恋啊？” 　　秦十五：“谁早恋啦？” 　　他吐槽：我才没有早恋好吗，早恋的是秦初！ 　　想起这件事，秦十五仰天长叹：“没有道理啊……” 　　这是他这段时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没道理，实在是没道理。 　　他爸妈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啊？ 　　秦初过年那晚上一下就来了个重磅炸弹，直接把秦十五的魂都给炸飞了，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而且，他们从北京回来没多久就开学了。 　　路潼学校的板凳没坐稳，上面就通知了省物理竞赛的入围名单，他的名字挂在榜首，现在正代表省队去参加国际赛。 　　这一个礼拜都没在学校里。 　　刚新婚就小别，把秦初给郁闷死了，连着几天心情都不太明媚。 　　说起来，秦十五抽空回忆起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路潼也在参加比赛。 　　——他怎么一天到晚的有那么多比赛要参加？ 　　秦十五趴在桌上，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 　　他听小姑姑提起过，路潼有他的时候还在读大学，具体时间已经忘记了。这么算来，按照秦十五的脑内计划，秦初最起码是高中毕业才跟路潼在一起的，现在直接提前了两年，令他毛骨悚然。 　　“蝴蝶效应”四个字，瞬间就跳进了自己的大脑里面。 　　纪让唏嘘道：“真有你的啊，秦十五，你怎么做到让何媛媛回心转意的？传道授业解惑一下，有泡妞的绝招不要私藏，分享分享。” 　　秦十五忙着给自己算生辰八字，懒得理他：“边儿去，哥没工夫聊天。” 　　曲慕瑶把抄写作业扔给顾迟，自己凑上来八卦：“跟我说说，何媛媛和林小绵，你喜欢哪个？” 　　秦十五不耐烦的推开他俩：“有完没完，没看见我现在烦着吗。” 　　他顺手把头快埋进桌洞里的林小绵给拎出来：“你不用喘气啊？头埋那么低，现在采用光合作用呼吸吗。” 　　林小绵声音细细的：“我找笔……” 　　秦十五把自己的笔扔给她。 　　曲慕瑶问：“秦初人呢？王天海的课也敢逃，不怕跑圈儿啊？” 　　“他巴不得跑圈吧，去操场的话又能找借口翻墙了。”纪让拍拍她肩膀：“让让，王天海来了。” 　　广播里预备铃响了一遍，学生坐回了自己位置。 　　王天海一到教室，先点名。 　　目光往下扫一圈，眉头一皱：“秦初跑哪儿去了？上课了还不回来？” 　　都忙着找物理书和试卷，班里没人理。 　　纪让认命道：“可能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 　　“一天到晚的上厕所。我信你吗？”王天海把家乐福购物袋里的试卷掏出来，“课代表上来，把试卷发下去。” 　　秦初推开后门，篮球“咚”的一下砸在地上，跳了两下，滚到了柜子边上。 　　他三两步跨进来，王天海转过身：“进门不知道打报告吗？” 　　秦初坐在自己位置上，懒洋洋补充：“报告。” 　　他声音偏冷，为人又毒舌，两个字儿愣是“报”出了嘲讽的感觉。 　　王天海：“班长，把他名字记下来，晚上给你们老赵。秦初，给我站到门外去，既然你这么想在外面玩儿，你就去玩个够。” 　　秦初刚坐下，听到王天海的话，十分配合的又站起来。 　　罚站嘛，他最会了。 　　秦初装模作样的拿上物理书，往门口一站。 　　老赵上走廊后边卫生间去，看到秦初在外面，脚步减缓：“又干嘛了？光荣啊，出来站岗了？” 　　秦初：“老王让我站在外面上课。” 　　老赵“嗤”了一声：“回去！” 　　秦初笑眯眯地回到教室，赵燕看到他无比乖顺的模样，嘀咕：“春风得意的，有什么好事儿吗？” 　　物理课结束，秦十五提前抓住秦初的袖子：“等等，你去哪儿？” 　　秦初：“去老赵办公室。” 　　秦十五眼珠子一转：“你带我一起去！” 　　秦初：“你去干嘛？” 　　秦十五忽然跟他心有灵犀起来：“你去干嘛我就去干嘛。” 　　两人打哑谜一样，互相高深莫测地看了会儿，然后一起去了老赵办公室。 　　赵燕办公室在实验楼，不过，她职位清闲，一般没什么课爱往她闺蜜办公室跑，一坐就是半天。班里同学要是在实验楼找不到老赵，在四楼就能堵住她。而且四楼办公室离秦初他们班近，老赵这人跟全国所有班主任一样，有个喜欢站在教室后门抓人的习惯，在四楼办公室呆着，更方便她管这帮熊孩子。 　　秦十五跟在秦初后面，追的急：“路潼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跟你说了没？” 　　秦初：“今天回来。” 　　秦十五：“下午还是晚上？” 　　“晚上。”秦初看了眼他：“你要干嘛？” 　　秦十五：“我找他玩儿嘛，都这么久没见到他了。” 　　他心里纠结了一下，又开口：“你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秦初：“什么才叫过分？” 　　秦十五的话卡在喉咙里。 　　过分的事情…… 　　他委婉的提醒：“就是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它的状态是出于一种入不敷出的状态。” 　　秦初：“你现在闭嘴的话可以免受一顿无妄之灾。” 　　秦十五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闭嘴。 　　赵燕看到秦初推门进来，灌了水坐到自己位子上：“稀客。” 　　秦初开口：“顾迟让我来拿英语试卷，阿咪说在你办公室印的。” 　　实验楼除了老赵的办公室，其他办公室的打印机全都报废了，还没来得及修。 　　赵燕把中药灌进另一个杯子里：“在机子边上，你注意点儿啊，隔壁是人家高二的，别拿错了。” 　　秦初“哦”了一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状似无意地问了句：“老周人呢？” 　　周海，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也是路潼现在的物理老师。 　　这次路潼出去参加比赛，全是由周海带队。 　　赵燕：“刚还在呢？估计有事儿吧。” 　　秦初抓到了重点：“刚才还在？他回来了？” 　　赵燕：“大课间回来的，他带的那几个学生比赛完了，肯定回来了嘛。” 　　秦初不动声色：“路潼也回来了？” 　　赵燕：“你关心人家路潼干嘛？分数有人家一半儿高吗。” 　　秦十五趴在她办公桌边上的透明玻璃上：“老赵，你喝的什么中药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赵燕从抽屉里摸出了两块小饼干：“吃不吃？” 　　秦十五性格讨喜，对人有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导致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摸摸他的狗头。 　　乖得很。 　　周海进来了，带着他的茶叶罐儿：“我跟你们说，这次稳了。” 　　秦初和秦十五的耳朵一块儿竖了起来。 　　周海得意之情言于表面：“路潼这回不拿冠军，我就辞职去四中教书。” 　　赵燕被他逗乐了：“这么有把握？” 　　周海：“还是这小子争气我才有把握嘛。” 　　赵燕转过去问道：“你怎么想的？这比赛含金量挺高，要真是冠军，直接能保送北大。他成绩也不错，你打算让他走高考吗？” 　　周海：“看他吧。我跟他爸商量过，按我们的意思当然是保送稳妥。不过小孩在有自己的傲气，你给人保送，人还不乐意呢？” 　　秦十五听了几句，心中唏嘘。 　　他光知道路潼的成绩不错，但是听周海的几句话，似乎已经超过了不错的水准了。 　　秦十五似乎听曲慕瑶提起过，当年路潼是理科状元，那看样子，也没保送嘛，还不是去高考了？ 　　提起路潼这个学生，办公室不少任课老师都参与到其中。 　　做老师的，对这种成绩好，又让人放心，带出去还为校争光的尖子生，自然是捧在手里喜欢的。 　　周海每回提起路潼，都忍不住洋洋得意的炫耀一番。 　　他几个任课老师也赞不绝口，并且跟路潼的关系都还不错，有时候交流起来，反而更像是朋友。 　　秦初说：“我走了。” 　　赵燕一看，这小子来办公室晃了一圈，根本就没有把英语试卷拿走。 　　“你试卷呢？带走啊！” 　　秦十五给他爸收拾烂摊子，抱着那一叠英语试卷：“我帮他拿，老赵我走了！” 　　秦初发短信给路潼：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路潼言简意赅：上课。 　　两个字，把秦初后面的短信给堵死了。 　　上课呢，他心里嘀咕一句，想起纪让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自己不学习就算了，别耽误人家考清华。 　　路潼以前考什么大学，跟自己是没关系的。 　　而且他以前乐意给路潼捣乱，对方过得也不顺心，他的乐子才越多。 　　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从普通关系上升为情侣关系，革命的友谊瞬间升华了一个度。对方考什么大学，都直接关系到两个人的未来。 　　路潼把手机放书桌里，老何正好走过去。 　　贺年惊出了一身白毛汗：“我靠好险，刚才你差点儿就被老何抓住了。” 　　“不会的。”路潼翻出眼镜戴上：“我不像你。” 　　他有点近视，上课的时候会戴眼镜，银白色的一圈镜框，架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少了一些高冷的气质，温顺了不少。 　　贺年：“老周不是特许你去休息吗，怎么你还这么努力，一回来就上课。” 　　路潼：“寝室里睡觉有什么好玩的。” 　　开春之后，外面还没暖和，寒意陡峭，贺年紧了紧冬装校服：“是我，我就回宿舍了。哪怕单纯的在床上躺着呢。” 　　路潼没接他话。 　　晚自习下课，他从抽屉里带了一把伞出来，慢慢的往国际楼走去。 　　到了走廊的拐弯处，被人拦了下来。 　　路潼放缓脚步，秦初把他手里的伞撑开：“走吧。” 　　春雨绵绵，落下来跟长针似的，要是没有伞，密密麻麻的扎在脸上，还有点痛。 　　路潼见到秦初，顿时有些拘束，这感觉十分新奇，十几年没有过，叫他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 　　自从新年那个告白之后，两人没剩多少独处时间。 　　第二天一早，秦初就被叫回了秦家。再之后，就是各自拜年走亲戚，抽出时间在网上聊两句都难，跟别说见面。 　　回到学校也没见上面，路潼直接去了隔壁市参加比赛，更没有和他相处的机会。 　　因此今天晚上，到算是正式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独处。 　　路潼从教学楼走回宿舍的这段路脑子还有些迷茫，扪心自问道：我真的和秦初在一起了？ 　　一年前，要是有人告诉他自己早恋，甚至早恋的对象还是秦初，路潼一定当他胡言乱语。 　　世事难料，他还真跟秦初在这儿挑战起了校纪校规。 　　想的入神，秦初忽然捉住了他的手：“想什么？” 　　路潼手心传来热度，他微微瑟缩，下意识就想挣脱开：“老何会蹲在拐弯口抓早恋的。” 　　秦初乐道：“你还挺熟练。” 　　路潼：“防患于未然。” 　　他觉得被秦初握着的手越来越热了，路潼有点紧张，到了宿舍还没回过神。 　　又问了自己一遍：我真的跟秦初谈恋爱了？ 　　秦初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回到宿舍之后，先去洗漱。出来就拿着一本错题集盯着看，题目没订正两道，眼神倒是往路潼身上瞟了无数次。 　　等路潼洗完澡，秦初没话找话聊：“秦十五说想见你。” 　　路潼“哦”了一声，想了下：“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晚自习下课都十点了，回来折腾一番，已经快十一点。 　　路潼的床靠窗边，他拉上窗帘，隔绝了窗外的寒气，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稿子看了两眼。 　　估计是什么演讲稿。 　　路潼进场代表各式各样的学生在国旗下讲话，背稿子也是常事。 　　只不过，两人都心不在焉。 　　看错题本的一道题都没看进去，背稿子的也一个字背不下去。 　　勉强熬到了十一点整，路潼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工程，不动神色的松了口气，把刚才在心里练习了一百遍的台词脱口而出：“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说完，生怕秦初想起什么，吧嗒一下就把灯关了。 　　路潼动作行云流水，甚至都没给自己留一盏小夜灯。 　　实在不像他平时作风。 　　关了灯，宿舍里就越显得安静。 　　路潼闭上眼侧过身，背对着秦初。他脑子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路潼停顿三秒，做贼似的往后看了一眼。秦初仿佛也睡了，没什么动静，他才把手机摸出来，躲进被子里，营造出一种自己已经睡着的错觉。 　　结果，短信是秦初发来的。 　　-你真睡了？ 　　当然是假的。 　　明明离得这么近，他还发短信。 　　无声蔓延的暧昧几乎把路潼包裹的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他把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输入框不敢打字，一打字微信就跳“正在输入中……” 　　跳久了还没有消息，秦初一定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不过他心思细，对方可就没这么细了。 　　路潼看见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中”不停地闪现，输入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秦初的消息来了，又重复了一遍。 　　-真睡了？ 　　删删减减，也不知道他换了多少种开口方式。 　　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紧张，路潼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松了口气，回复他。 　　-没。 　　秦初秒回。 　　-睡不着？ 　　路潼犹豫了一下。 　　-还好，马上就睡。 　　发完，路潼忽然回过神，内心吐槽道：我是傻逼吗？ 　　同一个宿舍，就两张床，离得那么近，有什么话不能坐起来说，非要拐弯抹角的发消息？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尴尬，尴尬也就算了，关键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方式打破这种生涩感，几乎让路潼有点儿焦虑了。 　　谈恋爱难道都这样吗？ 　　秦初的消息又过来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 　　这句话，无故就多了点儿撒娇的意思。 　　路潼心中警铃大作，没等他回复，秦初的床上就传来了动静。 　　被子跟衣服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十分明显，路潼听见了他下床的声音，紧接着自己床铺微微陷下去一块。 　　他身体一动，忽然被一个热源给靠近了。 　　合着发消息来不是征求他意见的，是下达通知的。 　　秦初爬他的床手段已经十分娴熟，不用路潼指挥，他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路潼的腰，双手一伸，往后一捞，路潼便跌进他怀里了。 　　“等等……”路潼抓住他的手臂。 　　秦初嘟囔：“我就抱会儿，不乱动。” 　　路潼僵在他怀里。 　　他大约没学过怎么谈恋爱，单调了十多年的人生，忽然横插了个男朋友进来，让他无所适从。 　　秦初抱了他一会儿，果真没有其他动作。 　　路潼两个多礼拜没见他，也有点想他，便任由他抱着，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半梦半醒地时候，他忽然听到秦初开口：“我能亲你吗？” 　　路潼睡意全无，瞬间清醒了：你怎么又来？ 　　他在心里吐槽。 　　秦初认真道：“我想了下，上回只亲了你右边的脸，没亲到左边的脸。正所谓好事成双，不如再补一个，让它们对称，你觉得怎么样？” 　　路潼想了下：“我觉得不怎么样。” 　　秦初从善如流地换了个借口：“何医生说了，你需要我的信息素，你就当做吃药吧。” 　　这是打定主意要吻的。 　　他说完，观察了一会儿路潼。 　　对方吃软不吃硬，除此之外，脸皮还薄。他这么一顿歪理一说，路潼果然没动了。 　　秦初从床上撑起身体，和他拉开了一点空隙。 　　冷风从外面灌进被子中，秦初按住他的肩膀，在路潼的脸上吻了一下。 　　轻飘飘的，若即若离。 　　他一路吻下去，最后在路潼默许下，吻上了嘴唇。先是贴着，轻轻地蹭了两下，接着，秦初又舔了下他的唇缝，路潼犹豫了片刻，张开了嘴。 　　这吻演变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秦初压着他，路潼喘不过气，信息素在空气中纠缠到了一块儿，被子滑落在地上，夜里的冷气让两个人的都清醒不少。 　　路潼推开他：“别闹了。明天要上课。” 　　秦初蹭了蹭他的肩膀，把人揉成一团抱住。路潼背对着他，腺体就这么落在秦初的眼里，信任又大方。 　　“不想上课。” 　　路潼：“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想不想的。” 　　秦初：“为什么没有，我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了。” 　　路潼打了个哈欠，“那是你。” 　　他心里重复了一遍：那是你。 　　这世界对秦初而言就像一张可以任意涂抹的白纸，画笔就握在他自己手里。先天的条件造成他这样随意的性格，不管不顾的只为自己而活。 　　老实说，路潼还挺羡慕的。 　　因为羡慕，才会难以抑制的被吸引，了解的越多，便越向往。 　　从他身上找自己幻想中的影子，最后把自己都搭上去。 　　路潼心想：我可真是够有病的。 　　他回抱住秦初，缩在他的怀里，他心里有事，很久都没睡着。 　　秦初：“你还不睡？” 　　路潼：“秦初。”他坐起身体，深思道：“问你个事儿。” 　　秦初盯着他。 　　路潼觉得自己这问题挺傻逼的，但他还是开口了：“你觉得世界上有穿越这回事儿吗？” 　　秦初顿了下：“秦十五跟你说什么了？” 　　路潼愣住：“我没问秦十五？” 　　秦初诧异：“不是他？” 　　路潼：“为什么是他？” 　　秦初靠在枕头上：“我还以为他也跟你念了一遍，这小子不是经常把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事儿挂嘴边吗。” 　　路潼手指在被子上蜷缩了一下，心里想道：他可没跟我说过这个。 第62章 患得患失 第62章 患得患失┃恋爱啊…… 　　秦十五那天晚上没见到路潼，搞的他一个晚上都很失落。 　　他趁还没上早自习，脱下校服混在了走读生的队伍里，溜到了校门外面。 　　一中有走读和住校两种，秦十五住校的，早安都统一在食堂里面解决。校门口支的早餐摊子，轮不到他吃。 　　而且，他今天有心事，出门时满面愁容。 　　这心事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路潼和秦初在一起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早，按照两人百分百的适配度，万一擦枪走火搞出点儿什么人命的事情，那还得了。 　　再一个，就是路潼了。 　　不难看出，路潼是个心思极其敏感的人，并且还十分细致。秦十五和他相处的越久，就越能察觉对方细微的试探。 　　尽管穿越这件事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相。 　　秦十五买了杯豆浆，无精打采地坐在小摊上面喝。 　　校门口的早餐摊子都是随地支起来的，一个桌子四张凳子，拼在一起就是一个摊子。 　　秦十五没吃多久，就看见对面桌上发生着一幕霸凌行为。 　　他盯着看了会儿，忽然手一伸，把林小绵从另一张桌子拽过来。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些零花钱。 　　几个男同学一看到秦十五，原本要发作的怒火忽然没了，各自没说话就走了。 　　秦十五吐槽道：“我怎么总是撞到你被欺负。” 　　林小绵低头：“谢谢……” 　　秦十五喝着豆浆，随口问道：“他们问你要钱啊？” 　　十六年前，这种高年级问低年级要钱的行为，好像还挺多的。 　　林小绵点点头。 　　秦十五：“他们问你要你就给啊？你钱真多。” 　　林小绵：“不给的话，会被他们揍的。” 　　秦十五：“你怎么招惹上他们的？” 　　不问别人要钱，光欺负你？ 　　林小绵不好意思：“不是我主动招惹的。他们就是这样……” 　　在学校里面找一圈，看到谁好欺负，就去欺负谁。 　　以前是秦十五，现在就是林小绵。 　　秦十五从没想过自己被要钱是什么滋味儿，他：“你怎么不跟你父母说？” 　　林小绵纠结了一下：“我爸妈不管我。” 　　秦十五“啊”了一声，忽然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跟林小绵这么面对面坐着，仿佛同是天涯沦落人。 　　说到了他的心事，秦十五没声了。 　　林小绵喝完粥，问他：“要进去吗？再不进去，就来不及早自习了。” 　　秦十五压低声音：“林小绵，我问你，你相信穿越吗？” 　　林小绵的智商已经是非常高了，毕竟是在高一年级考第一的。 　　乍一听秦十五这神神叨叨的发言也没笑，认真道：“不相信。” 　　秦十五松了口气：“为什么？” 　　林小绵：“没有问什么，你相信穿越吗？” 　　秦十五心道：这不废话吗，我本人就是穿越过来的！ 　　他转念想道，连林小绵都不相信的事情，路潼应该更不会相信了吧。 　　秦十五豁然开朗：“走！你作业写了没，借我抄抄。” 　　林小绵：“语文作业是翻译文言文，你来不及抄的。” 　　秦十五：“那你帮我抄点儿。” 　　林小绵叹气：“你这样怎么考大学啊……” 　　秦十五压根就没想过考大学。他没把自己当做这个时代的人，并且认为自己早晚会回去，只不过什么时候回去，是个难题。 　　在林小绵这里试探一番之后，他有了几分把握，认为路潼不太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于是兴高采烈去找对方。 　　路潼这几天也因为学校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那晚上问完秦初之后，也没有结果。 　　说来扯淡，这事儿完全是他的凭空臆想，算不得数。 　　秦十五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粘着路潼上下课。 　　只不过路潼读高二下班学期之后，比以前更加忙。别说是秦十五，就连秦初都见不了几面。 　　明明是谈恋爱，但是想要抽时间约会，比登天还难。 　　时间一晃，到了期中考。 　　一中这回跟别的学校达成了合作，进行了一次模拟高考的行为。 　　期中考试考试按照抽取考号的模式分配到其他学校，秦初他们抽到了三中，一大早就要爬起来坐学校大巴过去。 　　纪让为此很不满意，早起的时候，眼角还挂着眼泪：“我说校长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高考跟我们现在又没关系，要去安排高二高三去就好了。我们去干嘛。” 　　他拿着考号看了会儿，转头问秦十五：“你考号多少？” 　　秦十五的考号挨着秦初，两人很可能是一个班的。 　　“秦初，你考号呢？”秦十五问他。 　　秦初心不在焉地趴在桌上，他这个状态有一段时间了，秦十五又问：“你最近干嘛啦？” 　　他压低声音：“是不是和路潼吵架了？” 　　秦初枕着自手臂：“没有。” 　　秦十五嘀咕：“没有？没有你怎么一副被甩的样子。” 　　他回忆了下这段时间，路潼好像没什么异常的。 　　只是比起上半学期，他下课的更晚，也上课的更早。 　　跟秦初谈恋爱，都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的，哪里还有时间吵架。 　　他翻了两页试卷，秦十五灵机一动，回头问道：“是不是你们的感情出现了破裂？” 　　秦初：“找死啊？” 　　秦十五真诚道：“我是关心你好不好！” 　　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关系父母感情，可不就是关心自己的出生吗。 　　秦初像是被他戳中了，不愿意说话，闷闷地趴在桌上。 　　要说他们之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也没有。路潼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区别，该吃吃，该睡睡，除了刚在一起的前几天之外，后面他完全感受不到对方有多喜欢他。 　　秦初郁闷了很久，想去问又觉得开不了口。 　　万一去问了，人家说：对，你问的好，索性分手吧。 　　这才谈多久啊！ 　　秦初奔着毕业结婚去呢，结果还没订婚，关系就变得不咸不淡起来。 　　是路潼本来的性格就是那样，还是他答应和自己在一起，根本就是哄自己玩儿的。 　　因为被缠的不耐烦了，又需要信息素，干脆就遂了他的愿。 　　说起来，最近一个月，路潼根本就没有问他要信息素。 　　这一点，也是让秦初感到最疑惑的。 　　按照何医生的说法，他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产生排异，应该很需要自己才是。 　　现在看来，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秦十五看 　　到秦初这模样，心道自己不会猜中了吧。 　　他犹豫了一下：“你们真闹别扭了啊？” 　　秦初：“没有。” 　　秦十五心里想道：没道理会闹别扭啊。 　　印象中，他父母的感情一直不错，别说是闹别扭了，就是拌嘴也没有这回事。 　　当天放学，秦十五还记挂着秦初这件事。 　　他从四楼跑下来，不打算去食堂吃饭，准备溜到校外去找餐馆吃。刚到了楼下，就被路潼给抓了个正着。 　　对方抱着一刀试卷，问他：“你去哪儿？” 　　秦十五连忙凑过来：“我想出去吃饭！” 　　路潼：“怎么没跟秦初在一起？” 　　秦十五：“他上声乐房练琴去了。” 　　路潼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秦十五求之不得，乖乖站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 　　路潼选的餐厅正好就在学校对面，来回方便。 　　他给秦十五叫了一碗面，又嘱咐他等凉了之后再吃。 　　面吃到一半，路潼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秦十五，这周末你家有人吗？” 　　秦十五：“没人。怎么了？” 　　他吸溜了一口面，抬起头。 　　路潼：“我想来你家看看。” 　　秦十五的手一顿，含糊道：“我家没什么可看的。就一个保姆和我。” 　　路潼：“没有其他人了吗？” 　　秦十五赶紧点头。 　　路潼询问的语气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破绽。 　　秦十五开口：“再说了，那个家也配叫做家吗。” 　　他改口：“我妈……” 　　说的是原来那位“秦十五”的妈妈。 　　“她一年到头都不在家，我是一个人住的。” 　　路潼隐约知道一点，但是秦十五从来不和他细说，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家庭。 　　秦十五现在这个家没什么好提的，左右不是自己的家。 　　他：“你要来的话，叫上秦初吧。” 　　叫上秦初过来，那才叫自己家呢。 　　路潼：“好啊。” 　　秦十五乘胜追击：“路潼，你是不是跟秦初吵架了？” 　　路潼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秦十五：“我看他表情猜的，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怎么完全没有热恋期。” 　　路潼：“不是每一个恋爱都要谈的生离死别的。” 　　秦十五：“可是你这也太冷淡了，难道你不想抱他吗？” 　　路潼顿了下，开口：“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秦十五嘀咕：“我有什么不懂得，我只知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一定会天天想和她在一起，不顾一切的去喜欢她。” 　　路潼：“吃你的面吧。”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晚上回宿舍，刚进门就被秦初抱住了。 　　路潼拍了下他的手：“松开。” 　　秦初：“抱会儿。” 　　路潼：“这周末去秦十五家里。” 　　秦初挑眉：“你去他家？” 　　“还有你。他让我带上你一块儿。” 　　“算他有良心。你最近忙什么，为什么每天都回来的这么晚？” 　　路潼坐下：“还能忙什么，就考试那点事。” 　　秦初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个恋爱谈的七上八下，患得患失，毫无安全感。 　　路潼怎么也不像是沉溺在感情中的模样，他像个理智的旁观者，仿佛就在等着秦初玩腻的那一刻，然后毫发无伤的抽身而出。 　　秦初坐在他身边，按住他的笔。 　　路潼抬眼看他：“怎么了？” 　　秦初开口：“路潼，我标记你吧。” 　　路潼：“我没到发情期。” 　　秦初：“我知道。我是说，我需要你，我想要标记你。” 　　路潼摸了摸后颈，他腺体处的牙印已经完全消失了。 　　秦初现在是他男朋友，好像标记一下也无妨，只是…… 　　“改天吧，我还没做好准备。” 　　秦初心里落空了一瞬，仿佛有个声音在说：果然。 　　他下意识问出口：“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想有进一步发展。” 　　路潼：“这样就足够了。” 　　喜欢你，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人要是贪得无厌，想要更多的东西，就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不料，秦初忽然发难，将他从凳子上拽起来，猛地扔到床上。 　　国际部宿舍的床软，扔下去砸出了一个柔软的凹陷，路潼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秦初俯身压下。 　　Alpha的信息素瞬间在房间里炸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逼得路潼浑身都软成了一滩水，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路潼额头出了点冷汗：“秦初，你干什么？” 　　秦初眼神有些暗：“我如果非要标记你呢。” 　　路潼：“临时标记？” 　　秦初：“你觉得我要的是这个吗？” 　　那就是终生的标记了。 　　秦初把他校服外套给扒了下来，露出里面柔软的身体。 　　路潼的锁骨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落在了他眼里。 　　秦初低下头吻了他一下，路潼在他的信息素下毫无抵抗力，他老实的在秦初怀里等了片刻，对方发完了疯，清醒了。 　　“对不起。”秦初开口。 　　路潼：“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秦初摇头：“没有。” 　　路潼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沉着理智的人，秦初既能感觉到他喜欢自己，又能察觉到这一份喜欢的短暂保质期。 　　他从床上坐起来，大约觉得气氛太尴尬，于是开口：“秦初，等你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标记我。” 　　“我早就想好了。”秦初从后面抱着他，埋在他肩颈里。 　　路潼的信息素和他的人一样，有些冷，却并没有让秦初的脑袋清醒多少。 　　他越抱越紧，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跟路潼的感情出了点问题。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在感情里是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的，他只是觉得路潼的处理方式不对。 　　隔天，秦初没精打采走到了教室。 　　秦十五开口：“早啊，秦初。” 　　秦初拉开凳子坐下，叹了口气。 　　秦十五：“寡妇似的，谁惹你啦？” 　　秦初懒得理他。 　　纪让提议；“要不下午出去玩儿，去小街怎么样？” 　　小街，省一中边上的一条窄窄的巷子。 　　虽然窄，但是巷子里五脏俱全，什么苍蝇馆子都有。 　　化妆品店、首饰店、服装店，卖的都不贵，又好看，摆明了是冲着赚学生钱来的。 　　秦初去逛过一次，没什么兴趣。 　　纪让：“我女朋友说小街里来了个算牌的，特别准。” 　　秦十五吐槽：“你封建迷信啊！” 　　“是真的好不好！”纪让说：“上周我不是水逆吗，结果去算了一下，老板给了我一个紫水晶，我这周的运气立刻就上来了！” 　　秦十五：“无中生有！” 　　顾迟探过头来：“你说的那家，是不是手机店边上的。” 　　纪让：“就那个。” 　　顾迟：“原来是这个，我说论坛上怎么都在讨论。 　　曲慕瑶上回还拉着我去算感情。” 　　纪让：“算出什么了？” 　　顾迟乐道：“算出咱俩搞AA恋不合适，她差点儿把人店给拆了。” 　　纪让锤了他一拳：“你丫还得寸进尺上了？跟我炫耀呢？” 　　一直趴着的秦初耳朵一动，抬起头，漫不经心道：“它还算感情啊？” 　　“算啊，论坛上好多小情侣都发帖证明了，是算的蛮准的。玄学吧，我还看到有分手复合的。” 　　秦十五长大嘴巴：“这么牛逼。不过这店也就女孩子去吧。” 　　纪让点头：“是啊，反正我才不去，挤在一圈妹子里太丢人了。” 　　秦十五想起秦初跟路潼最近感情不顺，于是问他：“你要去吗？” 　　秦初：“当然不去。” 　　他不合时宜的中二病又发作了：“要是感情都靠这种算牌的来算，那还谈个屁的恋爱，都算牌去好了。”他薄凉道：“我自己的感情，当然是我自己做主。” 　　决定自己做主自己感情的秦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墨镜出现在了算牌小店的门口。 　　果然是妹子如云，秦初压低了鸭舌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我就算一次。”秦初若有所思：“先算算路潼这个渣男为什么要这么玩弄本人的感情。” 　　他在外面排了一会儿队，耳听八方，眼观四面，从身边叽叽喳喳女生的讨论声音中得知，这家小店算的还真是挺准。 　　秦初原本的疑虑被打消了，在这种神秘气氛的烘托下，不由自主的也进入了状态，开始有点儿小紧张。 　　轮到他时，他推门而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欢迎光临。” 　　秦初脚步一顿，抬头看去。 　　何医生穿着一件迷惑性极强的风衣，笑的满面春风。 　　“同学，想算什么。左边是塔罗牌，右边是八卦阵。塔罗牌五十，八卦阵七十，中西合璧混合制算法需要多加十块钱。” 　　……这是一家神棍店。 　　秦初面无表情的站在店里，无比确信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何医生“咦”了一声：“你是秦初？” 　　秦初摘下墨镜。 　　何医生恍然大悟：“原来是熟人，熟人打八折，坐。少年，你有什么感情上的烦心事，可以说说给我听听。” 　　秦初讽刺道：“你不去医院了？” 　　何医生笑眯眯：“今天轮休，出来赚点外快。” 　　秦初坐了片刻，心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我真是个傻逼。 　　居然真的相信这种算牌店，更加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逼的原因，是遇到了眼前这位多才多艺的何医生！ 　　他抬脚就走。 　　何医生连忙道：“你还没算，走什么。是跟路潼有关的吧。” 　　秦初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 　　何医生嬉皮笑脸：“我算的咯？” 　　“砰”的一声。 　　何医生捂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严肃着脸色，正经温和的开口：“我仔细想了下，是这样，前段时间路潼来找过我。” 　　他眼圈红了一块，俨然是被揍得。 　　秦初这一拳，把他身上的神棍气质打散了不少。 　　“他问我拿了药。”何医生说。 　　秦初问他：“什么药。” 　　何医生：“这药的学名叫做多卡因，用来抑制信息素的。” 　　秦初愣住：“不是抑制剂吗？” 　　何医生：“和抑制剂有所不同。抑制剂在大街上就能买到，多卡因是为了做手术服用的。理论上要提前服用一年，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秦初问他：“什么手术？” 　　何医生叹息道：“摘除腺体。” 第63章 宝宝委屈 　　路潼摘下眼镜,闭着眼小憩了会儿。 　　他桌上是几张化学卷子,已经做了一大半,统一留着最后几大题没写。 　　贺年停下笔，问他：“你怎么了？” 　　他看了眼路潼的卷子，调侃道：“不是吧，学神，你也有不会的题目啊？要不要我教你。” 　　路潼懒得理他。 　　贺年写了两节课的卷子，早就写腻了。 　　只是路潼一直不停笔,他找不到人讲小话，只能一直往后做题。现在路潼休息了，贺年也不打算继续写。 　　“眼睛不舒服？”贺年问他。 　　路潼点头，食指摸上自己的右眼：“下午开始，右眼就跳个不停。” 　　“哇。”贺年夸张的喊了一声：“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你这几天小心一点。” 　　路潼吐槽：“什么封建迷信的说法。” 　　不过，他今天下午的时候确实心慌，跟上回发现秦十五晚上发烧一样,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因此,这才没工夫去看卷子上几道大题的题干。 　　贺年问他：“老周有没有找你说过北大那个夏令营的事情啊？” 　　路潼摇头。 　　贺年羡慕道：“不说也快了吧。” 　　路潼把试卷翻面：“我不想去。” 　　贺年：“为什么？年年都不去？你去年说要竞赛不去,今年又找什么理由？” 　　路潼：“不想读北大不行吗。” 　　贺年惊悚地盯着他：“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清华党。” 　　路潼：“谁给你们的自信我能考北大的。” 　　贺年：“这还用得着自信吗,对你来说不就是一次期末考成绩嘛。” 　　一中在全国的中学排名都很靠前,不出所料，只要年级排名在前五十名的,不是去清华,就是去北大。 　　路潼从读高中开始,就一直在年级第一没滑下来过，考什么大学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贺年：“算了，我不懂你们这种学神的内心想法。我妈天天逼我考北大，我就想去读北大，奈何考不上啊。其实上海的大学就不错，可以退而求其次嘛。” 　　路潼赞成他的说法。 　　贺年犹豫了下，问道：“对了，秦初呢？” 　　路潼觉得自己右眼跳得更厉害了，他捂着眼睛：“你问他干什么？” 　　贺年八卦道：“你们什么情况啊？你高二他高一，你考大学的时候，他还读高中呢。这叫什么，这叫异地恋啊！咱们学校多得是毕业就分手的小情侣。” 　　“谁告诉你我和他是情侣了？” 　　贺年：“你俩都被老何抓了，骗得了别人，还想骗我？我可是知道你的第二性别的。” 　　他怪笑了几声，感慨道：“虽然之前一直想当你老婆，不过你分化成Omega之后，我发现跟你当闺蜜也蛮爽的！” 　　路潼呵呵一声：“饶了我吧。” 　　贺年又说：“不过秦初那个成绩，实在是太难看了。虽然富二代也不用什么成绩，但北大那种学校，也买不进去吧。他难道还是打算出国吗？” 　　路潼：“不知道。” 　　贺年：“我前男友的朋友就这样，渣男一个。我告诉你，他也是国外长大的，后来他爸回国做生意，怕他在国外没人照顾，就把他接回国了。后来他国内跟人谈恋爱，把人家睡了，你懂得，结果没过一年就出国了。异国恋也没坚持多长时间就断了，他女朋友还怀了他小孩，也去打了。亏得是个beta，要是个Omega还得了，万一被他终身标记，又被始乱终弃，不完蛋了。” 　　路潼：“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贺年挤眉弄眼：“我这是提醒你啊！跟秦初玩玩可以，千万别搞感情。一看他就知道跟我们不是一种人，花花蝴蝶丛中过，多少鲜花想沾他啊？就算热恋的时候能保持专一，以后呢？狂蜂浪蝶往他身上扑，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嘛。” 　　路潼：“你话太多了，作业不用写了吗？” 　　贺年连忙道：“你借我抄抄。” 　　晚自习下课，路潼把眼镜放盒子里，回寝室了。 　　他看了眼手机，心里嘀咕：秦初今天怎么没发短信来？ 　　往天，不等晚自习下课，秦初的短信就跟不要钱一样发过来。 　　路潼合理怀疑手机包月送得四百条短信他能在两天之内发完。 　　但是今天三节课过去了，一条消息都没有，实在反常。 　　路潼轻轻地按了下右眼，推开宿舍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没回来？”路潼诧异了一句。 　　高一下班学期的晚自习课时跟高二不一样。 　　高一只有三节课，但是高二的话还有第四节 课，多了三十分钟，错开了回寝室的时间。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想通。 　　秦初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老老实实呆在学校里的人。 　　没认识路潼之前，别说晚自习下课回寝室了，晚自习人跑哪儿去都不知道。老赵得夜奔十万八千里去网吧或者篮球场抓人。 　　只是认识路潼之后，不愿意去外边了——毕竟，本来跟路潼的见面时间都不多。 　　路潼当他是跑出去玩了，放下手里的书打开灯。 　　秦初就坐在书桌前，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气势凌冽，和他面对面。 　　路潼放书的手顿了下，刚想问怎么了，看他这姿势，大小姐毛病又犯了？上来兴师问罪吗？ 　　结果目光往边上一撇，看到了被秦初翻出来的药，有抑制效果的多卡因。 　　这下，路潼确实有点儿心虚了。 　　“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秦初冷淡地开口。 　　路潼问他：“你想听什么解释？” 　　秦初忍着不发火，把桌上的药罐拿在手里摇了两下：“这是什么东西？” 　　路潼扯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淡定道：“维生素C。” 　　秦初终于被他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给惹毛了。 　　“维生素C，你当我是白痴吗？这上面就三个字，拜托你撒谎也走点心可以吗？” 　　他提高声音，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 　　路潼：“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何必来问一次呢。” 　　多问一次，岂不是多伤一次感情。 　　路潼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会假装看不见，然后无事发生。” 　　秦初抿着唇：“谁跟你无事发生？为什么不跟我说！” 　　路潼：“和你说我要去摘除腺体，不是挺破坏气氛的吗。” 　　正是刚谈恋爱的时候，浓情蜜意，不说海誓山盟，但天长地久是要许诺一番的。 　　可惜路潼这人不解风情，热恋的时候都能保持理智。 　　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秦初，第二：路潼是个渣男，玩弄自己感情，并且打算随时拍拍屁股走人。 　　“说出来，你不是还要找我发通脾气。”路潼坐在床边：“就像现在这样，我得花费一个礼拜时间来哄，不说的话就可以合理规避麻烦。” 　　秦初捏着瓶子，沉着脸问：“你觉得我以后不会生气吗？” 　　路潼笑了一下，没说话。 　　秦初却从这个笑里面，体会出了另一个含义。 　　——有以后吗？ 　　摘除腺体的手术，安排在路潼高三毕业之后。 　　一年多的时间，还不够谈一场恋爱吗。高中生的恋情，保质期有三四个月的都算长情了，少年人的喜欢和诺言，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这么长的日子，其中的变数太多，路潼是个奉行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人，谁知道那时候两人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或许秦初又出国了，或许自己考去了外省，现实中不稳定的因素加在一起，导致路潼不得不认真的梳理了一下今后的各种走向。 　　当然，也有可能两人会一直在一起，这种几率相对分开来说，属于小概率事件。 　　为了一个小概率事件拿命去赌，他路潼得被这个爱情怎么用力冲昏了脑袋，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路潼从他手里拿过药瓶，语气放软了一些，大有示好的态度：“秦初，不要为了这个吵架了。” 　　他顿了一下：“做了手术，也不是就死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或者你觉得没有信息素的Omega是残次品，退一万步，我们也能做朋友。” 　　秦初问他：“路潼，你真觉得我是在意你去摘除腺体吗？” 　　路潼神色有异，望着他，脸上就差把“不然呢”写上了。 　　Alpha不就在意这些吗。 　　没有信息素的Omega，用个残次品来形容，好像也什么不对。缺少信息素，不管是生活还是床上的表现，体验必然都极差，而且摘除腺体之后，Omega无法生育，这才是大问题。 　　根据路潼的观察得出结论，秦初这人——家里好像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的，那么大的企业，不可能让他无后。 　　路潼站在Alpha的角度替秦初换位思考了一下，猜了个七七八八。 　　秦初开口：“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 　　路潼犹豫片刻，模仿秦初的口气：“‘路潼，你太让我失望了’之类的。” 　　秦初说：“路潼！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路潼也很无奈，但他在这时候，确实说不出什么体己话来。 　　两人一旦有什么东西藏着不让对方发现，这个矛盾势必要爆发出来。 　　秦初猛地把椅子踢翻，看起来气的不轻。 　　路潼刚才就看见了，房间地上一片狼藉，显然秦初比他先回来，除了翻他的药之外，还在屋子里乱砸东西。 　　不过摔地上的好像都是秦初自己的东西，可见他生气的时候还是保持几分理智的，至少没乱砸他东西。 　　他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察觉到秦初的一丝可爱。路潼一面觉得自己完了，一面又对秦初这个小姐脾气无可奈何。 　　小孩似的，多大的人了，闹脾气还要扔东西，怎么不跺跺脚？ 　　秦初踹翻了椅子，又在桌上扫视一圈。 　　这个书桌都是路潼在用的，上头都是他的书，自己的书桌干净的如同一面镜子，根本没什么好砸的。 　　他找了半天没东西扔，路潼忍住笑意：“你砸完了吗？” 　　秦初把自己砸在床上，弄出一声巨响，翻了个身，想到路潼还不当回事儿，在那儿看笑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秦初说：“我生气了！” 　　路潼谦虚：“看的出来。” 　　秦初心中的烦躁感不停地翻滚往外冒，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双手抱臂，对路潼宣布：“我们冷战吧。等你想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之前，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路潼：“？” 　　……秦大小姐的脑回路实在与常人不同。 　　至少路潼活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宣布冷战的。 　　秦初用脚踢开地上乱七八糟的书本，走到门口。 　　路潼连忙站起来：“你要去哪儿？” 　　秦初：“随便去哪儿，我们现在冷战，不要跟我说话。” 　　路潼说：“好吧。” 　　他拿出手机，没过一会儿，秦初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路潼，他下意识接通电话，路潼站在他背后，问道：“那能打电话吗？现在可以问你了吗，你要去哪儿？大晚上不睡觉，准备跑出去借酒消愁吗。” 　　秦初掐断电话，回头看着他：“不用你管。” 　　他打开门，人出去，然后“砰”的一下把门砸上。 　　这种表达自己生气的方式，跟路潼在家里做的那套如出一辙。 　　路潼叹了口气，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 　　过了十秒不到，门忽然被打开。 　　路潼抬起头，秦初又出现在门口。 　　“冷战结束了？”路潼诧异：“会不会太快了？你要不要坚持的久一点？” 　　秦初冷漠：“谁跟你说冷战结束了，我只是回来提醒你一句。” 　　路潼：“愿闻其详。” 　　秦初威胁他：“我告诉你，只能冷战，绝对不准提分手。” 　　路潼心里一跳，没等他说话，秦初又发脾气把门给砸上了。 　　这一次，比刚才那一次声音小了一些。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初又打开门。 　　路潼已经习惯了。 　　秦少爷在门口毒舌道：“刚才砸的声音太小了，不足以表现我的愤怒。” 　　说完，这回砸的更响，“砰”的一声，搞的整个走廊都听见了。 　　行为极其幼稚，路潼把地上的书抱起来，扶着额头，不知道想起什么，低声笑了起来。 　　他弯着腰在地上捡东西，背对着门，却不料，门又打开了。 　　这一回打开的动静很小，吱呀一声，不似刚才的大开大合，这回是缓缓打开的。 　　门开了一条缝，秦初的一只眼睛就在门缝里无比怨念地盯着路潼。 　　路潼：？ 　　门被打开了：“我想了一下。” 　　秦初双手插着口袋，高贵冷艳地扫了一眼地面：“我先把我的东西捡起来再走，免得你乱收拾。” 　　路潼把手里摔成了好几节的变形金刚放在他书桌上。 　　“你要自己收拾也行。” 　　秦初听完，在地上挑三拣四的找了几个四肢尚还健全的手办，一面偷偷摸摸地观察路潼。 　　他哪里会做家务，弄了半天，地面上的狼藉一点儿也没收拾干净。 　　路潼认命的把剩下的用扫把扫在一起，实在拼不起来的就扔到了垃圾桶。 　　秦初在房间里坐着，磨磨蹭蹭地修补他的手办，等路潼洗完澡之后，他还在嘀咕那截拼不起来的手臂。 　　路潼盯着他的背影，这时候，忽然福至心灵的顿悟了：“秦初。” 　　秦初没好气道：“干什么，拼完这个就走，少跟我说话。” 　　路潼开口：“小夜灯被你砸碎了，我一个人睡不着，你留下来吧。” 　　秦初登时就撒手不管他的手办了，但是撒手的太迅速，仿佛就在等路潼这句服软的话。于是，连忙又捡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别扭道：“随便。” 　　他心里想：是他让我留下来的。而且砸碎了路潼的小夜灯是我的错，他都这样求我了，不留下来显得我没理。 　　又想了一下，秦初皱着眉头嘀咕：“我没砸小夜灯啊。” 　　路潼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敢乱扔。 　　路潼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祖宗给暂时稳住了。 　　他折腾了半天，也累了，躺在自己床上就想睡觉。 　　秦初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床已经没了，每天晚上都蹭路潼的床睡。如今“冷战”的时候睡自己床，翻来覆去都睡不好。 　　他翻身的动静太大，路潼好几次快睡着的时候都被吵醒了，如此反复，脆弱的神经绷成了一根弦，最后忍无可忍：“秦初，你过来睡，别在那儿翻煎饼。” 　　秦初动作一顿，冷哼一声，没什么底气道：“可是我们现在正在冷战。” 　　路潼受不了他了：“存档行吗！先存档，有什么事明天在冷！” 　　秦初连忙从床上翻身而起，轻车熟路的钻进了路潼的被子里。 　　路潼被他搂着腰，落进秦初怀中，终于等到对方安静了，不在制造噪音了，于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秦初抱着他一直没睡，等路潼睡熟了之后，他才低下头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下巴搁在路潼的头顶，叹了口气，“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和路潼冷战了？”秦十五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从秦初嘴里能听到这句话。 　　“没错，你很有意见吗？”秦初没好气的回答。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他怎么你了，你要和他冷战？” 　　他还从来没见过秦初开口跟路潼冷战呢，十六年后，路潼明显从野猫养成了家猫，总算养熟了，但动不动还是要闹点小脾气，耍点威风，哪一次不是秦初从公司里回来哄的？ 　　千古奇景啊！ 　　秦十五啧啧感慨：“我没想到。” 　　秦初瞥了他一眼：“你没想到什么？” 　　秦十五不说话，就在心里想：我没想到你年轻的时候路子这么野！后来到底是怎么把家庭地位搞的这么低下的，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哎。”秦十五叹口气：“那这双休怎么办？” 　　秦初趴在桌上。 　　秦十五说：“路潼说要到我家玩儿呢，你不来吗？” 　　昨晚上的存档机会用完了，秦初早上的时候绷着脸没理路潼，当然更拉不下面子在双休的时候去秦十五家里了。 　　况且，那话还是他自己说的，什么“想不明白就不要跟自己见面了”。 　　绝了，秦初现在后悔的恨不得穿越时空把说这话的人给当场暗杀，他昨晚上怎么想的，怎么会说出这种鬼话来？ 　　至少也不是“不见面”吧！ 　　换个其他的也好啊，比如“想不明白就不要和自己接吻”，这听起来就不错，牵手拥抱睡一张床的权利都还在。 　　他居然选了个不见面，这不是一下子把所有的权利都给弄没了吗。 　　“别来烦我。”秦初换了个方式睡觉。 　　秦十五幸灾乐祸。 　　他爸妈不黏在一起还好，主要是怕黏在一起擦枪走火出人命，他作为一个从未来过来的，提前看过大结局的人，对于秦初和路潼的小打小闹都能拿出隔岸观火的态度来。 　　“那双休的时候，只好我跟路潼在一起玩咯。” 　　秦初说：“滚！” 　　秦十五问：“你还没说呢，他做什么了，你要发这么大的火。” 　　秦初想到这个腺体摘除手术，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被秦十五一问，索性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这下，把秦十五听愣住了。 　　“他想要摘除腺体？” 　　秦初有气无力的点头，点完头，开口：“我没说不让他做手术。” 　　我只是……他抿着唇，在心里抱怨道：我只是生气他不愿意和我说，不相信我。 　　秦十五后来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茫然的坐在座位上，然后转过身，开始写作业。 　　秦初顾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看到秦十五转过去，于是捏了下他的后颈：“怎么不说话了？” 　　秦十五捏着笔，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没有啊。你也愿意让路潼做手术的吧。” 　　秦初：“看他的意思了。我还能拦着不成，我尊重他的选择。” 　　秦十五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二次分化的厉害，他们三个人都去查过资料，当然也知道。 　　一旦与Alpha结合，就无法承受被抛弃的风险。别的Omega被自己的Alpha抛弃，最多就是做个手术清洗信息素。 　　但是二次分化后的Omega被抛弃就只有死路一条。 　　谈恋爱而已，爱情也不是人生的全部，秦十五觉得自己也能理解路潼的做法。 　　他又点了点头，像是说给自己听，重复了一遍：“你说的也对。” 　　礼拜六一早，路潼换了套衣服，下了楼。 　　出门遇到了任远野，对方问道：“去哪儿啊？我捎你一程。” 　　路潼：“不用，坐地铁去就行，离这里不远。” 　　市中心开车路堵，任远野的车上了绕城高速，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 　　任远野说：“穿的这么好看，难道是去约会吗。” 　　路潼：“不是。去同学家玩。” 　　任远野方向盘上的都敲了一下：“是秦初家里？” 　　路潼愣了下：“不是。我先走了。” 　　任远野连忙驱动车子，慢慢的追上来：“我没别的意思，就随口一问。” 　　路潼慢慢地走，没说话。 　　任远野知道他的性格，一般不理人的时候，就是不乐意了。 　　他笑着摇头，说：“好啦，算我说错话了。带糖了没有，你自己低血糖注意一点，我这儿有糖，拿着吧，当我赔罪。” 　　路潼：“我带着糖的。你先走吧，不然上班迟到了。” 　　任远野自讨没趣，不在纠缠路潼，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路潼顺着他的话，想起了秦初。 　　这人说搞冷战还真的搞起来了，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宿舍也不回，不知道晚上跑到哪里去睡的觉。 　　一边想一边走，没多久就到了拱墅区这边。 　　秦十五在大门口等他好久了，见到路潼来，连忙挥手。 　　路潼揉了下他的脑袋，左看右看，秦十五很体贴道：“别看啦，秦初没来。” 　　“我没说他。”路潼被戳破了心思，有点儿不好意思。 　　秦十五说：“我都听他说了，你们俩吵架啦？” 　　路潼：“是他单方面和我宣战。” 　　秦十五说：“是因为腺体摘除的手术吗？” 　　他再一次问起这事儿，仿佛要亲自跟路潼确认过。 　　路潼没想到秦初连这种事情都跟秦十五说，他顿了好久，一时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 　　秦十五说：“我懂了。” 　　他忽然说：“路潼，我不想在家里玩了，我们去动物园看动物吧。” 　　路潼：“干嘛突然改变主意？” 　　秦十五笑嘻嘻道：“我没去过动物园啊。我妈从来不陪我去。” 　　路潼想起他那位远在国外的妈妈，心中若有所思。 　　他：“没有别的地方想去吗？” 　　秦十五摇头：“我妈妈喜欢看动物。” 　　路潼愣了下，开口：“我也喜欢。” 　　秦十五：“那太巧了，择日不如撞日。” 　　秦十五对动物园肖想已久。 　　进去就玩儿疯了，路潼本来自己也想看看动物，结果因为秦十五上跳下窜的，他不得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秦十五身上。 　　今天周六，园内人头济济，一不小心就容易走散。 　　虽然秦十五这么大个人，想要走散也不容易，但是重新用手机联系还是很麻烦的。 　　而且，路潼手机没电了。 　　结果说什么来什么，路潼拿钱给秦十五买烤肠的时候，付了钱一转头，后面的人就没了。 　　他找了两圈，没有在企鹅公园找到秦十五，只要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前走。 　　路潼不擅长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人的名字，只要边走边找。 　　秦十五被拥挤的人流带到了大猩猩园里，打路潼电话打不通。 　　刚往前走两步，大腿就被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儿给抱住了。 　　这小孩儿背了个小书包，书包上面有个透明的气球，气球里面还有一个小气球。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看就是跟父母走丢的。 　　秦十五被绊住了脚，只好把这个小孩儿抱起来，坐到他来的地方，那里有个凳子。 　　那孩子哭个不停，秦十五自己都是个小孩儿，怎么会哄小孩儿。 　　实在没办法，就威胁他：“你别哭了，真丢人。” 　　小孩约莫九岁的样子，是个男生，哭够了之后也觉得哭起来丢人，有些扭捏。 　　秦十五见这招有效，连忙说道：“你爸妈呢？” 　　小孩说：“他们走丢了。” 　　秦十五无语：“是你走丢了吧！” 　　小孩别扭了下，问他：“哥哥你呢？也走丢啦？” 　　“走丢？”秦十五郁闷道：“我看我马上就消失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孩子说：“为什么消失？” 　　秦十五被他缠的没办法，破罐子破摔：“因为我爸妈都不要我。” 　　“爸妈不要就会消失吗？” 　　“对啊！”秦十五说：“所以你小心一点，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他仰头看着天空，鼻子发酸。 　　原本以为自己小时候是个无父母管教的三无产品也就算了，现在仿佛找到了关键原因。 　　人家当妈的根本不想要孩子。 　　秦十五一想：自己可不就成了多余的。 　　小孩说：“哥哥你别哭了。” 　　秦十五的五官皱在一起：“我没哭。” 　　那孩子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眼泪：“你爸爸妈妈也走丢了吗？” 　　秦十五说：“是我走丢了。” 　　一走还走了十六年。 　　他漫无目的的想道：难道这次穿越回来，就因为我会死吗。 　　还是我的穿越改变了路潼的想法，导致他要去做这个手术。 　　还是说，因为知道我会死，干脆把我扔到十六年前，跟父母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开开心心上路。 　　怎么想，怎么委屈。 　　这算什么，死前给点儿甜头？ 　　那打下来的这一棒子也太狠了。 　　秦十五想过很多父母不理会自己的理由，工作忙、没时间、甚至还想过这就是有钱人的空虚烦恼，但他从来没想过，也许自己一出生就是不被期待的。 　　路潼曾经想做腺体摘除手术，以此来避免标记或是怀孕。 　　秦初尊重他的意见，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想过要一个孩子。 　　说的也是。 　　秦十五叹了口气。 　　他们根本就没有孩子，对孩子又哪里来的感情。 　　路潼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秦十五坐在凳子上，不停地用手臂揉眼睛。 　　他脚步放缓了，坐在他身边，把秦十五手臂拿下来：“怎么哭了？” 　　那小孩前几分钟被他妈给带走了，秦十五哭的抽抽搭搭，头顶上的呆毛都萎了，说：“我想我妈了。” 　　路潼提议：“不然给她打个电话？” 　　秦十五转过头，路潼说：“你能打国际电话的吧？” 　　他记得，秦十五他妈一直都在国外，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照顾他。 　　“我去借个充电宝，不要哭了，脸都哭花了。” 　　路潼起身，找到了一个临时充电的地方。他把电充上，过了会儿就开机了。 　　这几天，路潼担心自己错过秦初的短信和电话，手机一直都是开机状态。 　　他翻了下短信，对方果然没给他发。 　　路潼不免有些生气：真这么有决心？ 　　白色的短信页面忽然暗了一下。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闪烁不停，来电人是秦十五。 　　路潼回头看了眼秦十五，有些迟疑，按下接听键：“这么近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秦十五没说话。 　　两人隔了一条街，就这么遥遥相望。 　　路潼心脏用力的跳了一下，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似乎都成了虚影，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十六年的距离。 　　秦十五张了几次嘴，才开口：“路潼，你……” 　　你真的不爱我吗？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生我呢？ 　　既然生下我，为什么又不理我呢？ 　　我看见你，觉得你特别好，想做你的儿子，又觉得自己没那个运气。 　　我好希望一睁眼，就在你怀里。 　　他鼻子酸的厉害，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想到路潼压根就没想要过他，更是伤心委屈，于是在电话的那头嚎啕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打嗝。 　　路潼茫然地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心也跟着被哭碎了。 第64章 “渣男”路哥 　　“怎么了？” 　　路潼坐下来,把口袋里的糖摸出来，放到了秦十五的手心里。 　　秦十五哭的太猛，一下子收不回来,捏着手机,抽抽搭搭没法儿停下。 　　路潼的声音很轻，称得上是温柔似水了：“刚才还好好地,有什么伤心事吗？” 　　秦十五用胳膊擦眼睛,他皮肤嫩，粗糙的衣料在他眼睛上来回磨蹭了几次，就把眼睛擦的通红。 　　路潼捉住他的手：“别擦了，眼睛不疼吗。” 　　秦十五哭完，鼻音很重：“不疼。” 　　路潼：“疼的话可以说出来。” 　　秦十五：“说出来也没人理。” 　　他说这话，不是没有事实依据。 　　实际上，十六年后，秦十五要是在家哭了摔了,只要保姆不在，他就算哭的天崩地裂也没人凑上来。 　　就算有保姆理他，也哄不好。 　　秦十五哭又不是想引起保姆的注意力，久而久之,爱哭的孩子也得不到糖,他就不哭了。 　　路潼：“你说出来，我理理你，怎么样？” 　　秦十五低下头没说话。 　　路潼把他脑袋抬起来，轻轻吹了一下眼睛：“还疼吗？” 　　秦十五眼泪又掉下来了。 　　路潼：“这次别用手擦,我买了餐巾纸。” 　　他替秦十五把哭花的脸擦干净,又把他的手也捉住擦了擦，然后把他手心里的那颗糖剥开,塞到了秦十五的嘴里。 　　“好了，今天是出来玩的，开开心心，别哭啦。”路潼揉了揉他的脑袋。 　　秦十五嘴里含着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给路潼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人总有难受的时候，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坎。”路潼安慰道：“等你长大之后，你会发现，其实现在觉得过不去的坎不值一提。” 　　秦十五问他：“是真的吗？” 　　路潼：“当然是真的。” 　　秦十五又问：“你也会有烦恼的事情吗？” 　　路潼：“当然。我又不是神仙。” 　　他顿了下，大约是为了安慰秦十五，今天的话格外多：“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回把新买的钢笔弄丢了，那时候对我而言，这称得上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我还记得下午放学的时候，我连家都不敢回。” 　　秦十五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路潼：“千真万确。不过现在想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 　　秦十五看向远方：“我长大以后，也会觉得现在难过的是小事吗？” 　　路潼：“或许不会。但长大之后，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 　　秦十五：“为什么？是因为事情不值一提吗？” 　　路潼开了个玩笑：“因为长大之后会有更多的烦恼，跟山一样大的烦恼比起来，眼前的烦恼就都是小烦恼了。” 　　好比读小学的时候，一直被遗弃的钢笔就让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但是现在遇上自己跟秦初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后，那支钢笔的烦恼就显得微不足道。 　　人生的烦恼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滚越大，越来越多，然后就这样烦着烦着，就过完了一生。 　　人人都一样，也不必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这世上总有更难过的日子，至少路潼觉得，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秦十五坐了会儿，问路潼：“你真的要去做腺体摘除的手术吗？” 　　路潼：“是秦初告诉你的？” 　　秦十五晃了下脚：“你不要怪他，是我自己去问的。” 　　路潼靠在椅子上，放空了一会儿，才开口：“老实说，我没想好。” 　　秦十五看着他。 　　路潼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想到就去做，很少出现这种“我没想好”的风格。 　　但是这一回，对他而言，算是遇到难题了。 　　路潼把话题另起了一个头：“秦初还跟我冷战。” 　　秦十五听到他爸的名字，嘴角咧开：“他肯定舍不得跟你冷战太久。” 　　路潼摇头：“都坚持一个礼拜了。” 　　秦十五惊讶道：“这么久了，他还挺有决心。” 　　想到这里，路潼不是滋味儿的吐槽：是啊，连短信和电话都没有。 　　路潼说：“等我想明白在结束冷战，秦初是这么说的。” 　　秦十五：“他要你想明白什么？” 　　路潼犹豫了下，把前因后果说了。 　　他认为秦初生气是自己摘除腺体的缘故，秦初却说路潼根本不了解他。 　　但除了生气摘除腺体，他还能生气什么？ 　　秦十五听完，撑着下巴，一语道破：“他是生气你不告诉他吧。” 　　路潼微微愣住。 　　秦十五恢复了常态，高深莫测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一开始只准备像个高人一样说一句，但是又担心他爸妈两个恋爱新手连个新手村都走不过去，于是继续说：“去做腺体摘除手术，不是摆明了不相信他喜欢你吗。或者说，不相信他喜欢你有多深。感情的事最怕出现怀疑了，你让他觉得你只是在和他玩玩，秦初当然要生气。” 　　路潼哑然：“他想这么多的吗。” 　　秦十五摇头：“谁都会想这么多的。如果你和他商量，他就不会生气了。” 　　他看向远方，刻意不看路潼。 　　秦十五说：“他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的。如果你想摘除腺体。” 　　他告诉自己，站在路潼的角度，孩子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哪儿来的感情。 　　可是一细想，委屈的情绪张牙舞爪，似乎要找他拼命。 　　路潼说：“你好像不喜欢我去做手术。” 　　秦十五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我、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我能知道原因吗？” 　　秦十五闭嘴不言。 　　“现在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等哪一天你想告诉我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路潼笑了一下：“不过，别哭了。” 　　秦十五才觉得不好意思，擦了下脸：“我没哭了。” 　　路潼问他：“走吧，还想去哪里玩。去大门那儿吧，可以看火烈鸟。” 　　他十分自然的抓住了秦十五的手心，秦十五被他拉着跑了两步，盯着握住的手，嘿嘿一笑，黏了上去。 　　曲慕瑶以前说，秦十五这个小孩，忘性很大。 　　只记得人家的好，记不住人家的不好。所以天大的委屈受着了，过去了，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他又马上跟你重归于好。 　　前面种种过去，都被他藏在了心里，一层一层的埋住。不等到下一次矛盾的爆发，永远不会被翻出来。 　　这样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路潼给他买了点儿哄小孩的东西，原本以为秦十五会不喜欢这些幼稚的纪念品，结果对方收下后立刻宝贝的放在书包里。 　　路潼开口：“你想要的话我给你买，用完了就扔掉吧。” 　　秦十五摇头：“我不扔，我带回家放着。” 　　自从知道路潼打算去做腺体摘除手术之后，秦十五愈发觉得自己穿越过来的这点儿时间是偷来的了。 　　我会死吗？ 　　秦十五问自己。 　　穿越过来引起了蝴蝶效应了吗？ 　　秦十五盯着手上的泡泡枪。 　　如果路潼真的去做了手术，那不是说明，我还剩下一年不到好活了。 　　他穿越来的时候没多想，起初只觉得新奇，后来和秦初还有路潼打打闹闹，也忘记了去思考此事。 　　上回在医院的时候，秦十五遇到过何医生，对方说的那几句话令他记忆犹新。 　　他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仿佛是一个病的很重的人，难道他死了吗？ 　　上一个秦十五不死，他又怎么能霸占这个身体？ 　　想的入神，秦十五没注意脚下的路，撞到了一个巨大的娃娃。 　　他连忙抬起头来看，发现是个拿着气球发放的大恐龙。动物园里面这种穿着玩偶衣服的工作人员到处都是，走十步能碰见两个，秦十五没当回事儿，退后一步，低头道：“不好意思。” 　　谁知道，这一步没退成，该恐龙玩偶忽然控制住了他的脑袋，把他下巴往上一抬，豆豆一样大小的眼睛和他深情对望。 　　秦十五刚刚哭完，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泪珠。 　　恐龙玩偶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把手上的气球都送给了秦十五。 　　秦十五：…… 　　他指了指自己：“你给我的？” 　　恐龙玩偶点头。 　　秦十五：？？？ 　　“你的气球不是卖的吗？” 　　恐龙玩偶不回答这句话，强行把手里的气球塞进秦十五的手里，然后一个熊抱，把秦十五抱住。 　　紧接着狂揉他的脸和脑袋。 　　秦十五被揉的满脸通红，挣扎着就往外跑：“你干嘛啊！” 　　恐龙玩偶欺负够了，才松手。 　　秦十五连忙退后两步，呸呸呸的吐了半天，把嘴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毛絮吐出来。 　　“你谁啊！”秦十五怒目圆瞪。 　　恐龙玩偶故技重施，抓起他的手。 　　秦十五警惕地盯着他。 　　两人看了会儿，秦十五忽然嘴角一抽：“爸？” 　　恐龙玩偶不吱声。 　　秦十五“我靠”一声，跳起来就要摘恐龙脑袋，被恐龙前面短短的两只爪子锤了一下：“别乱动！” 　　果然是秦初！ 　　秦十五顾不得震惊，连忙转头看了眼在前面排队的路潼，又转头回来：“你有毒啊！” 　　秦初问他：“为什么哭？” 　　秦十五一愣，撇嘴道：“我没哭……” 　　秦初又揍了他一下：“还想骗我，罪加一等！” 　　“哎哟别打！好了好了我说！怪我！跟路潼没关系！” 　　“废话当然跟他没关系，你还想赖他吗？”秦初理所当然的开口。 　　秦十五：…… 　　“操这塑料父子情，咱俩恩断义绝吧！” 　　秦初忽然发力，把秦十五抱在怀里，像抱个大玩具一样，又在他头上乱揉一通。 　　秦十五手忙脚乱的推开秦初。 　　“你干嘛呀！” 　　秦初冷酷道：“还难过吗？” 　　秦十五嘟嘴：“不难过了，你别揉我了！我发型都乱了！” 　　秦初：“你有什么发型啊。” 　　秦十五：“别管这事儿了，你怎么跑来动物园了？你不是跟路潼冷战吗？” 　　秦初哼了一声。 　　秦十五：“你偷偷跑来的啊？” 　　他退后几步，看到秦初这个造型，当即捧腹大笑。 　　秦十五伸出大拇指：“绝了。你这个变装太精致了，你上哪儿弄得恐龙套装。” 　　他越看秦初这模样就越搞笑，想到秦初十六年后成了中控海洋的副董事长，人人都怕他，人人都敬他，跟现在的反差一对比，秦十五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秦初：“问别人借的。路潼过来了，别跟我说话，该说什么自己看着办，懂吗？” 　　秦十五说：“等等！什么叫自己看着办，我靠，演戏给个剧本啊大哥！” 　　刚说完，路潼就拿着两个冰淇淋过来了。 　　秦十五连忙立正。 　　“站军姿呢。”路潼塞了个冰淇淋在他手里：“刚才和谁说话？” 　　秦十五指了指恐龙玩偶：“我在买气球。” 　　路潼看了眼他手里的气球，一共有十几个：“你全买下来了？” 　　秦十五硬着头皮点头：“对，这些气球还蛮好看的。” 　　路潼：“拿着也不方便吧。”他打开手里的地图：“还有河马馆没去逛过，现在去吧。” 　　“等等！”秦十五义正言辞地开口。 　　路潼现在宠着他，心里还没缓过来劲儿，对秦十五是言听计从。 　　“怎么了？” 　　秦十五严肃道：“忽然觉得走累了，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路潼一头雾水：“刚才不是一直坐着吗？” 　　秦十五在关键时刻，想起了自己的撒手锏，连忙撒娇道：“哭累了！” 　　路潼果然心软：“那就在这儿坐会儿。” 　　秦十五坐下，两条腿抖了片刻，干咳一声，没话找话聊：“你看这个恐龙，他是个什么品种的龙？” 　　秦初就在不远处，装模作样的扮演吉祥物。 　　路潼的心思一部分放在了秦十五身上，一部分放在了秦初身上，哪怕是对自己最热衷的恐龙都提不起兴趣来。 　　只草草的看了眼，就回答道：“霸王龙吧。” 　　秦十五说：“是吗，为什么？” 　　路潼开口：“因为它的前爪很短。” 　　秦十五这回是真的没话聊了，干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是吗。” 　　路潼闭上眼，休憩了一会儿。 　　秦初的恐龙脑袋立刻死死盯着秦十五，秦十五如临大敌，做口型道：说什么啊！ 　　秦初没看见他的口型，用前爪在脖子上拉了一条横线，以示威胁。 　　“对了路潼！”秦十五赶紧又开口，他想了下，总算和秦初的脑电波对到了一起：“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秦初和好啊？” 　　路潼睁开眼：“我从来没和他吵过。” 　　秦十五点点头：“说的也是，你看起来也不像会吵架的人。那就是秦初单方面在跟你冷战吗？” 　　路潼晃了下手机：“很明显。你的回答正确。” 　　秦十五唏嘘了一下，心道：他妈的，这又不是我妈的问题，你到底想要我问什么啊！人家不是都说了没跟你吵架吗！你就不能低下你中二的头颅认个错吗！ 　　秦初当然不肯趁人自己有错，他把自己架到了道德的制高点，居高临下的批判了一番路潼，然后单方面宣布冷战，结果忘记给自己留个台阶，怎么也下不来了。 　　现在不得不出此下策。 　　秦十五只能继续找话题：“那你……” 　　“路潼？” 　　秦十五转过头。 　　上一声“路潼”不是他喊得，也不是秦初喊得，叫他的是一个高中生年纪的Alpha。 　　“我以为我认错了。”Alpha笑道：“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秦十五和恐龙豆豆眼互看一眼，电波交流：你认识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 　　路潼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开口：“高勤？” 　　高勤说：“我太荣幸了，校花。” 　　路潼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头疼：“不想叙旧就滚。” 　　高勤哈哈笑道：“开个玩笑嘛，你读一中之后，都没怎么跟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了，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 　　路潼毫不留情：“忘得差不多了。” 　　高勤吐槽：“真无情。” 　　他看着秦十五，拍拍他的肩膀，自来熟道：“哈喽，你是路潼现在的同学？” 　　秦十五警惕地看着他：“不是。我是他朋友。” 　　路潼：“高一的。” 　　高勤目瞪口呆：“你带孩子啊？我的妈，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贤妻良母。学弟，你怎么搞定他的？以前我们想约他出来玩儿，比登天还难。” 　　秦十五得意一阵，心道：那当然，我跟路潼什么关系，你跟路潼又是什么关系！ 　　不过听高勤的说法，他和路潼好像很早就认识了。 　　秦十五猜的果然没错，高勤跟路潼一起读的附中，两个人是一个班的。 　　附中是一中的附属中学，一般成绩好的，就不用参加中考，直接从附中里面保送上去，而且保送名额还很多。 　　路潼当年读一中就是直升的，没有参加考试。 　　高勤当年的成绩不错，和他几乎不相上下，但是这货根本不在乎老师和家长的看法，一意孤行的去学美术，打算完成自己伟大的艺术的梦想。 　　总之，就是放弃了保送名额，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最后去读了七中——一个美术高中，也是个十分有名的重高，不过比起一中而言，还是差些。 　　高勤初中的时候跟路潼关系还不错，他们那个班的凝聚力还行，虽然去了不同的高中，但是班级群从来没解散过，隔三差五有人冒泡。 　　不过，路潼是属于长期潜水的人。 　　“王诚说过好几次想聚会了，结果都没办成。”高勤往长椅上一坐，坐到了路潼的右边。 　　路潼：“死开点儿。” 　　秦十五有点不乐意路潼跟他坐这么近，看高勤愈发不爽起来。倒不是别的，主要是一A一O，又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坐这么近干什么！ 　　殊不知高勤压根儿不知道路潼现在是个Omega，还把他当Alpha看。 　　初中那会儿两人在学习上面也算是棋逢对手，高勤和他在物理比赛上面轮流拿奖，是附中当年的两个金招牌。 　　关系自然比一般人铁。 　　高勤问：“对了，这回联考一中抽到的是什么学校？” 　　他说的是礼拜一的大联考。 　　一个教育局弄得市联考，算是一场摸底大考，开学初就通知了各个班级了，现在到了学期后半截，是时候检验这学期的学习成果了。 　　这场摸底考关系到高一升高二的文理分班，也关系到高二到高三的竞赛班名额。 　　路潼开口：“去四中考。” 　　高勤：“那跟我们抽到的是一个学校啊。我还以为我能去一中呢。” 　　路潼扯了下嘴角：“当年保送你不要，现在又想了？” 　　高勤嘿嘿一笑：“你懂什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礼拜天晚自习出来玩不？周一考试，晚上不是要排座位吗，班里要不了那么多人，我叫上小胖六毛他们，去江边那家露天的烧烤摊吃，老地方见？” 　　路潼最近心情不太好，听到高勤这个提议，思考了下，答应了。 　　高勤忽然说：“对了，我听小胖说你谈恋爱了？真假？” 　　路潼点头：“真的。” 　　高勤惊悚地看着他：“你也会谈恋爱！” 　　路潼：“我怎么了？” 　　高勤：“我深受初中论坛时期影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只喝露水的仙子，我靠，哪家小姐把你从神坛上拽下来了？” 　　路潼懒得理他。 　　高勤说：“那你来的时候把弟妹也带上，让我们开开眼，拿下你的娇花得是个什么仙女。”他顿了下：“不会是那个主持人陈媛媛吧？” 　　路潼：“不是。”他没犹豫：“是个男的。” 　　高勤心道：男的？Omega啊。 　　他摸了摸下巴：“漂亮的男人也不少，但是比你漂亮的不多见吧。” 　　高勤说：“奇怪。” 　　路潼：？ 　　高勤终于忍不住了，盯着恐龙玩偶看：“那个恐龙怎么回事啊？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不要以为带着头套我就看不出来啊！两道赤裸裸的杀气冲了过来啊！” 　　秦十五连忙打圆场：“看错了吧，人家工作人员看你干什么。对了，我能去你们的聚会吗？” 　　高勤来者不拒：“来啊。只要你不认生。” 　　秦十五：“我跟着路潼就好了！” 　　高勤又跟路潼聊了几句，开口：“我女朋友还在等我，走了。礼拜天晚上记得来啊，一会儿看群里，我叫了班里几个人一块儿。” 　　路潼揉了揉眉心。 　　秦十五开口：“我们回去吧。” 　　路潼：“不玩了？” 　　秦十五嘿嘿笑道：“已经够了，今天玩得很开心了！” 　　他想了下，开口：“路潼，我想跟那只恐龙合照。” 　　秦十五指了指秦初。 　　路潼拿出手机。 　　秦十五说：“我想和你一起拍！” 　　路潼抬头，发现家长和小朋友跟玩偶合照的情况还挺多的，只是他没想到，秦十五也喜欢拍这种游客照。 　　路潼：“不过谁来给我们拍？” 　　秦十五：“自拍就行了，你跟我过来！” 　　他看起来十分兴奋，双眼都亮了起来。 　　路潼先和恐龙交谈了一下，这恐龙基本只点头，不说话。 　　需求达成一致之后，秦十五站在前面，拍了一张合照。 　　路潼见他高兴，忍不住问了一句：“有这么高兴吗？” 　　秦十五把照片看了好几遍：“有的！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动物园的事情告一段落，不过路潼始终没忘记秦十五哭的惨兮兮的画面。 　　他闭上眼就能想起对方皱在一起的脸，一想，自己也跟着郁闷。 　　路潼说不上这种玄学一般的感觉是来自哪里，总之越想越不对劲，后来再想，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去到秦十五家里，反而被秦十五骗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何医生的手机号，拨号过去。 　　何医生很快接了电话：“药吃完了吗？” 　　路潼平静地开口：“何医生，我想问一下秦十五的事情。” 　　何医生笑道：“你想问什么？” 　　-礼拜天晚上，周海果然没给路潼分配什么整理班级的任务。 　　整个晚自习全都空了下来。 　　秦十五早早就在校门口等路潼，现在天气渐渐变热，秦十五已经脱下来长袖外套，开始穿短袖校服。 　　下午开始，天气一直闷闷的，下了一场雷雨之后，凉快了不少。 　　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穿短袖一定会感冒。 　　路潼知道秦十五喜欢耍小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所以给他带了一件长袖外套。 　　他拿出外套的时候，还看了眼手机。 　　秦初的冷战实在是过了头了，一开始的两天路潼只当他闹脾气，结果他还真忍得住不和自己见面。路潼先送了口，发了几条短信过去，石沉大海，打了电话，也从来没打通过。 　　结果昨天，贺年刷论坛的时候，还特别提醒自己，最近高一有个小太妹，追秦初追的特别嚣张，敢在校门口拉横幅表白。 　　路潼当时听了不做表示，后面越想越烦。 　　说来，秦初的桃花运一直很旺盛，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断过。 　　总有妹子前仆后继的追上来，这个没有了，还有下一个，跟接力赛似的。 　　秦初虽然没有表示，对追她的妹子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旁人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奇怪的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路潼耳朵里，成了郎情妾意。 　　要不是了解秦初这中二病的为人，路潼恐怕要真的信了这些无稽之谈。 　　秦十五也听到了最近的传闻，直接开口：“别信这个啦。” 　　他在心里吐槽：这都是天道轮回的报应啊！ 　　十六年前，因为秦初掐都掐不完的桃花，路潼没少偷偷吃醋。 　　十六年后，面对娱乐圈跟路潼贴着狂炒cp个的各路帅哥美女，秦初每天也泡在醋缸里，一天能查二十次岗。 　　而且，比起秦初的小打小闹，路潼后来面对的炒作可不是玩玩的。 　　贴着他炒作的工作室个个都下了血本，几乎都希望自己艺人抱住路潼这个金大腿，恨不得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先。 　　这就算了，至少和秦初传绯闻，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但是和路潼炒出来的cp，是有一大批人真情实感的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他俩是真的，他俩绝对在谈恋爱云云，搞的秦初头大。 　　两人打车去了江边，高勤一早就在等了：“路潼！这边！” 　　路潼看到他们桌上还放了几瓶酒，挑眉：“喝酒？” 　　高勤笑嘻嘻道：“不喝酒的烧烤有什么灵魂。小胖，你老婆来了，害什么羞，还不出来跪地迎接！” 　　小胖脸一红：“我草你妈的！你得记多少年啊！路哥，你别听高勤瞎说，他故意的。操！就当我以前没说过这话行吗！” 　　路潼初中的时候，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肯定他会是一个Omega。 　　小胖也是当年众多宅男中的一名，大言不惭的在小群里面管路潼喊老婆，结果后来被班里人截图出来调侃的裤头都不剩一条。 　　直到现在，还是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路潼坐下，高勤往后一看：“你怎么没带弟妹来？” 　　小胖也说：“是啊，高勤说你要带嫂子来，我们都等着呢。” 　　高勤的人缘不错，这么一次小聚会，都叫了有十个人过来。 　　男男女女，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不认识的人估计就是以前班里同学带来的“家属”。 　　刘小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作道：“天呐，我还想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把我男神给钓走了。男神，你该不会故意金屋藏娇，不给我们看吧？” 　　路潼有点尴尬，咳了一声：“不是。最近……他在跟我冷战。” 　　刘小冰“卧槽”了一句。 　　小胖比大拇指：“嫂子不愧是神人，恃宠而骄。同班的吗？” 　　路潼摇头：“高一的。” 　　六毛啧啧感慨：“居然比我们小。” 　　路潼说：“先吃吧。” 　　他把烧烤上的肉从签子上弄下来，放到秦十五碗里：“凉了再吃。想喝什么？” 　　秦十五吃的不亦乐乎：“喝酒！” 　　路潼面无表情给他倒了一杯椰汁：“不准。” 　　高勤看到路潼这番温柔似水的模样，又看秦十五这人：明显是个Omega啊！ 　　对一个Omega这么好，但是又称他是自己朋友，高勤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份亲昵感过头了，虽然没什么恋爱的感觉，但又不是自己兄弟姐妹……这么亲昵……合适吗。 　　更何况，路潼还有对象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众人的心里升起来：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劈、劈腿？ 　　高勤和六毛他们互相望了一眼，一起咽了咽口水。 　　应该是错觉吧…… 　　小胖擦了把汗。 　　吃到一半，路潼站起身：“我去洗个手。” 　　不远处有个公共的洗手间，他给秦十五剥虾播的一手油腻，秦十五吃相也没好看。 　　路潼看他的脸，看的无奈，觉得自己有操不完的心。于是把他一块儿拽起来：“跟我一起去。” 　　小胖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看见秦十五对路潼言听计从的温顺模样，不由脑补了一场霸道总裁小白兔的雷人设定。 　　他心里那个“只是朋友”的理念动摇了。 　　路潼走后没多久，刘小冰在沉默中开口：“你说……我男神和他朋友……是不是……有点儿……” 　　“太亲密了啊……”小胖补充。 　　“不可能，路潼怎么会是那种人！”王诚立刻斩钉截铁的否认了。 　　“只是人家关系好而已，AO之间也是有纯友谊的！” 　　众人其乐融融，仿佛说服了对方。 　　哈哈干笑，又从互相眼中读到了八卦的讯息。 　　六毛总结了一下：“对，别瞎猜了。我们难道还不了解路潼吗？他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品？怎么可能干的出脚踩两条船的劲爆事情？” 　　结果话音刚落，烧烤摊边上就出现了一个长相十分惊艳的少年，穿着一中的校服。 　　来者不善，问他们这桌烧烤摊：“路潼是在这儿的吗？” 　　高勤愣了一下，问道：“你是……” 　　秦初没好气：“我是他男朋友。” 　　……干的出啊！！！！！！ 　　不但干的出脚踩两条船的事情！正牌夫人还找上门来了啊！！！！ 　　小胖脸色一变，从凳子上滑下来：路哥！！！没想到啊！你居然是个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误会[尔康手· 第65章 敬未来 　　秦初是来找路潼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千辛万苦忍着憋了一个礼拜没理路潼，指望对方能够幡然醒悟然后来跟自己道个歉。结果路潼不但没有来跟他道歉，还和以前的老同学出来鬼混。 　　秦初扫一眼坐着的这群人,有男有女,但明显Alpha比较多。 　　一看到Alpha，秦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路潼那个二次分化的病，导致他无法在公共场合接触太多Alpha。 　　现在能坐在这里吃“花酒”，必然是因为吃了那个手术前的药。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秦初站在烧烤摊面前,快郁卒了。 　　高勤最先反应过来,愣愣地站起来,开口：“路潼他……他去洗手间了。” 　　秦初：“什么时候回来？” 　　小胖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说得好！我这就去找找他，刚去呢没多久，不要急哈我叫他回来！” 　　他圆滚滚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溜烟的往卫生间跑。 　　王诚跟六毛互看一眼,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坐。怎么称呼？” 　　秦初心里有气,没理人，坐下之后面色不善的盯着江面。 　　高勤选的这个烧烤摊子在江边，从一中过来要坐两趟地铁，下了地铁之后,还要穿过一个充满了苍蝇馆子的小巷,这才豁然开朗。 　　下过雷雨的江边凉风习习，晚上和白天温度差距有点大,秦初穿着短袖,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王诚看了会儿,迟疑道：……这是Omega？ 　　他们先入为主，一直把路潼当成Alpha，于是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秦初是Omega。 　　但秦初虽然脸蛋长得好看，气质却怎么看都不像是Omega。 　　六毛心想：好看是好看，就是好凶啊……路哥怎么找了一个野蛮女友？ 　　王诚和他用心电波交流：十分之野蛮，听说来之前还在冷战。我靠，我明白了，他一定是过来抓奸的！ 　　刘小冰警惕地往四周扫一眼：谁！是谁告的密！ 　　不是谁告密，叫秦初来的还不是他那个宝贝儿子秦十五。 　　现在他儿子还有一个新身份：他老婆的劈腿对象。 　　秦初对此事全然不知，他的目光落在江面上，原本浅色的瞳孔，被黑漆漆的江面一倒映，也成了黑色。 　　高勤心道：他不回话怎么办？要怎么称呼？难道叫嫂子吗？ 　　六毛转头看着小胖离去的道路，焦急道：找到路潼了没有啊？这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 　　小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秦十五刚洗完手，和路潼走出来。 　　小胖脸色一变，连忙道：“等等！” 　　秦十五问他：“怎么了？” 　　小胖看着秦十五这张脸——这具身体的这张脸看着柔柔弱弱很不经打，又想起刚才看到的秦初，浑身一抖。 　　小胖说：“那个……路潼他……” 　　路潼也出来：“我怎么了？” 　　小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长这么大，还没帮人偷情打掩护，而且掩护的对象还是路潼，说话都打结巴。 　　路潼：“洗干净没。” 　　秦十五伸出手：“洗干净了！用了洗手液的。” 　　路潼：“晚上不要吃太多，不然会腹胀。” 　　他一边和秦十五聊着日常，一遍往烧烤摊走。 　　小胖吓得灵魂出窍：“路潼！” 　　路潼停下脚步：？ 　　小胖搓了搓手，把路潼拽到一边：“我说，那个，你男朋友来了。” 　　他讲的十分隐晦，委婉的提醒路潼要知道分寸。 　　“我男朋友？”他愣住，心里想道：秦初？ 　　小胖形容：“一个、额、特别漂亮的男人。” 　　路潼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就是秦初了。 　　“我去找他。” 　　“等下！”小胖又拦住他。 　　这回把路潼给拦疑惑了：“又怎么了？” 　　小胖指了指秦十五：“他怎么办！” 　　言下之意，你“正宫”和“小三”就这么见面了？那不是要打的天翻地覆？ 　　路潼认为他莫名其妙：“一起去啊。” 　　小胖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问道：“一起去？” 　　路潼反问：“不然呢？” 　　小胖缓慢的竖起一个大拇指，心中感慨：路哥不愧是路哥，训妻有道。 　　刘小冰看秦初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儿看过。 　　跟路潼一块儿玩的这批人都是学霸，很少有人去逛一中的校园论坛。不然去逛两圈，就能知道秦初是谁了。 　　路潼和秦十五姗姗来迟，高勤战术喝酒，眼神的余光一直盯着路潼。 　　他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秦十五先挥手：“秦初！” 　　刘小冰默念了一句：秦初？ 　　名字更加耳熟了。 　　秦十五坐在秦初边上，嘿嘿一笑：“来的挺快嘛！” 　　六毛问道：“你们认识？” 　　秦十五：“认识啊，我们一个班的。” 　　我靠！ 　　一个班的！ 　　小胖一坐下来，水刚喝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差点儿喷出来。 　　路潼这个脚踩两条船踩的有水平，合着你是在一个单位踩两条，搞就近原则啊！ 　　路潼看到秦初，多日不见，有点小尴尬。 　　他坐在秦十五边上，没想好怎么开口，于是先在心里打腹稿。 　　仿佛说了这话，秦初接了之后，两人的冷战就算结束了。 　　结果他的腹稿打了半天，没选出一个自己满意的，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 　　高勤努力炒热气氛：“老板，再来一打啤酒。然后拿条鱼上来。”他转头看着秦初，对待客人十分有礼貌：“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自己点。” 　　秦初：“没有。” 　　高勤看了路潼一眼，用眼神示意：你男朋友怎么这么难搞？ 　　路潼侧开视线。 　　秦十五被夹在中间，坐立难安。 　　“我看对面挺好的，不如我去对面坐吧。” 　　他立刻站起身，准备远离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谁知道秦初猛地拽住他：“你去哪儿坐？给我老实呆在原地。” 　　高勤心里“卧槽”一声：不会要打起来了吧！ 　　路潼终于开口：“我记得你不吃鱼。” 　　秦初意识到这句话是跟他说，哼了一声。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实际内心已经排列了无数的回答，争先恐后往嘴边跑。 　　有长句有短句，他挑了半天，说了句最阴阳怪气地：“难为你记得。” 　　说完，秦初就后悔了。 　　路潼叹了口气：果然还在生气。 　　他看着秦十五，秦十五背后发毛，连忙举手投降：“我发誓，我是清白的！肯定不是我叫他来的。” 　　路潼低声道：“我没怪你，你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什么？” 　　秦十五咬着铁签。 　　路潼把签子拔出来：“别放在嘴里咬，危险。” 　　高勤觉得现场气氛诡异，硬着头皮打开新话题：“对了，上次说考试的事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胖求之不得，连忙从秦初和路潼冷硬的气场中爬出来，马上接话：“什么考试啊？” 　　高勤：“就联考啊，一中不是要选竞赛班吗。” 　　小胖诧异：“一中又选竞赛班了？前几年这个模式不是被举报了吗，又来？” 　　秦十五吃着烧烤，好奇道：“什么是竞赛班啊？” 　　高勤：“一中以前的班级，本来高一下就要选的，挑年级前二十名组成一个小班，专门参加各类竞赛的。换句话来说，这班又叫做清华北大的保送班。不过三年前被家长举报给端了，一中歇了两年，后来就没在搞了。” 　　小胖：“这次不怕又被举报？” 　　高勤：“怕什么，以前被举报是因为只有一中搞，别的学校没有。现在每个学校都弄个竞赛班了，他们家长忙着把儿子塞进去都来不及，怎么有空去盯着一中举报。” 　　秦十五扭头看着路潼：“你也要去竞赛班吗？” 　　“八字没一撇。”路潼靠在椅子上。 　　高勤问他：“你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没打算去？” 　　路潼：“不想去。都快高三了。” 　　高勤：“竞赛班机会多，别只盯着国内的学校，你没考虑过国外的？” 　　路潼摇头：“没。”他顿了下：“竞赛班的上课时间和学校里的不一样，我不想跟大家脱轨。” 　　这话说得，就有点惊悚了。 　　高勤无语：“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集体荣誉感了？最爱搞个人行动的不就是你吗。” 　　秦十五：“上课时间有什么不一样啊？” 　　高勤用一根签子比划给他看：“就是不跟你们一块儿上课了，另外开小灶。学的东西和内容跟课本上的知识也不一样，主要是往比赛上面靠的。难度会加大。” 　　秦十五：“不和我们一起上课？” 　　高勤：“是啊。一中的竞赛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算在一个学校里，也见不到一两次。” 　　秦初的被子往桌上一砸，发出了“砰”的一声。 　　高勤哈哈一笑：“吃菜吃菜。别愣着，烧烤凉了之后就不好吃了。” 　　江边吃烧烤的人多，路潼他们来得早，这一桌视野最好，就靠在大坝上面，在无边的夜色和广袤的江面影响下，路潼郁闷地喝了几杯酒。 　　他的酒量不好，一瓶半下去脑袋就晕了。 　　喝下一杯的时候，秦初按住了他的手。 　　路潼盯着他的手，没说话。 　　他也没看秦初，就这么被他握着，从指尖的地方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一路敲锣打鼓的往他心里钻。 　　“要不然，我随便找个话题跟他说话吧。”路潼心想：“他和我置什么气呢？” 　　他头一回谈恋爱，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感情问题，比他遇到的最难的大题都要复杂。 　　人家竞赛题都还有参考答案呢，跟秦初谈恋爱，别说是参考答案了，他就是瞎子过河，走步算步。 　　前面水有多深，水流有多湍急，全然不知。 　　他把手放在秦初手心里，指望他带自己过河，结果对方也是个新手上路，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走，每走一步，路潼都要庆幸片刻，这一步没走错。 　　他知道河里有暗流，暗流之下是万丈深渊。 　　他知道秦初是他的桥，但他的桥看起来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他想要争朝夕，也想要争天长地久。 　　秦初把他的手拿下来：“别喝了。” 　　路潼看了他一眼，撑着下巴：“没喝多少。” 　　秦初开口：“明天就考试，你今天晚上喝这么多干什么？准备把年纪第一的位置让给别人吗？” 　　路潼：“想不到你还关心我的成绩。” 　　秦初：“我关心你的事情多着了。” 　　他似乎想起自己在跟路潼冷战，但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这事儿。 　　这愈发让秦初觉得自己每句话都是争分夺秒抢来的了。 　　高勤他们喝的东倒西歪，在桌上醉了一大片。 　　秦初招手：“买单。” 　　“买什么！买什么！”小胖支棱起身体，看到秦初——秦初已经在他的视线里变成了四个了：“嫂子、你买、你别买！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买单！” 　　秦初懒得理他，付了钱之后，小胖来劲儿了，从凳子上滑到地上，呜呜哇哇地抱着秦初的大腿嚎。 　　秦初：…… 　　小胖嚎的跟唱戏一样：“我是真喜欢路潼啊！！！！” 　　路潼噗嗤一声笑出来。 　　秦初脸一黑：“你笑什么？” 　　“没什么。”路潼开口：“周浩轩，你喝醉了。” 　　周浩轩，小胖的本名。 　　他抱着秦初的大腿，死不松手：“我告诉你，我跟你说，路潼他、他难泡啊！” 　　秦初阴阳怪气道：“初中到现在三年了，还没忘记他，你可真是个情种。” 　　小胖说：“不是我情种、我——我说什么来着？” 　　刘小冰人来疯，见小胖嚎，她也跟着干嚎：“我不想长大！！” 　　小胖呜呜地哭了起来：“对！我觉得压力好大……我真的不想读书了……我考不上的……” 　　刘小冰看着路潼，歪七扭八地倒在凳子上：“男神，我真的羡慕你。” 　　路潼：“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刘小冰：“你学习好啊，我印象中……你从来没为学习的事情操过心。哎，现在还能在繁忙的学习中谈谈恋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放空神情：“我妈总说，我要是能考到你一半的分儿就好了。” 　　路潼：“没有那么低。” 　　刘小冰重复道：“我真羡慕你……” 　　羡慕路潼的成绩。 　　羡慕他的感情。 　　羡慕他是个Alpha，一辈子不用为发情期苦恼。 　　路潼倒了杯酒：“没什么可羡慕，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刘小冰：“那也比我好！至少还能考个好大学，我的211啊！！！我上辈子作孽这辈子考211啊！！！” 　　她哭够了，忽然开口：“你们还记得张倩吗？” 　　秦初把小胖从自己腿上扒下来。 　　高勤算是这里面比较清醒的了，他：“记得，咱们班那个文艺委员是不是？” 　　刘小冰点点头：“是啊。初中的时候她多风光啊，在学校里面又是主持人，长得又漂亮，家里还有钱，还有个国外的男朋友。女神有没有！” 　　高勤：“我记得她。不过初中毕业之后就没见她在群里冒泡了。” 　　路潼也记得，他记得张倩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作为他们班的文艺委员，热衷组织各种聚会，以前在班级群里也十分活跃，这几年确实没看到她的身影了。 　　刘小冰把酒瓶砸在桌上：“她死了。” 　　高勤和路潼都愣住。 　　前者开口：“没听人说起过……” 　　刘小冰摇头：“高一暑假的时候，自杀了，在美国。” 　　路潼捏紧了酒杯。 　　他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刘小冰却把一切送到他眼前来：“我以前觉得张倩过得挺幸福的，家里那么有钱，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得抑郁症。后来听别人说，他父母早就分开了，挂了个夫妻的名头。张倩初中毕业被诊断出来胃癌，我就说她为了保持身材不吃早饭是不行的，她就没有一次听我的……” 　　“我以前跟她看上了同一个大学，211的，这女的还损我考不上。” 　　刘小冰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爸妈各自有养在外面的家庭，有儿有女，根本不管她。是她男朋友带她去的美国，给她做的治疗。但是太痛了，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化疗，所以后来就坚持不住，拔了吊针，在医院吊死了，她男朋友第二天看她的时候，人已经凉了。”她说：“你们知道吧，这丫初中就谈恋爱，引领时尚啊，行为太超前了，成天就在我们面前炫她男朋友对她多好，高中就订婚了。你说一个人想死的决心有多大，才会选择上吊，选一个最痛苦的方式跟这个世界决裂。” 　　刘小冰重复了一遍：“哎，他们高中就订婚了。” 　　高勤知道刘小冰和张倩的感情不错，想了半天，只能说：“节哀顺变。” 　　刘小冰哭的稀里哗啦：“世事无常啊，当年要和我一起考大学的朋友就这么先跟世界game　over了。那句话说得好，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什么时候先来，这一杯，我敬未来。”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又倒了一杯：“这一杯，我敬张倩，希望她下辈子别遇到这对狗比父母了。哪怕穷点累点，也好过她这辈子。” 　　刘小冰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路潼看着她的脸，一会儿眼前又出现了秦十五的脸，一会儿秦十五的脸又变成张倩的脸。 　　他觉得自己有些晕了，刘小冰的脸渐渐消失，只剩下张倩的脸和秦十五的脸不停地交换。 　　路潼猛地推开桌子，秦初连忙揽着他。 　　他以为路潼初中跟那位下场凄惨的张倩感情不错，听闻噩耗，受到了打击。 　　路潼连忙去找秦十五的位置，这崽子偷喝了几杯酒，脸颊红扑扑地趴在桌上休息。 　　秦十五睡得还挺香，刘小冰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吵醒。他的脸颊被压出了一块红印，头发乱做一团，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路潼连忙把他抱起来，秦十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路潼，嘟囔了一句：“路潼……” 　　路潼心慌的厉害：“不许在这儿睡，会感冒的。” 　　他摸了下秦十五的手，是冷的。 　　秦十五打了个酒嗝：“去哪儿啊……喝完了吗……” 　　秦初检查了一下他面前的酒瓶：“怎么喝了这么多？” 　　刚才光顾着跟路潼较劲，没顾着秦十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开了酒喝。 　　秦十五软绵绵地推着路潼：“我喘不过气啦！你抱我抱得太紧了！” 　　路潼恍然如梦，连忙松手：“……有很紧吗？” 　　秦十五滑到凳子下面，秦初连忙拽着：“他喝醉了，你和他计较什么。” 　　秦十五像树袋熊爬树一样，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秦初背上。 　　秦初被他烦死，把秦十五的后颈拎起来，抓到自己怀中。 　　路潼捂着脸，酒精在他的脑子里起作用，让他的情绪难以受自己控制。 　　秦初想着还在冷战，不敢关心太过，问了句：“你怎么了？” 　　路潼摇头，但是很快，他又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神色慌张的抓住了秦初的手。 　　秦初这才感到不对劲：“路潼，你喝多了。” 　　路潼喘了两声，让自己靠在秦初身上：“秦初，别吵了。” 　　秦初顿了下。 　　路潼开口，闭上眼，也难掩不镇定的心情：“我们别吵了。” 　　秦初空出了一只手，抱着路潼。 　　路潼开口：“以后有事，我们摊开来讲清楚。感情的事，最怕你瞒我瞒，宁可讲出来吵一架，也不要放在那儿产生误会。” 　　他抓着秦初，看着眼前的江面，江面又成了河面，暗潮汹涌，秦初站在对岸，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路潼从小就好强，要争，要赢，要考第一，要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 　　他的人生称得上是一帆风顺，哪怕是成为Omega，也没吃到多少苦头。 　　他遇见秦初，在感情的事上也想争，也想赢，想要比他爱的少一点，爱的理智一点，才不会受制于人，才不会输。 　　每次在感情上妥协一点，路潼就安慰自己只是输一点，不算输。 　　可是感情的事，怎么会只有输一点，输了就是输了，满盘结束。 　　况且，爱情里怎么会有输赢，两个人爱到最后，谁也不比谁轻松。 　　路潼问自己：他的喜欢有多深？ 　　秦初开口：“我爸遇到我妈的时候，跟她说，他会永远喜欢她。” 　　路潼闭上眼。 　　秦初：“我妈死后七年不到，他就娶了新的老婆。可见男人的‘永远’就只有七年。” 　　路潼笑了声，问他：“你的永远有多久呢？” 　　秦初：“很久。我永远喜欢你，永远比昨天多一些，比明天少一些。” 　　他顿了下，开口：“我没有不让你去做手术的意思，我只是生气你不告诉我。你不相信我。” 　　秦初说：“如果你想做，高中毕业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 　　“秦初。”路潼坐直身体：“你不知道。” 　　秦初：“什么？” 　　路潼摇头：“你不知道，我很乱……我说一件事情，你可能不太相信，我自己也不信，我——”秦十五的手软绵绵地抓着秦初的衣袖，在他腿上不老实的蹬了下腿，以为自己还在床上，便要翻身。 　　这一翻身，差点儿滚到地上。 　　秦十五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睁开眼，秦初把他拽起来，结果他眉头皱在一起，忽然推开秦初，趴在一旁稀里哗啦的吐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路潼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他从桌上拿起水，小口小口的喂给秦十五。 　　“别咽下去，漱完口吐出来。” 　　秦十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一只惬意的小猫。 　　路潼看着他，心里一空，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他笑了下，掐了一把秦十五的脸：“你几岁啊。” 　　秦十五毫无防备，有问必答：“十四岁！” 　　他摇摇晃晃往前走，秦初毒舌道：“未成年人喝酒，记大过。” 　　秦十五走的晕乎乎，路潼扶着他。 　　他想了下，把秦十五往背上一背。 　　秦初开口：“我背他吧。” 　　路潼：“不用。” 　　秦十五两条胳膊就在挂在路潼脖子上，随着路潼走路的节奏一晃一晃。 　　他的脸贴在他背上，像是清醒，又没清醒，没什么焦距的盯着路潼的侧脸。 　　“路潼……”秦十五盯了会儿，陡然开口。 　　他语气小心翼翼，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却也带了一点儿不自信的感觉，几乎是用商量的语气求人。 　　“你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路潼把他往上颠了一下，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秦十五打了个奶嗝，双手抓着他的衣服，越抓越紧。 　　路潼的左肩湿了一块，秦十五靠在他肩上，默默地掉眼泪，和他商量：“我吃的很少……” 　　我——他想说，他会很乖，不调皮，也不捣蛋。 　　会花很少的钱，会好好学习。 　　可是秦十五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又调皮捣蛋，花钱又如流水，学习成绩也差的一塌糊涂，除了吃得少能称得上一个好养活的优点之外，他好像没什么优势了。 　　路潼是多吃饱了撑的，养这么个败家子？ 　　“我……”秦十五小声地哭，决定撒一个谎：“我很好养的。” 　　因为是谎言，因为底气不足，所以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颤颤巍巍的哭腔，却如同一把刀一样扎穿了路潼的心脏。 　　秦十五说累了，也哭累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听到了路潼的回答。 　　他说：“好。” 　　他又说：“……调皮捣蛋也要，花钱如流水也要，学习成绩不好也要，不会不要你的。” 　　他说了很多，让秦十五做了个梦，梦见他回到了十六年后，路潼和秦初站在一棵巨大的树下。 　　他有点看不清路潼的脸，却听到了路潼的哭声，他从没见过他哭的这么凄惨，声嘶力竭，好像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 　　他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秦十五听见自己对自己说：别让路潼伤心了，你应该回去了。 第66章 意外 　　秦十五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下去，他翻了个身，人也从床上掉下来。 　　“操！” 　　秦十五长这么大没喝过酒,昨晚上只喝了两瓶不到，就直接歇菜。他早上起来,脑袋还在晕,胃里还有昨晚的酒味没有消失，漱口的时候依旧想吐。 　　推开门遇到了路潼,对方似乎在寝室门口等他很久了。 　　路潼背着书包,把手里的酸奶塞进秦十五的怀里：“还晕吗？” 　　秦十五摇头，他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昨晚上没有乱说什么吧？” 　　秦十五真怕自己说点儿有的没的,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自从他想明白现在的一举一动,很容易影响到未来的时间发展时,秦十五就不敢在路潼面前暴露什么。 　　路潼看着他：“没有。快把酸奶喝了。” 　　秦十五咳嗽了一声。 　　路潼问他：“感冒了？” 　　秦十五摇头。 　　他：“秦初呢？” 　　路潼：“还在睡。走吧,我和你先去教室。” 　　走在路上,秦十五扭头问他：“你们和好了吗？” 　　路潼点点头。 　　秦十五说；“和好了就好。” 　　他的教室就在眼前，秦十五连忙挥手：“我进去了！” 　　路潼看他走进教室,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回自己班级。 　　秦十五到班级，里面闹哄哄的。 　　位置调过了，多余的凳子的昨晚上都被搬到了天台上面去放着。 　　秦十五凭感觉走到自己位置上，林小绵正捧着一本历史书看的正熟。 　　纪让临时抱佛脚，把数学公式全都抄在了手臂上。 　　秦十五问道：“车还没来吗？” 　　他们今天要去四中考试。 　　林小绵回答：“大巴车在校前广场等着了，就是还没收到通知上车。” 　　纪让抄完公式,开始刷论坛。 　　“论坛上有毒吧，说秦初跟路潼两人谈恋爱？” 　　“假的。”他话一说完,就有人反驳。 　　“人家说的有凭有据呢，他俩现在住一个宿舍？”纪让回头看着秦十五。 　　秦十五正靠在林小绵肩上休息。 　　纪让开口：“你能别整天压榨你同桌吗？我都看不下去了。” 　　秦十五是个Omega，和女孩子关系亲近一点也无妨。 　　只是纪让不知道，秦十五骨子里是个Alpha，只是他在这个时代，看谁都是他的长辈，压根儿没什么男女有别的观念。 　　纪让说：“你昨晚没睡好？” 　　他话音刚落，秦初也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门。 　　纪让唏嘘：“不是吧，你昨晚也没睡好？” 　　秦初扔下书包，就趴桌上了。 　　“干嘛了？翻墙出去打游戏了？” 　　“滚。” 　　纪让耸了下肩膀，又刷起论坛来。 　　秦初昨晚没睡好，纯粹是想多了。 　　他没理解路潼的意思，到底是要去做手术呢？还是不要去做手术？ 　　本来打算等到寝室里问一句，结果昨晚上路潼的态度也太不对劲了，他怎么开口问都显得尴尬。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硬的一人睡一张床，硬是挺到了天亮。 　　明明都从冷战和好了，怎么还不说话？ 　　秦初就纠结这个，哪怕说一句话也好，总有个口子进去，宣布正式休战。 　　曲慕瑶打了个哈欠：“怎么还不走？” 　　校园广播立刻就要求各班按秩序上车了。 　　今天去四中考的是两门课，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秦初上学期进步明显，但这学期不爱读书的毛病又回来了，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心思都扑在路潼身上，看见试卷上的各类方程，他又想起了那个二元一次方程比一元一次方程贵的下午。 　　秦初坐在圣贤的考场中，脑子里就不这么圣贤了。 　　他分析了一下。 　　他是一个大好的青年：Alpha。 　　路潼是一个美丽的男人：Omega。 　　身心健全，无不良嗜好，无小三外遇。 　　为什么恋爱谈了这么久，一点儿进度也没有？ 　　说来，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年初，现在年过完了，日子都快过到六月份了，他连亲都没亲上一口。 　　而且路潼还背着他准备去做腺体手术。 　　人没到中年，感情危机就已经到中年了。 　　他试卷上的题目扭曲了一下，变成：我和我老婆感情不太和睦怎么办？ 　　答曰：离婚。 　　秦初烦躁的合上试卷，他决定去找路潼好好谈谈。 　　大好的青春都拿去喂狗吗！过什么退休老年人的日子。 　　找到路潼之前，他先找到了秦十五。 　　秦十五正在跟林小绵碎碎念，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像小老头和小老太太。 　　秦十五忽悠她：“我真的是十六年之后来的，你别不信。” 　　林小绵点头：“那你好厉害啊。” 　　秦十五：“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明星，我给你剧透一下。” 　　林小绵说：“我喜欢张扬。” 　　“哇，快别喜欢啦，这人吸毒坐牢去了！” 　　林小绵脸色一白，秦十五哈哈大笑，险些翻过栏杆厥过去。 　　——被秦初一把提了起来。 　　秦十五倒着看他，老老实实地开口：“爸，找我啊？” 　　秦初把他扶正了，看着他俩手里的保温杯：“搞夕阳恋？” 　　秦十五：“搞养生，你要加入我们吗，我上学校申请个社团，要五人成团，目前还差五人。” 　　还不是路潼最近神经质发作了，认为秦十五身体素质极差。 　　大夏天的要他喝温水，这不是让秦十五死吗！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秦十五拧开保温杯，里面放着的是冰镇可乐。 　　他倒了一杯出来，一饮而尽：“你考完啦？” 　　秦初：“我找路潼。” 　　林小绵说：“路潼好像先走了。” 　　考场不准带手机，又是在别的学校考，聪明的学生都把手机藏自己宿舍了。 　　否则带过来就被没收。 　　秦初没路潼的联系方式，找一圈没找到。 　　秦十五说：“我陪你找吧？” 　　秦初盯着秦十五，妥协了：“你来就找到了？” 　　秦十五：“先逛逛，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强。” 　　说找路潼，结果逛到摩托车店的时候就走不动了。 　　反正路潼不会消失，父子俩干脆站在门口欣赏起店里的车来。 　　此时，路潼已经到了医院。 　　他事先跟何医生联系过，何医生今天轮休，到医院之后，直接上楼找他就行了。 　　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何医生欢迎道：“想好了吗？” 　　路潼坐下：“暂时不吃这个药了。” 　　何医生双手交叉，放在说上：“一定要想好，不吃这个药的话，建议你尽快完成最终标记。” 　　何医生给他开的这个药，其主要目的是抑制发情期。 　　它不仅能抑制一次，只要长期服用，他能抑制整整两年的发情期。 　　也就是说，到了路潼高三毕业去做切除腺体手术之前，都不会出现发情期的困扰。 　　但是是药也有副作用，服用期间不能停药。 　　一旦停药，三天之内必然会迎来发情期，而且不是临时标记那么简单就能应付的。 　　路潼叹了口气，坐在何医生办公室里犹豫起来。 　　何医生说：“不然，你先减少用量，直接停药的话，对你高中生活会有一定影响。” 　　路潼：“能有什么影响，不就是上床吗。” 　　何医生拿出了一本《天才宝贝亿万妈咪：总裁索情33天》，作为教材，递给路潼，感慨道：“据我所知，按照AO的套路，上床等于怀孕。” 　　路潼：…… 　　何医生灵机一动，给了路潼一张名片：“我觉得在你怀孕之前，我很可能就被调去妇产科了，到时候找我，熟人打八折。” 　　路潼习惯了何医生性格的尿性，他说的话只听一半。 　　“上次让你帮忙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路潼转移话题。 　　何医生说：“找到了，不过病人的资料本医院是保密的。” 　　路潼：“那我直接问你，秦十五是不是来过你们的医院？” 　　何医生：“是。” 　　路潼：“他身体有什么问题？” 　　何医生：“两个问题，一个是精神上的，一个是身体上的。” 　　路潼反问：“你们医院不是对病人的资料保密吗？” 　　何医生：“显然，我没有拿资料给你看啊。” 　　他笑眯眯道：“这孩子去年来医院，是他妈陪着来的，检查出来有重度的抑郁症。原本让我们医院开个证明，打算休学。结果后来母子俩就没来了。” 　　“第二次来我们医院是做体检。” 　　路潼盯着他。 　　何医生说：“状况不太好，我们建议住院观察，但是他妈在国外赶不回来，他没在医院住，直接就回去了。” 　　路潼问道：“抑郁症？” 　　何医生：“是啊。” 　　他想起秦十五活蹦乱跳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哪儿点抑郁。 　　何医生问他：“你好像有些疑问。” 　　路潼摆手：“没事了。我先走了。” 　　他心事重重的走到门口，何医生在他背后喊住了他：“路潼。” 　　“还有事吗？” 　　何医生说：“没事，关于停药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这是决定你整个人生的大事，不要把命拴在别人身上。” 　　路潼离开了医院。 　　他坐在马路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 　　一摸口袋，没带手机，连秦初都联系不上。 　　商场的大屏幕上显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中晚上的晚自习跑不掉。 　　路潼先回到宿舍，看了眼宿舍里没人，又把开水壶提起来，去走廊尽头灌了两壶热水。 　　路过秦十五的寝室时，他站定了片刻。 　　秦初回来的时候，路潼已经坐在窗前写作业了。 　　他跟秦十五下午没找到路潼，所以在商场里面闲逛了半天。秦十五买了不少玩具，心满意足的抱回了宿舍。 　　路潼写的卷子是去年的高考真题，他背对着秦初，坐的笔直。 　　秦初看着他的背，心里起了点儿涟漪。 　　路潼听见动静，头也没抬。 　　秦初在他背后站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写什么呢？” 　　路潼有问必答：“试卷。” 　　秦初捏了捏路潼的腰，十分软，他稍微用了点儿力，就把人抱起来了。 　　路潼双手扒拉着桌子，“作死么！” 　　秦初：“抱你一下都不行？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 　　路潼：“我看我们还是冷战吧。” 　　秦初才不管他，把人从凳子上抱进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去闻了一下路潼的信息素，因为吃药的缘故，路潼本来就淡的信息素，现在是一点味道都没了。 　　他后颈上的牙印已经完全愈合。 　　秦初“嗤”了一声。 　　“你下午干嘛去了，我没找到你。” 　　路潼：“去医院了。” 　　秦初身体僵硬了片刻：“哦。是去拿药吗？” 　　路潼：“不是。” 　　他停顿了片刻：“我打算停药。” 　　秦初愣神，侧过头看着他。 　　路潼推开他的脸：“别离我这么近，热死了。” 　　秦初说：“你那个手术，现在高级到不吃药也能做了吗？” 　　路潼：“我上辈子作孽这辈子跟你这个白痴谈恋爱。” 　　秦初吐槽：“讨论就讨论，好好地为什么又展开人身攻击？” 　　路潼打算从他身上起来，结果秦初抱得太稳，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下地。 　　路潼开口：“昨晚我脑子有点乱，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秦初：“谈什么？谈恋爱吗？这不是正谈着吗。” 　　路潼：“你先放开我。” 　　秦初：“不放。” 　　路潼拿他没办法，坐在他腿上，开口：“我想跟你谈谈秦十五的事情。” 　　秦初松手了。 　　路潼从他身上下来，坐在床上。 　　秦初问他：“他能有什么事？” 　　路潼：“你跟秦十五怎么认识的？” 　　秦初：“在一个班，就认识了？” 　　路潼：“一开学就认识？” 　　那倒不是。 　　秦十五虽然跟他在一个班，但是这人的存在感低的可怕。秦初本来就对班里不熟悉，存在感高的人名字都记不住，跟别说这个小透明了。 　　路潼：“你知不知道秦十五以前是什么样的？” 　　秦初：“忘了。” 　　路潼问他：“那他为什么管你喊爸。” 　　秦初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这是他自己喊得，跟我没关系。” 　　路潼记得秦初跟他说过，于是又确认了一遍：“他说他是十六年后来的？你的儿子？” 　　秦初点头，随即挑眉：“你不会真信了吧？他是我儿子，你是谁？你是他妈吗？” 　　路潼烦躁的“啧”了一声。 　　秦初问他：“你难道不是唯物主义论者？” 　　路潼面无表情道：“以前是。” 　　他对秦初几乎恨铁不成钢起来：“你是白痴吗！他在你身边那么久，你没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 　　秦初摇头：“没什么奇怪的。” 　　路潼犹豫了一下，开口：“万一他真的是穿越来的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路潼眉头一抽，指着秦初：“你这是什么眼神！” 　　秦初连忙挪开视线。 　　路潼被他撩地有些炸毛：“你给我转回来！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已经疯了？” 　　秦初：“……也不是。” 　　路潼咬了咬牙，发了火：“我跟你说认真的！你现在觉得我神经病是吧？” 　　秦初补充道：“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他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他要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路潼和他讲不清楚，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连穿越这样的鬼事情都相信。一方面又被各路直觉打的措手不及，让他每分每秒都在纠结。 　　他到底是不是？ 　　是的话，哪有证据证明他是十六年后的人？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不是的话，他为什么又这么难过，为什么这崽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他。 　　秦初：“再说了，他哪点长得像我？哪点像你？” 　　路潼：“你就这么确定你儿子他妈就是我。” 　　秦初：“用得着确定吗，表达一个事实而已。” 　　路潼揉了下眉心，劝自己冷静一点。 　　他看着试卷，被秦初理直气壮的否决给影响了：我难道真的是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但秦十五所作所为，甚至每一句话都戳在他心上。 　　路潼不由思考：我是因为分化成了Omega，所以由衷的充满了一点儿母性光辉，导致我产生幻觉吗？ 　　他还从来没觉得自己有点儿当女人的天赋，于是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秦初拽住他的手，把路潼压在床上：“你这么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儿子，我们来生一个不就行了？” 　　路潼烦着呢，没心思跟他开黄腔，推开他：“现在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秦初凑近他，提议道：“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啊。” 　　路潼：“他会跟我说吗？” 　　秦初摸了摸下巴：“很可能不会。” 　　路潼迷茫道：“为什么？” 　　秦初：“你觉得可能吗，假设他是我十六年后的儿子，穿越到现在，肯定不会暴露自己，哪有冲到我面前来坦白的。万一因此改变了未来的轨迹怎么办，学神，你该不会不知道蝴蝶效应吧？” 　　路潼点点头：“我知道。” 　　他情不自禁的开口：“万一他智商像你呢？” 　　秦初：…… 　　他低下头在路潼嘴唇上吻了一下。 　　“子不语怪力乱神。” 　　路潼被吻的恍惚，心里又动摇了：是我想多了吗？ 　　实在不怪他，穿越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任凭谁也不会相信的。 　　说出去的下场就是精神病院豪华套餐。 　　路潼只能暂时把事情压下，藏在心里，只不过，他对秦十五的关注越来越多。 　　期末考的时候，秦初的成绩终于有点起色了。 　　秦十五缠着路潼要计划暑假去哪里旅行，结果得知预备高三党路潼同志不配拥有暑假，一中只给他们放了十四天，也就是两个礼拜，直接在路潼的床上打起滚来。 　　就这两个礼拜，还是挤出来的，路之言还给路潼弄了一大堆的课外辅导班，把他整个暑假的时间都占满了。 　　这期间，路潼又去了一次医院，何医生的说法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一直建议他在考虑考虑。 　　秦初对他一如既往的情深，虽然没有别的小情侣那么腻歪，但对方总在考虑他的感受。在他没做好任何决定之前，只是每天陪在身边。 　　路潼的性格冷淡，他并不需要海誓山盟的约定，也不需要热情似火的爱情，他想要的是平淡温情的陪伴，说白了，就是不管着他，但是爱着他。 　　让他自由，又让他能有个家。 　　但路潼始终觉得少了什么。 　　秦初在等他的决定，他却一直拖着，这让他心里每天都不安，但是不知道怎么跨过这道坎。 　　原本，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过下去。 　　结果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把路潼平静地生活打破了。 　　秦十五的暑假基本都赖在路潼家里过的，路潼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格外小心地照顾他。 　　秦初回了一趟北京，很快又飞回了杭州。 　　开学典礼在大礼堂举办，路潼作为高三学生代表，站到礼台上发言。 　　一中的大礼堂能容纳好几千人，下面的学生站的整整齐齐。 　　路潼上去之前还背了一遍稿子，因此发言的时候很稳妥。 　　快结束时，高二的位置出现了学生骚乱。 　　何主任原本满面春风的看着路潼，随着台下骚乱越来越大，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下面怎么了？” 　　何主任一边说一边往下走。 　　这时候整个礼堂的学生都往西面角落看去。 　　路潼很会看情况，虽然稿子只念到了一半，但也停下了声音，把话筒教给校长指挥现场秩序。 　　他站到礼台的另一边，等骚乱平息之后，开学典礼继续举行。不过受到这件事情影响，后面草草结束。 　　路潼走出礼堂，贺年追上来：“路潼！” 　　他打招呼：“看分班表格了没，咱俩还在一个班！” 　　路潼呵呵一笑：“孽缘。” 　　他摸了摸心口，慌得厉害。 　　大概是为了背稿子，没吃早饭的缘故，路潼站在小卖部边上买了个面包，随口问道：“刚才大礼堂下面出什么事了？” 　　贺年吃着烤肠：“高二有个学生晕倒了，好像被送到医院去了。” 　　路潼：“高二？” 　　贺年说：“对啊，那学生你还认识，高二十二班的秦十五。” 　　路潼手里的面包被捏变形了。 　　贺年诧异道：“你脸色好难看？上完课去看看他吧，估计是大礼堂太闷了，现在这个鬼天气又没凉快下来，晕倒也正常。你放心啦，以前也有这个情况的。” 　　路潼半天才接话，他神情恍惚：“是吗。” 　　路潼手机震动起来。 　　两人站在小卖部边上，顾不得人来人往，路潼直接拿出手机，是秦初来的电话。 　　他喉咙动了一下，接上。 　　秦初开口：“下午有空吗？来医院一趟，秦十五刚才——”路潼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来。” 第67章 生病 　　路潼打车过去的。 　　秦初在急诊室门口坐着,路潼一来，他就站起身体。 　　“人呢？” 　　“还在里面没出来。” 　　秦初抓住他的手臂：“你去也没用。” 　　路潼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他跑的用力,头晕的厉害。停下来的时候，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秦初知道他低血糖这个毛病,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递给他：“喏。” 　　路潼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着急忙慌的吃完吞下之后，喝了两口水。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我不清楚。”秦初摇头：“他站在前排,林小绵看着他倒下去的。送他来医院的是我。” 　　路潼还想再问,急诊室门打开了。 　　医生从里面出来,路潼连忙上前：“能进去了吗。” 　　医生高贵冷艳地一甩头。 　　路潼推开门,秦十五闭着眼躺在床上。 　　病床被摇了起来，校服领口处有一大滩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不知道他怎么弄上去的。 　　脸上和嘴角都有一些，路潼心惊,平地踩空一脚，惊醒了秦十五。 　　他左右两条胳膊上都挂着针，手背一针，手腕一针，上面明晃晃地四个盐水瓶。 　　秦十五毛骨悚然：“我……” 　　老实说，打架受伤不怕，秦十五从小只怕打针。 　　看到尖锐的针头，他能两眼一翻晕过去。 　　此刻这些小东西挨个儿埋在他身体里,秦十五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率先抵达天堂。 　　秦初拿了一根凳子过来，放在床边,把路潼按在凳子上。 　　“坐着聊，我看他这个盐水打个没完。” 　　路潼盯着看了会儿秦十五，又忍不住动手摸了摸，确定对方是实体的之后，开口：“血从哪儿来的？” 　　秦十五觉得自己被那四根针控制了身体，只敢动脑袋，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大吃一惊。 　　他回忆道：“好像是流鼻血了。” 　　秦十五光记得晕倒，晕倒前干了什么，全都忘记了。 　　大礼堂的空气很闷，他从早上起来就不太舒服，一直耳鸣，到了校门口的时候，一度严重到失聪的程度。 　　这一点，秦十五根本没放在心上，全当昨晚上洗澡脑子里进水了没到出来。 　　秦十五说完这话，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抬头看了眼盐水，觉得这玩意儿的用量——绝对是致死量。 　　“我感觉我已经好了！”秦十五企图撒娇：“能不能别挂盐水啦？” 　　秦初一口否决：“不行。” 　　他补充：“挂完盐水还要去做一个身体检查。” 　　秦十五嘴巴撅的老高，上头能挂一个水壶：“我能不去吗！” 　　秦初呵呵一声：“你问问路潼。” 　　路潼开口：“我去给你挂号。” 　　秦十五来的急，挂号没挂。 　　路潼想的周到，先出门补号。 　　路潼走了之后，秦十五闭上眼，靠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秦初坐在凳子上，他膝盖碰了下床：“饿吗？” 　　秦十五摇摇头。 　　秦初：“中饭没吃，怎么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秦十五开口：“我不想吃饭。” 　　秦初问他：“你哪里痛？” 　　秦十五又摇头：“我哪里都不痛。” 　　路潼挂完号很快就回来，秦初看他挂的是耳鼻喉科，估计是听了秦十五刚才说的流鼻血的事情，这才挂上去的。 　　秦十五虽然被针戳的难受，但有路潼跟秦初这么陪他坐着，好像针扎也没那么恐惧了。 　　他没穿越过来之前，没生过什么大病，路潼那会儿总把他看的很牢，他也没机会生什么病。一有点儿风吹草动的，他妈就能连夜从片场赶回来——这也是秦十五判断自己是路潼亲儿子的有效手段，换成捡来的，按照他妈那个刻薄性子，怎么可能跟钱过不去？不拍戏，回来陪他浪费时间吗？ 　　秦十五小时候不懂事，就经常玩装病这一招，装多了之后路潼也发现他老装病，后来就不太相信他。 　　他再长大一点之后，从路潼那里遗传来的自尊心作祟，碰上青春叛逆期，跟父母的关系也一落千丈。 　　秦十五没爹疼没娘爱，给自己自我定位了一个社会孤儿。 　　天道轮回，自己装了这么多年病，现在穿过来还真遇到了几场。 　　秦十五斜着眼睛问路潼，他脑袋不敢动，怕脑袋一动牵连全身，导致自己藏着四根针的胳膊受创。 　　“下午不上课吗？”他问路潼。 　　“请假了。” 　　秦十五心里暗爽。 　　暗爽的同时又觉得愧疚。 　　秦初：“等你挂完这几瓶水就吃东西。” 　　秦十五点点头。 　　四瓶水从中午挂到下午，终于见底了。 　　秦十五脸色惨白的等着护士给他拔针。他起来的时候全身无力，医院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个轮椅。 　　路潼没有带他去很远的地方吃饭，就在外面买了些面包垫肚子。打算等秦十五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再去饭店吃。 　　他一边吃面包一边吐槽“秦十五”的身体。 　　实在是弱不禁风了一点，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可没觉得这人是个林妹妹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白占了人家身体，遭点罪也是应该的。 　　秦十五咬着面包，忽然愣住。 　　他双手一动，把面包拿到了自己眼前。 　　咬过一口的地方，忽然出现了血迹。秦十五诧异的看了一眼，他伸手往自己嘴角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路潼脸色惨白，猛地抢过面包，秦十五忽然捂住嘴巴。 　　可惜没用，血还是不停的往外冒。 　　“医生！”路潼企图用手去擦，被秦十五推开了，他只能拽过医生：“他怎么了！” 　　医生不慌不忙的看了眼秦十五，简单了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对身边的护士说：“送到血液科。” 　　路潼抓住床上的栏杆，茫然道：“血液科？为什么？” 　　这科室的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医生说：“你是他朋友吗？” 　　路潼点点头。 　　医生：“那你尽快通知他父母来医院，他可能需要住院观察。” 　　秦初拍了下路潼的背做安抚：“别站在下面，我们先上去。” 　　秦十五被两个小护士推到了电梯里，路潼只好拿着病历本跟上。 　　到了血液科，又是抽血又是化验，秦十五无奈之下又面对了两次针头。与此同时心里又开始吐槽原来那位“秦十五”的身体，抽完了血，秦初给他带了瓶水，把嘴里还有的血迹吐干净之后，秦十五坐在轮椅上，忽然沉默了。 　　秦初说：“只是感冒而已。” 　　秦十五嘀咕了一句：“喉咙有点痛。” 　　秦初大言不惭，给他象征性号了一下脉，理所当然道：“那就是咽喉炎。” 　　路潼被请到了就诊室，接到他的是一号科室的医生。 　　“坐吧，我是来问问情况的。” 　　路潼坐下后，医生给他倒了一杯水：“是这样，我想问下患者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过发烧的经历？” 　　路潼点头。 　　秦十五发烧还挺常见的，一照顾不好，第二天就容易到床上起不来。 　　高烧不下，呕吐晕厥，比平常人严重一点。 　　医生点头：“出血的情况呢？只有这一次吗？” 　　路潼问他：“他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患者两年前在我们医院做过一次检查，血小板很低。” 　　路潼想起何医生的话，浑身都僵了。 　　秦十五的检测报告很快就上来了，医生拿过来一看，眉头微微皱起，对路潼道：“请患者家长来一趟吧，他需要立刻住院。还有，接下来要做个骨髓穿刺。” 　　医生继续说：“他现在的血小板只有13，正常人都是一百多，患者的情况不乐观，很有可能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我们会下一张病危通知书，他家人来了立刻签字安排住院。” 　　路潼都快听不见自己声音了：“这病能治吗？” 　　“能。需要做骨髓移植，不过患者是急性的……希望你们也有心理准备。” 　　往科室里走一趟，路潼收到了一张病危通知单。 　　他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打飘，秦十五坐在轮椅上不安分，两条腿还在地上摩擦着玩儿。 　　见到路潼出来，他连忙招手：“怎么样，什么病啊？” 　　路潼笑了下：“感冒。” 　　秦十五：“我怎么又感冒了。” 　　路潼：“这次有点严重，先在医院里住几天好吗。” 　　他蹲下身，把手放在秦十五脑袋上：“能联系到你妈妈吗？” 　　秦十五心里吐槽：我妈？我妈不就是你吗！ 　　不过得知了路潼很可能去做那个切除腺体手术之后，秦十五对自己未来的出生情况产生了动摇。 　　他如果回来改变了过去，未来的他是不是也会消失呢？ 　　想到这里，秦十五打了个激灵。 　　他想：我还是抓紧时间跟路潼他们好好玩儿，万一路潼不打算要我，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秦十五天马行空地想，自己要是没出生，那会去哪儿呢？ 　　他这么调皮捣蛋，不会直接下地狱吧！ 　　自从发现自己穿越之后，秦十五再也不是一个无神论者。 　　路潼把病危通知书藏在衣服口袋里，秦十五不情不愿地拨了“秦十五”妈妈的电话。 　　这妈也不是个什么靠谱的人，路潼几乎对电话那头的人产生了一点怨恨。 　　医生说，秦十五两年前就在医院做过检查。 　　当时医院安排他住院，却因为他妈回不来的缘故，被硬生生耽误了治疗时间。 　　拖到现在……命都要拖没了。 　　这算什么当妈的。 　　秦十五说的敷衍，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跟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妈鸡同鸭讲了片刻。 　　他妈在那边说：“感冒这种小病叫你朋友陪你去医院就好了呀，而且干嘛要住院啊，你是不是被医院骗钱了？” 　　路潼伸过手：“我来吧。” 　　秦十五正老大不乐意跟这女的说话，干脆把手机给路潼。 　　电话那头：“喂？” 　　路潼往前走，直到站在电梯口，秦十五看不到的地方，才开口：“阿姨你好，我是秦十五的同学。” 　　“哦，怎么了？” 　　路潼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情讲清楚：“秦十五的身体不是感冒，是急性白血病，平均病程只有两个月，两个月内找不到骨髓移植，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我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但是你作为他的母亲，应该有权知道。” 　　路潼听到电话里传来咔哒一声，对面那女人的声线终于颤抖起来：“你和我开玩笑的？” 　　路潼冷静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手里有一张病危通知书，阿姨能赶回来签了吗？秦十五需要立刻住院。” 　　长话短说，路潼挂断电话之后，后背已经全都被汗打湿。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病危通知书看了好几遍。 　　怎么会这么快？ 　　昨天他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只不过是来了一趟医院，忽然就活不长了，忽然就病危了，忽然就要住院了。 　　他一个人在电梯门口站了很久才回去。 　　秦初观察路潼的脸色，发现他脸色极差，医生给秦十五安排了骨髓穿刺，基本确诊了这个病例。 　　秦初隐约察觉不对劲，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秦十五做的这些奇奇怪怪的项目，紧接着脸色一瞬间也沉了下来。 　　“真的要住院吗？”秦十五紧张兮兮地抓着路潼。 　　“要的。我晚上留下来陪你。”路潼推着椅子。 　　秦十五有点不好意思：“那你不上课吗。” 　　“请假了。” 　　秦十五心安理得的享受路潼的陪床。 　　秦初一直跟在他身边没走。 　　医院床位紧张，秦十五暂时没排到VIP病房，跟另一个小姑娘住在一起。 　　那小姑娘跟他的病一样，已经开始化疗，脑袋光秃秃的，床头柜还有些水果。 　　她妈妈正在给她用酒精擦拭身体，一边擦一边抹眼泪，想要把女儿的体温降下来一点。 　　秦十五被秦初抱到了床上，路潼把床摇了起来，然后自己找了一根凳子坐下。 　　秦十五说：“你们去吃点东西，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秦初圈住路潼的手腕，把他带了出去，他也有些事情想问路潼。 　　两人走后，秦十五靠在床上，看着窗外。 　　隔壁床的小女孩痛醒了，她妈妈在阳台一听到她的动静，立刻就赶了回来。 　　孩子一转头，看到秦十五，大吃一惊：“哥哥，你谁啊？” 　　秦十五：“我是这儿的病人。” 　　孩子他妈说：“萱萱，别这么没礼貌。” 　　萱萱说：“之前在我隔壁床的那个姐姐去哪儿了？” 　　她妈小声说：“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 　　萱萱说：“我还想吃姐姐给我带的红豆奶。我能去那个很远的地方找她吗？” 　　她妈妈抱住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出来：“不要去哪里，你去了妈妈怎么办……” 　　医院啊…… 　　秦十五若有所思。 　　真是个压抑的地方。 　　萱萱帮妈妈擦了眼泪，偏头问秦十五：“哥哥是什么病？” 　　秦十五：“我妈说我感冒了。” 　　萱萱妈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打断萱萱的话：“别乱问哥哥。” 　　秦十五笑道：“没关系的。” 　　萱萱妈不好意思地看着秦十五。 　　秦十五开口：“我知道他骗我。” 　　秦十五成绩不好，不代表脑袋不聪明。 　　要说他以前不了解路潼，可能还看不出路潼的心思。 　　现在不一样了，好歹也在路潼身边混了一年多，再看不出来，他就是个棒槌。 　　况且，“秦十五”的身体，他是知道的。 　　之前何医生给他打过预防针，说过原来的这身体主人是个病秧子，估计就是得了什么重病忽然死了，才轮到自己这个十六年后的魂魄霸占了该身体。 　　既然用着人家的身体享受了这么久，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秦十五心里猜测道：如果这个身体死了，那我是不是能回去了呢？ 　　他以前是坚定不移的这样认为。 　　后来再知道路潼不想要他的时候，秦十五的想法又改变了。 　　说不定死了就是死了，也回不去，反正我妈也不要我。 　　一想到这里，他心情就一落千丈。 　　萱萱说：“哥哥和我一样吗？” 　　秦十五点点头：“差不多吧。” 　　不是癌症就是绝症了。 　　他唏嘘片刻，觉得自己的人生从玄幻打脸爽文转变了一个性质，现在成了青春疼痛伤感文学。 　　秦十五心态乐观，等路潼回来的时候，他胃口又好起来了，连着吃了两块巧克力。 　　晚上睡觉前，护士又来了一趟，给秦十五挂了个黄的的药水，巨粗的一根针埋进了他的手臂里，每戳进一寸去，路潼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 　　秦十五快吓昏过去了。 　　针埋在他体内，他一动也不敢动。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萱萱下午就清醒了片刻，晚上又开始发烧。 　　秦十五的状况比他好，就是老出血，有时候是咳嗽出血，有时候是流鼻血，他床边的垃圾桶里全都是擦过血的餐巾纸，短短几个小时，就换了一桶。 　　路潼眼睛没闭过，就这么坐在他床边。 　　他本来话就少，不说话的时候，几乎成了一个美貌无比的博物馆收藏品。 　　坐在医院里，脸色苍白，比秦十五还像个绝症患者。 　　脆弱的要命。 　　秦十五看着路潼，心里不是滋味儿的想道：我让他伤心了吗？ 　　“其实……” 　　他一开口，秦初就靠了过来。 　　秦初守在另一边，连忙抬头看了眼输液管道：“是不是太快了？” 　　秦十五摇头：“其实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用费尽心思瞒我。” 　　而且，路潼现在的演技算不得高明。 　　大约是从来没遇到这事儿，好几次都藏不住了，一个人在阳台上站着，夜色把他的背影衬托的无边孤独。 　　路潼抬起头看着他。 　　秦十五开始扯谎：“我两年前就知道了。” 　　扯谎的精髓就在于半真半假，或者三分真七分假。 　　果然，路潼愣住。 　　秦十五说：“本来我之前就快死了，这一年多的命是我捡来的。” 　　他这么说，也没错。 　　真正的那位秦十五，多半已经挂了。他多活的这一年多，不是后来的秦十五捡来的吗。 　　路潼说：“你别多想，治愈的概率很高。” 　　秦十五开口，岔开话题：“路潼，我想睡觉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路潼问他：“你想听什么？” 　　秦十五说：“你上次讲的是什么？” 　　上一回，路潼是在宿舍里跟他讲的，用的是秦初床头的那本小王子。 　　路潼拿出手机，从手机里搜到了小王子，他递给秦十五看。 　　秦十五：“就讲这个！” 　　秦初把他的床放下去了一些，路潼滑到下面，挑了一段接着讲。 　　“‘一星期以前，我认识你的那天早上，你单独一个人在这旷无人烟的地方走着。这么说，这并不是偶然的了？你是要回到你降落的地方去是吗。’小王子的脸又红了。” 　　“‘啊！’我对他说：‘我有点怕……’”“我想起狐狸说的话，一旦被驯养了，那可是要哭的……” 　　秦十五已经睡过去了。 　　路潼眼眶发红，屏幕上的字忽然就模糊了。 　　飞行员先生和小王子产生了驯养的关系，在小王子要回他的星球时，他感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伤。 　　路潼握住他的手，秦十五的手一如既往地冰凉一片。 　　秦初坐在他身边，想了会儿安慰的措辞，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人在生死面前非常渺小，哪怕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去与它抗争，都无法战胜它人能做的就是对自己妥协，不停的找借口安慰自己，从而粉饰太平。 　　路潼从没经历过这么悲伤的事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自我消化。 　　他盯着秦十五，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呢……” 　　秦十五最近总是做梦，频繁的梦见十六年之后的事情。 　　他总是梦见路潼在哭，秦十五是很不愿意看见路潼哭的，他每次都蹲在路潼身边，抱抱他，希望他不要哭了。 　　结果每一次刚抱住的时候，他的梦就醒了。 　　路潼是个不爱哭的人，哭也不让人发现，更别说哭的这么没形象了。 　　秦十五后知后觉的意识道，他可能真的让路潼伤心了。 　　后半夜时，秦十五发起了高烧。 　　凌晨三点左右送了一次抢救室，第二天一早，他手上的针从四根光荣的上升到七根。 　　秦十五原来的那个便宜妈终于舍得从国外赶回来，到了病房之后，高跟鞋的声音慢了下来。 　　“儿子。” 　　秦十五看到了这个女人。 　　对方抖得像个筛糠，进门就哭，趴在他床前，一遍摸他的手，摸他的吊瓶，眼泪连串往下掉。 　　“怎么会这样呢……” 　　秦十五心里生不出什么感慨来。 　　他有些无情的想道：你对我哭也没用啊，你儿子早死了。 　　她儿子肯定死了。 　　校园暴力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他经常受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父母离异，母亲在国外根本不管他，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老师的漠不关心，同学的冷嘲热讽，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为捅在他身上的尖刀。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那位秦十五在许愿池边上干什么呢。 　　是要跳进去自杀，还是想许一个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愿望？ 　　总之，这一切都无从查证了。 　　当然，秦十五也生不出可怜的心思来，这世界上像原来那个秦十五一样的人太多了，多到像蚂蚁一样在地上爬。 　　他可怜一个，能可怜无数个吗。 　　与其可怜他，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他妈都快不要他了。 　　不过秦十五现在蛮可怜这位母亲的，哭的这么厉害，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被掉包了。 　　他便宜妈哭够了，签了病危通知书，把秦十五转到了高级病房里。 　　学校里已经请了长假，老赵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接跟教务处的申请了休学，让秦十五好好治病。 　　路潼回到学校，读书读得心神不宁，每天都精神恍惚。 　　秦十五有他妈照顾，当然不需要他们这些同学。 　　过了一个礼拜之后，老赵组织班里的同学去探望秦十五，路潼这才找到机会，从学校里溜出来，到了医院门口。 　　路潼在门口来回走了一圈，遇到了秦初。 　　这几天，秦初对他称得上寸步不离，除了上课之外，只要是下课时间或者放学时间，两人都在一起。 　　路潼自从上回对秦初说了那件穿越的事情之后，秦初为了哄他，找了些人在背后调查秦十五。 　　能拿到的资料不多，不过他们这次来医院，还碰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秦初的同班同学，在班里存在感非常弱，剪了一个瓜皮头的造型。 　　路潼一看到他，就在心里默默地称呼他为：瓜皮头。 　　瓜皮头提着水果篮子，在老赵的组织下给秦十五放桌上了。 　　来之前，秦十五妈妈提醒过，医院怕感染，所以不能收鲜花。 　　路潼什么也没带，倒是秦初，带了一条小小的项链，放在口袋里。 　　走廊上，路潼和瓜皮头狭路相逢。 　　瓜皮头看到秦初，打了个寒颤，仿佛心有余悸一般，赶紧面壁思过。 　　曲慕瑶跟顾迟还在病房里没出来，他俩跟秦十五的关系不错，纪让也在里面没出来，估计是有许多要说的话。 　　秦初看到瓜皮头，分外眼熟。 　　瓜皮头想火速离开，却被秦初抓住了胳膊。 　　前者一下就立定了。 　　“秦、秦哥！”他笑了一声。 　　路潼问他：“你干什么抓他？” 　　瓜皮头一看路潼，心跳加速，想道：他怎么跟秦初搅和到一块儿了？ 　　秦初说：“这人是秦十五朋友。” 　　“朋友？”路潼诧异：“从来没见他提起过。” 　　“是以前！是以前！”瓜皮头连忙开口：“后来我就跟他不熟了！我就是、就是朋友一场，没想到他生了这种病，觉得可怜，就……” 　　路潼看了秦初一眼，立刻理解他要问什么了。 　　“你和秦十五以前是朋友？” 　　瓜皮头心道：也不算朋友，就是一起被大家欺负的对象罢了。 　　路潼让他坐下，两人靠着坐：“我问你些问题。” 　　瓜皮头看到路潼那张脸，心神都荡漾了：“你问。” 　　路潼问他：“秦十五以前是什么样的？” 　　瓜皮头想了下，原本想要说的话被另一个话题截断了，他拍了下大腿：“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秦十五以前跟现在不一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路潼：“怎么说？” 　　瓜皮头：“秦十五以前是个结巴，性格很内向，说话都不抬头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一下就变了，就像现在这样。” 　　路潼：“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瓜皮头说：“就高一开学没多久，我印象深刻，和四中打篮球赛的那一天，他一进门就问我你的事情，我说你跟在篮球场，他就跑出去了。” 　　“我还奇怪呢，他以前从来没提过你，就那一次之后，他就老跟我打听你的事情……” 　　和四中打篮球赛的那一次，路潼靠在墙上，他记得，这是他和秦十五第一次见面。 第68章 掉马啦！ 　　瓜皮头战战兢兢的回答完问题,抬头看了路潼一眼。 　　“我能走了吗？” 　　路潼回过神。 　　瓜皮头没等到他的回答，一溜烟跑了。 　　路潼看着秦初：“你听见了。” 　　秦初点点头：“我听见了。” 　　路潼的心情有些急躁：“你真的不觉有什么。” 　　秦初想起路潼那个莫名其妙的直觉，反问他：“你真觉得他是你儿子？” 　　这是秦初第一次正式提出来,不像路潼以前问的那么含含糊糊。 　　他这人的性格是这样，擅长打直球，这么一问,把路潼给问愣住了。 　　好半天，路潼才有些恍惚的开口：“你觉得呢？” 　　秦初：“我觉得太扯了。” 　　虽然秦十五一早就在他面前叭叭叭讲过这事儿,不过秦初从来没放在心上。 　　不过，秦初说这话的底气也不足,因为秦十五身上有太多谜一样的前后反差了。 　　否则怎么解释，他上回被揍了一次之后，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呢？ 　　路潼坐在住院部走廊里的椅子上，陷入沉思。 　　秦初说：“你要是真的怀疑,就直接去调查一下。” 　　路潼：“我记得他有一个手机。” 　　秦初：“什么？” 　　路潼开口：“高一的时候，你们跟四职打架的那一次,秦十五的手机从口袋里摔出来，落在地上，被我捡到了。他手机上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我当时喝醉了，所以不清楚有没有搞错。” 　　秦初：“有什么不一样的？” 　　路潼：“他的手机是十六年后的时间。” 　　十六年后，和秦十五一开始告诉他的时间对上了。 　　秦初心道：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转念一想，也有点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尽管这个秘密现在谁也不能确定，也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有多高。 　　不过,路潼的表现到让秦初十分意外。 　　秦十五要真是他儿子，岂不是说明两人未来结婚了吗？ 　　不但结婚了,儿子都这么大了。 　　路潼给他生儿子——秦初顿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很刺激，并且很危险。 　　他一个还差几个月才成年的未成年帅哥，内里纯洁的像一张白纸，还从来没想过什么特别颜色的事情。 　　自己都还没成年呢，忽然有一天告诉他，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别的不说，还是路潼生的。 　　要命了。 　　秦初天马行空地乱想：抓住机会问问秦十五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 　　他连忙收回思绪，安慰路潼：“他就算是你儿子吧，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路潼：“不用担心什么？” 　　秦初说：“你不看电视的吗，穿越过来的人肯定不能在这个时空住着啊，早晚要回去的。说不定秦十五这么一折腾，人就回去了。” 　　路潼情绪失控：“那不就是死了吗！” 　　秦初：“你冷静一点。” 　　路潼说：“就算死了能回去，那他凭什么要遭这个罪！凭什么要生这么一场大病，针扎的不疼吗？化疗不疼吗？！” 　　门被打开，曲慕瑶探出头：“怎么了？门外这么大动静？” 　　看到秦初和路潼，她又说：“你俩吵架了？” 　　秦初：“没吵。” 　　他的记忆翻上来，记得秦十五是管曲慕瑶喊小姑姑的，这简直板上钉钉地说明了秦十五是他跟路潼的儿子。 　　——假设他真的是穿越来的。 　　路潼移开视线：“我进去看看他。” 　　病房里还算热闹，纪让正在跟秦十五看一部动画片，秦十五看的咯咯咯乱笑。 　　路潼一个礼拜没来看他，发现秦十五瘦了不少。 　　护士把他照顾的很好，他妈也愿意为他花钱，除了瘦点儿之外，暂时还没看到生命垂危的征兆。 　　只是他手腕上的针和衣服上的血渍太吓人了。 　　秦十五跟他心有灵犀，路潼一进来，他就把转头看见了。 　　“路潼！” 　　路潼勉力笑了一下。 　　秦十五兴奋地要命，“你怎么来看我了！” 　　上次路潼走了之后，秦十五就一直盼望着他来。 　　但是一想人家还要上学，不可能天天守在医院里。 　　再说了，他现在也没什么理由要路潼陪着他，他跟在路潼屁股后面跑了这么久，也就是混到了一个好朋友的关系。 　　哎，惆怅。 　　跟自己亲妈做好哥们儿，他这是混的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秦十五思及此，觉得自己快抑郁了。 　　纪让看到路潼来了，开口：“那你们聊，我跟顾迟他们先走了。” 　　他转头看着路潼，继续解释：“医生说了，病房里不好出现太多人，怕细菌感染。你跟秦初两人留下吧。” 　　路潼扫了一圈，没看到秦十五那位妈妈。 　　纪让走后，路潼坐到了凳子上。 　　秦十五立刻提议：“路潼，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我在医院里都快憋坏了！” 　　路潼帮他盖上被子：“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九月份一过之后，秋天到了。 　　冷空气来袭，医院外面的落叶一夜之间铺满了整个水泥地面。 　　秦十五抱怨道；“我在医院里每天除了打针就是抽血，一天吃的药比饭还多。” 　　他说的风轻云淡，路潼却听得险象环生。 　　秦十五不让他担心，他却总有办法打听到秦十五的情况。 　　事情没他说的这么简单。 　　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匹配，秦十五在医院里面就是耗日子。 　　病危通知书一个礼拜连下了三张，四个晚上都是在抢救室度过的。 　　甚至还有一次手术后秦十五一直醒不过来，险些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他原本奶白色的手臂现在青青紫紫，布满了针眼。 　　路潼轻轻碰了一下，问他：“疼吗？” 　　秦十五笑嘻嘻道：“有点儿，一开始会怕，后来打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嘛。不过看见你来啦，我就不疼了。” 　　他说的是实话。 　　秦十五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从没遭受过这种无妄之灾。 　　身体不是自己，自己却要因它受折磨。 　　针戳进肉里的痛，以及咳血的痛，头痛，四肢的痛全都是真实的。 　　每一回被推进抢救室，秦十五都被迫承受一次死亡带来的恐惧感。 　　他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不怕。 　　再怕看到的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在每一个凌晨和深夜，面对冰冷的仪器时，都想要路潼和秦初陪着他。 　　“哎，我真倒霉。”秦十五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他原以为自己就算穿越回去——要死回去，也是什么车祸，再不济跟之前一样，掉进水里淹死。 　　他之前穿越过来可没这么痛苦。 　　怎么死回去的流程变长了。 　　越是长，越是难熬。 　　越是痛，越是想见路潼。 　　秦十五忽然觉得以前跟路潼的小打小闹的别扭都不算什么了，活着才是一切的根本。他要是能回去，路潼就算是对他冷眼相待，他也认了！ 　　“带我出去走走嘛，护士要下午才来查房，我们就去下面那个小花园里逛逛。” 　　秦十五说的小花园是医院后面的一块空地。 　　隔着一面墙，墙外在修建一栋大楼，叮叮咚咚的声音吵得住院部的病人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休息，而且一旦施工，灰尘满天飞，也不利于病人疗养。为了这件事情，医院已经跟对面建筑工地的领导谈了好几次了，但都没什么结果。 　　秦十五在房间里面睡得都快长毛了。 　　他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层流无菌创四四方方的白色床板，它像一个白色的棺材一样，把秦十五困在了一个很小的地方。 　　“我感觉有三个礼拜都没有晒太阳了，真的要发霉啦！”秦十五看路潼犹豫，连忙对他撒娇。 　　路潼开口：“我问问医生好吗。” 　　他不敢拿秦十五的性命开玩笑。 　　好在问过医生之后，没什么大碍。对方同意秦十五能出住院部，上外面去晃荡一圈，但是不能超过十分钟。 　　秦十五欢天喜地的坐上了他的小轮椅，前几天，他给他的小轮椅取名为：托马斯旋转一号。 　　因为这轮椅推着推着，轮子会打转，他整个人就能在原地旋转一圈。 　　秦十五把这事儿分享给路潼听，还把托马斯旋转一号也介绍给他。 　　路潼一边听，心里一面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秦十五想要表现得开心，不让他难过，他却越痛苦。 　　秦初把药水挂在轮椅上面，秦十五从电梯下去，指挥路潼带他去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小院子。 　　医院后面的院子，路潼是不让他去的。 　　停下来，对面有个人烟稀少的小卖部，大爷的收音机放着京剧，秦十五左看右看，开口：“就是这里吧！” 　　他想伸个懒腰，却怕手臂上的针滑出来，只好作罢。 　　路潼问他：“你妈妈呢？” 　　秦十五知道他问的是那个便宜妈，随即答道：“她有事出去了，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今天不在。” 　　路潼心里冒出了一股火气：“她不在医院陪你？” 　　秦十五：“我用不着她陪。” 　　便宜妈在，他还不自然呢。 　　只不过，秦十五偶尔会可怜一下上一个“秦十五”。 　　两人可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上一个“秦十五”的妈也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不能好好陪儿子。甚至儿子得了绝症，她依旧没办法放下工作。 　　要那么多工作干嘛呢，儿子都快死了。 　　秦十五想道：不过，她才三十多岁，还那么年轻，再生一个也可以。 　　总的来说，秦十五在她心中似乎很重要，也似乎不重要。 　　秦十五的轮椅停在一颗茂密的大树下，落叶从上面一片一片掉下来。 　　他吐槽道：“我今天的运气真不好，昨天还有太阳，今天就是阴天了。” 　　路潼说：“好起来之后，会看到更多天气的。” 　　秦初问他：“痛吗？” 　　秦十五点点头：“有时候很痛。不过我怕这个干什么！” 　　他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叶子落下来了。” 　　“叶子落了还会长出来的。” 　　“长出来的那片叶子也不是我了。” 　　秦十五停顿了一会儿，忽然问路潼：“路潼，你跟秦初会结婚吗？” 　　秦初笑了一声：“你什么情况了，还坐在这儿当红娘？” 　　秦十五随口扯道：“这是一件大事！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想看到你们结婚啦。” 　　他又顿了下：“如果能活过今年的话。” 　　路潼替他盖上毯子：“会的。” 　　秦十五：“如果不会呢。” 　　他这段时间，做梦做的愈发频繁。 　　总是梦见十六年后的事情，总是梦到那时候的路潼跟秦初。 　　秦十五有时候发呆就想：是不是路潼想我了？ 　　他在小院子里没坐一会儿，身体又开始抽痛起来。 　　秦十五该回去吃药，路潼把他送回去，看到他吃了七八种药，足足喝了一瓶水下去。 　　医生通知他，要准备化疗，秦十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也会掉光吗！” 　　医生点头：“掉光了也很帅的，不用担心。” 　　医生走后，秦十五还拿着镜子照，看起来有些难过。 　　得个绝症死也就算了，这位“秦十五”长得本来就没他帅，要是光头之后还得了！ 　　他这么爱臭美的一个人，怎么能让自己变得这么丑！ 　　路潼担心他不愿意化疗，安慰道：“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秦十五反驳：“昨天在透析室跟我打过招呼的那个小孩儿，也是个光头，我嘲讽他难看，和他在外面吵了一架。结果吵着吵着，他居然笑起来了，说好久没这么吵过。” 　　路潼：“你还跟人吵架？” 　　“当然！哥可是这条走廊里最厉害的吵架王，那些小光头都不是我的对手！” 　　看来，秦十五这个性格，走到哪里都是团宠。 　　这才住多久，就跟住院部一层打的热火朝天。 　　就刚才进来的护士和医生，都会给他多带一颗糖。 　　秦十五放下镜子，叹息道：“现在我也要变成光头了，跟我吵架那小子要是也能来报复我就好了。” 　　路潼察觉他话中有话，问道：“怎么了？” 　　秦十五撑着下巴说：“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兵荒马乱，一阵哭声过去。凌晨三点的时候，跟我吵架的那个小孩儿就没了。” 　　路潼的手一顿。 　　秦十五说：“他已经到了晚期了，抢救都抢救不过来。” 　　秦初开口：“你不会的。你才住了多久。” 　　秦十五：“医生说我这个是急性的，说死就死，所以我来跟你们打个预防针。” 　　他说：“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们千万别哭啊！” 　　秦十五最怕路潼哭了，他哄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哄。 　　秦初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秦十五眼睛一亮：“你怎么有这个！” 　　这条项链长得古怪，不像是普通的项链，估计又是他们父子俩上哪儿搞的什么限量版动漫周边。。 　　路潼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秦十五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介绍道：“这是数码宝贝里面的徽章项链！” 　　路潼一头雾水：“什么徽章？” 　　秦十五：“就是那几个主角啊，一人有一条项链，可以召唤数码宝贝的！我收集了好久，就差这一条了！” 　　路潼笑了一声：“这么喜欢？” 　　秦十五点点头。 　　他转过头，问秦初：“这条项链有名字吗。” 　　秦初一指：“希望徽章。” 　　路潼一愣，“但愿吧。” 　　秦十五把徽章放好，又摸了下自己的头发，问路潼：“你会织毛衣吗？” 　　路潼——当然是不会的。 　　他一天到晚忙着上课，怎么会去点亮这种鬼技能？ 　　“怎么突然问这个。”路潼不动声色的回答。 　　秦十五说：“我想要一个毛线帽子，可以把我的脑袋给挡住。”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路潼会织毛衣。 　　十六年后，他见过路潼在家里拿着两根针，上下翻飞，手法十分熟练，仿佛是个高级技能。 　　谁知道，路潼说：“我不会。” 　　秦十五诧异道：“你不会吗？” 　　路潼：“我看起来会吗？还是你从哪里知道我会的？” 　　秦十五连忙道：“不会就算了！我随口说的。” 　　路潼把这事儿记下来。 　　下午的时候，护士过来换了几瓶液体。 　　秦十五看着一点一点跑没的时间，知道路潼马上就要回去了，心里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 　　他张了几次嘴巴，想留下路潼，最后都不好意开口。 　　“明天还能来看我吗？”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秦十五小心翼翼地开口。 　　路潼看了眼，秦十五那位便宜妈还没回来，他开口：“我留下来陪你。” 　　“真的？” 　　“真的。睡吧。” 　　秦十五：“那我就不想睡了！” 　　路潼忍不住问：“你妈妈还不回来吗？” 　　秦十五毫不在意：“不用管她，她很忙的。” 　　路潼听他提起过，仿佛他妈确实不怎么理他。 　　也正因为如此，秦十五才会格外黏路潼一些。 　　秦初开口：“我去给你买床被子。” 　　秦十五陪床有被子，不过是别的女人用过的，秦初不太乐意把他用在路潼身上。 　　所以决定下去买一床新的。 　　今天有路潼在，秦十五的精神状态格外好，一直缠着路潼说话。 　　路潼心里有事，说话时就忍不住跟秦十五套话。 　　秦十五对路潼毫无防备，几乎是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 　　问起秦十五以前的事情，秦十五就含糊过去。 　　如果不是往事不愿提及，那就是秦十五压根不知道他这个身体的“秦十五”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路潼的问题越来越犀利，秦十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再让路潼问下去，自己马上就要暴露了！ 　　他妈可是年级第一的学神，对付自己这点儿小伎俩还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秦十五连忙装死：“我觉得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路潼看他言辞闪烁，也知道今天不能再问。 　　秦初抱了一床棉被上来。 　　走廊的灯很明亮，但是房间里已经暗下来。 　　从窗户外面看去，万家灯火，生机勃勃，跟病房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秦初小声道：“他睡了？” 　　路潼点头。 　　秦初说：“你出来一下。” 　　路潼跟他出去，两人在走廊上找了一个较为荫蔽的位置，把手机打开。 　　“你要的东西。” 　　路潼：“你找人调查秦十五？” 　　秦初：“你不是怀疑他来历古怪吗，帮你查了不行？” 　　路潼翻了下资料。 　　全都是秦十五过往的东西，从幼儿园到高中，所有的照片和书面资料，都显示出，以前的秦十五，是一个胆小懦弱，阴沉抑郁，甚至说话还打结巴的少年。 　　跟他们认识的秦十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如果说性格会因为一件事情改变，那兴趣爱好呢？”路潼指了指资料上的东西：“上面说秦十五从来没接触过任何机车。” 　　秦初摸了摸鼻子，他记得，秦十五对他的机车爱不释手，甚至张口就能报出型号。 　　这么想来，秦十五当年报出机车的名字时，加了个绝版，这也很值得奇怪。 　　那车是今年刚出来，还在发售，怎么就成绝版了？ 　　路潼往下翻，越翻越心惊，翻完之后，问他：“这哪里像一个人？” 　　秦初按住他的肩膀：“但是你也没理由说人家是穿越的。” 　　路潼也觉得穿越这件事情，简直比性情大变还不靠谱。 　　“让我再想想。” 　　他有些迷茫。 　　秦初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去睡吧，等明天起来再说。” 　　路潼点头，走到了病房里。 　　秦十五睡得不安稳，病痛在睡梦中也折磨着他。 　　路潼坐下之后，握住了他的手，陷入了茫然。 　　秦十五企图翻身，上面的被子滑了下来。 　　路潼伸手去给他盖被子，却在他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手机。 　　秦初进来，看到路潼的动作，问道：“你干什么？” 　　路潼无奈道：“他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 　　秦初好笑道：“在这里又没人收他的手机，他藏什么。拿出来，免得晚上睡觉时硌得慌。” 　　路潼摸出这个手机，忽然愣住。 　　秦初倒了杯热水，喝了一口：“又怎么了？” 　　路潼：“我见过这个手机。” 　　“那不正常的吗？他什么手机你没见过？” 　　路潼开口：“不是的。” 　　他按下了开机键，瞬间，屏幕亮了起来，几乎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秦初用手挡了下，开机之后，屏幕上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少年。 　　秦十五这崽子自恋，到现在还不肯换了自己的帅照。 　　路潼看了会儿，背后一阵发毛，几乎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秦初连忙扶住他：“别摔了。” 　　路潼猛地抓住秦初的手：“他是谁？” 　　“谁？”秦初被他抓的丈二摸不着头脑。 　　路潼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秦十五那张大大咧咧的自拍就落在秦初眼里。 　　秦初看了会儿，也觉得毛骨悚然，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秦初干巴巴地开口：“总不至于是我吧。” 　　秦十五和他长得很像，唯一不像的就是嘴唇。 　　秦初的嘴唇很薄，总叫人觉得有些薄情，冷冷淡淡的。 　　路潼的嘴唇却比较有肉感，唇色自带一股豆沙色，看着叫人很有吻下去的冲动。 　　秦十五嘴唇便像路潼一些。 　　“解锁。”秦初把手机拿过来：“我来解锁。” 　　屏幕被锁住了，需要密码。 　　秦初试了几个都不行，按错键的时候，对方提醒他可以用面部识别来解锁。 　　这项功能，还没看到什么手机推出来。 　　秦初这才发现自己没见过这个款式的手机。 　　从拿在手里的感觉，和屏幕的清晰度来看，都不像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 　　两人研究了半天，只好作罢。 　　秦初颓然道：“输入他的生日也不行。” 　　路潼开口：“你输入的是谁的生日？是秦十五的生日，还是他的生日。” 　　他伸手指着屏幕那个与秦初相貌所差不几的少年，路潼像是忍了一会儿，忽然卸下力气，捂着脸趴在床边。 　　他几乎有些崩溃了。 　　秦初拿着手机，整个人没说话，也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中。 　　路潼和他，看过所有资料，想过所有问题之后，对秦十五的来历确实也感到过迷惑。 　　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迷惑渐渐清晰，真相似乎也在慢慢浮出水面。 　　只是这个真相……太扯了。 　　秦初的手心都出汗了。 　　如果不是穿越来的，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电脑合成吗？这么像他，又这么像路潼。 　　一旦相信了这个最不可能的事实之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秦十五会性格大变，为什么一醒来就管他喊爸爸，为什么这么黏路潼，为什么这么希望他们在一起…… 　　原因很简单，秦十五这人，真是他儿子。 　　十六年后来的，货真价实的、他跟路潼的儿子。 　　“他——”秦初开口：“我、我以为他开玩笑的。” 　　路潼沉默了很久，他的指尖还因为接受了过大的信息量而颤动，人却已经冷静下来了。 　　秦初心里百感交集，再看秦十五的时候，忽然有些不自然。 　　真是他儿子？ 　　秦初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心道：这么说，这个才是他原来的长相？ 　　还挺好看的，怎么不多像路潼一点？ 　　路潼心如乱麻，喉咙动了一下，目光看着前方，眼里连光点都没有：“他以前说过，他妈不怎么管他。” 　　秦初心想：那不是你吗。 　　以前秦十五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只以为是秦十五那位便宜妈。想来他妈常年在在国外，秦十五这么说也没问题。 　　但现在回过头去想这句话，又不对了。 　　秦十五既然不是原来的“秦十五”了，他的是谁，昭然若揭。 　　路潼缓了一下，又开口：“他问过我，是不是不喜欢小孩。” 　　吧嗒一声，病房里似乎有水滴落在地上。 　　“我好像对他不好。” 　　路潼低着头，得出这个结论，哽咽一声：“去动物园之前，他问过我为什么要去做手术。” 　　秦初：“路潼，不是你的错……” 　　“他哭的时候，我让他给他妈打个电话，他的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我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光在电话里哭了。” 　　秦初哑然。 　　路潼说：“他喝醉的时候，拜托我别不要他。” 　　吧嗒吧嗒的声音连成了一串，路潼忽然压抑着声音痛哭起来。 　　秦初怕他情绪失控，连忙把人抱在怀里。 　　路潼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进他心口，秦初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块，路潼在他怀里抖得厉害，哭声却不大，估计是怕吵醒了秦十五。 　　只是，越压抑悲痛，心脏就越像被手拧着，抽痛地他气都喘不上来。 　　“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怎么能不要他呢……” 第69章 生日愿望 　　秦初把他抱得更紧。 　　路潼在他怀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开他。 　　秦初放开路潼，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秦十五睡在层流床内，两边挂下来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他现在睡得还比较安稳,是这段时间以来,晚上很少被推进抢救室的幸运之夜。 　　两人先是看了秦十五一眼,然后互看一眼。 　　秦初低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路潼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秦初又问：“直接告诉他吗？” 　　路潼摇头：“不行。”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超越了路潼的认知。他不知道打破这一个平衡之后，未来将会面对多大的变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不动。 　　秦初：“就这么瞒着他吗？” 　　路潼：“我会陪他的。” 　　秦初点点头，心里还是没冷静下来，先对路潼说：“那你先休息一晚上。” 　　路潼哭累了，才发现自己十分疲惫。 　　他双眼上下打架，没一会儿便撑不住，躺在边上的小床上睡了过去。 　　秦初就这么借着窗外的月色看他,看了一会儿,他心念一动，用手指在路潼唇上蹭了一下。 　　路潼的睫毛很长，刚才哭过,现在还有些湿润。 　　秦初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两只手交叠趴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盯了会儿路潼，又转头去看秦十五。 　　现在这个秦十五，自然是哪里都不像路潼的。秦初想起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壁纸，心血来潮地又看了一遍。 　　长这么大了。 　　秦初放下手机,紧接着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神经质的重复这个动作。 　　就这么反复看了好几遍,似乎把未来那个秦十五的样子给记住了，他才心满意足的靠在路潼的床边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秦十五是疼醒的。 　　他一动，就知道自己身体完了。喘不上气不说，脑袋里好像灌了无数的血液上来，秦十五从来没这么痛苦过，他不顾手里的针，拼命的按住了床头的呼叫按钮。 　　路潼一睁眼，警报器响个不停，外面兵荒马乱，脚步声、呼救声、讨论声一起钻进了他耳朵里，紧接着，门口急急忙忙跑进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瞬间就清醒了，秦初没睡床上，趴在床边腰酸背痛，结果看到路潼要从床上下来，连忙按住他。 　　“你别摔下来了。” 　　路潼刚睡醒，还有些茫然，紧张道：“怎么这么多人？” 　　秦初安慰：“可能是做定时检查的。” 　　秦十五的无菌床被里里外外包围起来。 　　医生把呼吸器放在他脸上盖着，一名男护士把秦十五从床上抱下来。 　　路潼立刻问：“怎么回事？” 　　护士抽空回答：“请问你是患者家属吗？” 　　路潼犹豫了一下：“是。” 　　护士：“患者血氧数值一直往下掉，出现了呼吸衰竭，需要立刻抢救。” 　　“呼吸衰竭？”路潼问了自己一句，心脏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几乎是砸在胸口上了：“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怎么会衰竭？” 　　护士连忙安抚：“请您冷静一点，配合我们的工作。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对患者负责。” 　　护士犹豫了一下，公事公办道：“也请患者家属做好准备。” 　　秦初扶着路潼：“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的？什么叫做好准备啊……” 　　路潼懵了。 　　医生和护士进来的太快，他仿佛都没从昨晚那个巨大的发现中清醒，第二天早上又接连不断的出现了第二个意外。 　　秦初开口：“就是……”他脑子里搜刮着说辞，面对忽如其来，真实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残酷事实，秦初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干巴巴道：“我听他们说，急性的白血病都是这样的。” 　　三天两头往抢救室跑。 　　活着的时间都是偷出来的，或许晚上病情有所好转，第二天却撒手人间的。 　　比比皆是。 　　路潼确实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秦十五住院的这几个礼拜，进了四五次抢救室。 　　他只是听旁人说，并没有自己亲身经历过，因此并不知道秦十五是怎么独自一人扛过这些苦难与折磨。 　　“对不起，让让，对不起。”路潼拨开几个护士，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秦十五。 　　呼吸罩在他的脸上挂不住，秦十五没睁开眼睛，眉头皱的很紧，嘴里一直往外冒血，呼吸罩已经换了两个，透明塑料上面全都是一丝一丝的血迹。 　　路潼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几个音咬不出来，都吞进了嘴里：“秦十五，秦十五，你难受吗，痛吗……” 　　他抓着秦十五的手，护士立刻开口：“先生您好，患者现在情况不稳定，请您在一旁稍作等待。” 　　路潼颤着声音问她：“他怎么会吐这么多血？” 　　护士道：“先生您冷静一点。” 　　她不好意思说这是正常表现，但是直接通知患者家属病危，又显得不近人情。 　　护士想了片刻，只能不停安慰道：“先生，您先冷静一点……” 　　医生的手套上面全是血，护士用消毒毛巾撑在他的耳后一带，嘴里的血冒出来，没过多久就把毛巾给浸透了。 　　秦十五的头因为呕血的缘故，条件反射的仰了一下，歪到一边。 　　路潼双腿一软，摔在秦初怀中。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否则一向活蹦乱跳的小孩，现在怎么会这么虚弱。他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医生和护士不停交叠的身影，窗外初生的太阳把光放了进来，堪堪照到了半个房间。 　　到了秦十五的床边停了下来。 　　他们在暗处，光在远处，将小小的病房分割成了阴阳两面。 　　秦初遮住他的双眼，路潼掰开他的手，秦十五已经被放到了救护床上。 　　护士有条不紊的给他扎上针，医生冷静的指挥现场，开口：“把患者的头抬起来一点。” 　　救护车上瓶瓶罐罐挂了一堆，就这样着急忙慌的推出去了。 　　路潼猛地回过神，追了出去。 　　救护车进了电梯之后，人就满了，路潼站在门口进不去，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无助。 　　护士通知他到二楼抢救室门口等待。 　　秦十五前几天都是去的这个抢救室。 　　秦初看了眼楼层，跟路潼先到了抢救室。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话说，在抢救室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之后，拐弯处传来了轮子滑动的声音。 　　医生贴着秦十五，似乎在跟他说话。 　　但很显然，秦十五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压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拽着秦初送他的希望徽章。 　　路潼连上前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抢救时间争分夺秒，不到患者临死的那一刻，家属一般都没什么机会上去说话。 　　大门一关，路潼眼泪跟着一起滚下来，他坐在凳子上，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梦一样。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还躺在那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噩梦。 　　两人坐在走廊里，漫长而沉默的等待拉开了帷幕。 　　两个小时之后，抢救室的灯亮了起来。 　　路潼站起来，猛地一晃，眼前发黑，摔倒了秦初怀中。 　　秦初紧张的握着他的手，冰凉一片。他想起路潼有低血糖这个毛病，啧了一声。 　　路潼在他怀中缓了一会儿，医生一边脱手套一边朝着他们走来。 　　路潼盯着他的脚步，觉得自己心脏都跟着凝固了。 　　他不停的观察医生的表情，生怕看出一丝端倪，也生怕从医生口中听到“尽力了”三个字。 　　好在医生只说病情稳定下来了，等秦十五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出来，就可以跟他们见面。 　　路潼开口：“他在重症监护室吗？我们能去看吗？” 　　医生：“尽量不要进去打扰他，可以站在玻璃外面看一会儿。” 　　护士带着他去了重症监护室。 　　三人走过了一个又暗又长的走廊，到了尽头，看到了一间小小的、压抑的房间。 　　以蓝白色为主调，秦十五就躺在这个小房间里。 　　他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塑料服，斑驳的血迹溅的到处都是。脸上被呼吸机遮住了大半，下巴到脖子那里全是血，就这么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安静地像睡过去一样。 　　路潼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前，终于控制不住情绪，闭着眼哭出声。 　　护士体贴的递上面巾，“过几天醒过来了，就能转到病房里。” 　　秦初喉咙动了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士：“要看患者自己恢复的怎么样，少的话两三天就能醒了，长的话……” 　　她没说下去。 　　在重症监护室睡得长的，最后都睡去了太平间。 　　路潼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搅到了一起，身理上察觉到了自己心口的锐利阵痛。 　　他后槽牙咬在一起，撑在玻璃面前，哭的声嘶力竭。 　　秦初第一次直面医院抢救室的生死距离，在秦十五来之前，三号抢救室的病人被盖着白布推出来，他父母跪在地上哭断了肠，颤抖的哭声和凄惨的哀嚎穿到他耳朵里，让他的后背都发麻了。 　　这是我儿子。 　　秦初切身实际的理解到了这个含义。 　　像是从一片虚无的云雾中踩到了地面上。 　　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阵害怕，随即而来的还有从未体会过的悲伤。 　　秦初上一回在手术室外面，已经是好多年前了。 　　他妈也是病死的，因为年纪太小，他已经记不清那个拗口的病叫什么了。 　　他只记得那天是一个要下雨的阴天，他妈躺在病床上，和现在一样，护士和医生七手八脚的将她抬到救护床上。 　　在他看来，那不是抬去抢救的路上，他们推着床，把他妈就这么推向了死亡。 　　站了没多久，护士让他们先去吃饭。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安抚患者家属。 　　秦初先反应过来，拽着路潼，强行把他拖走了。 　　他什么也吃不下，被秦初按在桌前，喝了一碗粥。 　　刚放下碗，路潼就想回医院。 　　秦初开口：“再吃点，你现在去看也没有用。秦十五又不会马上醒过来，医生说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那就是度过了，过几天醒了，你再去看他也不迟。” 　　路潼神色疲惫，眼瞎又淡淡的青色。 　　他本身就有一副好皮囊，苍白纤细，不说话时都显得十分脆弱，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几乎透明。 　　现在不但“透明”，还病恹恹的，更加叫人怜惜。 　　秦初用勺子敲了一下碗，安慰道：“路潼，你想过吗，他或许不能在这个时空停留太长时间。” 　　路潼抬眼看他。 　　秦初告诉他：“秦十五如果真的撑不过去，那也不是死，他只是走出了时间。” 　　路潼的心乱成一团。 　　秦初说：“他是你儿子，早晚都会见面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这个时空和我们见面了。但他早晚要回去的，你伤心难过，十六年后的你呢？‘人家’儿子活生生就这么消失了，他难不难受？” 　　路潼放下筷子。 　　秦初和他从餐馆里出来，片刻后，他抓住路潼的手，把他抱进怀里。 　　“我今天。”他说：“有点难受，也有一点开心。” 　　两人站在一座桥上。 　　路潼就这么被他抱着。 　　秦初说：“开心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以后会结婚，会有‘秦十五’，他还会长大，路潼，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什么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秦初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很快会变心，觉得我只是跟你玩玩，所以你想要去摘除腺体。我说过，你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没有去做那个手术。所以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相信我，很高兴你以后和我结婚了。 　　秦初说：“你儿子都穿越过来了，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们将来过的很幸福。” 　　路潼的眼眶发酸：“你别说了。” 　　秦初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和秦十五那一条有些像，但是看款式来说，又有点儿不一样。 　　路潼看着他，秦初介绍道：“这个是给你的，我一共买了两条。希望徽章给你儿子了，这个勇气徽章给你了。” 　　路潼拿起来一看：“为什么给我的是勇气？” 　　秦初张开双手，少年渐渐宽阔的肩膀在他面前成为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笑的十分开朗，两颗小虎牙就这么出现在路潼眼里，对方说：“给你爱上我的勇气啊！” 　　路潼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吹散了些这几日萦绕在心上的压抑。 　　他闭上眼，卸下了一身的防备，几乎有些精疲力尽，终于不再漂泊，靠上了岸：“好啊。” 　　秦初：“什么？” 　　路潼忽然把双手放在嘴边，当做喇叭，做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他几乎是喊出声，面对这座桥，面对眼前的这条大河：“我说——好啊——”他闭上眼，跑过了心里的那条桥。 　　从桥头跑到桥尾，跳进了秦初的怀里，抓住了载他过河的船舶。 　　桥下依旧水深无比，暗流无数，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地与秦初相遇了。 　　水面上传来他的回音，猝不及防，路潼还没放下手，就被秦初抱进了怀里。 　　他的双脚瞬间离地，路潼有些惊慌的抱住了秦初的脖子。 　　对方抱着他的腰，抬起头吻了一下他。 　　这个吻浅尝即止，路潼双手放在他肩膀上，顿觉大马路上这么拉拉扯扯十分丢人，于是开口：“放我下来。” 　　秦初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放。我在抱会儿。” 　　等他抱够了，路潼的腰都被掐出青色了。 　　他掀起衣服看了下，秦初满脸愧色的去药店买了药膏。 　　两人回去时，路潼的心情稍微明亮了些。 　　秦初说得对，他和秦十五的离别并不是死别，只是为了下一个更好的相遇做准备。 　　秦十五这次进手术室，重度昏迷，一躺就是两个礼拜。 　　他中途醒来过一次，但是情况不太好，又被推进手术室里抢救了一番。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一直到了十二月的时候，他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进去时，外面的天才刚冷。 　　出来时，已经到冬天了。 　　秦十五刚醒来的时候，说话都说不出来，声音从嘴里出来，陌生了不少。 　　睁开眼，他一下就看到了路潼。 　　这段时间，路潼只要有时间就来医院。 　　高三的学习繁忙，谁知道他是怎么挤出时间请假的。 　　老周知道他跟秦十五关系好，路潼请假的频繁，老周也只是说了两句。期中考试的时候，他看到路潼的成绩没有往下滑，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嘴里还是警告了几次，告诉他不能总是不来上课。 　　所以，秦十五睁眼时，路潼还坐在凳子上看题。 　　他没办法做大题，不过勾选择题绰绰有余。 　　路潼做题时十分专注，秦十五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路潼才察觉到他的目光。 　　他抬起头，眼睛瞬间明亮了。 　　秦十五开口：“路潼……” 　　路潼连忙坐在他床边：“想喝水吗？” 　　秦十五嘟囔道：“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路潼笑了一下：“你吓死我了。” 　　秦十五问他：“我怎么了？”他转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现在是几号啊？” 　　路潼：“已经是十二月了。” 　　十二月了…… 　　他进医院的时候，才九月多一点。 　　秦十五脑袋疼的快炸了，浑身瘦得没几两肉，吃了吐，吐了吃，快把他折磨死了。 　　秦十五有时候都快绝望了：要么就死吧！ 　　不管能不能回去了，他这么怕痛的一个人，简直是平白无故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现在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地府轮回部的领导，否则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大一个灾难！ 　　秦十五说：“想喝水。” 　　路潼把水倒进碗里，秦十五手腕有长针埋在里面，不能随意弯折。 　　路潼一口一口喂给他，秦十五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儿暗爽：怎么回事，病一场之后，路潼对他怎么这么温柔了！ 　　虽然之前秦十五也觉得路潼对他是特别的，但那时候路潼对他好，却总让他觉得隔着一层什么窗户纸。 　　现在路潼对他好，简直是千依百顺了。 　　秦十五忽然觉得自己在重症监护室走的这一趟不亏。 　　他一嘚瑟，就忍不住嘴上跑火车：“我都进医院三个月啦，我听医生说，这病不是两个月之后就会挂掉吗，说明我还是挺能活的！” 　　路潼替他擦了嘴边的水：“别乱说话。” 　　秦十五嘿嘿一笑，结果笑猛了，手腕上出了点血，路潼便不要他乱动了。 　　他的便宜妈中途又去了国外，秦十五替“秦十五”唏嘘片刻。 　　转而看到自己亲妈，高三这么紧张的时间，都能义无反顾请假上医院来陪自己，秦十五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没这么凄惨了。 　　“秦初呢？”秦十五转头看。 　　路潼：“他去买晚饭了。” 　　秦十五这段时间只吃了流食，三个月没碰荤腥，想吃火锅烧烤冰淇淋都快想疯了，嘴里吧唧了一下，口水都快从嘴角漏出来了。 　　路潼看他没出息的样子，无奈道：“现在还不能吃这些？” 　　秦十五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吃什么？” 　　路潼：“火锅烧烤冰淇淋？” 　　……不愧是我妈，猜的一点都不差！ 　　秦十五嘟囔：“那我什么时候吃啊！” 　　路潼掐了下他的小脸：“等你出院了就能吃，叫秦初请客。” 　　秦十五越来越觉得路潼对他太亲昵了，怎么回事？！ 　　还有这样的好事吗！就重症监护室躺一躺，出来变天了！ 　　他愣愣地看着路潼。 　　路潼抬起头：“怎么了？” 　　秦十五试探道：“我想抱抱你。” 　　路潼做上床，把秦十五扶起来，靠在床上，然后伸出手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哪里不舒服吗？” 　　……靠。 　　要不是手不能动，秦十五都想掐自己一把了。 　　不死做梦吧？ 　　路潼怎么对自己这么好？ 　　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 　　断头饭——在人临死之前，给人吃顿好的。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护士敲开了门。 　　“怎么这么大了还要在哥哥怀里撒娇？”护士把路潼当他哥，一进来就开玩笑。 　　说的也是，秦十五也被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像什么样子！ 　　秦十五坐直身体。 　　护士说：“今天怎么样？能吃东西了吗？” 　　秦十五大言不惭道：“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护士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呀，整个走廊最调皮了。” 　　秦十五伸出手，让护士给他扎上黄皮筋抽血。 　　他问道：“上次跟我一起玩儿的那个小孩呢？” 　　护士低着头，顿了下：“他啊，出院了。你也要加油好起来，然后赶快出院哦。” 　　秦十五心里默默把护士的话翻译了一下：他啊，死了。 　　医院的护士对他们这种小孩——高中以下的通通算成小孩——特别温柔。 　　这些孩子在医院里不跟大人玩，就跟年纪差不多的玩。 　　年纪偏小的孩子是白血病高发人群，所以走廊里住着四五个小光头。 　　有时候昨天还在一起玩，今天就死了。 　　护士通常都骗他们是出院了，不忍心说实话。 　　秦十五看见路潼愁的化不开的表情，连忙积极乐观的回复：“那我也快好了！等我出院，我第一个要去吃火锅。” 　　护士笑了声，拿起针抽血。 　　结果一针下去，抽不出血了。 　　秦十五的笑僵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看来以前抽的太多了。”他连忙道：“把针先拔出去！” 　　护士也没想到秦十五的身体情况差成这样，叫来了医生，给他重新看了下，调了几个血袋来给他输点儿血进去。 　　路潼摸着他冰凉的手，低声安慰，也不知道是安慰秦十五还是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 　　秦初买了晚饭，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林小绵。 　　秦十五好久没看到自己这位同桌，见到她第一眼，十分不解风情的开口：“你长高了啊。” 　　林小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搭搭地抱着花站在秦十五窗前。 　　秦十五穿越一趟，收获了不少好朋友，颇感欣慰，于是更不解风情的开口：“花不能送的，医生说要感染。” 　　林小绵哭的更厉害了。 　　秦初把饭递给路潼，后者随便对付了几口，就打算去照顾秦十五。 　　林小绵除了给秦十五带花来，还给秦十五带了许多作业本和课本，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但是也不要落下功课。 　　秦初拽着路潼：“你儿子同学来看他，你凑什么热闹？” 　　路潼腹诽：“她不也是你同学？” 　　秦初：…… 　　这对话真是魔幻极了。 　　林小绵说：“等你回来上课，我还给你抄作业。” 　　秦十五心想我都快死了你还给我抄，不如抄点儿作业烧下去，我泉下有知，可能会写两笔。 　　林小绵说：“秦十五，你可不要死啊……呜呜呜呜……” 　　秦十五故意吓唬她：“我这病啊，看起来是死定了。” 　　林小绵：“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秦十五难得找点儿乐子，坏的不得了：“你别哭，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是穿越来的。” 　　林小绵人像个兔子，又白又软，扎着高马尾，留着平刘海，校服袖子工工整整的卷了几卷挂在手臂上，双眼哭的红通通的，更像兔子了！ 　　哎，秦十五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冒了出来。 　　林小绵点点头：“那我是记得的。” 　　秦十五说：“按照辈分，你应该是我的阿姨辈。” 　　林小绵眼更红了。 　　秦十五说：“等我回到十六年后，再来找你玩儿。不过你肯定不认识我了。” 　　林小绵说：“你要去哪里找我啊？” 　　秦十五说：“我去一中找你，你干脆留在一中做老师好了！” 　　路潼阻止他：“秦十五，别胡言乱语。” 　　林小绵说：“我要把花带走吗……” 　　她抱着花，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其实我、那个、我们班同学让我来问问你……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掐指一算，离秦十五的生日好像不远了。 　　不过不是他的，是原来那个“秦十五”的。 　　“我没什么生日愿望。”秦十五看了眼天花板。 　　林小绵没得到准确回答，不好交差，磨蹭了会儿。 　　秦十五终于记起来自己的生日愿望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生日愿望，只是他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等等！我想起来我有了！” 　　秦十五喊住林小绵。 　　他看起来像是跟林小绵说的，但实际上是对着路潼说的。 　　今天路潼对他称得上是溺爱了，令他生出了一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胆大妄为之想法！ 　　这是普天之下所有小孩的一个隐秘又相同的愿望。 　　“我想参加路潼跟秦初的婚礼！” 　　此话一出，病房里都沉默了。 　　林小绵吓了一跳，她知道秦十五搞秦初和路潼的“cp”，但是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敢舞到正主面前！ 　　这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林小绵不知道秦初跟路潼的关系，但是知道他俩都是秦十五的朋友。 　　秦十五说完，期待的看了路潼一眼。 　　秦初没说话，但看的出来，他也愣住了。 　　路潼翻了一页高考模拟真题，合上书，平静地开口：“好啊。” 　　这回，轮到秦十五愣住了。 　　秦初惊诧万分，脱口而出，说：“什么意思？” 　　路潼开口：“意思就是好啊。我们结婚吧，秦初。” 第70章 秦书 　　秦初认认真真的掐指一算,发现自己离成年都还有好几个月，更别说是法定结婚年纪了。 　　他第一反应是路潼为了哄秦十五,说来逗他开心的。 　　但是很快又想到，路潼这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秦初看向他。 　　“结婚？” 　　“结婚？！” 　　和他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秦十五。 　　秦十五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看到他爸妈结婚。 　　况且，就自己的这个身体，能不能熬过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林小绵的脸色也变了，她心道：真不愧是秦十五的好朋友啊,这牺牲也太大了。 　　路潼淡定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秦初：“等等，这事儿一会商量。” 　　林小绵问道：“那……要请、请人吗？” 　　秦十五眼睛一亮：“当然要！我还要当伴郎！” 　　没人把秦初的话放心上,秦初又插了几句嘴,都被无视了。 　　秦初转而去找路潼：“你打算怎么结婚？” 　　他现在想明白了，路潼说的结婚，恐怕就是简单的走个仪式。 　　秦十五既然想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路潼：“他的身体走不了多远,医院边上不是有个小教堂吗,就在那儿吧。” 　　这头，秦十五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拟定名单了。 　　林小绵给他带来写作业的笔，现在被他拿来写邀请函。 　　“我想想，这件事情一定要请曲慕瑶的。”他在名单上歪七扭八地写上了一个名字,心道小姑姑肯定要来,然后又说：“顾迟也请来好了，让他包一个大红包。” 　　林小绵说：“还要买糖吗？” 　　“要的要的,我看看别人的婚礼怎么举行的。” 　　在看到秦十五兴奋地一张脸后，秦初最后的一点犹豫被打消了。 　　算了,既然他喜欢的话，就随便折腾去好了。 　　秦十五的生日在十二月末，今年恰好过年过的早，几乎跟他的生日差不了几天。去年他生日的时候，路潼带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秦十五觉得再也没有那个生日能过的比那一次更有纪念意义了。 　　结果，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没想到今年生日，他还能操心起自己爸妈的婚礼了！ 　　我这个主意出的好！ 　　秦十五不由沾沾自喜。 　　他这几天的心情不错，连查房的护士都被感染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秦十五笑而不语，依旧在他的小本子上面勾勾画画。 　　路潼和秦初两人白天要去上课，不能总是请假陪着他。 　　所以照顾秦十五的还有一个阿姨姓陈，陈阿姨帮他收拾了吃完的药盒子之后，又看了眼秦十五的点滴，没什么事了，才坐到一边打盹。 　　秦十五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解开屏幕之后，相册里还存着秦初和路潼当年的结婚照。 　　其实简单的很，就是穿了西装，在国外的教堂里形式主义的走了一下。 　　这张合照是唯一的照片，因为路潼工作的缘故，他们结婚结的非常低调，亲朋好友林林总总加起来，来参加婚礼的二十个都不到。 　　秦十五从小姑姑那里听说过，明明那时候自己已经出生了嘛。 　　他爸妈典型的先上船后补票，为什么不带他也见识一下！ 　　对此，秦十五感到耿耿于怀。 　　他在病房里身残志坚，邀请函拟定了不少，其中一封落到了曲慕瑶手里。 　　“真的假的？” 　　这时候，曲慕瑶刚下课，难道这张邀请函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火速跑到她哥的座位上，把邀请函往他脸上一贴：“你跟路潼结婚？是我不认识字了还是什么？敢问你今年芳龄几岁？” 　　秦初推开她：“能不能别烦我。” 　　曲慕瑶：“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秦初：“是。爱去不去。” 　　曲慕瑶：“你爸知道这件事儿吗？” 　　秦初：“不用跟他说。” 　　曲慕瑶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在搞什么鬼？” 　　陆陆续续收到秦十五这个歪七扭八的请帖的人一共加起来有十个左右。 　　——都是跟秦初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秦十五原本想给路潼的朋友也写一点，但是绞尽脑汁的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想到路潼有什么朋友。 　　贺年面前算一个，但是秦十五跟他没有交集，这个邀请函也发不过去。 　　礼拜五下午放学，路潼去了学校边上的小街一趟。 　　小街一到下午就热闹起来，一中和四职的住校生不在学校里吃饭的话，都会选择来这边的苍蝇馆子吃。 　　干不干净是一方面，其主要是便宜好吃。 　　小街靠近大马路的一边小吃店比较多，靠近里面的一部分服装店多。 　　穿过一排苍蝇馆子，路潼钻进了一家毛线店里。 　　这个时候，店里已经有不少女生在选毛线了。 　　相比起第一次进来的尴尬和局促，路潼这一次显得轻车熟路起来。 　　颜色各异的毛线球堆到了天花板上，路潼从口袋里摸出一截，对比着颜色找到了自己上次买的那团毛线球。 　　付钱之后，店老板问他：“怎么样？能做出来吗？” 　　老板在这里开店多年，见过不少女同学来买毛线。 　　但是男生却很少看见，特别是像路潼这么好看的，所以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路潼开口：“不难。” 　　其实很难，否则也不用拆了做，做了拆，把整一团毛线都给浪费了，要不然能买第二团？ 　　店老板说：“你刚开始做，就不要做那么难的嘛，可以先弄条围巾，那个就比较简单。你做帽子的话，它要的针比较多，做法确实是比较难的。” 　　路潼没说话，店老板又给了他一本教程，路潼感谢他的好意，收下了。 　　秦十五想要的那个帽子现在进度才只有四分之一，医院却通知要秦十五准备化疗了。 　　路潼忧心忡忡的回家，凳子都没坐热，把毛线往床上一扔，又去了医院。 　　到了楼下，林嗣音问道：“又去看秦十五吗？” 　　路潼点头。 　　林嗣音从厨房里把保温壶端出来：“我熬了鸡汤，你带过去给他喝。他……小小年纪的，怎么得了这么重的病。” 　　路潼抱着保温壶，林嗣音说：“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吗？” 　　路潼：“我跟秦初一起。” 　　林嗣音顿了一下。 　　“你过来。”她捉住路潼的手，把路潼带到沙发边上。“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跟秦初这孩子？” 　　林嗣音说：“你是不是还在吃何医生给你开的药？不是说想好了吗，怎么又开始吃了？” 　　路潼：“你别担心这个。我跟秦初说过了。” 　　林嗣音还不太放心：“那药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了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啊？” 　　“不会的。我打算等高三结束之后停药。”路潼：“现在吃的跟之前吃的不一样了，不是要做手术的那一种。秦初也知道，这药就是单纯抑制发情期的，避免在高三这段时间出现意外。” 　　林嗣音哑然，说道：“那高三是比较重要的……” 　　她连忙问了句：“有想好考什么大学吗？何医生不是让你们尽快完成标记，秦初高三又不能回北京，你要是考去北京了怎么办？” 　　路潼无奈道：“他不回北京我又不会死，等——完成标记之后就没事了。你别跟我说这个了，我要走了。” 　　林嗣音这态度，对路潼而言实在是过于肉麻了。 　　这算什么？ 　　路潼鸡皮疙瘩都从手臂上起来了。 　　什么母女闺蜜谈心的场面？！ 　　刚走出院子，遇到秦初，路潼心里那阵鸡皮疙瘩还没下去。 　　秦初问他：“干嘛这样看我？你手上是什么？” 　　路潼：“我妈做的鸡汤。” 　　秦初：“给秦十五的？” 　　路潼点头：“他现在吃不了，一会儿你吃吧。” 　　秦初：“我算什么？垃圾桶啊？” 　　“不吃拉倒，还给我，我自己吃。” 　　秦初替他拿过保温壶：“那算了。你妈一片心意，还是带去医院给你儿子看看吧，让他闻个味儿还是可以的。” 　　司机老杨打开车门。 　　看到路潼，老杨俨然把他当未来的“小少奶奶”看待了。 　　路潼看到车里放着的一大堆玩具，什么变形金刚、钢铁侠、遥控直升机、智能机器人等等，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指着这堆玩具，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初。 　　半晌，他反应过来：“你买给秦十五的？” 　　秦初不动神色道：“第一次当爹，没经验。” 　　路潼噗嗤一下笑出声。 　　秦初被他笑的有点脸红，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 　　他长腿一迈，哼了一声，钻进车里，关上了门。 　　路潼还在笑，他一边笑一边看着这些玩具。 　　秦初说：“有什么好笑的？你很有经验？” 　　路潼：“我也没有经验。你生气啦？” 　　“有点儿。劝你赶紧来哄哄，不然接下来四十分二十二秒我都会生气。” 　　路潼：“你还精确到秒了。” 　　他软下声音，很识时务者地开口：“对不起，我错了，不该嘲笑你的。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这些。” 　　秦初：“为什么？男孩子不都喜欢这个吗？” 　　路潼叹了口气：“还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呢。” 　　秦初开口：“叫秦书吧。” 　　路潼：？ 　　秦初看着他：“我以前想好的，我要有个儿子就叫这名。如果短期内没有改变想法，这小子的名字一定是这个。” 　　路潼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问道：“为什么？” 　　秦初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们在最不懂爱情的年代，遇见最美好的爱情？” 　　路潼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秦初说：“你书桌里是不是还放着这个情书，这句话是开头，落款是爱你的秦初？” 　　路潼点点头。 　　秦初问：“你觉得是我写的吗？” 　　路潼：…… 　　秦初靠在椅子上：“显然，这封狗屁不通的假冒伪劣之作出自于你儿子之手。” 　　路潼笑了声：“猜到了。” 　　他顿了下：“秦书这个名字挺好的。” 　　像一封远道而来的情书，从十六年后被寄到了他们身边。 　　这段时间，路潼跟秦初走的很近，近的远在北京的秦珩都知道了，三番五次下来问秦初两人是什么情况。 　　秦珩是很喜欢路潼这个优秀的孩子的，一来他家里清白，二来他跟路潼的妈妈还是小时候的玩伴，三来是秦初自己喜欢，如果两个孩子愿意自己在一起，他也不会去做那个棒槌。 　　问秦初，是希望秦初自己做好决定，不要对自己的感情不负责。 　　没想到把秦初给问毛了，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之后，秦珩决定找个时间到杭州来收拾秦初一顿。 　　下车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雪。 　　秦初撑开伞，替路潼挡着。 　　他伸手去接，雪花还很小，落在手里就没有了。 　　路潼趁机吐槽他的公主病，就这么点儿雪还要装模作样打把伞，人女孩子都比你强。 　　秦初不以为然，反驳道：“我公主病，你是什么？你当王子吗？” 　　路潼呵呵一声，把手放在秦初面前：“这位公主殿下，能好好走路了吗，赶时间。” 　　秦初抓住他的手，捏了一下：“是你先阴阳怪气我的。” 　　秦十五的住院部在两栋大楼的后面。 　　要过去的话还得穿过一条小路。今天来看病的人不多，只不过地上有雪，走起来挺费劲的。 　　穿过小路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住院部的小孩下楼来看雪。都有父母陪着，那孩子坐在他爸爸的怀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到了十二楼时，秦十五正趴在床边往楼底下看。 　　路潼放下保温壶，发出了一声动静，秦十五一回头，立刻心情大好。 　　“看什么呢？”秦初摘了围巾。 　　自从知道秦十五是他儿子之后，秦初再也不能用对同龄人的态度去对他了。 　　他现在看秦十五，就像看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自带当爹的滤镜。 　　秦初往外一看，果然看见楼下——刚才那小孩在玩雪。 　　路潼把他从窗上撕下来：“想玩儿吗？” 　　秦十五点点头：“想。” 　　想玩是一回事。 　　想跟谁玩就是另一回事了！ 　　玩雪的终极目的，对秦十五而言，当然不是雪，而是有路潼和秦初陪着。 　　路潼担心他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下去玩，万一感冒了或者怎么样，以秦十五现在的这个抵抗力，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他还记得去年秦十五玩雪，就在地上滚了那么一圈，回来就整晚整晚的发高烧。 　　想来，他那个时候就该注意到的。 　　普通人的身体哪有那么差，高烧会发到那个程度。 　　他正想着怎么劝秦十五打消这个念头，秦十五自己想通了。 　　“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能浪费时间玩雪！” 　　路潼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秦初打开保温盒，鸡汤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他：“林阿姨给你炖的，不过你吃不了，给你闻个味儿。” 　　秦十五懒得跟他爸算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帐，直接说：“我跟医生打过招呼了，明天我要出去一天。” 　　路潼：“去哪儿？” 　　秦十五兴奋道：“去买你们结婚的东西！” 　　路潼停顿片刻，像是在犹豫。 　　秦十五连忙道：“医生说了，我可以出去玩一天，没事情的。” 　　他执意要去，路潼拗不过他，最后哄了两句，哄得秦十五把药喝了，对方才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这么一件心心念念的大事吊着秦十五的精神，连医生都说他的病情开始好转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十五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 　　他终于有一天可以拔掉手里的针，手腕能够听自己的话随意弯折了。 　　秦初从箱子里把秦十五的衣服翻出来，路潼给他穿了四件之后，还担心他出门冻着，又加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 　　秦十五觉得自己这一身毫无时髦值可言，又因为衣服是路潼的，舍不得脱下，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穿着出门了。 　　他开口：“我已经列好单子了，我们就去小商品批发市场买！要买气球和彩带，还有……我看看……” 　　他一边走一边念，推开门，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亮片和彩带从他的脑袋顶上落下来。 　　“恭喜出院！虽然限时一天！”曲慕瑶的脑袋冒出来，她手里还拿着彩带筒。 　　顾迟准备的礼物塞到秦十五怀里：“送你的，黄冈试卷104套，有你做的了。” 　　纪让挤了过来，笑嘻嘻道：“我没什么送的，送你一个我的香吻！” 　　曲慕瑶推开他：“死开点。” 　　秦十五抱着那一套黄冈试卷，又惊又诧，没反应过来，他退后一步。 　　林小绵站在边上，连忙道：“他们听说你今天出院了，所以来陪你玩儿。” 　　曲慕瑶勾着秦十五肩膀，把他脑袋往下一压，揉乱了他的头发：“想我了没？哇，穿这么多，谁给你穿的？” 　　顾迟说：“对了，班里人给你送了面锦旗，叫‘勇斗病魔，早日康复’，不错吧！” 　　“你把这个带过来干什么？土死了，老赵真敢把这事儿交给你做啊。” 　　“别站在门口堵着，人家护士看着我们呢。” 　　秦十五眼眶发红，他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秦初从病房里走出来，吐槽了一句：“吵死了。” 　　纪让：“秦哥，热闹点好啊，我收到你的邀请函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别不带我们玩儿哈。我能当伴郎吗？” 　　路潼推了他们一把：“别挡门口。别压着他，他身体不好。” 　　曲慕瑶捏了捏秦十五的小脸：“可怜啊，现在成了林妹妹了。” 　　顾迟看了眼手机：“不是说要去买结婚用品吗，怎么还不走？” 　　秦十五回头看着秦初。 　　秦初说：“不喜欢？” 　　秦十五摇头，说话带着鼻音：“喜欢。他们是你叫来的吗？” 　　秦初面不改色：“是他们死皮白脸的缠着要过来的。” 　　秦十五的朋友很少，十六年后，他总是在学校里独来独往的。 　　照顾他的保姆告诉他，因为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交朋友一定要谨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给路潼的事业带来影响。 　　久而久之，秦十五干脆就不交朋友了。 　　没朋友他也可以玩儿的很好。 　　不过…… 　　不过如果真的有朋友的话，好像…… 　　好像真的会很开心，非常开心，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路潼怕他摔倒，牵着他的手，被曲慕瑶嘲笑了一通。 　　秦十五擦了一下脸，说：“我要先买气球。” 　　顾迟补充：“不能喝酒，就买果汁吧。” 　　纪让：“哇！这怎么行！不是喝喜酒吗，果汁算什么啊！交杯酒怎么办？” 　　“土不土啊什么年代了还喝交杯酒！” 　　…… 　　秦十五的身体还在忍受病痛的折磨，时不时抽痛片刻，让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他穿越过来，吃了不少的苦，也在鬼门关徘徊了几次，痛的满床打滚的时候，也恨不得一死了之。 　　不过，生活一旦给他一点点的甜头，秦十五很快就把痛苦忘记了。 　　他走在路潼跟秦初的中间，耳边是小姑姑他们吵吵闹闹的干嘴架声音。 　　秦初忽然抓住秦十五的手，这样一来，他就与路潼一人牵了一边。 　　秦十五转头看了他一眼，秦初没说话，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开心吗？” 　　秦十五嘿嘿一笑，用力点了下头。 　　秦初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到十六年后。 　　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健康。 第71章 不要哭 　　路潼猜的没错,秦十五果然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休息。 　　秦十五把这个怪在自己的衣服上面，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身体不行。他说衣服穿多了，当然走不动路。路潼不准他脱下来,还没走到停车场,秦初的车就到了。 　　一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纪让自告奋勇打车,一行人核对了目的地之后，迅速的朝着小商品市场出发。 　　它的位置都已经偏郊区了，下车时外面的雪又下大了不少，这次下车，路潼也知道打伞了。 　　商场里面开着空调还算暖和，秦十五进到里面,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的眼花缭乱。 　　秦初从来没到过小商品市场,在边上拿起一串诡异的玩具,一看价格才一块五毛钱，便宜的几乎开始怀疑人生。 　　“真的要在这里买？”秦初语气迟疑。 　　虽然说这个婚礼比起其他的婚礼,更像是路潼为了满足秦十五愿望弄出来的一个派对。但秦十五那小子太认真了，搞得自己也隐隐有些期待，不由得把它当作了一件大事。 　　秦初自然是想过自己跟路潼结婚的这档子事。不说有多铺张浪费，但是也不可能来这儿买婚礼用品啊！ 　　太接地气了吧！ 　　“只买彩带和气球,你紧张什么？”路潼随口道。 　　“总觉得……过于便宜了。我看起来就值这么点钱吗？” 　　路潼看着他：“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明白吗？” 　　秦初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秦十五身上。 　　“医生说他最近情况好些了。我看他也是，有段时间没进抢救室了。” 　　“那种地方,看他去一次就够了。” 　　曲慕瑶跟秦十五两人脑袋凑到一块儿，正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什么。 　　秦十五认真的研究前面的气球,余光瞥见秦初和路潼都在看他，被珍视的感觉让他心里无限膨胀起来，秦十五连忙挥手。 　　路潼见到他打招呼，立刻就拽着秦初往秦十五的方向走去。 　　“饿了吗？” 　　从早上到现在，秦十五都还没吃过东西。 　　他听到路潼问话，摇头：“我不饿。我想去打印店。” 　　路潼时刻关心着他的身体状况，连忙摸了下他的手。秦十五自从生病之后，手一直是冰凉的，现在也摸不出什么好兆头来。 　　“我不怕冷。” 　　秦初开口：“去打印店干什么？” 　　顾迟插嘴：“来的时候看到一楼有一个，不过穿过去要走大厅的通风口，你的身体，不能吹风吧。” 　　秦十五：“我从上面绕！” 　　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打印店，秦初开口：“我陪他去吧。” 　　秦十五连忙道：“不用，顾迟陪我去。” 　　秦初：？ 　　秦十五立刻拽住顾迟，把他往楼下的打印店拉。 　　顾迟靠在门口，看秦十五拿了一部他没见过的手机出来，在电脑面前折腾了半天，然后导入了几张照片进去。 　　打印结束之后，他又把照片放在口袋里：“走吧。” 　　回到商场，秦初没有多问。 　　他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都是秦十五精挑细选的东西。 　　秦十五回来的时候，秦初正在吐槽：“这么多气球要吹到什么时候。” 　　路潼闭上眼，在他肩膀上靠了会儿。 　　秦初问他：“你怎么了？” 　　路潼今早起就心神不宁，他每次出现心慌的感觉，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十五东西买完，顾迟提议一起吃饭。 　　外面下着雪，又因为秦十五的缘故，顾迟也没有找多远的饭馆。 　　商场对面就有一家口碑还不错的汤馆，路潼拒绝了秦十五想吃火锅的愿望，带着他进了馆子。 　　他到了门口，两只眼珠子还黏在隔壁的火锅店，嘴角的口水似乎要流下来了。 　　秦初开口：“这么想吃？”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用行动表示了自己有多想吃。 　　但是火锅重油重辣，他根本吃不了。东西到了胃里旅游一圈，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路潼低声道：“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出来吃。” 　　秦十五心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真的吗？” 　　“真的。你想吃什么都行。” 　　秦十五不情不愿地去了饭馆，但是下一秒他的心情立刻又变好了。 　　路潼给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一推开饭馆，人声鼎沸，烟火缭绕，在医院看多了生离死别的惨剧之后，他仿佛一脚踏进了平凡的人间。 　　秦十五从来没觉得人的生命有这样脆弱，又有这样热闹过。 　　他病了一次，对人生的态度改变了很多，坐在位置上，秦十五干咳一声，对路潼宣布一个重大消息：“等我好起来，我一定好好读书。” 　　路潼看着菜单：“怎么忽然要发愤图强了。” 　　秦十五：“不是发愤图强，是不浪费生命。” 　　路潼把菜单递给秦初：“好。想吃什么？” 　　秦十五粗粗扫了一眼：“就吃这个鸡汤好了。” 　　曲慕瑶给他点了一杯椰汁，买之前还问了一遍路潼他能不能喝。 　　纪让随口问道：“秦十五，你妈怎么不来看你？就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她，后面就没见过了。” 　　秦十五：“不来看我算了，我又不需要她。” 　　他的那位便宜妈对他的爱实在短暂的如同流星，只在他刚住院的时候来医院哭了几天。 　　后来又被各种各样的工作绊住，只留下了一个阿姨和一张卡，按时给医院缴费。 　　秦十五说：“我不在乎。” 　　路潼的手顿了下，他开口问：“你……妈一直是这样吗。” 　　秦十五哪里知道便宜妈以前是什么样的，他只能扯道：“啊，是的吧。没怎么管过我。” 　　路潼问的纠结，连动作都迟疑了片刻：“为什么呢？” 　　秦十五小口抿了下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以前是觉得路潼工作很忙，后来又觉得路潼不够爱他。 　　但是现在看来，又不是这么回事。 　　路潼都可以对一个同学这么好，没道理自己是他亲生的，得不到关爱啊？ 　　“不过没关系啦，我觉得现在就很好。”秦十五看着外面的景色。 　　雪落无声，他们这张小小的餐桌却十分热闹。 　　秦十五缩在大衣里面，靠在沙发上：“真想一辈子都这样。” 　　“我不想。”路潼伸手摸了下的额头：“我想你快点好起来。” 　　秦十五闭上眼：“我想睡一会儿。” 　　路潼替他盖上外套，叹了口气。 　　秦十五睡着之后，大家装出来的轻松和愉快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 　　林小绵放下筷子，擦了擦眼睛：“怎么会这样呢……” 　　顾迟干笑了一声：“今天看到他，瘦了很多。他……以前在班级里活蹦乱跳的，很少看到这么没精打采地样子。” 　　秦初：“今天已经算精神好了。” 　　他们是没看到秦十五在重症监护室的那一天，好像一个白纸扎出来的人，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在座的人都没几个有心思吃饭，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聊什么。 　　秦十五只休息了一小会儿，没听见动静，脑袋在沙发上蹭了下，醒了。 　　看到他们放下筷子，秦十五诧异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秦初点头：“你不是还要去布置教堂吗，医生规定你晚上七点之前要回医院的，不着急了？” 　　秦十五想起这茬，连忙从沙发上蹦起来。 　　结果起来猛了，眼前一黑，路潼连忙扶着他，秦十五摇了摇头，一想自己要是表现得虚弱了，路潼肯定就让他回医院躺着了，于是连忙说：“我没事。” 　　路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只说：“七点之前一定要回医院。” 　　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到了小教堂里，教堂负责人出来接待他们。 　　秦初花钱租了几天，秦十五一下车就迈开腿跑了起来，他绕着教堂的大厅走了几圈，非常满意。 　　教堂内部是黄色的暖光，两边是石头堆砌的墙壁，各凿了一个窗口，外面的雪花飘在窗台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一眼望去，最前面是铺着厚厚毯子的桌子，后面靠着一束花，以及这面墙上也有也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不错，虽然不大，但是胜在温馨。 　　秦十五指挥道：“我们把每一个凳子上都装上气球，然后把花摆在这里，墙上也要。” 　　秦初把气球都倒出来，曲慕瑶拿了个打气筒，对着她哥比了个打气的姿势，笑嘻嘻道：“新婚快乐啊。” 　　秦初懒得理她，把剩下一个打气筒递给了顾迟。 　　林小绵则是从另一个袋子里把花都拿出来，两朵绑一块儿，然后垫着脚把花插在墙壁上。 　　翻到袋子最下面的时候，林小绵发现秦十五还买了蜡笔和绘本，她翻了一下，绘本里掉了两张照片下来。 　　林小绵目光凝固在照片上，这其中一张照片是他曾经见过的少年，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是秦十五的手机壁纸。 　　另外一张照片上分明是路潼和秦初！ 　　不对，说是路潼和秦初，但是年纪不对。 　　林小绵心里跳得厉害，越看那照片越不像是现在的秦初和路潼，这照片上两人十分亲密，关键是…… 　　关键是上面的秦初比起现在，几乎褪去了所有的少年气质，十分成熟稳重。 　　要不是跟秦初长得太像了，旁边还有个路潼，林小绵一定会认为，这是秦初长辈。 　　纪让：“绵绵，把你花给我拿几朵过来！” 　　林小绵连忙把照片藏进绘本里，吞了吞口水：“来啦。” 　　纪让看着他：“你怎么了，热啊？出这么多汗。” 　　林小绵摇头，然后又把头低下，手里的花放在纪让手里：“没事，我、我去把另一边墙上的花插上。” 　　路潼站在耶稣像前面，抬头就能看到玻璃花窗。 　　他站了挺久，秦初等了片刻才开口：“你要祈祷吗？” 　　想了下，他又说：“我想起来了，你根本不信这些。” 　　路潼是个非常理智的人，理智的几乎有些绝情了。因此他对一切神鬼论都嗤之以鼻，鬼要是半夜见了他，估计都觉得难搞。 　　更别说要他踏进这种教堂去跟那位薛定谔的耶稣祈祷了。 　　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哪知道秦初刚说完，路潼便回答：“我祈祷过了。” 　　秦初愣了一下。 　　路潼：“不过没什么用。”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秦初看了会儿，心忽然揪了起来：“路潼……” 　　路潼的声音有些哽咽，双手撑在桌上：“寺庙、道观，我都去过，我全都去过了秦初，我实在没办法了。” 　　秦初心念一动，抱住了他。 　　路潼靠在他身上，叹息一声，眼眶立刻红了：“我都试过，我真的没办法了……” 　　秦十五第一次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路潼就去过寺庙。 　　他妈以为他被鬼上身了，连忙问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很大。 　　路潼除了迷信这些寺庙的神佛以外，甚至还在图书馆里查了不少中药相关的东西，还有什么民间偏方、祖传秘方，他全都去询问过。 　　要是再放任下去，路潼恐怕都要被卖保健品的骗去做直销了。 　　可是没办法呀。 　　医院救不好，他的生命一天天的流逝，活着的人根本没办法。 　　万幸路潼还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知道这是他儿子，他还有一丝希望，期待比耶稣更加虚无缥缈的“穿越”。 　　但那些真正直面死亡的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除了去信鬼神，还有什么方法。 　　医院救不活，中医也救不活，最后只能开导自己，多看看前世今生，主动去和死亡和解。 　　可是谈何容易。 　　可是……没办法呀。 　　路潼忍了一天的眼泪全都在他怀里发泄出来了。 　　没办法呀，他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折磨呢。 　　路潼曾经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觉得自己牛逼大发、无所不能，可是在死亡面前，他忽然变得束手无策。 　　十八、九岁的少年，有用不完的力气，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色彩斑斓的世界还没在他眼前铺开，生命就给他狠狠地上了一课。 　　这一课上的太狠，让他几乎无法承受，甚至开始笃信神佛能对他施以援手。 　　秦初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可能是这些神仙没听见，不在业务范围内，要不然，拜拜本地的神仙呢？” 　　路潼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停顿了好一会儿，被他这段话逗乐了：“秦初，谢谢你。” 　　秦初：“我不需要你谢谢我，你如果伤心的话，我也会很难过。” 　　路潼摇头：“秦初，我认真的，如果没有你，我会完蛋的。” 　　秦初怔住。 　　不远处，秦十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样放不对，你要把花放在中间。” 　　秦初开口：“他会好的。” 　　路潼茫然地看着秦十五，似乎感受到了路潼的视线，秦十五忽然转过身。 　　他看见路潼，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举着花欢快的向他挥手。 　　路潼开心不起来，秦十五站在那里，就像是和他说再见一样。 　　七点之前，教堂终于布置完毕了。 　　秦十五被路潼带回医院，回去之前，秦十五还在研究怎么做伴郎。 　　他心里洋洋得意：本人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给自己爸妈做伴郎的！牛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晚上，护士又来给他换过针，秦十五趴在床上涂涂写写。 　　路潼坐在医院的陪床上看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感兴趣道：“画什么呢？” 　　秦十五大方的摊开给路潼看：“飞行员路潼。” 　　路潼指了指他画的那个奇丑无比的小人：“这个是我？” 　　这位飞行员虽然奇丑无比，但是看得出来，秦十五在画里是想表达他非常的英俊，比起别的火柴人，飞行员的脸蛋和身体都画的非常精致，而且每次出场都会有闪闪发光的特效。 　　秦十五拿着黄色的蜡笔，开始涂另一个小人。 　　路潼问道：“这个是谁？” 　　秦十五：“是小王子秦十五。” 　　画完了小王子，秦十五拿了支红色的蜡笔涂了一个勉强是狐狸的动物，路潼读过这本书，指着小狐狸问道：“这是秦初吗？” 　　秦十五点点头。 　　路潼评价：“你画的他好像有点敷衍。” 　　秦十五皱着眉头：“是吗？” 　　他连忙又仔细的涂了下，让小狐狸变得更加精致一点：“这样有好一点吗？” 　　路潼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小狐狸秦初的嘴：“你应该给他画两颗尖牙。” 　　秦十五说：“我也有两颗虎牙，那也要给我画上！” 　　他完全没注意自己说漏了嘴，摇头摆尾的创作自己的大作。 　　路潼偶尔听他透露出一些关于他自己的消息，每一回知道一点，都激动不已，把这些小秘密珍藏在心里。 　　他家里还放着一顶没织完的、并且做工极其粗糙且乱七八糟的帽子，路潼这段时间除了刷题，有空就都在打毛线了，上天光负有心人，他的学习技能点都加在了读书上面，对手工是一点天赋没有。 　　路潼心里越慌，就越想做的快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他总害怕时间不够了。 　　秦十五写写画画，打发漫漫长夜病痛带来的折磨。 　　他倒吸一口冷气，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是不是出血了？我骨头疼。” 　　路潼轻轻地吹了一口：“还疼吗？” 　　秦十五嘿嘿笑道：“那你再吹吹。” 　　路潼又吹了两下，秦十五盯着他的侧脸，小夜灯给路潼的侧脸渡了一层昏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十分温柔。 　　“路潼。”他小声且珍重地开口：“我要回家了。” 　　路潼身体僵住，似乎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十五从来没用这么温柔懂事的声音说过话，“我回家的方式很困难，那样看起来，会让你觉得我死了。” 　　路潼嘴唇发颤，没开口回答。 　　秦十五说：“你明白的，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个身体走，它太重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对路潼说：“你不要为我哭了，是我不好，我总是在让你伤心。” 　　秦十五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推开了桌子，爬到床上乖乖地躺好：“晚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的。” 　　路潼坐在床前一动不动，他低着头看着画，绘本上的蜡笔忽然晕开了大量的水渍。 　　眼泪砸在绘本上，打湿了一面纸。 　　小王子秦十五坐在一大片夕阳前，飞行员路潼坐在他左边，小狐狸秦初坐在右边，太阳很快就落下去了，但是太阳明天还会再升起来。 　　天上有小王子遥远的家乡，路潼知道，那是十六年后的未来。 　　那里有小王子的玫瑰花，尽管他们曾经太年轻，并不懂得怎么爱对方，可他依旧日复一日的在等他回家。 　　路太远了，秦十五带不走躯壳。 　　-原本定在两天后的婚礼，因为秦十五的并发症拖延了几天。 　　秦十五进抢救室已经习惯了，这一次进去，医生又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路潼收到这样的通知书实在太多了，多的他都有些麻木。 　　秦初在秦十五床边坐了两天，才等到他清醒过来。 　　他在床上过了生日，直到除夕夜这天，秦十五才能下地走两步。 　　他一落地，就想起自己那个未完成的心愿。 　　秦初跟路潼都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又发了一遍邀请函。这一次，顾迟他们来的时候，心中都做好了准备，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强颜欢笑地坐在教堂里。 　　秦十五这回出医院没法儿走路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不过他心情不错，在轮椅上还有心思和大家打闹。 　　林小绵哭了一场，眼睛红通通的。 　　秦十五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墙上的花，那是两个礼拜前布置的，买来的时候是鲜花，现在都枯萎了。 　　他觉得有点遗憾，正伤心的时候，曲慕瑶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路潼来了。” 　　秦十五连忙望去，路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和他本人十分相配。 　　他眼睛瞬间亮起了起来——路潼这身打扮，和他看到过的，以后的那场婚礼穿的一模一样。 　　秦十五从轮椅上跑下来，秦初抓小鸡似的把他抓起来：“坐好。”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秦十五：“哇，好看。” 　　路潼摸了下他的脑袋：“不是要当伴郎吗，衣服还没换？” 　　秦十五决定享受一下皇家待遇：“我想让你给我换！” 　　秦初把他按在轮椅上，带他去了隔间。 　　路潼替他穿好衬衫，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然后替他穿上外套。 　　秦十五嫌弃自己的脸色和鬼一样，要求路潼给他涂点儿口红，此事被曲慕瑶知道了，她在门口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把秦十五笑的羞耻起来。 　　显然，他也觉得自己涂口红这个行为不太男子汉。 　　秦初拍了拍他的衣领，站远了一点，把秦十五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 　　秦十五拍拍胸口：“帅不帅！” 　　秦初：“嗯，很帅。”他慢条斯理道：“不过比我还差一点。” 　　秦十五跟他笑着打成了一团，牧师在门口催，大家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只和少年人的善意有关的滑稽婚礼。 　　没有任何一个正确的步骤，没有太多的观众，也没有海誓山盟的选词，只有简单的红毯和漫长的时间。 　　秦初站在小教堂的最前面，秦十五拉着路潼站在门口。 　　外面下着大雪有点冷，路潼给他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 　　秦十五又开始嫌弃衣服丑，教堂的钟声敲了三下之后，轻缓的婚礼进行曲在他耳边响起。 　　秦十五心情澎湃，把路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心道：好神奇。 　　路潼担心他冻着，心思全然不在这个婚礼上。 　　秦十五听完了钟响，深吸了一口气，把门推开。 　　小教堂的大门被缓缓打开，秦初站在红毯的终点，路潼站在起点，秦十五难得安静下来，跟着路潼走这一段红毯。 　　顾迟拿着摄像机给他记了下来。 　　曲慕瑶问道：“你拍这个干嘛？” 　　顾迟：“秦十五强烈要求的，他说这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情。” 　　曲慕瑶：“……我真搞不懂这小子脑袋里在想什么。” 　　红毯走了一半，秦十五头发晕，往路潼身上靠了一下。 　　路潼扶着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坐会儿？” 　　秦十五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我不坐，等我走完了再坐。” 　　他等脑袋缓了会儿，没那么晕之后，直起身体。 　　小教堂的红毯不长，为了配合秦十五，就算是走的再慢，五分钟也走完了。 　　秦十五把路潼的手放在秦初手上，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松了口气，无比满足：“好了，现在可以结婚了。” 　　他的手从路潼手上拿开，秦十五愣了下。 　　——路潼手上全都是血。 　　秦十五连忙看了下自己的手——血是从他的手上流下来的。 　　他下意识放在身上擦了擦，紧接着，耳根也发痒，秦十五连忙去摸抓了一下耳朵，又是一手的血。 　　“我……”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路潼，路潼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秦十五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一砸，眼前一花，呕吐的感觉强烈的让他痛苦不堪，身体保护机制在一瞬间启动，令他晕了过去。 　　秦初在秦十五砸在地上之前，立刻把他打横抱起，秦十五意识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双手挂在空中晃了下，路潼才反应过来。 　　林小绵尖叫一声：“秦十五！” 　　秦初连忙安慰道：“正常的，他以前也出血过一次，送到医院去。” 　　他说出来的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路潼白色的西装被蹭了一身的血，他开口时，声音发颤：“他以前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秦初踹开小教堂的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去医院！” 　　“要叫救护车吗！” 　　“来不及，医院就在旁边，我直接带他去。” 　　路潼跟在秦初后面，屋外凌冽的风雪如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从秦十五手上滑下来的血落在地上，淅淅沥沥的淌了一地。 　　他脸上盖了一层雪霜，秦十五的双眼紧闭，靠在秦初怀里，像睡着了一样。 　　只不过，他睡得很不安稳，同时，这份不安稳也让路潼崩溃了。 　　路潼落下来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凝结成了冰，几乎割破了他的脸。 　　急诊室门外的护士一看到这个状况，二话不说就推着车出来了。 　　除夕夜送抢救室的人很多，急诊室十分热闹，这份热闹又叫人恐惧万分。 　　秦初把秦十五放在救护床上，已经有医生给他做心肺复苏的抢救。 　　路潼死死抓着救护车，咬着牙，眼泪跟着往下落，他跟着护士一起去了走廊。 　　秦初啧了一声，拽住他的手：“路潼，你别去！” 　　路潼六神无主，抓着救护车的手却不肯松：“我不该的……我不该让他出去的……怪我……” 　　秦初掰不开的他的手，无奈道：“路潼！你松手，听我的话，你跟着去没有用的。” 　　秦十五的脸被罩上了呼吸机，走廊里只听得到医生冷静的指挥和救护车与地面滚过的轮子声音。 　　医生和护士都在跑，路潼也跟着他们跑，磕磕绊绊，心如刀绞。 　　这条走廊从来没有这么长过，像是要直接跑进鬼门关一样。 　　路潼努力盯着秦十五的脸，泣不成声：“……秦书，秦书！不要死！不要死！！” 　　他第一次叫他名字，却在这样一个时候。 　　对方似乎有意识，原本紧闭的眼睁开了一条缝。他眼里没有光点，像是意识不清，却模糊地看到路潼。 　　秦十五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路潼着急忙慌地拉住他。 　　他的嘴在呼吸机里翕动，仿佛是在说话，路潼顿时如遭雷击，几乎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秦十五蹭了下他的手，无声地开口。 　　“不要哭。” 　　护士礼貌的拉开他，路潼的手在空中抓空了秦十五，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他是他替秦十五穿上的西装。 　　抢救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路潼站在原地，忽然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肝肠寸断，哀毁骨立。 　　他徒劳无用的站在门前崩溃，片刻不到就听到里面心电图发出绵长的声音。 　　“滴——”的一声过后，抢救室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路潼像是明白了什么，断线一般瘫坐在地上。 　　哪怕早有预料，但当分别来临的那一刻，他依旧无法承受。 第72章 回家 　　秦初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很快，他就把路潼从地上拉了起来。 　　路潼的情绪有些崩溃，秦初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带去了一边的休息室。 　　他张了张嘴,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词。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但是秦初知道它亮不了多久,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了,过一会儿,那灯就会灭掉。 　　“没事的,路潼，你儿子只是回去了。” 　　路潼闭上眼,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有力气说话：“真的回去了吗？” 　　哪怕是知道他回去,他也无法面对一具冰冷的,没有生气的身体。 　　秦初哄他：“当然。你想啊，他要是再不回去，在这边拖着，不是要受更大的折磨。你儿子那么爱美，如果不回去接下来就要做化疗,头发都要掉光，你说他乐意吗？” 　　他：“而且,你也别这么悲观嘛。人不是还在抢救室里面没出来吗？往好处想,说不定手术很成功呢？” 　　路潼没说话。 　　秦初知道这时候安慰什么都没用,只好也跟着沉默。 　　走廊里本来就没什么声音,这么一来,就更加压抑。 　　过了会儿，路潼的手机开始震动。 　　林嗣音给他发的短信,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路潼看了眼，没什么力气回复道：我在医院，不回来了。 　　片刻后，林嗣音在那头古怪的回复：你去医院干嘛？身体不舒服？ 　　他这段时间不是经常往医院跑吗？路潼心里有些疑惑。 　　林嗣音知道他是去陪秦十五的，而且还有秦初跟着，他妈也放心，基本不太会来过问路潼晚饭的事情。 　　秦初探过头一看，没看到短信，先看到消息栏。 　　他眼睛微微瞪大，难以置信地开口：“路潼，你……” 　　路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消息栏，那个地方是显示收件箱都多少条短信的。 　　他的短信都是垃圾短信，除此之外，发的最多的就是秦十五跟秦初。 　　现在，原本有四百多条短信的收件箱，上面那个432的数字正在不停的跳动。 　　432…… 　　421…… 　　410…… 　　在路潼没有任何操作的情况下，收件箱在自己清空短信。 　　路潼来不及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秦十五给他发的所有消息正在一条一条的凭空消失。 　　“怎么回事？！” 　　路潼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焦急地按了下手机，企图把这些消息保存下来。 　　但是截图键这个时候就跟失灵了一样，怎么按都没有动静。 　　秦十五的短信还在消失，从他的视线里一条一条的撤回。 　　秦初跟他对视一眼，两人猛地拔腿就往抢救室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路潼的手放在门上，仔细一听，里面果然没动静。 　　秦初比他动作更快，用力推开门之后，抢救室空无一人！ 　　“不可能。”路潼转身，他抓着秦初的手臂：“秦书呢？你看着他被送进来的对不对！” 　　秦初点头：“是。不要慌，再找找。” 　　他想说，是不是记错位置了，但是整个走廊就两个手术室，左边那个还在手术中，右边这个……就是秦十五之前进去的手术室。 　　左边的手术也做完了，医生和护士推着病人出来。 　　路潼上前一步问道：“医生，这个手术室的病人呢？” 　　医生看了他一眼：“二号手术室吗？” 　　路潼连忙点头。 　　医生诧异道：“这手术室坏的，里面有病人吗？” 　　路潼惊诧：“坏的？” 　　医生：“去年里面的电路烧坏了，设备都转移出来。后来就闲置了，到现在还没人用过。你找人吗？” 　　不可能啊…… 　　路潼茫然地看着秦初。 　　他拿起手机，秦十五的所有短信已经被清空了。 　　路潼又不死心打开了微信，原本置顶的秦十五消失不见，他又在搜索栏里面搜索他的名字。 　　——空的。 　　“秦初，没可能的，没道理的……” 　　路潼恐怕是第一次碰见这么玄幻的事情，明明上一秒秦十五还在他面前，哪怕是现在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也认了，但这个人忽然就凭空消失了，怎么回事？ 　　秦初翻出自己手机，跟路潼的一模一样，秦十五所有的消息都被删除了。 　　路潼疯了一般，从秦初手里抢过他的手机，给曲慕瑶他们一个一个打电话。 　　最先接电话的是曲慕瑶，张口就喊他“嫂子”，路潼问起秦十五的时候，对方一脸诧异：“没听过啊，我们班的同学吗？不知道，我转学过来的，我帮你问问顾迟。顾迟！找你，我们班有没有一个叫秦十五的？” 　　顾迟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好像是高一的同学，读了几天就生病休学了，后来没来过学校了。” 　　路潼听到那边班级嘈杂的声音，颤抖着声音问：“你们在学校？” 　　下午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在小教堂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曲慕瑶：“对啊，还不是傻逼学校补课，烦死了。对了嫂子，我哥今天怎么没来读书？” 　　路潼张了张嘴，茫然地问道：“你们今天……有没有出来过。” 　　曲慕瑶诧异：“你怎么有点儿不对劲，我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去了小教堂那边吃饭啊。纪让！你别乱动这些气球，元旦晚会要用的，操，弄坏了你他妈自己再去小商品市场买，老娘不会去了！” 　　“没弄坏！我就吹两个玩玩呗……” 　　…… 　　路潼挂断了电话。 　　秦初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路潼心里冒出了一个极其清晰的念头：这世界把秦十五忘记了。 　　“不要慌，去住院部看看。” 　　秦初拉起路潼的手，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说明你儿子真的穿越回去了。没什么好怕的，你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两人沿着熟悉的路找到住院部，到了楼上后，又找到了秦十五的那间房。 　　果然，手术室一样，秦十五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保洁阿姨在铺床，另一个护士正在记录床前的表格单子。 　　秦初敲了敲门，“打扰一下，请问这里的病人去哪儿了？” 　　护士抬头：“你们是患者家属吗？” 　　秦初点了点头。 　　护士：“他上个礼拜出院了。” 　　上个礼拜？ 　　上个礼拜，秦十五还在这个房间里输液，中途去了一次重症监护房，怎么可能出院？ 　　秦初：“请问这里的病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迟疑道：“你们不是家属吗？” 　　秦初扯了下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好在对方没有起太多疑心：“是个中风进来的老大哥，上个礼拜他家不给他治了，早抬回家里去了。” 　　“路潼？”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外面有人喊了一句路潼，是何医生。 　　路潼转过身，何医生问道：“你怎么来住院部了？” 　　秦初开口：“我们来找人？” 　　何医生：“找谁？” 　　秦初犹豫了一下：“秦十五。” 　　何医生反问：“秦十五？” 　　他是来查房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护士。 　　何医生说：“走吧，路潼，你既然来了，正好做个身体检查。上回开的药吃完了吗？” 　　路潼心里乱的很，敷衍的点点头。 　　何医生说：“到我办公室来吧。” 　　推开办公室的门，何医生说：“坐。” 　　秦初问他：“路潼的药还要吃多久？” 　　何医生倒了一杯热水，路潼抿了一口，四肢百骸的寒意才被驱除，他回过神：“你知道秦十五？” 　　听刚才何医生反问的口气，分明就是知道什么内幕。 　　路潼还没来得及缓解心理那股巨大的悲伤，接下来这一连串鬼故事一般的情节，彻底把他的心搅乱了。 　　何医生：“知道啊。你们一中的学生。” 　　路潼情绪有了些波动：“你知道他！” 　　何医生点点头：“他一年前住在我们医院，是我的一个朋友替他做的手术。” 　　路潼的脸色难堪起来：“一年前……” 　　那不是他高二的时候吗。 　　秦初按住路潼的肩膀：“他现在人呢？” 　　何医生看着电脑，给路潼开药，随口答：“手术没成功，没能下来，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路潼：“不可能。” 　　秦初连忙打断他的话：“就这些药吗？” 　　何医生给了他一个单子：“去西药房拿，不过我有个提议，你们俩的案例特殊，如果能完成标记的话，还是尽快完成的好，别拖下去。万一拖出了什么其他问题就麻烦了。对了，秦初你——有满十八周岁吗？” 　　路潼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走了。 　　他脚步急切，仿佛要去证明什么。 　　秦初不敢放他一个人走，跟着路潼来到了秦十五家里，他家门口的别墅门口死死关着，路潼站了一会儿，花园里，一直照顾秦十五的那个陈阿姨走了出来。 　　“门口谁啊？” 　　路潼镇定道：“阿姨，我是秦十五的同学。” 　　陈阿姨愣了一下，随即道：“是去看他的吗？直接去南山公墓那边就好了呀。” 　　陈阿姨没听到路潼的回答，又问：“怎么啦？是找杨小姐什么事啦？” 　　路潼：“是关于秦十五的……” 　　他眼前一黑，右手抓着栏杆：“不是的阿姨，我想问一下，秦十五的妈妈今年回来过没？” 　　陈阿姨：“回来过一次，好像是做什么生意来着。” 　　回来做生意…… 　　路潼的手从栏杆上面滑下来，她分明就是回来看秦十五的…… 　　因为秦十五今年住院了，因为他生病了，因为他需要很多的钱…… 　　陈阿姨还在絮絮叨叨：“小姐今年生意也没做好，赔了嘎多的钞票，上个月工资还没发给我……” 　　“没什么事就不用进来了伐，我关门咯！” 　　陈阿姨把门一关，彻底把路潼隔绝在门外。 　　路潼头晕的厉害，秦初连忙抱住他。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空荡荡，好像这世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秦初问他：“要去南山公墓看看吗？” 　　路潼摇头，哑着声音问道：“他回去了吗？” 　　秦初：“看起来是回去了吧。” 　　路潼：“我是不是做了一场大梦。秦初，你记得他吗？” 　　秦初点点头：“我记得。” 　　路潼：“但是别人都把他忘了……” 　　他忽然抓紧了秦初：“我会不会也把他忘了！” 　　秦初开口：“不会的。” 　　路潼猛地开口：“我要去南山公墓！” 　　秦初没抓住他，只好一边追一边说：“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你晚点去不行吗？” 　　不行。 　　路潼怕极了，怕晚了，连他也把秦十五忘记了。 　　他从小区大门出去，沿着一条铺满了雪的人行道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就靠在电线杆上滑了下去。秦初把他抱进怀里，发现路潼身上烫的吓人。 　　“你发烧了，路潼。” 　　路潼趴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小声地抽泣，接着又变成了绝望的哭声。 　　秦初抱紧了他：“你不会忘记他的。我也不会，路潼，会再见面的。” 　　除夕夜的第一场大雪来的突然，把两个少年几乎裹在了雪中。 　　秦初望着不远处张灯结彩的大厦，低声道：“除夕……是团圆的日子。” 　　-秦十五这个梦做得很长，冰冷的仪器在他身上巡逻一圈，他觉得自己很冷，身边是一片黑暗。 　　他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秦十五越靠近光点，这光点就越亮，刺激的他眼睛受不了。 　　他就醒了。 　　秦十五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子似乎很久没动了，转起来还有点儿困难。 　　头顶是天花板，两边挂着盐水，场景十分熟悉。 　　“我还没死？”他心想。 　　出那么多血，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这家医院的医术这么高超，自己分明都听到心跳停止的“滴——”的一声了，还能把自己抢救回来。 　　秦十五生锈的脑袋开始转动起来，他虽然脑袋有点痛，但是身体却无比轻盈。 　　“咦？” 　　秦十五诧异的动了动手，完全不痛。 　　他之前得了那个鬼毛病，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天是不痛的，因为免疫系统低下的缘故，并发症多如牛毛。秦十五都怀疑这世界上所有的病都被他经历过一遍。 　　“哇靠，回光返照啊。” 　　秦十五唏嘘，他连忙抬手，发现自己的手白了不少。 　　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他醒了，两人对视一眼，护士顿了一下，忽然气吞山河的朝着走廊喊了一声：“2032房的醒了！！！” 　　秦十五被他喊得一脸懵逼。 　　没过一会儿，冲进来了一大堆医生。 　　秦十五刚醒，就被他们推去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他茫然无比的走过了两轮检查，直到医生开口：“完全没任何问题，可以安排出院了。” 　　秦十五：“我好了？” 　　医生笑道：“是啊。” 　　秦十五惊悚：“你们医院真牛逼啊……” 　　绝症都能治好了。 　　医生说：“惭愧。” 　　他们医院哪儿牛逼啊，还不是这个小少爷摔进水里忽然就昏迷过去了，忽然就醒不来了，一检查又什么毛病都没有，中控副总施压，把领导搞的焦头烂额，为了这个金宝贝一天开十二次会，研究了一个月都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 　　结果这少爷倒好，自己又若无其事的醒了。 　　操！ 　　医生在心里泪流满面：可恶的资本主义。 　　秦十五还以为自己躺在十六年前，啧啧感慨：“不用谦虚，你们是真的厉害。”他顿了下：“对了，路潼呢？” 　　刚才一定把他吓坏了，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秦十五还深刻的记得，路潼趴在他的床前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秦十五一想起来，眼眶就发酸。 　　医生：“已经通知他了，路先生马上就会赶过来的。” 　　秦十五被众人拥簇的走出门，心里一阵诡异。 　　他已经好久没享受过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了，自从成了小透明秦十五，地位一落千丈，现在忽然被这么对待，怪不自在的。 　　“你们干嘛呀，我自己会走路。” 　　医生笑道：“你刚好，还是坐着好。” 　　秦十五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这医生怎么忽然对他这么狗腿了？ 　　说起来，好像他没看到之前一直负责自己的那个主治医生啊…… 　　在医院外头转了一圈，又回到病房里。 　　秦十五心道：换病房了吗？这个病房看起来高大上不少啊。 　　墙壁都跟新的一样，难道是医院新修的？ 　　他老老实实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 　　护士见他没事情，把床边的盐水给拔了。 　　秦十五闭上眼，心有余悸，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感觉。他永远记得全身上下像是被扯烂的痛苦，浑身的器官都和他唱反调，他是真的想死的。 　　这痛苦太过了，怎么会有人受得了。 　　而且还看不到头。 　　秦十五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没睡多久，病房外面又热闹起来了。 　　他听到了一阵着急忙慌地脚步声，到了门口之后忽然停顿住，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秦十五坐起身，转头看着他。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路潼，这一点没错，秦十五手里捏着的被子从胸口滑落到腰间。 　　十六年后的路潼，比以前高一些，更成熟一些，穿着一件衬衫，就这么看着秦十五。 　　秦十五怔怔地在床上坐着，片刻后，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缓慢的走下来，穿上鞋之后，走到路潼面前。 　　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秦十五伸手试探地抓了一下路潼腰间的衣服。 　　是真的。 　　抓住了…… 　　我回来了吗？ 　　秦十五茫然地问自己，豆大的眼泪没有过渡，直接从眼眶里滚出来，直接砸在地上。 　　秦十五越抓越紧，两只手从他的腰间爬到了腰后，接着沉默用力的抱住了路潼。 　　他闭上眼，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路潼怀中，小声呜咽起来。 　　后者蹲下身，双手拢着秦十五的肩膀。 　　秦十五咬着牙忍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路潼趴在他肩膀上，也压抑着哭声，把秦十五抱得更加紧。 　　“你去哪儿了……”路潼闭着眼，心脏都被搅到了一块儿，崩溃地问他：“你去哪儿了啊……” 　　回应他的，只有秦十五劫后余生的大哭。 第73章 团聚 　　“我好像……”秦十五坐在床上：“做了很长一个梦。” 　　他看着前面,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但是眼眶还红着。 　　秦十五低头，看见自己手里还握着秦初的希望徽章,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果然不是梦！ 　　他在十六年前过了两年左右,十六年后的他恐怕就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时间是不一样的。 　　秦十五连忙把希望徽章藏进口袋里，吞了吞口水。 　　路潼坐在床边：“梦见什么了？” 　　秦十五摇头：“我想吃火锅。”他转头看着路潼：“我们去吃火锅吧,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路潼的手在床边顿住,随即恢复常态。 　　秦十五看着地板。 　　当他跟路潼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忐忑。 　　秦十五说完，立刻补充：“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叫外卖也可以，或者回家吃……” 　　路潼：“好，你想吃哪里的火锅。” 　　秦十五愣了一下：“中心广场的。” 　　他身上还穿着病服，路潼把床头的衣服拿给他，沉默的替他穿上。 　　穿好之后,又握住了秦十五的手，发了会儿愣。 　　秦十五动了动手：“……那个。” 　　路潼才回过神,秦十五嘀咕：“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有，想吃什么？现在开车去。”路潼把他从床上抱起来。 　　秦十五这会儿又不好意思了。 　　他之前顶着那张“秦十五”的脸胡作非为，撒娇起来脸皮称得上是厚颜无耻,现在换回自己的脸,哪儿敢这么搞,他一个准高中生，这么大的人了还往他妈怀里钻,不要面子的吗！ 　　“我自己来。”秦十五挣开他，蹦跶下床穿好了鞋子,他摸了下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牵起路潼的手：“我不会耽误你工作吗？” 　　“不会。”路潼把他的手抓紧了。 　　秦十五有点忐忑，追问道：“你今天不拍戏吗？” 　　路潼蹲下身替他系好了鞋带：“不拍。” 　　秦十五：“也没有综艺节目要去吗？” 　　路潼站起身：“没有。” 　　秦十五听到他能跟路潼出去，连忙熟练地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两个口罩，自己一个，路潼一个。 　　递给路潼，他听见路潼开口：“今天我陪你。” 　　秦十五的脸本来就小，被口罩遮住了一半：“爸爸呢？” 　　路潼：“爸爸晚点过来。” 　　秦十五看见路潼去开门，心里那股没有办法发泄的情绪又出现了。 　　他抿着唇，“哒哒哒”跑上前，从背后抱住了路潼：“对不起……对不起！” 　　路潼转过身，低声问：“怎么了？” 　　秦十五闷闷地开口：“我不应该和同学在学校里打架。” 　　路潼蹲下身：“手还疼吗？” 　　秦十五摇头：“我也不该和你们吵架……” 　　他记得那个下午。 　　秦初和路潼难得一起来了学校，为的就是处理他打架的事情。 　　秦十五在政教处和他们大吵一架，往外跑才落到了许愿池里面，直接在床上昏迷了一个月。 　　当然谁也不知道，他这一个月里面还另有奇遇。 　　秦十五看着路潼的双眼：“我让你们担心了吗？” 　　路潼抱着他，觉得自己眼眶又开始酸。 　　“秦书，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自己。 　　他把脸埋进秦十五肩颈中：“对不起……” 　　秦十五学着路潼对他的样子，也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我没事啦。” 　　路潼似乎又哭了。 　　秦十五心道：我就不该说这个。 　　他不是傻子，所以当然能感受到路潼的心情。自己醒来之后，路潼的情绪就一直游走在边缘，他妈总是忍不住摸他一下，以此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好了。 　　而且动不动就发愣，秦十五刚才没说几句话，路潼紧绷着的外表就碎成了一滩。 　　他应该是不想在自己面前哭的。 　　秦十五郁闷地想，十六年前路潼也为他不停的掉眼泪，十六年后他也叫路潼伤心难过。 　　这段时间，他看到路潼哭了太多次了，哭的自己难受。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秦十五跟他保证。 　　路潼抱着他安静地在原地待了片刻。 　　秦十五意识到自己在路潼心中重量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少，他暗爽片刻，又打起精神来。 　　“爸爸还在公司吗？”秦十五主动抓住他的手。 　　腻歪就腻歪这一天，明天开始再当酷盖好了，他心里这么想。 　　路潼没点头，实际上，秦初联系了一家国外的医院，正打算把秦十五带过去。 　　结果今天刚落实这件事情，秦十五自己醒来了。 　　助理给秦初打了电话，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到医院来。 　　“不在公司里，你想见他的话，他很快就过来了。”路潼回答他。 　　路潼和他从医院出来，秦十五立刻深吸了一口气，腰不酸腿不痛，关键是肺也不痛。不像他前一天，吸一口气到肺里，还能咳一口血出来。 　　那种折磨死人的绝症终于跟自己说拜拜了！ 　　秦十五心情大好，坐上车颇有兴趣的趴在车窗，看着外面的建筑。 　　十六年，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根据秦十五的判断，他现在应该没在杭州，昏迷的这一个月里，估计已经到了北京的医院。 　　他心里咯噔一下，记起自己刚醒来的时候，说的那个地址，是一中附近的火锅店…… 　　路潼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吧？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连忙去看路潼。 　　结果恰好，路潼也在看他。 　　“怎么了？” 　　“没什么！”秦十五开口：“我好久没见你了，想多看看你。” 　　路潼把他抱得近了一点：“我也是。饿了吗？” 　　秦十五：“饿了。” 　　路潼不肯放手，依旧抱着他：“很快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秦十五让司机给找了一副墨镜出来，他又给路潼找了个帽子，把他捂得严严实实。 　　路潼是随便找了一家商业广场，踏上地面，秦十五就看见前面巨大的广告牌，挂在商业大厦上面，七八个竖屏放在一起，全都是路潼的脸。 　　秦十五猛地想起，他昏迷前，路潼因为他的事情上了热搜，不知道这个月处理的怎么样了。 　　仔细一想，这烂摊子几乎毁了路潼所有的工作。 　　秦十五懊恼的惨叫一声，捂着脸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还不知道，路潼已经宣布退出影坛了。 　　跟秦十五猜测的差不多，他这个烂摊子确实是毁了路潼的工作。 　　路潼这一个月几乎是没离开医院半步，外面因为他的事情吵翻了天，各路媒体的电话把经纪人的手机都打爆了，但经纪人愣是不敢来找他商量如何平息风波。 　　他虽然没有公布第二性别，但被爆出有个十多岁的儿子，已经够震撼整个圈子了。一时间，网上什么妖魔鬼怪地帖子都冒了出来。 　　直到几天前，工作室才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消息，宣布路潼息影——具体的新闻发布会还没开，但是热搜已经轮过好几次了。 　　到了今天，外面的媒体论坛还在铺天盖地的猜测路潼去干什么了。整整一个月不露面不接受采访，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当然，也有深挖他儿子秦十五的，总之，热闹的跟过年一样，算得上是娱乐圈今年最大的瓜。 　　路潼一直不回应，大家就一直猜测。 　　千奇百怪的说法什么都有，最可信的一条，居然是一条私生子的猜测。 　　对应早些年他们猜路潼被某某富豪包养，后台又是某某某，所以路潼的资源好的飞起，典型的是个资本捧的主。以此为线索链，说他给这位金主爸爸生了个儿子，但是人家金主爸爸早就有家庭了，因此路潼的儿子才会藏了十几年都没爆出来。 　　——当然不能爆出来，爆出来他的事业不就完了吗。 　　这么多年，等他翻车的圈内竞争对手多如牛毛，墙倒众人推，路潼刚翻车，各路拉踩通告都出来了，在这把火上面再浇了一桶油，看他后面准备怎么洗白自己。 　　谁知道，事情发酵的不可收拾了之后，路潼连洗白都懒得洗，直接宣布息影了。 　　这一消息公布出来，又在娱乐圈里面投进了一颗大石头。 　　秦十五心虚地坐在桌前，路潼选了一个半开放的小包厢，摘了墨镜和口罩之后，拿起菜单看了起来。 　　秦十五刚醒，重油重辣的东西不给他吃，路潼点了一个骨头汤底的火锅，服务员颤颤巍巍地勾选着菜单，路潼瞥了他一眼，服务员立刻移开视线。 　　秦十五从对面跑过来：“我想跟你一起坐。” 　　他摘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蛋，有几分神似路潼，但更像秦初一些。就这张脸蛋，哪怕是和路潼坐在一起，都没落下风。 　　服务员在路潼进来的一瞬间就认出他了，现在看着秦十五，勾选菜单的手抖个不停。 　　不是吧…… 　　服务员也是个热衷刷微博的人，对路潼这张国民度极高的脸肯定不陌生，就他隐婚生子的那个瓜，还是她连夜不睡觉跟着吃的。 　　没想到上午刚跟到最新进度，中午就看到正主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别的不说，路潼这儿子……太帅了吧。 　　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秦十五察觉到有视线，抬头扫了一眼她。 　　服务员连忙低头。 　　是个小Alpha。 　　她心里跳得厉害，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有好几次神情都恍惚了。 　　稀里糊涂的点完餐，回到后厨，同是服务员的阿倩问她：“小陈干嘛了？点个餐回来魂都丢了？” 　　小陈“卧槽”一声，这才从吐魂的状态回过神来。 　　“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小陈连忙把后厨休息的服务员都拉到了一块儿。 　　“谁啊？” 　　“路潼！！！！” 　　围成一个圈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扯淡呢？” 　　“是真的，四号桌小包厢里，他跟他儿子一起来的！” 　　众人齐刷刷的跑出去远观一眼，震撼了——竟然是真的！ 　　“他儿子？？？！！网上爆料的那个是真的？？？” 　　“我擦，我今早还看到他的粉丝在热门控评说一切等工作室回复，我还以为是虚假爆料，结果是真的？？” 　　小陈拍了拍胸口：“妈的。那还能有假，他儿子是个Alpha，长得贼帅！靠，感觉有十五岁的样子。” 　　“你拍照了没？？” 　　“我他妈敢吗！路潼就在我旁边好不好，我怕打草惊蛇，万一认识他，他要是不在我们店吃了怎么办？被老板知道我会被杀头的！” 　　现在的店家营销手段就有什么“某某明星”来吃过的店等等，利用明星的影响力来吸引客户。 　　他们这片商业区是明星最爱逛的地方，还有不少网红也喜欢来这里打卡。店家通常都会打上这个噱头，来赚粉丝的钱。 　　其他小明星吃饭都还好，这可是路潼诶。 　　小陈说：“我已经肉眼可见的看到我们店的流水了。” 　　“我还在想他儿子的事情，小陈，等下上菜的时候让我上！！让我看一眼！” 　　“做梦呢你！”小陈拿起手机吧嗒吧嗒开始发微博。 　　@陈年橡皮糖：#路潼##路潼息影#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路潼和他儿子在我们店里吃饭！！！！我疯了！！！ 　　带了大名和超话，微博一发出去，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小陈平时在生活中就是个小透明，在网上就更别说了——依旧是个小透明。 　　微博评论点赞就一两个，消息栏还从没有一下就变成了十几二十个红点的。 　　她暗爽一阵，点开来看：都是骂她的。 　　评论：“请删除。” 　　“带大名和超话造谣你有病吗？” 　　“键盘路人下场键不键？” 　　“别挑了，看帅哥[图片]”键盘路人，特指路潼圈子里一名模仿他起家的明星，名字叫陈小键。 　　因为气质和脸蛋长得有点像路潼的缘故，被圈外称作小路潼，从出道开始就碰瓷路潼，是位综艺咖，后来去参加选秀成为C位出道，在前年夏天掀起了一阵狂热的粉丝潮，成为了预备顶流，跟路潼的粉丝翻天覆地的撕过几次，还撕上了热搜。 　　这一次墙倒众人推里头，看好戏的就有陈小键粉丝。 　　小陈是陈小键的路人粉，搞过一段时间选秀，微博发关于不利于路潼的消息，粉丝一翻就发现她加入了陈小键的超话，立刻把小陈打成黑粉。 　　小陈“靠”了一声，估计是没被这么小规模的骂过一次。 　　路潼粉丝的战斗力在粉圈里数一数二，哪家粉丝见了她们都得规规矩矩喊一句“姐姐”，算是粉圈老前辈。 　　再加上路潼资源多，而且资源还十分高级，背景硬，后台也硬。长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黑粉还有著名出圈言论“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心肠也是黑的”，这么多年除了被金主包养的黑料，基本算是无敌。 　　而且他家粉丝土豪多，每次路潼生日的应援又是热气球又是私人直升机，当路潼的粉丝超爽，正主争气，大粉有钱，后援会不作妖，工作室很靠谱，粉丝更是站在粉圈一览众山小，地位很高，羡煞了一批小透明爱豆的粉。 　　小陈气炸了回复了几句：-转发过五百的造谣是要坐牢的“我造谣我死全家，你造谣你死行吗？” 　　-请删除“你他妈有病吗？我为什么听你的？就不删就不删。” 　　-想红的心都掉地上了吧，带超话你死不死？ 　　“路潼自己带儿子来吃饭，我说实话不行吗？超话是公共平台，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带了？” 　　-有锤拿锤，空口造谣死全家“你给我等着。” 　　小陈的微博评论还在增加，从二十条变成了一百多条。 　　底下不外乎是路潼粉丝花式阴阳怪气骂人的东西，小陈索性眼不见为净，退出了微博。 　　折腾了一番，路潼他们点的菜也上齐了。 　　小陈过去的时候，几个服务员不死心，跟着她一块儿过来，准备偷看路潼。 　　半开放的小包间里，路潼正陪秦十五打游戏。 　　秦十五是个游戏高手，路潼是个菜鸟，这一点，他十六年前就知道了。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一大一小美颜盛世，躲在另一个沙发后面的三人泪流满面。 　　“这是什么母慈子孝的画面，我落泪了……神仙构图……” 　　“路潼真的是Omega啊，我哭了，我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胎死腹中……”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路潼了？” 　　“就刚才，姐妹，扪心自问一句，谁他妈看了这张脸不会立刻陷入爱情？” 　　“哎，不是说这小孩儿是路潼私生子吗，我想给他做爹。” 　　“你做梦比较快。” 　　阿倩开口：“我小老公长得跟路潼只有三分像啊，剩下的像谁，他那个金主爸爸吗？” 　　同事：“？你哪门子小老公？” 　　阿倩：“就路潼他儿子啊，刚才成为了我的小老公了，我思考了一下，既然路潼是个Omega不能和我在一起，我做不了他老婆，我给他做儿媳妇算了！” 　　同事：“网上说路潼被包养那个真假？那不是给人当小三吗？” 　　阿倩：“看他儿子那个长相，金主也差不到哪儿去。” 　　同事：“传闻好几个呢，有个长得跟猪头似的，现在可以排除了。” 　　小陈放下菜，帮他们加了水之后没有立刻离开。 　　她手机放在口袋里，只露了一个摄像头出来，快狠准的抓拍了几张照片。 　　就这么一点儿时间，小陈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 　　这时候，路潼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小陈吓得脚下一个打滑，秦十五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手机从她口袋里掉出来落在地上，秦十五弯腰帮她捡起来：“喏。” 　　小陈脸涨的通红：“谢、谢谢！” 　　秦十五撑着下巴，路潼接完电话，把手机扣在桌面。 　　小陈心跳还没平缓，店门口便进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他走的很急，目标明确，看到小陈这一桌之后，大步跨了过来。 　　阿倩见了，连忙上前道：“客人几位？” 　　——靠！今天什么好日子，路潼就算了，这个帅哥又是谁啊！ 　　虽然正在花痴路潼和他儿子，但是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店门口进来的人就是秦初，他直接开口：“我找人。” 　　阿倩连忙道：“请问先生的朋友是几号桌的？” 　　她话音刚落，不用秦初回答，就看见路潼他儿子眼睛一亮，站起身招手道：“爸爸！” 　　阿倩的脚步凝固了片刻。 　　秦初看到秦十五，心里一阵发紧，上前就把他从凳子上抱起来，捧着脸乱揉了一把。 　　“小兔崽子……”秦初声音有些哽咽。 　　他揉完了，给了秦十五一拳。 　　“把你妈急成什么样了？你怎么不躺一年再起来！” 　　秦十五欣喜之情荡然无存，果然秦初还是那个王八蛋秦初，他爸还是那个暴力少年！哪怕是过了十六年也没变！ 　　遭到无妄之灾，秦十五和他爸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给瞪圆了，眼泪汪汪捂着头：“我才刚醒你就打我！我一会儿又晕了！” 　　秦初被他吓到了，还真不敢揍第二下，嘀咕一句，人被路潼拉一边。 　　他看起来很高兴，“先吃饭。” 第74章 发酵 　　秦初掐住了秦十五的脸蛋,把他往左右两边一扯：“真的没问题吗？” 　　秦十五张牙舞爪地往后面躲：“你别掐我！” 　　可惜，他十六年前就挣不开他老爸，现在秦初要更高一些,力气也更大一些,拎他还不跟拎个小鸡崽一样容易。 　　秦十五捂着自己掐红的脸：“我真的已经好了，医生也说没问题了。” 　　秦初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他好像没什么心思吃饭，所有的心思都在秦十五身上了。 　　路潼给秦十五捡了一个丸子,对方吃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秦初按了下秦十五的胳膊：“还痛吗？” 　　秦十五一边吃一边开口：“不痛了。” 　　秦初好半天不说话,然后在秦十五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下次不会了。” 　　秦十五转过头看着他。 　　秦初说：“下次不会揍你了。”他又叹了口气：“兔崽子,你吓死你妈了。” 　　秦十五转头去看路潼。 　　他醒来之后,还没有好好跟路潼认真的坐下来谈几句话，自然也不知道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听秦初的意思,他当天一定把路潼给吓坏了。 　　也是,好端端的人，许愿池的水又不深，摔下去虽然痛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淹死。 　　路潼他们从政教处追出来的时候，秦十五已经倒在池子边上晕过去了。 　　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水，路潼脸色瞬间就变了一变。 　　要说秦初一开始还算镇定的话，那送到医院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不问题，但是人却一直不醒时，他也开始慌了。 　　秦十五给路潼惹出的一屁股麻烦都顾不上，两个人连夜给他换了一家医院，但是多次辗转都没有效果。 　　这一个月比十年还难熬,医生说话也难听，只说现在看秦十五身体是稳定的,但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毕竟醒不过来，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路潼这一个月精神恍惚，人也瞬间憔悴了下去。 　　他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秦初把公司里的事情都推了陪着他，也没见好转。 　　当然，这一切秦十五自然是不知道的。 　　毕竟，路潼最崩溃地时候已经过去了。 　　不过，他自己也有点儿感觉。秦十五这次醒来，明显觉得自己跟秦初和路潼的关系拉近了。 　　具体哪里说不清楚，总之，他比以前更加了解秦初，也更加了解路潼。并且看穿了秦初这个沉稳霸总皮下的幼稚本性，愈发大胆的挑战起秦初的底线来。 　　他每次都精准踩雷，秦初饭也没吃，就跟他在凳子上较劲。 　　秦十五脑袋被秦初压在胳膊底下，前者威胁道：“你还敢不敢了？” 　　秦十五吱哇乱叫：“我要吃饭！你松开我！” 　　路潼示意他点到为止，心平气和道：“你小姑姑过会儿来看你。” 　　秦十五愣了一下。 　　他对曲慕瑶的印象，还停留在曲慕瑶十六岁的时候。 　　“什么时候啊？” 　　秦初从路潼碗里捞了一筷子菜：“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你姑姑上午在国外听到你醒了，直接定的机票回国。” 　　秦十五：“她去国外干嘛？” 　　秦初敲了他的脑袋：“还不是给你去找医生。” 　　秦十五专心致志地吃火锅，全然不知道微博上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小陈拍的那一张他跟路潼的合照并不清晰，只把路潼的脸拍清楚了，秦十五只有一个俊俏的后脑勺，但是明显看得出来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并且，照片上路潼对他的态度很亲昵，半面对着镜头，神情十分温柔。 　　小陈的微博一下子就被各路营销号转发起来了。 　　有人说自己确实在商场附近偶遇过路潼，但是因为牵着一个小孩儿的原因，所以不太确定。 　　这一章模糊不清的照片先是在微博流传，紧接着又流传到了各路论坛，匿名的不匿名的，都在深挖路潼和这名少年的关系。 　　论坛>灌水区>八卦：路人拍到路潼带儿子吃饭，他有儿子的事情是铁锤了吧[图]1：你妈跟你爷爷生了你这个不孝子的事情也是铁锤2：路粉姐姐跑的好快3：刚才有楼已经讨论过了，一楼事一楼毕，顺便他儿子多大了啊？O还是A？ 　　4：xswl，你区讨论路潼什么时候一楼事一楼毕过，哪次不是在外面到处刷屏？ 　　5：你们只关注儿子吗，就我想知道儿子他爸是谁吗？候选人现在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多位了，究竟是谁包养了路潼呢，建议这二十几位候选人搞个富豪101选秀出道，路潼当导师，我一定追着看6：路潼是Omega这事儿也确定啦？ 　　7：？楼里好和谐，我还以为会撕起来8：踢走路潼不约9：踢走路潼不约…… 　　51：踢走路潼不约52：刷屏死不死啊？又没撕你家心肝？不能讨论吗？ 　　53：图太糊了，他们现在还在那个火锅店吗？有人去偶遇吗？ 　　54：隔壁楼在扒路潼的金主，说真的今年是不是有人要整他啊？他真的要翻车了？ 　　55：翻车也用不着楼上操心56：他这么多年赚的钱也够多了吧，就算不拍电影了也可以做做投资什么的，而且不是有金主吗57：他金主xxx？ 　　58：有料吗？ 　　59：xxx不是结婚了吗，他年纪都能给路潼当爹了吧，我不信路潼这么没眼光60：有钱就好了要什么眼光，你见过圈里哪个美女有眼光的？ 　　61：靠老实说我羡慕xxx了，日，包养路潼啊！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还包养了这么多年！ 　　62：我也……美女谁不爱呢？ 　　63：每天早上起来看到路潼那张脸都能多活十年吧…… 　　64：楼上不要说得像女妖怪吸人精气好吗？ 　　65：？路潼不就是女妖精吗？这么多年那张脸都不会老的，永远十八岁？怀疑他吸食男人的精气用来永驻自己美丽的容颜66：舞你妈的人设67：说起来他真的跟他高中的时候没差啊，第一次拍电影就长这样了，真是老天爷赏饭吃68：没人扒他高中的那个论坛吗，你路读高中妥妥的学霸，年年考第一，后来不是去了北大才开始拍戏的，他恐怕是北大第一人吧，跟北电的学生抢饭碗吃69：路凌介绍的剧组？我记得他们是表兄弟来着70：lss，前几年论坛地震过，路潼读高中时候的那些帖子都被震没了，有谁存档了吗？ 　　71：吱一声，我一中的，路潼是我大两届的学长，我记得他当年在学校里面还被传过早恋，跟我们学校另一个富二代…… 　　72：不愧是女妖精，小小年纪就知道傍大款！ 　　73：71楼有料？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图]…… 　　路潼一出火锅店，经纪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短时间之内不要上网。 　　可惜这种警告对于路潼而言都是耳旁风，挂了电话，他就熟练地打开了微博。 　　热搜第一：#路潼带儿子被偶遇# 　　秦初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开口道：“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路潼关了手机，给秦十五带上了口罩和帽子：“快走吧，晚了会被狗仔追的。” 　　跟着路潼的有几个狗仔，路潼都快认识了。 　　他们好像是专门负责盯路潼，有些执着的可以24小时蹲点他，就为了拍到几张照片。 　　藏得还挺好，每次路潼抓人都抓不到。 　　他演艺生涯里零星的几个无中生有的绯闻，就是拜这几位狗仔所赐。 　　司机老杨在楼下等了很久，秦十五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医院里的东西路潼全都扔了，不愿意把病气带回家。 　　秦十五坐在后面，一上车就赖到了路潼怀里。 　　车门外闪光灯亮了一下，路潼连忙关上车门。 　　“老杨，开车！” 　　秦十五听他语气严肃，连忙问道：“是有狗仔吗？” 　　他小时候跟路潼出去，经常遇到这些狗仔，对闪光灯还算敏感。 　　秦十五心里不安起来：“是不是因为我？” 　　路潼：“不是。” 　　秦十五心道：怎么不是？这些狗仔不就是想要扒路潼的家庭吗！ 　　秦十五在他身上靠了会儿，才开口问：“那我下次还能和你出来吃饭吗？” 　　路潼：“可以，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秦十五眼睛一亮：“真的？” 　　路潼点头：“真的，以后都不会遇到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秦十五觉得路潼对他好过头了，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刚醒来——就跟寒假第一天回到家里妈妈的爱一样，过两天就回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十五决定抓紧时间享受来之不易的溺爱。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比杨师傅开车速度更快地是一辆红色的跑车，猛地一下开进了他家别墅里，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其中一个车位。 　　紧接着，车门打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秦十五刚下车，就被曲慕瑶抱住了。 　　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秦十五脸红道：“小姑姑！你别这么抱我！” 　　曲慕瑶抱着秦十五呜呜哭了一阵，然后把秦十五从自己的怀里扯出来：“臭小子，你吓死我了！” 　　他这一晕，确实吓到了不少人。 　　曲慕瑶双手在他连忙乱摸半天：“我看看，有没有瘦了？医生怎么说的？不用再去检查了吗？” 　　路潼：“外面风大，进去说吧。” 　　曲慕瑶抓住秦十五的手，一边走一边教训他：“你小子就这么晕了，你都不知道把路潼吓成什么样了，你要是这么没了，他肯定也不活了……” 　　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别墅大门口，看来是去了客厅了。 　　秦初上前一步，扶着路潼：“累了吗？” 　　路潼轻轻摇头：“我只是想，秦书他……” 　　秦初：“你既然想，不如直接去问问他。” 　　“不行，我怕。” 　　秦初：“那就再等等，他醒了就好，不着急。你最近没有工作的话，就多在家陪他。学校那边已经请假了。” 　　路潼点点头，拿出手机，微博消息立刻跳了出来。 　　他点开一看，两个小时前还挂在第一的热搜已经被撤了下来。 　　“你做的？”路潼指了指屏幕。 　　秦初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难道让你挂在上面被骂？” 　　路潼笑了下：“这下真是坐实了我有金主了。” 　　秦初哼了一声，他平时总板着脸当他的总裁，偶尔幼稚一下，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拽拽的校霸时期。 　　“瞒不住了就公开，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几个奖项不都拿完了吗？还执着什么，直接宣布退休好了，在家里我养你。” 　　路潼：“哪有人这么早退休的？” 　　他跟秦初在门口站了会儿，又挂念起了秦十五，抬脚往屋里走。 　　曲慕瑶虽然回来的急，但是也在机场扫荡了一大堆礼物个秦十五带回来。 　　秦十五今天刚醒，没玩儿多久就累了。 　　他条件反射的跟着保姆上楼，准备洗漱睡觉，哪知道今天路潼要亲自陪着他。 　　秦十五十六年前才有这个待遇，一下子受宠若惊，嘿嘿地笑了一声，猛地跳到了路潼背上。 　　秦初连忙动手抓住路潼，生怕他被秦十五这小子给压倒，当即对他儿子不客气地开口：“楼梯口也敢乱来！” 　　秦十五得意洋洋：“你羡慕我啊？” 　　秦初：“欠收拾。多大了你，还这么粘人，真够丢人的。” 　　秦十五懒得理他爸，对路潼说：“他就是羡慕我，嘎嘎嘎！” 　　路潼：“你们俩少说两句吧。” 　　给秦十五挑了睡衣，又替他铺了床，秦十五乍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兴奋地打了好几个滚。 　　路潼给他热了一杯牛奶，叫保姆端了上来，秦十五喝完之后，“咦”了一声。 　　路潼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了？” 　　秦十五摇头，躺在床上：“没怎么。” 　　奇怪，睡前喝一杯这个牛奶的习惯，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他是在那个时候才养成这个小习惯的，在十六年后，秦十五可没有喝牛奶的爱好。 　　以前路潼倒是给他热过几次，自己不乐意喝，路潼就没端给他了。 　　没想到他妈不肯死心，这回又给自己热了牛奶，秦十五还带着十六年前的习惯，想也没想就咕嘟咕嘟喝完了，嘴上还有一圈奶白色的奶渍。 　　路潼关了大灯，只开了小夜灯，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睡吧。” 　　秦十五脸通红，把被子拉上去了一点。 　　“右边怎么办？” 　　路潼小声地开口：“什么？” 　　秦十五提醒他：“你只亲了左边，没有亲右边，那样就不对称了。” 　　要是秦初在这里，肯定就要说他都十四岁了还这么幼稚。 　　不过路潼不太会嘲笑他，并且对他百依百顺，不但补了右边那一个脸颊吻，还在他额头上也吻了一下。 　　“这样行了吗？” 　　秦十五在他手背上蹭了下，点点头：“嗯！” 　　“快睡吧。” 　　路潼关上门，秦初在客厅问道：“睡了？” 　　“刚躺下。” 　　保姆收拾着曲慕瑶带回来的各种礼物，罪魁祸首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挑着电视台。转播到娱乐台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报路潼的消息，把他最近的各种动态全都说了一个遍，从一开始的隐婚生子，到后来的息影退圈，以至于还有今天早上出门被服务员拍到带儿子吃饭的事情。 　　曲慕瑶看了一遍，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嫂子，你打算怎么办啊？” 　　秦初开口：“他没想好，你要不要听听我的？” 　　曲慕瑶：“算了吧，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初眉头一抽：“你今晚给我滚去睡酒店。” 　　曲慕瑶嘲讽一句：“呵呵，家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了算。嫂子我今晚住三楼。” 　　路潼点头，嘱咐保姆：“给慕瑶把房间收拾出来。” 　　曲慕瑶：“真打算公开吗？这样对秦书好吗。你们不是最怕他被人家拍到了吗。 　　他小时候还被绑架过，这种事情，谁也不想来第二次了吧。” 　　路潼：“越是遮掩，他们越想知道，干脆让他们知道，省的一天到晚盯着秦书。” 　　秦初开口：“让他到北京来读书吧。找一所好一点的高中塞进去，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放心。” 　　路潼摇头：“看他自己的意愿。我在家里照顾他。” 　　曲慕瑶：“真打算息影了？” 　　路潼：“不拍了。没什么比他更重要的。” 　　曲慕瑶唏嘘一声，心道：他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吧。 　　“不过公开也是个办法，毕竟秦书现在都十五岁了，也没小时候那么好骗，他自己能应对身边的事。” 　　先是聊了一下路潼的事情，紧接着，秦初话题一转，又替秦珩问曲慕瑶什么时候结婚。 　　曲慕瑶打哈哈过去之后，三人又聊了点家常，十一点左右，各自睡去了。 　　秦十五昨天睡得早，第二天精力充沛，一大早就醒了，然后去骚扰他爸妈。 　　秦初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翘着头发拉开了门，秦十五跟个弹簧一样蹦跶到了他身上：“早啊！我肚子饿了！” 　　秦初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别吵你妈，他还在睡。” 　　秦十五探了个脑袋想去看，被秦初给扭开了：“先下楼吃饭。” 　　九点左右，秦初上班去了。 　　中控集团占地面积大，有六栋属于自己的大楼，郊区那一块地皮是他们自己的，所以集团总部也建在郊区。 　　秦初原本在公司附近有套房，不过不常去住，大部分时间都跟路潼住在一起。 　　他前脚刚走，路潼就接到林嗣音电话，说要来看秦十五。 　　秦十五听他打电话，问道：“谁啊？” 　　路潼挂了电话：“是外婆。” 　　他昨天刚醒，最快赶过来的是曲慕瑶。 　　秦珩在非洲有个项目拖住了他，最迟也得明天才回来。听到秦十五醒了，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给秦初问情况。 　　听到秦十五没什么事之后，他才放下心。 　　林嗣音也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不过他们不比曲慕瑶，想来就来，再加上路之言这段时间头风发作，林嗣音得在家里陪他，上个礼拜才从北京回杭州，这礼拜就听到自己外孙出院了，老两口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早上就买了机票过来。 　　路潼的手机响个没完，最后一个打电话来的是他哥路凌。 　　他读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进娱乐圈拍戏，都是路凌帮他找的角色。那会儿，他哥在娱乐圈也算是稳打稳扎的流量了，正在从电视剧转型电影，公司力捧他，给他的资源如同雪飘，有时候路凌跟导演关系混好了，他就把路潼塞进剧组里。 　　路潼肯吃苦，演戏有天分，而且这张脸是张标准的电影脸，演什么像什么，路凌没带几次，就有经纪公司对路潼抛出了橄榄枝。 　　那时候秦初还在杭州苦逼的读高三，因为文化课成绩太差的缘故，想要考来北京比登天还难。 　　两人异地恋十分辛苦，秦初一天要打四五个电话问情况。 　　其主要目的是查岗，路凌取笑他“夫管严”，这都是前话。总之，秦初不准他签其他的经济公司，直到自己高中毕业来北京之后，跟秦珩商量了一下，借了一笔启动资金，在他家集团之下开辟了一块娱乐产业，也就是现在情书娱乐的前身。 　　关于这个名字，路潼吐槽过无数次。 　　起因是他这段时间刚好有了秦十五，秦初懒得想名字，注册的时候直接把儿子的名字拿去先用了，一直沿用至今都还没改过。 　　在签约路潼之前，情书娱乐的挂名董事是曲慕瑶，真正控股的是她哥秦初。曲慕瑶帮他签了几个新人演员，又跟几档国内热门的视频网站合作推出了几个综艺节目，其中《在一起结婚吧》和《偶像驾到》两个节目成了现象级的综艺热门节目，蝉联了两年的收视率冠军。 　　情书娱乐在圈里的地位也是这个时候奠定的。 　　曲慕瑶后来又靠着偶像驾到弄了几个顶级流量艺人在公司里，同时还开辟出了影视部跟声乐部，搞的十分火热。 　　等秦十五出生之后，路潼正式进入娱乐圈时，他直接空降了情书娱乐，成了粉丝口中的“情书一哥”，也就是传说中那句“路潼出道的时候恨不得把我是资本捧的写脸上了”的句子来源。 　　话说回来，路凌算是他在圈内的第一个引路人，加上两人还有亲戚关系，所以这些年一直走动的很亲密。 　　刚吃过午饭，路凌的车就到门口了。 　　先下车的不是他，是他儿子林一涵，跟秦十五一样大，比秦十五性格更加活泼一些，一下来就甜甜地打招呼：“路潼表叔！” 　　林一涵是路潼粉丝，最爱看路潼的电影，是个妥妥的脑残粉，能上微博给路潼控评的那种，每回见了路潼都异常兴奋。 　　路凌下车之后就把林一涵提了回来：“私生粉，离你家正主远一点。” 　　“哥。”路潼喊了他一声，往后看了眼车子：“林大哥没来吗？” 　　路凌：“等会儿才到，送他女儿去上兴趣班了。秦书呢？” 　　秦十五从屋里出来，路凌把他拽过来一阵乱揉：“你丫睡美人啊，大家都担心死你了，知道吗？” 　　秦十五把路凌手掰开：“表叔来干嘛啊？” 　　路凌道：“怎么了小鬼，什么语气啊不欢迎我？还不是为了你家路潼的事情，他经纪人不敢打秦初电话，路潼也不接，只能电话打到我这里来，让我来做说客咯。” 　　“是因为狗仔的事情吗？” 　　路凌诧异道：“什么狗仔？我是为了他息影的事情才来的。” 　　秦十五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去看路潼。 　　路凌心直口快，路潼想阻止都来不及，只好对秦十五说：“原本想晚一点告诉你，现在知道了也没关系。” 　　秦十五：“息影……你不演戏了吗？” 　　路潼：“不演了。以后陪你玩。” 　　秦十五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开口。 　　路凌道：“你别说息影就息影啊，这么长一段时间什么回应都没有，把陈小键他们几个嘴都乐歪了。还有你网传的包养消息不解决一下吗，佩姐给我看了，现在微博联动二区论坛发酵，营销号倾巢出动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为了自己，也为了帮你日夜反黑的粉丝，至少站出来说一句，先让担心你的粉丝安心吧。” 　　路潼：“我会联系佩姐的。” 　　路凌：“不用你联系了。”他摇了摇手机：“今天下午跟我一块去公司，佩姐在公司等你。对了，要是方便的话把秦书也带上，佩姐说的。” 正文应该不会有！ 第75章 公布？ 　　路潼先让秦十五把中饭吃了。 　　他们在门口站了半天吹冷风,路潼担心秦十五刚好的身体又着凉，回到屋里之后，又给秦十五多加了一件衣服。 　　今年十月份左右,北方就开始变冷了。 　　路凌来的时候也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林一涵一进门就喊秦十五哥哥，喊得十分顺口。 　　秦十五跟他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林一涵对他献殷勤,他也爱理不理的，不过这小子就吃秦十五这一套，越是不理他,他跑的越来劲儿。 　　吃了饭，路潼驱车到了公司。 　　情书娱乐的总部设立在市中心,是一栋环形大楼,中间镂空之后有个花园，这一块的地产都是秦家的,情书娱乐只占了一栋写字楼,除了这栋之外，剩下的大楼就租出去给别人用。 　　路潼的车先从前面饶了一圈，发现不少记者都在大门口守株待兔,就等着他露面。路凌跟他打了声招呼就下车，准备给路潼打掩护。 　　佩姐给他发消息，要他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上楼。 　　路潼心道：大门口都堵得有人，地下车库怎么可能没有人？ 　　不过车总要停。 　　路潼的车进了地下车库停稳之后，秦十五坐在副驾驶,指着窗外：“有人。” 　　路潼：“正常。他们不拍到我回去不好交差。” 　　秦十五刚才跟着路潼一路走来见到了太多狗仔了,从小区里出来之后,就有两辆车同时跟着他们，路潼开上高速才把他们甩了。紧接着又从高速上面绕了个圈子下来,到了公司门口这些人还阴魂不散，齐刷刷的蹲在情书娱乐的花坛边上。 　　他原本以为这些就算了，没想到还有在地下室等着的。 　　秦十五开口：“你每天都这样过的吗？” 　　路潼：“是啊，还不错吧，和他们斗智斗勇的。” 　　秦十五心想：我觉得一点也不好。 　　说实话，秦十五以前只了解过路潼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生活，从来没去了解过他背后经历的东西。 　　光是看到狗仔追车就已经有些气愤了，要是知道路潼以前还面临着公寓里被装摄像头，甚至门锁都被私生粉偷换这种事情，恐怕更加难以置信。 　　路潼给秦十五带上口罩：“下车的时候走快一点。” 　　秦十五还没理解走快一点是多快，他的脚就不由自主的跟着路潼小跑起来。 　　果然，一下车还没走到电梯口，几个记者就从地下车库各个地方飞奔过来。 　　路潼催道：“快！到了电梯直接按楼层，别被他们重新打开。”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一进电梯，就啪啪啪狂按。 　　在记者堵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电梯门已经提前关上了。 　　“操！”其中一名记者按不开电梯，砸了一下电梯门：“差一点就拍到了！”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同行：“你们拍到了吗？” 　　“没。路潼跑的太快了，我就拍到了几个虚影。” 　　“老徐呢，他没跑过来，蹲着拍的吗？有拍到吗？” 　　老徐慢吞吞走过来：“你们跑那么快，打草惊蛇，路潼跑起来拍的到个屁啊。” 　　“刚才看见了吧，他还带着一个小孩儿。肯定是他儿子。操！太可惜了。” 　　几个人站在电梯门口唉声叹气一会儿，又调整摄像机，继续蹲在原地，等路潼办完事情下来。 　　电梯直达十五楼，情书娱乐总部。 　　门一打开，路潼就摘了口罩，助理看到他来了，连忙打招呼：“路哥，佩姐在会议厅里。” 　　助理的目光落在秦十五身上。 　　秦十五现在这张脸蛋，把秦初跟路潼的优点都给继承了，放出去就是一张人间大杀器。助理职业病犯了，看到好看的小孩就忍不住多问一句，想把他拐来做练习生。 　　“路哥，这小孩谁啊？” 　　路潼：“我儿子。” 　　路潼轻描淡写地留下这句话，就跟秦十五去了会议厅。 　　助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迟钝的吐出一个字：“……啊？” 　　紧接着，他回过神，说了一句“卧槽”，瞬间就石化在原地了。 　　佩姐刚从十五楼的电梯上来。 　　十六楼是平时工作人员办公的地方，经纪人和助理的在这层楼。楼下是舞蹈教室和声乐室，还有练习生的宿舍，佩姐最近在忙小鹅娱乐一档选秀，公司里弄了五个比较拔尖的练习生送了过去。 　　跟小鹅娱乐签了合同确保了有两个出道名额之后，佩姐还是没有放下心，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都盯着他们练习。毕竟出道名额虽然定了，但是不能太差，这五个人里面选两个，必须一开始就要进A班才行，这选秀是全国观众追着看的，实力如何大家都知道，不太能做的了假。 　　路潼坐在沙发上，秦十五正摆弄着沙发上的水杯。 　　佩姐进门就看到了秦十五，这小孩坐那儿矜贵的样子，跟秦初有点儿相似。 　　“佩姐。”路潼开口。 　　佩姐手里拿着两份纸质文件，坐下开门见山：“我是不建议你息影的。” 　　秦十五抿了一口茶，苦的要命。 　　路潼：“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佩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说的话你不听。” 　　她揉了揉眉心，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换做其他的明星，敢直接开口跟她说息影，多半会被佩姐驳回。 　　对方意愿强烈一点的，佩姐还能用天价的违约金来约束他，但是路潼不一样，这些天价违约金对他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 　　且不说他自己这些年的片酬，就说路潼大学专业是金融，玩儿投资做期货不要太熟练，有秦初在他身边保驾护航，只有赚没有赔的，谁知道这家伙攒了多少身价。 　　佩姐开口：“你再考虑考虑，就算你赔得起这些违约金，但是你的粉丝怎么办，你的事业就这样收尾了？路潼，息影可以，但是你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而不是这样烂尾。你出道早，这么多年的路人口碑不要了？拿了这么多奖，最后落得一个被包养所以息影的丑闻？用这个给你职业生涯画上句号，不合适吧。” 　　秦十五望向路潼。 　　路潼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我只说要息影，没说要退出娱乐圈。” 　　佩姐放下手里的咖啡，顿时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没打算退出娱乐圈？” 　　路潼点头：“没有。” 　　他又不是傻的，也想过佩姐跟他说的这些利害关系。 　　息影只是不接电影和电视剧，但是没说不在娱乐圈混。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拍电影，卸下这份工作之后，以后就有的是时间陪在秦十五身边。至于娱乐圈一说——只要他没宣布退出，在家里呆着也是呆着，在外面呆着也是呆着，谁能拿他做文章？ 　　佩姐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那么想不开，意气用事。” 　　她也被网上传的那些舆论给吓得不轻，这么镇定的一个人，也有慌神的时候。 　　主要是路潼不是普通人，她压根管不住他，这他们“老板娘”，她一个在老板手下打工的……佩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有什么权利去管老板娘了？ 　　佩姐说：“好，现在就好办了，让我们来想想办法，怎么帮你解决现在这个烂摊子。网上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路潼点头，佩姐：“你跟秦总的事情，打算公开吗？” 　　路潼开口：“顺其自然。” 　　佩姐看着秦十五，微微笑了一下：“这位就是秦小少爷？” 　　她虽然跟路潼合作多年，但路潼把秦十五藏得太好了，别说是她，就连路潼的生活助理都没见过秦十五。 　　路潼介绍：“秦书。” 　　佩姐从善如流：“小书今年多大了？” 　　秦十五觉得这位佩姐把自己当小孩儿了，有点不爽，但还是开口：“十五。” 　　佩姐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拿出来：“有两个解决方案。路潼，一个是你去上综艺节目，我选的是一个以家庭为主的真人秀，为的是让包养的消息不攻自破。不过需要秦总和小书的同意，毕竟这档真人秀会直接到你们家里进行拍摄。” 　　路潼拿起这份合同，上面还有几张是介绍综艺节目的，一档以明星家庭为主题的真人秀，名字叫《我们的生活》，有剧本，内容基本都是围绕家里长家里短展开。 　　秦十五凑在他身边看：“这是什么东西？” 　　路潼解释：“综艺节目。” 　　佩姐正在刷微博。 　　网上的谣言还在进一步发酵，营销号下场开扒路潼背后的金主是谁，从路凌这个角度切入进去，扒到了林家头上。这一份是目前流传的可信度第二高的。 　　最高的那个扒出路潼是乔国鸣包养的情人，这位乔国鸣是个地产大亨，也就是匿名论坛上面的xxx。常年定居国外，妻子也是出生商业世家，两家强强联手生下了一个不太中用的继承人，这几年把家里的产业败的七零八落。 　　之所以怀疑乔国鸣包养路潼，这一点还要从路潼大学时候说起。 　　他跟乔国鸣唯一的接触就是读大学的时候，他参与的一部电影的最大投资商就是乔国鸣，导演和他以及另一个女主演一起在酒店里吃过一顿饭。 　　乔国鸣当时跟妻子的感情不太和睦，经常在外打野食，男女不忌，看上了路潼和那位女演员，打算玩个双飞，叫自己的助理来试探了路潼几次，被路潼冷脸无视了，感到没趣，又去试探女演员。 　　那位女演员初出茅庐，是导演从素人里海选上来颇有演戏天赋和姿色的新人，第一次陪酒，从来没见过这个阵仗，吓坏了，于是来求助路潼。 　　路潼也不是扶贫办的，但也不至于冷眼旁观。 　　这个圈子大部分的时候都讲究你情我愿，投资商也不会逼迫演员潜规则。 　　少数时候会采用强制手段，特别是在演员没什么背景的情况下。 　　很显然，这位新人女演员就没什么背景。 　　他被乔国鸣秘书强行带走塞到了车上，眼泪汪汪的看着路潼，我见犹怜。 　　路潼于是多管闲事，拦下了乔国鸣的秘书，乔国鸣正好从酒店出来，上前若无其事的发问怎么了。 　　这老头子对路潼还不死心，看见路潼站他车前，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因此伸手拉住路潼。 　　接下来，两人发生了一点肢体冲突，被蹲点的狗仔拍到了。 　　当时报道是这么说的，L开头的男演员和乔国鸣私会在大街上被乔国鸣老婆抓了个正着，L姓男演员当街惨遭羞辱。 　　从此，路潼跟乔国鸣就被强行捆绑了。并且后来还有几次巧合，跟乔国鸣有点儿联系，在外人眼中，就更加证实了他们俩的关系。 　　被包养已经是丑闻了，如果是给人家当男小三，那真是丑闻中的丑闻，关键是现在还爆出了有位“私生子”，这回要整路潼的人下了黑手，几乎要把他这么多年来积攒的路人口碑给全部击垮。 　　佩姐说：“你跟乔国鸣有什么过节吗？” 　　路潼摇头：“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佩姐翻了下微博：“还是秦总跟乔国鸣生意上有什么过节？” 　　路潼：“不清楚。” 　　佩姐把手机给路潼：“你看这个帖子。” 　　论坛>灌水区>八卦：我直说了，乔国鸣儿子是不是在内涵路潼？ 　　[图]防图裂，附上文字版本@乔永晟：哈哈，有意思[图片]表情包是那个你好骚啊？ 　　这部电视剧我就不用说了吧，当年红透半边天的作品，qys暗示路潼小三吗？ 　　1：乔家都快破产了还有心思在娱乐圈当警察？能坐高铁了吗？能上飞机了吗？ 　　2：yjgj，虽然我不喜欢路潼，但是也轮不到这个人渣阴阳怪气吧3：路潼给qgm当小三的事情是真的？ 　　4：………………他真的好恶心5：他怎么还没坐牢==6：乔永晟真的是一根搅屎棍，哪里有事情他就跑去哪里指点江山，本人废物一个，他爸的家产都快被他败光了7：乔永晟肇事逃逸解决了吗？开夜店给富二代选女明星拉皮条的事情解决了吗？聚众吸毒解决了吗？乔家逃税漏税三亿解决了吗？ 　　8：lz自求多福，二区路粉控场的…… 　　14：讲真的，路潼为什么还不出来解释啊？装死不就等于默认吗？如果是假的早就出面了好吗。 　　15：姐不愧是姐，到现在都还要维持他高岭之花的人设，心疼路粉jj一秒16：[链接]不是不解释好吗？路潼前段时间去医院了，这帖子有澄清，他又不是天天跟你们一样闲得慌没事情做17：盲猜路潼要po一张抑郁症确诊单子18：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什么是抑郁症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上两张19：==　我要成为雪花了吗？ 　　…… 　　45：这瓜我都快吃了一个月了46：不是，路潼就是一个明星而已，跟乔永晟这种超级富二代比越级碰瓷了吧？ 　　47：我也觉得……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 　　48：路粉jj觉得她们哥哥天下第一好呢，娱乐圈古今中外第一绝世美女，谁都只能给姐姐做配，所有富二代拜倒在路姐的西装裤下49：路粉真的封闭…… 　　路潼随便往下刷了两行就没兴趣看了。 　　佩姐说：“乔永晟这时候来搅和一脚，肯定跟他们乔家脱不了干系。” 　　路潼冷淡道：“他不就这个样的吗。” 　　退出帖子，果然，论坛的首页的战场从乔国鸣转到了乔永晟，帖子遍地开花。 　　路潼粉丝就算是在二区控场，一下子也控不过来这么多帖子。 　　佩姐看了下，主要是发散了乔永晟帖子里的几句话，放到了外面刷屏。 　　帖子：路粉jj今日金桔：路潼比乔家有钱帖子：命令全国富二代速速拜倒在姐的西装裤之下帖子：富豪101正式出道，欢迎提名：乔永晟，乔国鸣，林辞……导师：路姐帖子：建议路粉jj的胆子可以再大一点，你们不敢拉，我帮你们拉秦初！ 　　最后一个带了秦初名字的帖子，瞬间飘红了，顶到了最上面。 　　帖子：建议路粉jj的胆子可以再大一点，你们不敢拉，我帮你们拉秦初！ 　　路粉jj对这个金瓜还满意吗？全娱乐圈所有Omega必拉之瓜，集美貌与金钱于一身的天选之子，传说中出生就站在别人终点的绝世大美人，给路姐不亏！ 　　1：xswl你还真敢2：拉秦初不要命了吧…… 　　3：删前留名4：着实艺高人胆大5：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说的就是路粉jj，不要怂啊！秦初拉起来！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标准霸总X清纯钓系白莲大明星嗑起来！ 　　6：KDL，KDL，给我舞！ 　　7：路粉脸真大，D区了8：嗑药鸡guna！ 　　9：我有料，秦初关注路潼了10：和我的料对上了，秦初昨天跟路潼出去约会了，小道消息11：xswl，我也爆料，路潼儿子是秦初的12：恶不恶心啊，秦初有老婆儿子好吗，路粉真的让我见到了什么是没下限13：D区…… 　　这帖子往后又阴阳怪气地讨论了一阵子，基本都是黑粉在里面浑水摸鱼，直到翻页的时候，帖子的风向忽然变了。 　　101：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秦初真的关注路潼了！！！ 　　102：？ 　　103：？？ 　　104：造谣没意思105：你梦里的关注？ 　　106：路粉JJ为了挽尊彻底疯了107：………………………………………………………………………………………………是真的108：卧槽上热搜了！！！！ 　　109：我草草草草草草草草空降热搜第四！！！！！秦初真的关注他了！ 　　110：……我的妈呀这一口毒奶111：woc秦初？你在看帖子吗？你看了之后去关注的吗？ 　　112：这什么打脸情节…………dbq，给路姐先道个歉113：此楼言灵了114：…………秦初疯了吧…… 　　路潼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打开微博一看，忽然多了好几万条转发。 　　他最近好几个月都没发微博了，转发的一般都是僵尸粉，一下涌入这么多转发还真少见。 　　佩姐诧异道：“咦，秦总关注你了。” 　　中控自己有一个企业微博，秦初作为董事长也有一个私人微博。 　　企业微博发的比较官方，公事公办，在这个所有企业微博都学会了卖萌的时代，只有中控还刻板严肃，被誉为史上最高冷的企业博主。 　　至于秦初的个人微博，都是冲着他脸关注的颜粉。 　　他是的微博是高中申请的，一共只发了三条。 　　第一条，是路潼高二那年说想他的那一条，他那时候还是个臭屁傲娇的中二病，忽然得到心上人回应，当天晚上激动地没睡着，发了一条极其隐晦的微博，配图是自己拍的下雪的图，就一句话：@qc：北京天气预报：大雪。 　　第二条是和路潼在一起的那一天，没隔多少时间，只发了三个字。 　　@qc：男朋友配图是一张雪地倒影，只看得清模糊的影子。其实仔细看看，应该能看得出，这影子不就是路潼吗！不过网友没多想，只认为秦初拍的自己的影子。 　　这条微博留言最多，达到了十万条，一半哭自己失恋，一半猜测他对象是谁。 　　第三条是秦十五出生的时候，隔了几年发的。秦初拍了个他的小脚丫子，照片里还有路潼出镜的手，无名指带着婚戒，和秦初捉住秦十五小脚丫子那只手上的婚戒一模一样。 　　@qc：欢迎回家！ 　　这条微博下面一片哀嚎，从企业官博爬过来的颜粉纷纷表示秦初“英年早婚”，还没等她们喊一句老公，人家老婆儿子都有了。 　　秦初第一次露面实在一份国内知名度很高的金融杂志上面，有他的专访。 　　专访了什么内容，大家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位中控海洋的少当家长了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当天就在微博被大v营销号po出来，转发破了五万，甚至还登上了热搜。 　　被众多网友誉为史上最帅的富二代，标准的初恋男神脸。 　　秦珩有意让秦初成为中控的企业形象，所以推波助澜，顺势把秦初的微博给公布了。 　　他那天光是一天就涨了几百万粉，到现在，他的个人微博已经有一千多万粉丝了。 　　时隔多年，该“初恋男神”又发了一条微博。 　　@qc：别猜了，是我的。 第76章 幼稚！ 　　路凌敲了敲门,佩姐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陪路潼来的。”路凌晃了下手机：“看到秦初发的微博了吗？” 　　路潼点头。 　　“他跟你商量过？” 　　路潼摇头。 　　“猜到了。跟他本人的作风还真的挺像。现在微博上都在讨论这个事情，你要不要做出点儿什么回应？” 　　路潼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秦初确实没有和他商量，不过他做事很有分寸感,不会点名道姓,或者直接将照片在微博上po出来。 　　总的来说,决定权还是在路潼手上。 　　秦初发这条微博的初衷，估计就是为了灭一灭乔永晟的威风。 　　路潼笑了一下,心道：确实是没有变。 　　秦十五开口：“爸爸发什么了？” 　　路潼把手机递给他，秦十五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下,点开了秦初的微博，他刚发的那条评论正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往下一刷新，就从两百条变成了四百条，再一刷新，就从四百条变成了六百条。 　　“？？？” 　　“？？？？？” 　　“？？？” 　　热门前三条,滑下来全都是问号。 　　直到第四条才有人说话。 　　“不会是说的路潼吧……” 　　“？倒也不至于？” 　　“这条什么意思啊？什么我的？” 　　“热搜预定。” 　　秦十五把评论翻到了一半,手机又被路潼拿走了。 　　佩姐问：“既然秦总发微博了,不如我们顺水推舟一下，索性公布吧。” 　　放在以前,佩姐还会犹豫一下。 　　路潼刚出道的时候,虽然走得不是偶像路线，但是靠着这一张脸还是吸引了不少女友粉。他不谈恋爱,私生活也干净，粉丝不为他操心,就这么半推半就的默认了他单身的设定。 　　所以,如果那个时候公开谈恋爱,肯定会有一部分粉丝受不了。 　　现在他几个奖项也拿了，圈内的地位也稳了,年纪也到了，公开自己的感情生活也不会遭到过多非议。 　　路凌提议道：“公开呗。你粉丝跟着你一路走来，结婚的结婚，成家的成家，他们就看着你‘打光棍’了。” 　　“再说了，你当年出道就是演员，走的也不是什么爱豆偶像的路线，也不是去靠粉丝赚钱的，你担心什么？” 　　佩姐体贴地开口：“是担心小书吗？” 　　秦十五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我有什么可的担心的？我同意这门亲事！” 　　路潼摸了一下秦十五的狗头，思虑片刻，拿起手机，在佩姐的目光下发了一条微博。 　　@路潼：最近一些事情会在稍后做出解释，请网友与媒体朋友不要过多猜测，以及请不要打扰我的日常生活。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新浪就给他自动分类到“当事人回复了！！”这个归类中。 　　路潼好几个月没发微博，众人原本以为他要弄一条引经据典的小论文卖惨，结果这位高岭之花人如其名，解释的话也不愿意多说几句。 　　粉丝立刻就赶到路潼微博底下留言。 　　他的留言增长速度比秦初的微博更快，毕竟是明星，粉丝齐刷刷的涌进来，差点儿把路潼的手机卡死。 　　留言都比较简短，大约是为了抢前几楼。 　　“好好休息。” 　　“不用管那些人啦，你好好的。” 　　“呜呜呜呜呜你终于出来说话了，清者自清，我们相信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第一吗！” 　　路潼回复了他比较眼熟的一个粉丝，似乎每一次抢他的微博都能抢到前排。 　　那粉丝这回也在前排，给他的留言是：“做自己无愧于心，不用听网上的胡言乱语。” 　　路潼回了她一句：谢谢，辛苦了。 　　两个城市之外，上着班，正坐在自己工位上的白领小文手机无声地震动一下。 　　她刚才看到路潼发微博，习惯性的去抢前排。 　　震动估计都是粉丝给她的点赞。但是这一回震动越来越厉害，小文觉得有些奇怪，暂时放下了手里的PPT报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她瞳孔微震，便看见路潼对她的回复。 　　同事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他知道小文是路潼的粉丝，又想起刚刚偷刷微博看到的消息，笑道：“对了，你不是喜欢那个路潼吗？他真的去做小三了啊？” 　　小文瞪着他：“没有，你不了解他就不要随便评价他好吗？” 　　同事没趣的转过头：“说一下咯都不行。”他低声道：“你又不知道你追的是个什么人，娱乐圈哪有什么干净的人。” 　　小文看着路潼的回复，以及自己评论下的回复，心情澎湃。 　　同时，眼眶也有些红：他都知道啊…… 　　知道这段时间粉丝很辛苦，也知道这段时间他所受的非议。 　　小文把路潼的截图发在了自己的微博。 　　@一只蚊子哼哼哼：他什么都知道的[图片]从路潼微博里摸过来的粉丝立刻转发评论。 　　“前几次看到他还去了医院，这世界能不能好了，不能放过他吗？” 　　“红就是原罪，盯着你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他真好，我没看错人！” 　　“这是路潼第一次回复粉丝吧，姐妹你微博开过光啊！！！” 　　“我决定要把我的名字也改成这个格式的，路路看看我！！” 　　路潼回复完粉丝，退出了评论界面，找到了秦初的微博，点击关注。 　　他跟秦初两个人的微博一直都是互关的，不过不是这个只转发广告的公众号，而是路潼另一个小号。 　　那小号也一片空白，没什么东西，就牢牢地住在秦初的关注里面。 　　热搜第一已经是#秦初关注路潼#了，他这么一回关，过不了多久热搜就会变成#路潼回关秦初#。 　　公众人物做事就这点不方便，有时候并不是他自己想要上热搜的，但是招架不住吃瓜群众的热情，他不管是关注取关或者在某某处被人偶遇，都能被粉丝送上热搜。 　　有时候别人说他团队买热搜，天地良心，有那钱干什么不好，他何必去买一个无所谓地热搜。 　　路潼买过的几次仅有的热搜都是电影宣传和代言广告位，除此之外基本都是自然上去的。 　　他关注秦初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转发了秦初那条意义不明的微博，为该微博下面的路人做了解答。 　　路潼：幼稚。 　　@qc：别猜了，是我的。 　　秦初仿佛是蹲点等着路潼回答的，他一转发，粉丝都还没反应过来，秦初又火速的回复了。 　　@qc：比你儿子成熟一点点//@路潼：幼稚@qc：别猜了，是我的佩姐连忙道：“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公关团队去做。” 　　路潼和秦初的互动点到为止，过多不宜，但是就这一点点互动，也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秦初的评论区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下面几乎全都是整齐划一的“卧槽”。 　　路凌刷了一下微博，面无表情地宣布：“微博崩了。” 　　秦十五出门没带手机，这会儿用的是路潼的手机，他刷新着回复，评论果然一点都刷不出来。 　　退出去刷新热门，热门也显示了一串英文数字交叉的符号，显然是服务器崩了。 　　“这也太脆弱了吧！”秦十五吐槽。 　　路凌开口：“你怎么不说是这个瓜太大了。” 　　秦十五：“什么瓜啊？不就是互关一下吗！至于吗！” 　　路凌：“你这小子，这是互关的问题吗，只要脑子没病的人都知道秦初的意思吧，这叫做官宣。他在给你妈撑腰，懂吗？” 　　秦十五歪着头看他。 　　路凌干咳一声，解释道：“也可能是秦初早就憋不住了。” 　　佩姐：“好了，既然微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先不用管它。路潼，你看看这个节目怎么样，如果参加的话，我可以直接去联系节目组导演了。” 　　路凌：“参加啊！现在你俩是天然的热度，要是去的话，导演组嘴都乐得合不拢了，恨不得当天就播出吧。” 　　佩姐开口：“你是不是也参加过？” 　　路凌：“第一期的时候参加过，节目效果挺好的，还破了当时综艺节目的收视纪录。不过你要是去这个节目，还是要问一下秦初才行。” 　　路潼：“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路凌唏嘘：“还不是林辞不让我去，怎么啦？当初敢撬他弟墙角，现在敢不认账了？” 　　佩姐：“合同在这里，你可以拿回去给秦总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签好。对了，还是那个老问题，这几天你就不要上网了，工作室会帮你做好公关的。放心，这事儿总体来说没有什么黑点，可能就是隐婚会让一部分的粉丝受不了，不过路人那里没问题了。” 　　路潼点头，“我知道了。” 　　他侧过身子问秦十五：“饿了吗？” 　　秦十五玩着手机：“我不饿。爸爸晚上回来吗？” 　　路潼：“应该回来的。” 　　秦十五：“晚上想和他一起吃饭。” 　　他正在翻秦初的微博，秦十五以前不知道他爸有个微博，这也可能是自己了解的太少了的缘故。 　　秦十五直到今天才看到秦初那条“欢迎回家”的微博。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欢迎回家”这四个字用的古怪。秦十五翻了个身，嘀咕道：不会吧…… 　　难道他爸还有他穿越时候的记忆？ 　　转念一想，不可能。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穿越这种鬼事情吧！而且按照他爸的脑回路，说这四个字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 　　秦十五看了眼自己的脚丫子，有点羞耻：什么啊……干嘛把这鬼照片放在公共场合！ 　　一看评论，还有好几万。 　　秦十五的自尊心强烈作祟中，认为这照片很有损他威武不屈的形象。 　　“找个时间把他手机偷出来删掉！” 　　秦十五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因为生气冒了出来。 　　微博瘫痪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抢修好了。 　　秦十五一刷，正好看到了秦初那条“比你儿子成熟些”，他怒火中烧，连忙不甘示弱的回复：“有个屁！明显是我比较成熟好吗！” 　　他拿的是路潼手机，用的是路潼的微博回复。 　　于是在这个下午，所有的网友都见证了这朵高岭之花的人设崩塌现场。 　　原本就已经爆炸的评论区，又冒出了新回复。 　　“……这语气……路潼破罐子破摔了吗。” 　　“只要人活得久，就什么都能看到了！” 　　“这账号上的是路潼吗？换人了？工作室操控？” 　　“他工作室敢这么开口跟秦初说话吗，当代网友不动脑子想想吗。” 　　秦初看了眼手机，一看这口气就知道是秦十五那小兔崽子。 　　他坐在办公椅上慢条斯理的回复了“路潼”这条微博。 　　@qc：把你妈手机还给他。 　　@路潼：你怎么知道是我？ 　　@qc：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问，问问谁给你换的尿布。 　　@路潼：！！！我要去告诉我妈你以大欺小！！！ 　　@qc：@微博小秘书给我删掉他的回复@路潼：@微博小密书你敢！！！ 　　下面的评论已经刷开了。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好笑啊！！！” 　　“路潼账号上面的是他儿子没错吧？这语气绝对是他儿子吧！” 　　“我原本以为吃到秦初和路潼结婚的瓜，就是我今天吃到最大的瓜，没想到现在还吃到了一个附赠的小瓜！”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秦初居然艾特了微博小秘书，他怎么这么幼稚？？感觉和我印象中的霸总不一样……” 　　“够霸总了好吗！不看看他的语气，妥妥的霸道总裁，顺便说一句，你们父子俩吵架为什么要艾特人家小秘书！小秘书又做错了什么！” 　　“弱弱的问一句，只有我一个人发现秦初有点儿妻管严吗……” 　　“我也……” 　　“+1……” 　　“@路潼宝宝你还在吗宝宝，姐姐跟你说你艾特错了哦，是小秘书不是小密书哦。” 　　“@路潼宝宝，宝宝是这样的，艾特微博小秘书是需要刷脸哦，要放一张照片哦，姐姐不是想看你的长相哦，就随口这么一问哦~”“感觉路潼的粉丝适应的好快啊，不会膈应吗？自己正主隐婚什么的……” 　　“不劳您操心，我们粉圈已经自己阖家欢乐玩起来了，再说了，路哥这么大了有家庭怎么了？” 　　“不但不难过甚至还有点儿欣慰，原本以为是自己帮儿子娶媳妇，结果没想到是嫁女儿5555，不过真好啊……看羊组那边的讨论，路路和他老公好像是高中就认识了……这什么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绝美爱情……” 　　“@路潼宝宝给姨看看你的长相，继承了秦初和路潼的脸，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仙子下凡！”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完了，结果叮咚一声，秦初艾特过来的那个微博小秘书还真的回复了。 　　@微博小秘书：尊敬的用户您好，删不了哦~因为我们的程序员也想吃瓜呢！ 　　“……………………操，事情变得更加好笑了！” 　　“我他妈今天要笑死在微博，小秘书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吃瓜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秘书：不好意思这瓜我也想吃。” 　　“小秘书：吃瓜，没空删。” 　　“小秘书：打起来！打起来！” 　　“干哈哈哈哈，小秘为何这么八卦！果然看别人的家务事超爽的吧！” 　　…… 　　秦十五还在气势汹汹的打字，不过怼他爸的话还没发出去，手机就被路潼收走了。 　　“在干什么呢？” 　　秦十五心虚，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路潼的账号，吞了下口水，“没什么。你下午有事情吗？” 　　路潼：“没什么事，我陪你去逛逛怎么样？” 　　佩姐欲言又止。 　　秦十五立刻收到消息：“你现在还不能出去逛吧。” 　　他忽然懂事起来：“我觉得这段时间不要站在风口浪尖的好！” 　　路潼：“怎么忽然懂事起来了？” 　　秦十五嘿嘿一笑，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去爸爸公司。” 　　路潼：“想他了？” 　　——想和他线下1V1真人快打好吗！ 　　秦十五还记着在微博上的仇呢！ 　　“嗯嗯！”他狂点头。 　　佩姐说：“去吧，网上的舆论已经转向了。”她蹲下身，摸摸秦十五的脑袋，感慨了一句：“早就想这么做了。” 　　秦十五也不是不让人家摸他头，只是他觉得长身体的时候被人摸头会长不高。 　　他甩了甩脑袋。 　　佩姐笑道：“本来我们还在想办法扭转舆论呢，结果你小子出了个奇招，现在秦总那条微博下面全都是想看你的。” 　　秦十五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招，就在网上跟他爸吵了一架而已。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广大网民老百姓最爱看的就是曾经对他们而言很有距离感的资本主义家或者明星亲民的一个状态。 　　越是沙雕，越是幼稚，效果就越出奇的好。 　　再加上秦十五这人身上有个神秘的磁场，该磁场归纳四个字就是“人见人爱”，哪怕是在微博上，这个神秘磁场都能隔着网线发挥作用。 　　佩姐说：“到时候让跟我们公司合作的几个比较大的营销号把你们父子俩的截图发出去，带一带节奏。对了，路潼，你又没有什么以前发在贴吧上的跟秦初的合照？我们做长微博要用。” 　　路潼：“很少。” 　　佩姐：“没有也没关系，去找几个人上知乎发帖子，就说自己是一中的学生。晚一点你把当年你怎么跟秦总在一起的过程讲给我听听，我找小郑去写一篇公关文。” 　　路潼：“关于什么的？” 　　佩姐一笑：“当然是关于你们俩怎么一路走来的爱情故事了，抛砖引玉嘛，当年你和他在学校都是公众人物，肯定会有一中同学出来认领的。至于后续嘛，我们只需要留下好的舆论就行了。” 　　细水长流陪伴式的爱情，温馨幸福平凡的没有距离感的家庭。 　　这两点就足够引起网友的共情和共鸣了。 　　比起去弄一个高大上的富豪家庭，不如这两者更能打动人心，更叫人能换位思考。 　　就比如——人家好好地一家三口，被黑粉这么揣测，换做是自己，是什么感受？ 　　果不其然，佩姐这一通公关下来，明面上的网络舆论全都倒向了另一边。 　　乔永晟默不作声地删掉了那条讽刺路潼小三的微博，可惜互联网有记忆，他删掉了也会被网友拿出来鞭尸，早上还在跟风说路潼被包养的一部分网友，到了晚上已经开始抱着一家三口的几条微博截图互动嗷嗷叫着好可爱了。 　　路潼刚到中控集团门口时，工作室已经雷厉风行地把声明和律师函发了出去。 　　律师函警告了几个带头造谣路潼的大V，声明则是给广大网友和粉丝看的。 　　佩姐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所以路潼的粉丝跟工作室是少有的和谐，几乎是工作室指哪儿粉丝就打哪儿。 　　消沉了一个多月的路潼，在经历了公布感情状况、公布第二性别、工作室声明短短一系列事情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眼里。 　　并且用实力证明了……顶流还是那个顶流，只要在网上有一点点回应，就能承包半个热搜。 　　秦初的秘书早早地在门口等着，看到路潼，立刻上来迎接。 　　从秦初单独的董事长电梯上去，就能直接到达他的办公室。 　　知道路潼要来之后，秦初干脆推掉了下午的下午的工作，专心等他。 　　秦十五比路潼跑得快，哒哒哒往前跑，他今天穿的是件背带裤，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又绵又软的声音，没跑几步，就在秘书的指引下找到了秦初办公室。 　　推开门，秦初正一脸严肃的看着电脑。 　　秦十五猛地跳到他凳子上：“给我看看！” 　　秦初脖子被他一拽，啧了一声：“断了。” 　　秦十五搓了一下：“没断没断，我心里有数！你在看什么？报表吗？” 　　秦初：“你还知道报表？” 　　秦十五跟他如出一辙的脸蛋凑近了电脑，看起来分外和谐。 　　“这是什么？” 　　事实证明，秦初没有看报表，而是在网上冲浪。 　　他打开的是个论坛的帖子，上面正写着自己跟路潼高中时代的山盟海誓、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这个博主的文笔非常之罗曼蒂克，他这么写：秦初读高中的时候，在我们学校非常有名，有一回我见到他，正是一个秋天……落叶被风吹落，他跟路潼站在树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十五笑的满地打滚。 　　这博主还写道：他（秦初）朋友挺多，而且在学校里特别受欢迎，我记得当时我们高一最好看的女孩子叫何xx…… 　　“咦，还有何媛媛啊。”秦十五专注的盯着电脑，手放在鼠标上往下滑：“这谁写的啊？狗屎文笔，还说自己是你朋友，不是纪让吧？” 　　他滑下去粗略的看了几眼，觉得此文真是写的狗屁不通，秦十五咯咯咯的怪笑：“哇靠，老爸，说你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诶！吹牛也不打草稿，考七百分？！他是把你两次期末考成绩加起来算的吗？这人谁啊？” 　　路潼在门口听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微微顿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秦十五整个人都趴在他爸身上作威作福。 　　秦初看了路潼一眼，不动声色地把秦十五抱下来：“今天吃多少东西，怎么这么重？” 　　秦十五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对了对了！把我的脚丫子删了！太丢人了！你怎么能没经过我允许就发这种羞耻图！” 　　秦初：“怎么羞耻了？” 　　秦十五被秦初一个手就按住了，此刻正张牙舞爪的跟他爸单方面打架。 　　他打不过，就场外求助路潼。 　　路潼把他拉开，对秦初说：“你多大了？” 　　熟悉的句式。 　　秦初不甘示弱的告状：“他先挑衅我的。” 　　秦十五重重地哼了一声。 　　路潼觉得他俩一人坐一边的沙发，连双手抱臂的动作都一样，一大一小，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关键是现在的表情也很像，几乎都把那个“哼”字写在脸上了。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秦十五连忙道：“你拍我了吗！” 　　路潼：“你还有肖像权不让拍吗？” 　　秦十五从沙发上爬过来：“我想和你一起拍照。” 　　路潼把手机调成前置摄像头。 　　秦初身体一动，走到了沙发前：“申请加入合照。” 　　秦十五把手机塞进秦初手里：“那你坐在前面拍，我要坐在你们中间！” 　　秦初：“那不行，我要跟路潼坐。” 　　秦十五当即不干，路潼怀里他也想坐呢！ 　　那什么——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秦十五跟秦初掐了起来，手机在他俩的幼稚干架中摔了出去，落到了路潼手里。 　　路潼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 　　秦十五见状，连忙扑过来。 　　猝不及防，扑的太猛，照是照了，只不过照的特别有动态感。 　　秦初和路潼是照清楚了，在相框的两边——秦初怕他儿子扑太快了摔地上，手还护着他的肩膀。 　　只是中间扑过来的秦十五变成了一团速度过快的虚影。 　　秦初见了照片，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秦十五气的咬牙切齿，坚持要重新照。 　　不过，路潼已经发微博了。 　　@路潼：欢迎回家。[图]这四个字，和秦初当年的微博一模一样。 第77章 [推眼镜] 　　路潼发完微博,秦初还在跟他儿子掐架。 　　十六年前秦十五掐不过秦初，十六年后当然更没有办法反抗了。 　　他被秦初欺负累了，就趴在沙发上躺尸。 　　路潼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问的是秦十五，但是接话的是秦初：“晚上不加班,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路潼抬起头看着他：“临时不加班？” 　　秦初装模作样的看季度报告,敷衍道：“嗯,好像吧,总之是有空的。再说了，晚上妈他们要过来,我不回去行吗？” 　　秦十五仰着头：“是外婆到了吗？” 　　路潼点头。 　　秦初只有管林嗣音喊妈,一般喊曲少宁都喊阿姨。 　　秦十五：“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路潼看了眼窗外：“我看还要等一会儿。” 　　中控的大门已经开始聚集一部分狗仔了。 　　秦初从桌上抓起钥匙：“走吧，去外面吃晚饭。今天我开车。” 　　路潼：“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秦初：“吃饭的时候说，或者回家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间。” 　　三人从后面出发，秦十五精神状态很好，高度集中，面对这种新奇的——和父母一起躲狗仔的体验,他的参与兴致很高。 　　路潼看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健康又活泼，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秦十五先是看着窗外——蹦跶了两天,终于从回到十六年后的惊喜中清醒过来了，转而又有许多的问题涌入脑袋里,迫不及待的想问路潼。 　　他还记不记得当年有一个叫秦十五的同学？ 　　秦十五死了之后，埋在哪里的？ 　　他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他自己的墓碑？ 　　其实当年他已经给自己想好墓志铭了，就写：扫码合葬。 　　秦十五天马行空地乱想,纠结了半天，先拐弯抹角的问了第一个问题：“爸爸,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啊？” 　　他心想：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当年的我跟我爸关系那必须是非常铁了吧！ 　　秦初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偶尔动一下，看不出什么异常，随口就回答了：“有啊。你妈。后来经过我的努力，把他发展成了恋爱关系了。” 　　秦十五：…… 　　“我不是问你这个！除了我妈，难道你没有其他的好朋友吗？” 　　秦十五问完，又发觉这么问不对。 　　他连忙改口：“我是说，你和我妈有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之类的？ 　　关键时刻，路潼电话响了。 　　秦十五的问题被打断，路潼接了个电话，是林嗣音的。 　　挂断电话的时候，秦初问他：“到了吗？” 　　路潼：“到了。我安排杨叔去接他们。” 　　秦初：“直接到家吧。要一起吃饭吗？” 　　路潼：“机场离这里太远，不用凑一块儿吃饭。” 　　秦初拐了个弯，继续问秦十五：“你刚才想说什么？” 　　秦十五已经全然没有兴致了：“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秦初：“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秦十五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心道：哎，我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说了。 　　吃完饭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个购物广场，靠北，是非常有名的一处商业中心。 　　也是中控旗下的地产，零几年买的地，当时是为了炒热周边房价而建立的商业广场，结果没想到几年过去之后，这块地被规划到了新发展区，地价水涨船高，让他们赚了一笔。 　　从地下车库出来，秦初跟路潼避开了马路。 　　这一带巷子多，建筑风格比较欧式，餐厅都开在路边，走两步坐他们餐厅里自己的小电梯上去就行。 　　路潼在手机上选了一家餐厅，七拐八拐地没找到，最后还是去了一家靠他们最近的中餐厅。 　　小电梯上去，进门就是一条长长的巷子。 　　这家中餐厅是私房菜，一般要接受预定，一天就招待四个小时，中午两个小时，晚餐两个小时，共十六桌，秦初去的时候运气好，还剩下一桌没被预定。 　　路潼临时在手机上定的位置，没几分钟就上楼了。 　　服务员看到他，微微一愣，得体道：“客人几位。” 　　秦十五走在路潼右边：“三位。” 　　“里面请。” 　　秦十五看了眼服务员：“她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初按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前推：“肯定是你妈的粉丝。” 　　秦十五说：“这里都能碰到？！” 　　秦初开口：“你还没见过你妈刚出道的那几年，才是腥风血雨的，我想跟他约会得挑后半夜三点钟才行。还不能出去逛，只能在家里呆着。” 　　秦十五没经历过他爸妈的这段时光，顿时来了兴趣。 　　“那怎么办！” 　　秦十五坐在位置上，伸长了脖子看着秦初。 　　路潼扶着他：“坐好。” 　　秦初：“不怎么办，就搞地下情。” 　　秦十五问路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拍戏的啊？” 　　路潼回忆了一下：“大一。” 　　秦十五有印象的只有跟路潼一起到北京的那一次，路凌带着他拍戏。 　　“大一就拍戏，你读大一的时候，爸爸还在读高中吧。”秦十五回忆了一下：“他的成绩好像不是很好，怎么考上大学的？” 　　秦初：“我不会学吗？” 　　秦十五：“可是分数也太低了吧。”他啧啧感慨：“还总是逃课去上网，小姑姑居然昧着良心说你成绩好。” 　　秦初把桌上的餐点塞进了秦十五的嘴里：“吃你的饭。” 　　路潼想起那段时光，不由也觉得好笑。 　　他明明和秦初正儿八经的订婚对象，谈个恋爱好像真是在搞地下情一样。那时候两人都小，头一次进娱乐圈，也没人告诉他当明星也是可以谈恋爱的。 　　而且路潼当时是演员出生，比起偶像恋爱是职业失格，但是演员的私生活……观众一般都不怎么在乎。他第一次崭露头角是在警匪片中试验一名实习生律师，戏份不多，但是十分悲情。在整个腐败的警局和官僚体系下，唯一一个勇敢热血，善良且天真的新人。 　　最后为了追查局长儿子死在了天台上，靠着一张脸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这也是大众第一次想去了解这位新人的开端。 　　秦初当时包场看的电影，跟路潼两人在电影院看的。 　　看完之后，秦初忽然生出了一股不愿意让他演戏的念头，总觉得让路潼去演戏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就像是把自己的男朋友拱手让人。 　　事实上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路潼因为这部戏的精彩表演走红之后，情书娱乐的资源如雪飘一样，落到了他身上。从此，跟秦初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早几年的时候，几乎是挤着时间约会。 　　后面的戏路也算不上坎坷，甚至能称得上顺风顺水，没有一点波折了。 　　秦十五又问：“那什么时候怀上我的啊？” 　　路潼僵了一下。 　　这恐怕是天下做父母的最怕孩子问到的问题。 　　秦初大言不惭道：“你是捡来的。” 　　秦十五：“你怎么还用这种哄小孩的话骗我？” 　　秦初从善如流地开口：“你是我买正装的时候送得小样。” 　　秦十五：“……你还不如用之前的借口呢！” 　　“怀你的时候……”路潼忽然开口：“是在出道之前的事情。” 　　秦十五问：“大一吗？” 　　路潼摸了摸鼻子：“差不多。” 　　秦十五心道：那我也没死多久就投胎了啊，效率这么高吗？ 　　秦初：“你是什么眼神？” 　　秦十五：“一个你成年了没有的眼神……哎哟！” 　　他捂着脑袋：“你能不能别说不过我就揍我！” 　　秦初悔改道：“下次……” 　　秦十五抢话：“下次不揍我了？” 　　秦初：“下次揍你之前给你个预告。” 　　边上的服务生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意在嘴边泛起，很快又消失了。 　　秦十五敏锐的捕捉到自己被嘲笑了，筷子往桌上一放，嘀咕道：“有这么好笑吗……” 　　服务员怕他会错意，连忙柔声解释：“你们一家人感情真好。” 　　秦十五指了指自己：“感情好？” 　　服务员点点头，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路潼：“请问您是路潼先生吗？” 　　路潼：“怎么了？” 　　服务员得到了这个几乎是默许的回答，激动地耳根都红了：“我是您的粉丝，从您第一部 电影就开始看了。我……”大概是上班时间要签名很不合适，服务员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那句话，只涨红了脸小声道：“我永远支持你！” 　　路潼也礼貌的回复：“谢谢。” 　　饭菜陆续上来，服务员再没逾矩多说过一句话。 　　秦十五趁着她去端菜的时候，开口：“她刚才是不是想问你要签名啊？” 　　秦初：“一看就是吧，这还用猜吗。” 　　秦十五：“那为什么不开口要呢？” 　　秦初掐了一把他的脸：“餐厅也有餐厅的规矩，懂吧，人家这是有职业道德。” 　　秦十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饭毕，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路潼走到前台，忽然问前台要了一支笔。 　　秦初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拽着秦十五的胳膊，老老实实地在一边等着。 　　路潼在一张卡片上签了名，对前台开口：“麻烦帮我转交给四号桌的于小慧小姐。” 　　秦十五一听名字，“咦”了一声，“这不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吗？” 　　她工作服上面的工卡就是这个名字。 　　“我妈在给他签名吗？” 　　秦初：“不然是给你签的？” 　　这句话不知道打开了秦十五什么开关，他忽然凑到路潼身边：“我也要写！” 　　秦初拎着他的脖子：“你写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是大明星了？” 　　秦十五据理力争：“我是大明星的儿子好吗！” 　　他在路潼龙飞凤舞的名字边上，签上了自己歪七扭八地大名：秦书。 　　摸了还画了一个大笑的圆脸，以及长这两颗尖牙的嘴巴，很符合他的作风。 　　秦初原本对这事儿无所谓，结果秦十五签完名之后，他也较上劲儿了，秉承着儿子有我也要有的优良幼稚作风，他在秦十五边上也把自己名字签上去了。 　　态度之认真，仿佛在签一个价值过亿的合同。 　　路潼：…… 　　“你们俩有完没完？” 　　签的乱七八糟的，还怎么给于小慧？ 　　“算了……我重新签一张吧。” 　　结果打算重新签的时候，遇到于小慧下班。 　　她看到路潼还没走，一下就愣住了。大约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秦十五跟她招手：“你下班啦！” 　　于小慧愣愣地点头：“啊、啊，是的。” 　　秦初吐槽：“你也太自来熟了吧。” 　　秦十五把桌上的签名卡给她：“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妈要签名啊？喏，给你，签好了！” 　　于小慧受宠若惊：“给我的？” 　　秦十五连忙点头：“对啊对啊！你看这里还有我的签名！” 　　于小慧激动道：“谢谢！” 　　她是看着路潼说的。 　　秦十五又招手：“你要收好啊，我们先走了。” 　　秦初提着他的领子：“怎么话这么多？” 　　路潼也对她招了招手，说了句再见。 　　于小慧半天没缓过神，低头看着这张签名卡，在原地用力的蹲下身，说了句“yes！” 　　她翻来覆去看了眼，迫不及待的把签名卡拍了照，放到了自己的小姐妹群里面。 　　彗星撞地球：[图片]彗星撞地球：今天的小慧人如其名！！！ 　　球球：这啥？ 　　超级插秧机：路潼的签名？你终于接受了我的提议去淘宝买盗签了吗？ 　　彗星撞地球：不是！！！！是路潼今天来我们餐厅吃饭！！他主动给我的！！ 　　彗星撞地球：呜呜呜呜呜呜他真的好好啊！！！ 　　彗星撞地球：我跟你们说我还装模作样的问了句他是路潼吗，其实从他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本脑残粉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正主！！他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好吗！！ 　　彗星撞地球：然后他进来我就在想去四号桌去四号桌，结果他真的去了啊！！我跟路路真是心有灵犀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彗星撞地球：然后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还给他倒了水我太幸福了！我太幸福了！ 　　球球：……你冷静点球球：他一个人来吃的？你签名卡上怎么乱七八糟的好几个名字彗星撞地球：路潼不是一个人来的好像彗星撞地球：还有他老公儿子彗星撞地球：就跟秦初一起来的彗星撞地球：…………我靠，我是不是全网第一个看见路潼儿子长相的女人？？？ 　　超级插秧机：不仅如此……你还是第一个知道路潼儿子叫什么名字的女人…… 　　彗星撞地球：我靠？？？？我会被灭口吗？？？怀揣着如此大的秘密！！不过说真的！！路潼他儿子好他妈帅啊！！我觉得我又可以了！！我可以等他长大的！！ 　　球球：你可以去看一下现在的热搜，前六几乎全都是跟路潼有关的，飘了一天都没下来了…… 　　…… 　　不过这一切，秦十五暂时不知道。 　　到家之后，他先去见了林嗣音。 　　林嗣音抱着他哭了会儿，又把秦十五从头到尾摸了一个遍，像是在检查哪里还有没有受伤。 　　路之言的眼眶也有些红，跟秦十五聊过几句之后，话题又落到了路潼的身上。 　　他们俩虽然不是经常上网的人，但这事儿闹得太大了，连他们的朋友都发消息在微信上问了起来。 　　林嗣音这才在网上知道他跟秦初两人已经公开的事情。 　　路潼只说自己另外有打算，劝了自己父母两句，把人哄到上面去睡了。 　　秦十五喝完了牛奶，也被送去睡觉。 　　路潼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毕之后，发现包里的合同被秦初翻了出来。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秦初扬了扬手里的合同。 　　路潼把手上的毛巾挂在架子上，腰被秦初搂住，他没怎么反抗，顺势坐到了对方腿上。 　　秦初颠了一下：“轻了。” 　　路潼惬意地往后一靠：“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还兼职体重秤？” 　　秦初：“佩姐又让你减肥？” 　　路潼调整了下位置：“没有。” 　　秦初：“那就是你一日三餐没好好吃。” 　　路潼翻了一页合同：“吃得下吗。” 　　前一个月，秦十五就那么晕过去了，别说是让他吃一日三餐了，就是让他睡觉都困难。 　　好在一个月时间不算短，但是也不算长。 　　在路潼几乎要熬不过去的时候，他儿子又醒了。 　　两人不知道想起什么，心照不宣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合同看了吗？”路潼问他。 　　“看了。你要去参加这个综艺节目？你不是最怕秦书被曝光吗。” 　　路潼：“以前是怕。怕有用吗？” 　　就算是把他藏着掖着，保护的再好，也被绑架过。 　　而且，路潼发现，自己的做法也出问题了，过度的保护和分离，并不能让秦十五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 　　“越藏，别人越好奇，我觉得累了。”路潼顿了下：“而且……” 　　秦初捏了下的手心。 　　路潼开口：“而且我不会再失去他了。” 　　秦初：“我听你的。听说路凌也要参加？” 　　路潼：“他之前参加过，不过林辞不太喜欢他参加这种节目。” 　　秦初：“看的出来。如果是我，好不容易抢过来的老婆，我也不会让他再出去招摇过市的。况且林辞这人……” 　　路潼知道他们生意有合作，随口一问：“他怎么了？” 　　秦初想了下，想不到什么确切的词语，只能神秘莫测地开口：“他有病。” 　　路潼：…… 　　秦初补充道：“还很阴险，总之你少跟你表哥走的近就是了，眯眯眼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路潼扶额：“你别给林大哥取这种奇怪的外号行吗？” 　　秦初极其幼稚：“反正他又不知道。” 　　秦初把路潼抱怀里，还能空出一只手来看合同。 　　“我看了下，这节目前期是在家里拍，后期是要住到他们节目组里面去的是吗？” 　　路潼“嗯”了一声。 　　秦初挑眉：“和别的男人住一起？” 　　路潼：“也有女人。” 　　秦初：“你觉得这样说我会开心吗？” 　　路潼盯了他一会儿，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这样呢？” 　　秦初摸了一下：“还是有点儿吧，太敷衍了。” 　　路潼掐了一下他的脸：“装模作样。” 　　他侧过身，双手挂在秦初肩膀上，加深了这个吻。 　　秦初的手从他的腰摸到了他的背，再往上时，路潼推开了他，从他怀里站起来。 　　秦初不乐意，把他拽回来：“有你这样的？只管撩不管解决？” 　　路潼看了眼时间：“才几点钟，你晚上不是还有个视频会议吗？” 　　秦初思考了一下：“好像那样更刺激一点。” 　　路潼推开他的脸：“成熟一点，用脚指头想想可行吗？立刻把你脑子里龌龊的想法给忘掉。” 　　他站在床边没一会儿，秦初就从背后偷袭他，路潼猝不及防被他压床上，前者笑了一下，小虎牙若隐若现的。 　　他比少年时要成熟很多，但是依旧有当年的影子。 　　路潼被他笑的有些晃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秦初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又在使用美人计。 　　这招虽然低俗，但是屡试不爽。 　　路潼学着他的样子挑眉：“你干什么？” 　　秦初提议道：“给你一个占我便宜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希望你能重视这个机会。” 　　路潼：“我说不想呢？” 　　秦初严肃道：“你可以选择。” 　　路潼：“选择什么？” 　　秦初松开了他的手腕，但还是把他压在柔软的床铺上：“一，今晚和秦初睡觉。” 　　路潼问他：“二呢？” 　　秦初吻了一下他的唇：“二：我选一。” 　　路潼噗嗤一声笑出来，揽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压。 　　“好吧，看来我是非抓住这个机会不可了。” 　　情浓时，路潼喘了一声。 　　秦初嘀咕道：“你说怎么没有爸爸去哪儿那种节目邀请你？” 　　路潼声音叫哑了，此时说话还不太顺畅：“一个是没邀请我，二个是，我觉得我年纪有点大了，我爸也不太可能跟我一起去。” 　　秦初动了一下，路潼瞬间就抓紧了被单，光洁如玉，骨节分明的手蜷缩在一起，他咬牙道：“你玩儿阴的？” 　　秦初：“对付你不用点儿阴险的手段，赢不了。”他恶劣地笑道：“我陪你去怎么样？” 　　路潼被他这么压着一撩，脸红了大半：“你有病！” 　　秦初大言不惭道：“刚才不是还……” 　　他话说到一半，被路潼转过身捂住了嘴巴。 　　秦初还在对方身体里，这么一转，两人都停顿了一下。 　　路潼眉头抽搐：“你什么时候才能从高中毕业？放弃给同龄人当爸爸的梦想？” 　　秦初舔了舔他的手心，把他手捉住，亲了一下：“我高中的时候本来就是同龄人的爸爸，有问题吗？” 　　路潼身体抽动了一下，他脸色一变，恼羞成怒：“你别突然……” 　　秦初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要不然你再生一个，过几年带她去参加爸爸去哪儿。” 　　路潼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头发几乎被汗水浸透，软软地贴着脸颊，一下一下的晃动着。 　　最近，他的指甲有些长，抱着秦初的时候，在他背上抓出了几条红痕。 第78章 开始拍摄 　　秦十五在北京呆了几天,终于记得自己要上学了。 　　他去找路潼，得知对方给他请了一个学期的假,从现在到明年二月开学，都能在家里玩儿。 　　秦十五十六年前得了一场大病，曾经暗暗发誓回来之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结果一回来就耽误一学期，不免有些惆怅。 　　他还想大展身手一番，叫路潼对他刮目相看。 　　林嗣音在北京照看了秦十五几天，就去顾家看老爷子了。 　　秦十五因为长得像秦初的原因，所以不太受老爷子待见，他也懒得跟自己外婆去,就在家当路潼的小尾巴。 　　这几天路潼都没出去，估计是为了避一避外面的风头。 　　他不上网,但秦十五自己还是上网的。 　　自从那天秦初跟他的关系彻底暴露出来之后，网上又被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各种八卦论坛都在讨论这件事。 　　其中还有一句话被刷屏,就是那句“我以为哥哥不红了就糊,没想到哥哥不红了就只能去做豪门太太了”。 　　至于秦初跟路潼以前那点事,也基本被翻出来看了个干净。 　　不过论坛在几年前被清空过,他们读高中的帖子已经彻底没有了,网上流传的一些高中同学、高中相识的帖子，都是佩姐安排公关团队去打的补丁。否则高中的事情翻出来，又会给吃瓜群众带来新的瓜田。 　　《我们的生活》节目组已经和路潼签了合同,拍摄的时间也定了,就在下个礼拜六。 　　除了路潼,节目组还邀请了路凌，以及去年刚刚生二胎的大花向允,娱乐圈很有口碑的老戏骨梁欣薇，还有准爸爸实习生陈小键，以及素人女儿小蛮。 　　佩姐拿到参加节目名单的时候，网上已经捕风捉影的有消息了。 　　陈小键和路潼的粉丝向来互看不爽，虽然只有一点点消息，但还是借着这一阵热度掐了起来。 　　礼拜四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公布了录制嘉宾，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已经吃瓜结束的网友看到节目里有路潼，纷纷前来留言。 　　“卡。” 　　“路潼也去？” 　　“我早就有预感我这个瓜是吃不完的。” 　　“期待期待，认领键哥~妖魔鬼怪勿倒贴[花][花]”“节目组nb？？？能拍到路潼儿子吗？？” 　　“路潼粉丝不是把他儿子的脸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吗，把爷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呈上来康康？” 　　“呃、有点膈应，不是说息影了吗，又当又立的……” 　　“息影又不是退出娱乐圈？你脑残吗？” 　　…… 　　有路潼的地方必然就有撕逼。 　　先是路潼的粉丝跟路人撕逼，后来战场扩大，又开始跟陈小键的粉丝撕逼。 　　不过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节目组要的就是粉丝白送的热度，也没有删除谁的评论，等过了一两天之后，基本就消停了。 　　秦十五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正在看往期的《我们的生活》。 　　他对综艺节目提不起兴趣来，不过《我们的生活》拍的却是不错，笑点密集，泪点也布置的很及时，再加上还有什么田园生活，满足了现在年轻人的幻想，是一部非常适合下饭的综艺。 　　路潼在沙发上织毛衣，最近天气冷了起来，他闲的没事情做。 　　秦十五看了一眼，对他妈织毛衣的兴趣不敢苟同，只是在心里奇怪他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明明十六年前还是个对此事一窍不通的人。 　　路潼察觉到他看自己，问道：“怎么了？不想拍这个综艺吗？” 　　秦十五摇头：“不是。我没有跟别人一起住过。” 　　路潼：“放心，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把织了一半的围巾放在沙发上：“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我不会勉强你。” 　　秦十五从沙发上蹭过来，像只小狗一样躺在路潼的腿上：“我没有不想去。哥长得这么帅，还怕被别人看吗！就是、就是里面不是有个陈小键吗，他……” 　　他秦十五可是了解过路潼在网上有什么死对头的！ 　　要说领头的几个，其中就有这位陈小键！ 　　“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出麻烦吗？”秦十五盯着他。 　　路潼淡定道：“不会。网上的事情归网上，工作室归工作室，我跟他有利益相争才会有矛盾，就算是黑我，也是他们工作室买过通稿，我有没有，心虚地该是他，不是我。” 　　他话音刚落，外面门铃响起了起来。 　　保姆从院子里进门：“路先生，是你表哥来了。” 　　秦十五：“表叔来干什么？” 　　路凌不等保姆说完，自己就从院子里进来了：“路潼，找你有事。” 　　路潼：“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路凌：“电话里说不清楚，陈小键参加这次录制你知道吧，你知道他跟谁吗？” 　　路潼：“谁？” 　　路凌：“他们团队这回是铁了心要炒cp，他儿子选了现在网上超红的那个表情包男孩张葡萄，自带流量的，还有个素人女儿，也是小网红，你猜他另一半选的是谁？” 　　路潼：“不想猜，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路凌高深莫测吐出一个名字：“任远野。” 　　“噗——”路潼口中的茶水全都喷到了地上。 　　“小远哥？”他诧异的抬头。 　　路凌扭捏了一下：“是啊，我还以为你把他忘了，毕竟他当年……” 　　秦十五时隔好几个月听到这个名字，依旧不陌生：“任远野？” 　　路凌：“怎么你认识？” 　　秦十五：靠！我不但认识，我还知道他对我妈曾经图谋不轨！ 　　他：“他不是搞设计的吗？？怎么会来参加综艺节目啊？？？转行做明星了？？” 　　路凌诧异道：“你怎么会认识他啊？” 　　秦十五忽然哑声，他有点儿琢磨不透自己该不该认识了：“那、我、我为什么不能认识啊？还是我、应该不认识……？” 　　他福至心灵，用了跟十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招数，但凡解释不清楚，直接推锅给他爸：“我爸说的。” 　　谁知道路凌表情更加扭曲了：“秦初跟你说的？秦初竟然跟你说他？你爸疯了吗？” 　　路潼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小远哥回国了吗？” 　　路凌点头：“应该是要回国了，你这事儿还是提前告诉秦初的好，不然他回来一定会闹个没完的。” 　　秦十五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出了一头的雾水。 　　怎么了又是？ 　　当年任远野确实对路潼有那么点儿意思，但是这意思戛然而止，后来并没有了啊？ 　　可是现在从路凌的口中听起来，有没那么简单。 　　要么就是路凌夸大其词，要么就是自己“死后”发生的事。 　　而且，在自己穿越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任远野是谁，但是穿越之后，才发现这位任远野是路潼的青梅竹马。 　　按道理说，他妈的青梅竹马——他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啊？ 　　否则！就是他爸巨讨厌这个男人，以至于连在家里提一下都不行。甚至连林嗣音他们都闭口不提！ 　　事态严重，秦十五现在不在脑子里拉警报了，他就是好奇任远野当年干了什么。 　　秦十五连忙扒拉着路凌：“你还没跟我说，任远野不是搞设计的吗，为什么也来参加节目了。” 　　路凌：“前几年出台的政策，综艺节目不能全部请明星，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业内明星都要请，还要加入民族特色，当地风情之类的，一时很难解释清楚啦。” 　　秦十五：“那任远野呢？他有什么值得请的？” 　　路凌：“当然值得，他已经在国外拿了五年的设计师大奖了，为国争光你懂吗？而且脸长得好看，又是个Alpha，追逐他的粉丝在网上累积起来也不少，知名度不低的。”他躺在沙发上：“而且这种设计师的粉丝，一向瞧不起娱乐圈，你去看他粉丝的言论，好像参加了这个节目委屈了他一样。妈的，还不是他自己同意才能来！难道是节目组逼着他来的吗？” 　　秦十五嘀咕：“他以前也经常参加这种节目吗？” 　　路凌：“国外有过，他很少回国，国内的还是第一次。” 　　他顿了顿，看向路潼：“这种真人秀，你也是第一次参加吧？” 　　路潼：“没有，刚出道的时候为了节目宣传参加过一些。” 　　路凌：“你以前是镶边去的，这回做的是主角嘛，有所不同的。” 　　他意味深长的说完，盯着路潼不动了。 　　秦十五本能地察觉出一股奇怪的气氛，很难去深究。 　　路潼抬眼：“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路凌点头：“差不多吧，对了，你拿到台本了没，礼拜四就要拍了，先熟悉一下。” 　　路潼无情开口：“说完了还不走？” 　　路凌大摇大摆躺他沙发上：“我不走。哥这是离家出走过来的知道吗。” 　　路潼：“你跟林大哥吵架了？他不像是会跟你吵嘴的人。” 　　路凌：“没错又是我单方面吵架然后离家出走了，怎样！不行吗！” 　　路潼：…… 　　随你。 　　反正你也待不了多久，他想。 　　果然，晚饭之前，林辞亲自来了一趟秦家。 　　路凌跟秦十五两人一人抱着一个枕头看电视，一边看一边拍大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林辞先跟路潼打了声招呼，然后没有片刻停顿就把路凌从沙发上给撕下来，扛着他的腰就带走了。 　　路凌这人有点怕林辞，哪怕结婚多年还有这么一个小习惯，背地里是要骂骂老公的祖宗十八代的，当面立刻怂了，就发小脾气。这一点，都是拜他前男友所赐，当年还不是林二先怕林辞的，带着他也怕林辞，日积月累的，搞的自己条件反射了！ 　　再加上林辞这人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但有一点大家长式作风，管他管的很严，这一点也让路凌很不满意。 　　昨天晚上吵架，还不就因为林辞不让他大半夜爬起来吃冰棍。 　　秦十五啧啧感慨：“我还以为表叔要骂林叔叔呢。看他那架势，仿佛要去打架一样。” 　　路潼：“他？呵呵，算了吧。” 　　秦十五：“为什么表叔怕林叔叔啊？” 　　路潼：“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情要对付。” 　　秦十五：“什么？” 　　路潼严肃地沉默着。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还没到下班点的时候，秦初就沉着脸色赶回来了。 　　秦十五有预感事态不对，率先上楼避难。 　　保姆摆好了碗筷，路潼坐下，替他夹了一块肉：“事先说好，我不知道任远野回国了。” 　　秦初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看起来对此事非常介意：“阴魂不散！” 　　路潼：“还生气啊？你儿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都该让它翻篇了。” 　　秦初咬着筷子，怨念地看着他。 　　路潼被他看得背后发毛，决定哄哄：“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该跟你吵架，不该和你冷战，也不该去见他，好不好？” 　　秦初把饭戳的稀烂，就是一口不吃，看起来对路潼当年一事还耿耿于怀。 　　路潼扶额：“那你想要怎么办？” 　　秦初沉默了会儿，宣布：“我也要参加。” 　　路潼微微瞪大眼睛：“你参加？你有时间吗？” 　　一开始，路潼就没把秦初算在节目组内。 　　《我们的生活》固定的一期嘉宾除了参加的几个明星之外，就只有指定的实习家庭必须出镜。为了保证真人秀的真实性，拍的都是明星家庭一天的生活，至于明星的孩子以及老公，都是随意参加不参加的。有时候为了节目效果会有剧本，什么时候拍到一下，当做彩蛋。但是针对秦初这样的大佬，节目组自然是不敢给他加剧本。 　　“我怎么没有时间。”秦初哼了一声：“我不参加，看着你跟任远野甜甜蜜蜜吗？” 　　路潼开口：“吃醋讲究一个基本法，你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人话吗？”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跟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费这么大劲儿来吵一架。” 　　秦初不是滋味，阴阳怪气道：“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路潼忍不住笑出声。 　　秦初慢吞吞地把他抱怀里：“你还笑得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当年对我做的事儿。” 　　路潼吻了他一下：“我不是道歉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听见了吗。” 　　秦初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我们的生活》节目组在礼拜四一早，分成五个小组，朝着五个家庭出发了。 　　秦十五还挺重视第一次跟路潼上节目的日子，提前一天就在家里监督保姆打扫卫生，顺便一大早就起来在衣柜里挑挑拣拣，选了一套最帅的衣服穿上。 　　负责跟踪拍摄路潼家庭的是一号节目组，三台摄像机，四个工作人员，再加一个导演，一个编剧，就没了。 　　两辆面包车开了一个小时，为首的面包车里，摄像机已经打卡准备就绪。 　　负责当解说的是节目组找来的王牌主持人少雅，菠萝卫视常驻节目主持，之前就一直主持《我们的生活》。 　　摄像机一打开，她就调整了状态，对着镜头打招呼。 　　“哈喽哈喽，我们现在出发去路潼家里了，哇，车已经开了快一个小时了，我好兴奋啊……” 　　她一边说一边往窗外看。 　　“说真的这次导演让我去跟路潼我还有点儿怕，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豪门，等下进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规矩啊？” 　　小助理乐道：“等会儿那个一到大门口，然后两排保镖齐刷刷的就站好了，你一进去一起给你鞠躬，欢迎少雅小姐！” 　　少雅：“那我会吓死吧，导演给不给精神损失费？不过比起见到保镖，我更想见路潼，不知道他本人相处起来是什么感觉。” 　　“你以前没见过他？” 　　“他来过几次菠萝电视台，但是每次都赶上我在录节目，我每次都错过，大家都抢着去见他的时候，就我一个在导播厅。我告你还有一次我们那个导播厅的导演也跑出去见他了……” 　　节目开始，一般都是主持人的闲聊，抛下话题，抛下任务，用给后期剪辑。 　　少雅算是一个比较活跃的主持人，说话也比较自然逗趣，车里氛围不错，甚至工作人员都跟着她聊了起来。 　　“当当当当，别聊了，我现在说正事儿，看到我手里的几个信封没？来摄像大哥给个特写，一共有三个，看见没？”少雅把信封放在摄像机前面溜了一圈：“一会儿这个就是要给路潼布置的任务啦哈、哈、哈、哈！” 　　小助理吐槽：“你笑的好像反派啊。” 　　少雅不以为然：“信封里面装着的任务，是分配给不同人的。这个大一点的是给路潼，这个是给他儿子准备的，这个是给他老公准备的，节目组会在拍摄前提前把任务布置下去，他们必须在不告诉对方的情况下完成，刺激哦。” 　　小助理看向窗外：“感觉开了好久的车都没到，别人不会都比我们先到了吧？” 　　他说的是其他四个小组。 　　二组负责陈小键，他们是实习家庭，所以住的是导演组安排的民宿，布置成了家庭的样子，就在市中心。 　　向允和梁欣薇分别是三组和四组，两个家庭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两小组也是一起去的。 　　路凌他们家跟秦初一样，住在比市中心远一点的郊外，开车过去需要花一点时间。 　　秦初在市中心也有一套别墅，只是路潼当年的身份不太适合住在市中心。太容易被狗仔找出家里的住址了，所以当年他俩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住在冷清一点的地方，路难走，也不好找。 　　少雅他们开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 　　小助理下车感慨道：“这里是浅水湾啊，寸土寸金的房价，跟市中心差不多了。” 　　放眼望去，路潼他们家别墅住的是一块有些倾斜度的山坡上面，开发非常完整，青山绿水，迎面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少雅介绍道：“我听说浅水湾也是中控地产开发的一块别墅区，好多土豪都住在里面，前几年杨老师还跟我说他攒一辈子钱都在这儿买不起一个厕所。” 　　她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啊~这是有钱人的味道！我跟你们说，刚才那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可以在这里灌一点空气回去，这儿的空气都比别的地方贵。” 　　小助理打开一张导演组给的地图：“雅雅，怎么去路潼家里啊？” 　　少雅拿过地图：“我看看，人慌不要慌。”她往右边一看：“走，去坐那个电缆车上去。” 　　节目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坐上电缆车，除了摄像师傅之外，其他人基本是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电缆车开了十五分钟停了下来，少雅下车之后，看着眼前这条路，确定道：“应该就是从这条路进去，然后就能到大门口了。哇，真的好难找啊，这路还挺长的，来来来，你过来点拍，从这里拍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嘛……” 　　众人又走了五分钟左右，忽然听到了摄像师傅的一声“噢噢噢噢”打鸣儿似的尖叫，少雅连忙看过去，跟着感叹出声：“哇哦……真的，真的太有钱了吧……这别墅太大了吧……” 　　她转了一圈，欣赏完别墅之后，在门口看到了路潼。 　　路潼看起来等了很久了，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少雅立刻双手捧心，夸张道：“啊！是路潼！” 　　路潼上前迎接，他伸出手，少雅对着摄像头激动道：“我可以握手吗？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握吗？” 　　路潼握住她的手：“一路上来辛苦了。” 　　少雅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 　　路潼：“我带你们进去吧。” 　　少雅跟在路潼身边，悄悄转头给摄像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看见没，路潼握过的手，我今天不洗手了，真的。” 　　进门之后，还要路过一个花园。 　　少雅在花园里，趁机把任务信封交给了路潼，路潼早之前就读过台本，所以配合的收下了信封。 　　少雅开口：“不拆开来看看吗？” 　　路潼笑道：“等一会儿拆。” 　　少雅四处打量别墅，跟着的几个摄像机也从不同的机位把别墅拍了一遍。 　　到了大门口，少雅听到了一个十分清脆的少年声音。 　　她心里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少雅当然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网上发生的事情，因此立刻就猜到，能出现在别墅里的少年声音，除了路潼他儿子还有谁？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十五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十分好，洒在他身上，构成了一副奇妙的画面。 　　花园的玫瑰，俊俏的少年，童话一般的相遇，以及秦十五后来展露出来的笑颜，这一幕在节目播出之后，几乎收割了所有网友的心，直呼秦十五就是小王子本王子，是个高贵冷艳随了路潼性格的、不食人间烟火、只喝露水的仙子。 　　当然第一印象固然美好，随着后面的播出，这个小仙子的人设一崩再崩，最后变成了网友口中的奶宝、小狗崽、“无恶不作”地恶魔系少年、完全是个沙雕吧！和他爸能不能出道一起说相声等等，就是后话了。 第79章 好配哦好配哦 　　路潼开口：“秦书,他的名字。” 　　少雅感慨道：“不愧是你的儿子，真的长得好帅啊。”她说完，连忙对摄像机说：“这一段不准拍进去！” 　　秦十五开口：“什么不准拍进去？” 　　少雅看着秦十五,和他打招呼：“哈喽，我是这次负责拍摄你们的少雅,喊我少雅姐姐怎么样？” 　　秦十五笑了一下，露出了两颗虎牙：“少雅姐姐。” 　　少雅右手遮住了额头，闭上眼：“真的好可爱啊……” 　　小助理提醒：“记得别忘记正事。” 　　少雅对着摄像机比了个OK。 　　到了客厅里，少雅和节目组不得不感慨有钱人到底有多有钱,真是自己这种普通人想不到的。 　　趁着路潼去厨房里的空当，少雅偷偷地坐到了秦十五身边。 　　秦十五正在啃苹果,腮帮子鼓了一块,看着特别可爱。 　　少雅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滔天的母爱，恨不得把他脑袋往怀里揉两下,但是想到这还是第一次跟秦十五见面，不能太放肆，得打好关系。 　　“宝宝，你过来。” 　　秦十五：……谁是宝宝！ 　　他十五岁了好吗！ 　　谁他妈还会喊十五岁的帅哥宝宝啊！ 　　少雅把信封从怀里拿出来：“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秦十五摇头：“你喊我秦书就可以了。” 　　少雅从善如流：“小书，这个是你现在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在路潼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 　　秦十五拆开信封：“什么任务啊？” 　　节目组布置的任务不会太刁钻，他拆信封的时候，两台摄像机就在屋里走动，拍了一些不是很隐私的地方。 　　另一台摄像机一直跟着秦十五拍摄,把他的脸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了一遍。 　　秦十五拿到的任务是要路潼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对自己说出“我爱你”。 　　少雅笑眯眯道：“不难吧。” 　　秦十五：……靠！很难的好吗！ 　　他一看到这个任务就觉得自己完不成了。 　　路潼这人,脸皮薄的要死。而且经常用行动表示来代替语言,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到过路潼说什么肉麻的话过。 　　更别说“我爱你”三个字了。 　　秦十五一脸纠结的看着信封,少雅问道：“怎么了？” 　　按常理来说，对自己的孩子说“我爱你”并不是难事，但秦十五的表现好像有点奇怪。 　　少雅没了解过他们家复杂的情况，以为秦十五面对镜头有些紧张，连忙放水，偷偷给他泄露节目组的秘密：“别担心，路潼也有任务的。一会儿你一定要防着他哦，你们谁赢了，谁的分数就要领先于大家。” 　　这是《我们的生活》节目组游戏方式。 　　分数领先的人，在之后的合宿或者是外出旅游时，可以获得最好最大的房间以及游乐场所。 　　秦十五看过《我们的生活》，也知道这个规矩。 　　路潼端了些水果出来，少雅开口：“哇！自己切的吗？” 　　她来的时候，看到别墅里还有许多保姆。 　　路潼：“嗯。” 　　少雅来劲了：“快快快，拍一下这个水果，路潼亲自切的。”她双眼放光：“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吗？” 　　路潼点头：“随你。” 　　秦十五看到路潼的反应，心道：难怪不得我妈很少上综艺。 　　他的综艺感……简直为0啊！ 　　一般人上综艺，通常有两种。 　　一种是天生就爱搞怪有综艺感的，梗多段子多，面对镜头表现得非常自然。 　　一种是上综艺之后用力过猛的，虽然没有综艺感，但是极尽可能的卖力表演，企图把综艺节目当成电视剧来拍，但是效果通常很差，而且还会把观众尬到。 　　只可惜，路潼两种都不是。 　　他的综艺感既不好，也不愿意去表演，因此看着就十分冷淡。 　　你说他待人接物耍大牌吧，也没有。 　　但就是容易把天聊死。 　　这些事情，他的粉丝知道，他的经纪人也知道。 　　因此早年要路潼上综艺节目的时候，基本就把他当做镶边的。他一到镜头里，就找一个安静地角落站着跑龙套，不跟人搭话也不接梗，就在一边鼓掌，然后等到综艺节目结束。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路潼再接综艺之后，粉丝不怎么热情高涨的原因。 　　而且单方面要做路潼死对头的陈小键，是一个综艺咖。 　　他本身就是选秀节目出生的，在选秀时的节目中就表现出了惊人的镜头感。做什么事情都会带来梗和网络新流行词，好几次都出圈了，特别圈粉。 　　他参加《我们的生活》，在综艺感方面是把路潼压死了。 　　佩姐当初也考虑过这一点，不过想到路潼也不用综艺节目来圈粉，权衡了一下，还是放手让路潼参加了。 　　秦十五感觉到能言善辩的少雅都沉默的吃着水果了。 　　……是在想接下来的台词吗。 　　吃完水果，少雅开口：“那我们先做一个最开始的访谈？” 　　秦十五乖乖地坐到一边。 　　路潼：“就在沙发上行吗？” 　　少雅点头。 　　访谈是分开的，路潼有一个，秦十五有一个。 　　摄像机准备就位之后，少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访谈内容。 　　她顿了一下，开口问道：“在家里的话，谁说话比较有用？换个方式问，家里是谁做主的？” 　　路潼：“秦初。” 　　少雅：“哇哦，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秦总是说一不二的人吗？” 　　路潼想起秦初幼稚的模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啊。” 　　少雅：“怎么和秦总认识的？” 　　这个问题，是目前网上最关心的问题。 　　路潼：“高中，我们是同学。” 　　少雅诧异道：“同班的？” 　　路潼：“两个年级，他读高一，我读高二。” 　　少雅看向下一个题目：“谁追的谁？” 　　路潼回忆了一下当年，似乎是自己先问秦初要标记的，犹豫了一下：“我追的他。” 　　秦十五：？？？ 　　他妈怎么回事？？ 　　短短几个回答……怎么全都和现实不符？？ 　　家里谁说了算还不是一目了然吗，他妈脑子里进了多少水才会觉得是秦初说了算啊？？ 　　况且当年……完全是秦初追的他好吗！ 　　秦十五有些懵逼，严肃的思考道：难道这是我妈的一种保护措施吗，就是面对镜头的时候，坚决不说实话？ 　　少雅：“结婚呢？感觉你们结婚的很早诶。” 　　路潼：“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少雅：“哇哦。”她停顿了一下：“现在要问一些关于孩子的问题咯。” 　　路潼点头。 　　秦十五扒拉着沙发：“我靠！” 　　他惊呼出声。 　　事先节目组没说好要问这个啊！ 　　路潼以前一年到头都不回家看过他两次，问自己他的问题，他肯定什么都答不上来啊。 　　秦十五就算是不混娱乐圈，也知道节目组在下套。 　　就跟很多小孩记不住父母生日一样，父母也不能记得孩子所有的兴趣喜好，放在寻常人家，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公众人物嘛，自然会把这些小问题给放大。加上路潼的工作还比较特殊，不怎么陪孩子，不了解自己孩子的喜好，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又给了粉丝洗地的机会，又给了黑粉反扑的机会。 　　节目组要的热度就有了。 　　少雅眨了下眼睛：“想问下秦书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秦十五愣了下：自己的名字还有来历吗？ 　　他一直以为他爸图省事，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就这么来了。 　　路潼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是秘密。” 　　少雅：“哇……不能说啊。” 　　秦十五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话说一半不说了！ 　　少雅：“好吧，那换下一个问题。秦书有什么小名吗？” 　　路潼：“秦十五。” 　　“咦，好可爱啊，有什么来历吗？” 　　路潼：“秦初取的，没什么来历。” 　　少雅：“那小十五有什么爱吃的，爱玩的，或者什么兴趣爱好吗？” 　　路潼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喜欢吃甜食，不过不爱承认。什么都爱玩，最喜欢机车，可惜年纪不到，他爸很少让他玩。兴趣爱好……应该是棒球和滑板吧。” 　　秦十五在沙发上愣了一下。 　　居然全说中了。 　　他妈……不是应该不知道才对吗？ 　　路潼的访谈还在继续，秦十五却没心情听了。 　　搞什么，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难道是之前有问过谁？可是这种东西能问谁啊，只有自己留心了才会知道啊。 　　秦十五心里开出花来，觉得高兴，于是在沙发上滚了两圈。 　　少雅采访完路潼，又把摄像机调整了位置，来采访秦十五。 　　准备给他的访谈就没有挖那么多坑，少雅笑道：“做好准备了吗？” 　　秦十五坐在沙发上，那张脸在镜头里露出来，少雅感慨了一句：“这节目播出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少女被你收割哦。” 　　“告诉姐姐，有没有谈恋爱？” 　　秦十五摇头。 　　少雅嘿嘿一笑：“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秦十五继续摇头。 　　少雅：“真的没有嘛？你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吧，是不是校草之类的？” 　　秦十五心想，那也要看是什么学校吧！ 　　虽然都是一中，可是十六年前的一中，他可不是什么校草。学校里最出风头的是他爸爸。就算不算上他爸，也还有他妈在上面压着，“秦十五”平平无奇的一张脸，算什么校草啊！ 　　不过十六年后的一中嘛，他可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秦十五的采访不多，而且后期都不一定剪出来，节目组嘱咐过少雅，要把路潼的儿子作为压轴，前期的预告不准放秦十五的正脸。 　　采访完秦十五之后，秦初从公司赶回来了。 　　少雅见到秦初，跟见到路潼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路潼虽然冷淡，但他是个Omega，少雅自己是Alpha，对Omega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度，因此一路的相处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压迫力。 　　但是秦初进来的时候，少雅明显觉得气场被压住了。 　　她擦了把汗：有点紧张哈…… 　　秦十五从沙发上跳下来：“爸爸。” 　　少雅也站起身：“秦总你好，我是《我们的生活》节目组主持人。” 　　她手心也出了点汗，跟秦初说话时都有些拘谨。 　　毕竟，谁没听说过中控集团的大名啊，眼前这位就是中控的董事长，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亚，让少雅这个小老百姓差点儿滑跪了。 　　真的能录吗！ 　　感觉现场气氛都变紧张了！ 　　秦初开口：“你们今天录完了吗？” 　　少雅点头：“录完了录完了，明天还要继续录。对了，明天的话是大家一起去西郊的农家乐，另外四个家庭也会到场的，秦总……” 　　秦初点头：“我会去的。” 　　少雅：“那就好！非常感谢，辛苦了辛苦了。” 　　秦初看向路潼：“吃饭了吗？” 　　路潼开口：“还没。”他开口，看向少雅：“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后厨已经在做了。” 　　如果路潼跟秦十五两个人在，少雅还敢留下来吃饭，她本来性格就外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跟秦十五打成一片。 　　但是秦初回来之后，少雅就不敢在别墅里久留，总觉得毛骨悚然，气氛太紧张了！ 　　推了这顿饭之后，少雅开口：“节目组晚上回去还要剪预告，不留了。” 　　说完，几个人就一边鞠躬一边说辛苦一边走出别墅了。 　　秦初莫名其妙，忽然拽住其中一个摄像师傅的后领子摄像师傅：“嘎！” 　　秦初问他：“怎么我一回来你们就走了？不拍那个吗？” 　　少雅缓缓回头：“那个……秦总，拍什么啊？” 　　秦初：“就那个啊，秀恩爱啊。” 　　他忽然把路潼搂怀里。 　　路潼：…… 　　秦初非常认真：“你们不是都会拍的吗，我看了好几期综艺，拍出来之后，观众会说‘好配哦好配哦’那种剧情。” 　　少雅：…………秦总在说什么啊？ 　　路潼捂脸：“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这是人家夫妻无意间流出来的爱意被抓拍到的好吗！哪有你这样刻意秀恩爱的啊？” 　　秦初：“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对你的爱就是很多，不能无意间被抓到，是随时随地都被抓到。是他们爱的太少了。” 　　路潼：“不要拉仇恨了。”他目光一凛，看着摄像师傅：“这段剪掉。” 　　秦初不乐意了：“为什么，我特意赶回来拍的。” 　　路潼无语：“你是不是闲得慌？特意赶回来拍这种东西。” 　　秦初：“当然要。我看过别人都有的。” 　　秦十五插嘴：“老爸要我也要！” 　　秦初：“大人秀恩爱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他命令秦十五：“消失。” 　　秦十五抓住了路潼另一边手：“那我拍那种！妈妈对小孩特别好，然后无视爸爸的剧情。” 　　路潼面无表情看着摄像头：“这段也给我剪掉。” 　　秦十五说：“怎么看，你才是比较多余的吧。这节目是为了我和我妈准备的，你上班去好了。” 　　秦初：“赠品没资格说话。” 　　少雅：“什么是赠品？” 　　秦十五怒火中烧：“曝光他给我曝光他！我爸说我是他买正装送的赠品！” 　　秦初提起他的领子：“难道不是吗。” 　　路潼在一片混乱中，扶住了摄像头。 　　摄像师傅：…… 　　“你不用说，我都懂！”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段剪掉是吧！” 　　路潼：…… 　　少雅忽然笑出声。 　　小助理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少雅：“没什么，总觉得秦总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小助理：“你想象的是什么样？” 　　少雅摸了摸下巴：“大概是……顾北城你好狠？” 　　小助理：…… 　　“导演不是叫你不要看太多微博推送的吗。” 　　少雅最后还是留下来吃饭了。 　　送走他们之后，秦初有点可惜：“真的不拍吗？” 　　路潼：“……别多想了。就算拍了也不一定会播出来的，看节目组怎么剪辑了。” 　　秦初提出了一个非常可行的建议：“我花钱买通节目组怎么样？” 　　路潼嘴角一抽：“你钱多的没地方放可以转进我卡里。” 　　他指了指墙上放着的摄像头：“劝你在有摄像头的地方谨言慎行，这段也是会被剪进去的。” 　　为了拍到更真实的家庭生活，少雅他们走了之后，还放了几个摄像头在家里。 　　路潼配合拍摄，允许客厅跟花园放了两个。 　　“秦十五！”秦初转头喊他儿子：“你人呢？晚饭只吃半碗，找死啊？小姑娘都比你吃得多，明天吃不到两碗我就把你滑板给没收了。” 　　秦十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吃不下！” 　　秦初对保姆说：“把秦十五的零食都给我收起来，没到饭点别给他吃。” 　　秦十五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我没吃零食！” 　　他跑到沙发上，被秦初抓了个正着。 　　秦十五摔在沙发上。 　　“不吃饭会长不高的。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比你高了半个头了。”秦初呵呵冷笑一声。 　　秦十五不理他爸的嘲讽，爬到沙发上，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这是他爸工作用的电脑，还没拿上去放进书房。 　　主页的东西少的可怜，从网页进去，秦十五一下就在微博上找到了《我们的生活》官方微博。 　　点进去，今天的预告剪辑已经出来了。 　　秦初也来了兴趣，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 　　微博上视频有弹幕，一点开密密麻麻的弹幕把屏幕遮挡完了。 　　秦十五调低了弹幕的透明度，一阵欢快的音乐过后，预告正式开始。 　　最先去的是陈小键家，看到任远野之后，秦初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不少。 　　秦十五快进了一点，对这个没兴趣。 　　中间两个家庭的剪辑也被略过了，直接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压轴的路潼。 　　到这里，弹幕明显变多了不少。 　　最先出现的，是几个“咔咔咔”的快闪定格镜头，拍的是浅水湾的大海，浅水湾的山，以及浅水湾的豪华大别墅。 　　“靠，到了路潼这里，总觉得连bgm都充满了一股有钱的讯息。” 　　“我就知道他们家有钱，但是没想到他们家这么有钱，这别墅没有四五亿住的下来吗？” 　　“前面的，浅水湾那块地都是中控的地产好吗……有钱人的有钱，你想象不到！” 　　“哦哦哦哦哦！路潼出来了！！” 　　“别挡着脸了！！我感觉我有一万年没见到他了，prprprprpr”镜头拉近，给了路潼一个特写。 　　“啊，姐姐真的是天仙下凡教做人。” 　　“我太可以了！宝贝的脸一点也没变！” 　　“一想到我女儿就这么嫁入豪门了，我的心还有些不舍。” 　　“豪门也不是什么好嫁的，有些有钱人根本不是你们看的那么光鲜，内里不知道有多龌龊。” 　　弹幕有好有坏，不过大部分都是在讨论路潼家里值多少钱。 　　越往里面，越豪华。 　　直到秦十五出来的时候，弹幕全变成了土拨鼠。 　　结果，节目组把有他脸的镜头全部打上了问号，还配了神秘两个字。 　　“干！节目组不做人啊！” 　　“老娘守到这么晚就是为了看我女儿的儿子长什么样好吗！” 　　“节目组nmsl吊人胃口，我恨你、、”“有没有大神可以把神秘两个字给p掉。” 　　“光看我小老公的身材我就觉得我可以了，我可以等他长大！” 　　秦十五诧异道：“他们把我的脸遮起来了。” 　　路潼：“意料之中，节目组也需要噱头的。而且这只是一个预告而已，剪辑的快的话，拍完之后，一个礼拜就能看到你的脸，不着急。” 　　进度条慢慢到了访谈那里，弹幕的风向就变了。 　　特别是访谈中，路潼说家里秦初做主的时候，弹幕几乎全都是一言难尽的省略号。 　　“……前面说得对，豪门也不是这么好嫁的。” 　　“想要一步登天总要付出一点代价吧……” 　　“你们脑残啊，人家夫妻俩谁做主关你们屁事，不是路潼做主就盖章他舔狗吗？” 　　“本来就是啊，他自己说的啊，在家没什么话语权，这不就是贵族的花瓶吗……” 　　“之前网上炒作他们俩从校服到婚纱的感情我还信了。” 　　“原来是路潼追的他，果然是倒贴。” 　　“我是从后面回来的，笑看你们这群键盘路人被打脸。” 　　“后面回来的+1，怀疑路潼对自己的家庭地位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操！从后面回来看这里实在是太好笑了吧！划重点：秦初在家里说一不二。” 　　“今日金桔：秦初在家说一不二。” 　　秦初看到这里，开口：“我有说一不二吗？” 　　路潼反问他：“难道没有吗？” 　　秦初：“这个就算了，那个呢？你什么时候追的我，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察觉到。” 　　路潼：“第一次的时候，我在天台上问你要标记，难道不是我追你的？” 　　秦初：“这也算追？” 　　路潼惊讶道：“还不算吗？” 　　这时候，电脑里也传出了秦初的声音。 　　“不拍那个吗？” 　　“就那个啊，秀恩爱啊。” 　　“你们不是都会拍的吗，我看了好几期综艺，拍出来之后，观众会说‘好配哦好配哦’那种剧情。” 　　路潼：…… 　　“我不是让他们剪掉了吗。” 　　此时，弹幕已经笑疯了。 　　“操！！你们看到没！摄像师傅被他一抓吓出了‘嘎’的一声啊！你太凶了秦总！” 　　“我猜到了会很搞笑，但是没有猜到会这么好笑，秦总你有毒吧！大老远跑回来秀恩爱！” 　　“只有我觉得秦初那几句话特别苏吗，就是我对你的爱就是很多，说的理直气壮的，感觉有点可爱有点感动55555555，女儿嫁得好！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我也……还以为路潼会比较卑微，没想到秦初的性格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有点毒舌腹黑怎么回事？” 　　“我觉得他蛮温柔的……特别是有个镜头跟儿子说话的时候，他都是直接蹲下身说的，跟小十五一样高诶，很少有人会在小细节上面做的这么好吧……” 　　“看见了，他跟路潼说话也是，感觉一秒变幼稚。” 　　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已经把秦初跟路潼的脸挡住了。 　　刷完“哈哈哈哈哈”，紧接着，弹幕又开始狂刷“好配哦好配哦”，满足了秦初的心愿。 　　节目组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后还给路潼做了个鬼畜视频，把他说的那几句“这段剪掉”给来回重复，配上秦初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的生活》当晚就上了四个热搜。 　　分别是：#好配哦好配哦# 　　#这段剪掉# 　　#秦书秦十五# 　　#秦初那个不拍吗# 第80章 修罗场 　　预告片播出的第一个晚上,热搜就上了四个。 　　特别是秦初有几个表情被截图下来，做成了表情包被营销号转发起来。 　　有他那个“好配哦好配哦”，也有他那句“那个不拍吗”,以及秦初一本正经的指着秦十五说“消失”的表情包,顿时被广大网友给利用起来。 　　表情包里面的秦初说话一本正经，但截图出来配上文字就有些严肃的搞笑,斗图的时候令人爱不释手。 　　毕竟秦初初次在综艺上露面,获得的关注肯定比其他的明星多。 　　再加上他的性格跟大家脑补的霸道总裁有偏差,让观众体会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富豪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讨论度高，似乎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特别是他那句毫无灵魂地“好配哦好配哦”表情包，一瞬间就成了cp粉人手一份的图片。 　　路潼的粉丝在看完这个预告片之后，几乎有一大半都倒戈成了cp粉。 　　毕竟不倒戈也不行，人家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敢做女友粉吗？ 　　路潼睡前上微博热搜存了几个表情包,以便日后用来怼秦初。 　　秦初没怎么刷微博,他十来岁的时候就不爱逛论坛和刷微博,现在对这个兴趣也不大。看到路潼躺在床上用指尖一点一点的划着屏幕，忍不住问：“你从刚才看到现在了，看什么东西这么入迷？” 　　路潼直接回答：“你的表情包。” 　　“我的表情包？”秦初坐上了床。 　　路潼把手机递给他，秦初的表情管理不错,截图出来没有特别崩坏的，反而透露出一丝幼稚可爱。 　　最大的那位营销号博主霸占着热搜第一位,评论区十分热闹。 　　“好拽,爱了。” 　　“谁来告诉我,他说话一直是这样的吗？有点点可爱”“他作为一个总裁为什么这么有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我知道他不是在搞笑,但是真的好好笑！” 　　“我已经把预告看了一百遍了请问什么时候放正片？” 　　“想看秦十五想看秦十五想看秦十五想看秦十五救救孩子吧！！” 　　“帅哥为什么这么有钱啊？为什么就不能贫穷一点来娱乐圈造福我们广大姐妹呢？” 　　“我没想到我会在微博追总裁[再见]决定去把有秦总的金融杂志都买全了。” 　　…… 　　路潼笑道：“跟当年一样啊。” 　　秦初：“什么一样。” 　　“高中的时候一样，人气很高啊。” 　　秦初高深莫测看着他：“你吃醋了？” 　　路潼：“我吃你什么醋，有人喜欢你还不好啊，总比网上都是骂你的强。” 　　秦初还对今天下午没有拍到秀恩爱的场景耿耿于怀：“明天去拍农家乐吗？” 　　路潼：“你还要跟过去？” 　　秦初：“我都请好假了。台本是什么，让我看看。” 　　台本放在床头柜，秦初随便一翻，就看到了农家乐里面的游戏。 　　“还有抓鱼？” 　　“怎么了。” 　　秦初开口：“好险，本来打算穿西装去的。看来得换一套风格。” 　　路潼：…… 　　摆明了做游戏的综艺节目，你穿一套西装去干什么？ 　　秦初看完了台本，问道：“保姆把行李收拾完了吗？” 　　路潼：“早就装好了。明天要穿的衣服也准备好了。” 　　秦初不说话了。 　　路潼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发誓：“明天我绝不看任远野一眼。” 　　秦初哼了一声，仿佛不太相信他：“那你写个保证书。” 　　路潼：“你怎么又来这一套？我保证书写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是小姑娘吗？非要这个不可？” 　　秦初从床前的柜子里翻出一沓保证书，全是路潼写的。 　　什么保证不和其他男人说话，保证不看其他男人一眼等等，各式各样的内容，秦初的要求千奇百怪。 　　现在还要往里面加一张，保证不跟任远野说话。 　　路潼吐槽：“在一个节目组怎么可能不说话。” 　　秦初心里又开始打小算盘。 　　路潼哄他，只好在保证书上写下再也不跟任远野说话。 　　他今天折腾一天累了，写完就打算去睡觉。由于明天还要录制节目，所以不允许秦初乱来。秦初今晚上居然很乖，没有缠着路潼不让他睡。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不过路潼累的没有心情去纠结他要作什么妖。 　　半小时之后，路潼睡着了。 　　秦初从床上坐起来，试探性的戳了一下路潼的脸颊，确认他睡了之后，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来。 　　秦十五在房间里装睡，其实偷偷的盖着被子玩手机，正在微博上跟路潼的黑粉撕逼。 　　忽然间，被子一掀，秦十五手忙脚乱的藏手机，转头一看，是他爸。 　　“你吓死我了！” 　　秦初：“怎么，以为我是你妈啊？” 　　秦十五：“他肯定早就睡了。”他看了眼秦初：“你到我房间来干嘛？” 　　秦初：“没事情就不能来了吗。” 　　他光明正大的霸占了一个床位，秦十五打不过他，只能割地赔款，让自己往里面坐了一些。 　　秦初捡起他的手机：“在网上撕逼？” 　　秦十五连忙开口：“是他们先骂的！” 　　秦初点开几个微博ID一看，基本都是陈小键的粉。 　　今天的预告，被秦初和路潼占尽了风头，陈小键工作室买的热搜挤不上前十，被压在了后面。 　　而且，除了自己粉丝讨论的几个梗之外，基本没有出圈的。 　　他家粉丝不服气，自然来找路潼的麻烦，先是一个大粉带头在微博阴阳路潼，虽然没有带大名，但是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 　　阴阳的内容也没什么，就是说路潼嫁入豪门炫富华而不实之类的，被秦十五看见了，他气不过就上去说了两句。 　　没想到这位大粉把他给挂出来了。 　　紧接着，陈小键的粉丝一拥而上，把秦十五骂了个狗血淋头。 　　秦初把他微博给卸载了：“以后不准在上面乱说话。” 　　秦十五鸡贼道：“放心，我很聪明的！这个号是我买来的。” 　　秦初：“一查IP就能把你查出来了。” 　　秦十五问他：“那不说这个了，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大晚上来和我表演父子情深吗？” 　　秦初按住他的狗头：“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秦十五：“还不是从你这里遗传来的！” 　　秦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勾勾手指过来：“关于明天的事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秦十五挑眉。 　　秦初：“为了预防你妈婚内出轨和你未来的幸福家庭破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达成国共合作短暂停战一致对外，懂吗？” 　　秦十五打起精神：“你是说任远野的事情吗？” 　　秦初严肃的点点头。 　　秦十五也忍不住被这个紧张的气氛感染了：“那我应该怎么做？” 　　秦初：“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就黏着你妈，寸步不离就好了。” 　　秦十五：？ 　　秦初和他密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父子俩双双带着黑眼圈，起床了。 　　路潼迟疑的看着他们俩：“昨晚上干嘛去了？” 　　秦十五打了个哈欠：“抗战去了！” 　　路潼把他嘴角的牛奶擦干净，然后帮秦初拉好了衣服拉链。 　　今天秦初跟秦十五穿的是同一个色系的衣服，一大一小跟俄罗斯套娃一样，穿的像，长得也像。 　　路潼多问了一句：“你这是亲子装？” 　　秦初：“不是。是你儿子抄袭我的穿衣风格。” 　　秦十五吃掉最后一个鸡蛋就想跑，被秦初捉回来：“把牛奶也喝了。” 　　秦十五不情不愿的喝掉了牛奶，节目组也在门口等待许久。 　　少雅今天换了一套休闲装，看到秦十五，连忙打招呼：“出来啦出来啦~”摄像机很有眼力见的对着路潼三人，少雅道：“咦，今天小十五和秦总穿的是亲子套装吗？” 　　路潼：“不是。” 　　少雅感慨道：“父子俩长得真的好像啊。我看你们都穿了休闲装，一定知道今天的游戏内容了。” 　　秦十五：“钓鱼和划船，对吧。” 　　少雅：“看来你事先做好功课了。” 　　主持人坐在副驾驶，秦初他们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摄像头在车前，一上车录制就开始了。 　　秦十五坐在中间也不安分，一会儿伸长了脖子看左边，一会儿伸长了脖子看右边。 　　秦初把他脑袋给固定住：“不倒翁，能不能消停一点。”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为了打发时间，少雅提议在车里玩几个游戏。 　　当然，作为游戏黑洞路潼，下车的时候脑门上已经被贴满了白色的纸片。秦初帮他把脸上的纸片拿下来，秦十五已经先跳下车伸了个懒腰。 　　“闷死我了！” 　　他睁开眼，看了下眼前的农家乐。 　　正门是一个偏古风的大门，刚才开车的时候已经路过了。车子从葡萄藤大路传进来，打开车窗伸手就能摘到边上的葡萄。 　　这农家乐占地面积很大，一半在山上，一半在地上。 　　开车进去的时候，还路过了一片巨大的水塘，上面有船也有娱乐设施，并且摄像头已经提前布置好了，秦初推测，这里估计就是一会儿的录制地点。 　　而且，这个农家乐是半开放形式的，他们的车到了，粉丝也到了。除了粉丝，还有农家乐的工作人员，被临时拉出来的警戒线，隔在了外面。 　　车到的时候，无数的手机对着他们的车子拍。 　　路潼和秦初随后下来，一落地就感到了一股冷风。 　　“这么冷的天玩水不要紧吗？”路潼从包里翻出一件外套，给秦十五穿上。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和粉丝，以及他一下车就传来的一阵尖叫声，无奈的把秦十五的帽子给带上。 　　也不是不让粉丝拍，只是为了配合节目效果，粉丝路透最好还是不要出现秦十五的脸。 　　不过，尽管如此，拿着望远镜来观看现场的几个路潼站姐已经疯了。 　　“卧槽！！我看到我儿子了！！我看我儿子了！！” 　　低下有两个妹子抱着她，激动万分：“拍了没！你倒是拍啊！我跟小苏撑不住好好吗！” 　　“我再拍！等我下啊！操！妈的我儿子长得像秦初啊！我还以为会像路路一些！” 　　“长得像秦初也巨帅了行吗，儿子像爸爸是应该的。” 　　“没错就在昨晚我已经是他俩的cp粉了，我这次是真的搞到真的了！” 　　…… 　　少雅接着路潼的话说：“不会的，也不算玩水吧，小心一点就不会掉进水中。” 　　她一眨眼：“走吧，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最先来的。” 　　秦十五拉住了路潼的手，路潼低头：“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想拉着你。”秦十五紧盯着大门。 　　向允和梁欣薇已经到了，他们俩个家庭都只带了一个孩子。向允家的女儿叫小圆子，今年十一岁，梁欣薇家的女儿Tim，是个混血，不太会说中文，看年纪大约是十二岁。她还有个大儿子已经十七岁了，今天没来现场。 　　路潼前脚刚到，路凌后脚就到了，他一儿一女都带过来了，林一涵跟林诺诺。 　　林一涵见到路潼，双眼放光：“表叔！” 　　他连忙扑过来，被林辞一把抓住：“小涵，不可以没礼貌。” 　　路凌跟路潼一家很熟，省去了客套环节：“你都来了，那就是都到齐了？” 　　路潼：“林大哥陪你一块儿来了啊。” 　　路凌嘴角一扯：“还不是他死皮赖脸跟来的，我说我一个人就行了。秦初不是跟来了？半斤八两的你来笑我？” 　　路潼不动声色：“我情况不一样。” 　　路凌想起任远野，唏嘘一声：“我明白了。其实不怪秦初，是我的话，我也会来的。不过陈小键这人好鸡贼啊，他故意迟到的？” 　　路潼：“这不是正常操作吗。” 　　真人秀综艺节目或者是走红毯，艺人和工作室基本都会希望自己压轴。 　　大家在酒店里，都拖着时间不来，就为了最后出场最惊艳。 　　只是真人秀里面情况比较少见，而且一般真人秀中如果出现了咖位特别大的前辈，大家都会很有默契的先来，主动让前辈压轴。 　　陈小键工作室就不这么想，现如今陈小键的热度还没过去，流量已经是顶流了，可惜还没什么代表作。不过为了营造出一种陈小键在圈内地位比较高的地位，工作室自然要让他压轴。 　　大家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陈小键的车终于姗姗来迟。 　　先下车的是他，抱着素人女儿小蛮，他们相处的不错，小蛮在他的怀里咯咯咯直笑。 　　后下车的是任远野，手里牵着小网红——在实习家庭中扮演儿子的张葡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走进大厅。 　　秦十五看着任远野，觉得恍如隔世。 　　任远野比十六年前更成熟，也更老，身材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他进门看到路潼，目光闪烁了一下。 　　又看到秦初，两人的视线一对接，屋里的火药味儿瞬间浓烈起来。 　　少雅站在两人中间，这位置不好，她打了个寒颤，不明所以：我靠？怎么回事？这修罗场的气氛？ 第81章 拍摄中 　　打破迷之沉默的人是路凌,他性格外向，在娱乐圈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缘。 　　“干嘛都站着啊，坐啊！” 　　他说完,自己先坐下了。 　　林辞坐在他身边,笑眯眯的，一派和气。 　　他转过头,看着秦初,感慨道：“我懂你的。” 　　秦初呵呵一声：“你懂个屁。” 　　林辞：“年轻人,说话不要带这么多刺。我当年的副本是地狱级别的。” 　　秦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林辞：“所以淡定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路潼只是偶尔见一次任远野，并不是天天见，对吗？”他说完，表情没变，只是笑意达不到眼睛，转了一下无名指的银戒：“至少比路凌强,天天跟林二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秦初靠在椅子上：“我可没你这么恶趣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连弟妹都能下手。” 　　林辞笑道：“算什么弟妹，又没结婚。” 　　导演开口：“还没到正式开拍的时候，大家先熟悉一下吧。” 　　现场除了路潼他们这些真人秀明星，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农家乐安排的大厅其实挺大的,但是要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就显得空间很小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各家粉丝送上来的应援已经到了。 　　路潼后援会会长是他的老粉,网名叫芒果,当年在他拍小律师的时候给他建立了一个站子。后来路潼越来越红，这女孩的站子就改成了后援会,追着路潼跑过好多地方，也跟工作人员熟悉，这回的应援也是她负责准备的。 　　芒果看到路潼，打了声招呼笑了一下，却不跟他说话。 　　她知道路潼性格冷，两人的交流也很少，芒果只管做自己的，只不过在分发礼物的时候，被秦十五给问住了。 　　“这是什么？”他抬起头看着芒果。 　　芒果也是头一回见秦十五，先是惊叹一番他不愧是路潼儿子，这张脸放眼娱乐圈恐怕还没有遇到过敌手，再过几年长开了，又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孩伤心。 　　“是应援。”芒果压下心中的激动，耐心解释。 　　秦十五指着一个盒子：“上面为什么会贴着我妈的照片啊？” 　　芒果：“这代表我们是路潼的粉丝，然后感谢节目组给路潼的照顾呀。贴上照片之后，工作人员才不会认错。” 　　秦十五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别人也有送吗？” 　　芒果：“当然有。你看那边，陈小键他们粉丝也有送的。” 　　秦十五恍然大悟，指着芒果：“这个水杯能给我一个吗？” 　　芒果：“……啊？” 　　秦十五以为他没听清，指了指芒果手里的水杯，里面还泡着果茶，是热的。 　　“这个水杯可以给我一个吗？” 　　芒果受宠若惊：“可以啊，当然可以！不过水杯质量不是很好……” 　　秦十五：“没关系，我就想要上面的贴贴纸。” 　　水杯的正中间，有一个Q版路潼的大头照，表情呆萌，应该是从某一部电影里截图下来的。 　　秦十五拿到了水杯，把里面的果茶喝光之后，美滋滋的坐在了座位上。 　　秦初双手抱臂，靠着路潼，盯着他看。 　　秦十五拿着水杯在秦初面前晃了一圈：“锵锵！” 　　一晃而过，秦初问道：“什么东西？” 　　秦十五：“看我的水杯。” 　　秦初挑眉：“你哪儿来的？” 　　秦十五翘着二郎腿：“我不告诉你。” 　　秦初抢了他的水杯，秦十五手里一空，连忙站起来：“这是我的！” 　　秦初：“我看看。这个照片拍的还不错。” 　　路潼被他俩在一边掐架给影响了，转过头：“又闹什么？” 　　“我爸把我水杯拿走了！”秦十五控诉秦初。 　　路潼瞥了一眼：“这不是后援会的水杯吗，抢这个干什么？” 　　他怕摄像机把这一幕拍进去，只好扶额开口：“这一段剪掉。” 　　秦十五总不能说自己想要一个路潼的周边才去问后援会要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芒果正在整理最后的几分应援礼物，又被人叫住了，一抬头是秦初。 　　她这回真的吓到了，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秦初：“你的杯子还有吗？” 　　芒果说话打起了结巴：“什么、什么杯子？” 　　秦初：“你刚才不是给了秦十五一个吗，我也要。” 　　他伸出手。 　　芒果心跳加剧，连忙回忆了一下，然后把应援杯子拿出来：“是这个吗？” 　　秦初嘀咕：“怎么还有水。”他抬起头：“谢谢。” 　　路潼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俩：“你们有毒吧。” 　　秦十五默默地拿着杯子喝水，秦初也淡定的握着杯子：“你要喝水吗？” 　　路潼：“饶了我吧，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秦初想跟路潼过二人世界，膝盖撞了下秦十五：“你怎么不去跟那些小孩子玩儿？” 　　秦十五：“我不想不行吗！” 　　现场，明星的孩子都打成了一块儿。 　　年纪从10岁到16岁都有，秦十五还不是里面年纪最大的，年纪最大的是那位小网红张葡萄。 　　他看起来已经不像一个小孩，更像一个少年。 　　站在陈小键身边，两个人像兄弟。 　　路凌挡住了秦十五的视线：“看什么呢，怎么跟你爸一样不合群？” 　　秦十五：“我哪有不合群？” 　　路凌：“我看你一个人呆这里大寂寞了，给你找了两个小伙伴。” 　　林诺诺从路凌身后冒出来：“小书哥哥！” 　　林一涵嘿嘿一笑：“我是来找表叔的。” 　　林诺诺像路凌，林一涵像林辞，不过性格却不随林辞。 　　秦十五：“为什么那个人年纪那么大了，也来参加节目啊。” 　　路凌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想出道呗，他家里人还挺有手段的，能把他塞到这个节目里面来。” 　　秦十五：“出道有什么好的？” 　　路凌问他：“你不想当明星啊？” 　　“我不想。” 　　路凌：“那你想干什么？” 　　秦十五：“我想当赛车手。” 　　路凌捂住他的嘴巴：“别被你妈听见了，这么危险的行业，你就别想了。” 　　短短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现场已经分成了好几批。 　　张葡萄和小蛮都是素人，勉强算是一个网红，跟星二代比起来，他们俩仿佛被隔绝在外面。而且，他们俩年纪差了十岁，也玩不到一块儿。 　　向允跟梁欣薇两家孩子已经手拉手说起了小话。 　　林诺诺和林一涵本来就是亲兄妹，也不愿意让第三个人加入。 　　张葡萄走到了秦十五身边。 　　“你一个人吗？” 　　秦十五看了他一眼。 　　张葡萄是个Beta，脸蛋虽然算得上漂亮，但是不够立体。 　　站在秦十五边上，立刻被艳压了。 　　秦十五没搭理他。 　　张葡萄笑道：“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的消息，真羡慕你啊。” 　　林一涵招手：“秦书！你帮我看看这个游戏怎么过关。” 　　秦十五没回答张葡萄，自己走了。 　　张葡萄尴尬的站在原地，陈小键看到了，走过来：“你怎么去跟秦十五搭讪？合同里不是说了别跟他们扯上关系吗。” 　　“不好意思啊陈哥。” 　　陈小键：“是宇哥把你推荐过来的，他想签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想着走什么歪路子。” 　　张葡萄摸了摸鼻子。 　　陈小键啧了一声，嘀咕：“真是烦死了，什么新人都要我奶，我他妈又不是奶妈。” 　　转过头，他看到任远野：“小远哥。” 　　任远野从发呆中回过神：“怎么？我说了不用叫我哥。” 　　陈小键：“没什么事啊，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关心你嘛。” 　　陈小键喜欢和他撒娇，任远野也没管他的小心思。 　　他撑着下巴看着任远野，开口：“昨天我微博艾特你了啊，你怎么没回我？到时候别人看到了，说我们俩关系不太好呢。” 　　任远野笑道：“我昨天没有上微博。今天回去转发行吗？” 　　陈小键：“随便你啊，不过你来参加节目也是想红对吗？那就配合我一点嘛，小远哥，我开门见山的说，咱俩不就是要炒cp吗。” 　　任远野没回话。 　　他来参加这个节目，说白了还是从老朋友那里听到，路潼要来。 　　说实话，任远野和路潼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虽然总是能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消息，但是像这样面对面的见面，是路潼大学之后的第一次。 　　陈小键拿着手机刷微博，小蛮乖乖地坐在他的腿边，也不跳也不闹。 　　看起来比其他的小孩儿懂事很多。 　　这种懂事，往往伴随着迫不得已。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还都是些星二代，没有给自己任性的机会。 　　陈小键一边刷一边吐槽：“哎，路潼不愧是路潼啊，出道早人气高，我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他呢。” 　　任远野听到路潼的名字，回头看着陈小键：“你想超过他。” 　　陈小键：“也不是超过他吧，就想快点摆脱大家对我的看法，不想给别人当影子了。” 　　陈小键出道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他的眉眼有几分像路潼。 　　经纪公司很给力，一发现有热度可以蹭，立刻就抱住了路潼的大腿，无论发什么通告，都把陈小键跟路潼绑定在一起。久而久之，圈里的人才会开始叫他小路潼。 　　一般做到这一步，热度是有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甩掉这个“小xx”的名字。 　　陈小键苦恼就苦恼在这个地方。 　　他跟路潼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天天被他的粉丝骂自己吸血——虽然事实如此吧，但被骂多了，肯定对路潼还是有些成见的。 　　和路潼一样，他也是Omega，可是人比人就气死人。 　　路潼好像天生就受上天的眷顾，英俊多金又深情的丈夫，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儿子，虽然嫁入了豪门，也没有想象中过的那么心酸。 　　就刚才看到的那几幕——他老公和他儿子对他的依赖和爱都不用掩饰，直接写在脸上了。 　　秦初虽然嘴上说的要秀恩爱，但也没有真的面对镜头去出演一些油腻的亲热。他对路潼的在乎和关心几乎刻入了骨子里，不用刻意秀恩爱，长了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路潼的占有欲。 　　陈小键叹了口气，既恨当年出了这么个去模仿路潼馊主意的经纪人，又感谢路潼的热度，才能让他在选秀中一骑绝尘。 　　“哎——”他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难啊。” 　　任远野问他：“你有什么难的？” 　　陈小键说话也快，藏不住事情，直接跟任远野说：“想在这次综艺里面，超过路潼啊！” 　　比电影比资源比演技，当然是比不过路潼。 　　但是比比综艺感的话，陈小键还有点把握。而且真人秀综艺很容易通过剪辑误导观众，把艺人的行为剪得糟糕无比，也是幕后可操作性最强的。 　　陈小键开口：“所以小远哥，你一定要配合我。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要接话知道吗？炒cp会不会？没关系，你不会我会，我有经验。” 　　任远野无奈的笑了下，从上往下看，陈小键的脸确实有几分像路潼，让他一时间拒绝不了。 　　四十分钟的整顿之后，大家通过小游戏熟悉了不少。 　　导演组搬到了外面，第一个项目就是“准备晚饭”。 　　农家乐不提供晚饭，晚上吃什么都需要参加的艺人自己在整个游戏范围区域内找。 　　其中包括菜田、葡萄园、水池等三个地方。 　　一方家长留在岸边，另一方家长带着孩子穿过水池到另一边的菜田里挖菜。 　　摄像机对准了秦初：“拍我干什么？” 　　路潼开口：“我带你儿子去对面。” 　　秦初看了眼桌上的菜，菜的名字被做成了卡片放到了菜田里，到时候在田里挖到什么，就从对面报出菜的名字，然后留守在原地的家长听见了，把菜选对晚饭才能吃上。 　　难度不大，不过考验嗓门和默契。 　　秦初：“让你过去在那边扯着嗓子嚎吗，算了吧。” 　　路潼：“我不能嚎吗？” 　　秦初：“你如果非要有这个兴趣爱好，可以试试。” 　　他扶了一把路潼，穿上了救生衣，“我去。” 　　秦十五也把救生衣穿好了：“就那么一点儿路，放心，我们肯定是第一个完成的。” 　　向允跟路潼搭话：“你们准备好了吗？” 　　路潼点头。 　　向允看见自己老公和女儿上船，嘱咐了几句：“小心一点。” 　　秦十五眼巴巴地看着路潼，路潼摸了下脸：“怎么了？” 　　秦十五：“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路潼恍然大悟，拍了拍肩膀，“照顾好你爸。” 　　秦十五：“！！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你不觉得这对于我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过于沉重了吗！” 　　路潼忧郁地看着兴致高昂的秦初，愈发担心：“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我怕你惨遭你爸的毒手。他如果给你提一些奇怪的要求，你直接无视就行了。” 　　他转过头对着摄像师傅：“麻烦这一段剪掉。” 　　秦初把充气船拆开：“秦书，赶紧上船。” 　　秦十五连忙跑过去，秦初站在船上，把他轻轻一提就提了上来。 　　他们俩隔壁就是任远野跟张葡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初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吩咐秦十五：“别的不说，总之一定要比那个老男人快。” 　　秦十五拿起浆：“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年轻了。” 　　秦初眉头一挑：“你想下去喂鱼？” 　　秦十五看着摄像头：“给我曝光他。” 　　主持人少雅站在岸边，乐道：“好了，现在是队伍们互相放狠话的时间，大家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摄像机精准的拍到了他们每一支队伍。 　　林辞笑着开口：“我祝大家都有个丰盛的晚餐吧。” 　　林一涵吐槽道：“爸爸这根本不算是狠话！” 　　向允他们说的也是半斤八俩，大家都把放狠话这事儿放心上，玩游戏嘛，开心最重要。 　　任远野也是个老好人，开口：“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吃上饭，毕竟谁也不想饿肚子。” 　　摄像机转到了秦初面前，只见秦初冷笑一声：“不错，那你们晚上就来我这里讨饭吃好了。” 　　摄像师傅一愣：=口=！好强的胜负欲！ 　　秦十五：“老爸你这样很像一个反派哦。” 　　秦初皱眉：“不是放狠话吗。你以为反派的儿子下场很好吗？” 　　秦十五对着摄像头狂喊：“把这段曝光掉！” 　　秦初没对着摄像头，但是想赢的心已经浮于表面：“总之，我一定是第一个到终点线的。” 　　少雅一声令下，所有的船都开始往前漂浮。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渐渐的，船已经到了水池中间——除了秦初和秦十五的船。 　　两个人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拿着浆一个往东划，一个往西划，结果很不理想，五分钟过去了，还在原地不动。 　　路潼站在岸边无语，他走过去：“要换人吗？” 　　秦初：“你怎么会来？” 　　路潼：“哥，你俩以为自己划了多远？划了半天还在原地，根本就没划出去好吗！” 　　秦初：“至少有二十厘米。”他立刻看向秦十五：“显然，问题出在你身上。” 　　秦十五：=口=！血口喷人啊你！ 　　“人家都是往前划的，你干嘛往右边划！” 　　秦初开始想办法：“我看你还是下去游泳比较快，推着船前进怎么样？” 　　秦十五跳到秦初背上凶狠地开口：“这时候爸爸不都应该说‘爸爸下去推你，宝宝你先走吗’！怎么轮到你就是我下去推了！” 　　秦初理直气壮，理由充分：“因为今天的衣服是你妈送的，不能打湿。” 　　“既然宝贝的话那就别穿出来啊！” 　　“不穿出来怎么炫耀？”秦初淡定地推开他：“摄像机给我特写了，麻烦别挡着我衣服。” 　　秦十五：“你怎么不干脆在衣服上写上我妈的名字？” 　　秦初微微诧异：“真的可以吗？” 　　路潼眉头一抽：“不可以！顺便提醒一下，你们俩要是再不出发，咱们晚上就要去别人家里讨饭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请把这段也剪掉。” 　　最后，这艘小破船还是晃晃悠悠地出发了，秦初和秦十五勉强达成一致，努力的往前划，十分钟之后，两人上了菜园。 　　林辞正扯着嗓子喊：“宫保鸡丁！” 　　路凌站在吃对面，茫然的看着路潼：“他喊什么？” 　　路潼面无表情：“听不清。” 　　……太远了！ 　　是真的太远了，这是节目组玩儿人的吧！ 　　不仅是路凌听不清，向允和陈小键他们也听得模模糊糊，今天风还挺大的，把声音都刮到了一边，哪怕是提前上了菜园的都没几个成功的。 　　秦十五看着巨大的菜田：“怎么找啊？难道要挖土吗？” 　　秦初弯下腰，在草地里找到了一张卡片，是林辞放弃的卡片，因为声音传不过去的缘故，大家都选择了尽量喊短一点的菜名。 　　他一共捡了六张，命令秦十五：“喜欢吃什么菜就快点捡。” 　　秦十五吐槽：“这些菜名这么长，怎么喊啊，我妈又听不见。” 　　秦初：“让你捡就捡，我有办法。” 　　他直起身体，目光落在了菜园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看建筑，应该是一个广播台。 　　路凌觉得自己高考英语听力都没有这么难过。 　　他勉强找了几道菜，还错了三道，眼下只答对了一道。 　　路潼就更别说了，比起人家都在找菜的——他老公一上对面就消失不见了，现在清闲的厉害。 　　向允问他：“路潼，你老公呢？” 　　路潼：“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话音刚落，柱子上的喇叭咔咔了两声。 　　路潼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上空中就传来了秦初的声音。 　　不止路潼，节目组和围观的粉丝一块儿愣住了。 　　“喂喂？听得见吗？” 　　路潼：…… 　　秦初看了眼手里的菜名：“路潼，听见了吗。龙井虾仁、糖醋排骨、油焖竹笋、西湖醋鱼、爆炒茄子——”另一个声音插嘴进来：“我不喜欢吃茄子。” 　　秦初：“你妈做什么你吃什么，我都没挑你挑什么？” 　　秦十五：“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感觉像是作弊。” 　　秦初嘲讽道：“你不是说我是反派吗，这作风还不够反派吗？” 　　秦十五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惨叫一声：“我杯子上的贴贴纸呢！” 　　秦初装傻。 　　秦十五：“是不是你撕了！你还给我——你都有一个了还来抢我的可恶&%#”嘎吱嘎吱几声，俨然是两个人在抢话筒。 　　扛着长枪短炮的站姐们愣了一下，半天才有人回神：“你录了吗？” 　　“录了录了，说话的是秦初吧？？他喊了路潼？？” 　　“对，好像还有秦书也在！” 　　“他怎么用广播说话啊，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吗？还有那个贴贴纸什么事情？他爸和他抢东西？” 　　“秦初真的好幼稚一总裁，完全颠覆我对总裁的概念，多大了还跟儿子抢东西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后援会那个杯子的贴纸？刚才听芒果说了，秦初和他儿子两个人都问后援会要了杯子，把芒果吓死了。他俩不会吧，为了这个贴纸吵的？” 　　“什么鬼啊？现在还抢起来了？” 　　“我靠好搞笑我要发微博！！太沙雕了……” 　　…… 　　任远野看着广播，噗嗤笑了一声。 　　陈小键什么东西都没捞着，无语道：“你笑什么啊哥，我们晚上都要喝西北风了。” 　　任远野有些感慨：“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一点也没变。” 　　陈小键听得奇怪：“你以前认识秦初？” 　　任远野：“算是认识吧。他高中和路潼是同校的，经常到路潼家门口等他。” 　　陈小键越听越糊涂：“到路潼家？你怎么会知道啊？” 　　任远野：“我跟路潼从小就认识。” 　　陈小键瞪大眼睛：“你们认识？没听你提起过……” 　　任远野开玩笑道：“毕竟我追失败了嘛。” 　　陈小键又惊又诧：“追……”他连忙看了下四周有没有摄像头：“你这话别说了，小心被摄像机拍到。” 　　下午的游戏告一段落，秦初拿了第一，晚饭的时候，按照节目组一贯的套路，路潼主动松了口，跟大家一起吃饭。 　　席间都是秦初替路潼夹菜，吃过饭之后，秦十五累了，按照秦初今天的成绩，他们住的是农家乐里面最好的套房。 　　原本以为就这么睡了，结果节目组在睡前又安排了突击检查，要检查行李箱。不算在录制时间里面，这次的开箱检查，是跟直播平台合作的，也就是说，是直播。 　　秦初愣了一下：“来的时候没跟我说这个。” 　　路潼铺床：“检查就检查呗。” 　　秦初的脸色有些怪异起来。 　　路潼看着他：“怎么了？” 　　秦初：“我带了安全套。” 　　路潼：………………………… 第82章 直播 　　“我们进来咯？” 　　“等等！” 　　路潼猛地一脚踹上箱子,把原本打开的箱子直接踹倒了墙边。 　　“咦？”少雅先进来，身后还有个工作人员拿着手机直播，直接把路潼屋子里拍了一遍。 　　“什么动静啊？小十五睡了吗？” 　　弹幕上的人数越跳越多,从五万到十万,只跳了几秒。这个数字还在往上跳，不一会儿就有四百多万人在线看直播了。 　　少雅：“离路潼家近啊，所以就先来了,还不是你们喊着要见秦书的。” 　　她跟弹幕里的粉丝交流。 　　“对啊对啊，睡了，他今天玩累了。” 　　路潼飞快的把箱子塞到墙边,站了起来。 　　他们房间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秦十五睡在右边的一间,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客厅里只有路潼跟秦初两个人，少雅嘿嘿一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路潼：“没有。” 　　他一开口，弹幕上就刷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路这件睡衣太可爱了吧！！！” 　　“秦初跟他是不是同款,可,这狗粮我吃了。” 　　“秦十五秦十五秦十五秦十五秦十五给我看看我儿子啊啊啊啊啊！！” 　　“少雅不是说他睡了吗？去打扰他不好吧……” 　　“55555555这也太不凑巧了,我今天在微博顿了一天的站子就蹲到了一个视频,连个后脑勺都没看见！” 　　“操！你说的那个视频是不是广播喇叭那个,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路潼养了两个儿子吧这是？” 　　“什么沙雕父子啊,居然在广播台吵了起来！” 　　“开箱快开箱！” 　　…… 　　少雅犹豫了一下，故作为难地开口：“手机给谁啊？” 　　问的是粉丝。 　　弹幕一下就跟她互动起来了。 　　“给秦初啊！！！给秦初又能看见路潼又能看见秦初！！不是超爽的吗！” 　　“我建议也是给秦初，本人作为路潼的老粉警告各位为了嗑糖而来的新粉：直播手机绝对不可以给路潼！” 　　“否则大家就会欣赏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默片表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深有体会，路路太沉默了，他根本不讲话也不互动好吗”“心疼自己1S”“说真的我以前以为路潼这个性格估计是要孤独终老的没想到人家玩儿的是早恋,我该说不愧是你吗路潼”“有被内涵到、、”“果然活久了就什么都可以等到了……” 　　少雅把手机递给秦初，秦初脑袋上打了一个问号。 　　“粉丝要求的,所以拜托秦总拿着手机直播啦？” 　　秦初接过手机，弹幕一片狂欢。 　　“真的不出道吗！秦哥！真的不出道吗！你可以一边当总裁一边当偶像的！” 　　“无语了……距离这么近……脸上都没有瑕疵……” 　　“我靠我认真的我刚才在屏幕面前整整被帅晕了两秒我发誓那两秒我的脑袋完全就是空白的”“姐妹冷静说话打个标点以示存活好吗？” 　　“不愧是姐夫，配的上我姐”“要死了要死了我他妈更好奇秦十五的长相了！！！节目组不是人！” 　　…… 　　秦初看了眼弹幕，少雅提醒道；“别光看弹幕，今天晚上你还有任务在身，要回答粉丝问题，计时五分钟。等下啊，我看下时间，弹幕准备好了吗？要开始计时了哦？” 　　秦初：“回答问题？” 　　路潼解释：“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 　　少雅：“现在可以开始问了。” 　　弹幕立刻暴增，几乎让她的手机卡住了。 　　秦初坐在沙发上，看着千奇百怪的问题。 　　“怎么认识？见面就认识了。” 　　“我追的他。” 　　“高中啊。对啊，我高中超喜欢他。比你们的喜欢多。” 　　“肯定跟你们追星不一样，我追到了，你们又没追到。不是一个班，一个学校的。” 　　“二胎？不要，一个就烦死我了。当然，路潼也超爱我的。这不是废话吗？” 　　“看路潼？不给。” 　　这句话一出来，弹幕全都变成了：？？？？？ 　　？？？？ 　　？？？？？ 　　你怎么回事？ 　　“不是，哥，为啥不给看啊？” 　　秦初慢条斯理道：“不给看就是不给看，不需要理由。” 　　“我靠！那你直播的意义何在！让我康康你老婆！” 　　“出现了吗，传说中霸道总裁的独占欲？” 　　秦初无视了这一条。 　　结果这事儿还没完，秦初这人说话有点毒舌，无论在哪里都能精准踩雷。 　　而且从高中开始，他就十分之拽，走路恨不得用两个鼻孔当眼睛用，瞧谁都瞧不上。 　　弹幕要求他跟路潼一起直播，被秦初无视的彻底。 　　结果粉丝不爽，就开始齐刷刷的说：幼稚。 　　秦初哼了一声，跟粉丝呛起来了，说的是他抢秦十五贴贴纸的事情。 　　“本来就是我的，小孩子要什么贴贴纸？” 　　-？这句话是不是说反了？大人才是要什么贴贴纸吧？ 　　-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 　　-连儿子的东西都抢！ 　　过了会儿，众人终于发现秦初这人吃软不吃硬，开始采取了怀柔政策。 　　-秦哥，你不跟路潼在一起拍，我们怎么刷“好配哦”？ 　　-对啊对啊哥，给我们一个刷屏的机会！ 　　-笑死我了我怎么感觉你们在哄小孩儿？ 　　-天哪，我感觉自己就跟做梦一样，我竟然在哄中控集团董事长…… 　　-魔幻现实主义，秦初，nb，不对，是我nb-我爸前几天还在饭桌上提起秦初，说他年轻有为稳重成熟，我真他妈应该把这段录下来天天给他循环播放-顺便我也……感觉父母那一辈的都知道秦初吧……我爸之前做生意找人托关系见他，送了好多钱都没见上一面…… 　　-现在机会来了，立刻让你爸过来看直播秦初终于舍得动了下眼皮。 　　路潼铺完了床，走到茶几边上：“还没结束吗？” 　　弹幕一听到路潼声音立刻沸腾。 　　秦初：“还有两分钟？” 　　路潼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问了什么？” 　　弹幕：“操！！！！什么都没问啊！！！” 　　“告状！我要立刻告状！” 　　“天知道这个鬼提问根本就没开始过，除了前30s秦初在老老实实回答之外，后面居然跟我们吵了整整三分钟啊！” 　　“难以置信，我浪费了这生命中最宝贝的三分钟来跟秦初吵架，而不问一点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更难以置信的是，我居然跟中控的董事长隔空吵架……吵架的理由还是因为看不到董事长夫人……” 　　“前面别说了，越说我越膨胀，我粉了个什么神仙？” 　　“粉路潼，带你走进豪门总裁的内心世界——幼稚。” 　　路潼挑眉：“你跟他们吵架？” 　　秦初恶人先告状：“是他们先开始的。” 　　弹幕：胡扯！ 　　路潼看了眼弹幕，秦初灵机一动，就想把弹幕关了。 　　“不能关弹幕。”少雅连忙阻止。 　　粉丝大约没想到秦初这人这么阴险，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又说他够幼稚。 　　“怎么不刷好配，不是让你们看路潼了吗？”秦初命令道：“给我刷。” 　　路潼：…… 　　他无语的看着真的配合秦初刷“好配哦好配哦”的粉丝。 　　路潼：“长大一点好吗！” 　　他扶额：“算了，延长提问时间吧，刚才那三分钟加在后面。” 　　他睁开眼，看到弹幕，却是变了一个风向。 　　“打醒我，我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讲真……在老公面前就是不一样吧……感觉没看过和这个版本的路潼……” 　　“人妻也好美味！[危险发言”“好温柔的样子，虽然脸还是冷冰冰的就是了”“以及请问路潼可以多看看镜头吗，你的脸是不是长在右边了！” 　　“小夫妻太目中无人了”“我被冒犯到了！” 　　少雅：“那我往后顺延时间了，现在可以问了！” 　　她重新开始计时之后，弹幕终于恢复了正常。 　　路潼看起来比秦初靠谱很多，粉丝跟他很有默契，提问的内容也终于正常起来了。 　　-路路喜欢他哪里啊？两个人性格看起来天差地别的，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路潼开口：“我……” 　　秦初抢话：“当然是因为我长得帅又有钱。不然喜欢你吗？” 　　路潼：…… 　　秦初挑眉：“我说的不对吗。” 　　-虽然秦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很想在他的帅脸上揍两拳。 　　-我第一次看到路潼吃瘪！ 　　路潼叹气：“说的有几分道理，连我自己都信了。” 　　秦初：“你这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好像很勉强。” 　　路潼：“没有勉强……” 　　他抬起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来这一招！” 　　秦初眼里有泪水打转，一副极其委屈和难以置信的控诉模样，落到了路潼眼里。 　　路潼连忙开口：“你这是鳄鱼的眼泪，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他坚定了两秒之后就心软了，无奈道：“最后一次，我都说我没有勉强了，不喜欢你干嘛跟你结婚。” 　　秦初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快，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技艺娴熟的令人叹为观止，他很快又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招数管用就行，你还管用几次吗？”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居然是这样的秦初？ 　　-操，真是把男人拿捏的死死的，秦总出书吗！如何pua冰山大美女的？ 　　-我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 　　-秦初装可怜的样子未免也太熟练……关键是谁看都知道是假的，路潼居然上当了…… 　　-听口气还不是第一次上当-人家小夫妻的情趣罢了-谁注意到秦初的翻脸速度了吗，我说一句他绿茶有谁敢反驳？ 　　-pua带王者秦初，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我大概知道他怎么追到路潼的了加时三分钟之后，粉丝才反应过来。 　　还是什么都没问到啊！ 　　这加时的意义何在，就是为了看秦初和路潼吵一架吗！ 　　行，今晚上这个直播都可以列入年度最佳直播选段中，五分钟访谈什么也没问到，就光看人家吵架去了。 　　图什么？ 　　又不是老娘舅节目，还帮忙调解家庭纷争的！ 　　接下来还要去其他的房间直播，所以少雅也没办法再给粉丝加时了。 　　她跟弹幕互动了几句之后，就来到了最让人激动的环节——开箱检查。 　　同时，这也是最让路潼纠结的环节。 　　秦初带来的那盒安全套被他压在了最下面，毕竟刚才当着房间里工作人员的面，他还没有那么厚脸皮的能把这东西拿出来当面处理。 　　少雅替粉丝问：“箱子是谁整理的啊。” 　　秦初：“保姆。” 　　少雅：“保姆？”她看了眼弹幕：“他们以为至少是你跟路潼两个人其中一个整理的。” 　　秦初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自己整理？有保姆不就行了。” 　　少雅：“说的也是！” 　　她泪流满面：是有钱人的世界观呢…… 　　镜头对准了箱子，路潼半蹲在箱子面前，翻了两下：“就是衣服和洗漱用具。” 　　少雅好奇的指着一堆本子：“这是什么？” 　　秦初：“秦十五的作业。” 　　少雅：“真辛苦啊……出来录制节目还要带作业。” 　　弹幕也再刷。 　　-感觉很符合路潼的作风，连箱子都这么单一-性冷淡风嘛！难不成你要在箱子里翻出什么东西来？ 　　-我看到安全套了-秦十五也太惨了吧-？？？？ 　　-？？？？？ 　　-前面滑过去那个弹幕说什么了？？ 　　-安全套？？？ 　　-我靠我怎么没看见？？有谁录下来了吗？我恨直播没有进度条！ 　　-？？？谁带来的？？ 　　-你觉得会是路潼带的吗-………………………………我该说不愧是你吗秦总-我感觉问也问不出什么，很可能会得到一个“泡泡糖”的回答-你家泡泡糖长这样的吗！ 　　少雅也看到弹幕了，她大吃一惊，忍不住往箱子里看。 　　路潼立刻把箱子关上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还不去下一家吗？” 　　少雅回过神：“哦哦，对，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啦。” 　　路潼松了口气，送走了少雅之后，把箱子推到了屋子角落。 　　想到房间里的摄像机还在敬职敬业的拍摄，最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路潼一时半会也没找秦初麻烦。 　　他坐在沙发上收拾了一下茶几，秦初黏了过来。 　　路潼拍了一下他的手：“有摄像机拍。” 　　秦初：“剪掉不就好了。我今天太累了，需要补充能量。” 　　他把路潼抱在怀里，“秦书还在睡吗？” 　　路潼：“嗯”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从沙发上一个黑色口袋里摸出了一团毛线。 　　秦初看了眼：“你怎么还在弄这个？” 　　路潼：“不是你吵着要围巾的吗？” 　　他织围巾已经很熟练了，两根毛衣针放在手里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秦初抱了他一会儿，路潼就因为房间里暖气太舒服而睡着了，毛线从他手里滑下来，秦初晃了他一下。 　　“睡着了？嗯？” 　　路潼乖巧的睡在他怀里，脑袋从他的肩膀滑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幕被客厅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下来。 　　秦初把他抱回了自己房间，盖好被子之后，又走到了客厅，打开秦十五房间的门。 　　秦十五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被子落了一大半在地上，秦初捡起来替他盖好之后，看了一会儿，掐了一下秦十五的脸，顺势把角落里还亮着红灯的摄像机给关了。 　　回到自己房间，路潼已经睡熟了。 　　秦初钻进被窝里，关了手机，也没去理会微博上的狂欢。 　　今晚上他跟路潼的直播直接出圈了，好几个营销号轮番转发。 　　毕竟之前他在网络上的形象跟他本人的形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幼稚又有梗的总裁——关键是脸还这么帅。 　　再加上他跟路潼之间的互动十分小学生，让网友直呼初中生谈恋爱，以及之前佩姐在网上早就给路潼预热了一波从校服到婚纱，这种比较能引起年轻人共鸣的美好爱情，一下子涌进来嗑cp的路人挤爆了节目组的评论区，最起码有好几万。 　　只是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沙雕氛围中，有一条帖子横空出世。 　　是从某个匿名论坛上转过来的，标题十分醒目：吹国民cp的过了吧？还有谁不知道秦初是小三上位吗？ 第83章 草！有钱 　　论坛>灌水区>八卦：吹国民cp的过了吧？还有谁不知道秦初是小三上位吗？ 　　稍等一下,我把长图传上来1：见过造谣女明星小三上位嫁入豪门的，没见过造谣豪门总裁小三上位娶女明星的，由此可得两人是真爱2：本来进来想开喷,但是看到大哥的留言之后竟然无言以对3：不错,新思路扣糖，初潼jj加一分4：路粉终于因爱不得疯了？醒醒，你老公跟别的男人儿子都十五岁了5：我知道有些路粉傻逼,但不知道这么傻逼6：？匿名论坛你盖章路粉？钻路粉裙底钻的爽吗？ 　　7：现在流行骂自己正主的原配狐狸精？不过姐夫这张脸确实是有点儿狐狸精的感觉。 　　8：还有谁不知道姐夫是一中校花吗[图片]9：姐原来是校草，我宣布校草和校花锁了10：操，校花掀开裙子吊比你姐还大11：好配哦好配哦,又磕到了12：怎么回事这楼全都歪了…… 　　13：路粉jj控场罢了14：众所周知,霸道总裁的横刀夺爱怎么能叫小三，那叫从男二手中得到女主并使其找到真爱15：秦初这个幼稚鬼也搞强制爱？ 　　…… 　　匿名论坛这一楼，发酵到了翻了两页，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之后,楼主才把所谓的证据放上来。 　　大家起初都在猜测“正宫”是谁，毕竟能让秦初弯腰“做小三”的人不简单,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结果一出来,一片哗然。 　　帖子里说的这位正宫,竟然是任远野。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任远野跟路潼青梅竹马之谊,然后分析了半天路潼跟任远野在一起的蛛丝马迹，其证据都是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同学等没有具体石锤的分析，接着说路潼上高中之后,秦初怎么纠缠路潼，怎么棒打鸳鸯,怎么迫害小情侣，俨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334：这东西一天能编十份,陈小键给了你多少钱，我秦初给你十倍335：我无语了，卖了半天关子就说了这么一个人336：这谁？糊逼不要用缩写337：好像是这次一起参加我们的生活那个设计师？跟cxj是实习家庭338：陈小键死不死啊，贱粉一日不犯贱皮痒是不是339：看出来cxj恨路潼了，不惜牺牲自己的老公也要拆散对方幸福的家庭，请问他到底是不是路潼深柜340：不过这个帖子说的还挺真的，如果真的是青梅竹马，秦初不就是插足的小三了341：你死不死？青梅竹马就一定在一起？ 　　342：谁知道有没有在一起过…… 　　343：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任远野真的跟路潼是青梅竹马的话，为什么要在节目上装不熟啊？ 　　344：呃……我也想问…… 　　345：感觉有点微妙346：跟路潼一个高中的，从来没听过路潼有什么青梅竹马，秦初高一的时候跟他关系就不错了好吗，在学校里大家都默认的347：路粉jj能不能别一天一个说辞，统一一下行吗，上次还说秦初和路潼高中的时候相爱相杀，这回又关系很好了？ 　　348：路粉狗急跳墙…… 　　等路潼一觉醒来的时候，网上已经把这件事情发酵了一晚上了。 　　吃瓜网友不睡觉，熬夜都要把这个瓜吃完，七点多的时候，这个热搜还挂在第四。 　　不过路潼和秦初早起都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特别是这两天，秦初没那么管公司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秘书处理，他打算好好陪自己老婆儿子一回，所以手机能关机就不会开机。 　　秦十五早上起来怕冷，在被窝里哼唧半天，路潼叫了好几次，他才从床上爬出来。 　　穿好衣服，今天一天的录制就开始了。 　　老样子，录制之前要回到之前农家乐的大厅。粉丝比他们起来的更早，为了拍上下班图，估计五点多就在楼下蹲着了。 　　秦十五打着哈欠出来，各种长镜头对着他一阵狂拍，甚至还有压抑的惊呼声。 　　他还是第一次暴露在粉丝的镜头下。 　　有个胆子大的粉丝提问：“请问你是秦书吗？” 　　秦十五叼着豆浆，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粉丝激动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又小心翼翼地问：“路潼还没下来？” 　　秦十五：“没，还在等我爸，我先下来了。” 　　这时，有几个粉丝围了过来。 　　秦十五比她们想象的更加平易近人——也不说是平易近人吧，虽然看起来怪不好惹的，但是和他说话，都是有问必答，不会跟别的星二代一样端架子。 　　不过，秦十五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把自己拿星二代看过吧。 　　拍了一会儿，秦十五想起了节目组的嘱咐：“对了，你们这个照片要发网上吗？” 　　粉丝连忙齐声开口：“不发不发！我们知道的，等节目播出之后才能发。” 　　“哇，你们怎么知道的？节目组告诉你们的？” 　　这没法儿解释，经验之谈。 　　粉丝笑哈哈的跨过了这个话题，还有问他饿不饿的，边上有个卖早餐的小摊子，可以去买点儿吃。 　　众人很默契的没有给秦十五拿东西吃，毕竟现场粉丝鱼龙混杂，谁知道围过来的有没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而且粉丝的东西不能乱吃，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我妈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秦十五抱怨一句。 　　“那你早上吃什么？” 　　“他做的饭啊。”秦十五理所当然道。 　　粉丝双眼发光：“路路会做饭吗！” 　　秦十五点点头：“会，他还会打毛衣。” 　　“我靠……”惊天大秘密啊，从来没听路潼说过这个！ 　　“打、打毛衣？”粉丝发问。 　　秦十五：“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不是他的兴趣爱好吗。我爸有好多围巾都是他织的。” 　　“第一次听说……” 　　有个粉丝沉默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问：“对了，听说路路和秦哥是高中在一起的啊？” 　　秦十五：“对啊。” 　　他记忆犹新，秦初当年跟他说的时候，差点儿把秦十五的魂给吓没了。 　　“过年在一起的，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谁先告白啊！” 　　“应该是我爸爸。” 　　“初恋吗！” 　　“当然是初恋！”秦十五理所当然的开口：“我妈之前是Alpha啊，根本没想过跟人家谈恋爱。” 　　随着路潼的第二性别被扒，早年一些蛛丝马迹也都露了出来。自然不难扒到他二次分化的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其实路潼本来也是个Alpha，只是没当多久，就变成了Omega。 　　他的女友粉知道了这个令人痛彻心扉的事实后，原地去世。 　　“啊……说的也是。”那粉丝自言自语。 　　秦十五觉得有古怪：“怎么了？” 　　欲言又止的。 　　路潼已经出来了，看到秦十五坐门口跟粉丝闲聊，立刻打招呼。 　　眼尖的马上就看到了路潼，顿时也没有空跟秦十五插科打诨了，纷纷拿起镜头对着路潼。 　　秦十五小跑过去：“怎么这么慢？” 　　路潼把他手里的豆浆袋子扔到垃圾桶里，给他塞了两个鸡蛋：“赶紧吃掉。” 　　秦十五脸色一下就变了，惨兮兮地皱在一起：“我不爱吃鸡蛋。” 　　这鸡蛋是昨晚上剩的，农家乐这边的土鸡下的蛋，据说很有营养。 　　路潼在这方面有点固执的迷信，秦十五没吃，他自己就把两个鸡蛋吃了。 　　秦初出来看到这一幕，挑了下眉。 　　路潼从他手里拿过被子直接喝了两口：“怎么了？” 　　秦初摇头：“没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不是不爱吃鸡蛋吗？” 　　路潼：“扔了怪可惜的。” 　　啊…… 　　说法都跟高中那年一模一样。 　　到了大厅，气氛有点古怪。 　　路潼一进来，几双眼睛就落到他身上，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 　　路凌看到他来了，有心想把他拉到一边问问情况，但是看到秦初站在边上，路凌犹豫了一下，还是躲在林辞身后没动作。 　　今天的游戏场所不在农家乐，而是要开车去四十分钟以外的山城。 　　这个山城是跟农家乐一起弄出来的建筑，里面是一些闯关类的游戏，比如走吊桥、过水河之类的，当然，因为建在山里的缘故，还有蹦极等极限运动。 　　路潼恐高，因此一出发，他就心神不宁。 　　到了现场，人山人海，意料之中。 　　毕竟山城也算是一个另类的游乐园，平时的客流量就很大，自从微博上有消息说我们的生活要来这里录制的时候，当地的一些粉丝和路人纷纷都跑来观看。 　　看热闹的路人被警戒线拦在了不远处，见到路潼他们下来了，拿着手机伸长了脖子录像。 　　拍摄之前有休息时间，路潼跟秦初打过招呼之后，便去山城外面一处小卖部买水。 　　刚到小卖部，就跟里面的任远野狭路相逢。 　　两人虽然已经拍了一天多的节目，但是真正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还是第一次。 　　任远野捏着水瓶的手僵了一下。 　　路潼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秦初的脸，想起对方那个小学生态度，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装作不认识任远野了。 　　希望对方也有点儿自知之明，假装不认识他，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最好。 　　可惜，任远野这人，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的。 　　“现在见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了吗？”任远野开口。 　　路潼现在是真的叹气了：“任先生。” 　　任远野：“你这样叫我……” 　　路潼：“任先生，我还要买水。”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麻烦让让。 　　任远野：“你和秦初一样，脾气一点也没变过。” 　　路潼慢条斯理的拿了两瓶水。 　　“没有谁是不变的，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任远野：“那你还在恨我吗？” 　　路潼的手顿了下，看着他：“老实说，我已经忘了。这不是什么值得我记起的事情。” 　　任远野脸色有些白。 　　路潼：“不过秦初这个小心眼儿还记着，所以请你不要再来跟我说话了。” 　　任远野有心解释，上前一步，却被“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路过小卖部的粉丝飞快的跑走了，路潼还没来得及追，人就消失不见了。 　　……靠。 　　他无语的在心中吐槽一句，果然今天自己眼皮一直跳很有问题，没想到问题是出在任远野身上。 　　路潼一刻都不想多留，深怕发生更多意外，连忙回去。 　　秦初从椅子上坐起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路潼坦白：“遇到任远野了。” 　　秦初：“他来找你？” 　　果然，一提到这个名字，秦初的脸色就难堪。 　　路潼：“偶遇的，还被粉丝拍到了。”他顿了一下，奇怪道：“那人拍我跟他干什么？” 　　他跟任远野节目上一句话交流都没有，刚才那个手机明显不是对着他的，也不是对着任远野的，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在拍他们两个。 　　秦初哼了一声：“你倒是交代的清楚。” 　　路潼乐呵了一句：“不然呢，回来骗你，然后等待事情发酵，历史重演。吸取过一次教训了，绝不敢再犯。” 　　秦初：“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他帮路潼拧开瓶盖，后者问道：“不过我很好奇，当年为什么你那么执着的认为我会跟他私奔啊？” 　　秦初：“还不是你跟我吵架。” 　　路潼：“打住，是你跟我吵架。我还想着怎么来和好呢。” 　　秦初：“然后下一秒就跟任远野在一起？” 　　路潼：“强调一下，是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出去。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来找你好吗。” 　　他说完这一句，很快开口：“秦初的心眼只有针尖那么点儿大。” 　　秦初理直气壮：“对，没错！那又怎么样。” 　　秦十五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秦初：“小孩子不要听。” 　　路潼手机震动起来，“接个电话。” 　　他没避讳秦初，直接在原地就接上了。打电话来的是佩姐，开口就问他跟任远野的关系。 　　秦初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路潼微微发愣：“怎么问起他来了？” 　　据她所知，佩姐压根不知道路潼和任远野少年时是认识的。情书娱乐成立的时候，秦十五都出生了，任远野这时候应该在国外，两人几乎断绝了所有的联系。 　　佩姐：“你不知道你跟任远野的事情在网上被翻出来了吗？” 　　路潼更诧异：“我跟他有什么事情能翻的？” 　　佩姐：“你们以前……不认识？” 　　“认识啊。” 　　听到路潼承认，佩姐又说：“二区昨天出了一个匿名帖子扒你跟任远野的关系，扒到了你们小时候住一起。现在网上说……秦总是小三上位。虽然也不是什么一件大事，不过很明显有人要在这个时候推你一把，让你翻车。” 　　路潼之前隐婚没翻车，生子也没翻车，公关案例甚至可以当成娱乐圈的教材，逆风翻盘不说，现在曝出结婚之后，和老公还成了人人都嗑的国民cp，热度居高不下，大家见了都会眼红的。 　　只要有人眼红，就会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你没看到就算了，对了，秦总也别看了。”佩姐嘱咐道。 　　路潼瞥了一眼秦初，对方已经熟练地上了微博：“……晚了。” 　　花了半小时，秦初终于把来龙去脉给搞清楚了。 　　路潼怕他现在去找人麻烦，连忙开口：“乱说的。” 　　谁知道，秦初比想象中的冷静，这倒让路潼刮目相看了。 　　“你不生气？”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不生气的样子吗？” 　　路潼：“对不起。” 　　秦初看着他：“为什么道歉？” 　　路潼：“是我把你卷进来的。” 　　他秦初好好地董事长当的，高高在上，妥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资本主义家。那有什么路人敢对他指指点点，但是自从曝出他是路潼老公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路潼是个百分之一百不添加水分的公众人物，粉黑混战，夸他的人有，骂他的人也有。 　　以前只是骂他一个，现在还把秦初跟秦十五牵扯进来了。 　　路潼把秦十五的手捉着，牵了过来。 　　秦十五开口：“我不怕被骂。” 　　老实说，他更怕之前路潼那样，不理他。 　　“我觉得现在很好，我跟你在一起特别开心！”秦十五对他撒娇，抱住了他的腰，他的头发有点自来卷，毛茸茸的，跟个小狗崽子似的，在他怀里蹭了两下。 　　路潼拍了拍肩膀，“你去网上看了吗？” 　　秦初：“看了。” 　　黑秦初的那个营销博主，下了血本。 　　洋洋洒洒地写出了秦初是如何小三上位的，顺便还要踩一脚路潼是渣男。虽然对这个营销博主抱有迟疑的人很多，但是招架不住人家舍得花钱。长微博做完，后面一张图跟着价值整整十万的抽奖礼品。 　　什么电脑、顶奢、名包名表，在微博一发出来，备案抽奖之后，土豪的一下子把路人的脑袋都砸晕了。 　　只要转发就能参加抽奖，所以有些不追星的直男还有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贡献了自己的一份转发。 　　当然还有一直被路粉压着的其他各家粉丝，有些阴阳怪气的大粉纷纷下场，内涵路潼以前的一些子虚乌有的造谣。 　　也有说秦初和路潼完全是做戏给观众看的，不然为什么说秦初小三上位的事情已经一天了，两个当事人都没有站出来说过，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况且，这几天初潼这个cp几乎霸占了所有的热搜和头条，要说背后没有推手，鬼才信啊！ 　　于是，其中有被这对cp刷屏刷烦了的人，跟着大粉带起了节奏。 　　这条长微博的转发已经破十万了。 　　原本一件匿名区的小事，被发酵成这个样子，这才是真正背后有推手的事情。 　　路潼结婚之后就有点依赖秦初，自己没想办法，先问秦初：“你打算怎么办？” 　　秦初翻了下长微博：“他不是比有钱吗，正好我有的是钱。” 　　qc：@微博抽奖备案，送一套北京房产，三环以内，转发夸好配的加送七十万的车，不要可以折现。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博主回复：你们真的很无聊[路潼无语.jpg]九张图，全都是路潼和秦初的合照，从高一到大学，从大学再到工作，每一个阶段的照片都有。 　　微博发出去一分钟，网上就炸了。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操，有钱……” 第84章 我爱你 　　他的微博发出去短短一秒,曲慕瑶就转发了@曲：居然连高一的都有，你什么时候和嫂子拍的？当时干嘛不叫上我？ 　　转发：qc：@微博抽奖备案，送一套北京房产,三环以内，转发夸好配的加送七十万的车,不要可以折现。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路凌也是前排转发中的一员@路凌：说青梅竹马,不觉得我这个表哥更合适吗？ 　　紧接着是林辞的转发：凌凌说得对！ 　　两人转发之后,其他各种各样的评论才涌进来。 　　“好配哦好配哦好配哦好配哦好配哦太配了！！！！！！” 　　“卧槽,这么多钱，已经超过微博抽奖的上限了吧……要是真的抽中了能兑换吗？” 　　“有钱真的是能为所欲为的……” 　　“我倒戈了，对不起爸爸刚才不应该吃你的瓜。” 　　“爸爸抽我！！！！” 　　“正常人动动脑子就知道吧，路潼高一就认识秦初了,他要是真的做小三,那不是从初中开始的吗？” 　　“想知道那个营销号的下场是什么,造谣过500可以坐牢了。” 　　…… 　　路潼抢过他的手机,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你疯了？” 　　秦初：“你什么表情。” 　　路潼：“应该给你也找个经纪人把你手机没收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 　　还好秦初是个天生有钱的主，不用进娱乐圈摸爬打滚。不然就他这个脾气,早晚把娱乐圈所有人都得罪一个透。 　　“太幼稚了。”路潼毫不客气的吐槽：“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呢？” 　　“能给你出口气。”秦初指了指那个营销号：“不觉得他够恶心的吗？” 　　“他是拿钱办事的。” 　　秦初：“敢办我的事情就得做好被我办的准备。” 　　他说完这话，没多久，中控官博那边已经下发律师函了。 　　路潼的工作室这些年也发过一些律师函警告营销号，但是这种营销号告起来非常费力，而且造谣他的营销号也太多了,如果每个都去告的话，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折腾。 　　而且打官司也不是一笔小开销,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只会发个律师函警告一下，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才去实际行动。 　　但是秦初不一样，这人记仇的要命，而且还幼稚，事关路潼和任远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半个小时不到，之前营销号抽奖转发的微博就被后台删除了。 　　十万转发，七万评论，说没就没。 　　不仅粉圈震荡，连论坛都跟着一起震荡。 　　论坛>灌水区>八卦：今天见识了跟有钱人作对的下场rbt，非路潼粉丝，慕了路潼了，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本来还担心自己蒸煮谈恋爱，现在也好希望他加入豪门有老公撑腰555551：老实说我也…… 　　2：活久见，nb，秦初到底什么来头啊3：隔壁不是有个帖子扒他出身吗，结果没翻页就被删了，在你区不能讨论的来头，还不懂吗4：他在那个圈里什么地位？感觉他也太抛头露面了5：xs，秦初还抛头露面，这么多年就为他老婆出来过一次吧，之前几乎在圈子里神隐了6：爱了，我又磕到了7：我的关注点在他真的很喜欢路潼上面吗？看秦初po出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好甜55555这么多年居然还像初恋的感觉一样8：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又有钱又深情的帅哥！！！ 　　9：港真，我是陈小键我恐怕已经气死了，花出去的钱打水漂罢了10：他还气死，不如想想被秦初找出来之后自己怎么办吧，万一被封杀了呢11：ls以为封杀一个明星很容易啊，秦初手再长也到不了一手遮天的程度，当其他人死的吗12：大快人心，小爆皇后这个营销号早就该被注销了，天天造谣13：@秦初爸爸看看我，扶贫吗！ 　　…… 　　秦十五伸了个懒腰，把怀里的卡片拿出来看了一眼。 　　这是第一天参加节目的时候，少雅塞给他的任务卡片。 　　要求他完成上面的任务，也就是在路潼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时间不限，最晚是第一次节目录制结束。 　　《我们的生活》录制一共就两天，他第一天没找到机会完成这个任务，第二天再不完成，就视作失败了。 　　不过，这东西秦初应该也有一份吧，他爸的是什么？ 　　好像没看到少雅给他？ 　　秦十五咬了咬手指，心道：可恶啊，我怎么就没留心观察一下？ 　　“老爸！”秦十五连忙跑到秦初身边。 　　“你过来，偷偷地，我有一点事情问你。”他看了眼路潼，发现对方没有关注这里，立刻勾勾手指。 　　秦初放下手机：“什么事这么神秘？” 　　秦十五小声道：“节目组有没有给你什么任务啊，关于路潼和我的？” 　　秦初开门见山：“你是说那个信封？” 　　秦十五双眼一亮：“对对对！就是那个！” 　　秦初：“有啊，怎么了，你来刺探情报？” 　　秦十五搓搓手：“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你是什么任务啊？” 　　秦初大方承认：“借用广播室。” 　　秦十五：？ 　　秦初开口：“我已经完成了。不过当时拿到任务的时候确实是头疼过，用什么方法才能自然的借用广播室，结果第一个任务就用上了。” 　　秦十五：=口=！ 　　从某些方面来说，秦初的任务好像比他难。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秦初的任务又仿佛比他简单。 　　他爸反问：“给我看看你的。” 　　秦十五有点羞耻：“我能不给看吗？” 　　秦初捏起了拳头：“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秦十五：“暴力！你这是家庭暴力！这次节目播出之后一定要曝光你长期欺负我的事迹才行！” 　　他含泪控诉，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信封。 　　秦初看了下，摸着下巴：“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秦十五噘着嘴：“哪里简单了！很难得好不好！” 　　秦初：“让你妈对你说句我爱你很难吗？” 　　秦十五不依不饶：“很简单吗……” 　　他嘀咕了一下：“我感觉他对我说这句话的几率太渺茫了。” 　　秦初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他不爱你？” 　　秦十五纠结的扯了一下衣角。 　　秦初把他脑袋按下去乱揉了一把：“想什么呢你，这话别叫你妈听见了。不然他得冤死。” 　　秦十五嘟囔：“可是看起来就是这样啊……” 　　秦初：“他肯定比你想的更爱你。” 　　秦十五看着他：“爸爸说的话不太靠谱。”他犹豫了一下：“是真的吗？” 　　秦初：“当然是真的。不过更爱我一点。” 　　秦十五：“你可以不用说后面一句话的。” 　　秦初：“让你认清楚你的家庭地位。” 　　秦十五酷酷地哼了一声。 　　秦初挑眉：“你怎么不问问我？” 　　秦十五：“问什么啊？” 　　“那种小孩子都会问的，爸爸你喜欢妈妈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啊？” 　　秦十五跳了起来：“我是白痴吗问这种一看就看得出来的鬼问题！上你这儿找不痛快！呸！” 　　秦初：“你不问问怎么知道结果？” 　　秦十五站直了身体，不屑一顾地问道：“那你说吧，你更喜欢妈妈还是喜欢我。” 　　秦初微笑着开口：“当然是你妈。” 　　“我就知道！”秦十五呵呵一声：“算了，你这个冷酷无情的老爸，现在开始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半个小时！” 　　路潼走过来：“闹什么呢？” 　　秦十五蹬蹬蹬地跑到路潼后面：“我们没说什么。” 　　路潼指了下摄像机：“不说也不要紧，我可以看后期剪辑。” 　　秦十五：…… 　　他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个摄像机。 　　吃中饭之前，任务终于布置下来了。 　　今天是需要将山城里面的各项游乐设施玩一遍，不用的设施有不同的分数，在设施上完成工作人员发布的任务，越惊险的分数越高，最后加起来分数最高的那一组，才有机会吃到最豪华的午饭。 　　蹦极、过山车、海盗船的分数都是二十分。 　　旋转木马、碰碰车、水上公园都只有五分。 　　除了这些基础分数之外，完成卡片任务还有额外分数。 　　比如在过山车上吃热干面，完成的吃完一份就能加十分，以此类推，五花八门的任务等着大家去挑战。 　　附加分具有一定的风险，因为如果完成不了，反而会被扣除所有分数。 　　秦十五拿到卡片之后，毫不犹豫地开口：“赚低级分数吧！” 　　路潼恐高，还有低血糖，肯定玩儿不了那些刺激的项目。 　　秦十五走到旋转木马前面：“要不然就先玩这一个？” 　　秦初：“卡片上说过一定要一起玩吗？路潼不能玩就站在下面，我跟你去不就行了。” 　　秦十五愣了一下，翻了翻卡片：“好像没有说一定要一起玩。” 　　两人对视一眼，在路潼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中，父子俩立刻选择了过山车。 　　站在入口前，秦十五拍拍路潼的肩膀：“我走了！” 　　路潼嘴角一扯：“不要演的像去行军打仗。” 　　秦十五有点兴奋，他还没跟他爸一起坐过过山车呢。 　　路潼嘱咐了一句：“小心一点。” 　　他退后两步，过山车缓缓移动起来。 　　任远野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路潼，我跟你谈谈。” 　　路潼回过头看到他，略微有些诧异，他靠在入口处：“你想谈什么？” 　　任远野：“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网上为什么会出现我跟你的这些过去。” 　　他也是刚从朋友那里看到帖子。 　　路潼点点头：“就这些吗，还有其他要说的没有？” 　　任远野：“对不起。” 　　路潼：“我可以走了吗？” 　　任远野：“你不生气吗？” 　　路潼摆手：“我不在乎。任先生不要来找我了，秦初看见会生气的。” 　　任远野笑道：“我还以为，按照他的性格，只是对你一时的感兴趣，没想到居然走到现在了。” 　　路潼脸色沉了下来：“你不要随便评论他。” 　　任远野：“我只是觉得可惜。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可是他比我先一步接近你。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先发现你是二次分化的人是我，后面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能，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跟秦初，不是因为信息素在一起的。” 　　路潼觉得自己话说多了：“摄像机会拍到的，我不想引起更多的误会了。如果你真的还记得以前的情谊，以后看见我就当做不认识吧。” 　　他往前走一步，任远野忽然开口：“如果当初秦初没有追过来，你会跟我走吗？” 　　路潼想都没想：“不会，我没有一分一秒想过要离开他。” 　　过山车缓缓停下来，秦十五从上面蹦跶出来。 　　“哇靠！太刺激了。” 　　秦初的脸色不太好，不过强装镇定。 　　路潼给他们递了一瓶水，淡定地问道：“还玩儿吗？” 　　秦初：“为什么不玩？” 　　路潼憋着笑：“坚持不住可以放弃，不用勉强。” 　　秦初老毛病又犯了，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不行，于是又陪着秦十五把剩下的项目全都玩了一遍。 　　什么刺激玩什么，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队伍的分数果然是最高的。 　　接下来，秦十五就剩下一个艰难的问题了，就是他任务卡片上的我爱你。 　　请问路潼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我爱你？ 　　秦十五觉得这是一个世纪难题。 　　他想起十六年前，自己重病的时候——他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折磨。 　　路潼在他身边陪了无数个日夜，他见过路潼哭，也见过他的仿徨无助，但是就没见过路潼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真的存在我妈的字典里吗？”秦十五不由怀疑起来。 　　他拉过秦初：“我妈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啊。” 　　秦初呵呵道：“怎么，你想要啊？多得是，我不借给你。” 　　秦十五：“……谁问你借啦！再说，这个东西怎么借啊！” 　　从秦初这里是得不到任何解决方法的，秦十五意识到他爸压根就不会帮他之后，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么一磨蹭，就到了晚上第一集 收官的时候。导演组回到了农家乐，吃过晚饭之后，到了自由活动时间。 　　路凌提议一起去参加农家乐的篝火晚会，向允嫌外面太冷，她女儿今天玩得太累了也睡下了，就不跟他们一块儿出去。 　　路凌又来怂恿秦十五，秦十五是个天生爱热闹的，一怂恿就来兴趣了。 　　因为篝火晚会是即兴的节目，所以并没有很多摄像机跟着拍，只有四个摄像机在现场。 　　十月末的天气开始转凉，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秦十五出门的时候，路潼给他多穿了一件衣服。 　　秦十五开口：“我不冷。” 　　路潼：“不冷也不行。不然就不让你出去玩。” 　　秦十五不情不愿地穿上，开始琢磨今晚上的计划。 　　篝火晚会的现场来了不少人，依旧是有粉丝有路人，都七八点了还呆在农家乐里面拍明星，实属不容易。 　　随着温暖的火光跳跃，大家喝了点酒之后，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秦十五偷喝了两口，被秦初发现之后，就按住了酒杯不让他喝了。 　　这小子酒量差，他跟路潼十六年前就见识过了，喝一杯就倒的程度，吐还吐个没完，对胃不好，因此两人都盯着他不让喝。 　　秦十五原本想喝酒壮胆，开口跟路潼说。 　　结果酒没喝多少就被端了，他委屈巴巴地坐在原地，直到路潼回过头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秦十五今天下午策划了约有三十六个计划，但是在看到路潼的脸时，所有的计划都没了。 　　他是我妈。 　　秦十五心想：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理直气壮的问他吗？ 　　是有一件的，而且还是他的心事。 　　路潼到底爱他吗？ 　　看起来是很爱的，但秦十五很贪心，不但想要看起来的，还想要一个说出口的承诺，好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放下来。 　　他小声地问道：“你爱我吗？” 　　路潼掐了一下他的脸：“你任务卡片上写的就是这个？” 　　秦十五：=口=！ 　　“你怎么知道！” 　　路潼笑了声：“你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今天心不在焉一下午就琢磨这事儿呢？” 　　秦十五闷闷不乐：“嗯……” 　　路潼：“卡片上说什么？” 　　秦十五：“让你对我说‘我爱你’。” 　　路潼温声道：“我爱你。” 　　秦十五抬眼看他，心里有点高兴，嘿嘿地笑了一声。 　　路潼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秦十五开口：“只要说一次就够了。” 　　路潼：“第一遍是完成你的任务卡片，第二遍是我对你说的，跟任务没关系。你不需要通过任务来让我对你说这话，你想听多少我都能说。” 　　秦十五怔住。 　　路潼揉了下他的脑袋：“对不起，以前一直没有照顾好你，让你难过了。我做了很错误的决定，怪我。”他顿了下，叹口气：“我又希望你不要怪我。” 　　秦十五鼻子酸酸的：“我没有怪你。那之前……不理我，是工作忙吗？” 　　路潼：“对不起，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唯独不可能是不爱你。秦书，我只希望你健康平安，无病无灾的，好好长大。” 　　秦十五抱住了他。 　　秦初把他从路潼怀里扯出来：“丢不丢人。” 　　秦十五：“我就抱这么一会儿都不行吗！” 　　秦初：“AO有别知不知道，刚才给你计时了，已经超过三十秒。” 　　路潼拍拍肩膀：“对了，你爸说要给你看个东西，等你回杭州上学的时候，记得问他要。” 　　秦十五抬起头：“什么东西？” 　　路潼：“他说保密。” 　　秦十五看向秦初。 　　秦初顺着路潼的话，高深莫测地开口：“保密。” 第85章 南山公墓 　　这天之后,我们的生活拍摄短暂的告一个段落。 　　节目组订了酒店，希望结束的这一天能跟大家最后在聚一下。不过路潼和秦初都因为有事去不了。 　　秦十五就更别说了，他本身对这事儿就不感兴趣,而且拖欠了太多的功课，现在正在家里疯狂补课。 　　秦十五出事的时候正好是九月中旬,开学才过了十几天,他就在学校里跟人家打架，把人家的手给打骨折。 　　紧接着又昏迷了一个月，拖到了十月中旬。 　　醒来之后没什么事，路潼找了营养师为他调理了身体,没过几天又去拍摄我们的生活——这期间都没有提到过学习的事儿。 　　结束后，秦初才想起秦十五还要去上学。 　　他已经比别人慢了一个学期的功课了，再加上这小子本来就对学习不上心，拖下去以后高考就成了大问题。 　　况且,他已经休学了半个学期,现在身体好了之后，剩下半个学期不可能不去。于是,现在只能沦落到天天补课的程度。 　　不过,秦十五这回补课却不觉得枯燥。 　　路潼在他补课的时候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待着陪他。 　　《我们的生活》在一个礼拜之后,终于发布了第一期。 　　秦十五刚写完了物理作业，路潼正拿着卷子从第一题往下看。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曲慕瑶提醒他看节目。 　　我们的生活分电视播出和网络直播,区别就是一个有弹幕一个没弹幕。 　　路潼收到短信的时候,网络上已经播了有一会儿了。 　　果不其然，秦十五第一次露脸，就被网友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的截图，做成了长图微博，p了个色调之后，被疯狂转发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路潼的儿子会很帅，但是这丫太帅了吧！” 　　“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啊……” 　　“押错了，居然是像秦初多一点？！？！” 　　“没有人觉得他走出来的时候光线都变得布灵布灵起来了吗。” 　　“靠这张脸，宝宝要不要也来混娱乐圈造福造福广大美少女啊！” 　　“退圈之后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那种？” 　　…… 　　秦十五抬头：“你在看什么？” 　　路潼翻了一些对秦十五的评价，目前晚上都在舔他的颜值，出场的镜头没几个，但愣是被做成了好几条长图。 　　佩姐应该买了营销号，除了自发转起来的一条破三万的，剩下三个营销号是他们公司自己养的，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路人在嚎。 　　“你的照片。”路潼开口。 　　秦十五放下笔：“我看看我看看！”他脑袋探过来：“这不是那个吗，今天播出啦？” 　　路潼：“是啊。作文写完了吗？” 　　秦十五连忙开口：“写完了！我能跟你一起看吗？” 　　他行动比嘴巴快，已经把电脑搬到面前，果断开机了。 　　路潼放下手机：“你是来跟我商量的吗？” 　　秦十五嘎嘎嘎怪笑一阵：“当然不是！我是来通知你的。我想吃水果。” 　　路潼：“想吃什么？” 　　秦十五：“哈密瓜，要切好的那种，一小块一小块的，还要有叉子的。” 　　路潼得出结论：“难养。” 　　秦十五最近得到了他妈的口头保障，非常恃宠而骄，讲起话来都比以前有底气。 　　“哈密瓜如果没有别人切好的话，它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哈密瓜。” 　　路潼转头：“王姨。” 　　“哎。”门口保姆答应了一句。 　　“帮我切个哈密瓜。”路潼的膝盖蹭了一下秦十五，“重新把你刚才的话复述一遍，你要什么样的？” 　　秦十五：“不能你给我去切吗？” 　　路潼淡定道：“不能，因为我有钱，可以请保姆。” 　　秦十五：！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十五声泪俱下。 　　十六年前没跟秦初在一起的路潼，好像嘴巴也不是这么毒舌。 　　这全都是他爸带坏的。 　　王姨的哈密瓜切好，带上来时，路潼跟秦十五已经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了。 　　我们的生活正好播到了秦初跟秦十五一起划船那一块儿。 　　弹幕全都是一片“哈哈哈哈哈”，把人都给挡住了。 　　秦十五把弹幕的透明度调低，无力吐槽：“有什么好笑吗？” 　　路潼看他还有点儿羞耻，忍不住逗了一下：“知道丢人了？下次还吵不吵了？” 　　秦十五告状：“郑重申明一下，是秦初先跟我吵的！” 　　“胆子不小啊。” 　　“哎哟！” 　　“敢在背后说你爸坏话。” 　　秦十五的脑袋被猛地揍了一拳。 　　路潼把哈密瓜推过去：“今天也回来这么早？” 　　秦初脱下了西装外套：“累死了。回来没看到你在楼下，就来二楼的。我回来的早不好吗？” 　　路潼：“你可以再接再厉，回来的更早一点，用不了多久，中控就会破产了。” 　　秦初挤到他边上坐下：“破产了你养我？” 　　路潼：“看情况吧，我养个嘴巴这么毒的金丝雀天天怼我？吃饱了撑的吗。” 　　秦初呵呵一笑：“冷酷无情。” 　　他转头去看弹幕，上面因为秦十五跟他两人的双口相声已经笑疯了。 　　里面最有名的一句就是路潼的：这段剪掉。 　　然后看到现在，大家已经明白了，但凡是路潼说了这段剪掉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是被剪掉的。 　　以及秦十五那句：给我曝光他。 　　完全就是被资本主义压迫的小白花最后的求助——虽然大家也没怎么救他就是了。配合秦初一脸面瘫的毒舌吐槽，综艺效果几乎好到爆炸。 　　当然，秦十五出场的那个小王子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 　　“我笑死了，宝宝在家里难道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建议大家在回过头去前面复习一下路潼的金句：这个家秦初说了算——我倒要看看他哪里说了算。” 　　“讲真秦初很宠他了，虽然感觉他讲话毒舌了一点，但是性格很温柔啊……” 　　“对，打儿子归打儿子，不过他对秦十五真的很照顾，肉眼可见的无微不至。” 　　“呜呜呜呜我怎么只看到了父爱如山体滑坡。” 　　“话说没想到路潼还有这么情绪化的一面，有谁记录过他的叹息次数吗？” 　　“我们路路一个人养两个儿子已经够辛苦了，你们还要记录他的叹气次数，你们还是不是人了！” 　　“虽然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能不能给他们一家出个特辑啊，我的下饭剧就是它了！说实在的，路潼为啥不拍个这题材打的电影啊！真的很好笑啊！本色出演！” 　　…… 　　秦初反驳：“我哪儿有很幼稚。” 　　路潼：“你哪儿不幼稚了？” 　　电脑里，正好播出到了他跟秦十五抢贴贴纸那里。 　　这段音频在网上已经传遍了，但是原片还是第一次暴露出来。当时的场景确实是非常滑稽，不过节目组加上了后期文字渲染了之后，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搞笑起来。 　　而且现在播出的画面，不但有空中盘旋的声音，还有广播台里面，两人是怎么掐起来的现场直播。 　　对于这种大猫猫欺负小猫猫的场景，路潼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不过观众是第一次看，大概是猫咪打架的既视感太强烈，满屏的“喵喵喵”弹幕被刷了起来。 　　就连节目后期也给他们p了两个猫耳朵和尾巴。 　　秦初皱眉：“这是什么？” 　　秦十五吱哇乱叫：“怎么可以随便给人p猫耳朵！有损我威严的形象！” 　　路潼拖着他：“别乱跳，撞到桌子怎么办。” 　　我们的生活一共一个小时，有些镜头剪进去了，有些镜头没剪进去。 　　看完之后，秦十五“哇”了一声。 　　路潼随口问道：“哇什么？” 　　秦十五：“就是觉得跟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好不一样，有些顺序都是乱的。” 　　路潼：“是啊。所以不要得罪导演，在这种真人秀里面，很容易就能够通过剪辑来黑一个人。稍有不慎，观众就会被误导。” 　　秦十五担心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路潼依旧很淡定：“不啊，我有钱。他们不敢得罪我。” 　　秦十五：…… 　　我真的白为你担心了。 　　把我的感情还回来啊！ 　　看完我们的生活，路潼没有再去看网上的观众评价。 　　佩姐发了个微信过来，给他稍微截图几张，通过截图也能看的出来，现在网上对他的评价都是正面的。当然，对秦初和秦十五讨论的更多，毕竟他们是第一次通过这样的方式曝光在大众视野范围之内。 　　我们的生活播出了才半个小时，热搜就已经占了三个了。 　　和之前一样，几乎是全民狂欢，盯着这个综艺吃瓜。 　　投资商乐得眼缝儿都没了，收视率蹭蹭地往上飞涨。 　　路潼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秦初就问他：“不打算去网上看看？” 　　“不去了。”路潼伸了一个懒腰：“这段时间被舆论折磨的还不够吗，我真想扔了手机之后与世隔绝。” 　　秦初：“我也有此意。佩姐还说什么？” 　　路潼：“你不用知道。” 　　佩姐无非是提了一句资本家们看到了新的想要力捧的对象，同时也看到了巨大的流量。 　　各个知名的真人秀综艺节目都抛来了橄榄枝，希望能够邀请到路潼一家。 　　佩姐对此很烦恼，因为当时上我们的生活，只是为了给路潼一个翻身的机会，当然结果也很好，这一场翻身仗打得漂亮，至少他宣布息影的时候，网上能够理解他和共情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 　　所以，接到这些橄榄枝的时候，佩姐只能一一推掉，实在推不掉了才来问路潼。 　　路潼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了。 　　先不说秦初根本不乐意搞这些东西，先说秦十五——下个学期就要回去上学了，哪儿有时间去参加综艺。 　　路潼并不希望自己儿子也踏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他希望秦十五能去做他喜欢做的事业。 　　他们一家被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间，半个月后，秦十五上网还能看到营销号转发他的图片。 　　不过比起半个月前恐怖的热度，现在已经冷却多了。 　　之前他连门都不敢出，出了门就会被人认出来，吃饭和逛街都不方便，秦十五瞬间就能理解当年路潼都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要是叫他每天都过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还不如让他去死！ 　　临近过年时，路潼带着秦十五去了一趟杭州。 　　他们在杭州住的是秦初当年住的那一套别墅，去之前已经跟林嗣音打过招呼，别墅冷清了几个月后，请了保姆重新打扫了一边。 　　王姨为了照顾秦十五，跟着路潼一块儿来了杭州，秦初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情后，要过两天才会过来。 　　故地重游，秦十五下飞机时，心里近乡情怯起来。 　　他有点好奇自己“死了”之后，墓在哪里。 　　路潼替他戴好口罩，嘱咐道：“别乱跑，被狗仔拍到了会很麻烦。” 　　回到家，秦十五收拾了一下行李，翻出作业装模作样的写了一会儿。 　　路潼摘了围巾，就坐在他身边。 　　“晚上去外婆家吃饭。” 　　秦十五听到这句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手里的笔涂涂画画。 　　路潼顿了下：“你有心事？” 　　秦十五点点头。 　　路潼开口：“不能和我说吗。” 　　秦十五点头，又摇头。 　　路潼笑道：“到底是能说还是不能说。” 　　秦十五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抓了下自己的笔尖，捏紧了，问道：“我想就是……问一个事情。” 　　路潼：“你说。” 　　秦十五开口：“为什么要给我叫这个名字啊，就是秦十五这个名字。” 　　路潼：“你爸取的。” 　　“他为什么取这个呢？” 　　秦十五盯着路潼，其实希望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回答。 　　他已经猜测过了，自己叫这个名字，难道是为了纪念十六年前的“自己”？ 　　十六年前，路潼对他称得上是非常好了，秦十五大言不惭的说一句，他觉得自己最起码能算是路潼的铁哥们儿。 　　铁哥们儿就这么死了，他不难过吗？ 　　很可能为了纪念那个“秦十五”，才会叫自己的儿子“秦十五”。 　　路潼摸了下他的狗脑袋：“为什么忽然想知道了？” 　　秦十五打哈哈：“哦，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口：“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除了我爸以外。” 　　路潼知道他儿子今天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不可了，因此模棱两可的回答：“有的。” 　　秦十五心里跳得越来越快：“谁啊？” 　　路潼开口：“死了。” 　　秦十五的心跳到嗓子眼了：“死、死了？” 　　“嗯，高中的时候去世的。”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还有呢？” 　　路潼：“还有什么？” 　　秦十五：“就这些吗！” 　　路潼：“就这些。” 　　秦十五坐在椅子上，卸了力气。 　　路潼：“秦书，你想去看看他吗？” 　　秦十五抬头看着路潼。 　　“等你爸爸到杭州，我们一起去看他好吗。” 　　秦十五：“我……” 　　路潼抱了他一下：“他在南山公墓，爸爸每年都会去看他，如果实在想看，就等爸爸来好吗。他是——”他哽咽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一些难以忍受的绝望和痛苦，“他是除夕夜走的，没过完新年。那一天雪下得很大，他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我希望他能过十七岁的生日，不过很可惜——他永远都只有十六岁了。” 　　秦十五闷声的“嗯”了一下。 　　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吐出了四个字：“节哀顺变……” 　　路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在秦十五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飞机坐累了吗，睡吧。” 　　秦十五不太好意思的摸了下额头：“我都十五岁了，你别亲我了，我觉得好幼稚。” 　　路潼开口：“你是我生的，有什么我亲不了的。” 　　秦初来的时候，刚好是大雪这一天。 　　到了家门口，从车上下来，肩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路潼早早地打开门，撑着伞出门。 　　秦初一把搂过他，打了个寒颤：“冻死哥了。” 　　路潼一摸他的手，都快僵了。他毫无一点贤妻良母的气质，开口：“你抱着我也不会暖和，只会继续冻死我，一尸两命。” 　　他身上霜雪的寒气直接把路潼裹了起来，秦初一边走一边说：“南方这边什么时候才能通暖气，在这儿过冬全靠我一身正气。” 　　路潼：“到屋子里就不冷了。你北京的工作不要紧吗？” 　　秦初：“给曲慕瑶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在外面乱晃，结婚也不知道结一个，干脆就让她呆在公司好好锻炼自己。” 　　路潼：“她还是不愿意结婚？” 　　秦初嘴角一扯：“情圣啊，到现在还没跟顾迟断，我看着都烦，折腾这么多年了累不累。八点档的狗血剧都不是这么演的。” 　　到了屋里，秦初身体回暖了一些。 　　路潼替他解西装扣子，秦初问道：“儿子呢？” 　　“楼上睡觉，你也不看几点了。” 　　“他作业写完了？” 　　“我盯着的。”路潼把西装挂衣架上，王姨端了一碗热汤过来。 　　路潼接过，放在桌上，开口：“你儿子要去南山公墓。” 　　秦初喝汤的动作慢了一瞬。 　　“上个礼拜问我的，你知道他要去看谁。” 　　秦初点了点头：“想去就去，又不是不能看。” 　　路潼忧心忡忡地看着秦初：“你知道我的顾虑。” 　　秦初：“我知道。他不是健健康康的吗，你还怕什么？” 　　路潼：“我怕再失去他，我不可能再承受一次，秦初。” 　　秦初把他拉到怀里坐着：“但是你之前的做法让他伤心了，保持不变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样不对，他想知道就让他知道。” 　　路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万一呢，万一引起了什么变化，就像上次那样——”他急急忙忙抬起头。 　　“除了你，除了我……他就这么消失了。” 　　路潼眼里难得一见的泛起了恐慌：“你看到的，他进去之后就消失了，谁也不记得他。如果——如果再来一次呢？” 第86章 最后的掉马！ 　　“为什么雪还没停啊。” 　　秦十五撑着下巴,噘着嘴，叼了一支笔，忧愁地看着窗外。 　　自从秦初答应他雪停了之后就去南山公墓那天起,杭州的大雪就下个不停。中间偶尔断了一两次，不过后面下的更大。路面积雪多,一脚踩下去鞋子都会被埋掉半个。 　　王姨找了两个临时的保姆在花园里面清理积雪,秦十五很明智的没有下去玩雪。 　　路潼不爱让他玩这个，他心里是知道的。 　　又过了一天，大雪终于停了。 　　虽然外面的天气阴沉沉还没有放晴，但总算到了能出行的程度。 　　秦十五在家里坐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听闻雪停，立刻找到了路潼。 　　路潼在客厅里织毛衣，他最近的兴趣爱好一个是检查秦十五的作业完成的怎么样，另一个就是织毛衣了。 　　秦十五一步三跳的蹦到客厅时,路潼伸手招呼他过去。 　　“今天雪停了,能带我去南山公墓了吗？” 　　路潼把他按在沙发上，秦十五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套住了。 　　王姨笑呵呵的拿了一面镜子来,秦十五一照,发现自己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 　　“咦？” 　　秦十五有点卷的头发被帽子压下来。 　　他看着路潼：“你这几天都在织这个吗？” 　　路潼：“怎么样。” 　　秦十五爱不释手：“看起来蛮酷的！” 　　他把帽子摘下,又正正经经戴了一遍：“你怎么想到给我做这个？” 　　路潼：“你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摸了一下秦十五的衣服,怕他大冷天的耍小伙子穿的薄，结果对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衣服摸上去比较厚。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秦十五跳下沙发。 　　路潼：“办完事就回来。” 　　他刚说完,秦初就到家了。 　　秦十五连忙从客厅跑到玄关,大门一打开，秦十五就跳到了他的身上。 　　“带我出去！” 　　秦初被他撞得一晃，把自己儿子从身上撕下来：“你不冷啊？” 　　路潼上前，把秦初的外套给脱了。 　　他风衣上全都是雪，现在还沾了些在秦十五身上。 　　路潼操心的要命，把一大一小身上的雪都拍干净。 　　秦初问道：“你生日想要什么？” 　　秦十五愣了一下。 　　“我要过生日了吗？” 　　他已经有两年没过自己的生日了。 　　穿越回去之后，秦十五过的都是那位“秦十五”的生日，都快把自己生日给忘了。 　　秦初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不准提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其他什么都可以。” 　　秦十五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真没有什么物质上的需求：“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秦初换了一套衣服，司机老杨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 　　路潼心事重重的为秦十五穿上大衣，秦十五张开手，路潼一边给他穿，他一边碎碎念：“去看他的话，要带点儿什么鲜花吗，我看别人都是这样的。” 　　“你想带什么都可以。”路潼扣好了外套最后一颗扣子：“走吧。” 　　去南山公墓的路上，路过了一家花店。 　　老杨停下车，秦十五在里面逛了半天，挑了一束自己喜欢的，心里嘀咕：反正是送给我自己的，没那么多讲究。 　　选好花，上了车，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到了南山公墓的大门口。 　　秦十五有点小紧张，他抬头看去，墓碑密密麻麻，一层一层的往上走，就像是阶梯一样。 　　秦初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 　　那位“秦十五”的墓碑在第五层，时隔好几个月，秦十五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不由僵了身体。 　　不久前，这张脸还生动活泼的倒映在众人面前，只不过是他睡一觉的时间，一转眼，十六年都过去了。 　　秦十五把花放在墓碑前，心中默念道：我也算是替你死了一回了。 　　他刚放下花，背后就传来一个轻声细语的女人声音：“请问你是路潼吗？” 　　秦十五心道：不是吧，来南山公墓都能撞见粉丝？ 　　这么大的雪，本来上坟的就少。 　　由此可见，路潼的粉丝是真的多。 　　秦十五回头一看，眼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有点眼熟。年纪看不出来，只看一张脸的话，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扎着一个马尾，皮肤很白，说话声音细细的。 　　路潼顿了一下。 　　那女人笑了下，笑也笑的十分秀气，她手里拿着花，看起来也是来看望故人的。 　　“你可能已经忘记我了。”女人说。 　　秦初眉头皱了一下，仿佛在回想，他有点不确定的开口：“林小棉？” 　　林小棉把花放在墓碑前：“是我，好多年没见，难为你还能想起。” 　　秦十五后退一步：=口=！ 　　我靠！ 　　我靠靠靠靠靠！ 　　林小棉偏过头，看到了秦十五。 　　秦十五退的更厉害，几乎要退到路潼怀里了。 　　直到现在，他才有一种切身之际的穿越感。 　　是了，以前总是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女生也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反观自己，还是小屁孩一个。 　　路潼偶遇故人，介绍道：“这是我儿子，秦书。” 　　林小棉：“你好。” 　　秦十五无比别扭：“……你好。” 　　他心想：如果我妈等下要我叫她阿姨，我就从南山公墓上面跳下去死了算了。 　　还好路潼没有强人所难，并没有让秦十五管林小棉叫阿姨。 　　路潼问他：“你也是来看他的？” 　　林小棉：“今天正好有空，路过南山公墓就来了。我想天下这么大的雪，他的墓碑肯定被雪盖住了，就想来清理一下。” 　　路潼：“我们也是才来的。” 　　林小棉点点头，她和十多年前长得差不多，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唯一变化，就是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了。 　　她的话还是很少，句子一旦说长了，就容易打结巴，索性没说。 　　看完了“秦十五”之后，林小棉开口：“我再去看看赵老师。” 　　秦十五诧异道：“赵老师？” 　　林小棉看了一眼他。 　　秦初：“我高中的班主任。” 　　秦十五当然知道，赵老师——老赵，就是赵燕啊，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高中班主任好吗！ 　　秦十五：“老赵……我是说，那个赵老师也来了吗。” 　　秦初低头看着他，轻声道：“她也埋在这里。” 　　秦十五心里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初。 　　秦初开口：“她是我读大学的时候去世的，也是因为癌症。” 　　秦十五想起老赵以前经常吃药，也经常让秦初帮她去医院拿一些奇奇怪怪的中药回来吃。有几回自己还撞见她在办公室喝中药，但秦十五一直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老赵的身体不怎么好。 　　秦初：“教我们的时候检查出来已经是中期了，毕业之后她就去住院。中间好过一次，都打算结婚了，结果后来肿瘤扩散到了全身，没救回来，在家里走的。” 　　秦十五咽了咽口水：“怎么会这样。” 　　老赵当年来看他的时候，她还安慰自己，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转眼几年，怎么自己也跟着把命给过没了。 　　路潼温声开口：“世事无常，秦书，好好珍惜当下。” 　　秦十五开口：“你要去看你的班主任吗？” 　　秦初：“走吧。” 　　看秦十五这个样子，不去看是不行了。 　　老赵在的第八排，从秦十五“自己”的墓碑走上去，还要再走三层。 　　秦十五在老赵的墓前站了一会儿，林小棉站起身跟他们一家人告辞，只留给秦十五一个瘦弱的背影。 　　跟十几年前还蛮像的。 　　秦初开口：“我们在车上等你。” 　　秦十五回头看了他一眼。 　　路潼嘱咐道：“带上伞，一会儿可能还要下雪。” 　　秦十五顿了下：“我很快就回来。” 　　林小棉走了没多久，就被秦十五叫住了。 　　“等等！” 　　两人已经走出了南山公墓。 　　林小棉回头，秦十五开口：“我想问一下……那个，你经常来看他吗？” 　　“每年会来一次，算不上经常。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是同桌。”林小棉温和的回答。 　　“废话！”秦十五心中吐槽：“我能不知道吗，就这个同桌还是我强行拼桌拼来的。” 　　当初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抄林小棉的作业而已。 　　秦十五上前两步，发现林小棉也没有很高，跟她高中比起来，她之后就再也没长过了。 　　他现在的身体要比以前的“秦十五”高一些，不过林小棉肯定察觉不到，因为对他而言是几个月的事情，对林小棉来说，是十几年的事情。 　　秦十五抓了一把头发，也不知道问林小棉什么东西。 　　她也算自己当年的好朋友之一，秦十五那么随便的就死掉了，现在又在这个尴尬的情况下重逢，让秦十五有点儿愧疚，也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窘迫。 　　他没开口，林小棉先开口了：“你今年读高几了？” 　　秦十五老实回答：“高一。” 　　林小棉又问他：“多少岁了？” 　　秦十五开口：“今年过完生日就十五岁了。” 　　林小棉听他说完这句话，眼神落在雪地里。 　　秦十五感觉自己脸上一凉，伸手摸了下，原来是天空又开始飘雪。 　　他不由想道：她发什么呆？ 　　秦十五又想：要不然问问她在什么地方工作，等以后我放假了去找她玩。 　　结果再想：算了，搞不好她都结婚了，跟我压根儿不是同龄人。 　　秦十五的精神世界单纯的可怕，一片空白，没有得出“几个月后我的好朋友忽然都成家立业了该怎么办”这种世界难题的答案，于是哽住了没出声。 　　林小棉把自己的伞收了起来，秦十五奇怪道：“你收伞干什么？这么大的雪会感冒的。” 　　下一刻，这女人就抱住了他。 　　秦十五连忙把手打开，惊悚地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十分震惊：=口=！ 　　“等等！”秦十五觉得林小棉抱得太紧了，“等等等等！” 　　叫“阿姨”吧，他死都不会叫的。 　　叫“林小棉”吧，好像显得他没大没小，多没礼貌似的。 　　就在秦十五纠结的时候，林小棉忽然沉默的哭了一会儿，然后放开了他。 　　“谢谢你。”她低着头，跟十六年前一样。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在一个鸡飞狗跳的下午，阳光很好，操场很热闹，高一十二班的教室里，她被人高马大的坏小孩威胁，让她站在讲桌上为他抄作业。 　　林小棉记得当时无助的感觉，班里的人因为怕那个男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这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因为瘦小好欺负的缘故，永远都是被霸凌的一线人员。 　　在那个下午，有一名少年忽然拽着她的手臂，把她从泥坑里扯了出来。 　　林小棉一直想道谢，一直找不到机会。 　　她这位“救命恩人”很忙，不是在应付其他的追求者，就是围着路潼打转。再后来，又是突如其来的绝症跟生离死别。 　　她这一声谢谢，足足等了十六年。 　　“这个给你。”林小棉翻出一张照片，塞到秦十五手中。 　　她撑开伞，匆匆地转身，低声道：“我认得出你的。” 　　秦十五十六年前是这么跟她说的：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肯定认不出我了。 　　林小棉现在是这么回答的：“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秦十五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看得出来被人好好地保管过，封存了十六年，照片的边边角角都有些打卷褪色。 　　照片里是一张游乐场的合照，有他，有路潼，还有穿着玩偶服的秦初。 　　另一张照片是空白的，只有一个背景，但是秦十五认出来了：这张是他的自拍。 　　——他之前那部手机的壁纸，就在足球场上拍的，人已经消失了，但是背景还在。 　　秦十五的手抖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林小棉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心里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心中：林小棉知道他！ 　　他十六年前扯淡跟对方说自己是穿越那件事情，被她记住了！而且——她还相信了！她刚才一定认出自己了！ 　　“林小棉！”秦十五追了两步。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怎么跑的这么快？” 　　“林小棉！人呢！”秦十五绕了一圈没找到，又低下头看着只剩下背景的照片。 　　人呢，人怎么会不见？ 　　是抠图吗，怎么可能……林小棉没事儿把自己从图上扣掉干什么？ 　　他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着南山公墓拔腿狂奔。 　　秦十五的心跳越来越厉害，他跌跌撞撞几乎跪在了“秦十五”的墓碑前，终于留心看清楚了“秦十五”去世的时间。 　　九月…… 　　秦十五的瞳孔猛地缩小了。 　　九月，怎么可能是九月…… 　　那不是他穿越来的那一天吗。 　　而且路潼说，秦十五咽了咽口水，路潼明明说过，“秦十五”是除夕夜去世的，还没有过完这个新年。 　　为什么死亡的时间对不上，这个秦十五是九月死的，那他穿越的那个“秦十五”呢，为什么是除夕死的？ 　　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吗？ 　　秦十五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做梦，他刚才还遇见林小棉了，手里还有十六年前的照片…… 　　秦十五连忙把照片翻出来看，照片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是三个人的合照，现在却只剩下两人，“他”正在慢慢消失。 　　短短几秒，“他”就像蒸发了一样，照片和他的自拍一样，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秦十五愣在原地，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林小棉也没说，但是通过很隐晦的方式告诉了自己，尽管如此，唯一保留了“秦十五”存在过的照片，在他跟林小棉见面之后，也被客观时间线修正了。 　　那，他们……也知道吗？ 　　秦十五站在墓碑前，肩膀都积起了两堆积雪。 　　我爸妈他们还记得吗？ 　　秦十五不敢去问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不敢去问了。 　　恍惚了一会儿，秦十五抬起僵硬的腿往下走。 　　路潼等了他很久，见到他下来，立刻急了：“你怎么不打伞？” 　　他连忙把秦十五肩膀上的雪拍干净，搓了下他的脸蛋：“冷吗？” 　　秦十五回过神，猛地抱住了路潼。 　　路潼被他这么一抱，撞得身体有些不稳，轻轻地回抱住他：“怎么了？遇到难过的事情了吗？” 　　秦十五摇摇头。 　　他好像知道路潼为什么对他十多年“不闻不问”了。 　　秦十五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过想说不能说的感觉，因为对未知变量的害怕，他什么也不敢说，只怕自己打破了现在的平衡，又出现什么超自然的事件。 　　他连穿越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相信的？ 　　秦初撑开伞：“别站在外面冻着。” 　　他半搂着路潼，把自己老婆儿子都抱上车。 　　“爷爷今年要来杭州给你过生日，有想好要怎么过吗？”秦初询问。 　　路潼开口：“不要弄得太兴师动众，过家宴就好。” 　　秦初：“我也不想的，但是你知道我爸这人，有点儿老古董，认为他孙子刚醒，要排场做大一点，好冲喜。” 　　路潼叹了口气：“那就随便爸爸吧。我没什么意见，你呢？” 　　他问秦十五。 　　秦十五还在刚才的思考中没回过神，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需要迫切的看两本量子物理来解释一下这些玄之又玄的事件。 　　世界上最后一张代表“秦十五”的照片已经消失了，现在只剩下秦书。 　　秦十五就算再想找什么证据，也不会找到什么证明他曾经真的去过十六年前的物证。 　　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也可能现在还记得，但是等过几年了，他还能记得吗。 　　梦一般都是这样，睡着的时候觉得清醒，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或许有一天，他大概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这天回家，路潼又乏又困，刚到家就睡了一觉。 　　秦十五趴在他床前，守着他睡了之后，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 　　还没进门，就被秦初拦在了走廊，他拿着两罐旺仔牛奶：“聊聊？” 　　秦十五没精打采。 　　秦初用拳头砸了他一下：“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跟老爸说说，是不是人生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秦十五捧着其中一罐旺仔牛奶，还是热乎的，喝了一口：“说出来你帮我解决吗？” 　　秦初：“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秦十五：“可恶！” 　　秦初把他带到了二楼的花园房，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上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打开面前的玻璃门，一股冷风灌进来。 　　秦初：“别跟你妈说，不然一会儿抓到我们俩在这儿吹风又要挨骂。” 　　秦十五咕嘟咕嘟把旺仔牛奶喝光了，“砰”地一下，把罐子砸在桌上，现场表演醉奶。 　　“爸爸，我今天见到林小棉，她给了我两张照片。” 　　秦十五在口袋里乱摸一阵，将照片递给了秦初。 　　秦初看了一眼，心照不宣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秦十五看到秦初并不惊讶的一瞬间，就什么都懂了，他忍不住用手臂擦了擦眼睛：“对不起……” 　　秦初在他的脑袋上乱揉一把：“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秦十五哇哇大哭：“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讨厌我！” 　　秦初这时候还不忘毒舌：“我的话是有点儿。谁让你一出生就分走了路潼的爱。不过他的话，那确实是冤枉了。” 　　秦十五泪眼汪汪地趴在桌上：“路潼也知道吗？” 　　秦初笑了声：“兔崽子，你觉得你的演技很好吗？关公面前耍大刀，瞒得过他？” 　　“对不起……”秦十五哭的眼眶通红。 　　秦初：“为什么又道歉了。” 　　秦十五闷声开口：“我让你们难过了。” 　　不管是十六年前，还是十六年后。 　　路潼曾经经历过一次绝望，十六年后，他又让路潼再次感受到了当年的恐惧。 　　秦十五不知道自己落水之后昏迷不醒的那一个月路潼是怎么过的，是抱着一点卑微的希望，认为他是去时空旅行了，还是绝望地认为他会跟十六年前一样，说消失就消失。 　　“我一直在给你们添麻烦，对不起呜呜呜呜……” 　　秦初两只手齐上阵，掐着他的脸：“谁说你是麻烦了？别哭了，顶着这么像我的脸，哭的这么丑。” 　　秦十五不甘心的反驳：“我哭起来也很帅的好吗！” 　　秦初：“在老爸这里哭就算了，不准跑到路潼面前去哭，知不知道。不然他又要伤心难过好几个月，懂了没？” 　　秦十五被掐着脸，被迫点点头。 　　秦初：“这个是我们俩的约定，也不能告诉你妈，明白吗？” 　　秦十五：“我明白啦！别掐我了，痛死了！我靠脸的吃饭的好吗！” 　　秦初揍了他一拳：“也不知道这张脸是谁给你的，没大没小。” 　　秦十五虽然没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但是奇异般的豁然开朗了。 　　秦初就这样，叫他温声细语地安慰，还不如跟秦十五对掐一会儿。不过他身上有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只要依靠他，就没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 　　秦十五今天去的墓园这一趟，确实令他长大了不少，并且让他对生命和活着有了新的体会。 　　等这小孩哭够了，秦初忽然开口：“如果你还没想好你生日要去哪里的话，我有一个地方，想要带你去。” 　　秦十五伤心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被他爸一钓，当即来了兴趣：“去哪儿啊？” 　　秦初：“暂时保密，跟之前一样。” 　　秦十五觉得他装神弄鬼，于是拍拍屁股往屋里走去。 　　秦初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都长这么大了。” 　　秦十五真正的生日，实际要比之前的那位“秦十五”推迟一点，已经要到年后了。 　　今年秦珩他们都从北京赶到杭州来过年，一家人住在一个别墅里，比平时更加热闹。 　　曲慕瑶带着秦十五疯玩了几天，路潼亲自去跑了一趟学校，把秦十五休学的事情给办好了，让他二月份开学的时候，就能直接去省一中上课。 　　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上课是一件十分普通以及平凡的事情。 　　奈何秦十五这人，短短的十五年生命，过得是跌宕起伏，什么不平凡的事情都遭遇了一个遍。因此听到自己下学期要去上课的消息，要他面对课堂时，已经恍如隔世。 　　大年过后，秦珩他们有急事回了北京。 　　路潼跟秦初还留在杭州给秦十五过生日。 　　一中开学的时间是元宵节之后，大年过完一个礼拜。秦十五的生日就在元宵节前两天，杭州的雪是不下了，但冷还是冷，风跟刮骨刀似的，在脸上肆虐。 　　秦初在他生日这天，起了个一大早。 　　路潼去煮了一个鸡蛋，要求秦十五再讨厌也得吃下去，这样来年才能顺顺利利。 　　磨蹭到了晚上，秦十五先憋不住问秦初，要带他去哪里。 　　秦初卖了一天的关子，天黑的时候，终于启程，往郊外开去。 　　车开了四十五分钟，过了高架桥之后，越走越偏僻。 　　秦十五搓了搓手臂：“好阴森啊，老爸，你不会打算把我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杀人灭口了吧！” 　　他啧啧道：“虽然知道你这人很小心眼，但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路潼掐着他的脸：“胡说八道什么？” 　　秦十五在他手上蹭了两下，立刻认错：“我乱说的！” 　　车停了下来。 　　秦初打开门：“下来吧，祖宗。上辈子作孽，这辈子做你爸。” 　　秦十五哼唧了一声，眯着眼看向四周：“好暗啊，这什么地方？” 　　他觉得周围有些熟悉，但毕竟过去了十六年，秦十五没有一下子认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初找到了一个总电闸，“咔嚓”一声，把电闸拉上去。 　　忽然间，秦十五面前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几乎亮的有些刺眼。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修建的非常精致的游乐园。 　　秦十五瞪大眼睛：“这个是——”十六年前，路潼的秘密基地！ 　　不，也不像，没有那么新。 　　十六年前这个游乐园就已经很旧了，怎么可能还没坏掉？ 　　除非……秦初把它翻修了。 　　“走吧。”秦初推了一把秦十五：“欢迎来到秦书的奇妙世界。” 　　秦十五：=口=！ 　　“什么鬼名字！” 　　秦初无所谓道：“刚想的，还不错吧？” 　　秦十五：“太幼稚了！” 　　秦初：“这个游乐园，从你出生的时候，就为你修建了。每过一年，里面就会增加一个游乐项目，儿子，每一个游乐项目里面，都有一份你的生日礼物。你现在可以一次性去收十五年的礼物了。” 　　他顿了下，在秦十五脑袋上乱揉：“我跟你妈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生日。” 第87章 大结局 　　秦十五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的礼物。” 　　秦初吐槽：“不容易呢,要找十五个。” 　　秦十五像是体会出一点儿什么额外的东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容易？” 　　秦初脸上勾起了一个十分恶劣地微笑：“因为我们准备的不容易，所以你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秦十五的后背被他爸推了一下,“去吧少年，祝你在十二点之前能够完全找到。” 　　他踉跄了两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游乐园。 　　比十六年前的更新,也比十六年前的更大。 　　但是游乐园里面没有看到售票窗口，从刚才开门的情况来看，门也是常年不开的。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他一个人的游乐园,没有其他人来过。 　　秦十五先找到了碰碰车里面的礼物，路潼跟在他后面，看过来：“是什么礼物？” 　　“黑卡。”秦十五翻来覆去看了下：“好直接啊，直接送我钱吗。我看看,这个是十岁的礼物。” 　　路潼嘴角抽了一下,盯着秦初：“你送的？” 　　秦初：“不是一人一半吗？” 　　路潼：“你送一个十岁小孩儿黑卡干什么？” 　　秦初坦然的指着秦十五：“他哪有十岁啊，不是都十五岁了吗,自己想买什么就买呗。” 　　秦十五吐槽：“果然这个东西像是老爸能送出来的。我都不用猜了,他送得肯定都是什么房产地皮股份,到底是送礼物还是写遗嘱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在碰碰车里面找到了第二件礼物。 　　秦初跟路潼分开送的，在碰碰车这里找到的,是路潼准备的周岁礼物。 　　“卡片？”秦十五拆了出来。 　　秦初探过头：“我看看。” 　　秦十五：“你也不知道吗？” 　　秦初：“废话,我当然不知道。给我看你妈送了你什么,比我的豪华就人道主义毁灭了。” 　　秦十五连忙抱紧这一张卡片，打开来是一张星星命名的许可证。 　　路潼对他说：“这颗星星是在你出生那年被发现的，仅仅只有一个土耳其的天文学家看见过一次，登记到了天文馆中，我联系到他，希望能够买下这颗星星的命名权。” 　　秦十五拇指按在“秦书”两个字上面。 　　路潼坐在他身边：“你可以在世界各地的天文馆查到它的名字。” 　　秦十五诧异地看着他：“它很远吗？” 　　路潼：“很远。所以一生中只能看到一次，但是非常重要，因为他单单是我一个人的星星。” 　　“我有一个朋友，他走的时候告诉我，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能想到最远的距离，就是这颗星星离地球的距离了。” 　　秦十五清楚的记得，这是他“死”前的一个晚上对路潼说的话。 　　“那他回来了吗？”秦十五转头问路潼。 　　“回来了。”路潼回答他：“虽然回来花了很长的时间，不过回来就好。” 　　秦十五吞了口唾沫，把眼泪给吞回去了。 　　“那就好。”他用胳膊擦了下眼睛：“我去找下一个礼物！” 　　果不其然，等到礼物都被找出来之后，秦十五就发现两人送礼的差距了。 　　秦初送得都非常的直接，跟他猜的没错，不是酒庄就是地皮，甚至还有跑车。这个还被路潼吐槽过，说秦十五现在这个年纪根本就没办法开车上路，买这车完全是为了自己开吧！ 　　路潼的礼物则是寓意重要一些，而且附和他每个年龄阶段需要的东西，看起来是真的从周岁就开始准备，每年不落。有一部分是他亲手做的，比如围巾和毛衣一类，有一部分跟秦初的这个游乐园的性质一样，为他准备了一些游玩的场所，还有用他的名义捐赠的医院大楼等等。 　　等秦十五全都把礼物拆完，手里的卡片已经放不下了。 　　支票和房地产证被路潼收了起来，秦十五只把那张星星的命名卡片放在了口袋里。 　　游乐园灯火通明，大的绕一圈得花半个小时。 　　他边走边说：“真的没有别人来玩吗？” 　　秦初：“没有。不过被新闻报道过。” 　　毕竟，这么大一个游乐园建好了之后，一不开张，二不收人，这里的地理位置还不是一个偏僻的地方，轻轨从上面开过，人人都能看到他。 　　有一年，杭州本地新闻报道过这个“无人区”游乐园，还引起了一部分学生来探险，说这个游乐园被诅咒之类的，各种关于游乐园的都市传说纷纷冒了出来，千奇百怪。 　　“你在杭州没听说过吗？”秦初反问他。 　　秦十五摇头：“没有啊。” 　　他那时候都忙着打架逃课了，哪儿有心思坐下来跟自己的朋友探讨这种问题。 　　秦十五指着前面的摩天轮：“我想去玩那个，不会坐到一半掉下来吧？” 　　秦初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啊！ 　　秦十五满头黑线。 　　去摩天轮的路上，还路过了一大片玫瑰花园。 　　秦十五新奇道：“开花开的好早啊，现在才二月份。” 　　他抱着肩膀，继续碎碎念：“我都快冷死了，它们居然还开花了！” 　　秦初：“当然不是在这里开的，玫瑰是从花房运过来，昨晚才全都放进这个花园中。” 　　秦十五惊呆了：“这么多花一起运过来？” 　　秦初：“问路潼，他的主意。” 　　路潼偏着头：“我以为你会喜欢玫瑰花。” 　　他想起十六年前，秦十五在绘本上的涂鸦，其中有一页就是这样多的玫瑰花。 　　秦十五摆手：“我是从书上看来的，小王子有一大片玫瑰花园！” 　　秦初反驳他：“人家只有一朵。” 　　秦十五毫无羞耻心，神气道：“那我要一大片！” 　　秦初：“那你不能当小王子，你是小地主。” 　　秦十五立刻对答如流：“那你就是老地主。” 　　到了摩天轮，秦初把秦十五拽住：“你还想跟路潼一起坐？” 　　秦十五张牙舞爪：“那不然呢！” 　　秦初：“听说过夫妻一起坐的，没见过带电灯泡一起坐的，你这时候不能自觉一点滚到另一边一个人享受一个位置吗。”他顿了下：“这不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吗。” 　　秦十五扒拉着路潼往摩天轮里钻：“今天是我生日，我有特权。” 　　秦初看了眼手表：“你的生日还有十分钟就过了。” 　　秦十五不知悔改，连忙拽着路潼往摩天轮上面走：“来得及来得及，十分钟肯定能转完一轮。” 　　最后在路潼说“你别跟你儿子一样幼稚”的威胁下，三个人坐上了同一个摩天轮。 　　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在放烟花。 　　十六年后，城市里面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只有偏远地区或者是农村才会出现烟花。 　　秦十五趴在窗口，记得自己曾经也跟路潼和秦初看过这么一场烟花，记得那会儿好像是新年。 　　秒针按顺序走动，嘎达嘎达，在寂静密封的环境里听得特别明显。 　　零点的时候，秦初揉了一下秦十五的脑袋：“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了。” 　　路潼跟着开口：“生日快乐，今天真的有快乐吗？” 　　秦十五打了个哈欠：“有。我能不能不下去啊？” 　　秦初看了眼手机：“由不得你，现在是你该睡觉的时间。呆在上面干什么？” 　　秦十五：“站得高看得远啦！要是能天天过生日就好了。” 　　秦初：“照你这么过，家里能让你过破产。” 　　摩天轮停在地面，秦十五有些犯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初把他背起来，小孩儿就这么软趴趴的躺在他背上，神志不清地睡了过去。 　　中途还记得跟路潼说两句话，等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彻底睡熟了。 　　秦初动作很轻地把他放下，路潼替他擦了下脸和手，盖上被子之后，又替他关了灯。 　　原本以为秦十五这一觉要睡到第二天中午，结果他早上四点钟就起来了。 　　昨晚玩得太累，睡得太好，早上就起来得早。 　　秦初比他起来的更早，大概是公司里有什么急事要处理，秦十五找到他的时候，秦初已经在客厅里看了许久的电脑了。 　　路潼跟他一块儿起来的，给秦初弄了一点早饭之后，发现自己儿子也醒了。 　　“这么早？不再睡会儿？”路潼看了眼窗外，天还是黑的。 　　秦十五揉了揉眼睛：“我不睡了，等一下我要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屋内开着空调，暖烘烘的，但是路潼也不准他光脚走来走去。 　　秦十五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又穿上了厚厚的袜子，紧接着跑到客厅，用遥控打开了窗帘。 　　等秦初处理好公务之后，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了。 　　套房中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位于三十一楼的高层，窗帘一开，三人面前出现了一副壮观的日出景象。 　　路潼愣了一下，任由并不刺眼的光照在身上，秦初看了眼他儿子，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能看日出？” 　　秦十五嘿嘿一笑：“我就是知道。” 　　他说完，从房间门口跑到了沙发上，硬是挤进了路潼跟秦初两人中间。 　　十六年前，他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偷偷许了一个愿望，并没有说出来，就是在生日当天能跟他父母看一场日出。 　　结果他生日那天都没熬过十二点，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意识已经消失干净了。 　　唯一留给路潼的，就是那副小王子、飞行员与狐狸一起看日落的插画。 　　太阳很快就落下去，但是太阳明天很快就会升起来。 　　秦十五坐在他身边，笑嘻嘻道：“我说过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 　　路潼牵住他的手，秦十五另一只手牵住了秦初。 　　他眼睛红的厉害，哽咽道：“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 　　路潼目视前方，秦初忽然开口：“儿子。” 　　秦十五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他。 　　秦初的神色意外严肃，这让秦十五有一点点的既视感，不过他忽视了，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忽视的是什么东西。 　　秦初说：“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秦十五：……啊？ 　　这台词、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他警惕地看着秦初：“等等，老爸，我有一种诡异的既视感，我总觉得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台词，而这个台词后面伴随的东西一定是我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东西！！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你先别说！！！是不是我上一次测验的成绩出来了？那不是我妈改的试卷吗！” 　　奈何没有用，秦初已经无比淡然地开口了：“路潼怀孕了。” 　　秦十五立刻又关机了。 　　——等等！！ 　　我为什么要说“又”啊！ 　　秦初开口：“顺便再一提，你的测验分只有三十五，此事为父随后跟你算账。还有，不是因为你考的太差要转移你的视线，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你惊讶两次，不如一次说完。” 　　秦十五终于从关机状态回过神，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这么眼熟？” 　　他看向路潼。 　　路潼开口：“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儿子。” 　　秦十五忽然站起来：“不对！” 　　路潼：？ 　　他说的这么严肃的气氛都给这小崽子一句“不对”给打破了！ 　　秦十五猛地指着秦初：“不对！这时候，你不是该让我转过头去吗！因为你要吻他！” 　　秦初思考了一下：“现在你已经是大人了，不用转头。” 　　“拜托——老爸你还是让我转头吧！我才十五岁！承受不了这个！” 　　秦初笑骂着把他塞进怀里，秦十五被他爸蹂躏的吱哇乱叫，张牙舞爪地在沙发上跟他打架。 　　路潼摇了摇头，站起身：“我去准备早饭了。” 　　秦十五大叫：“我要吃两根油条，不要吃鸡蛋！” 　　秦初把他脑袋按下去：“臭小子，还敢挑食。” 　　“我就挑食！” 　　秦十五心里一跳，嘿嘿笑道，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跳到秦初背上。 　　秦初被他这么一砸，无语吐槽道：“不孝子，亲儿子打亲爹，天打雷劈知道吗？赶紧下来，快被你勒死了。” 　　秦十五眼珠子一转，凶神恶煞地开口：“死？哼哼，秦哥问你话呢，你寻什么死！” 　　秦初噗嗤一下笑出声，听到这句话才明白，合着这小崽子等着掀他黑历史呢。 　　见到秦初笑，秦十五又说：“你拽什么拽，省一中是我们秦哥说了算，懂？” 　　路潼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父子俩莫名其妙的掐架。 　　秦十五看到路潼，立刻改口：“说错了！现在省一中是秦哥老婆说了算，懂？” 　　路潼懒得理他俩，拉开凳子，招呼小狗似的，“吃饭了，最后吃完的洗碗。” 　　闻言，秦初和秦十五都从沙发上离开，争先恐后地往饭桌跑。期间，秦初作为一个卑鄙的大人，自然而然的伸出脚，把秦十五绊倒在地。 　　路潼着急忙慌去扶，这一幕画面就被定格住了。 　　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88章 高考 　　林嗣音从厨房里出来, 端了两个鸡蛋，一根油条，紧张的坐在路潼面前“儿子, 好好考，不要紧张。考不好也没关系, 其实你读什么大学我都高兴。” 　　路潼坐在桌子前面, 开口“紧张的看起来是你。” 　　他用筷子拨了两个鸡蛋，明显是不想吃，只挑了豆浆和油条。 　　“这么迷信的事情你也相信？” 　　这句话，一说出口路潼就沉默了。 　　他把鸡蛋拨回来, 默默地吃完。 　　林嗣音在桌子边上清点他的文具袋“准考证……2b铅笔……黑色水笔……你就只带两支吗？要不然多带一支，有备无患？” 　　路潼平时都只带一支水笔进考场的，高考这一场他也有点紧张，才会带两支笔。 　　“够了, 今天才考两场, 能用多少笔？” 　　林嗣音碎碎念“今天不是有语文吗，作文那么多字不费墨水吗？” 　　路潼拿上文具袋, 林嗣音又说“你还是背个书包吧, 要不要带点儿参考资料, 爸爸送你去考场……” 　　他摆摆手“不用了, 你别瞎担心，这里离学校就那么点路, 我走着去也是一样的。” 　　林嗣音拽着他的衣角“真的不用送吗？” 　　路之言哼了一声“他说不送就不送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林嗣音看他手里的报纸都是倒着看的, 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路潼身上“妈知道你懂事，我跟你爸不一样，将来你想做什么，妈都不管你，只要遵纪守法能养活自己就行。所以今天你就好好地，放轻松去考，就跟测验一样，知道吗？” 　　路潼点头，打开门，往地铁站走去。 　　他穿着一中校服，走在路上都引起了平时不怎么关注学生的商家侧面。 　　杭州市中心今天一早就开始限号封路，给高考学生的计程车先让路。微博上又到了每年一度的转发某某某掉的准考证的日子，路潼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矿泉水刚放下，秦初就出现在眼前。 　　路潼往下看了眼，冷笑一声“今天怎么不骑摩托车了？” 　　大夏天的，秦初骑着一辆自行车，戴着墨镜，孔雀开屏似的拦在他面前“男朋友送你去考场，上车。” 　　路潼“劳驾您让让路，我不想被一路围观到考场。” 　　他毫不犹豫的绕开秦初，后者连忙把车往边上一锁，追了上来。 　　路潼随口问道“你们今天放假？” 　　秦初吹了下额前的刘海“一中是考场一，高一高二全放假，放两天，没什么好得意的，周末得补回来。你紧张吗？” 　　路潼“还好。” 　　秦初开口“我有点紧张。” 　　路潼“又不是你考，你紧张什么？” 　　秦初“替你紧张。有想过第一志愿是什么吗？” 　　路潼“分数考出来再说吧。” 　　秦初问到了关键地方“准备考省内还是省外。” 　　路潼侧目“你打算跟我考一块儿？” 　　秦初“没搞过异地恋，准备预习一下。” 　　路潼笑了声“看情况吧，考哪儿了第一时间告诉你行吧。别当我路，我背书呢。” 　　他还是有点紧张的。 　　黑色水笔准备了两支，从家门口出来，脑子里就在不停地默背古诗，把几个模拟卷经常考的重点查漏补缺了好几遍。 　　秦初也知道今天高考，是个重要日子，被路潼这么一说，也没出声，就这样一路陪他走到了学校。 　　一中的门口已经人山人海，学生一堆，家长一堆。 　　等学生进去之后，家长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还有正在嘱咐自己孩子放轻松的，态度跟林嗣音没差。 　　秦初忽然握住他的手，路潼迈进一中的脚步一顿，他被秦初拽到了角落里。 　　路潼？ 　　秦初“你真的不紧张？” 　　“看你话里有话的样子，你希望我紧张？” 　　秦初点点头。 　　路潼挑眉，心想这祖宗什么毛病？ 　　转念又想，秦初本身就比较难伺候，要是一时半会儿不顺他的意，还不好解决。 　　他“好吧我紧张。” 　　秦初抿了下唇“要不然我亲你一下。” 　　路潼…… 　　秦初提议“用接吻的紧张缓解考试的紧张，怎么样，以毒攻毒，还不错吧。” 　　路潼“你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秦初点头“不错。” 　　路潼“你还挺坦荡，被发现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吗。” 　　“谁破罐子破摔，我们是正经谈恋爱的情侣，亲你一下怎么了，这是我作为男朋友应该履行的义务。”秦初说这话时，底气有点儿不足，虽然高考的人是路潼，不过他看起来更紧张。 　　路潼稍微退后一点，发现秦初又长高了一些。 　　十六七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一天不见，男孩子就能长高一寸。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路潼觉得alpha的发育状况成迷，他现在要稍微抬起下巴才能跟秦初平视了。 　　他比之前更高了一些。 　　秦初嫌弃地看着他“能不能别跟我爸用一样的口气说话？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 　　路潼“我本来就是你哥。” 　　秦初“长高了两厘米。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问你正事呢。” 　　路潼开口“有你这样的吗，接吻之前还要问问对方意见，你不是霸道总裁吗？” 　　秦初嘀咕“什么霸道总裁？” 　　路潼呵呵道“有钱的校草不就是霸道总裁的年轻版。” 　　——结果最后也没亲成。 　　大把的时间被两人拿来在小树林里吵了一架，等路潼进去的时候，秦初才反应过来。 　　“我靠！”他啧了一声，趴在校门口，像只小狗似的，一生气，虎牙也露了出来“你骗我！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路潼无奈的摇头。 　　高考三天，秦初就在外面等了三天。 　　有时候是混迹在家长群里跟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交流养儿心得，这崽子听得还挺认真，怎么带小孩儿怎么养小孩，那架势就差拿支笔去记了。 　　路潼最后一天考完出来的时候，秦初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小板凳过来，跟几个阿姨坐成一圈，他孔雀开屏的本事，在面对中年妇女的情况下也没有减少半分魅力，哄得一众阿姨围着他团团转。 　　“我儿子皮得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秦初这么说，周围一圈阿姨就笑。 　　说他这么小的年纪，自己都在给人当儿子，上哪儿去找一个儿子来。 　　“真的有啊，虽然比较皮，不过长得还是挺帅的，像我。” 　　又是一阵哄笑声。 　　秦初在这儿扯淡扯的极其无聊，余光一撇看到了路潼，站起身拍拍裤腿“孩子他妈来了，我走了，阿姨。” 　　他挥手再见，最起码有十三个阿姨对他笑盈盈的招手。 　　路潼“人气挺高。” 　　他撑开伞，给秦初撑着。 　　秦初笑道“吃醋直说。” 　　他手里有个带电池的小风扇，是刚才从阿姨堆里骗来的，这会儿正打开了给路潼吹着。 　　六月的天气热死人，林嗣音怕热，陪了一天考试就不来了。也亏秦初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坐得住，能在外面等他三天。 　　路潼拿了包餐巾纸给他“脸上都是汗，吃了没，找个地方先吃饭。” 　　秦初“我还以为你要帮我擦。” 　　路潼“断手还是断脚了？” 　　秦初“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啊？” 　　路潼“又要拿分手威胁我？此招已经不管用了。” 　　秦初被他哽了一下。 　　“你看不出我在干什么吗？”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电风扇。 　　路潼？ 　　秦初“我在给你献殷勤。” 　　路潼“我没看过献殷勤还要说出来的，你就不能默默地无私奉献片刻？” 　　秦初“那怎么行？拍马屁献殷勤这种事情不提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那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路潼边走边跟他拌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走过买冰棍的小摊时，秦初花了一块五买了一根脆脆冰，掰成了两截，给路潼嘴里塞了一截。 　　“嘶，好冰。”路潼连忙吐出来用手拿着。 　　秦初找了一家开着空调的小店，里面挤满了学生，两人脚不沾地，从小店挤进去，接着穿过店，到了店另一扇门的商场里面。 　　冷气扑面而来，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路潼皮肤很白，脸被热红了，嘴里还含着吃了半截的脆脆冰，一边用手里的招生海报打扇一边吐槽“杭州这鬼天气，怎么不再热一点。” 　　秦初移开视线，但是很快又转回来，拿出餐巾纸在路潼脸上一顿猛如虎的狂擦。路潼被迫吃了点纸巾进去，瞪大了眼睛看秦初，冰山酷哥的形象也破功了。 　　“你找茬？”路潼难以置信。 　　秦初有点别扭，刚才落在他眼里那一幕色色的情景来回闪现。 　　路潼的长相，其实看着挺清纯的。容貌冷冷地，也不艳，也不欲，有点儿冰山美人的意思，总之和秦初这挂长相是反着长。 　　但也正因为特别清纯的缘故，所以总让人往色色的方向想。 　　秦初目前正处于青春期荷尔蒙十分活跃的年纪，自然对恋人自然有无限的遐想。只不过他和路潼的恋爱谈的很曲折，在一起还没有好好享受几天，就被沉重又压抑的生离死别给取代了。 　　他不得不很快的成长起来，成为路潼能依靠的肩膀。虽然说感情升温很快——能不快吗都直接看到大结局了，儿子都有这么大了——但是普通小情侣该做的一切，两个都没做过。 　　从那件事情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恋爱经历为零。 　　过了那段微妙的、特殊的时期，秦初跟路潼，仿佛又回到了磕磕绊绊的新手村，开始瞎子摸石头过河，瞎谈恋爱。 　　反正就这样没有进展了。 　　“看你脸上有汗，帮你擦擦。”他盯着路潼剩下半截碎碎冰，猛地抢过来“你也别吃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路潼还没来得及咬住，这截碎碎冰就到了秦初口中。 　　他无语了一会儿，把手里的招生海报扔到垃圾桶里“我不跟你计较。” 　　秦初转移话题，问他“你考的怎么样？” 　　路潼“跟平时差不多，不过物理错了一道选择题。” 　　秦初“错了为什么不改？” 　　路潼“交卷之后才想起的。” 　　秦初听他这话，心悬了起来。 　　比起自己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他更关心路潼的成绩 　　秦初自己学死学活学了一年，也就混个六百四五十的分数，虽然对老赵而言，秦初这完全就是一个奇迹了，甚至还被她经常挂在嘴巴上说，激励一些后进生“你不是笨，你是不好好学，你看人秦初”云云。 　　但是这分数跟路潼比起来——两人想去一个大学，最起码还有六十分的分差。 　　“那怎么办，一分之差就是一个大学了。”秦初忧心忡忡“要不然我花钱买你进去。” 　　路潼…… 　　秦初觉得自己的提议还挺不错，认真道“反正我有的是钱。” 　　路潼“虽然我不缺钱，但是听到你这两句话，还是很想揍你。” 　　秦初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路潼叹了口气“我物理就错了这一道。” 　　秦初愣住。 　　路潼看着他，学着他臭屁的口气幽幽开口“我有的是分数。” 　　他本来以为自己数学和物理都能满分，结果马失前蹄，错了一道。 　　后来高考试卷的答案下来，路潼估算的分数是七百分出头，结果高考查分数的那一晚上，他考的比自己预料中的好。 　　英语和数学都满分了，语文作文应该也是满分，他对自己作文还挺有信心的，错了一道选择题，阅读理解可能也扣了点儿分，所以只有140分。理综290分，其中五分肯定扣在物理上面，剩下的五分不知道扣哪儿了。 　　最后还有20分的加分，是他参加全国物理竞赛金奖的加分。 　　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路潼家里的座机电话就被打爆了。 　　秦初第一时间打过去，结果不管是路潼的手机，还是他爸妈的手机，全都被占线。 　　秦珩看自己儿子一直打电话，不由问道“你跟谁打电话，打一晚上了？” 　　秦初愤愤道“跟路潼，电话打不通！” 　　秦珩来了兴趣，他对路潼还是挺关注的，换句话来说，就是挺满意这个“儿媳妇”。 　　“我记得今天就能查高考成绩了吧，你小张叔叔今天都不加班，回去陪女儿查成绩。” 　　秦初“是啊，所以我才打电话给路潼啊。” 　　他咬牙切齿。 　　秦珩问道“他考了多少分？” 　　秦初有路潼的身份证，也有他的学生证，密码路潼也全告诉他了，所以他是第一时间查到路潼分数的。 　　秦初“730。” 　　秦珩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多少？” 　　“730！你聋了吗！” 　　秦珩震惊地开口“这么高？” 　　他知道路潼的成绩好，但是没想到这小孩成绩这么好。 　　虽然大风大浪见过不少，秦珩作为家长，到底也是一个普通的关心孩子的父亲。 　　他有些感慨的开口“你要是能有他一半分儿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秦珩看到自己儿子因为打不进电话而气急败坏的表情，幸灾乐祸的安慰道“我劝你别打了，他这分肯定是省理科状元，你知道你今晚在跟谁抢电话线吗？清华北大招生办，懂吗？” 　　秦初挂了电话。 　　秦珩开口“你去哪儿？” 　　秦初已经拿上车钥匙，往外走“我去他家！” 　　抢不过电话线，还不能去他家堵人吗？ 第89章 就，谈恋爱 　　都快半夜了, 路潼家里还是灯火通明。 　　老实说，路潼一开始是很兴奋的，查到成绩的时候, 虽然表面上还在维持自己冰山酷哥的人设，但是身体已经绷不住了, 在房间里走了几遍。 　　说白了他现在也只有十七八岁, 再怎么扮酷装成熟，也只是个孩子。 　　兴奋劲头上，第一时间想要打电话分享自己喜悦的人就是秦初。 　　可惜秦初他丫不争气，查成绩比他还紧张, 而且比他大脑还空白，搞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给他打电话，结果路潼就被招生办的有机可乘，直接拦在了家里。 　　这下好了, 电话是打不通的, 人也是走不了的。 　　林嗣音和路之言大晚上的又是煮茶又是切水果，忙前忙后, 连带着自己都忙起来了。招生办两位老师连忙说不用, 但是招架不住夫妻俩的热情。 　　路之言自己是大学教授, 来招生的其中还有一位曾经是他的学生, 亲上加亲，相谈甚欢。 　　一时间, 都有点忘我了。 　　而主人公路潼, 只犹豫了一瞬间去哪所学校之后, 就做出了决定。紧接着，接下来的时间都花来想办法去联系秦初了。 　　历年来，北大和清华抢人就十分厉害，从两位老师的口中可以得知，路潼确实是省理科状元，也是这一次重点要招生的对象。 　　其余前二十，分别有不同的老师前往家中询问，但估计只有路潼这儿最热闹。 　　除了这两所学校的，其他有实力的大学招生办，都打电话来问过路之言。 　　路潼被按在沙发上，被迫听着一些自己尚且还不懂的各种未来，心已经飞出去了。 　　林嗣音悄悄问他“是不是想睡了？” 　　查成绩这天，路潼提前开始有点紧张，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确实一个晚上没睡好。加上白天路凌拍戏的时候路过他们家，顺道带他出去赚了一圈，放松心情，那就是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 　　刚查了成绩，又是半夜了，林嗣音怕自己儿子累着，连忙道“如果很累的话就先上去学习，这里有我跟你爸呢。你想好去什么学校了吗？” 　　路潼顿了一下“爸怎么说？” 　　林嗣音诧异地看着路潼。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 　　她迟疑了一下“他还不就是那样，自己北大毕业的，当然希望你去读他的母校了。” 　　路潼“我听他的。” 　　林嗣音“你怎么了？忽然间好像长大了一样，以前不是最爱跟你爸对着干吗。” 　　路潼“遇到了一些事情，难道我不能长大吗？” 　　林嗣音把他往怀里抱了一下“没有的事儿，儿子，长大了是好事，不过妈舍不得，妈希望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宝贝儿。” 　　路潼靠在林嗣音怀里，闷闷的撒了会儿娇。 　　这是他的撒娇方式，林嗣音了解他，但通常撒娇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路潼还挺要面子的，很快就干咳一声，不自然的坐直了身体。 　　林嗣音转移话题“对了。你跟秦初说了没啊？” 　　路潼“还没。” 　　林嗣音“那你跟他打个电话吧，你俩不是关系最要好吗。” 　　路潼脸皮一红“没有最要好，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林嗣音“我怎么乱说了？好了好了，我先去给你爸烧茶，累了就上去睡会儿，别强忍着。” 　　她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路潼手里还残留着林嗣音怀里的温度。 　　他妈确实不怎么管他，因为是话剧演员的缘故，总是一年到头的在国外跑。路潼小时候不能理解她，林嗣音赚了很多钱，买了很多房子，给了他非常优渥的物质基础。 　　她给的是她觉得能对路潼好的，路潼想要的是比物质更简单的东西，片刻的陪伴，就跟刚才一样，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往后退一步，他还能退到他妈的怀里。 　　路潼走到了院子里。 　　屋内是路之言的笑声，谈论声，屋外是各种小虫子的叫声，在夏日的夜空下，叫的反而更显得寂静。 　　路潼院子里种了一排低矮的桂花树，现在不到开花的季节，但是非常适合藏知了。 　　他复习的那个阶段，林嗣音跟路之言两人就天天在院子里抓知了，怕这些小东西吵到路潼看书刷题。 　　不过知了这玩意儿怎么可能粘的完，他们忙活了一个多月，外面的生硬依旧吵得锣鼓喧天。 　　想到这里，他坐在站在门口，望向夜空。 　　我也会变成那种人吗？ 　　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城市里的夜空像被洗刷过一遍一样，特别明朗，天上有几个星星都能数得清。 　　路潼盯着其中一颗明亮的星星，叹了口气。 　　人在经历过一个阶段的时候，暂时没了目标，就容易胡思乱想。 　　特别是在这样深黑浓郁的夜色中，少年一下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期，开始迎来另一个人生的开始，势必就充斥了无数的茫然与惆怅。 　　再这样伤春悲秋，忧愁的夏夜里，路潼听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听到有人小声的叫他“路潼。” 　　路潼？ 　　秦初藏在院子门口的一棵大树后面，正在跟他招手。 　　路潼心跳的厉害，连忙走过去“你跑这儿来干嘛？” 　　秦初笑道“不干嘛，想见你就来了。” 　　路潼“你来多久了？” 　　秦初“刚来。你这儿蚊子好多啊，我腿都要被咬没了。” 　　路潼“哪有这么严重。” 　　他嘴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秦初从树后面拽了出来。 　　路潼家住的这个小区，绿化面积大，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草地和树，还有竹林之类的，一到夏天蚊虫多，难免。 　　秦初皮肤白，不知道是个什么血型，十分招惹这些小东西喜欢。 　　路潼把他拽出来，两人在灯光下一看，果然全都是红色的包，还有一些抓痕——他自己抓的。 　　“你就不能穿条长裤吗？”路潼现下心疼，不过嘴不饶人。 　　秦初“大热天的谁穿长裤啊，闷痱子吗。” 　　他看了眼路潼家“你们家有药吗？” 　　路潼“没买这种药，去药店里我给你买。” 　　秦初“现在这个点还有药店？” 　　路潼“二十小时都开着的，专门对付你这种不省心的人。” 　　秦初嬉皮笑脸不知道悔改，路潼往前走，他就凑到路潼边上去。 　　“你不想我啊？” 　　高考过后，秦初他们照常上课，路潼却放假了。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好几个礼拜，说不想是假的，但是要路潼直接说出来，又开不了口。 　　“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他换了个话题。 　　秦初正在搜罗哪里有冰棍吃，“七月份，比你们晚一个月。” 　　路潼“我那是高考。复习的怎么样了？” 　　秦初看着他“干嘛跟我爸一样啊，一见面就问我成绩。” 　　路潼“不是你说要跟我考一个大学吗，就你这成绩，你能——” 　　他顿住。 　　秦初开口“怎么了？” 　　路潼问他“你哪儿人？” 　　秦初“北京啊。” 　　准确来说，还有一半外国血统，他混血混的不太明显，导致路潼经常忘记，秦初外祖家都是英国的。 　　他开口“怎么了？” 　　路潼“没怎么，你当我没说吧。” 　　北京户口考北京大学，秦初现在这分儿也够了。 　　路潼聊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怎么去了解过秦初。 　　对方倒是很了解他，把他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状况都给打听清楚了。 　　路潼第一次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你不打算出国了吗？你外婆他们不都是英国的。” 　　秦初“寒暑假会去看他们，我外婆不喜欢我爸，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去的。” 　　路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问了一个，就没往下问了。 　　秦初的身世复杂的就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正常人都不敢这么编。 　　他乐道“你要是去知乎发帖，十有八九要被说是编的。” 　　秦初踢了一个小石头“我又不爱去。” 　　药店开着，路潼进去买了一支药膏，又买了一包面前，付了钱出来。 　　秦初站在门口等他，百无聊赖的视线东飘一下，西飘一下，看到了药店外面放着的安全套自动售卖机。 　　他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是无意看了一眼，结果就这么一眼，还被出来的路潼给撞见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打了个照面，路潼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动售卖机上面。 　　秦初连忙收回视线，路潼沉默了一瞬，浑身僵硬，也收回了视线。 　　他装作无事发生，结果一开口就暴露了“你把这个安全套——” 　　路潼手拿着药膏，声音卡住。 　　“……药膏，自己涂。” 　　秦初耳根泛红，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了“你刚才……” 　　“没说。”路潼立刻打断他。 　　“可是我……” 　　路潼闭上眼，脸红的厉害“没听见！” 　　秦初摸了摸鼻子“……哦。” 　　他拿过药膏“要你帮我涂。” 　　按照平时，秦初绝不会做这种得寸进尺的事情。 　　但是现在路潼犯了个政治错误，心神大乱，也来不及纠结秦初的得寸进尺，听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找个地方坐下来。” 　　秦初坐到了药店外面的凳子上，正好就是刚才的自动售卖机下面。 　　路潼…… 　　你丫故意的吧。 　　他想叫秦初坐到其他地方去，但是一看，药店外面还真只有这么一个凳子。要秦初站着，他蹲着涂，又不像话。 　　再者，路潼如果现在叫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左思右想，纠结半天，算了！ 　　秦初脚上被咬的还挺严重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些红印在灯光下看起来称得上是可怕了。 　　药店在东坡路上面，从家里出来往前走就到了，现在这个点，基本没什么人，大马路上不见人影，偶尔会有几辆豪车飞驰过去，应该是晚上出来蹦迪泡妞的富二代。 　　路潼想到这里，忽然把自己逗乐了。 　　蹦迪泡妞的富二代，这不秦初吗？ 　　虽然没有蹦迪，但是大晚上出来泡妞也真是为难他了。 　　秦初看他笑，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路潼把自己脑补的跟他说，没想到他还挺不乐意的“哪有泡妞？是谈恋爱好不好。” 　　“是，你说了算。”路潼挤了点药膏，在他腿上摸了下“会不会痛？” 　　秦初说“还好。” 　　他视线不自然的移开了。 　　路潼蹲着，穿的又是夏天的短袖，领口大开，从他这个上位者的角度，一览无余。 　　深陷的锁骨，白皙的胸口，还有往下若隐若现的一点。 　　秦初装模作样的用手瞧着膝盖，干咳了一声。 　　路潼？ 　　他默不作声地指了指路潼的衣领。 　　路潼低头一看，尴尬了一瞬间，把自己的领口提了起来。 　　“好了。”路潼拧上药膏盖子。 　　他手上还有点儿白色的药膏，路潼自然地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擦干净。 　　“晾会儿，别急着下地。” 　　看秦初要把腿放下来，路潼索性看着他不让动，“你药膏还没干呢，等会儿又要重新擦。” 　　秦初坐在路潼身边，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距离十分近。 　　虽然之前更近的距离都有过，但真的是特殊时期特殊处理，过了那段时期之后，他跟路潼两人的关系又好像趋于平淡了。 　　靠！怎么才能更进一步啊。 　　秦初琢磨这事儿琢磨的都能自考研究生了。 　　他没话找话聊“你身上喷香水了吗，好香。” 　　路潼“没。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薰衣草的。” 　　他按时吃药，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很淡，秦初闻到的应该是他常用的那款洗衣液。 　　不过比起他的信息素，秦初就没怎么收敛了，alpha的玫瑰香很淡，而且很冷，乖顺的贴服在他身上。 　　路潼安静的坐了会儿，有点困了。 　　不过他心里紧张，就算是困了也不敢睡过去。 　　放谁身上不紧张啊，头上就是那啥的自动售卖机，边上是自己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夜黑风高，孤男寡男，要真能把持住不发生一点儿什么，那才有鬼了。 　　路潼直觉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反正秦初身上的药膏已经干了，赶紧回家才是正道。 　　他把秦初的腿从自己腿上推下去，站起来“先回家。” 　　结果秦初那条腿在他腿上压了太久，起来的时候，路潼右腿全麻，没站稳又往地上摔。 　　秦初抱着他的腰，将他往怀中一带，路潼心下紧张，连忙转了个身“等等——” 　　还没等完，他发现自己已经跨坐在秦初身上了。 　　路潼腿还麻着，一动就酸爽无比，又笑又哭，两只手撑在秦初肩膀上，咬着牙开口“你别动，我腿麻了……” 　　秦初右手贴着他的后腰，把他往下一按，这下两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了一起。 　　路潼觉得再近点儿，对方就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了。 　　大夏天的，穿的都少，身体的热度毫无保留的传达给对方，路潼觉得自己浑身都冒着热气，快原地蒸发了。 　　秦初抱他抱的紧紧的，路潼等了一会儿，腿麻的感觉过去了，才看见自己坐在秦初身上这姿势有多么的高难度。 　　“秦初……” 　　“嗯。” 　　“你这样抱着，我难受。” 　　秦初把脸埋在他胸前“就抱一会儿。” 　　他情绪波动大，连带着信息素也浓郁起来，在路潼身上寻找侵略的地方，搅得路潼心神大乱。 　　路潼按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了，指尖把衣服按出了凹陷，他喉结动了一下，低下头吻住了秦初。 　　这次是他先主动吻秦初，发生在一个不是很美妙的地点。 　　先是轻轻地，接着又像宣泄感情一样，张开了嘴。 　　一吻结束，路潼推开他，争分夺秒的汲取空气。 　　他擦了下嘴巴，坐在秦初身上，眼神闪烁，不太好意思去看秦初的脸。 　　对方也没说松手，心跳如雷的拥着他，开口问“你药还在吃吗？” 　　指的是二次分化后需要单独吃的抑制剂。 　　“嗯。”路潼没力气讲话。 　　秦初“何医生最近跟你说什么了？” 　　路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能说什么，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儿东西。” 　　不就是尽快完成标记吗。 　　也不想想秦初现在有十八岁没。 　　秦初琢磨了一下自己问的这个问题，觉得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怎么看问下去的结果都色色的，让他有点儿羞于开口。 　　高中男生虽然热衷于把操来操去挂在口上，但是真正付出实际行动的人寥寥无几。 　　女朋友，或者Omega，在他们心中，就像善恶树上的那个苹果，充满了神秘撩人的诱惑，是每个青春期男生夜晚睡不着时候的美丽遐想。 　　路潼犹豫了一会儿，“其实……” 　　秦初在心里开始倒计时，他心想我就数十下，数完这十下之后，路潼要是还没从我身上下去，我就再吻他一次。 　　路潼的声音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恐怕已经到了蚊子哼哼地程度“不用安全套也可以。” 　　秦初那十下到最后还是没数完，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在他身上，是路潼先撩他的，他在药店门口又吻了他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的血液和信息素都在为他的og发狂。 　　路潼从他身上下来，活动了下手腕。 　　他唇上水光淋淋，被咬的有点发红。 　　路潼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团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一看手表，出来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秦初走了两步，靠在他身边“我送你回去。” 　　“嗯，啊、好。”路潼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到家的时候，招生办的人已经走了。 　　林嗣音没问他出去干嘛，大概以为他去散心了。 　　秦初送到了门口，没上去。 　　路潼到了自己房间的时候，才猛地把自己砸在床上，翻了两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脸埋进去，耳根红透了。 　　我真是要死了吧。 　　路潼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还泛着水光。 　　居然在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跟秦初接吻…… 　　他后知后觉地尝到了一点羞耻，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秦初发来的短信。 　　到房间没？ 　　路潼看了会儿，吧嗒吧嗒的敲打着屏幕回他。 　　刚到，你走了？晚上骑车小心点。 　　秦初几乎是秒回。 　　放心，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想了下，他又发了一条 　　其实刚才亲你的时候我硬了。 　　路潼猛地把手机往床上一盖，仿佛盖住就看不见一样，直接僵住了两秒。 　　他就这么红着脸发了会儿呆，又把手机拿起来，发现秦初已经把这条消息撤回了。 　　我看见了！ 　　你走了没？ 　　秦初靠在摩托车上，正准备回家。 　　看到路潼消息，立刻脑补出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走，还在你家楼下。 　　发完这条，秦初带上头盔，扣好之后，发动了机车。 　　路潼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秦初把手套摘下来，点开消息一看。 　　那你上来，我帮你解决一下。 第90章 对戒 　　路潼等了半天没回复, 瞬间觉得自己这话羞耻的已经突破了他平时的下限。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删除又是只能删除自己这一边的，骑虎难下, 路潼把被子盖在身上，决定当一个缩头乌龟。 　　结果刚盖上被子, 他的窗户就被小石头砸的咔哒咔哒响。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让路潼立刻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他拉开窗帘，又打开窗户，跟外面热浪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秦初招手的样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 　　那你下来开门？ 　　叔叔阿姨在不在家啊, 我是翻窗好还是从正门进好？ 　　路潼回复我下来给你开门。 　　林嗣音跟路之言今天陪两个招生办的老师谈到了半夜，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两人也累了，直接回三楼的房间睡觉去了。 　　二楼是路潼的房间和书房, 他悄悄打开门, 旋转楼梯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若隐若现。 　　做贼似的，路潼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自己家他也要这么小心翼翼, 穿着拖鞋踩在楼梯上,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一楼客厅, 路潼打开门。 　　客厅里刚关的空调, 冷气十足，秦初在门口等了半天, 享受到冷气之后, 抱怨道“我在外面快热死了。” 　　路潼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 　　秦初注意到, 他没开灯，一路下来用的都是手机电筒。 　　“你爸妈都睡了？”秦初压低声音问。 　　路潼点点头，从鞋柜里给他拿出一双拖鞋。 　　秦初若有所思道“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啊。” 　　路潼在他背上戳了一下。 　　秦初当即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弯腰趴在鞋柜上“好痛啊……” 　　路潼明明没有用太大力气，看秦初这一朵娇花的模样，还真以为自己把他弄痛了，连忙去看。 　　结果秦初笑了一声，“骗你的。” 　　路潼无语片刻，他问道“要不要喝水？” 　　秦初“想喝冰水，有吗？” 　　路潼“我去厨房里给你拿。你直接去我房间，找得到路吗？” 　　秦初“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免得我一会儿摸到了你爸妈房间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别闹了。” 　　他去厨房拿水，秦初就在客厅里到处打量。 　　上一回来路潼家，是他翻窗的那一回，记忆犹新。只去过路潼的房间，没有研究过他们家具体的样子，当然，那个时候鸡飞狗跳的场景，也没工夫让他好好研究。 　　路潼把水递给他，秦初喝完之后，跟他去了二楼。 　　他上楼时，心里有点儿激动。 　　一想到自己是干嘛来的，激动中还有点脸红。秦初连忙甩掉心里的想法，乖巧的到了路潼卧室里。 　　夏天睡觉的时候，路潼喜欢把空调开得很低，然后盖着很厚的棉被睡。 　　路之言说过他几次，但是效果不太明显，他现在还这么干。 　　一进门，秦初终于可以把声音放大一些了。 　　“你房间好冷。” 　　路潼摸到了墙上的空调开关“要调高一些吗？” 　　秦初看到他床上的棉被，思考一下“算了，就这个温度吧。” 　　那么厚的棉被盖上，半夜不得热死。 　　路潼从衣柜里翻出睡衣“只有我的。” 　　他推了一把秦初“去洗澡，浑身都是汗。” 　　秦初听他的话，乖乖去洗澡之后，路潼被空调风一吹，这才冷静下来。 　　“我在干什么？”他坐在床上，都快抖腿了“邀请秦初来跟我睡觉？” 　　虽然秦初是他男朋友，一起睡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关键是……关键是他邀请的目的不纯洁。 　　路潼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 　　他跟秦初在一起，就总是犯同一个错误，不过脑子说话，说出来之后，才想起自己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秦初很快就洗完澡了，用的冷水洗澡，浴室里没什么热气。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 　　路潼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拍拍自己的床“过来，我帮你吹。” 　　秦初头发挺软的，上面还有自己洗发剂的味道，这一幕看起来还挺自然，像是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他吹到一半，秦初就惬意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他腿上想睡觉。 　　毕竟现在已经快三点钟了，再磨蹭一下天都亮了，不想睡觉才是假的。 　　路潼选择无视了自己刚才短信里说的话，见到秦初累了之后，给他吹完了头发，就催他上床睡觉。 　　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咔嚓一下反锁了房门。 　　秦初听到动静，耳朵动了一下。 　　把吹风机放好，路潼爬上床，秦初感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热源。 　　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只是今晚上两人各有心思，睡得不怎么老实。路潼关灯之后，房间里就没人说话，只剩下安静地呼吸声。 　　路潼闭上眼睛，心道我要不要说点儿什么？ 　　他盖着被子，明明空调温度已经开的很低了，但手心还是有些出汗。 　　路潼这边正琢磨着要说点儿话来缓解这诡异的气氛时，左右忽然被碰了一下。 　　他被碰的地方立刻泛起了酥麻的感觉，仿佛被一小股电流给滚过一样，一路传上来，把他脑子都给烧着了。 　　这下，路潼身体也跟着僵住了。 　　秦初一看他没甩开，再接再厉，把他整个手都给握住。 　　路潼听到秦初那边传来翻身的动静，下一秒，热源就靠过来，把自己抱住了。 　　做到这一步，路潼反而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去了大半。 　　“你睡不着？”他问。 　　“没有，想抱着你睡。”秦初把他往怀里扯了一下“刚做了会儿心理准备。” 　　路潼“什么心理准备？” 　　秦初“数十个数，要是你再没有动作，我就抱着你睡。” 　　路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觉得热吗，这么贴着？” 　　秦初“还好。”他思考了一下“一般在这种情况下，热我也会忍忍的。” 　　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路潼笑了声。 　　秦初不解“你笑什么？” 　　两人离得很近，这么贴着说话，难免有些耳鬓厮磨的意思，撩人的要命。 　　“没什么，觉得你可爱就笑了。” 　　秦初不满“什么叫可爱啊，你不该觉得我很帅吗。” 　　路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小孩子用可爱来形容有什么问题？” 　　秦初不服“我哪儿小孩子了？” 　　路潼“你成年了没有？” 　　秦初思考片刻“还差三个月。” 　　黑暗中，路潼盯着他的眼睛。 　　秦初忽然觉得对方的眼神非常蛊惑人心，仿佛有点儿别的意思在里面。 　　气氛正好，秦初吞了一口唾沫“你刚才微信里说的话还算数吗？” 　　路潼眼睫下垂“你觉得呢。” 　　这真是一个难题，还像踢皮球一样，踢回了秦初这里。 　　说白了，长这么大，他除了自给自足，还从没在别人那儿讨到过便宜，要他说出口，有点儿不好意思。 　　路潼忽然掐住了他的脸“你这样，让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看起来我好像饥不择食，对未成年出手一样。” 　　秦初连忙回答“未成年很愿意的！” 　　…… 　　路潼趴在床边咳嗽了两声，秦初着急忙慌的把手伸到他面前，慌张地开口“吐出来。” 　　“早不说，吞都吞了。”他摆摆手“我去漱口。” 　　回头一看，秦初脸色涨的通红，让路潼生出了那么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感觉“唉，你这个表情是干嘛，欺负人的是你吧，现在搞的我蛮有负罪感的。” 　　秦初被他一通嘲笑，脸红的同时还有点儿不服气“那我也帮你！” 　　路潼按住他“算了，太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赶紧睡。” 　　他下床漱了口回来，秦初还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光看脸赏心悦目，路潼问他“还不睡？” 　　秦初“想等你一起睡。” 　　路潼一上床，秦初就抱住他。 　　前者心里嘀咕一句怎么越来越粘人了。 　　路潼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四点了。 　　他唏嘘一声，心里不免有些羡慕，觉得秦初这人时间还真是够长的。 　　掐灭手机之后，他闭上眼准备睡觉。 　　结果秦初在后面搞小动作，他被占了便宜，忍不住睁开眼“你摸够了没？” 　　秦初很有学术性的开口“你皮肤好滑。” 　　路潼“洗完澡都这样，你摸摸自己的也滑。别闹了，明天你还要上课，我早上起来送你去学校。” 　　秦初“哦”了一声，路潼原本以为这小子满足了就睡了，结果没过会儿，又闹出动静了。 　　“路潼，你刚才有没有噎到？” 　　路潼…… 　　“你今晚是一定要跟我作对是吗？” 　　秦初委屈“问问嘛，我睡不着。” 　　路潼“我很想睡了，你自己想办法睡，要不然就是我想办法让你睡。” 　　秦初“你有什么办法？” 　　路潼“一棍子把你打晕。” 　　秦初在他肩膀上蹭了下，眼睛亮亮的，兴奋地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我们聊聊嘛。你觉得我大不大？” 　　有条狗尾巴的话，他现在一定摇晃的特别厉害。 　　路潼脸皮一红，无奈的睁开眼“大，行吧，非常大。” 　　秦初好像还不满意，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下“太敷衍了。” 　　路潼睁开眼“要不然呢？你想怎么样，我去写一篇长达20万字的学术论文发表到sci上面来证明你特别大，特别持久，特别厉害，行吗？再请董卿给你宣传宣传。” 　　秦初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其实很早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喜欢董卿？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要拿她来举例？” 　　“没有。”路潼其实也有点舍不得睡觉，强撑着眼皮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我比较喜欢王祖贤。” 　　秦初“你不应该说你比较喜欢我吗？” 　　路潼昏昏欲睡“我最喜欢你……” 　　秦初“嗯？没听见，再说一遍。” 　　“喜欢……”路潼闭上了眼睛“喜欢你。” 　　秦初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晚安。”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 　　一中的起床铃响彻了整个校园。 　　秦初站在校门口，感慨道“在学校读了两年，今天是第一次站着听完了这首歌。” 　　平时，这首歌响起的时候，秦初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一中那个鬼喇叭每个宿舍都有一个，起床铃就这首歌，一响起来简直能让人直接从床上诈尸，堪称垂死病中惊坐起。 　　当然也有那种雷打不动，宁愿死扛这个噪音也不肯起床的顽固分子——就是秦初。 　　路潼听到这个铃声，笑道“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听见了。” 　　秦初“别这么难过，搞不好北大的起床铃也是这个。” 　　路潼“北大没有这个起床铃。你怎么知道我会去读北大？说不定我去清华呢？” 　　秦初“因为我也要考北大。” 　　路潼连忙给他鼓掌“不得了了，你这话应该去说给老赵听，她会感动的泪洒太平洋。” 　　穿过樱花小道，路过操场的时候，住校生随着音乐，穿着睡衣从宿舍楼狂奔到操场。 　　这是一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跟中午去食堂抢饭的场景有的一拼，就是早起签到。 　　六点半响起床铃，十分钟刷牙洗脸，六点四十必须到操场签到，把自己的名字给勾掉。七点钟是最迟的时间，再不来就要被扣分，因此每天早上，一中的学生都不得不拔腿狂奔，校服来不及穿，还有提着热水壶奔下来的。 　　路潼之前没住校，所以只知道住校生有这么一条规矩。 　　后来自己住校了，也这么跑过。 　　他得自己先起床，然后把秦初从床上拽起来，接着路过1202的时候，还得把这门撬开，把秦十五从宿舍里给拖出来。 　　有时候他儿子死不肯起床——这点跟秦初倒是挺像的，路潼刷过脸，在负责签到的学妹那里出卖过两次色相，把没来的秦十五给勾掉了。 　　想到这里，路潼脸上的笑意浮现。 　　秦初看了他一眼，估计知道他在想什么，跟着开口“想他了？” 　　“嗯。”路潼看了眼操场“会再见面的吧。” 　　“当然。”秦初肯定道。 　　到了校前广场的时候，路潼站定了。 　　别的没什么，主要是校前广场拉的那个横幅让他的脸一瞬间就红了。 　　这横幅不但大，还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大概的意思就是恭贺我校高三一班路潼摘得浙江省理科状元此类话，后面还把他的分数给标了出来。 　　秦初看到之后“哇”了一声，果然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发朋友圈炫耀。 　　路潼按住他的手机“别拍了。” 　　周围有人发现他，已经纷纷把视线移了过来。 　　秦初在学校本身就很有名，再加上路潼这人，简直成了行走的两个灯泡。 　　还有路潼他们班同学看到他，跟他挥手“路潼！” 　　路潼一看，是贺年。 　　“恭喜你啊！”贺年拍了下他的肩膀，看到秦初，也乐呵呵的“校草，家有贤妻啊。” 　　秦初被这句话捧得飘飘然，硬是压制住了得意的心情，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那必须的。 　　人生得意之处不就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路潼觉得自己现在也没差了，所以心情不错，问了一句贺年“考的怎么样？” 　　“哪儿能跟你比，我考去上海了，就交大。” 　　路潼“不错啊。” 　　贺年嘿嘿笑道“是不错。我男朋友也去这儿。” 　　路潼“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 　　贺年“又和好了，你懂得。” 　　他挤眉弄眼片刻。 　　“对了，过几天班里要去唱歌，开毕业晚会，你看班级群了吗，赏个脸来玩玩呗，咱们这是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 　　路潼他们班是高二才凑一块儿的。 　　一中高一的时候文理不分班，高二会重新分班，高三还会在变动一次，老实说，路潼对他们班没什么概念。 　　况且，像这种学校里的尖子生扎堆的班级，都是各顾各学习的，也什么值得回忆的。 　　贺年开口“老周说了，允许携带家属，你不把秦初带来给我们看看啊？” 　　路潼是个挺低调的人，没觉得自己谈恋爱了要告诉所有人，只要关系好的几个知道就行。 　　不过贺年跟他打了半天的嘴皮子功夫，盛情难却，他还是答应了。 　　贺年看着秦初“高二还补课呢，今年老样子吗？” 　　路潼“他们得读到八月份。” 　　一中传统，准高三只有十二天暑假。 　　贺年唏嘘“哥们儿，没事的，熬过今年就好了！” 　　他“对了，你今天来学校，刚好就去老周那儿把毕业证拿了吧。不然老周这人神出鬼没的，到时候又找不着人。” 　　路潼“我等会儿就去。” 　　贺年“等下，先给你打个招呼，虽然你一直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但是这几天恐怕更出名了，一会儿到办公室，肯定很多老师来找你，跟你说啊，小心点儿应付，有你烦的了。” 　　路潼挥手“知道了。” 　　贺年男朋友还在校门口等他，跟路潼又扯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路潼看了眼时间“还不去上早自习。” 　　秦初“不想去。” 　　路潼“不是还考北大呢，早自习都不去了？” 　　秦初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反正早自习就是读英语单词，我用不着学这个。” 　　英语也算是秦初半个母语了，路潼思考片刻，加上一点儿自己的私心，还是纵容了秦初没去早自习。 　　跟贺年说的没差，路潼一到办公室，就受到了高度的瞩目。 　　特别是平时教过他的老师，看着他，就跟看自己亲儿子一样。 　　其中物理老师是最喜欢他的，见到路潼来，茶都不喝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丫可真够争气的！牛逼！” 　　“我跟你说，路潼，老顾在高考成绩公布出来的前一晚上一宿没睡，第二天就在朋友圈说他学生是理科状元，可把他美的。”现在跟他说话的是英语老师，一个平时有点严肃的女老师，现在见了路潼，也是喜上眉梢。 　　“我们一中今年都快把前十给包揽了。” 　　路潼跟他的各科主任聊了会儿，就等到老周回来了。 　　老周见了他，嘴角都压不住，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没忍住“不错，不愧是我教出的学生。” 　　办公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老周够不要脸啊。” 　　“路潼也算是我的学生吧，有你这样独占一份的？” 　　路潼也有点不好意思，老周开口“是来拿毕业证的吧？” 　　他在抽屉里翻出路潼的毕业证，放到他手上，看着他，欣慰地叹了口气“路潼，你是我教书这么多年，看到过最有灵气的学生，将来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路潼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说“谢谢老周。” 　　“谢我做什么，你小子……” 　　“我门口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笑什么啊？”赵燕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看到秦初，开口“小兔崽子，我说怎么在班里没看到你，原来是上我办公室来的，找我干嘛？” 　　秦初随便编了个借口“我来倒水，教室里没热水了。” 　　老赵“大热天的喝开水，毛病，扯淡呢，找这破理由，赶紧去倒，没下次了。” 　　她看到路潼，跟秦初说“你多跟路潼学，人家今年理科状元，你成天跟人家屁股后面跑，我也不要求你考个理科状元，你再努力一点，考个211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秦初，在老师眼中也是一个名人了。 　　高一的时候九门功课考一百，等到高二下班学期的时候，九门功课考了六百三十五，别的不说，就这个进步，已经是神速了。 　　老赵还有点儿不满意，她老觉得秦初不止这个分，再往上考考能挂一档线。 　　“学着呢。”秦初趴在老赵桌前的挡风玻璃上“我学的东西多着呢。” 　　文化课也学，那个生理课的知识嘛，也在学！ 　　老赵挥挥手“好了别呆这里碍眼，上班里读书去，第一节 课要开始了。” 　　路潼拿到了毕业证书，也跟老周告辞“那我先走了。” 　　老周摆手“行，以后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会的。” 　　路潼出了办公室，毕业证书一下就被秦初抢去了“我看看我老婆的证件照。” 　　他是个美人胚子，证件照也照的十分好看，秦初欣赏了一会儿，问道“你还有多的小照片没有？” 　　路潼“干什么？” 　　秦初“我放钱包里一份。” 　　路潼忍不住吐槽“您有钱包吗？” 　　据他所知，秦初的钱都跟餐巾纸似的，揉吧成一团直接塞裤兜里，十分随意。 　　路潼说了他几次，他干脆把卡跟现金都给路潼保管了。 　　“你给了我照片，我就去买一个钱包。” 　　路潼开口“土死了。” 　　秦初“怎么土了，你也要买一个，里面把我的照片放好。以后你去读大学了，付钱的时候钱包口开大一点，让你大学同学都看看，警示他们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路潼“不会有人在乎这个的。”他无语“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把你照片贴脸上。” 　　秦初听闻，停下脚步，认真的开口“这个可以吗？” 　　路潼嘴角一抽“当然不可以！我他妈是清朝来的僵尸吗脑门儿上贴照片，人家僵尸也不在脑门儿贴照片好吗，那是黄符。” 　　到了秦初班级旁边的情侣天台，他忽然停下脚步。 　　路潼送到这里就没送了，免得到他们班被引起围观。 　　见到秦初停下脚步，路潼“又不乐意去了？” 　　秦初“不是，是我想起有一件事情没跟你说。” 　　路潼“什么事？” 　　秦初“有点紧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路潼笑出声“你说，我不着急。” 　　他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等秦初说话。 　　秦初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被抓早恋，就是在这里。” 　　路潼点头“记得。还被抓到政教处去打了一顿。” 　　秦初不动神色的深吸一口气，看着路潼“我打算把早恋的性质升华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对戒指，严肃地思考道“你说学校抓早婚早育吗？” 第91章 大学 　　秦初的戒指送得很突然, 因为冲击力度过大，路潼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多少钱。”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么煞风景的问题吗？”秦初无语。 　　路潼摸了下鼻子“那我该说什么, 我愿意？” 　　秦初“又不是求婚。” 　　他把路潼的手捉起来，把戒指戴进了他的无名指上, “求婚我会选个更大的戒指。你喜欢钻石吗？” 　　路潼“还好。” 　　他想起林嗣音的结婚戒指, 钻石也老大一颗，是他爸当年挑的。据说，他妈嫁给路之言的之后，路之言还是个穷教书的, 没什么钱。浑身上下的家当除了拿来买房和办婚礼，剩下的就全花了买这个戒指。林嗣音说他是个榆木脑袋，又不是女人都喜欢大钻石的戒指，而且路之言还没钱买特别大的钻石, 那个戒指放在现在是不够看了, 不过林嗣音依旧当个宝贝似的戴着。 　　“还好。”路潼想到这些，又重复了一遍, 他觉得怪怪的, 明明自己还在跟秦初谈恋爱, 就总是想到以后结婚的事情。 　　秦初“我猜你也不喜欢钻石戒指, 戴起来总感觉娘兮兮的。” 　　路潼拍了一下他的背“赶紧上课去。” 　　秦初不情愿的跑去上课，路潼把手上的戒指转了两圈, 忍不住去看。 　　他手机震动的厉害, 都是高一三班的班级群消息, 正在挑选聚餐的饭店，路潼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而且他一般都在班级群里面潜水，不出声。 　　虽然老周说了，聚餐的时候可以携带家属，但秦初还是由于不可抗力原因，出不来。 　　原因是他们聚餐的那个晚上，学校正在举行一次高考模拟测验考试，他压根儿就没办法翘了这考试，只能作罢。 　　路潼单独去了酒店里，见到了自己高中相处了两年的同学。 　　一中边上有个开源酒店，是毕业生聚餐的首选。一个是跟老板熟悉，二个是离学校近，包厢位置好的话，打开窗就能看到一中的操场。 　　到了大厅，酒店甚至还特别为了毕业季做了一番装饰，让进来的学生都忍不住泪目了一把。 　　贺年“呜呜呜”地哭，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干嘛放这种歌啊，一想到我的青春就这么结束了，我在怎么想都不甘心。” 　　路潼呵呵道“包厢在哪儿？” 　　贺年“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不觉得很感慨吗？” 　　路潼“是很感慨，但是我觉得不用表现出来。” 　　这一晚，他们包厢里，喝酒的，敬酒的，倒了一大片。 　　路潼在全班同学齐唱《那些年》的时候，在酒杯碰撞声和冰凉的液体中，看到了自己结束的青春。 　　他就这么长大了，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带着父母的忧愁，坐上了离开杭州的飞机。 　　大学开学早，路潼提前收拾好了行李，上飞机的时候，林嗣音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路之言开口“就是去读个大学，又不是去那边长住，读完了不就回来了。十月份还有国庆呢，就离开一个月不到，你哭什么？” 　　林嗣音嘟囔“儿子从来没离开我们这么久，这是要一个人去北京生活。你懂什么，北漂很苦的，你不看新闻吗？” 　　路之言“不是有宿舍吗？” 　　林嗣音“那平时开销呢，人家大城市跟我们这儿能一样吗，东西都卖的很贵的。” 　　路之言实在不懂自己老婆了。 　　林嗣音分明也是在北京长大的，怎么轮到自己儿子去，北京好像就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城市了。 　　路潼开口“没那么可怕，我去检票了。” 　　林嗣音“怎么秦初没来送送你？” 　　路潼嘴角抽了一下。 　　那小子，肯定是想来的。 　　而且翘课都要来。 　　只不过路潼不允许。 　　九月开学，秦初也正式读了高三。 　　成绩说不上太烂，甚至在他们班都能排前十了，但想要考来北京还是没那么容易的。所以翘课这种事情，路潼决不允许它发生，毕竟按照秦初曾经的历史遗留问题来看，翘课之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整个暑假，路潼他们班同学，毕业之后全世界各种飞、各种旅游，甚至还有胆子大的来邀请路潼一起去毕业旅行，结果通通都被路潼给推掉了。 　　他在秦初放假的那十来天里，每天都盯着秦初写作业，并且趁着自己还没有把高中知识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天天抓着秦初补课。 　　秦初来他家来的勤快，林嗣音都快习惯了，有一天没看到秦初来，还主动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 　　这时候，一中已经开学了。 　　“来什么来，都高三了，还不收心学习。”路潼冷酷无情的吐出一行字。 　　林嗣音开口“其实我好早就想说了，儿子，你怎么跟他妈一样操心啊？” 　　路潼…… 　　林嗣音开口“虽然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小初这个人也真是的，太幼稚了。” 　　路潼“他挺好的。” 　　自己说秦初不好，可以。 　　别人说，不可以。 　　就算是自己亲妈也不可以。 　　“我上飞机了。”路潼挥手。 　　林嗣音擦了擦眼泪，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记得到了北京给我打电话，在那边要好好主意自己身体，九月份过去之后天气就会降温了。学费和生活费我都打你卡里了，别舍不得花钱，家里有钱，冷的话多买床被子。知道住校要买什么吗？还有何医生给你的药别忘记吃，什么时候停药也跟我们说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吗。真走了，要不然一会儿广播喊人啦。” 　　他上了飞机，林嗣音还站在候机室没走。 　　直到飞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两人才转身回家。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在北京国际机场落地了。 　　秦初的短信和电话第一时间打过来，路潼一边等行李一边回话“到了，你掐点儿打的电话吗？没上课？” 　　秦初叼着笔“中午午休，班里没人。” 　　路潼“光明正大玩手机，不怕被老何把手机给收了？我记得你们今年换教室了，在二楼对吧，就换到政教处边上了。” 　　秦初“放心，我作案手段娴熟，不会被收走的。你带我卡了吗？” 　　路潼“在的。带着的，行了吧。” 　　秦初“怕你不带啊，卡里还有五十万，够用吗？” 　　路潼“我不是来北京买房的，绝对够用了。” 　　他行李箱出来，路潼伸手去拿，结果因为太重了，第一下没提起来。 　　身边有个跟他一趟飞机过来的青年帮他提了一下，路潼“谢谢。” 　　“不客气。”青年笑了下，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我也在这儿等行李。” 　　秦初“你跟谁说话啊？” 　　路潼“刚帮我忙的一个朋友。” 　　秦初“朋友？” 　　路潼“萍水相逢，我箱子没提起来，他帮我扶了一下。” 　　秦初还挺委屈“要是我在，就是我帮你扶了。” 　　路潼“扶箱子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你还抢着做呢。我先挂了，到学校给你打电话，今天还要去报名，忙完了找你。” 　　他挂了电话，青年还没走，他的行李箱刚出来，顺口问路潼“你也是到北京来读书的吗？” 　　路潼点头。 　　其实放眼望去，今天来北京读书报道的人还挺多的，机场里就有不少学生样的年轻人。 　　青年“我也来报道的，你什么高中的啊？” 　　他俩都是杭州飞北京的，青年推测他也是杭州的。整个杭州就那么几所高中，互相竞争，大家基本都熟知，路潼开口“我一中的。” 　　青年“一中的学霸啊，我是四中的，梁舫。” 　　路潼“路潼。” 　　梁舫表情一边，大吃一惊“啊，你是路潼，就是那个理科状元？” 　　路潼……有这么有名吗？ 　　梁舫哈哈一笑“我比你差了五分，我是今年第二，你不知道我，不过我特意去看了下今年第一是谁。” 　　路潼心道原来是第二，是听说今年省第二出在四中，没想到这么巧被自己遇见了。 　　梁舫“你去北大的吗？” 　　路潼点头。 　　“就知道你报了北大，我也报考的北大，咱俩一路吧，也好有个伴儿。” 　　路潼其实不需要作伴，但是梁舫实在太热情了，还自来熟，搞的路潼推脱不了。而且从国际机场这里去北大，也就那么点儿路，走来走去都走的一样，避不开，还不如一起走。 　　梁舫边走边跟他聊，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还不错吧，我暑假刚染的，黄色的头发。” 　　路潼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梁舫“我感觉你挺不爱说话的诶。” 　　路潼“我话少。” 　　梁舫眨了下眼睛“看出来了，想不到一中居然有学习成绩逆天，颜值也逆天的学霸，我算是服了。” 　　路潼“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梁舫觉得路潼这人变脸还挺快的。 　　刚才看他打电话跟电话那头人说话时，明明没有这么话少啊。 　　轮到自己就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难道是认生？ 　　好不容易在机场碰到一个老乡，还是考同一个大学的，这对梁舫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本来到北京他还怕南北方有差异，交不到朋友，这不现成就送上来一个。 　　但是深入之后发现，路潼根本就没有打算交朋友啊！ 　　到了学校，梁舫跟路潼先去报名，领了宿舍钥匙。 　　巧的是，两人还是一个宿舍的。推开门，宿舍里已经站着两个相谈甚欢的男生了。 　　一个高一点瘦一点，脸上有雀斑。一个矮一点胖一点，看起来很健谈。 　　梁舫开口“咱们就一个宿舍的？” 　　高个子的开口“应该是，我叫王浩彬，叫我耗子就成。” 　　胖点儿的开口“宇文洛，随便大家怎么称呼，就叫小胖也行。” 　　梁舫“复姓啊，酷。梁舫，小梁，方子，都行。” 　　三人的目光落在路潼身上，路潼也只好开口“路潼，没什么小名，直接叫名字就可以。” 　　小胖“我先问一句啊，有没有什么睡床的需求，比如一定要靠窗的，或者要离厕所近点儿的。” 　　耗子“我没需求，随便睡哪儿都行。” 　　梁舫“我睡右边。” 　　路潼有点洁癖“我睡靠窗的。” 　　小胖“成，那我就靠厕所这间。” 　　四人商量了一下，安排好了床位。路潼在上铺，铺床不是很好铺，梁舫就在下面给他递被子，经过短暂的打扫房间、普通叠被的时间之后，四人互相熟悉了一些，建立起了一些友谊。 　　路潼松了口气，因为他宿舍三个室友，好像都挺正常的，不是很奇葩。 　　他还想过，如果大学遇到特别奇葩的室友，就绝对不住校。 　　小胖和耗子都挺会干家务，宿舍一收拾，比女生那边的还干净。 　　梁舫这人有点儿小“矫情”，整理好宿舍之后，还在窗口放了撒发着淡淡香气的香膏，屋里的空气瞬间就清甜了不少。 　　小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他们家乡的特产，一大包干虾，放在桌上分给他们吃。 　　“我先说了啊，咱们以后都是要一起念书的，还得相处四年呢，我这人交朋友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也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我感觉咱们宿舍人都挺好，今后就麻烦兄弟几个多多照顾了。” 　　耗子乐了声“我也一样，不过我还要麻烦路潼照顾。” 　　路潼刚才吃了颗吓，把自己咸死了，正不动声色地拧开瓶盖喝水，听闻耗子点名，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耗子嘿嘿一笑“路潼，你是alpha吧。” 　　路潼的身份证上还是alpha，他没打算改。 　　在这个社会上，当alpha，比Omega有太多优势了。 　　而且何医生的药只需要按时吃，就能直接抑制发情期，再加上有秦初信息素的稳定标记，路潼现在跟个beta没区别。只是人人看到他的外表，都不会往平庸的beta联系，宿舍是分ao的，耗子自己是个beta，刚才问小胖，小胖也是beta，不过梁舫是alpha，剩下就一个路潼，绝不可能是Omega。 　　老实说，路潼从小到大也没觉得自己是Omega。 　　他二次分化之前，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alpha好吗！ 　　而且分化成alpha的时候，青春期的小路同学还幻想过自己要跟一个怎样的Omega共度一生，现在好了，不用幻想了，自己成为了自己想要娶的人。 　　不过路潼的性格中有一部分随遇而安的妥协性格，就是被生活强奸之后如果改变不了现状，那就把强奸变成和奸好了，省的自己费心巴拉的难过。 　　所以当时二次分化成Omega之后，他也没怎么怨天尤人，这也可能跟他当时年少轻狂的态度有关系路潼读高一那会儿，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牛逼大发，这个世界可以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分化成Omega又怎么样，老子还是天下一等等——此类十分羞耻的黑历史回忆。 　　还好路潼只写在日记本里面过，没让别人知道。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也没自恋过，当然，也不会自己察觉不到自己好看。 　　所以耗子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读高中的时候，他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干过这种事儿。 　　耗子“我有预感今后会有无数妹子给咱们宿舍投怀送抱，我不奢求太多，我只奢求有一个妹子能够让我脱单！” 　　果然—— 　　利用路潼的天生优势来把妹！路潼都快习惯自己新交的朋友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了。 　　路潼无奈道“我有对象了。” 　　他伸出手“已经订婚了。” 　　小胖“订婚了？哇靠，你今年多大啊？” 　　路潼“快十九了。” 　　小胖“英年早婚啊你，这么年轻，长得这么帅，怎么想不开这么早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嫂子哪儿人啊？” 　　路潼体味了一下“嫂子”这个词，有点暗爽，他淡定道“北京的。” 　　耗子“北京的妹子？牛逼，听说本地人都巨难泡，而且还难养。” 　　路潼回忆了一下秦初的种种小姐脾气，颇为赞同“确实很难养，还很难哄。” 　　小胖的好奇心被钓起来了“嫂子在本地吗？你为了她考这边大学的？” 　　路潼摇头“不是。我们高中认识的，不是一个班的，他比我小一届，所以还在读高三。” 　　梁舫“她也是一中的？” 　　路潼“对，他在杭州读的高中。” 　　小胖“哇，愣是给你俩搞成了异地恋啊。” 　　耗子遗憾道“那我的计划落空了，不过就你这条件，军训一抛头露面，追你的人得有一大把吧，家花没有野花香哦路哥，嫂子既然在杭州，不就管不着你吗？” 　　他嘻嘻笑道“我今天来看到不少美女，难道你就没有一个动心的？” 　　路潼喝了一口水“没有。” 　　他想了下，补充道“没他好看。” 　　众人唏嘘一阵，同时，也挺好奇路潼那对象的。毕竟路潼这脸，实在是过于优越了，那得怎么一个好看的“女人”才能征服路潼？ 　　晚上，宿舍里所有人都办好了电话卡，也拉好了网线。 　　他们宿舍上面是床，下面是桌子，用来放电脑。卫浴齐全，就在小胖床后面。 　　下午的时候还有一件挺逗乐的事情，每年开学季都会有些骗子行骗，骗到了他们宿舍，说冲钱就送电话卡，还送游戏装备，借口太烂，直接被赶出去了。 　　不过那个游戏卡片倒是被收了下来。 　　连好了网线之后，小胖就招呼另外三个人一起来打游戏。 　　最近大热的一款古风低魔仙侠的键盘网游，身边的人的都在玩儿，小胖也去弄了个女号，加入了峨眉派，成了个妖娆多姿的小尼姑。 　　路潼打开电脑的时候，秦初电话打来了，看时间，他应该刚晚自习下课。 　　“我生气了。” 　　电话接通，这是秦初的第一句话。 　　路潼看了眼室友，走到了阳台上“怎么又生气了。” 　　秦初呵呵一声“你猜猜理由。” 　　路潼“我刚才准备给你打电话，只是还没打，你就打过来了。” 　　秦初那边将信将疑“真的？” 　　路潼点头“真的。” 　　秦初毒舌道“我才不信。不过为了给自己一个不生气的台阶下，我姑且相信你，决定不跟你生气了。你在干嘛？” 　　路潼“跟室友玩游戏。” 　　路潼身边开始出现自己不认识的人，秦初有些不爽。 　　“什么室友，家住哪儿的，a还是o，北京有房吗，性格怎么样，长得怎么样，我好看他们好看？” 　　路潼“你调查户口呢？” 　　秦初趴在桌上“我真想一下就读完高三。” 　　路潼靠在栏杆上“哪儿有那么快。” 　　“想见你。” 　　路潼“嗯”了一声“我十月份就回来。” 　　秦初“要不然我来北京好了。我干脆转学到北京读高中，或者让北大搬来杭州开。” 　　路潼挑眉“你有毒吧，高三转学，您可真是个大才子，怎么想出来的这办法？还北大搬来杭州，您看国务院给您批吗？” 　　秦初叹了口气“你在干嘛。” 　　路潼“你问过一遍了，玩游戏。” 　　秦初“什么游戏，18x的游戏不准玩，老公不同意。” 　　路潼“仙客行，听过没？” 　　秦初百无聊赖的转笔“好像听过，纪让他们最近都在玩。靠，这帮sb孙子故意在我面前玩，操他妈的，自己不学好能不能别耽误我考北大。” 　　路潼“你也知道你要考北大，不说了，好好学习，晚点再给你打电话。我还得给我妈打。” 　　秦初“等等，你在什么服务区？” 　　路潼“电信一区问鼎天下。” 　　秦初“哦，那你挂吧。” 　　路潼把手机拿到面前来，挑眉这么轻松？ 　　这祖宗平时不缠着他打两三个小时不会挂的，今天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路潼留了个心眼。 　　给林嗣音打完电话之后，小胖他们已经建好角色了。 　　路潼坐在电脑前，为了配合他们，选了个剑客的角色，捏了一会儿脸，小胖凑过来看“你捏的好帅啊，跟你长得蛮像的。” 　　“可能看的最多的是自己的脸，所以会捏成这样子。”路潼点击进入游戏，到了新手村。 　　其实他对游戏没有太多兴趣，但是为了自己今后四年过的舒心一点，还是不要跟室友掉队的好。 　　做完了新手任务，路潼就开始在新手村瞎晃荡，他的脸捏的确实是很好看，没过多久，就陆续有人来找他搭话，说想要收他为徒。 　　这是仙客行里面的师徒系统，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路潼全都拒绝了。 　　直到有个穿着超短裙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穿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个人民币玩家，头上顶了个id叫“软萌甜甜喵喵酱”。 　　气泡从他头上冒出“哥哥在干嘛呀？” 　　路潼没理。 　　这个喵喵酱围着他转了半天“哥哥理理我。” 　　路潼“……” 　　“哥哥你看我可爱吗？” 　　“……” 　　“哥哥有男朋友吗？” 　　“有。” 　　“哥哥我给你做女朋友好不好？” 　　“不好。” 　　“哥哥我好看还是你男朋友好看？” 　　“他好看。” 　　路潼忍不住回了一句话“秦初，你玩儿够了没？” 　　喵喵酱秦初“咦”了一声，终于正常了“不科学，你怎么知道是我？” 　　路潼噼里啪啦地打字“有谁一上来是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的，正常情况问的都是女朋友好吗？” 　　秦初思考了下“你说的也是。不错，看你的回答还算诚实，经受住了老公的考验。” 　　路潼……你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到游戏里钓鱼执法啊？ 　　他“还有，谁会在小号上面花这么多钱啊，除了你这个白痴。” 　　秦初赚了一圈，他身上花里胡哨的裙子跟着他的操作手法也转了一圈，配合五彩斑斓的梦幻特效，泡泡和蝴蝶花瓣齐飞，闪瞎人眼。 　　“怎么样，还不错吧。” 　　路潼“啊，还不错，蛮好看的。你干嘛玩女号？” 　　秦初“猜到你玩男号了，呵呵，直男。” 　　路潼…… 　　秦初“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结婚吧。” 　　仙客行里面还有个情侣系统，结婚之后做经验有双倍。 　　路潼“我不打算玩这个游戏，你跟我结婚了也没用。还有，你也不准玩，高三就给我好好读书，浪费钱在这种东西上面不值得。” 　　秦初玩儿上了瘾，操控自己的小人挽着路潼那个剑客的手，娇俏极了“哥哥娶我嘛o　　路潼眉心一跳“秦初！” 　　秦初的小人扭捏造作，他还十分有兴致的在公屏上打字“哥哥不想听人家喊老公吗\\\\\\\\　　路潼敲字的手顿了一下。 　　小胖看他坐在凳子上，脸缓缓地变红，连忙问道“路潼，咋啦，你很热吗？” 　　路潼回过神，把头往电脑上靠近了些，遮住自己的脸“没。” 　　他私聊秦初的女号“那个……在哪里结婚。” 　　秦初呵呵一声，毒舌的本质暴露了“恶臭直a！” 第92章 标记 　　“结完婚你就去写作业, 现在几点了，今晚没晚自习？”路潼在屏幕里敲下这行字。 　　秦初“没，学校停电了, 都回宿舍。电脑是我偷偷带的。” 　　路潼“以前怎么没看你拿出来用过？” 　　秦初“以前也不用啊。” 　　路潼“现在又用了？” 　　秦初“现在不是抓你奸吗。” 　　路潼“请注意你的措辞，黄牌警告一次。” 　　到了月老庙, 这婚还结不成。 　　两人的等级太低了, 结婚最起码要九十级。 　　越往上，升级就越难，按照路潼这个打游戏的天赋，恐怕要等到下辈子才能升九十级。 　　秦初气的都快脸滚键盘了, 操控他的小人儿在月老庙跳来跳去的。别说，那衣服五彩斑斓，飘着还挺好看的。 　　路潼一边欣赏一边截图“你急什么，练好了再来结婚呗。” 　　秦初那股莫名其妙强烈的胜负欲又出来了“不行。” 　　“你把你账号密码给我。我今晚就要练到九十级。” 　　路潼警惕道“你不睡觉？” 　　秦初大言不惭“我有的是钱, 不能找代练吗？” 　　路潼在屏幕上敲万恶的资本主义。 　　小胖瞥了眼, “哇，路潼, 这妹子谁？你刚认识的？” 　　路潼还没开口, 几个人就从椅子上转过头来了“速度挺快啊, 一上游戏就开始把妹, 刚才是谁说要为嫂子守身如玉的？” 　　“看着就像个人民币玩家，不会找到富婆包养了吧？” 　　路潼还想解释, 秦初就下线了。 　　估计是练级去了。 　　他线下之后没多久, 把路潼的号也拿去登录, 导致路潼这边强制下线。 　　“没有的事。”路潼看到自己的游戏界面消失之后，开口“我今天不玩了，你们先玩。” 　　耗子“不怕明天跟不上我们？今晚我要升到五十级，明天就能去打副本。” 　　梁舫“四人也差一个奶妈呢，你去打副本不带奶？” 　　耗子“找别人组队嘛……” 　　路潼没跟他们扯皮，拿着毛巾洗漱去了。 　　理论上来说，这不是他第一次住校。但是从另一种感性的角度来说，确实是他头一回跟陌生人一间房。 　　之前跟秦初那个小打小闹的住校根本不算，简直跟同居差不多。 　　不过，开头不赖，路潼觉得自己在北京的大学生活开端还是不错的。 　　军训过后，他果然在学校里成了小有名气的人，不少学姐跑来他们军训的这块地区给路潼送水，还有专门借口来看他的。 　　耗子沾了光，加了不少学姐的微信，回到宿舍里就给她们透露情报。 　　路潼对这些事都提不起兴趣，他学的是金融专业，书本发下来厚厚的几刀，看也看不完，他预备先复习一下。 　　前两个礼拜，路潼偶尔给父母打个电话，最多的还是跟秦初的通话。 　　对方坚持一天到晚三次查岗，事无巨细的问他在干嘛，有时候没话聊就把电话这么开着，也不说话，路潼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翻书的声音，笑了下，也没阻止秦初的幼稚行为。 　　九月末，天气转凉，路潼已经在宿舍看回杭州的飞机票了。 　　他们国庆一共放五天，今年还有阅兵仪式，北京早早地就全城戒备起来，现在出个门都难，关键是旅游季人山人海，路潼已经在宿舍里呆了好几天了。 　　通过耗子来约路潼出来见面的妹子不计其数，耗子从旁助攻，约了无数次都失败了，最后不由佩服起秦初的“驭夫”手段，认为路潼被“嫂子”吃的死死的。 　　小胖看热闹不嫌事大，乐道“你没见人家一天三个电话打进来吗。” 　　刚说完，路潼的电话又响了。 　　小胖哈哈道“看见没，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路潼看了眼手机屏幕，不是秦初打来的电话，是路凌。 　　他接上电话，路凌问他有没有空，路潼迟疑了一瞬，问他在哪儿。 　　两人在学校后门见面了。 　　路凌裹得像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女知青，浑身上下就露出了头上的两根呆毛。 　　口罩墨镜帽子戴的严严实实，穿着一件土气的大衣，蹲在校门口，很像对面刚下班的工地大叔。 　　路潼见他这造型，忍俊不禁“你演什么呢？这么传神？” 　　路凌扒开眼镜“我找你玩儿啊，来北京这么久没见你给我打个电话，咱俩这感情还要不要续了？” 　　路潼“我以为你拍戏很忙。而且你不是也不方便出来吗？” 　　这一年，路凌彻底红了。 　　如果说之前一直都徘徊在二线，那今年暑假里一部大爆的仙侠古装偶像剧把他彻底送到了一线的位置。 　　路潼还记得，整个暑假，只要出去玩，就到处都是他哥的代言，电视里播完了一遍电视剧之后，也在重复播放路凌以前的电视剧。 　　电视剧播完，他哥彻底忙了起来，又是见面会又是站台，代言跟流水一样的落在他头上。一段时间不见，路凌瘦了不少。 　　“别提了，我现在出个门比登天还难。”路凌又把墨镜带上去。 　　“之前还听你提到，你不是一直想红吗，红了又不乐意了？”路潼看了眼四周，来往的人比较少，看来路凌来之前还观察过地势，这里挺偏僻的。 　　“也没有不乐意，红了之后赚的钱多，谁跟钱过不去？就是被人骂挺不爽的。” 　　路潼？ 　　路凌吐槽“还不是跟林二那事儿，阴魂不散的，妈的。” 　　路潼看他的模样，小心问道“又怎么了？” 　　路凌叼着一根边上折断的野草“现在好了，说我是小三，他妈的，林二这狗逼是人吗？你说他是人吗！谁他妈是小三，要是他现在出现我面前，老子一拳就把他锤到地心深处让他感受感受大自然。” 　　路潼“你不去理就好了，这事儿清者自清。” 　　路凌吐出草，百思不得其解“林二图什么？我难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他现在儿子都快周岁了还不放过我，想和我玩旧情难忘？我玩你妈！不说了，说到他就来气，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路凌情绪变换很快，这也算是他的一个优点，烦心的事情也不会记得太久，他的世界里总会有各种各样新鲜的事情吸引他的目光。 　　“我接了个新电视剧，里面有个男四号，你要不要去客串一下？” 　　路潼心里一动“电视剧？” 　　路凌“青春偶像的，你的男四号就只有几个镜头而已，台词就两句。” 　　路潼“戏份这么少也能叫男四号？” 　　路凌“人家灵魂男主角！” 　　他说的这个男四号，戏份是真的少。是女主角传说中的初恋白月光——单方面初恋那种。 　　正是因为没得到，所以女主角才会特别意难平，观众代入女主角的视角，跟着意难平。原著小说中把这个白月光塑造的天上有地下无，好像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导致有一部分书友说男四号就是这文的灵魂男主。 　　当然，这角色争议也多，按照原著的描写，他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清风一样的少年。读高中的时候，住在女主角家旁边，有过短短的交集，文中几句话的描写，刻画出来一位爽朗阳光又温柔的男孩。 　　“我看过剧本了，这人还挺难挑的。戏份虽然少，但是粉丝多，你懂得，原著粉要是不满意，最后都能在微博上撕到换演员。导演组挑了好几个月没选到满意的，我就想起你了。” 　　路潼指了指自己“我？不合适吧。” 　　路凌“有什么不合适，你之前不是也演过电影吗。” 　　路潼虽然对演戏这事儿充满了兴趣，十分心动，但是想了下，还是犹豫“之前只是跑龙套，不说话的。” 　　路凌“你把这个也当做跑龙套好了。” 　　他也没跟路潼讨论太多这电视剧的问题，“站在门口说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 　　路潼看他走路的姿势狗狗祟祟，忍不住提醒“哥，你不觉得你这样更容易被发现吗？” 　　路凌回头“有吗？” 　　他连忙前后一看。 　　路潼“这边都是大学生，认识你的人太多了，我们去前面的购物中心吧，大一点，人分散些。” 　　路凌连忙道“不行！林辞那个狗逼的公司在那边，我去肯定会被抓到的。” 　　路潼回忆了一下林辞这人，开口“林家大哥？” 　　路凌点头，继续使用他狗狗祟祟的走路方法“这狗逼好像盯上我了，他们俩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怪就怪我太争气，太红了，林辞肯定想拿我给他弟媳妇出气，以为老子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他张牙舞爪骂街的时候，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感觉，可以看出骨子里还是比较怕林辞的。 　　路潼只好说“那我们去另一个，行吧？” 　　路凌思考了一下“倒是可以，找个安静的位置喝杯橙汁。” 　　路潼“你不是爱喝咖啡吗？” 　　路凌“操！我助理写的百度百科，咖啡那么苦难喝死我了，谁他妈爱喝了！还是橙汁好，但是他们说喝橙汁不符合我温柔优雅的人设。” 　　路潼……还给自己操了一个跟自己天差地别的人设啊。 　　路凌来找他主要目的就是说这个拍戏的事，两人没喝多久咖啡，就被人给拍到了。 　　路潼亲眼见证了路凌上一秒是如何站在花店里骂街，下一秒是如何端着一张温柔之笑脸对粉丝亲和的签名之后，对明星这个词，有了新的体悟。 　　路凌对粉丝还挺不错的，有求必应，就是自己性格太爆娇了，为了维持温柔人设，实在是用心良苦。 　　跟路凌分开之后，路潼也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他提的事情。 　　路潼本身对演戏还是充满了热情的，应该是遇到了之后，发现自己对它挺感兴趣。不过思来想去，没琢磨明白，于是打电话去跟秦初商量了。 　　一中国庆放假只有三天，就这三天还是凑出来的，下个礼拜的双休要补回来。 　　反正北京是来不了的。 　　所以国庆的时候，路潼回了趟杭州。 　　刚落地，就在机场看到了秦初。 　　今天正好是礼拜六，晚上没晚自习，明天还放一天假，秦初直接来机场接他。 　　路潼带回来的东西不多，只背了一个书包，毕竟是回家，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学校没有的，带回来也是累赘。 　　小别胜新婚，秦初看到路潼的一瞬间，心里掀起了一股滔天的喜悦。 　　不过酷哥一般不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他咳嗽一声，示意路潼看他。 　　路潼心情也好，见到他装模作样的，还觉得挺可爱“今天没上课？” 　　秦初“休息。”他闭上眼，然后又睁开一只“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路潼“晚上吃什么？” 　　秦初“不对，扣一分。重新说。” 　　路潼抱了他一下“好吧，我想你了。” 　　秦初觉得不满意，抱一抱也太敷衍了，不过身体比较诚实，回抱之后，把路潼的手给提起来“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好好带戒指。” 　　路潼的无名指上，他送的戒指戴的好好地。 　　路潼“没摘下来，满意了吧。” 　　秦初盘问“大学有没有追你的男生？你有没有狠狠地拒绝他们并说自己有个无敌帅的老公。” 　　路潼敷衍“有的，非常有。晚饭在哪儿吃？” 　　秦初“你回家吃吗？” 　　路潼“看你。你在外面吃我就在外面陪你，要是你不介意，也可以到我家吃。” 　　秦初“稍等，还没有做好准备。” 　　虽然双方父母都知道他俩在交往，但正儿八经的吃饭见面，好像没几次。 　　路潼“你也有怕的时候？” 　　秦初呵呵一声“你出去打听打听，谁见丈母娘不怕的？场所问题，吃饭也太正式了，总觉得自己是来提亲的。” 　　路潼…… 　　“谁喊得老公？” 　　秦初脸皮向来比他厚“喊老公怎么了？你不是听得挺乐意的吗？” 　　路潼耳根红了“大马路的能别喊吗？” 　　秦初咬着他耳朵，恶作剧一样喊了几遍，路潼的脸彻底红了。 　　回来的第一天，他跟秦初在外面吃了一顿，回家不想拂了父母的好意，又强行吃了一顿。 　　到了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扶着门进的。 　　看时间还早，路潼又从抽屉里翻出了医疗卡，坐公交车去了一趟医院。 　　好巧不巧，正赶上何医生下班。 　　“你要是晚来一分钟，我就把白大褂脱了。”何医生看到路潼，又把衣服穿了回去。 　　路潼吃撑了，站在门口。 　　何医生看了会儿，挑眉“你这么快就怀孕了？” 　　路潼“吃撑了，你管健胃消食科吗？” 　　何医生“医院可没有这一科，不过我单独给你开点儿健胃消食片。这个是不收费的，算我的友情赞助。” 　　他拉开抽屉，把健胃消食片拿出来，扔给路潼。 　　路潼常在他这里看病，两人的性格也算是诡异的合到了一起，成了个半吊子朋友。 　　“坐，是药吃完了吗？”何医生问道。 　　路潼犹豫了一下“我想停药。” 　　何医生转着笔，看着他“停药？你做好准备了吗，药一停，第二天就会迎来发情期，如果这时候不标记，对你身体造成的负担不是一般的大。” 　　“问过秦初了吗？” 　　路潼“没来得及问，先来问问你。现在能停药吗？” 　　何医生“你想停就可以停，只要做好了标记的准备就行。” 　　路潼思考了一下，何医生“慢慢想。如果药吃完了，明天可以过来开，我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国庆三天，第一天已经过去了，白天又是坐车又是坐飞机，路潼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秦初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找他，林嗣音看到秦初，习以为常，打开门之后提醒道“他还没醒呢，在楼上，今天睡过头了。” 　　二楼卧室门关着，秦初打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 　　路潼睡觉的时候一般都会把窗帘拉的死紧，然后开一盏小夜灯。如果没开的话，只能证明这个小夜灯没电了。 　　外面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被隔绝了一大半，但还是能看到路潼躺在床上的轮廓。 　　他睡觉的姿势很乖，一晚上都不会变一个样子。 　　秦初怕坐在床上把他吵醒，索性半跪着蹲在床边，让自己跟路潼的视线齐平。 　　对方好像感应到身边来人了，发出了一声小猫似的叫声，睁开了眼。 　　看到秦初，路潼脑子里还没清醒。 　　他伸出手在秦初脸上掐了一下“嗯？” 　　秦初笑嘻嘻的“你醒了？” 　　路潼大脑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秦初“来看你呗，都快十一点了还不起床。昨晚几点睡的？” 　　路潼懒得搭理他，把自己的身体往里面挪了下“想睡。” 　　暗示很明显，秦初立刻就爬上了他的床。 　　他吐槽“十月了你还开空调，不冷吗？” 　　路潼抱着他的腰，摇了摇头，软软的头发擦过他的手臂。 　　秦初觉得这一幕挺岁月静好，并且生出了一种“就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路潼看起来还没睡醒，秦初上床之后，他就抱着秦初，把对方当成了枕头。 　　秦初让他抱了一会儿，路潼换了个姿势，不知道怎么蹭到了他怀里，眼睛还闭着，不愿意醒，嘴里嘟囔了一句“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 　　九月份过的生日，刚满十八岁。 　　路潼在他怀里休息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秦初，我打算停药了。” 　　秦初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 　　路潼“昨天晚上没吃。” 　　秦初！ 　　路潼现在说话黏糊糊的，跟猫一样咕噜咕噜的响“你身体好僵硬。” 　　秦初“因为很突然。” 　　路潼“怎么突然，你生日那天我不就说过了？” 　　秦初“感觉像忽然中了一千万，不知道该怎么花。” 　　他眼神晦暗地闪烁了一下“那你打算在哪里？” 第93章 标记（下） 　　家里不行。 　　路潼虽然跟他父母是上下两层楼住, 但是动静大了还是能把人吸引过来。 　　他在秦初怀里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你家有人吗？”他这么问。 　　问出来的时候, 还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毕竟商量的事情有点太过成人级别了, 别说秦初，就是路潼也没有在短时间之内完成从少年到大人的转换。 　　秦初撑着下巴：“没有。” 　　路潼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有的。 　　他记得，读高中的时候, 秦初自己在市中心就有一套房, 他一个人住的，一共两百个平方，里面干净整洁的像样板房, 只有卧室稍微有点儿生活气息。 　　秦初不怎么去住那间房子，高二从老赵家搬出来之后，他才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 　　而且, 住也只是双休，平时他是住校的。 　　只不过路潼读大学之后，秦初就没住校, 一直住在这套房里。 　　路潼洗漱完毕之后, 拉开了窗帘, 外面的光一瞬间就照进了屋子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所作所为有点儿羞耻，路潼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情侣之间是怎么度过这个发情期的，但是由自己直白的说出来，恐怕没有几个吧。 　　而且这样说出来之后，下文呢！ 　　难道直接邀请秦初来睡自己吗？ 　　他一边叠被子, 一边思考。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路潼后来想起来，是觉得那天上午的氛围很好，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他的身体经不起更长时间的拖延，何医生给的药也不能经年累月的吃，吃多了会有副作用，最近就体现的特别明显，比如记忆力下推，无故头晕目眩这种小毛病。 　　林嗣音敲了敲门：“起来啦，下来吃饭。小秦吃过没啦？我给你俩都盛了一碗。” 　　路潼万分感谢林嗣音这时候来打断他，松了口气：“来了。走吧，先吃饭。” 　　最终标记的事情，还是等一等，挑一个气氛合适的时间说，不然就这么干巴巴的说出来，搞的跟完成任务似的。 　　这顿饭，两人都吃的心不在焉。 　　林嗣音给他俩夹了菜：“小秦今天也来补习？外面这么好的天气，出去玩一天也成啊。” 　　路潼闷头扒饭：“外面太挤了，去哪儿玩？” 　　他们家住在西湖风景区边上，旁边就是龙翔桥，客流量最大的一个地铁站，一出门就是人山人海。 　　路潼补充：“走断桥上都能被挤下来。” 　　林嗣音：“哪年不是这样的，到了这个时候到处都会增强警戒人员。不过你们俩待家里也无聊，路路难得回来一次，我建议你俩出去逛逛。” 　　秦初对未来的丈母娘有求必应：“阿姨说得对。” 　　路潼见他这狗腿的样子，叹息了一声：“你不要后悔。” 　　秦初咬着筷子：“这有什么后悔的？” 　　路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在秦初要求路潼作为一个陪老公出去逛街的“妻子”必须穿的艳压全西湖的强烈执念下，路潼终于舍得去楼上换了他的白t长裤黑色板鞋，按照秦初自己喜欢的造型搭配了一番。 　　刚踏出家门，秦初就嘀咕了一句：“今天为什么这么热？” 　　路潼：“每年十月国庆的时候都会突然热起来。你来杭州几年了？” 　　秦初老实回答：“两年多。” 　　路潼问道：“有没有在国庆去过西湖？” 　　秦初摇头：“我去那儿干嘛？” 　　路潼呵呵一声，指着通往西湖的道路：“少年，面对疾风吧。” 　　很快，秦初就知道疾风是什么了。 　　他从小在英国长大，别说是过国庆了，就连春节都没过几次。 　　乍一看到这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呆滞了。 　　路潼心情很好的给他买了一根冰棍儿：“现在后悔的话，我们还能在家里一起打游戏。” 　　秦初：“你会打什么游戏？” 　　路潼思考一会儿：“4399旅游游戏，你可以通过网页感受一下西湖的人文文化。” 　　秦初难得跟路潼出来约会，死不肯回去，硬着头皮上。 　　路潼被他一拽，跟着人流不由自主的往前挤。 　　两人都挺高，不至于被挤在下面呼吸不畅，只是上面的空气也未必新鲜。有些小朋友被爸爸举在头顶，心安理得的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棉花糖或者冰棍，一不留神就会滴到别人头上。 　　秦初把路潼揽进怀中，避免他被人群挤走。 　　路潼只好抓着他的手，尽可能贴着秦初走。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堵住了，人群走的越来越慢。 　　路潼提议道：“你现在可以从这里往左走八米，蹲下去就能用手摸到西湖水。” 　　秦初看着密不透风的人群，毒舌道：“你觉得你现在说的这个笑话好笑吗？” 　　路潼：“有没有一点冷的感觉。” 　　秦初：“我觉得没有。” 　　路潼笑了一声。 　　他对跟秦初拌嘴这事儿很有兴趣，正想接下去说，裤脚就被人扯了一下。 　　路潼低下头，发现扯他裤脚的是个小孩儿，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蹲下身是不可能了，这孩子仿佛走丢了，估计在人群中找了个长得最好看的，并认为人的颜值跟可靠程度为正比，赖上了路潼。 　　秦初一扭头，路潼已经把那孩子抱起来了。 　　“哪儿来的小孩？” 　　路潼摇头：“不知道。”他看着小孩儿：“你爸妈呢？” 　　小孩手里还有个电话手表，路潼把他手表取下来，从里面找到了他父母的联系方式。 　　孩子的父母吓得六神无主，在电话里已经崩溃的哭过一次了，连忙问路潼在哪里。 　　路潼一报地址，他们才发现，小孩已经顺着人群走到了下一个景点，夫妻俩还在上一个景点找孩子。 　　路潼挂了电话：“等等吧，去前面的亭子。” 　　秦初抬眼望去，前面亭子里也坐满了人，不过想要站的话，还是有站的地方。 　　目前也没有其他能去的显眼建筑，两人只好在亭子里找了个空位置等孩子父母。 　　路潼买了支一吹就会发出鸟叫的小玩具给这小孩儿，对方得了新奇的玩具，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放在嘴里吹了两声，差点儿把秦初的耳膜给震聋。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看他俩关系亲密，开口问：“这孩子是你们的？” 　　路潼摇头：“不是。” 　　妇女乐道：“看你们俩这么年轻，也不像。那你是孩子他哥？” 　　路潼又摇头：“也不是。” 　　妇女还挺健谈，估计是在这儿休息着无聊的缘故，在加上路潼这张脸老少通杀，妇女看他，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和他搭话。 　　“那你俩是在搞对象吗？” 　　路潼被这个形容给逗乐了，秦初不动声色的开口：“我是他老公。” 　　妇女摇了下扇子：“你是他的alpha？” 　　秦初“嗯”了一声。 　　现在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 　　“多大啊？” 　　路潼不爱说话了。 　　秦初抱着一点点炫耀的心思，“十九。” 　　妇女挺乐呵：“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秦初心里腹诽：你那个年代跟我们这个年代能比吗？ 　　转念一想，确实不能比，他读高中的时候，他儿子跟他同岁呢！ 　　孩子的父母半个小时之后找过来了，又是鞠躬又是道谢，他爸爸还从前钱包里把所有的现金拿出来，企图用来感谢路潼，被路潼推了。 　　他爸爸握着孩子的手：“来，跟哥哥说再见。” 　　那小孩对路潼挥手：“哥哥再见。” 　　路潼也挥手。 　　一家三口走远了之后，秦初才问，“你喜欢小孩？” 　　路潼斩钉截铁：“不喜欢。” 　　秦初：“……意料之外。” 　　路潼看着他：“什么意料之外？” 　　秦初：“我看你很喜欢秦十五。” 　　路潼想起他，目光挪开了：“你觉得他是小孩吗。我遇见他的时候，不跟你一样大。” 　　秦初：“他本质不还是个小孩。” 　　大概是提到了自己儿子，秦初一直想要忘记的，放下的，跟路潼一起假装无事发生的过去，被撕开了表面冠冕堂皇的包装。 　　秦初：“我觉得他挺可爱的。比刚才那个小孩儿可爱。” 　　路潼：“嗯。” 　　秦初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喜欢小孩……” 　　路潼看着他：“不一样的。” 　　秦初没说话。 　　路潼跟他说：“不一样的，别的小孩是别的小孩，我的小孩是我的。” 　　和他们不一样，秦十五是他的小王子，全世界有无数个小国家，每个小国家里都有一个小王子。 　　但是那又怎么样，路潼又不认识那些小王子，他并没有驯养他们，也没有和他们产生珍贵的感情。 　　他只爱过秦书，花了时间和感情在他的身上，这让秦十五在他心中变得独一无二起来，是任何小朋友都不能取代的地位。秦十五需要他，他也需要秦十五，就这么简单。 　　秦初没能理解他的感受，脑回路反而歪到了另一边：“你说的也是，我这么特别，我儿子一定也是世界上最特别的小孩。跟那种会走丢的小孩不一样，秦书肯定要聪明一点。” 　　路潼也跟秦初学会了毒舌：“你没觉得他有点儿像你吗？” 　　秦初挑眉：“你这什么意思，难道像我就不聪明了吗。” 　　路潼严肃地点点头。 　　秦初：！ 　　他作势要去教训路潼，被路潼给躲开了。 　　两人一边打闹，一边往下一个景点逛去。其实这个时间，逛什么景点都只能看到人，逛了一会儿秦初就觉得没意思了，不但没意思，还遭罪，逛一圈下来浑身都是汗，热的。 　　“不逛了！”他装死摊在凳子上， 　　路潼坐在他身边，把大腿借给秦初当枕头，还很没有一点罗曼蒂克细胞的直男发言道：“按小时收费。” 　　秦初：“你这腿多贵？一小时几块钱？” 　　路潼：“五十块。” 　　秦初：“你收费还挺钟点房的，计算的这么好。” 　　他看了眼时间：“回家吧。” 　　路潼心念一动：“你家？” 　　来了来了。 　　秦初身体开始僵硬，但是表面上还是维持了一个酷哥的人设，“嗯”了一声。 　　路潼觉得他怪可爱的，于是逗他：“你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秦初：“有很明显吗？” 　　路潼：“非常明显。很像被山大王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的小姐。” 　　秦初十分配合：“本小姐是主动被山大王抢回去的。” 　　“山大王”路潼拍拍他的肩膀：“起来，我腿给你睡麻了。” 　　秦初：“肚子饿了，先找地方吃饭。” 　　吃饭的地方不敢选在风景区里面了，秦初直接选了一家价格昂贵到令人咂舌的米其林餐厅，以此来逃避拥挤的人群。 　　但这世界的有钱人也挺多，订位置的时候差点儿没订上。 　　吃过饭出门，已经是晚上了，西湖的音乐喷泉刚刚结束，不少游客看完了之后，纷纷离开西湖，往酒店里涌去。 　　外面空旷了不少，秦初走在南山路上，终于感到了一点儿夜风习习的凉爽感。 　　到了一家便利店，路潼进去买水，秦初就在卖安全套的区域站着。 　　路潼买好了看见他，脸有点红。 　　“看什么？” 　　秦初严肃地撑着下巴：“正在做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路潼：“什么生死？” 　　秦初问他：“你还记不记得秦十五说他几岁？” 　　路潼愣了下：“十四岁？” 　　秦初咬着指甲，陷入了沉思：“你什么时候怀上他的？” 　　路潼还是第一次跟秦初讨论这些东西，他觉得快窒息了，而且一分钟都讨论不下去，脸已经涨的通红。 　　“能不能别在大马路上说这些。” 　　他捂着秦初的嘴唇，秦初在他手心舔了一下，这像是一个暗示，路潼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速。 　　安全套最后也没买，路潼喝着水就出去了，他用瓶身把自己半张脸遮住，不去看秦初。 　　秦初的房子从南山路下去，走十来分钟就到，进了小区之后，直接上十六楼。 　　电梯直通房间门，是一户一层的格局，路潼进门之后，房间里的感应灯自己开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秦初这个房间。 　　他之前只去过老赵家里那个。 　　“卧室在右边。”秦初指了一下他的房间，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我去洗澡。你去我卧室洗，客厅里还有个浴室，我上这儿洗。衣服在衣柜里，只有我的，你将就穿。” 　　他心里默念了几遍：男友衬衫男友衬衫。 　　结果洗完澡出来，路潼确实是穿了他的短袖，长长的刚过臀部——就看到了下面的一条大裤衩。 　　路潼喝着水，回头看他一眼，发现秦初眼里的光消失了。 　　“怎么了？” 　　秦初吐了口魂：“没什么……你给我尊重一点纯情少男的心思啊！” 　　路潼觉得他小姐脾气又犯了，打开电视：“我怎么了？” 　　秦初目光下移，看到他那条非常煞风景的沙滩大裤衩：“没什么，你当我没说吧。” 　　路潼打开电视，其实是要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 　　结果电视里演的什么东西他一点儿也没看进去。 　　秦初吹完头发之后就爬上床，他身上还有淡淡的alpha信息素，钻进了被窝里，空调温度很低，路潼觉得自己的眼睛虽然在电视上，但是心思已经乱做一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好紧张的。 　　秦初上床之后，先是安静的躺了会儿，接着说：“我关灯了？” 　　灯在路潼的手边，秦初想关灯，就得从路潼身上爬过去。秦初倒是没爬过去，他只是撑起身体去关灯，这样一来，就像是把路潼圈在怀里一样。 　　路潼在他关灯的一瞬间关掉了电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他吞了下口水，咬咬牙，伸手抱住了秦初。 　　“你别说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秦初开始紧张：“我说我没有，你也不会信吧。” 　　路潼把自己埋在他怀里，他思考了一下，这事儿怎么也不应该由一个Omega开始，但是自己比秦初大一岁，说来也算是长辈，要不然就主动一点？ 　　毕竟，万一他什么都不会呢？ 　　根据路潼对秦初的了解，这人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因此合理推测，床上的经验也没有。 　　但是自己事先做过准备，好歹去网上查过资料，了解过关于发情期的事情。 　　但是秦初有没有去查，路潼就不知道了。 　　他停了何医生的药已经一天了，好像还没有出现什么发情的症状。 　　今天在人多的地方确实是有些不舒服，想要呕吐，跟他之前发生过的信息素过敏时一模一样。路潼知道，他的药效开始没用了，停药的作用立刻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他需要秦初，非常需要，就像他爱他一样，他需要秦初的爱，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 　　秦初像是领会到他这一点，在路潼无处安置的热情中，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抚摸他的腰，或轻或重，这让路潼猝不及防的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情欲。 　　Alpha的信息素，第一次没轻没重的在他周围释放了，路潼第一次感觉到秦初信息素的压迫。 　　秦初平时很少用信息度来压迫他，所以路潼第一次感到秦初的信息素也会有这么强的侵略性，简直要把他撕碎一样。 　　他本能的感到有些害怕，仰着头想要吻秦初，秦初很配合的低下头，和他交换了一个无比亲热的吻。 　　秦初的吻技完全是在他身上练出来的，并且天赋异禀，每一次吻他，都有新的进步。他侧着头吻路潼，嘴唇有些凉，软软的贴着路潼的嘴唇，又凶又狠的舔着他，然后撬开了路潼的嘴唇。 　　路潼面对这种凶狠的吻，毫无招架之力，他只能用双手牢牢圈主秦初的肩膀，顺从的打开自己的嘴巴，将秦初含住，让他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 　　秦初的舔着他的口腔，与他的舌头交缠，软软的，湿湿的，路潼几乎有些忘乎所以，大脑一片空白。 　　接吻原来也有这么激烈的时候吗，路潼觉得自己太舒服了，他忍不住去回应秦初，张开嘴，让对方随便的在他嘴里侵占。他没有来的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在这一刻他是属于秦初的，秦初想对他做什么都行，他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他，路潼不知道这是自己发情期来了，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总是无由来的爱上自己的Alpha。 　　只不过，路潼的爱更强烈一些，他爱秦初，在这个基础上，受了信息素的影响，路潼觉得哪怕下一刻世界毁灭，他都不会放弃爱他。 　　秦初觉得路潼现在特别热情，他身上的信息素把路潼完完全全的包裹住了，这是Alpha天生的占有欲，他想立刻拥有路潼。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路潼只知道回应秦初，他张开嘴，舌尖被秦初这样挑逗着，下面很快就硬起来了。让他感到更不好意思的是，他后面很湿，路潼的脸被他吻的通红，两人交换唾液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阵阵黏腻的水声，这加剧了秦初的欲望，他觉得自己长大了，或者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成熟，他觉得他可以对路潼做他想要做的一切。 　　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脱了他那条该死的四角裤衩，那么大，那么讨厌，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路潼身上。 　　路潼察觉到对方在脱他的裤子，他迟钝的反应过来，又觉得这是应该的。 　　是吧，是应该把裤子脱了，不然怎么做爱呢。 　　路潼的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他全心全意的跟秦初接吻，就像对待这世界上最珍重的事情一样。他们的舌尖交缠在一起，像两条蛇，路潼打赌，如果能吻得更深一点，秦初不介意把舌尖往更里面送。 　　他想把自己揉进路潼身体里，秦初一吻结束，估计自己也喘不过气了，吻着他的脸：“我真的很想死在你身上。” 　　路潼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这时候说什么话都破坏气氛，他用两只手把秦初的肩膀往下压，表示自己很赞同他的想法。 　　不过他不想秦初死，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秦初死，就像秦初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一样。 　　这个吻又继续了，十分钟，十五分钟，具体的时间路潼已经忘记了。 　　他觉得自己在海里，他身体里有一个源源不断地温泉眼，这个温泉眼就在深海，像所有火山爆发一样，它也爆发了。水流出来，炙热滚烫，让路潼很不好意思，如果真的是海的话，那也没错吧，海里有氧气吗？应该是有的，路潼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完全不能分辨出海里是否有氧气，他现在眼里只有秦初微微汗湿的脸，在他身上，俊美的脸蛋痴迷的望着自己，路潼又觉得海里没有氧气了，他无法呼吸。 　　秦初吻他，仿佛是要给他一个心理准备，另一只手从下面伸过去，摸到了路潼流水的源头。 　　路潼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偏偏秦初还看不出他的脸色，愣头青似的，直男发言一番：“你好湿啊。” 　　他闭上眼，脸红了，脖子也红了，还有心情跟秦初拌嘴：“不然呢？” 　　路潼看向他，眼里风情万种，带上一些少年人不懂得情欲。路潼自己也不好意思，他没这么直白的勾引过男人，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秦初了。 　　秦初很给面子，被他勾引的魂不守舍，Alpha的信息素在房间里爆发了一阵浪潮，路潼认识他的信息素，忍不住挺起了腰，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咪一样，蹭了蹭秦初早就勃发的性器。 　　路潼后面湿的根本不用扩张，这是Omega的天性，它自动会分泌这些用来做爱的、类似润滑液的东西。 　　路潼抗拒不了自己的天性，同样也抗拒不了秦初。 　　秦初问他：“我能进去吗？” 　　两人的信息素在空中交缠，恨不得拧成一股，路潼怎么可能会说出拒绝的话，但秦初就想问一问。 　　路潼抱着他的肩膀，他最近没有剪指甲，在他背上胡乱的抓出了几道红痕，秦初很喜欢他这样，这仿佛是一种宣布他是路潼的人的手段。秦初愿意在自己身上打上路潼的烙印，如果允许的话，他甚至想告诉全世界。 　　路潼被发情期逼得神志不清，他脑袋里只剩下秦初了。 　　秦初的好，秦初的不好，加在一起，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为什么呢？ 　　路潼茫然的问自己。 　　我好像很爱他。 　　他一直以为是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度作祟，自己才会对秦初处处关心。 　　结果到现在，路潼自己也有点看不懂自己了。 　　我好像很爱他。 　　他在心里又确认了一遍，不是他不行，没有他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路潼抱住秦初，软绵绵的在他耳边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秦初的性器就挤进去了一个头。 　　Omega那地方，天生就是用来接纳Alpha的，说来羞耻，路潼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只有一点点饱涨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心里。 　　酸酸的，又挺舒服的。 　　他用心去感受秦初的性器，后知后觉的夸赞道：“你好大啊。” 　　这一来，秦初的东西好像变的更大了。 　　对方似乎忍受的有些辛苦，吻住他的睫毛：“不大怎么让你满意？”他顿了下，起了点儿心思，哄道：“你喊一声老公来听听？” 　　路潼嗯嗯啊啊的声音都藏在喉咙里，偶尔泄露出来，听到秦初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情趣，十分坦然：“老公。” 　　秦初头一回听到路潼又这么软绵绵的声音喊他老公，登时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整个性器都送进了路潼体内。 　　路潼像条缺水的鱼，后背一下子弓起来，仿佛到了极限，连呻吟的声音都克制不住了，被泪水打湿的眼睛紧紧闭着，咬着唇忍受着滔天的快感。 　　他活了十九岁，终于体会到了曾经在成人杂志上面看到的骚话，那些Omega也是这么说的，觉得自己身体里很痒，想要被什么东西填满，他在这一刻，才理解对方说这话的含义。 　　确实，秦初进来的时候，路潼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完整了。体内最躁动的一点被秦初的性器牢牢地抵住，他的大腿根部神经质似的抽搐了两下，射出了今晚上的第一次。 　　秦初俯下身，把自己全都送进了路潼体内，然后咬住了路潼的后颈。 　　他有两颗小虎牙，所以咬上去的牙印跟别人不一样，秦初把自己的信息素灌了进去，路潼抽搐了两下，仿佛是承受不住这么激烈的Alpha信息素，等了好久，对方才回过神，在他身上动了一动。 　　秦初感觉自己的性器进入了一个水又多又温暖的地方，他发誓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进去过的地方，显得有些神秘，又有些新奇。 　　他的脸很红，不过比起路潼这种算是神智全无的状态，Alpha的发情期还算是有些理智。 　　他等不了多久，就抽动了一下。 　　路潼抓着剩下的被单，几乎要把这床被单给抓破了。他从没想过Omega和Alpha上床这么刺激，刺激的他的大脑根本想不到别的事情。 　　他的两条腿又白又长，脚趾因为太兴奋了而蜷缩起来，秦初在他的身体里，他的两条腿就这样挂在秦初的腰上，每一次秦初抽动的时候，他的小腿都会跟着晃一下。 　　“好快，好快……”路潼双手实在抱不住秦初，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 　　秦初抓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摸到了两人的结合处，路潼觉得自己摸了一手滑腻腻的水，他脸红的要命，挣脱了秦初的束缚，仰着头索吻。 　　“你亲亲我……” 　　秦初如他所愿，低下头亲他。他还不留情的顶弄路潼的身体，路潼那处窄窄的甬道里又热又湿，裹着他的性器，他低喘一声，把路潼的腿往上压。 　　路潼觉得自己的腿分的够开了，可是秦初还觉得不够。 　　他的皮肤特别的滑腻，摸上去就跟一块羊奶膏似的，一掐就会出现一块青色。 　　秦初先是浅浅的抽动，然后越来越用力，路潼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秦初操控着，他急促的开口：“我不行，你太深了，我的腿不行的。” 　　“可以的。” 　　秦初这么说，试探地把路潼的腿往深处压。路潼的柔韧性真的很好，直接就压到了底。 　　秦初的性器顶弄进了路潼的身体深处，触摸到了一个微微张开的小口。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Omega的生殖腔，腔口只打开了一点点，颤抖的接受者秦初。他不停的调整位置朝着路潼的生殖腔撞去，慢慢的将那条小缝越撞越开，最后成了一条可以吞进他的口子。 　　路潼觉得自己说不上话来，他本能的觉得秦初在占有他，侵略他，但是却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秦初一鼓作气，沉默了片刻，就狠狠撞进了他的生殖腔里。 　　路潼双眼发黑，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被彻底打开了，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着，眼泪往下掉，被秦初细细的舔干净。 　　“别哭……”秦初安慰他。 　　路潼却停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但在这时候，哭一哭总没有错。 　　生殖腔里面比外面还舒服，水又多又热，路潼被颠的脑袋有些发晕，扶着秦初的手臂让他慢一点。 　　不过男人在船上一般听不进这些东西，他感觉秦初的性器更深了一点，几乎要埋进他的体内，路潼忍不住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这地方已经被填满了。 　　“秦初……”路潼抱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好。 　　秦初打算第一次就把他标记，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他一定要先标记路潼之后，再慢慢地和路潼玩一些其他的花样，否则夜长梦多。路潼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撑开了，秦初在他身体里抽插了几百下，然后猛地撞开他的生殖腔。 　　他能感受到秦初的性器在他体内又涨大了一倍，成了结之后死死的堵住了他的生殖腔，精液凉凉的，射进了他的体内。 　　路潼后背弓起来，忍受不住这一阵快感，射出了今晚的第二次。 　　他虽然觉得羞耻，但是也无限的包容秦初。他怀抱着秦初，对方在他身上紧紧的抱住自己。 　　路潼听见自己说“我爱你。” 　　他也听见秦初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是精虫上脑才会说的话，但是路潼觉得自己现在无比清醒，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了解过自己，他爱秦初，比爱自己更多。 　　至于后来秦初在他体内成结射精之后，又在他身体里迅速涨大起来，路潼就显得有心无力了。 　　他迷迷糊糊的承受着秦初的渴望，在不知道第几次射精之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泛白了。 第94章 怀了 　　路潼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他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位置, 一摸, 秦初那个位置是空的。 　　路潼心里立刻泛起了一阵恐慌，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下跑。 　　结果刚落地，秦初就出现在门口：“别下床。” 　　“你去哪儿了？”路潼问他。 　　秦初：“煮粥, 怕你饿。”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路潼面前, 把路潼抱回了床上。 　　路潼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睡得不是昨晚的床。 　　“这是另一间客房。”秦初坐在他身边：“卧室里的床不能睡了。” 　　路潼耳根发红。 　　初夜早上见到自己男朋友，他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见不到秦初, 路潼的信息素本能又作祟，在他心里大吵大闹，非要见人不可。 　　他：“我去收拾。” 　　“不用。”秦初按住他：“会有保姆来收拾的。” 　　这种东西让保姆来收拾…… 　　路潼不敢想象。 　　秦初：“再说, 你身体受得了吗？” 　　路潼醒来光顾着找秦初了，还没体会自己身体的滋味儿。现在坐在床上，发现自己的腰快断了。 　　他锤了下自己的腰, “嘶”了一声, 秦初帮他揉：“很疼吗？” 　　路潼：“当然疼。现在来装模作样关心我, 昨晚我不是告诉你我不行的吗？” 　　秦初嘀咕：“这种鬼话哪个男人在床上会信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后半句说完：“而且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秦初在床上挺凶的，路潼算是见识到了。 　　不但腰疼，被掐过的地方都疼，难道是第一次的原因吗，这么没轻没重？ 　　“我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路潼享受着秦初给他的人工按摩。 　　“四点。” 　　路潼：…… 　　“你可真是够努力的。”他捏了下自己后颈, 那里的血痕已经结痂了。 　　路潼身上的信息素完全平和下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 　　——omega的也没有了，alpha的也没有了，变成了另一种十分温柔的气息。 　　秦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去洗个澡？” 　　路潼身上虽然淤青多，但是胜在干爽，应该是秦初处理过了。 　　“不洗，饿了。”他抬头：“我衣服呢？” 　　秦初起身帮他拿衣服，路潼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鼓涨的感觉还没有消失，秦初留在里面的东西撑的他有点儿难受。不过酷哥一般不在床上示弱，路潼咬咬牙自己忍过去，把秦初递过来的衣服给穿上。 　　他又下床，结果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我抱你去客厅。”秦初作势要抱他。 　　“等等！”路潼紧张的开口：“保姆走了没？” 　　“走了。”秦初回答。 　　路潼松了口气：“那行，你抱吧。” 　　秦初这顿中饭也没好好吃，两人吃的都是粥，但他不吃自己那碗，非要来黏路潼。 　　“我喂你。” 　　路潼：“不用，你今天有点儿不正常。” 　　“不正常吗？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要我对你冷漠以待吗。” 　　“也不至于。”路潼端起碗：“你能让我先把粥喝了吗。” 　　他喝粥，秦初就趴在桌边看他。 　　小狗似的，路潼觉得自己能看到他的两只耳朵，一会儿垂下去，一会儿立起来。 　　“看我干什么？”路潼放下碗。 　　“看看不行吗，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秦初反驳。 　　“你还真是个狗崽子。”路潼瞥了他一眼。 　　秦初说：“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他被路潼看的这一眼，看出了点儿生理反应。 　　虽然秦初很早就听过什么上过床的男人和没上过床的男人本质是有区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他一直把这个当做都市传说，没想到今天亲眼见证了路潼的变化。 　　路潼还挺好奇，问他：“什么不一样？” 　　秦初十分认真地开口：“从少女变成了熟女。” 　　路潼的手一瞬间就捏紧了杯子，微笑的看着秦初：“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秦初立刻退后三米：“有点知道，不过我建议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路潼眉心跳动：“你说这句话出来是找茬的吗？秦初，大清早的刚跟你好完，不想跟你在这儿华山论剑。” 　　秦初又凑上来抱着他，软绵绵地：“那我错了。” 　　认错太快，加上路潼吃软不吃硬，很快就原谅秦初了。 　　秦初抱着他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会儿心思就不在电视上，路潼把他手从自己衣服里抽出来：“今天不行，今天太累了。” 　　秦初不解：“我听人家说，发情期都有三天的，你怎么就一天。” 　　路潼：“也不是一直发情的，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生理知识。”他从秦初身上起来，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 　　秦初拿出手机：“那我跟老赵请假。” 　　路潼连忙跑过来，盯着他：“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秦初噗嗤笑了出来，掐着路潼的脸：“你脸皮怎么这么薄，我说我生病了，行吧？” 　　路潼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发情期请假……那也太羞耻了。” 　　路潼的发情期也是三天。 　　他早上醒来度过了短暂的清醒阶段，后面很快又被高热取代。 　　秦初事先准备了一些温水放在客厅桌上，免得路潼出现脱水的情况。 　　这三天，路潼没出过家门一步，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发情期。 　　第四天一早，他彻底清醒了。 　　秦初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再睡会儿。” 　　路潼：“我晚上的机票回北京。” 　　秦初睁开一只眼：“你怎么刚醒就订机票了。”他爬起来，控诉路潼：“你拔吊无情？你渣男！” 　　路潼：“本来是还要留几天，不过我哥找我去剧组。” 　　“剧组？”秦初抓到了关键词：“你又要去演戏了？” 　　路潼：“你不喜欢？” 　　秦初：“不是，怕剧组里的帅哥太多了——虽然都没我帅，但是招架不住他们勾引你。我懂得，你这种直a癌最受不住勾引了呵呵，你戒指一定要带好，我会每天打电话查岗的。” 　　路潼被他逗乐了，躲进他怀里笑了一阵。 　　秦初抱着他，挺委屈：“那你之后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要等到过年了？” 　　他掐指一算，今年的法定节假日就只剩下元旦和春节了。 　　路潼点头：“大概吧。我回来你也在上课啊，你觉得今年一中还能给你放寒假吗？” 　　他高三最后一个寒假，只放了五天，回去过年而已。然后大年一过，初三就得回去上学。 　　秦初听完他一席话，觉得异地恋果然太辛苦了。 　　路潼回到家里收拾行李，林嗣音心照不宣的问了点儿秦初的事情。 　　他当儿子的，这个瞒着他妈也没意思，索性都交代了。林嗣音有些惆怅又有些感慨，心不在焉的给路潼整理好了衣服，在路潼走的时候，她拉着路潼坐在沙发上：“怎么一不注意，你就长这么大了。” 　　路潼知道林嗣音这人有点儿多愁善感，所以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听她发表高见。 　　结果林嗣音就说了这么一句，路潼疑惑地看着她，林嗣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等你以后有自己孩子就懂了。” 　　晚上，路潼坐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他室友都还没回来，宿舍里只有小胖一个人——小胖国庆的时候没有回家。 　　看到路潼回来，小胖放下打游戏的手，惊讶道：“你回来的这么早？” 　　路潼：“嗯。有点事儿，就提前回来了。” 　　小胖扭过头看到路潼脖子上的吻痕，他没敢直接说出来，只在心里唏嘘：嫂子可真够凶啊……这是家有悍妇吗？ 　　转念一想，越来越觉得自己推理的正确。 　　他拉了一个三人讨论组，把这事儿添油加醋一说。 　　胖头鱼：凶，真的凶，路潼脖子上全是咬出来的痕迹 　　耗子：哇靠，拍照来看看？难怪不得路哥不敢在外面乱搞，是我，我也不敢了，回家等下就被家暴 　　梁舫：看不出来路潼居然是这种妻管严，还以为他的性格，会找一个软软甜甜的妹子当女朋友，没想到居然是斯嘉丽！ 　　耗子：不然呢，难道是袁湘琴吗？ 　　胖头鱼：越说我对嫂子越好奇了，路潼好像从来没给我们炫耀过啊，他一男的怎么忍住的？听他说，嫂子不是挺漂亮的吗？ 　　耗子：你懂什么，这叫男人的占有欲！ 　　…… 　　他们几人在这儿瞎聊，路潼坐在桌前，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沾了些药膏涂在上面。 　　秦初这人属狗的吧？他一边涂一边吐槽。 　　这个痕迹比起前两次已经要淡很多了，不过还是很显眼。 　　涂完药，他决定上床闷头睡一觉，这几天虽然是放假，但是他可一点儿都没休息。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路凌的电话打来催他了。路潼从床上爬起来，又去食堂买了个山东煎饼，路上遇到了两个学姐拦着他，问他要微信号。婉拒之后，又被学姐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她俩看起来还挺激动，叽叽喳喳不知道讨论什么，隐约听到了电影之类的词语。 　　路潼急着出门，就没计较这些，反正他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习惯被偷拍了。 　　路凌的车在校门口等着，他上去就开口：“我不是说可以坐地铁去吗？” 　　路凌在车上等了有一会儿了：“你地铁多慢，我车正好从这边过，你跟我一块去不就行了。对了，放轻松，你这个角色在剧里面戏份很少，不是很重要，今天导演就是看看，走个过场。” 　　路潼犹豫了一下：“还要演戏吗？” 　　路凌：“放心，不会很难。这种青春偶像电视剧，大家的演技都半斤八俩，你有天赋，不怕他们。” 　　他哥虽然这么说，路潼却还是紧张了一瞬间。 　　路潼在演戏上面确实是有天分的，但是有天分跟人家努力比起来，也还差一点。如果给他点儿时间去学一下，可能状态会比现在更好。 　　他后来想起自己拿下这个角色的原因，还觉得有些幸运。 　　第一是当天没什么演技好的，第二是他长得比别人好看，而且要饰演的这个角色也相当于是一个花瓶角色，刷脸用的。 　　试戏结束后，路凌把他送回了学校。 　　路凌摇下车窗：“对了，你最近出门最好带个口罩。” 　　路潼：“怎么了？” 　　路凌：“上回你演的那个古装电影国庆上映了，网上对你的讨论度有点儿高。” 　　路潼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还是点头。 　　过了几天，小胖回到宿舍，推开门，就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我靠！” 　　众人被他下了一跳，路潼从书堆里抬头，他高三看书把自己看的有点近视，现在看书都会戴眼镜。 　　耗子问：“怎么了？” 　　小胖压根没理耗子，直接问路潼：“哥，你是不是去演戏了？” 　　路潼：？ 　　确有其事，但他没在宿舍里说过。 　　梁舫问道：“什么演戏？” 　　小胖乐得手舞足蹈：“我今天跟社团里一妹子去看电影，结果在那个电影里面看到路潼了！” 　　路潼重复了一句：“电影？” 　　小胖：“蜀山仙道啊！都快十亿票房了！国庆放得那个，你们没去看吗？” 　　梁舫：“哦哦，我知道，我朋友圈刷屏了，说挺好看的，我打算之后去看。路潼在里面有出演？” 　　路潼接话：“高中的时候去跑过一次龙套。” 　　他心里十分疑惑：跑龙套而已，连个脸都没露，小胖是怎么知道的？ 　　小胖还在说：“我靠我惊呆了，一开始还不敢认，因为真的很像啊！不过路潼穿着古装，所以以为只是长得像，然后我学姐说这一幕在网上都传疯了，我才去贴吧看，妈的这不就是路潼吗！”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宿舍里两人都凑过来看。 　　有人在电影院拍了这一幕，不得不说，这个回头真的是令人心醉。 　　梁舫他们看到都有些心痒痒。 　　路潼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小胖：“天，绝美的一幕！我跟学姐说这个男的是我室友，她还不信，觉得我吹牛逼！” 　　路潼解释：“我拍的时候……当时没有这一幕。” 　　这个回头是看秦初的，路潼清楚的记得，他没想到导演把这一幕保留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保留是成功的，现在来看蜀山仙道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妹子都冲着这一幕回头来的。 　　小胖：“我靠我激动死了，现在心情还很高昂，万万没想到咱们宿舍里还有一个名人！” 　　梁舫开口：“你居然还拍过戏？” 　　路潼长话短说：“我哥是个艺人。” 　　“哇哦！”耗子双眼发光：“能不能拿到女明星的签名？” 　　小胖：“少来了你！不过路潼，你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个口罩吧，网上到处都在扒你是谁，估计会影响到你的现实生活的。” 　　路潼把这话听进去了，他心想：难怪他哥临走之前要跟他说那一番话。 　　蜀山仙道的热度一直延续了两个月都还没消停，路潼这两个月在学校里也遇到了很多人询问，实在是烦不胜烦。 　　后来他干脆一直待在宿舍里不出门了，小胖给他带了中饭回来，放桌上，抬头喊他：“路潼，起床了，怎么还不起？” 　　路潼从被窝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小胖看着觉得怪可爱的。 　　“你最近干嘛啦，冬天到了要冬眠吗，一天到晚都在这儿睡觉。不出去走走？” 　　路潼穿上衣服下床：“不去，累。中饭吃什么？” 　　小胖：“酸菜鱼，给你放了醋的，不够的话自己加，我问食堂阿姨要了几个醋包。” 　　路潼撕开醋包，全都加到了汤里，宿舍里一股浓郁的醋味儿弥漫开。 　　梁舫推开门，扇了扇：“好大的醋味儿，路潼起床了？” 　　小胖：“在吃饭呢？” 　　梁舫欣赏了一下路潼这个鸡窝头和小熊睡衣的造型，拍大腿狂笑：“你这什么造型啊路潼，犀利哥啊？” 　　路潼懒得跟他斗嘴，顾自己吃饭。 　　梁舫坐自己位置上：“你今天上午的课又翘掉了，我说你都坚持起床刷完牙洗完脸了，怎么还能倒头睡回去？” 　　耗子放下书：“他这段时间哪天不是这样，我都怕他旷课旷的今年挂科。不是吧，理科状元啊，路哥，上了大学之后就放飞自我了吗？” 　　梁舫：“人家努力学习的好吗，八点一到就上床的人没资格讲熬夜看书到十二点的。” 　　梁舫把课堂笔记抽出来，放在路潼桌上：“说真的，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什么毛病啊，整个人一点儿活力都没了，嗜睡症吗？” 　　路潼：“谢谢，今天谁的课？” 　　“老徐的。”梁舫：“喝口汤。冷死我了外面。” 　　路潼把勺子给他，梁舫舀了一勺，差点儿没吐出来，他五官都被酸的皱到了一块儿：“你放太多醋了吧。” 　　“不喝拉倒，还我。”路潼把碗拿过来，刚吃没一口，就反胃。 　　梁舫一看不对劲，把他垃圾桶给扯出来，路潼没吃多少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小胖连忙给路潼倒了杯温水，忧心忡忡地拍着他的背：“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呗，你是不是感冒了？” 　　十二月，北方都快下雪了，天气变化导致人感冒是常事。 　　路潼摆手，漱过口之后，把桌上的眼镜戴了起来：“我礼拜天去。” 第95章 你乖乖地 　　晚上, 小胖他们打游戏，戴上了耳机。 　　路潼躺在床上, 先是平躺着, 不太舒服，然后他又侧着躺，想吐的感觉是没那么强烈了, 就是睡觉的欲望强烈。 　　不过他睡到中午才起来, 现在刚刚六点出头，外面的天都没有完全黑，怎么会又想睡觉？ 　　路潼坐起来, 觉得这么睡下去不行，索性看会儿书。 　　他床上有一盏小夜灯，打开之后, 昏暗的灯光照出了一片区域，看的路潼更想睡觉。 　　书上的字开始模糊，路潼怎么看都无法看清楚。他叹了口气, 合上书, 秦初正好打电话来。 　　“喂？你声音怎么这么不对劲？” 　　秦初一开口, 就直接问路潼。 　　路潼无语：“我还没说话。” 　　秦初：“你不是‘喂’了一声吗，在宿舍？” 　　路潼倒在床上：“嗯。” 　　“无精打采的。”秦初嘀咕一句：“不会感冒了吧？” 　　“没感冒，我刚准备睡觉。” 　　秦初：“又睡觉？” 　　他十个电话九个打过来，路潼都在睡觉。 　　“你要冬眠吗？” 　　路潼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下：“最近没什么力气，冬天到了犯困。” 　　秦初担心他，看了眼日历：“我请假来北京。” 　　路潼：“得了吧, 这种小事跑一趟不值得。” 　　秦初：“元旦来，元旦学校放假。行吧，不耽误我学习。” 　　路潼听完，软绵绵地“嗯”了一声。两个多月没见到秦初，他也有点儿想他。 　　元旦前一天，宿舍里人走光了。 　　梁舫拖着行李箱：“你不回家啊？” 　　路潼推了下他的眼睛，整个人缩在一件巨大的睡衣里，看着很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不回。” 　　梁舫：“宿舍这两天停水断电的，你去外面住酒店？看你这样，能行吗，我都怕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尸体。” 　　路潼：“我一会儿就去医院。” 　　梁舫这人有点老妈子性格，越相处越发现他烦人，还喜欢碎碎念，路潼“感冒”这几天，快被他给念叨死了。 　　他上午走，秦初下午的飞机就到了。 　　路潼换好衣服，带上口罩，在几场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秦初。 　　他原本是站着的，但是站着太累了，所以又改成坐着。 　　没过半个小时，秦初就到了。路潼一开始还担心这里人这么多，自己会不会找不到秦初。但是很快，路潼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秦初这只花孔雀，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耀眼的中心。 　　他一下飞机，就有几个女孩频频望向他，讨论声音大的路潼这儿都能听见。 　　秦初扫了一眼人群，就看到路潼坐在凳子上。 　　穿的很多，看起来有点圆滚滚的，相当可爱。秦初很少看见路潼穿这么多，以往冬天，路潼虽然穿的多，但是也知道分寸，不像现在，他觉得路潼恨不得把棉被裹在身上带出来了。 　　秦初抱住他，在他肩上深吸一口。 　　路潼衣服穿太多，动不了，只好问他：“你在干嘛？” 　　秦初：“显而易见，充电。” 　　他把路潼往上颠了一下，路潼觉得十分羞耻：“秦初！有完没完，丢不丢人？” 　　秦初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丢人的，老公看看你最近瘦了没？” 　　路潼推开他：“你觉得瘦了还是胖了？” 　　秦初：“看你有好好吃饭的样子，胖了。” 　　路潼反而质疑起自己了：“胖了？” 　　他最近为了演路凌给他准备的电视剧，一直在节食减肥，怎么没瘦反而胖了？ 　　“哪里胖了？” 　　秦初掐了一下他的脸，作势要掀开他的衣服：“你让我摸摸，检查一下。” 　　路潼按住他的手：“别。算了吧。” 　　摸也摸不到。 　　路潼穿的太多，手要钻进去也难。 　　秦初拿出行李：“先回家放行李，然后陪你去医院。” 　　路潼：“去医院就不用了吧，多喝热水就行了。” 　　秦初：“那你喝热水了吗，直男？” 　　路潼：“没。我觉得我没感冒，就是想睡觉而已。” 　　秦初还是不放心他，把行李放家里之后，从楼下直接打车去医院。 　　路潼挂了个内科，想了一下，又挂了一个消化科。 　　他最近吃什么吐什么，恐怕是胃出了问题。路潼初中的时候胃就不太好，也算是老毛病了，挂完号拿完药回去等它自己好。 　　内科先叫号，医生问了些他最近的症状之后，开了张单子：“去做个血液抽查。” 　　秦初有点儿不乐意：“就这么一个小毛病还抽血。” 　　路潼乐道：“又不是抽你的，你还不乐意了。” 　　秦初：“抽你的我也不乐意，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好男人，疼老婆，懂不懂？” 　　路潼下了电梯，跟他聊：“不错啊秦初，有进步，现在知道夸自己前做点儿铺垫了。” 　　秦初：“我以前没铺垫吗？” 　　路潼：“以前就是单纯的自恋。” 　　还没抽血，两人就在路上掐起来了。 　　路潼抽完血之后，秦初殷勤地买了一堆吃的，可惜他看着就没胃口。路过水果店的时候，买了两个橘子吃，酸的要死，秦初一口都没吃进去。 　　一个小时之后，化验结果出来了。 　　秦初装模作样研究了半天，路潼问他：“看的懂吗？” 　　“怎么看不懂。”他盯着这张纸片。 　　路潼问他：“你们期末考什么时候？” 　　秦初：“问这个干什么，你回得来吗？” 　　路潼：“应该回得来，帮你补课，免费的，不收钱。” 　　秦初推开候诊室的门，把化验单子给医生。 　　看单子的是个内科的老医生，年纪挺大，看了一眼路潼，淡定的问道：“有男朋友吗？” 　　秦初指了指自己：“我。” 　　医生瞥了一眼路潼的病历本：“你是二次分化？” 　　路潼点点头：“已经停药了。” 　　医生：“标记完成了吗？” 　　路潼被这么直白的问法给惊到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完成了。” 　　医生点点头，秦初似乎有点预感，但是不太确定。 　　路潼回头看了他一眼。 　　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说：“怀孕了。孩子是留着还是不留？” 　　路潼“啊？”了一声。 　　“留！”帮他回答的是秦初，“要的。” 　　路潼被这个消息撞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手放在哪里。 　　秦初看起来比他稍微冷静一点，医生安慰道：“第一次，都这样的，结婚了吗？” 　　“订婚了。” 　　医生看了眼他俩的戒指，笑道：“看你们年纪都不大，都还在上学？” 　　秦初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年纪报大了一点：“读大学。” 　　医生：“那还是跟父母是说一下。” 　　医生开了些安胎药，秦初拽着路潼走了出去。 　　拽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粗鲁，他连忙把拽着路潼胳膊的动作改为牵着他的手。 　　路潼回过神，看着他：“你干嘛这么诡异？” 　　秦初：“怕你摔跤。” 　　路潼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找了个凳子坐下。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腹，觉得不可思议。 　　秦初问他：“你自己都没觉得自己怀孕吗？” 　　路潼：“第一次怀，没什么经验。” 　　秦初问他：“你饿不饿，想不想喝点儿什么？” 　　路潼自己心思有点儿飘，没听出来秦初也在飘，“吃点水。” 　　两人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秦初就跑去给他买水了。 　　他往前走，直到路潼都看不到他的时候，秦初才扶住旁边一棵树，腿软的都站不稳。 　　“太刺激了……”他嘀咕一句：“要是多来这么几次惊吓，我这辈子就过去了。” 　　同时，他的心里还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喜悦感，这很难描述，说直白一点，秦初觉得自己现在有用不完的力气，很想沿着五环路狂奔一圈，然后用喇叭昭告天下他老婆怀孕了。 　　但显然这么做是犯法的，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法律制裁。 　　为了不让路潼“母子”俩孤儿寡母，秦初压下了心中的兴奋感。而且比起他，路潼受到的冲击才更大，两个人里面总要有一个看起来可靠一点，不然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秦初头一回生出了一份责任感，买了水和面包回去后，发现路潼正在查百度：怀孕了应该注意什么。 　　秦初手心紧张的出汗，把矿泉水递给他：“喝点儿？” 　　路潼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秦初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说我自己很牛逼吗。” 　　路潼：“你想离婚？” 　　秦初：“收。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过，我换一个说法，他——” 　　路潼顺着秦初指着的方向，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秦初开口：“你儿子投胎挺快的。” 　　路潼：…… 　　我根本就不用指望他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路潼浑身都卸了力气，靠在了秦初怀里。 　　秦初抱着他：“干嘛了，什么心情，说出来分享分享。” 　　路潼：“心情很复杂。” 　　秦初：“具体怎么个复杂法？” 　　路潼：“很多。”他捂着小腹：“真的是秦书吗？” 　　秦初：“当然是他，不然呢。”他诡异地看了一眼路潼：“不是的话你就不应该问我了，你得问问你自己。” 　　路潼被他逗乐了，原本心里的紧张感烟消云散。 　　怀孕这件事情，没有瞒多久。 　　回去之后，路潼就给林嗣音打了电话，吓得林嗣音差点儿在电话那头当场去世。大半夜的，她收拾好了行李箱，就要往北京飞，路之言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跟林嗣音一块儿到北京之后，秦珩已经等候多时了。 　　路潼原本是跟秦初住在他自己公寓里的，秦珩知道他怀孕之后，马上把他接回了本家。 　　他没习惯这么大阵仗，而且这事儿说来也怪羞耻的。等到所有人走齐了时，已经是半夜了。 　　这时候大家都累，没什么聊天的欲望。 　　林嗣音跟路潼说了大半夜的话，秦初想凑过来找路潼聊天都不行。 　　他刚被秦珩揍了一顿，关在自己屋子里不准出来。对于他艺高人胆大，高中就敢搞出人命的行为，秦珩对他又气又恨。说白了，秦珩因为自己儿子做出来的这些倒霉事儿，让他不太敢面对路潼，路潼反而坦然很多，林嗣音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订婚也订过了，标记之后，做不到百分百的避孕情况，怀孕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路潼对这个孩子的执念特别强，林嗣音本来是劝路潼拿掉的，毕竟他还在读书，如果要生下来，势必要休学一年。 　　他刚读大学，这一休学，搞不好还会影响他的前程。 　　孩子什么时候都会有，只是这个时间段不对。 　　结果，林嗣音这话都没说出来，路潼就宣布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拿掉的。 　　他说完之后，不等林嗣音说其他的，已经开始考虑买什么牌子的奶粉了。 　　林嗣音犟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后半夜一点的时候，别墅里的灯光才熄灭。 　　曲慕瑶靠在门口把他哥从头到尾嘲笑了一通，然后浑身舒坦的去睡觉了。 　　路潼睡前敲开了秦初的门，秦初在里面，以为是他爸又回来找茬了，转头一看，路潼正悄悄地把门关上。 　　“别出声。”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秦初：“你偷偷跑过来的？” 　　路潼：“不然呢，指望你过来找我吗？” 　　秦初：“你要再不来，我就过去找你了。” 　　路潼把他推床上，掀开了他的衣服。 　　秦初挑眉：“这么主动？” 　　路潼拍开他的手：“拿开，我看看秦叔叔打你哪儿了？” 　　秦初这才看到，路潼还拿着药进来的。 　　他抱怨：“我爸有病。他明明很高兴，还要揍我一顿。靠，我以后绝对不揍秦十五，摊上这种老爸人生也太惨了。” 　　路潼：“你最好说到做到，还疼吗？” 　　他手指沾着药膏，轻轻地在秦初的伤口上揉开。 　　“不疼，我爸没用力。” 　　“你还挺得意。” 　　路潼涂完药，秦初抱着他撒娇：“就在这儿睡吧，我听医生说了，你儿子现在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抚。” 　　“等我把药放好，别弄床上了。” 　　秦初用遥控器把窗帘打开，他房间是个落地窗，别墅地段好，望出去就是整一片夜空，他感慨道：“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北京的夜晚好久没见到星星了。” 　　路潼：“是你根本没回来过几次好吧。” 　　秦初夸张地喊了一声：“有流星。” 　　路潼懒得理他做作的表演：“别闹了，我想睡了。” 　　秦初把他拽过来，抱怀里。 　　他捏着拳头，模仿那颗坠落的流星，在路潼的小腹上面轻轻地撞了一下。 　　“星星掉下来咯。” 　　路潼被他幼稚的行为搞的哭笑不得：“好玩儿吗？” 　　秦初：“怎么不好玩儿，我刚才感觉这小子和我撞了一下拳。” 　　“错觉，才三个月，怎么可能有动静。” 　　秦初：“怎么没有，你让我看看。” 　　他跟路潼在床上打闹起来，秦初把他睡衣掀开了一点，在路潼的小腹上面吻了一下，感慨道：“终于等到你了。” 　　路潼停下动作。 　　秦初思考了下，对他儿子真诚的发问：“我看你这个速度，坐火车来的吧？外星飞船有这么慢吗？我来算算从星星到地球的距离。” 　　路潼笑了声：“别闹我了，我真的要睡了。” 　　他躺在床上，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腹上。 　　秦初的手覆盖着他，闭着眼嘟囔：“你乖乖地，别折腾路潼。” 第96章 宝宝出生了！ 　　秦初觉得自己说的话, 他儿子一定没听见去。 　　这小子不但折腾路潼，而是往死里折腾。 　　路潼休学之后就在家里呆着, 闲出屁来, 也是在这几个月里，学会了一个充满了母性光辉的技能：打毛衣。 　　秦十五这兔崽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拥有了无数小毛衣。 　　秦初还没有一件呢, 对此大的这个对路潼产生了很大的意见, 路潼给的理由很简单：太大了，织不来。 　　此事他耿耿于怀到了秦十五出生这天。 　　这小崽子出生的时候，跟他穿越到十六年前的那天一样, 兵荒马乱。 　　秦初在外地参加一个考试，差点儿来不及赶回来。 　　等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秦十五都已经呱呱坠地。 　　秦初咽了咽口水, 双腿跑的打颤，边上坐轮椅的一老头看见了，以为他身患隐疾, 主动把轮椅让给他坐。 　　林嗣音见到秦初来了, 连忙把他拉到路潼床边。 　　秦初没来及看儿子, 先看路潼。路潼在床上躺着，脸色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挂了。秦初吓得要死，眼泪汪汪的在路潼身边喊他名字，终于把路潼给喊动了，秦初看到路潼嘴巴轻轻动了一下, 他连忙低下头去听。 　　“这时候要说什么，应该是老公我好想你吧。”秦初脑补了一下，觉得场面挺温馨，他还有点儿得意，毕竟才十九岁就已经“娇妻”儿子都有了。 　　不过他没来得及赶回来，路潼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秦初又有点害怕。 　　路潼在他耳边，费尽全力开口：“能不能别喊了，吵死我了，让我睡会儿。” 　　秦初：…… 　　他老婆说完，警告的在他手心戳了一下，然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秦初这才想起来看秦十五。 　　看到秦十五的第一眼，震惊了。 　　秦珩当爷爷，喜欢这个孩子喜欢的不行，多舍不得把秦十五给秦初抱，结果孩子他亲爹一看：“好丑啊……我靠！” 　　秦初被秦珩揍了一拳。 　　“揍我干嘛。我看看我儿子。”秦初不满，双手把秦十五抱到眼前，左看右看，看不出一点儿好看的地方。红通通的，皱巴巴的，秦初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察觉到秦十五在他怀里微弱的抖动，他开口：“儿子，你没投错胎吧，找对你妈了吗？” 　　“说什么颠三倒四的东西！”秦珩又拍了秦初一巴掌。 　　他想抱自己孙子，秦初不乐意了：“我是他爸，我不能多抱会儿吗？” 　　秦初抱着秦十五不撒手，心里觉得挺神奇。虽然他知道秦十五是他儿子，但是还没见过他儿子这么小一只的时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秦初忽然有了一点儿当爸爸的感觉。 　　——之前他总觉得秦十五是他弟。 　　护士让他们抱了会儿，然后把一堆人都赶了出去。 　　等路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秦十五被单独带去照顾，他从床上起来找人，护士把宝宝抱过来，秦初像条小狗一样跟在后面。 　　路潼第一次抱秦十五，秦初就在一边儿发表高见：“你不觉得他挺丑的吗？” 　　“不丑啊。”路潼看着秦十五。 　　秦初在心里感慨：母爱滤镜也太伟大了。 　　路潼哄了一会儿秦十五。 　　秦初：“他听不懂的。” 　　路潼问他：“你不觉得他跟你很像吗？” 　　秦初挑眉：“你不觉得你今天审美也有点问题吗？”他指了指自己：“老公不帅吗？”又指了指秦十五：“得再过十五年才勉强能跟我一样帅吧。” 　　路潼不理他，专心的看着秦十五。 　　秦初有点儿吃醋：“你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过了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你喜欢你儿子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路潼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无聊？” 　　秦初：“你快说！” 　　路潼：“喜欢你，喜欢你行吗。我都跟你认识这么久了，现在认识认识你儿子你还较劲较上了？怎么他不是你儿子吗？” 　　秦初：“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亲儿子不能算啊。给你立个家规，一三五喜欢我，二四六陪你儿子，双休我做大他做小……” 　　路潼笑的不行，结果用力过猛，差点儿把吊水瓶给扯下来。 　　秦初不敢跟路潼在这儿扯皮了，他抱着秦十五，让路潼好好休息。 　　秦十五早上睡了，晚上就不睡，现在已经睁开眼了，一睁眼就哭。 　　秦初拿出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尽管他现在连二十岁都没有，但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哄了二十分钟，结果二十分钟之后，秦十五还在哭，秦初的父爱已经续不上费了。 　　他面无表情的拿出两个耳塞把自己的耳朵堵住，并且把秦十五拎起来，拿的离自己远远地。 　　第二天一早，路潼醒来，发现秦初在沙发上睡着了。 　　秦十五被护士带下去喂奶，路潼看见秦初眼下一片乌黑，问他：“你昨晚没睡？” 　　秦初被惊醒，一醒来连忙找自己儿子，掀开床帘往床下看：“我儿子呢？” 　　路潼：…… 　　“你到底是有多少奇思妙想，觉得你儿子能睡床底下去。” 　　秦初撒娇地爬到床上，躺在路潼身边：“昨晚做梦他会爬了。小崽子吵死我了，一晚没睡，怎么这么有精力。” 　　他想起来，秦十五在路潼肚子里就特别能闹腾，又想起来秦十五以前种种恶劣行为，不得不承认，他儿子是真的很有活力，上蹿下跳，调皮捣蛋。 　　等秦十五真的有活力的时候，是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 　　这时候，秦十五已经一岁了。在这一年里，秦十五以一种脱胎换骨的方式成长起来，变得无敌可爱，走在路上能引起十几个阿姨同时回头尖叫的可爱。 　　秦初体会到了一点儿做父亲的快乐，时不时就带出去遛弯，跟溜小狗似的。他就给秦十五腰上弄跟绳子，免得他走的太快摔倒，秦十五在前面穿着一件小袋鼠的衣服跑，他就在后面戴着个墨镜酷酷的插着兜走——手里还拽着秦十五的狗绳。 　　父子俩颜值逆天，走大马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还有女生上来搭讪，以为秦十五是他弟弟，秦初每次都解释这是自己儿子。后来被人问多了，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在秦十五的毛绒外套上面挂了个狗牌子“家有恶犬，生人勿进”，然后把户口本揣兜里，人家还没上来问，他就拽拽的把本子往人脸上一贴。 　　介绍道：“这我儿子。” 　　秦十五就抱着他大腿咯咯咯的笑。 　　高中毕业，秦初考回了北京。 　　挂着特别危险的分数，考进了北大。 　　一中也给他拉了个横幅，搞了个跟路潼一样的豪华待遇，路潼是因为省状元，秦初是因为奇迹啊！他的事迹都快被一中老师打印出来人手一份的念叨了，见着自己班不争气的后进生，就把秦初感人的实例拿出来讲，说他是怎么从九门一百分考上北大的。 　　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行不行，路潼自己不带滤镜来看，他是觉得秦初很有学习的天分，什么东西一教就懂了，学的特别快，换成其他人，可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进步空间。 　　秦初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没住校，经常带着儿子遛弯。所以大一跟他同一届的人都知道，秦初有个儿子。听闻此消息，上到学姐下至学妹，都心碎了一把，恨秦初英年早婚。不过秦十五太可爱了，有时候秦初带他来上学，抱着小孩儿往教室一坐，几乎整个教室的女孩都会被这崽子给吸引过来。 　　秦初觉得他儿子天生有点儿讨人欢心的招数，他见过的人里就没有不喜欢秦十五的。做一节课下来能收获一口袋零食。 　　他抱着秦十五出去，教室里有不少人都发出了“可爱”的尖叫声。 　　主要是秦初穿衣风格挺酷的，上了大学不用穿校服之后，他的时尚感就体现出来了。衣服色系以黑色为主，配上他一张俊美的脸，足够秒杀大部分omega了。 　　这种酷哥带小孩儿，反差萌特别明显，偏偏秦十五的衣服都是路潼选的，各种各样明亮的糖果色，秦十五皮肤白，衣服穿在他身上，把他衬的更白。软软的一坨，坐在他爸的手臂上，抓着他爸的帽绳，眼睛又大，睫毛又长，远点看过去，秦初就跟抱了一个糯米团子一样。 　　路潼休学之后本来是跟他一届的，但是两人是不同学院，白天上课的时候几乎碰不到一块儿。 　　而且路潼上次拍了路凌的那个青春偶像剧，在网上小小的红了一下，各路网站视频把他那一段剪出来做了不少视频，在微博转发。路凌作为推荐人，收到了不少导演组的邀请，说是希望能跟路潼合作。 　　他回来跟路潼商量了一下，见路潼没拒绝，就直接把路潼挂名在自己的工作室下面。后来秦初从秦珩那里拿了一笔资金，在中控旗下分了个娱乐产业出来，由自己缓慢的运营，初具雏形，也就是情书娱乐的前身。 　　不过现在他刚刚开始搞这一块，什么都不懂，路潼目前还是跟着路凌跑的。 　　这天休息，路潼从剧场回来，他老公跟儿子正在院子里玩汽车。 　　秦十五虽然已经学会了走路，但现在用爬的比较快。秦初手里拿着小汽车的遥控器，就把他儿子放汽车里，然后开着它整个花园里跑。 　　秦十五笑的花园外面都听见了，玩累了之后就坐在保姆给他拼的垫子上，秦初把一堆玩具里的滑板推给他：“宝，站起来给爸爸滑一个。” 　　秦十五抱着滑板啃，秦初来劲儿了，把他儿子弄到滑板上，“怎么被你妈喂得这么肥？重死了。” 　　他在秦十五的小屁股上揍了一巴掌，看他儿子就跟看头白白的小猪似的，秦十五口水滴在他手上，秦初嫌弃的“噫”了一声，把秦十五的衣服当抹布，用手来回擦了好几下。 　　秦十五全然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被他爸这么欺负过，保姆在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秦初把自己儿子当玩具玩，大气不敢出一声。 　　滑板载着秦十五，嗖的一下划出去，正好撞在路潼的脚边。 　　路潼把秦十五抱起来，秦十五见到自己的“亲人”，眼睛都比平时等大了不少：“阿哒~” 　　“今天乖乖地没有？” 　　秦十五只会说一个词儿：“阿哒！” 　　路潼自带翻译器：“嗯，不错。我先收拾你爸。” 　　秦初玩儿子，被老婆抓个正着，人赃并获，大难临头。 　　先甩锅：“是儿子自己想玩的！” 　　路潼呵呵一声：“你儿子一岁就想玩儿滑板？” 　　秦初开口：“他十五岁的时候不也挺喜欢的吗。” 　　以前——秦十五跟他还是一个社团的呢，就一中那个滑板社。 　　虽然秦十五当时去滑板社的目的不纯，主要是为了监视他老爸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过看这小子的技术，也还不错嘛。 　　秦十五最大的爱好是踢足球，这点儿秦初知道。其次就是些男生喜欢的共同爱好，什么街舞、篮球、滑板、机车，还有秦初很费解的b-box。 　　反正他不喜欢玩儿。 　　路潼好像喜欢篮球多一些，他还看到他老婆家里有好几个篮球，只不过两人没在一起打过。 　　“阿哒！”秦十五在路潼脸上吧唧一口，留下了一脸的口水。 　　秦初见了，连忙在另一边没亲的脸亲一口，然后警告自己儿子：“一人一边，这边是我的。” 　　秦十五眼睛不眨，盯着秦初，过了会儿，他伸出手在秦初嘴上打了一下：“阿哒~” 　　秦初跟他掐架掐上了：“你还敢打我？臭小子今早的尿不湿是谁给你换的，知不知道不孝子会遭天打雷劈……” 　　路潼无奈的摇头，把地上的玩具给捡起来，拿了一个哄秦十五，又拿了一个哄秦初。 　　“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他话都不会说，你就跟他吵架？” 　　“不会说话才要吵呢，等以后再大一点就吵不了了，对吧，儿子。给爸爸看看有没有长牙，别咬啊，这手指不能吃的。” 　　秦初跟自己儿子闹了会儿，回头看路潼：“明天去学校吗？” 　　路潼兑了奶粉，往自己手背试了下温度：“去，不过下午要去剧组。” 　　“拍的什么戏啊？”秦初把奶瓶拿过来，秦十五认这个奶瓶，抱着就不撒手了。 　　路潼：“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喂那么快，他最近是不是喝的太多了，刚抱他的时候重了不少。” 　　“不是你喂胖的？”秦初挑眉。 　　他把秦十五放地毯上，这块地毯是他专门用来玩儿的，每天都要换，没人敢踩。 　　“去，带着你的奶瓶儿走两步。” 　　路潼把秦十五抱回来：“不行，嘴里含着东西不让走路。” 　　家里尖锐的地方都用特制的海绵包起来了，尽管如此，路潼还是不放心秦十五。 　　秦十五喝奶的时候比较安静，不怎么理会他爸妈，就用眼睛直勾勾地看。 　　这小子是个吃奶的高手，两天能喝掉半罐，吓死人。 　　秦十五坐在毯子上，短短胖胖的四肢四仰八叉的打开，喝了会儿大概是饱了，就用奶罐砸秦初的手臂。 　　人小，力气还挺大，砸的秦初不得不分心看他：“干嘛呢，你妈一走你就打我？” 　　路潼去楼上给秦十五拿衣服去了。 　　“阿哒阿哒。” 　　“不喝了？刚说你喝得多，你就作上了？”秦初看了眼奶瓶：“还这么多呢？” 　　“papa……呵！” 　　“这么大方给我喝？”秦初配合他儿子，拧开奶嘴喝了一口。 　　小孩儿的身体免疫力差，秦十五的奶瓶都是有人每天专门盯着消毒的，秦初最近有点感冒，自己也不敢跟他儿子一个奶嘴，怕秦十五一会儿被传染了。 　　他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愣住，盯着秦十五：“你会讲话了？” 第97章 在线追星 　　“老婆！”秦初惊悚的大喊一声。 　　路潼在楼上拿衣服的手一顿, 吐槽：“要死了，别乱叫啊。” 　　他推开门, 秦初两只手放在秦十五的咯吱窝下面, 就这么把他提着，怼到了路潼面前：“你看你儿子。” 　　路潼把秦十五抱过来：“我看见了。” 　　秦初捏了一下秦十五的脸蛋：“不是这样看，宝, 说两句话来听听。”他命令完秦十五, 又看着路潼，信誓旦旦：“你儿子刚才开口说话了，喊我爸爸！” 　　听到关键词, 秦十五在路潼怀里蹭了一下，两条肥嘟嘟的小腿往下一蹬，咯咯咯的笑起来：“papa！” 　　“你看！”秦初的表情快跟秦十五一样了。 　　路潼也惊讶地看着秦十五, 秦十五抓着他的衣领：“papa！” 　　得了，跟“阿哒”一样，现在只会这一个词儿。 　　准是秦初跟他相处的时间长, 每天溜着自己儿子跟遛狗似的, 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爸爸”, 被秦十五学去了。 　　路潼颠了颠秦十五：“这么聪明啊？” 　　秦十五用手在路潼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路潼抱下楼：“给你穿衣服好不好？穿哪一件，小熊宝宝的还是袋鼠宝宝。” 　　秦初在一旁指挥：“能不能穿点儿特别酷的。” 　　路潼：“问你儿子。” 　　“不用问了，酷哥的儿子肯定也喜欢酷酷的衣服。” 　　秦十五的衣服是路潼跟秦初两个人买的。 　　有时候会一起去买，有时候也会分开买。路潼买的比较多，而且衣服都是可爱系。秦初买的就比较随意了, 跟他的风格很像，黑色的套头衫或者是冲锋衣，拉链要拉到最高，显得人气质更加高冷。 　　秦十五有一些衣服就是这个风格。 　　“上面穿冲锋衣下面穿尿不湿？你可真是个时尚大师。” 　　“骂人就骂人，不要搞押韵。”秦初用手掐了一下路潼的脸，很快就把他的脸掐红了一块：“你过几天什么戏啊？” 　　“一部古装剧。” 　　“拍什么场景的，衣服多吗？” 　　“挺多，还挺保暖。在室内拍，室外拍的就一场。” 　　“没有吊威亚吧？”秦初紧张兮兮地补充一句。 　　上一回，路潼就差点儿从吊威亚上面落下来，秦初给他整出心理阴影了。 　　“没有了。”路潼给秦十五穿好衣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穿好咯。” 　　秦十五穿好衣服就挣扎着想往地上跑，看的出来他不乐意待在屋子里，要去玩边玩。 　　不过现在外面太冷了，在屋里折腾一会儿，温度估计又降下不少。路潼担心秦十五感冒，他对他儿子感冒的事情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因此保护的滴水不漏，生怕他再出什么毛病。 　　小屁孩力气还挺大，路潼不敢用力的拦着他，怕把他小胳膊小腿的给拧坏了，只好把他的手手脚脚都按在一起。 　　“不出去玩好不好？” 　　秦十五脸明显就耷拉下来了，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眼泪。 　　秦初告状：“我就说这小子听得懂我们说的话，但是他就不肯开口说。” 　　路潼捏住秦十五帽子上的两个小熊耳朵：“和爸爸看电视好不好？看你最喜欢的米兔，怎么样？” 　　秦初吐槽：“那种嘴巴上打个叉的兔子有什么好看的，他都一岁了，可以看海贼王了。” 　　路潼：“你要看就去楼上电视看。” 　　秦初迅速改口：“米兔也不是很难看。勉为其难的看点儿。” 　　隔天，路潼跟秦初一块儿坐车去的学校。 　　不过到了校门口，两个人分开走了，不然就这么走进去，又会引起不小的围观。 　　主要是路潼如今在网上已经积累了一部分粉丝，他那个自己从来没登陆过的微博已经有了一百万的粉丝了。虽然有二十万僵尸粉是公司给买的，不过转发和点赞都很可观，甚至还有些热情的粉丝会跑来学校里面偷拍他。 　　这让路潼感到有点烦恼，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这种粉丝叫做私生。 　　路潼今天上午就两节课，十一点就结束了。 　　秦初上午的课跟他一样，下午还有一节公共课，不过中午能在一起吃个饭。 　　他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晚上我要去探班。” 　　路潼喝了一口果汁：“批准。” 　　秦初：“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上回不是还不准我去吗？” 　　路潼：“上回是你怀疑人家男演员跟我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要来捉奸。” 　　“是吗。”秦初摆出了一张很无辜的脸：“我忘了。” 　　路潼笑了声：“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老怀疑这些有的没有的干什么？” 　　秦初：“这只能说明你长得好看，让我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而且，他老婆混的是娱乐圈啊！ 　　这什么地方，遍地都是帅哥美女，而且还都是些不怎么正经的帅哥美女，要是想骗骗他老婆这种刚入社会的小青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到时候他盯得不牢，万一路潼被其他人给糊弄走了怎么办？ 　　虽然秦初自己是觉得自己长得非常帅的，可是人家也有什么哲学人设，文艺人设，秦初就搞不来这一些。 　　他记得去年有个女明星，自己老公也贼帅，但是这位女明星还是坚持跟他老公离婚，跟着一个十分文艺的导演去西藏追求真爱了。 　　你说这是什么事儿？ 　　秦初百思不得其解。 　　路潼捏了下他的鼻尖：“想什么呢？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秦初：“没听见，不然你再说一遍吧。” 　　路潼：“来的时候不要太招摇了，我在剧组里是个小透明。” 　　秦初；“什么叫太招摇？” 　　路潼：“就是把你的少爷做派给收一收。” 　　吃过饭，下午课结束，秦初先回家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秦十五不太喜欢跟保姆玩，不过喜欢跟自己爸爸玩。秦初一回来，他手上的奶瓶都不香了，连爬带走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几个保姆跟着他跑，生怕这个小小少爷摔一跤。 　　秦初把他儿子从地上抱起来，秦十五已经会抱着他说“papa”了。 　　保姆把奶瓶给秦十五，秦十五把奶嘴怼到秦初嘴上：“赫赫！” 　　秦初：“不喝。回屋里穿件衣服，今天去给你妈探班。” 　　秦十五盯着他，秦初：“路潼，知道吗，给路潼探班。” 　　秦十五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晃着奶瓶：“mama！” 　　秦初：“对~是妈妈。” 　　路潼最近拍的这个古装剧，秦初有所耳闻。 　　他老婆演的是个男四号——这样秦初很不屑了一段时间，按照他的思路，他老婆应该是男主角中的男主角才行。 　　不过路潼对自己能拿到男四号这个角色还挺满意的，演的是个会武功的神医，世外高人，性格冷淡，不苟言笑，是唯一一个救过女主角一次，但是没有拜倒在女主角裙下的大帅哥。 　　电视剧的全民叫《长行天下》，是连载于一个非常有名的女性阅站上的大ip，粉丝受众多，刚完结两年就被投资商看中，准备拿来影视化。完结时营销号就开始溜粉娱乐圈各种颜值能打的明星，光是选角就筹备了半年，中途还因为一些赞助商插手的原因，换过两次男主演，最后确定了由当红一线小生楼民主演，小花任颖出演。两人都是这两年蹿红的，任颖还有两部国民度很高的代表作，称得上是现在古偶圈的当家花旦，导演是业内有名的大导演，拍出过两部口碑和收视率极佳的正剧。 　　总之，各种配置都是顶尖的，糊是不可能糊。 　　而路潼在里面饰演的神医，在原著粉心中分量不低。虽然是个男四号，不过当年小说还在连载的时候，读者就为了这个男四号成天在各大论坛撕的腥风血雨。原因无他，书中有个隐藏Boss，很可能就是神医的另一个身份。但是作者直到大结局的时候，都没挑明最后出现的那一个黑影是谁，但是文中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神医。 　　这可好了，这人一边做好事，一边坏事做尽，这简直就是一个蛇精病啊！ 　　男四号的争议很大，所以粉和黑粉都多，加上文中形容他恍若仙子的长相，以及最后都没有拜倒在女主角裙下的可贵品质，让他的女友粉也多的满地爬。当然，还有代入女主视角的，这男四号几乎成了一个没攻略成功的白月光，虽然已经坐拥后宫无数，可是没得到的就是最好的，他的人气可想而知。 　　只不过这些都是粉圈的腥风血雨，制作方不知道，选择男四号的时候，也没考虑过这些。所以这个角色才能落到路潼身上，演得好，说不定会是整一部剧最出彩的角色，演得不好，那就是个普通的男四号。 　　值得一提的是，男四号跟男二号在原著里还有些暧昧情节，打擦边球。剧组把这事儿给记住了，决定卖卖腐，bg和bl两手抓，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多加了几场戏，就连官宣定妆照的时候，也是把男二号跟男四号放一起的。 　　这一些，秦初在路潼拍戏之前，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导演非要路潼跟另一个男演员培养培养感情，可是路潼那个死人脸性格，上哪儿去培养感情，培养不好了还容易把秦初给惹毛了。 　　所以导演跟他说的这些话，他都当成耳旁风。男二号的演员看他没有兴趣，自己也不用热脸贴冷屁股。 　　再说了，他一个omega，要他去倒贴一个alpha——路潼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直a——他不要面子吗？ 　　秦初到拍摄地点的时候，还得买两张票。 　　这地方是个景区，跟横店差不多，里面是各种各样仿古的建筑。平时一半是景区拍戏，一半是游客参观。 　　秦初抱着秦十五，走在人群里非常显眼。这天的天气冷，但是阳光刺眼，秦初带了一副大墨镜，还给他儿子弄了一个小墨镜，一大一小，一看就是父子，回头率相当高。 　　甚至还有一些中年游客以为他是明星，上来问了一句，被秦初给打发了。 　　等走到路潼拍戏的那个地方时，外面已经被路人和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初怕里面太挤了弄伤自己儿子，只在最外面站着。 　　他无语：“怎么这么挤？” 　　“你不知道了吧？”旁边有个路人说话：“今天任颖在这儿拍戏，还有楼民。” 　　秦初看过去，这人拿了个加长的单反，跟大炮似的拿在手上，也不嫌重。 　　路人开口：“你是游客？” 　　秦初理直气壮：“我来追星的。” 　　“哇，你谁家粉丝啊，任颖？”路人看了眼他的脸，心里嘀咕：就这颜值，泡任颖也够了吧。 　　路人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个支起来的帐篷：“喏，就那边，任颖的后援会跟楼民的后援站子，都在那边，免费给粉丝分发水。” 　　秦初：“我又不是他们的粉丝，不去。” 　　“稀奇，来这里都是他俩的粉丝，你不是？” 　　秦初瞥了他一眼：“你难道不是吗？” 　　路人：“我当然不是。” 　　他颠了下自己手里的摄像机：“看见没，这我宝贝儿子，今天是用来拍路潼的！” 　　秦初：…… 　　路人：“说了你也不认识，我小爱豆是个糊逼，没什么人知道，才拍了两部戏。不过论颜值没的说。” 　　他看了眼秦初：“你也够努力的啊，带儿子追星？” 　　秦初颠了下秦十五，面无表情的开口：“这我宝贝儿子。”他顿了下：“也是路潼的宝贝儿子，今天来看路潼的。” 　　路人看起来是个混粉圈的老手，一点儿也不惊讶，乐道：“你追星还挺疯狂的，你路潼女友粉啊？儿子都给人生了？” 　　秦初：“是老公粉。” 　　路人挑眉：“路潼是个alpha吧？你把他当老婆，你是他泥塑粉？” 　　触及到秦初不太了解的知识了，他真诚的发问：“什么是泥塑粉？” 　　路人耐心科普：“就是，路潼不是alpha吗，但是你把他当你老婆，就是泥塑的意思了，把他当成omega。” 　　秦初：“他本来就是我老婆。” 　　“行行行，随便你吧。”路人无奈了。 　　秦初问道：“那你是他什么粉丝？” 　　路人嘿嘿一笑：“我就是单纯的颜狗，馋他的脸罢了。” 第98章 求婚（上） 　　秦初心想：还能用这种表达方式？那我馋路潼的什么？ 　　想来想去, 很耿直的给出答案：身体吧。 　　秦十五在他怀里安静够了，开始作妖, 伸出手去够路人的单反。 　　秦初把他圆乎乎的小手给抓住：“这是叔叔的东西, 你别乱碰。” 　　路人纠正：“是哥哥。” 　　秦十五：“耶耶！” 　　秦初亲了一口儿子：“小嘴叭叭的，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路人：…… 　　“你同担拒否？” 　　秦初心情不错，看向他：“什么叫同担拒否？” 　　“就是你也喜欢路潼, 我也喜欢路潼, 所以你讨厌我。” 　　“哦，那是的。” 　　“……” 　　剧组拍戏的时候，外面拉了很多黄色的警戒线。 　　一排跑龙套的宫女演员坐在折叠椅上玩儿手机, 大太阳的，热的能出一身汗。 　　秦初把手伸到秦十五衣服里，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出汗了没？” 　　一摸, 全是汗。 　　“出汗了怎么也不出声，走咯，去给小王八蛋换衣服。” 　　秦十五把脑袋扭过来, 看了一下一排的宫女。 　　“看什么, 你还这么小, 想早恋啊？”秦初捏了下他的鼻子：“不准看，有你妈好看吗？” 　　秦十五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 　　秦初今天还背了个包，从包里给他自己儿子拿了一件稍微薄一点的小衣服出来，给秦十五换上。 　　“别乱动。”他拍了一下秦十五的小屁股。 　　剧组现在看不到人，路人就看着秦初——也挺养眼的。 　　“你对你儿子好细心啊。” 　　秦初心想：废话么这不是。 　　路人跟他搭话：“一般当爸的好像都没你这么细心的。” 　　“没遇到吧。”秦初把秦十五拽着他帽子的手给扯下来：“别乱扯，小心我揍你。” 　　秦十五现在可不怕他揍, 在秦初身上爬了一会儿之后，累了，把手捏成拳头敲秦初的嘴巴：“neinei~” 　　“怎么这么能吃呢？”秦初挑眉。 　　他兑奶粉的时候，剧组那边乱套了。 　　说是下午开饭，剧组都在休息，任颖请全组吃饭，楼民请喝奶茶，群众演员热情高涨。 　　这时候轮到粉丝后援会进场，给工作人员发礼物，一边发一边说“辛苦了”。 　　秦初估计路潼这会儿也休息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是他助理接的，转接给路潼，聊了没几句，路潼就溜出来了。 　　他现在不比后来。 　　后来是大明星，现在还只是个在娱乐圈刚刚刷开脸的新人，跑出来也没获得多少关注，倒是有路人觉得这是个长得挺帅的少年。 　　秦初在剧组后门那地方等着，秦十五的喝着奶看到了路潼，眼珠子里都快冒星星了，整个人在秦初怀里一蹭一蹭的跳动。 　　秦初捉住他两条肥嘟嘟的腿：“安静点儿。” 　　路潼半天没见到儿子，也想了，连忙把秦十五抱过来亲了口。 　　秦十五今天学会喊妈了，口齿不清的抱着路潼一阵狂啃，路潼被他咬的一脸口水，一边用餐巾纸擦一边问：“吃饭了没？” 　　秦初：“没吃，等你吃。能出来吗？” 　　路潼：“就休息40分钟，出不来。” 　　秦初想了下，理直气壮问：“我进去？” 　　路潼：“反问句还是陈述句？” 　　秦初：“陈述句。” 　　路潼：“那偷偷的。” 　　秦初没想过，自己都读大学了，儿子都有了，跟自己老婆约个会吃个饭还跟高中早恋似的，得偷偷摸摸的避着所有人。 　　路潼带他进去，走过一个排长队的地方，秦初好奇道：“这是什么？” 　　“群演拿盒饭。” 　　秦初看了眼盒饭里面的饭菜，嫌弃的拧起了眉头：“我们也吃这个？” 　　路潼笑了声：“大小姐，你敢吃我也不敢喂啊。请你吃点儿别的。” 　　秦初很快就入戏了：“工资多少啊你，就请我吃饭，请的起吗？” 　　路潼：“请一顿还是请得起的。” 　　路潼的助理是路凌安排给他的，嘴巴很严的一位自己人。 　　看到秦初和秦十五，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无闻的把折叠桌打开，摆上了饭菜。 　　都是路潼叫的外卖，虽然任颖有请大家吃饭，但请全剧组吃的饭，总归不会好吃到哪里去。任颖的饭菜就放在了另一边，跟路潼自己的外卖看起来天差地别。 　　秦初筷子都不带往那边动一下的。 　　路潼等他吃完，自己再吃。 　　秦初吃完之后就抱着秦十五守在路潼边上，秦十五有时候喜欢用手抓路潼的衣服，他手上的力气挺大，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想抓一抓。 　　并且对路潼和秦初的衣服格外感兴趣。 　　“那是什么？” 　　路潼吃饭的时候，秦初指着一辆车问。 　　“任姐的保姆车。”他想了下，还是给秦初解释了一遍：“就是明星都有的，一般不跟群演一起吃饭，就在保姆车里面吃。” 　　“你怎么没有？” 　　“我要这车干嘛，我就一个助理，弄个保姆车来夸不夸张。” 　　“不行，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明天就弄一辆过来，要最大的。”秦初不满意道，然后又看了眼别人：“怎么你只有一个助理。” 　　路潼无奈：“我什么咖位啊，要那么多助理干什么？” 　　秦初：“不行，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你还要两倍！” 　　他这么说，就这么去做了。 　　导致后来成了路潼的黑料。他的包养传闻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说他当年还是个十八线小透明的时候，拍个戏恨不得把跑车当成保姆车来用，前呼后拥一大堆助理，也不知道在装个什么劲儿。 　　前面还过的普普通通一副敬业的好样子，有一天忽然就有钱了。 　　不是被金主包养，是什么解释？ 　　路潼这戏拍完之后，还跟演男二号的那个演员在网上有一堆cp粉，也是这一部戏，让他在观众面前刷了一下脸。 　　等到他真的正式出道时，拍的则是另一部警匪电影。 　　这戏演完，路潼好长时间没接其他的戏，就在家里陪秦十五玩。 　　他尚且不知道那个穿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自己走错一步都会导致当年遇到的遭遇再发生。 　　能守着秦十五的也就在他五岁之前，尚且没懂事的这几年。 　　路潼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读大二这年，秦初刚满了二十二岁，到了法定结婚年纪。 　　秦珩迫不及待的操办起了婚礼。 　　在婚礼之前，他就不停的按时秦初，你俩订婚都过了三年了，现在秦十五都两岁多了，还不结婚像什么样子。 　　秦初把他的话听着，也惦记着结婚这事儿。 　　不过他老婆好像对此事兴趣不大，每天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要不然就是上学读书，过着非常无聊的混日子生活。 　　秦初琢磨了一下，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求婚时机，这两天去网上问了个遍，还去论坛上看了眼人家是怎么求婚的，土的实在是花样百出，一个都不符合他的心意。 　　正好这时候，秦初高中那班的同学说要弄个同学会，就在杭州，能来的要不然都来一下。 　　秦初原本对同学会没什么兴趣，班级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去哪里吃饭，去哪里唱k，消息震动的快把秦初烦死了。 　　加上他近来找不到什么好的求婚招数，而且还没办法跟自己老婆商量求婚的招数，称得上是烦上加烦，烦次方。 　　路潼刚把秦十五哄睡下，问道：“你手机消息不看吗？” 　　“不看，纪让他们搞同学聚会，问我去不去，我懒得去。” 　　高中毕业才两年搞什么聚会，就算是有聚会，那也是十年后聚会才有意思吧。在秦初看来，这种聚会多半是互相攀比炫耀的，他没多大兴趣。 　　“在哪儿聚？回杭州吗？”路潼多嘴问了句。 　　秦初：“是杭州，你怎么了？” 　　“我想你要是去的话，我也顺便回去一趟。我妈想看宝宝了，我带他一块儿回去。” 　　秦初向来都很顺着路潼的心意，点头答应。 　　答应之后，忽然茅塞顿开：“好啊，回杭州。回一中看看，正好没回母校。” 　　决定好之后，秦初就买了机票回杭州。 　　这会儿正在放暑假，天热，秦十五怕热怕的要死，中午睡也睡不着，把路潼愁的吃不下饭。 　　飞机一落地，一出机场，热浪翻滚而来，秦十五在路潼怀里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呜呜哭了起来。 　　“热啊，等会儿就不热了啊。”路潼拍了他两下，钻进了司机车里。 　　林嗣音在家等了一上午，就等路潼来吃午饭。 　　杭州菜清淡可口，林嗣音把外孙抱走，嘱咐他俩：“多吃点儿，孩子我帮你们看着。” 　　路潼多动了几筷子，问起秦初同学会的时间。 　　“就这两天，你跟我一块去吗？” 　　路潼：“我跟你一起去干什么？不凑这个热闹。” 　　秦初有点儿遗憾。 　　路潼要是跟他去，他还能炫耀炫耀自己老婆多好看，现在计划落空，同学会就显得更没意思了。 　　“那你在家呆着，到时候我回来找你。” 　　路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去沙发上把儿子抱起来逗了会儿。 　　秦初订的戒指昨天就到了，从英国送过来，花了两千七百万，拿到手看看好像也就这么回事儿。 　　路潼又不喜欢大钻石——其实秦初觉得钻石戒指和他也挺陪的，但是指望那个直a癌戴钻石戒指，还不如自己戴。 　　同学会当天，纪让看到秦初来了，热烈欢迎：“校草来了！” 　　包厢里一阵欢呼。 　　秦初扯了下嘴角，心想这群人读了大学之后，怎么脸皮变厚了。 　　以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再自己面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曲慕瑶出国了，今天没来，纪让还可惜了一把。 　　想当年，曲慕瑶在一中那也是妥妥的校花一枚，当年的校花校草都在他们高一，能不值得吹嘘吗！ 　　这话一说完，就有人不服：“纪让，你说错了吧，我记得以前高二还有个叫路潼的，人家也是校草诶。” 　　纪让笑了声：“我想起来了，搞忘了。” 　　自从秦十五消失了之后，纪让他们连带着对路潼的一部分记忆也一起消失。 　　问起来，也只记得秦初跟路潼有点交情，对他俩的关系是一无所知的。 　　班里聚会喝过一轮，又开始了传统环节。 　　纪让先站起来端着酒杯一个一个问，谁谈恋爱了，谁还单身。 　　读了大学之后，大家仿佛都成熟了不少。高中还不会化妆的女同学现在已经画着完美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几个都变得非常漂亮，让在座的男生看的目不暇接。 　　唯一看起来没变的，好像是秦初。 　　他高中拽成什么样，现在还是拽成什么样，在包厢的热闹声音中，沉默的思考人生大事，格格不入。 　　纪让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大哲学家，说来听听？” 　　秦初思考的太出神，纪让问的又太突然，一时半会儿，他毫无防备，直接脱口而出：“你说怎么求婚会显得我别具一格，不落俗套？” 　　纪让：“……啊？” 　　求婚二字一出，包厢里的都安静了。 　　秦初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众人八卦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纪让仿佛给雷劈中了：“什么求婚啊……” 　　秦初：“我求婚。” 　　纪让：“你要结婚？” 　　秦初：“二十二了不结婚干什么？” 　　纪让：“你才二十二就结婚！？！？我靠！？英年早婚啊！你真的假的还是开玩笑的？活跃气氛也不必如此啊！” 　　秦初：“谁跟你开玩笑。” 　　他要是说他儿子都两岁了，估计纪让能原地昏过去。 　　秦初开口：“不回答就算了，当我没问。” 　　“别啊！”纪让忽然按住他的手：“劲爆大新闻，这事儿务必让我参与进去，当然，在此之前我能知道嫂子是谁吗？到底是谁把你这朵带刺的玫瑰给摘走了？” 　　秦初犹豫了一下，想起路潼微妙的明星身份，“保密。你不用知道，你就说怎么求婚就行了。” 　　纪让：“这个……不告诉我名字也行，不过你得先说嫂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吧？我们也好对症下药。” 　　秦初想了下：“高冷，不爱说话。” 　　包厢里窃窃私语。 　　秦初：“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纪让：“很好奇这种高冷的美女是怎么拿下你的。” 　　秦初：“我追的。千辛万苦追上的。” 　　纪让：“这就不好办了，是你大学同学吗？” 　　秦初：“是。” 　　纪让：“靠真的是，北大还有此等美女吗！早知道我努力努力也考北大了！” 　　能把秦初拿下的“女人”，岂是凡物！ 　　秦初撑着下巴，开口：“谁说是女的了，是男的。” 第99章 求婚（下） 　　“男的？”纪让一愣, 忽然站起来，昭告天下：“诸位姐妹们今天终于知道自己输在哪儿了吧, 输在起跑线上了！输在了事物的本质上面！” 　　“滚你丫的纪让, 坐下，让秦初说，什么天仙美男啊, 把你迷得死去活来的, 上赶着倒追，还为他英年早婚。”一男的插嘴。 　　秦初心想，这天仙美男你们估计还认识, 一中的校园网打开，在那个百名榜上面，挂在第一的就是路潼的照片。 　　他没说：“问你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纪让给自己倒了杯酒：“别这么说嘛, 其实求婚这个东西，怎么求都会落入俗套的。重要的是心意，只要他想嫁给你, 那你就是饭桌上提一句都行。” 　　秦初挑眉。 　　纪让：“不过要看你对象在不在乎了, 有些人就挺注重仪式感的, 你要是这么糊弄，恐怕不行。” 　　仪式感？ 　　路潼好像不在乎这个。 　　他就是个理科生的脑子，天生没点儿罗曼蒂克的基因，秦初就算是餐桌上说，他也不会介意。 　　不过秦初自己想要点儿仪式感，像是跨过了这一关之后, 两个人这辈子就被捆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 　　纪让给他出主意：“要不找一点儿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你俩第一次在哪儿认识的？” 　　秦初不说。 　　他跟路潼还能在哪儿认识，第一次正式见面在老周办公室里，难道他还能去政教处跟路潼求婚？ 　　“算了，我自己琢磨。” 　　纪让看他是真的烦，看热闹的心思少了些，但是嘴上忍不住唏嘘：“看见没，帅哥遇到感情问题跟我们也是一样的。” 　　众人跟着纪让笑，笑完了又换了一个话题。 　　饭毕，纪让问秦初还去不去唱歌，秦初急着回家，直接拒绝。 　　纪让也没想过能请动秦初去唱歌——他以前就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 　　“那行，到楼下咱们就分开走。” 　　吃饭的酒店对面就有一个购物中心，下了楼穿过一个广场就到了。 　　边上是西湖，这个点儿人还不多，广场空荡荡的，纪让订好了唱歌的地方，跟秦初分手。 　　刚分手，秦初忽然一顿。 　　纪让还在叭叭叭跟他说话，秦初却已经绕过他往前走了。 　　“还没说完呢，哥，你走这么急干什么？” 　　秦初匆匆走了两步，把冰淇淋店门口的小孩给抱了起来。 　　“你妈呢？” 　　这孩子是秦十五。 　　秦十五看清楚秦初的样子，立刻手舞足蹈的抱着他：“爸爸！” 　　他手上有个防走丢的弹簧绳，秦初一挑眉，一扯这个绳子，另一头就传来动静了。 　　他抬头，路潼看着他。 　　“扯我绳子做什么？” 　　秦初：“你偷偷带他出来玩不带我？” 　　路潼：“是你儿子吵着要出来走走。” 　　他老婆手里拿个糖，只给秦十五舔舔的那种。 　　秦十五出门，不爱让人抱，喜欢自己走路。 　　走的摇摇晃晃，跟一只胖胖的小企鹅一样，可爱的不讲道理。 　　他喜欢走路，秦初就跟遛狗似的弄一根狗绳子牵着他。路潼没他这么心大，虽然偶尔会放秦十五下来走路，但大部分时间都把他抱身上。 　　就刚才放下来了一会儿，他坐在凳子上，手腕上带着防走失的弹簧绳，另一头戴在秦十五的手上，除非用钥匙，否则怎么都走不出他方圆三米。 　　“刚才没看见你，吓死我了。”秦初心有余悸。 　　路潼这个凳子被冰淇淋店门口的广告牌给挡住了，秦初那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儿子。 　　纪让追过来：“秦初，我话还没说完……” 　　一过来，就看到秦初抱着一个小孩儿。 　　秦十五人模人样，像个缩小版的秦初，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亲生的。 　　纪让问道：“你弟弟？” 　　秦初：“你觉得呢？” 　　纪让干笑了两声：“总不至于是你儿子吧……？” 　　秦初：“猜对了。” 　　纪让：“你可真会开玩笑。” 　　场面忽然沉默下来。 　　纪让崩溃了：“我靠，你别说是真的啊，你儿子——” 　　他指了指秦十五。 　　秦十五很配合的喊了一句：“蛾zi！” 　　纪让目瞪口呆，指着秦初：“你是他爸爸？” 　　秦十五听到关键词，抱着秦初：“爸爸！” 　　纪让沉默了。 　　“不愧是你啊，秦哥，先上车后补票？” 　　难怪急着求婚了。 　　秦初：“你别跟他们说。” 　　纪让：“不说。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在我心里吧！” 　　他念念不舍地看了眼秦十五：“能让我抱抱吗？太玄幻了，你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秦初心想，这有什么玄幻的，他读高中的时候才玄幻呢，你还跟我儿子一个班的。 　　纪让心满意足的抱了抱秦十五，这才看到路潼。 　　路潼已经戴上口罩和墨镜了，他坐的离秦初很近，而且右手还跟秦十五连在一起。 　　纪让张了张嘴巴：“这是……” 　　秦初：“我老婆。” 　　……说曹操，曹操到啊…… 　　纪让试探地开口：“嫂子好？” 　　路潼口罩下面的嘴角抽了一下。 　　秦初倒是挺满意这个称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 　　这位“嫂子”看起来真的是个冰山美人，坐在那里丝毫不动，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 　　纪让咽了咽口水，对秦初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他把秦十五还给秦初，秦初心情不错：“跟叔叔说再见。” 　　纪让：“……能当哥哥吗？” 　　秦初：“不能。” 　　“酥酥债线~”秦十五抓了抓五指。 　　算了，秦初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纪让被萌了一把，瞬间心都化了。 　　秦初把自己老婆的手抓住：“走吧，请你吃饭。” 　　路潼：“今天要在外面吃？” 　　秦初：“你妈在家做饭了吗？” 　　路潼：“又去蹭饭吗，说实话蹭多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秦初愣了下，促狭地笑道：“蹭饭？还没嫁给我呢，就把自己家当娘家了？” 　　路潼这次体会出自己刚才话里的语气，颇有些无奈：“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不然呢？” 　　秦初又想起求婚那件事了。 　　晚上，他跟秦十五在楼下的沙发垫子上玩，掐着秦十五的脸蛋，问他：“你说我怎么跟你妈求婚才比较浪漫呢？” 　　秦十五听不懂他说什么，也学着秦初的样子，去掐他的脸。 　　掐够了爸爸的脸，觉得无聊了，在地毯上跑来跑去的找他的小玩具。 　　他现在两岁了，能认识不少字，也能说不少话，但就是不乐意展示自己的语言天赋，更喜欢跟秦初动手动脚。 　　秦初把他抱回来：“我现在正烦着呢，你居然无视你爸的苦恼。说，该当何罪？” 　　秦十五用手拍拍秦初的脸，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彩色水笔，打算在他爸脸上展示自己绝佳的绘画天赋。 　　这水笔不好洗，上回被秦十五画了一笔在脸上，洗了两天才干净。 　　“别乱画啊，不然打你屁股。” 　　秦十五：“给爸爸画画。” 　　他把笔郑重的交到了秦初手里，然后翻出了自己心爱的小画本：“爸爸画画。” 　　秦初没什么绘画技能，不过糊弄秦十五够了：“你要画什么？” 　　秦十五：“画一个鱼鱼~” 　　秦初给他画了条鱼：“就一条鱼吗？” 　　秦十五喜笑颜开，给画面上的鱼添了个眼珠子，然后抱着自己的画欢天喜地的去找路潼：“我画哒！” 　　秦初哭笑不得：“你还知道借花献佛呢？” 　　路潼蹲下身，毫无营养的夸赞：“宝宝画的好看。” 　　秦初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灵光一现。 　　“儿子！过来！” 　　秦十五从路潼怀里挣脱，活蹦乱跳地往秦初怀里跑：“晚上跟我睡，教你点儿好玩的东西！” 　　路潼：“又要干嘛？” 　　秦初：“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晚上，路潼洗澡的时候，秦初就把自己儿子弄到了书房里，决定教他写一封情书。 　　路潼这辈子收到的情书无数，但是秦十五写给他的那一份，绝对是很特殊的。 　　当然，秦十五这个臭小子，现在肯定不知道自己干出过这么笑掉大牙的事情。他拿起笔，照着当年秦十五胡编乱造的那一份情书默写。 　　秦十五在他怀里看着他爸爸写字，顿时觉得好奇，于是伸手要参与到这个好玩儿的事情中。 　　不过他还不会写字，只会画画。 　　秦十五在这封信的最下面画了三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这是秦初刚教他画的。 　　秦初在其中一个火柴人的脖子上加了一条围巾，中间的小火柴人头上加了一个小王冠，在最左边的火柴人上面加了两个尖耳朵。 　　“熟悉不熟悉，你以前也画过这个。”秦初逗他儿子。 　　秦十五嘎嘎嘎怪笑，秦初一边哄他，一边连情书带戒指的放进信封里。 　　过了几天，一中放暑假了。 　　秦初联系到了老周，问他借了一天班级的钥匙。 　　路潼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了秦初的短信，要他来一中一趟，说是追忆青春。 　　把路潼给逗乐了，自己才几岁啊就开始追忆青春了。 　　秦十五被秦初抱走了，路潼猜不出他们父子俩要干什么，只能开车去了一中。 　　一中又在翻修——这是毕业生的魔咒，只要自己一毕业，母校就会开始搞基建。 　　路潼按照秦初提示到了以前的班级，刚到门口，就看到他儿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上。 　　准确来说，是穿着一中校服坐在桌子上。 　　鬼知道秦初是哪里弄来这么小的一套校服，可能是找人专门定制的吧，穿在秦十五身上，还真有几分滑稽可爱。 　　路潼笑出声：“秦初，你干嘛呢？” 　　秦初从教室后门进来，路潼神情一顿。 　　他老公也穿了一套一中的校服，跟两年前的他比起来，似乎没怎么变化。 　　“帅吗？有没有点儿角色扮演的味道？” 　　路潼收回视线：“还不错，怎么，你打算复读高中了？考北大还不满意？” 　　秦初干咳了一下：“你不坐下吗？” 　　路潼挑眉。 　　他走向秦十五的位置，这是他以前的座位。 　　路潼坐下，外面的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恍惚间，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高二这一年。 　　操场上传来蝉鸣的声音，走廊里是同学奔跑的嬉闹声。 　　秦初坐在他身边，提示他：“你不打算看看抽屉里有什么？” 　　路潼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封情书。 　　“这是什么？” 　　秦初：“不知道，可能是大帅哥写给你的情书吧。” 　　路潼一看封面的字迹就知道秦初写的了。 　　狗爬字一如当年的丑。 　　反面也一如既往的画了个巨大的爱心，就连英文单词都错的一样，“love”写成了“live” 　　他打开情书，扯出来一点，熟悉的开头：我们总是在最不懂爱情的年代，遇见最美好的爱情…… 　　路潼忍不住笑出声，把情书往外一扯，里面的戒指叮咚一下掉到了桌上。 　　他愣住了。 　　秦初把戒指拿起来，十分浮夸地表演：“哇，怎么会有戒指？” 　　路潼正好看到情书结尾的落款：爱你的秦初。 　　跟当年唯一不一样的是，下面还画着三个小人，在“爱你的秦初”后面，还有个“爱你的秦书”。 　　签字是一个小小的手掌印，“啪”的一下，按在纸上。 　　以前，秦十五的那份情书只承载了一个人的爱。 　　现在，这份情书承载了两个人的爱，递到了他面前。 　　路潼看的鼻子发酸，秦初原本准备的后续做作表演一下子被他眼里的泪水打的荡然无存。 　　他心道：我演过头了？ 　　秦初赶紧补救：“那个——” 　　路潼看着他，秦十五从桌上爬到秦初怀里，秦初只好抱着秦十五看着路潼。 　　他张了张嘴，有点紧张：“落泪环节好像是放在求婚之后的，你先哭了，打乱了本人的节奏。” 　　路潼被他这么一说，也紧张起来了：“你、求婚？” 　　秦十五很应景，“啪啪啪”鼓起掌。 　　秦初小声提醒：“儿子，鼓掌鼓的不是时候。” 　　秦十五马上停止鼓掌。 　　秦初开口：“需要我单膝下跪吗？” 　　路潼还没回过神，眼神打飘：“有点土。” 　　秦初：“我也这么觉得。” 　　现在让他单膝下跪，他很可能会紧张的两脚并用，顺便磕头。 　　“那……你愿意吗，嫁给我？”秦初觉得自己舌头打结。 　　路潼：“我想想。” 　　秦初：“给我按套路出牌，黄牌警告一次。” 　　路潼噗嗤一下笑出声：“愿意，当然愿意。秦初选手，现在你可以为我戴上戒指了。不过，我手上有一个婚戒了，怎么办？戴两个像土大款。” 　　秦初：“带十个才好呢。” 　　他把戒指放到了秦十五手里：“我昨晚跟你儿子商量了一下，订婚的戒指是我给你戴的，求婚的戒指你儿子给你戴，一人一次，公平。” 　　秦初大言不惭：“不过看在他还不会戴的份上，我帮帮他。” 　　他抓着秦十五的小手，替路潼戴上了婚戒。 　　秦初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跟秦十五一起庆祝：“好了，这下你妈归咱俩了，跑不了。” 　　秦十五猛地撞进路潼怀里：“mama！” 　　路潼反手握住秦十五的手，秦初把他俩的手都抓住。 　　他看着路潼，笑了下：“走吧，回家。” 　　路潼抱着儿子，颠了颠：“回家咯。” 第100章 小棉 　　高一下班学期开学, 在一阵倒春寒中开始了。 　　秦十五从楼梯上蹦下来，跑得飞快, 路潼在后面追, 追不上就用吼的：“给我站住！” 　　保姆从厨房里钻出来，路潼连忙指挥保姆：“把他给我拦住。” 　　秦十五今年十五岁，是个少年。 　　保姆今年三十五岁, 拥有强壮的身体。 　　拦他, 轻而易举。 　　秦十五被抓到了沙发上，没动静了。 　　路潼问他：“你还跑吗？” 　　秦十五当场换了个表情，抱着路潼的腰开始撒娇：“我能不能不穿秋裤啊？” 　　路潼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秦十五如遭雷击, 昏死在沙发上。 　　路潼懒得理他儿子耍这些小花招，把人从沙发上抱过来：“给我看看你今天穿了几件衣服？” 　　早上给他儿子穿两件衣服，还玩儿起游击战来了, 秦十五要风度不要温度，这点跟秦初太像了。 　　秦十五觉得这么大还坐在路潼腿上有点儿丢人，扭扭捏捏地爬下来。 　　路潼把他花里胡哨但是薄的跟纸片一样外套给拉开, 里面就只有一件短袖, 短袖里面还有一件薄薄的保暖内衣。 　　秦十五迅速把拉链给拉上了, “我穿了三件。” 　　路潼脸色一黑：“外面什么天气，你穿什么衣服？” 　　秦十五小狗似的卖乖道：“我里面穿了保暖内衣的。不冷。” 　　“冷！”路潼强调，“跟我上去重新加衣服。还有你的裤子。” 　　这种冷，就是他妈觉得他冷了。 　　路潼用手指戳了戳秦十五露出来的膝盖：“这是什么？你去上学的还是去出道的？” 　　秦十五据理力争：“所以外面穿这样的裤子，里面才不能穿秋裤啊，要不然也太土了吧。” 　　路潼：“谁让你穿这样的裤子上学的,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校服呢？” 　　秦十五：“丢了。” 　　路潼眯着眼看着他。 　　秦十五眼睛一眨，鳄鱼的眼泪就出来了，他在沙发上打滚：“不行不行不行我不穿校服！我好不容易去上学了要见新同学，我必须帅成一道闪电才行！” 　　路潼简直被自己儿子气笑了。 　　秦十五在沙发上滚成了一只小猪，鼻子眼睛都哭的通红——假哭的。 　　路潼：“我治不了你了是吧，那让你爸来研究研究你穿的这是什么乞丐装。” 　　提到秦初，秦十五稍微老实了一点。 　　路潼是不会打他的，就算是气急了也只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默默地哭——秦十五最怕这样了，还不如让他爸抽他一顿。 　　话又说到秦初，这个老王八蛋当年说好了不揍他的，结果没一顿落下！ 　　秦十五只好委曲求全：“那我穿条秋裤。” 　　路潼：“衣服也要多穿。现在外面多少冷的，你穿成这样会感冒的。” 　　秦十五扒拉在床上，看了眼结霜的窗：“说不定过两天就暖和了。” 　　路潼拉着他的手：“那你过两天再少穿点，行吗。” 　　秦十五委委屈屈的上楼，脱下了自己帅气的外套和酷酷的破洞牛仔裤，被路潼打扮的像个过冬的小熊，棉帽围巾全副武装，下楼时脚步都迈不开了。 　　这会儿，一中刚开学，二月底没到三月初，外面的风刮的刺骨，南方的冷是阴冷，一路能冷到骨子里。 　　秦十五休学了一学期，终于等到正儿八经的高中时光了。 　　他第一个学期开学就跟人打架把人胳膊给打折了，自个儿摔倒了许愿池里，然后经历了一系列的魔幻现实主义小概率穿越事件。 　　醒来之后又跟着路潼收拾了他自己留下来的一大片烂摊子，紧接着又被路潼抓去辅导了高一的功课，现在他妈工作都推了，成了个半退圈的状态，人从北京搬到了杭州，住进了据说是年轻时候他爸住的别墅里，然后专心陪他上学。 　　对秦十五来说，这是第一天去上课。 　　首先在气质上就不能输，一定要吓唬一下他们班同学。 　　路潼给他插班进去的，实验班进不了，就读了个普通班。秦十五作为一个插班生，一开始在班里肯定是格格不入的，而且他妈还是路潼——路潼是谁啊！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他去班里读书，怎么也不能把路潼的脸丢了。 　　他觉得现在就很丢脸。 　　“我真的好看吗？”秦十五又问了一遍路潼。 　　路潼坐在驾驶座上：“好看，帅的。” 　　秦十五心里嘀咕：不相信。 　　路潼对他有“母爱滤镜”。 　　他对着车里的镜子弄了半天刘海，路潼见他这臭美的样子也怪可爱的，忍不住停下车给他拍了一张照，发到了秦初手里。 　　秦初开完会看到微信，就看见自己儿子的臭美照。 　　老婆还在后面配了一句话：跟你十五岁的时候太像了。 　　秦初不屑的回复：我十五岁的时候比他帅多了。 　　——并且十七岁的时候就泡到你了好吗。 　　秦十五的十五岁，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天冷了起不来床，还要在路潼怀里打个滚。 　　车到了一中的大门口，已经是中午了。 　　秦十五嫌热——其实是为了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儿英俊的相貌，愣是要把外面的羽绒服给扒掉一件。 　　羽绒服扒完了之后，里头还有件外套呢。 　　路潼牵着他的手下车，自己戴上墨镜，去政教处。 　　现在，政教处的主任已经是老周了。 　　何主任在好几年前就宣布退休，回家去养老。 　　老周看到路潼，上来跟他握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客套话都免了，老周倒了水，开口：“我都没想到啊，秦书居然是你的儿子。” 　　路潼：“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没公开。” 　　老周：“你怎么跟秦初那个混小子在一起了？” 　　路潼扯了下嘴角。 　　老周开始忆往昔岁月：“说起来我当年怎么就没察觉点儿苗头呢？你跟秦初走那么近，我居然也没怀疑过。” 　　路潼笑了下：“早恋哪儿敢让班主任抓到。” 　　秦十五在门口等着。 　　老周笑着开口：“让你儿子进来我看看。” 　　秦十五听到动静，配合的走进来。 　　老周看秦十五，就跟看自己孙子一样：“这小子，长得也跟他爸当年一模一样。” 　　秦十五开口：“周老师好。” 　　他看着老周，感慨了一下。 　　——老周怎么变这么老了？ 　　当年教路潼的时候，老周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年轻。 　　实在是岁月不饶人。 　　“我给他安排到了三班，努努力，到时候争取跟你爸当年一样。”老周摸了摸秦十五的脑袋。 　　路潼开口：“他在学校不调皮捣蛋就好了。” 　　像秦初当年？ 　　算了吧，在学校里拽的二八五万似的，这种不正之风，不能学。 　　走出办公室时，路潼不动声色的警告了一下：“不准学你爸。” 　　秦十五知道路潼说的是什么，嘿嘿一笑：“不学。我不搞早恋！” 　　路潼带他去三班，秦十五却不要。 　　“你要是在我们学校转悠，肯定会引起轰动的，他们还上不上课了？” 　　路潼：“我去看看你的班主任和同学。” 　　秦十五：“不用！” 　　路潼迟疑：“真的不用？” 　　秦十五用力点了点头。 　　他可不想一开学就给同班同学一个妈宝男的印象。 　　再说了，哪位酷哥开学的时候是让自己妈妈陪着来的啊，其实他今天想把他爸的摩托车偷出来开，但此事被路潼发现的话后果很严重，于是作罢。 　　路潼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给他整理了衣服：“在学校里乖乖地，下午不要乱跑，保镖会跟着你。一放学我就来接你。” 　　秦十五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这么大了，看的好自己的。” 　　路潼对他落水那一次还有心理阴影呢。 　　看到一中，心情有些惆怅：“不准去许愿池知道吗。” 　　要是再来一次，把他儿子弄没了，他人也不要活了。 　　秦十五再三保证了之后，路潼才驱车回家。 　　他妈刚走，秦十五就把身上的外套拖得就剩下两件，露出少年纤细修长的身材来。 　　“靠，热死我了！” 　　秦十五一边走一边把围巾和衣服扔给保镖：“你们就在校门口等我，在学校里面不会有意外的。还有我脱衣服的事儿不准给我妈打报告！” 　　保镖看起来有点为难。 　　秦十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伸了个懒腰，回到一中，恍若隔世。 　　十六年，一中变化挺大的，多了三个教学楼，还多了一个图书馆和接待室。 　　接待室那栋大楼好像是后面修的，现在也有十几个年头了，秦十五记得他爸读书那会儿，一中还没这么大。 　　秦十五在操场和教学楼逛了半天，熟悉够了，才沿着四楼的走廊找到自己班级。 　　高一三班。 　　秦十五站在前门看了会儿。 　　现在刚好是午休结束，下午第一节 课还没开始，秦十五一脚跨进班级，顿时所有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了。 　　有一部分睡得朦朦胧胧的也被自己同桌推醒。 　　前段时间，秦十五天天在微博承包热搜，只要是热爱网上冲浪的高中生，应该没有不认识他的。 　　秦十五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跨出去第二脚。 　　要不然，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他扫了一眼班级，乱七八糟的，根本找不到什么落脚的地方。 　　秦十五在门口纠结了两秒，背后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我刚才去找你，没找到，你自己先来教室了吗？” 　　秦十五回头，班里面有人喊：“林老师。” 　　林小棉抱着书，带了一副银边的眼睛，跟十六年前一样，头发扎成了马尾，干干净净地出现在秦十五的背后。 　　秦十五：=口=！ 　　我靠？！什么情况？！ 　　林小棉开口：“我是你的班主任，先进班级，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 　　秦十五的大脑还在宕机中。 　　林小棉看了眼后排的座位：“靠窗的行吗，那里有个空位，你先把书包放下，我让班长你去领书。” 　　其实比起十六年前，她没怎么变，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冒充大学生绰绰有余。 　　秦十五走在她身边，比她还高些。 　　林小棉叫了一个带着圆眼镜的女生，应该就是三班的班长了。 　　她吩咐了一会儿，圆眼镜就找到了秦十五。 　　“林老师让我带你去领书，就在教务处，你跟我一块去吧。” 　　秦十五回过神，看着她：“……林老师？” 　　圆眼镜说：“是啊，林老师人很好很温柔的，带了我们一个学期了，她很厉害的。” 　　秦十五盯着林小棉离开的地方，这会儿是真的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了。 　　任谁也没有这个经历吧！ 　　昨天还是跟你做同桌的女生，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你班主任了！ 　　落差感太大，秦十五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林小——林老师是什么时候在一中教书的？” 　　圆眼镜说：“我忘记了，教了好多年了。听别的老师说，考完博士之后就回一中留校教书了。” 　　我擦，林小棉真的跑来教书了？ 　　他当年就是跟她开句玩笑话啊，秦十五的脑回路转的很快，一会儿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纪让他们干嘛去了？秦十五摸着下巴思考，当年跟他玩的不错的有好多人呢，醒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打听过。 　　圆眼镜在秦十五发呆的时候红了脸，低着头走路：“那个，你是不是秦书啊？” 　　秦十五回过神：“啊？啊，是。” 　　圆眼镜：“我在微博上看过你的照片，跟你本人一模一样。” 　　秦十五敷衍的点点头：“哦。” 　　那当然了，不和他一样，和谁一样？ 　　领完了书，上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 　　教他们数学的是林小棉，秦十五记得林小棉的数学是挺好的，当年他抄林小棉数学卷子的时候，人家数学都是满分。 　　上课前，林小棉先介绍新同学：“秦书，我们班的新同学，高一上半学期休学了，现在重新回到了我们的班级。其他的我不用介绍了吧，我看你们都挺了解他的。” 　　秦十五啧啧感慨：不得了啊，跟当年说话都打结巴的小软妹完全不一样了。 　　班里有个调皮的学生举手：“林老师，我能问新同学一个问题吗！” 　　林小棉笑了一声：“如果是关于路潼的，那就不能问。” 　　哄堂大笑。 　　那学生也跟着笑，班里的气氛被带了起来。 　　再看向秦十五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没有那么多探究和打量了。 　　上完第一节 课，秦十五迫不及待的从凳子上起来。 　　他想去问一下林小棉还记不记得他，那天在墓园里见到他，好像又是记得的样子。 　　但是今天她怎么装作不认识自己了？ 　　秦十五刚走到走廊，就遇到了隔壁班的一堆女生跑来看他。 　　他被堵在后门，听着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对他的讨论声，干着急。 　　推也不能推，只能回到座位上。 　　结果这一天除了数学课，他就再没见过林小棉。 　　不过秦十五的脑容量很少，只记得一点点事情，中午的事下午就忘记了，想到下午能跟路潼跑出去玩儿，他收拾书包都快了不少。 　　到校门口，路潼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等他。 　　秦十五很鸡贼的穿好了衣服，做出了没有脱衣的假象。 　　路潼摸着他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秦十五毫不客气的把手塞进路潼怀里：“外面冷，车里暖和了。” 　　路潼：“你爸今晚的飞机到杭州，一会儿吃过饭了去接他。” 　　秦十五：“哇，牌面这么大？” 　　路潼捏了下他的鼻子：“不想去啊？不想去就在家写作业。” 　　秦十五：“要去的！今天没什么作业，我都写完了。” 　　他想起林小棉，有点儿犹豫这件事要不要跟路潼说。 　　后来想了下，还是算了。 　　晚上八点左右，秦初到机场，秦十五穿了件羽绒服，跟着路潼一起出门。 　　下了飞机，出了门，秦初冻的倒吸一口冷气：“杭州比北京还冷。” 　　他跟他儿子作风一样，一点儿也不客气，把手就伸到路潼怀里了。 　　然后才看到秦十五，问了句：“今天去上学了？怎么样？是不是什么都看不懂？” 　　秦十五和他拌嘴：“我全都看懂了。” 　　秦初问道：“老师同学呢，你有没有欺负他们？” 　　秦十五：“我又不像你，我乖得很。” 　　秦初：“你乖？乖的把人家的胳膊打折。” 　　秦十五：“往事不要再提！” 　　到了家门口，秦十五犹豫了一路，还是拽住了路潼的袖子。 　　“我今天看见林小棉了。” 　　路潼顿了下：“嗯？” 　　秦初：“啊，有点儿印象，高中的时候在我们班考第一的。” 　　“看到她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跟她关系挺要好的吗？” 　　秦十五瘪着嘴，无语凝噎：“她现在是我的班主任。” 第101章 早恋？！ 　　秦初毫不客气的笑的滚到了沙发上。 　　秦十五恼羞成怒, 跟他爸扭打到一块儿。 　　路潼拉偏架，拉了半天谁也没停下, 他干脆坐在沙发上剥橘子, 一边剥一边看戏。 　　秦十五打了一会儿，不敌秦初，被秦初给收拾老实了。 　　“错了吗？” 　　“错了。”秦十五低下头, 低眉顺眼。 　　秦初：“心里骂我呢？” 　　秦十五：“不敢！” 　　秦初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臭小子。” 　　“老爸你别弄我发型, 我会长不高的。” 　　“高中生要什么发型，作业写完了没，拿来我检查检查。” 　　秦十五不情愿的翻书包。 　　秦初也不是真的要检查他儿子作业, 就是没事儿找点事儿做。 　　秦十五撑着下巴看着秦初：“你要来杭州住几天啊？” 　　秦初挑眉：“赶我走。” 　　秦十五：“那不敢，就是随便问问。” 　　他心里也不想秦初走，“你工作怎么办啊？” 　　秦初：“杭州这边有分公司, 我不能在这儿做吗。” 　　秦十五茅塞顿开：“说的也是！” 　　秦初：“顺便来盯着你读书，提防你早恋。” 　　秦十五：“我又不像你，我怎么可能早恋啊！” 　　这话一语成谶, 在他高一下班学期的时候, 闹出了一个笑话。 　　秦十五转到一中, 在那个万年不变的校园论坛上引起了一阵轰动。 　　不过年轻人忘性大，一天到晚的事情也多，新鲜事一阵跟着一阵的涌进来，很快秦十五也成了一中的一个普通学生了。 　　他在班里人气还挺高，主要是男生愿意巴结他，跟他打听路潼的事情。 　　自从路潼被曝出来是个omega之后, 男粉暴增，特别是这种年轻气盛的高中生大学生，家里谁没几张路潼的小照片儿呢。 　　秦十五觉得别扭死了！ 　　你想想，同班同学——同班男同学，对你妈心怀不轨有点儿意思，谁不膈应！ 　　久而久之，秦十五一看到他们班男的凑上来，他就烦。 　　当然，除了男生，给秦十五递情书的要微信的妹子也不少，秦十五的微信都快明码标价的卖了，一天到晚加好友的人不计其数。 　　这天，他趴在桌上写数学试卷，写了两行就写不下去，光会写个“解”字，“解”完了就没有然后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他还有林小棉的数学试卷能抄，现在都找不到抄的人。 　　而且秦十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了，非要出人头地不可。不过一个月之后，他的决心就溃烂了，读书也太难了吧！ 　　秦十五把试卷一推，开始琢磨着找谁去踢足球。 　　十一班那个张宝登的守门员挺不错的，上回跟他玩儿了一次，守得可好了。 　　二班有个跑的贼快的，拉他一起玩一次。虽然秦十五不认识他，但在一个学校，朋友的朋友说不定就认识了，他只管点人，班里的男生就会拉帮结派的拥着一堆人鬼吼鬼叫往操场上跑。 　　下午五点放学，路潼本来打算来接他，但秦十五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说自己下午有个足球比赛，要跟朋友玩的晚一点才回家。 　　路潼虽然担心他，但是也不想干预自己儿子的交友时间，只能安排保镖在远远地地方跟着。 　　秦十五换上了短袖和短裤，他是五号选手，背后就有一个大大的五字。接着又穿好了球鞋和白色的膝袜，戴上了发带，一出来，同班的胡亮撞了他一下：“帅啊哥，迷死不少人了。” 　　一中的操场到了下午就是开放的，观众台上面坐了不少女生。 　　有些是来这里吃零食讲小话，有些是为了来看秦十五，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校服裙子都短到遮不住屁股了。 　　胡亮嘿嘿一声：“托你的福，来看我们比赛的妹子超多。” 　　比赛是跟四中足球队踢的，之前就约下来了，不算学校安排的正式比赛，是私下里闹着玩儿。 　　不过秦十五的胜负欲很强，一定要分一个高低。 　　三场踢下来，出了点儿小麻烦。秦十五踢出去一球太快了，而且角度刁钻，一时半会儿接不到，一中这边的看接不到球了，这分就只能让给四中，都准备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十五只好追着球小跑，打算顺便把球捡回来。 　　结果这球往操场边上飞过去了，猛地砸到了一个学生。 　　那学生被球正好砸中了脸，眼镜飞了出去，人也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秦十五：=口=！ 　　呼啦啦，球场上所有的少年都围了过来。 　　秦十五连忙把地上挺尸的男学生抱起来，狂摇：“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胡亮连忙从秦十五手里把人给抢过来：“祖宗，别摇了，人家没事儿都给你摇出事儿了。” 　　秦十五看了下他胸口的校牌：高一一班何夕 　　胡亮：“送保健室去呗，人咋昏迷了。” 　　何夕鼻子里流出一道鼻血，从地上爬起来：“我醒了。” 　　胡亮：“咋又醒了，同学，你没事吧？” 　　何夕摆摆手：“我没事。” 　　他捡起地上落了一地的说，看到秦十五，愣了一下：“你是秦书？” 　　秦十五：“你认识我啊？” 　　何夕看了他一眼，跑了。 　　秦十五开口：“他谁啊？” 　　胡亮：“不认识，一班的不都是学霸吗，你什么时候认识学霸了？” 　　秦十五：“我不认识啊。” 　　原本秦十五以为这事儿完了，结果第二天，何夕又出现在他视线里。 　　这一回是躲在后面的，秦十五老觉得有人跟踪他，绕过去一看，发现是昨天自己踢球打到的人。 　　秦十五心里有点儿愧疚，还挺好说话：“你找我有事？” 　　何夕这回又看他一眼，跑了。 　　秦十五觉得他简直是个神经病。 　　回到家，秦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秦十五觉得把他挺闲得慌，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去换台看动画片。 　　秦初动画片也能看，秦十五看海绵宝宝，他也看的起劲。 　　“我妈呢？”秦十五拿了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去你外婆家了，还没回来。”秦初看他儿子吃的好吃，也拿了一个苹果。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长得又像，看上去十分和谐且养眼。 　　“找你妈有事儿啊？”秦初问道。 　　“也没什么事儿。”秦十五有点别扭。 　　秦初是谁，他儿子一翘屁股他就知道这小子是要脱裤子还是要撒尿，当即问道：“什么事儿能跟他说不能跟我说？” 　　秦十五忧心忡忡：“说了你也不懂。” 　　其实他想跟路潼说一下何夕的事情。 　　这事儿往大了说，也算不上什么。但何夕已经狗狗祟祟的跟踪了自己一个礼拜了，甚至有几次还被自己抓包。 　　抓到他了，这小子也不怕，问他也不说一句屁话，秦十五靠近了，他还脸红。 　　见过女孩子对自己脸红，秦十五还没见过男生对自己脸红呢。 　　这男的指定有点儿毛病。 　　秦初威逼利诱，秦十五招架不住，就把这事儿跟秦初说了。 　　说完，还总结道：“我觉得他严重的影响了我的校园生活！我要是再不知道他想干嘛，我非得好奇死不可。” 　　秦初用一种大祸临头的语气忽悠秦十五：“完了完了。” 　　秦十五被他忽悠的跟着紧张：“怎么了，秦先生，您看出什么不一样来了吗！” 　　秦初很“情圣”的开口：“他一定是爱上你了！” 　　晴天霹雳。 　　秦十五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秦初：“你干嘛这个表情，难道你们学校没有喜欢你的人吗？我当年——” 　　他想吹嘘一下自己当年在学校里风靡了多少美少女，结果话说到一半，发现秦十五也参与过他的高中时代。 　　秦初那些烂桃花，他儿子再知道不过了。 　　于是改口：“我当年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多少人喜欢的。儿子，你不行啊。” 　　秦十五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行，立刻反驳：“我也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好不好。只是，没有男的喜欢过我啊。” 　　秦初摸了摸下巴：“他是omega吗？” 　　秦十五摇头：“不知道。” 　　秦初：“长得怎么样？” 　　秦十五回忆了一下：“皮肤挺白，眼睛很大，戴了个圆框眼镜。”他努力思考：“哦哦哦！对对对，像兔子！像兔子！老哭！” 　　何夕被他一吓唬就红眼睛，胆子好像只有芝麻大点儿小。 　　秦十五也没做什么，就凶巴巴地问人家干嘛老跟着自己，结果何夕好像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连滚带爬就跑了。 　　秦初：“完了，是真的喜欢你了。这种男生的长相，一般都是omega。” 　　秦十五学着他爸的样子挑眉：“你这么清楚？挺熟练嘛。” 　　秦初：“少造谣。” 　　秦十五：“那我怎么办，他老跟着我，快烦死我了！” 　　秦初现在闲的发慌，尽给他儿子瞎出主意：“我看他肯定是喜欢你，但是爱而不得，只能每天默默跟着你。” 　　秦十五“哇”了一声：“好惨啊。” 　　秦初：“你有没有一点当事人的自觉？” 　　秦十五：“可不是我叫他对我爱而不得呀。” 　　还挺理直气壮。 　　秦初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看这样，既然他喜欢你，你就问问他想干嘛，把他约出来，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拒绝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秦十五反问：“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秦初：“那他为什么跟着你？” 　　秦十五完全被他爸给绕晕了，觉得秦初说的有几分道理。 　　为了摆脱何夕一天到晚的跟踪，秦十五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找何夕说清楚。 　　秦十五想通了之后，跑到楼上书房写作业了。 　　路潼回来只看到他儿子一个背影。 　　“跑慢点！”他在楼下提醒：“别摔着了。” 　　秦初：“摔不死他。” 　　路潼瞪了他一眼。 　　秦初把路潼拽到沙发上，路潼开口：“注意影响。” 　　秦初神神秘秘：“跟你说个事儿。” 　　路潼偏头：？ 　　秦初干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叹息：“你儿子早恋了。” 　　路潼：！ 　　“什么早恋？” 　　秦初：“你儿子，早恋了！” 　　路潼：“你怎么知道的？” 　　秦初：“我是他爸我怎么不知道，你不相信我啊？” 　　路潼看起来很惊讶。 　　秦初：“你这是什么表情？” 　　路潼：“怅然若失，看不出来吗。” 　　秦初：“为什么怅然若失？” 　　路潼：“我一直以为秦书是我的小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长大了。” 　　路潼跟全天下做父母的有了同一个感受。 　　前十几年，都把自己儿子当自己的私有物，谁也不给。但是自己小孩总会长大，出去成家立业，这种落差感就会出现。 　　秦初吃醋：“我不是你的吗。” 　　路潼：“劳驾，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他忧郁了会儿，还是不相信：“真的假的？跟谁早恋，对方是谁，男的女的，o还是a，哪儿人啊？” 　　秦初忍住笑，研究路潼的小表情。 　　他老婆一旦犯傻，就特别可爱，秦初很难抓到这样的机会，于是决定在事情暴露之前，抓紧时间看个够。 　　路潼：“不行，我得去问个清楚。” 　　秦初连忙把他往怀里一拽：“哎，别啊。你要是直接去问，你儿子肯定不说实话。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路潼看着他。 　　秦初狡黠一笑：“你亲我一下，这个双休我就带你去看你儿子约会。” 第102章 当然是假的！ 　　何夕中午休息, 被秦十五堵在了操场上。 　　他中午没去食堂吃饭，去操场边上的餐厅吃饭了, 秦十五下了课就到他们班打听何夕, 让一班的女孩子兴奋死了。 　　何夕被堵住的时候，眼镜都吓得晃荡了一下。 　　秦十五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孩。 　　至少在他们这种老老实实认真读书的学生眼里, 秦十五又是星二代又是富二代的, 学校里的坏学生都围着他喊哥，他就是想做个平易近人的好孩子都难。 　　关于秦十五的传闻，学校里各式各样的都有, 何夕只要随便听几个，都能勾勒出一个凶神恶煞的校霸来。 　　他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了五百块钱出来，递给秦十五。 　　秦十五愣在原地：“你干嘛？” 　　何夕：“给……你钱。” 　　哇。 　　秦十五很没有点儿同情心的想道：是个结巴。 　　他之前也差点儿当过一点时间结巴, 所以看到小结巴，很有跟他们打交道的经验。 　　“我不要你钱。”秦十五把他手推了一把。 　　何夕低着头，快把头塞土里去了。 　　秦十五看他掏钱的样子十分熟练, 好像经常被欺负一样。 　　“也有别人找你要钱吗？” 　　何夕把钱放回了口袋里：“没……有……没……” 　　秦十五：“有还是没有啊？” 　　他语气有点儿不耐烦, 又吓了何夕一跳。 　　秦十五十分感慨的看着他：哎, 都这样了还喜欢我，真不容易啊。 　　同时又觉得，这事儿非得说清楚不可。 　　“喂，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老跟踪我。” 　　秦十五把他拽到一边的树下。 　　何夕看了他一眼，抬脚打算跑。 　　秦十五就知道他要跑, 近来，他已经有点儿对付何夕的经验了，所以伸脚一绊，何夕直接摔在地上。 　　他额头肿了一块，秦十五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要跑，我就不绊你了。” 　　何夕捂着脑袋。 　　秦十五又嘀咕：瓷做的啊，怎么一摔就这么大一块淤青。 　　秦十五赶紧说正事：“你不要跑，我找你有事。” 　　何夕又捏住了自己衣角。 　　秦十五觉得他一个男人这么扭扭捏捏娘娘的，所以十分天真的问了一句：“你是omega吗？” 　　何夕的脸色惨白。 　　秦十五回味了一下自己的问话，感觉就像是性骚扰，好像在问女孩子的内衣是什么颜色。 　　他连瞬间就红了，说话也磕磕巴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看起来像个omega。 　　但这不就变相说人家娘吗？ 　　闹大了搞不好给秦十五扣上一个性别歧视的锅。 　　秦十五纠结的在原地走了两圈：“我是来找你玩儿的。” 　　何夕抬头看他。 　　大概是他说话老结巴的缘故，他并不爱说话，能两个字往外蹦的，绝不说三个字。 　　秦十五问他：“你有手机吗？” 　　何夕摇头。 　　秦十五心想：就知道你没手机。 　　他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纸条出来，上面写着时间地点：“你礼拜六的时候，到这儿来找我。” 　　没等何夕答应，秦十五就跑走了：“不来你死定了！” 　　他走之前，还威胁了何夕一句。 　　放学回家，秦初问他：“怎么样，约到了吗？” 　　秦十五抱着书包：“约是约了，就是不知道他来不来。” 　　秦初：“那你有没有打听过，他是几班的，多大？” 　　秦十五开口：“听别人说，他好像是单亲家庭。” 　　秦初：“单亲家庭？跟爸爸住还是跟妈妈住？” 　　秦十五摇头，转而思考：“你说我要怎么拒绝他才好呢？” 　　秦初开口：“这是一件难事，不过你放心，我会暗中帮助你的。” 　　他说完上楼，路潼拉开一条门缝，紧张道：“儿子说什么了？你问出什么来了？” 　　秦初高深莫测：“从旁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个单亲家庭。” 　　路潼走到桌边，用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单亲家庭，是不是对孩子的成长影响不好，还是个男孩子，对了，你问过没，是a还是o。” 　　秦初：“omega吧，你儿子形容的，哪儿像a啊。” 　　路潼更加紧张了 　　秦初把他抱怀里：“你别担心啊，礼拜六咱俩看看去。” 　　路潼：“礼拜六？” 　　秦初点头：“那可不，约会呢。你听我的，绝对出不了事。” 　　工作日一过，秦初提前把公司里的事情给做完，回来陪老婆。 　　路潼第一次演戏，第一次上春晚都不带这么紧张的。 　　他在屋里穿了一件外套，看到秦初推门进来，连忙问：“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我觉得你什么样都好看。”秦初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路潼没心思跟他插科打诨。 　　“你儿子呢？出门了没有？” 　　秦初：“没看到出门。就算他出去了，我们也得等会儿才能跟上啊。不然怎么叫跟踪。” 　　路潼还在选衣服。 　　秦初问他：“你穿这么好看干什么？” 　　路潼：…… 　　秦初倒在床上狂笑：“八字还没一撇呢！” 　　路潼脸有点红。 　　秦初揶揄他：“等不及见儿媳妇啊。” 　　路潼恼羞成怒，把衣服扔床上：“我跟你说认真的！别跟我开玩笑。” 　　秦初本来就逗他玩儿呢，连忙正色：“好好好，你说。” 　　路潼严肃道：“这几天我想了想，觉得秦十五这么早谈恋爱不好。” 　　秦初无所谓：“有什么不好的，我高中就跟你谈上了。” 　　路潼：“我们俩那个特殊情况能一样吗？” 　　秦初：“怎么不一样。你不打算高中谈啊。” 　　路潼没说话。 　　其实他那个时候是个不婚主义者，当alpha的时候就对结婚没什么兴趣，后来分化成omega，就更不想结婚了。 　　路潼这人自尊心强，不太能忍受自己屈居人下。 　　“反正不一样。”路潼吐出一句话。 　　秦初：“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棒打鸳鸯。” 　　路潼思考：“这不好吧。” 　　秦初对棒打鸳鸯的事情十分热衷：“我有好几个方法，你打算用那一根棍子？” 　　两人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二楼有动静了。 　　路潼连忙戴上墨镜，拉开门。 　　他儿子穿了一件冲锋衣，牛仔裤，腿细细的，就这么蹦跶出门了。 　　秦初把路潼拉回来：“有你这么跟踪人的吗，分分钟就被发现了。” 　　路潼惆怅。 　　秦初：“你看起来好像一个嫁女儿的苦情老爹。” 　　路潼戴上口罩：“出门。” 　　秦十五出门靠司机，开了十五分钟，到市中心的广场停下来了。 　　他在十字路口站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地跑去喜茶店买了一杯奶茶。 　　秦初坐在马路对面的星巴克里，喝了一口星冰乐，评价道：“注孤生啊。” 　　买奶茶只给自己买一杯，谁教的？ 　　反正秦初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是无师自通学会给男朋友多带一杯奶茶的。 　　路潼拉下墨镜，露出眼睛：“他男朋友怎么还没来，迟到了吗？” 　　语气中颇有些不满。 　　秦初连忙配合老婆：“你说得对，这种儿媳妇不能要。” 　　秦十五靠在马路边的牌子上，喝完了一杯奶茶，终于看到一名少年朝他小跑过来。 　　路潼紧张的手都出汗了：“来了。长什么样，描述给我听听。” 　　他有点儿近视眼的毛病，今天出门忘记带隐形眼镜了，架两个眼镜又显得贼傻逼。 　　秦初拍拍他：“你别急，我看看啊。” 　　路潼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要不是场景不对，秦初都想拍大腿喊一声“可爱”了。 　　他干咳一声，眯着眼睛开始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长得还可以，就是矮了点儿。” 　　路潼若有所思：“矮不要紧，儿子高。” 　　秦初：“眼睛挺大的。” 　　路潼：“难道我儿子眼睛不大吗？” 　　秦初：“没说你儿子不好，这不是你让我描述描述人家吗。” 　　路潼哽了一下：“你继续说。” 　　秦初：“讲上话了，不知道在说什么。啧啧，尴尬，你儿子一点儿也没学到我当年的半点把妹技巧。自己端着奶茶，人家没得喝，他不觉得羞耻吗？” 　　路潼呵呵一声：“怎么，你要跟我忆往昔岁月了？来讨论讨论你的几朵桃花？” 　　秦初你看他老婆要旧事重提，连忙打住。 　　“你先看，我去给你买块蛋糕。” 　　他一转头，发现整个星巴克里，所有的客人都拿着手机在拍路潼。 　　秦初：…… 　　什么时候露馅儿的？ 　　偏偏路潼还没发现，傻乎乎的趴在桌上，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他儿子在干什么。 　　服务员他们不敢惊动路潼，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声音，默默拍照和录视频。 　　买东西的时候，柜台的服务员问：“那个……他是路潼吧。” 　　秦初：“不然呢，不是你们干嘛拍他？” 　　服务员用力的比了个yes，激动地仿佛快撅过去了。 　　她双眼亮晶晶的：“秦总！！我是你俩的cp粉！！你们要永远幸福555555！” 　　这话时压低声音说的。 　　边上有个客人也忍不住，她看起来挺年轻的，像是大学生：“宝宝来了吗！” 　　秦初：“来了。路潼看着呢。” 　　服务员：“他在看秦十五吗？怎么不走过去？” 　　秦初随口回答：“他儿子早恋了，路潼上这儿来偷摸跟踪，你们可别捅出去啊。” 　　不远处，秦十五跟何夕正说着话。 　　准确来说，是秦十五一个人说话，何夕就光听着。 　　秦十五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把话说明白，他完全是按照他爸的馊主意来的，但是真的到了这里的时候，又觉得乖乖地。 　　说清楚就说清楚，在哪里说不是一样的，干嘛非要把人家约出来啊，这样不就搞的跟约会一样了吗？ 　　秦十五抬头望望天。 　　何夕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翻出手机一看，脸色白了。 　　他的朋友给他发了一大串感叹号和消息。 　　秦十五看他玩手机，自己也有点儿手痒，反正站着也是站着，不如拿手机出来打发时间。 　　一打开，微博先推送一条新闻，秦十五把这条新闻点开来看，愣住了。 　　杯子在秦初手里，习惯在路潼嘴里，他咬了一口，冷静道：“你有没有觉得。” 　　秦初把杯子拿回来，自己喝了口。 　　路潼把话说完：“你儿子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秦十五在马路边上左顾右盼，然后忽然把目光锁定在他们这家星巴克的牌子上。 　　他气势汹汹地从对面过来，在路潼还没反应时，就走到了他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玻璃。 　　路潼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撤。 　　秦十五气鼓鼓地把手机贴在玻璃上，路潼看见他的微博打开着，热搜第五：秦十五早恋。 　　点进去，还能看到路潼穿的人模狗样，撑着下巴在星巴克里盯儿子的背影。 　　他转过头看着秦初，秦初咬着吸管，无辜道：“什么？事先说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03章 有他才幸运 　　眼下, 是一处十分安静的茶馆。 　　面朝西湖，春暖花开, 十分别致, 闲情逸致。 　　如果气氛在稍微活跃一点，那就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了。 　　秦初喝了一口茶，感慨道。 　　“我觉得我老跪椅子上也不是个事儿, 不然我站起来说话？”他放下杯子, 提议道。 　　路潼冷哼一声：“是我让你跪的吗？” 　　秦初：“不是。总觉得要做点儿什么消除一下你的怒气，免得你恼羞成怒起来又不理人，自己肚子生闷气。” 　　路潼咬着牙：“这就是你琢磨半天想出来的解决方法？” 　　秦初往他嘴里夹了一块糕点：“百度百科教的, 据说挺有效。” 　　秦十五跟何夕在另一桌。 　　何夕没说话，秦十五偷偷摸摸地透过屏风打量路潼。 　　路潼招招手，秦十五眼睛一亮, 跟个小狗似的，召之即来。 　　“肚子饿吗？”路潼给他把外套穿好。 　　秦十五撒娇道：“还好，不是很饿。” 　　他眼珠子一转, 开口：“你今天干嘛跟踪我啊？” 　　跟踪就算了, 还跟踪上了热搜。 　　#秦十五早恋#这个搜索, 现在还挂在第五呢。 　　路潼听他提起这个事情就觉得尴尬，本来儿子早恋也没什么，闹得这么大，他没想过。关键是，秦初把前因后果一说，他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此情此景，如何不生气！ 　　不过气也没气多久，路潼生气快，消气更快。 　　“问问你同学吃了没，没有吃中午就一起。”路潼吩咐。 　　秦十五焉焉地说了一句：“哦……” 　　秦初：“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秦十五：“不是，跟他交流，我觉得有困难！” 　　秦初：“什么困难？” 　　秦十五：“先说好我没有歧视的意思。”他顿了一下：“他结巴。” 　　秦初：“你嫌弃人家结巴啊？” 　　秦十五：“什么是嫌弃啊！算了算了，你没有跟结巴说过话，你不懂。” 　　他蹬蹬蹬地跑过去找何夕：“喂。” 　　何夕手一抖，手机摔地上，是个聊天界面。 　　他的朋友正在对他狂轰滥炸，问他是不是跟秦十五搞对象去了。 　　搞对象也就算了，居然还搞到了微博热搜上面，背着他们先搞定了秦十五，实在可耻。 　　这个群是一中的一个omega群，里面大概有四五百人，每一秒都能刷99条。 　　秦十五帮他把手机捡起来：“你手机掉了。” 　　何夕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看见了。 　　秦十五问他：“你肚子饿吗？” 　　何夕摇摇头，又点点头。 　　秦十五：“那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啊？” 　　何夕：“你……和路潼……吃饭……” 　　秦十五：“对啊，你不用说完，我听得懂。” 　　何夕：“我……一起……” 　　秦十五：“对对对，一起一起。” 　　何夕眼睛亮了一下。 　　这下，原本三个人的沉默变成了四个人的沉默。 　　路潼干咳一声：“这事儿，是误会。何……” 　　何夕：“何夕。” 　　说两个字，他到不会打结巴。 　　路潼从善如流：“何夕，是秦十五不对，他跟你道过歉了吗？” 　　何夕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路潼。 　　路潼：“就是踢球那事儿。” 　　秦十五抢答：“我道歉了！好多次呢，本来我还想把他送到医务室的，是他自己爬起来跑了。” 　　路潼不是个会说话的人，特别是跟何夕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交流，每说一句话都要绞尽脑汁，比上节目还累。 　　秦十五察觉了这一点，所以饭桌上基本都是他在说话。 　　何夕好像不怎么建议秦十五对他做的一系列古古怪怪的事情，不过秦十五也觉得何夕这个人古怪。 　　他们互相觉得对方古怪，又以一种少年人奇异的方式聊着天，相处着。 　　秦十五跟结巴聊多了，顿时也没觉得跟何夕沟通有多困难了。 　　路潼又向何夕赔罪，这回说的是微博热搜的事情，不小心把他牵扯进来了。 　　何夕摇摇头，看着路潼欲言又止。 　　路潼觉得这小孩儿挺奇怪的，老盯着自己好像有话说，但是问呢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吃完饭，秦十五自告奋勇去结账。 　　何夕不敢单独和秦初他俩呆一块儿，虽然秦十五看着也怪可怕的，不过跟秦初比起来，秦十五好歹是自己同校同学，可靠一些。 　　付钱时，秦十五百无聊赖，故意模仿猫叫的声音，跟前台的一只小猫进行交流。 　　他低下头，脖子里那条“希望”项链掉了出来。 　　这条项链是秦初当年给他的，项链挂着一个希望徽章。 　　秦十五在病房时，秦初曾用这个给他打过气。 　　不过希望徽章的效果不大，秦十五在死亡线上挣扎了几天，还是死了。 　　那个算是死吗？ 　　秦十五回忆起来，觉得像做梦一样。时间一长，有时候也不知道它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产生的幻想。 　　可痛是真的，生病也是真的。 　　陪伴是真的，泪水也是真的。 　　何夕看到他的希望徽章，开口：“你……项链……” 　　秦十五低头一看：“哦，我爸给我的。” 　　何夕：“希望……希望……” 　　秦十五嘴角一扯：“我爸看数码宝贝，这事儿你别捅出去了，他也不嫌丢人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看动画片。” 　　何夕默默地扯了下秦十五的衣角。 　　秦十五看着他。 　　何夕：“你这个……怎么会有……” 　　秦十五：“我爸给的我就有了啊？” 　　何夕急了。 　　秦十五意识到他可能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于是思考片刻，开口：“我生病的时候，我爸给我的。” 　　何夕偏头：“生病？” 　　秦十五：“啊，一场大病，差点儿死了。” 　　何夕试探地开口：“白……白血病……” 　　秦十五愣住了。 　　我靠？ 　　他怎么知道？ 　　秦十五虽然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的，穿越的时间线又是怎样的，但是他敢保证，他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从小就没生过什么大病。路潼把他保护的特别好，别说是白血病了，感冒都少有几场。 　　唯一一次白血病，那是十六年前，那个“秦十五”的毛病！ 　　何夕看着他，目光有些感激。 　　秦十五被看的背后发毛，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何夕说什么。 　　关键是对方来了这么一通之后，没有下文了。 　　好在路潼他们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秦初：“干嘛呢，站门口给人当哼哈二将啊。” 　　路潼：“走吧，我送你回家。” 　　何夕点点头，乖巧的跟在路潼身后。 　　秦初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先送何夕回家。 　　微博热搜已经被压下去了，秦十五在秦初的指挥下，亡羊补牢的给何夕买了一杯喜茶——顺便一说，排了一小时的队。 　　秦十五觉得自己以后要是有女朋友了，绝对不带她来喝这个，太他妈的费时间了！ 　　有这一小时打两把王者荣耀不好吗！ 　　到了何夕家门口，秦十五觉得这地儿有些眼熟。 　　路潼找了个地方停车，准备把何夕送进家门，毕竟一个omega在外面也不安全。 　　何夕背着他走了几步，忽然转头：“路……先生……可以……和你……说话吗……” 　　秦初警惕的停下脚步。 　　秦十五还挺天真，合着旺仔牛奶问他爸：“何夕找我妈什么事儿？” 　　秦初提醒他：“你不觉得这小子今天看到你妈的眼神特别亮吗？” 　　秦十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是有点儿！我靠，不会是粉丝吧！” 　　秦初：“很有可能。” 　　秦十五脸色惨白：“那我不是又被利用了！难道，他是故意被我一球踢中的？” 　　秦初：“值得吗？” 　　秦十五：“你不懂那些追星的！超疯狂！特别是我妈的粉丝，我们班就有几个男粉跟疯了似的，真心实意把我当儿子，上赶着当我后爸，他妈的真有毛病。” 　　秦初嫌弃道：“你少跟他们玩。” 　　路潼问道：“你今天一直有话想对我说的样子，现在打算和我说了吗？” 　　何夕：“对不起……我……故意……球……” 　　路潼替他说完：“故意让秦十五砸到你的？” 　　何夕点点头：“对不起……见你……很难……我……想见你……说……” 　　路潼疑惑道：“你是我的粉丝？” 　　何夕摇摇头，他一急，结巴的更厉害：“我……基金会……白血病……钱……” 　　路潼抓住了关键词，他诧异地开口：“白血病救助基金会？” 　　何夕眼泪都急出来了，听到路潼说出这个名词，立刻点头。 　　秦十五在一旁听着，纳闷道：“这什么玩意儿？” 　　秦初好像也有点意外：“他怎么知道这个基金会？” 　　秦十五仰头看着秦初：“爸爸，你知道啊？” 　　秦初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是我跟你妈一起成立的一个救助组织。” 　　何夕连忙从脖子上解开来一条项链，和秦十五脖子上带的那条一模一样。 　　“你……给我……这个……十年……” 　　秦十五：=口=！ 　　“我靠，他怎么也有这个？” 　　秦初若有所思：“这么一看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了。” 　　秦十五狂摇他爸的脖子：“王八蛋王八蛋这不是应该只给我一个人的吗！” 　　秦初：“儿子，吃醋看场合。你这条是我给的，你小同学那条是你妈给的。” 　　秦十五动作一顿。 　　秦初把秦十五往自己这边抱了一下，开口：“这小孩儿，是基金会救的第一个人。十年太长，我都快忘了。” 　　秦十五当年以那样惨痛的方式和他们分别，几乎是在路潼的心里扎了一刀，扎出了心理阴影。以至于看到白血病三个字都背后发毛，浑身发抖，简直都快ptsd了。 　　他拿到第一笔片酬时，想都没想，就直接成立了这个救助组织。 　　秦初全力支持他，一开始，两人只是办了一张卡，往里面定时存钱，然后偶尔去网站上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患者。 　　结果还真找到一个，发帖的是一个高中生，说自己的弟弟得了白血病，治不好了，家里不想放弃，但是承担不起高额的医药费。 　　路潼就是这么找到何夕家的。 　　何夕那会儿瘦的不行，只有五岁的样子，看到陌生人怯生生的，一直躲在他妈妈身后。 　　他和秦十五太像了，又和秦十五不那么像。 　　住在曾经秦十五住的那条街上，和秦十五一样，说话有些结巴，那么小，那么可怜，还没好好享受过几天人生，就要和父母告别了。 　　“你想啊，那时候路潼见到一个这样的小孩，多难受，光想起你了。”秦初给他儿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说走就走了，你妈怎么办，还有十六年熬的呢。” 　　秦十五被他说得眼睛发酸：“我不是……” 　　“多大人了，别哭啊。等会儿让路潼看见了，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何夕结结巴巴地说着谢谢，然后说自己的妈妈也很感谢他。 　　只是路潼太难联系到了，十年前，他只来看过何夕两三次。 　　何夕有了这一笔钱，做了化疗，幸运的活了下来。 　　他们一家很想亲自去感谢路潼，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前段时间，爆出路潼的儿子跟自己一个学校，何夕才生了想要接近的念头。 　　“我……谢谢……路先生……”何夕朝着路潼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救了我……和我的……家庭……谢谢……想要当面……说……” 　　路潼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扶着何夕的肩膀，问他：“现在还好吗？” 　　何夕点点头：“和大家……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秦书……他……” 　　路潼：“他和你一样，也受过病痛的折磨，不过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何夕：“他……很幸运……有你……” 　　路潼笑了声：“是我有他，才幸运。” 　　何夕又对路潼鞠了好几次躬，然后看着秦初，对秦初也鞠了个躬。 　　他知道，或许这笔钱对秦初和路潼来说，算不上什么钱。 　　但是在当年，就像是黑暗中的光一样，给他们这个普通的家庭带来了新的希望，也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秦十五闷闷不乐，路潼揪了一下他的脸：“你又怎么了？” 　　“对不起，我总是让你难过。”秦十五抱住路潼。 　　“怎么还撒上娇了，前几天是谁说的，自己长大了，再不往我怀里钻了。”路潼调侃他。 　　“那是前几天说的，今天不算数了。”秦十五哼了一声，把眼泪偷偷擦在路潼衣服上：“今天我不要当大人。” 　　路潼逗他：“那你要当什么？” 　　秦十五：“我要当你儿子。” 　　路潼笑道：“以前不是我儿子啊，说的什么话都是。” 　　秦十五：“我想下辈子也当你儿子。” 　　路潼微微愣了一瞬：“好啊。万一我下辈子特别丑，特别穷怎么办？你到时候看到我，就会不要我了。” 　　“我不会的！”秦十五严肃道：“特别丑特别穷我也要的，我不会不要你的。就算你特别不好，我也想当你儿子，反正我就赖着你。” 　　他说话带着一点点哭腔，显然是伤心了。 　　路潼不敢逗太过了，把他抱到车上，感慨道：“都这么大了，抱也抱不动了。” 　　秦初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准哭啊。” 　　秦十五双眼通红，像个小猫，炸毛了：“我没哭！” 　　秦初：“你想当他儿子，你怎么不问问我呢。顺序不要弄错了，你得跟我一起先作法让你妈下辈子也嫁给我，你才好投胎来做他儿子。” 　　秦十五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梗着脖子：“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你们在一起！” 　　路潼开口：“好啊，在一起。” 　　不管生老病死，要一直在一起。 第104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 　　路凌见到林辞的那一天, 天气不怎么好，下了场大雨。 　　林深跟他原本在公园里约会,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出来, 还没约到一半，一下雨，只能泡汤。 　　路凌性格有点儿娇气, 一看下雨就不乐意了。虽然这事儿跟林深没关系, 但他还是要朝自己男朋友闹一闹，发一发脾气。 　　林深像只小狗一样围着路凌打转，路凌又心疼他了, 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算了，今天回家写作业吧，我作业还没写完。” 　　林深心想：就你那成绩, 写什么作业啊，等着抄你老公的吧。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路凌跟个小泼妇似的, 说一两句不好听的, 他要赌气赌半个月。 　　“到我家写作业好了, 我物理作业写完了给你抄。”林深提议。 　　路凌的理科很差，当年为了跟林深一个班，死活不肯去传媒班——传媒班是文科班。 　　因此现在跟不上班里的学习进度，还只能天天抄男朋友的物理卷子度日。 　　“我老抄你的，以后高考怎么办？”路凌叹了口气，鼻子皱了起来, 小模样很可爱。 　　林深从小就喜欢他的脸，路凌也很给力，长十几年就没长残过，而且越长越好看。 　　他一看到路凌的脸，心就软了。 　　一想到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那就更心疼。 　　“你又不走高考，到时候你去艺考，我陪你。” 　　路凌坐在凳子上，两条长腿踩在地上，他其实想晃一晃腿，但是人太高了。 　　他有点担忧：“到你家写作业，万一碰到你大哥怎么办啊？” 　　林深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弟弟妹妹一个在国外读高中，一个在读小学，路凌都见过。 　　只有林家那个大哥，今年大学毕业刚刚接手林家的家族企业，从小就管林深管的很严，如果知道他高中的时候谈恋爱，肯定会打断他的腿。 　　路凌每天都听林深提起，他大哥多么多么恐怖，多喜欢检查他的作业，操控他的人生，听得自己心里也发毛。 　　“没事的。”林深说：“我哥刚上班，肯定很忙，他最近都不住家里，打算搬出去买套离公司近点儿的房子住了。” 　　路凌仰着头，天真的感慨：“有钱真好，北京的房子说买就买。” 　　林深听自己男朋友夸别人，心里吃味儿：“怎么啦，我不有钱啊？” 　　路凌嫌弃道：“你那两个钱留着给自己买冰淇淋吧，上个月的资料费还是我垫的呢。” 　　林深哈哈哈的笑，把路凌抱在怀里欺负：“有你这么嫌弃男朋友的吗！我那次不是因为跟我爸吵架了，他把我卡给冻住了！” 　　路凌拍他：“去去去，我快冻死了，干净去你家。” 　　林深的家是个大别墅，以前路凌偷偷在很远的地方看过。 　　他家在北京也有套房子，不过是在三环。路凌的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是个演员——算艺术家那种。家里不说没钱吧，但是跟林深家里条件比起来就差太多了。 　　林深背了两个书包，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路凌的。 　　路凌跳上他自行车后座，林深问他：“你坐稳没！” 　　路凌大骂：“我像个傻逼！大雨天的跟你在这儿骑自行车压马路！” 　　林深：“亏你还学表演的呢，大艺术家，这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来，抱紧你老公的腰，开车咯！” 　　路凌紧紧地抱着他，冰冷的雨水在脸上冷冷地拍。 　　林深单手骑车，发誓：“我以后一定赚钱买辆宝马带你！” 　　路凌：“我又不要你买宝马，你骑自行车我也愿意跟着你。” 　　“你把这句话重复十遍来听听看，我喜欢听。” 　　“你去死吧林深！别单手开车！我书包拿不住了！” 　　打了一路，闹了一路。 　　两人跳下车的时候，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林深抓着路凌的手，从后门偷偷的跑进客厅。 　　衣服上的水流了一地，林深怕路凌感冒，连忙把他塞进浴室里：“你在我房间洗，我去我哥房间洗。衣服给你放床上了。” 　　路凌点点头，乖巧地跟只猫一样，钻进了浴室。 　　他洗澡慢吞吞的，而且作的花样百出。 　　沐浴露洗一遍不够，还有又什么护肤乳啊，身体乳啊，去角质啊，洗面奶，水、乳、霜，霜还分眼霜和去颈纹的，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抹在身上。 　　用路凌自己的话来说，他以后是靠这张脸吃饭的，那必须得好好保养。 　　抹完之后，浑身香的跟朵花儿似的。 　　房间门咔嚓一下开了，路凌以为是他男朋友，直接指挥上了。 　　“你这么快洗完了？给我递一下床上的衣服！” 　　那人脚步迟疑片刻，还是照着路凌的要求办了。 　　浴室里雾气腾腾，路凌也看不清递衣服的手是什么样的，如果看清了，他肯定不会做下一个动作。 　　路凌打开门，想也没想就往“林深”身上一跳。 　　他经常这么干，林深说他的身体很软，奶膏似的，又滑又嫩，握都握不住，能从指缝里软软的流出去。 　　一跳上去，路凌就感觉身高不对，而且“林深”也没有条件反射的抱住他。 　　路凌连滚带爬的摔下来，坐地上，一抬头，正好跟林辞看了个正着。 　　林辞穿着西装，二十多岁，像一个成熟的大人。面容跟林深有四五分相似，但是比林深更精致，更漂亮一点。 　　联想到自己男朋友说的家里情况，路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位，就是林深的哥哥林辞。 　　林辞虽然被冒犯了，却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微笑的看着他，挺亲和的。 　　他这时候还不了解林辞，以为人家跟他笑就是没事儿的意思。殊不知林辞这人是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狐狸精。 　　他不笑还好，笑起来才叫人发寒！ 　　“我……”路凌被他一看，吓得魂都没了。 　　林辞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是小深的朋友吗？ ” 　　路凌被吓坏了，他今年才十六，不是“朋友”，是“小朋友”。 　　林辞笑着问他：“是同学？”他伸手，“地上凉，起来说话吧。你穿着小深的衣服，我以为你是小深。” 　　路凌不敢拉他的手，想起林辞的“都市传说”，想起林深对他哥的形容，路凌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哥哥，是面对林深他爸。 　　当然，这么说也没错。 　　林深从小就是他哥带大的，长兄如父，路凌初次见人家的哥哥，就搞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用自己的话来说，对林辞都称得上是“折辱”了。 　　他差点儿腿一软，就跪下了。 　　压力山大。 　　林辞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自己出去，关上房门。 　　路凌三魂六魄终于回来了，用投胎一般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 　　“砰”的一下，林深从外面推门进来，门板正好撞到了路凌的鼻子，猝不及防，把路凌给撞哭了。 　　他来自己男朋友家的第一天，闹得人仰马翻。 　　林深吓得到处给他找医药箱，林辞无奈的把自己弟弟安抚好，又把自己弟弟的“同学”安抚好，接着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路凌觉得这一天不好，天下着大雨，林深坐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的鼻子“呼呼”。 　　林辞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报纸，雨声哗哗的打着窗户。 　　他依然觉得这一天不好，这样难堪的开场，收尾势必就不会好看。 　　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收尾真的更难堪。 　　这天过后，路凌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在林深的家人面前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傻逼”印象。 　　一直到了艺考的时候，他都无法忘怀。 　　也是艺考的时候，路凌见到了林辞的第二面。 　　林深这个王八蛋说陪自己考试，结果学校里根本请不出假来，他只能一个人飞到上海，参加上戏的考试。 　　跟北京的冬天不同，上海的冬天虽然没有鹅毛大雪，但是他妈的也依旧是冷的够呛的。 　　他飞机下来的晚，人长这么大，第一次来上海，孤苦伶仃的，望着天空中的星星，生出了几分异乡人的孤独感。 　　本来想弄几个句子发发朋友圈，但是文化水平不太高，发朋友圈搞不好还要被骂花瓶，路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装这个文艺的逼了。 　　他拖着大行李箱，大街小巷的找酒店。 　　上戏附近的酒店都被订完了，他退而求其次去订快捷酒店，也没了。 　　甚至连民宿小旅馆和青年酒店都没了，如同晴天霹雳，路凌站在华山路上，傻眼了。 　　寒风吹，雪花飘，路凌肚子咕咕叫。 　　他围着围巾，穿着一件把他从头到尾罩着的大棉袄，艰难的在深夜里前行。 　　路凌有点儿想哭。 　　走到十字路口，两束灯光打在他身上。 　　路凌伸手遮了下光，前面的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了一个穿风衣的男人。 　　马路边上的小店放了一首很老很老的情歌，传到路凌耳朵里，他往路里面走了走，准备给这辆车让行。 　　此时，他还有心情想：总不是我挡着他路了，他特别拉车门下来揍我一顿吧。 　　坏的是，他行李箱被他拖上台阶的时候，咔哒一声，掉了个轮子。 　　路凌听到这个声音，神经都绷紧了。 　　蹲下来一看，脸都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里无声呐喊，把自己行李箱翻过来检查，结果穿太多根本做不了这么灵活的动作。 　　在那个风衣男人过来的时候，路凌正好把自己给撅地上了。 　　他睁开眼，雪花飘进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林辞的笑。 　　“远的时候没认出来，走进来发现真的是你。”他顿了一下，故意咬字：“小深的‘同学’？” 　　林辞把他拉起来，笑眯眯的：“你看起来需要一点帮助。” 第105章 甩了前男友后我嫁给了他哥 　　“林先生……”路凌开口。 　　林辞：“你跟小深是同学, 就跟他一样，喊我一声大哥吧。” 　　路凌有点怕他, 不敢违背：“林大哥。” 　　林辞：“你怕我？” 　　路凌：“不不不不不不！！！” 　　林辞笑了一声。 　　路凌连忙低下头玩手机, 打算跟自己男朋友汇报这个晴天霹雳。 　　结果苹果手机冬天的时候不顶用，耍脾气，天一冷, 人冻住了, 它也冻住了，电池电量肉眼可见的从百分之七十掉去了百分之一。 　　然后自动关机。 　　路凌：=口=！ 　　靠北啊……天要亡我…… 　　林辞从前视镜看着他：“你需要用手机？” 　　“不用，不用……林大哥, 谢谢你啊。” 　　“谢我做什么，你是小深的同学，我帮你是应该的。一个人来上海, 是艺考吗？” 　　路凌闷闷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准备考上戏？” 　　路凌：“我都试试看。” 　　路凌的专业课成绩没的说，表演天赋极高, 几乎包揽了每个学校的表演系第一。 　　但是他的文化课水平太烂了, 路凌不得不多考几个学校, 到时候以防自己文化课成绩太差，读不了书。 　　林辞是个健谈的人，但是健谈的人遇到路凌这个闷葫芦，也谈不出什么来。 　　再说，路凌也不是闷葫芦，上回见到他的时候, 他还活蹦乱跳的从学校里跑出来，扎堆到自己的朋友圈中，跟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手上的冰棍儿吃的到处都是。 　　跟个小孩儿似的。 　　林辞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小孩正在他的朋友群里疯狂吐槽林辞。 　　他那个苹果手机在经过路凌惨无人道的开机关机，开机又关机的虐待之后，终于开机，点亮恢复到了百分之七十。 　　群名叫“贷款当一线大明星的路凌粉丝群” 　　路凌：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橘子：好好说话，不要每次开场都这个 　　路凌：林深不回我消息，他死了！！！ 　　橘子：整挺好，你俩殉情吧 　　菠萝菠萝蜜：不就是遇到老林大哥吗，你怕啥，他哥能吃了你？ 　　路凌：不是啊！林深他哥巨恐怖好吗，我现在坐着动都不敢动！ 　　橘子：你在他车上？ 　　路凌：出门在外，只能投靠男朋友的亲家了，不然我今晚就会流落街头，明天就能上人民日报 　　橘子：醒醒，就你这咖位还不够上人民日报的，最多是1818黄金眼 　　路凌：给我出格主意啊！！我们俩现在很尴尬啊！！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橘子：要不然，你趁机给林深公开一下？ 　　路凌：……我看你是要我死，我的腿还想不想要了。 　　路凌：你不懂，他哥真的很恐怖的，笑面狐狸精你们知道吧，我靠，真绝了 　　橘子：那你想想办法把你们尴尬的气氛变得胶着起来？ 　　路凌：滚！我要是想得出办法用得着在群里求你们！ 　　他噼里啪啦的打字，还想再骂几句，结果手机因为太冷了，又没电了。 　　靠！ 　　路凌无语了。 　　车内暖气开得这么足，你丫还敢给我没电？ 　　骂归骂，对自己的手机，路凌也是很无奈。 　　他只好偷偷摸摸把手机藏进了肚子里。 　　林辞停好车，一回头就看见路凌这个猥琐的动作。 　　……？ 　　路凌把手机藏好，抬起头看见林辞满脸问号。 　　他：=口=！ 　　路凌退后一步，手一松，手机从肚子里掉了出来。 　　林辞给他捡起来，有些不解，是他不了解年轻人了吗？现在流行把手机放进肚子里，可他也没比路凌大多少啊。 　　路凌硬着头皮解释：“我手机没电了，我放肚子里……” 　　林辞挑眉，微笑：“放肚子里充电吗？” 　　路凌松了口气：“勉强算是。” 　　他看到林辞的笑容，虽然背后还是发毛，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路凌现在住人家房子腿软，更不好意思不说话了。 　　“我手机坏了，就是，天一冷它就掉电，捂热乎电就回来了。” 　　林辞捧场：“不错，挺智能的。” 　　完了，路凌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又没话说了！ 　　这天儿又聊死了。 　　推开门，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正在用笔记本电脑。 　　见到林辞回来，他打了声招呼，见到路凌，他愣了一下。 　　“你那儿捡来的小孩儿？”男人说。 　　路凌的外套被林辞体贴的脱了下来，露出里面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毛线衣，腿细细长长，笔直两条，重点是脸，白白嫩嫩，还有没有退下的婴儿肥，眼睛圆圆的看着他。 　　林辞介绍：“我朋友，傅宪。” 　　路凌一听是林辞的朋友，连忙打招呼：“傅哥好。” 　　傅宪眯着眼看他，把路凌看的毛骨悚然。 　　他心里吐槽：妈的！看看看！老子以后飞黄腾达，你看我都要收费！你就现在看吧！ 　　想了想，觉得太委屈了：林深大哥的朋友都是他妈的盯人狂魔吗！ 　　林辞：“累了一天了，先上去睡觉吧。” 　　路凌听到他的话，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上去了。 　　蹦蹦跳跳，跟一只兔子一样。 　　“哇，不得了了。”傅宪浮夸的开口。 　　林辞：“我看你要发表一番高见的样子。” 　　傅宪：“狐狸把兔子叼回窝了，我还有什么高见能发表。不过啊，你这兔子没叼对。” 　　林辞：？ 　　傅宪：“你真不知道他是谁？刚进门第一眼灯光没打好，我没认出来，他一进来我就看清楚了。” 　　林辞漫不经心道：“谁啊？” 　　傅宪：“这不是你弟的那个小男朋友吗。” 　　林辞：“哦。” 　　傅宪：…… 　　傅宪：？？？ 　　“哦？你就一个哦吗？你别告诉我你对他没意思，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能看出你的脸色的，你少在我面前装。” 　　“我告诉你啊，叼兔子也分人的好吗，你弟把这兔子往外面叼，你又去把人给叼回来，这能叫你的兔子吗？这叫你们兄弟俩把人家来回折腾。” 　　傅宪打开手机，翻出朋友圈：“喏，看见没。” 　　林深的朋友圈，是他跟路凌的合照。 　　路凌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笑的像个傻叉，不过笑容非常具有感染力，少年感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占为己有。 　　照片配图就一行字：我老婆像个智障。 　　傅宪给他看完了，开口：“还有什么想说的。” 　　林辞笑眯眯的：“哦。” 　　“还哦？迷途知返吧你，把你弟媳明天送到酒店去住啊。人还没过门，跟你这个当哥哥——还是对人家图谋不轨的哥哥在一块儿，我都替他害怕。” 　　傅宪提醒他，人家小俩口感情很好，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读书，小学、初中、高中，走到现在都没分开，十几年的感情，断不掉的。出双入对，你弟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到处炫耀，腻歪死人。 　　你棒打鸳鸯也就算了，你想去把这个“鸯”占为己有，你就很有点儿思想问题了。 　　林辞淡淡地开口，脸上依旧是笑着的模样：“小深这条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傅宪：“当然咯，他早恋怎么会让你知道。” 　　林辞：“是啊，我可不知道他们谈恋爱。” 　　他说完，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傅宪一开始还没明白他这句话怎么回事，等林辞倒完水回来，想明白了。 　　想明白的同时，也震惊了。 　　“我靠，你服了你了。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你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就没发生吗！”傅宪惊了。 　　“我本来就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林辞笑的更加温柔。 　　“少给我来这套，这笑恶心死人了。”傅宪起鸡皮疙瘩。 　　林辞：“再说，又没结婚，难道不能分手吗。” 　　傅宪懒得理他了：“能啊，你也不嫌尴尬啊，去撬你弟的墙角。” 　　“我不会的。”林辞开口：“小孩子谈恋爱，长久不了。我比你了解小深。” 　　傅宪冷哼一声：“那你了解你弟媳吗，万一人家认死你弟了怎么办。看他刚才那样，还挺怕你的，估计没少被你弟洗脑。” 　　林辞若有所思的摸着杯沿。 　　傅宪一边无语一边吐槽：“我真的服了你了，外面那么多模特明星追你，你随便选哪个不好，非要选个未成年？你弟媳未成年吧？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林辞开口：“十七岁。还差一年。” 　　傅宪：“差十年也没用，我懒得管你了。” 　　路凌这一晚上睡得心惊胆战。 　　第二天，林辞推开他的门，看到他“心惊胆战”的四仰八叉躺床上，被子全掉地上了。 　　路凌听到开门声，连忙坐起来。他早上刚醒，有起床气，这一瞬间生气大过害怕林辞：“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敲了。”林辞大言不惭：“你没听见吗。” 　　路凌：“敲、敲了吗？” 　　林辞面不改色的点头：“是啊，你让我进来的。” 　　路凌：“我？我刚才还在睡觉。” 　　他连忙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团吧团吧塞床上。 　　林辞：“那你是认为我骗你吗？” 　　路凌清醒了：“不是！” 　　哇靠——他心里吐槽：林深他大哥难道一大早来找我麻烦的？！ 　　林辞笑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想你今天有考试，不能迟到。” 　　路凌点点头，火速从床上下来。 　　林辞已经安排好后面的行程，对他宣布：“我送你去考场。” 第106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3 　　林辞把路凌送到上戏门口, 告诉他中午的时候会来接他一起吃饭。 　　路凌哪儿还敢和他一块吃饭，连忙就想给推了, 但是林辞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直接关上车门走了。 　　路凌总不能在大门口追着人家车跑，演电视剧呢。 　　刚进门，就遇到来递小纸片的, 说自己是什么影视公司的星探, 可以带他出道云云。 　　每年艺考都会遇到这种星探，一半是骗人的，一半是真的。 　　他们把人带到影视公司之后, 多半就会让人准备一笔钱去整容。路凌才不干，他对自己的脸可自信了，路过池塘对着水面都要顾影自怜半天, 又自恋又臭屁。 　　躲开这些星探，路凌去报名登记，领了号之后就去队伍排队。 　　他今天一试, 主要是面试, 路凌没什么压力。 　　他前面有个omega——一看就看的出来的那种, 正拿着小镜子精心整理自己的领带。 　　“哎，你哪儿人啊？”前头的人问。 　　路凌站着也是无聊，林深在上课，又不回他微信，把他气死了，索性把手机给关了。 　　“北京的, 你呢？” 　　“我上海的，你北京怎么跑来考上戏啦？” 　　“多考一点学校，有退路。” 　　“我也挺想去考中戏的，不过听说中戏很难，我就没去了。” 　　路凌参加过中戏的自主招生，跟他同年考试的还有几个高中就很出名的小爱豆，微博上粉丝都几百万了。 　　顶着这样的压力，路凌当天的发挥依旧称得上是完美，甚至把几个小爱豆的戏都给压住了。 　　监考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而且，路凌的师父以前也是中戏的，曾经在中戏任教，后来年纪大了退休，就带了路凌一个关门弟子。他师父是艺术界的大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中戏有资历的老师都知道路凌这小孩儿是那位先生的宝贝徒弟。 　　名师出高徒，对他有这样的成绩，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就是文化课成绩稀烂。 　　“刚才送你来那个，是你男朋友啊？”前头的人问。 　　“不是。”路凌解释：“他……我男朋友的哥哥，正好在上海出差，就顺路送我。” 　　“哇，他好帅啊，刚才在校门口好多人都在讨论他。那辆车价值不菲呢，我看要好几百万。” 　　路凌对车没什么研究，所以接不上话。 　　他不但对车没研究，也不像其他的omega一样对化妆品之类的有研究。路凌爱好非常接地气，就是喜欢看看漫画书，然后看起点小说，再个就是吃东西，他的生活除了被这些占有之外，剩下唯一重要的就是跟林深玩儿。 　　“我不太认识车。”路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男朋友哥哥有对象没啊？”那人问。 　　路凌有点警惕——他可不敢给林辞乱牵线搭桥，于是老实回答：“我跟我男朋友哥哥不熟，不太认识。” 　　那人可惜的叹了口气。 　　又一会儿，前面的记者忽然都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路凌好奇道：“怎么了？” 　　那人：“有个明星今天要来参加考试，来的还挺早。” 　　路凌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半了，这还早啊？” 　　他早上六点起来，精心打扮两个小时，给自己弄了个压根看不出来打扮过的心机造型，除了没化妆，什么都干了。 　　林辞还笑话他——虽然没有笑出来，但路凌就知道林辞笑话他。 　　肯定心里在暗暗讽刺自己是个小娘炮！ 　　可恶！ 　　路凌脑回路跟跑马似的，立刻就想到另一边去了，思维跳跃的十分快。 　　“嗯，早啊，他们这种大牌明星，十一点来都不算晚。”那人说：“你认识他不？” 　　路凌垫着脚朝后面看：“好像刷微博的时候看到过，有点印象。” 　　“人家是童星嘛，五六岁就在演戏了。你看过《当家小孩》没有，就他演的。” 　　“啊！顾帆是不是，我看过的，我看他电视长大的！”路凌一下子就有印象了。 　　那人：“顾帆前段时间演了个权谋古装电视剧，天天买热搜，上回还买了机场热搜，我看他吃了激素吧，一下就长这么高了。” 　　路凌羡慕道：“我也想长这么高。” 　　那人：“你缺心眼儿啊，跟他一起考，压力大死了，本来录取名额就不多。” 　　路凌无所谓，他对自己有些盲目自信：“反正我肯定能过。” 　　那人觉得路凌吹牛，嗤笑一声。 　　他不晓得路凌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有天赋的人做什么都事半功倍，比起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路凌比他们要轻松很多，做一切都游刃有余。 　　“你也就仗着你的脸好看才这么说的吧。” 　　路凌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把那人气的不轻。 　　顾帆走上来，那些媒体记者围成一个圈，跟着他跑。 　　身边有人抱怨，说原本指望自己被记者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到时候能上上热搜。结果现在顾帆一来，所有的摄像机都跟着他跑了，哪儿还有空拍他们。 　　路凌考北电的时候照片被曝光过几次，因为长得十分好看，在微博被路人问过是哪里的考生，叫什么名字。 　　不过他没有团队运作，很快这些自来水就消失了。 　　有团队运作的考生已经开始频繁出现在大众面前，开始刷脸。 　　一试考完，路凌从考场中出来。 　　顾帆在他后面考，他出门买了杯关东煮的功夫，顾帆就考完了，一边走一边给媒体鞠躬，然后钻进了校门口的保姆车里。 　　路凌嚼着丸子，心想：真红啊，我怎么没有媒体追着拍。 　　艺考在冬天，关东煮冒着热腾腾的气，路凌手上除了关东煮，还提了个放着豆腐片儿和热玉米的袋子。 　　整一个小学生回家，在学校里边吃边走，然后走到校门口。 　　“林辞说来接我，不是耍我玩儿的吧？”路凌喝了口汤，在心里想：我这口汤喝完，他要是再不来接我，我就自己打车回去。 　　想了半天，不知道林辞他家叫什么，自己行李还在那儿，路凌郁卒了。 　　“算了，我再等等好了。” 　　等了半个小时，林辞来了。 　　路凌默默无声的钻到他的车后座，林辞笑着抱歉：“饿了吗？先带你去吃东西吧。” 　　不，路凌心想，我已经在校门口吃饱了。 　　他怕林辞，对方说带他去吃东西，他就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林辞走。 　　林辞带他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就在上海外滩，吃的是西餐，这个点儿，餐厅里人不多。 　　路凌偷偷拿出手机，在美团上看了一下，人均5000的餐厅，把他吓得腿一软，心想：这样的餐厅，人当然少！ 　　林辞道：“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的故交，做的东西非常好吃。今天上午就想带你来吃了，对了，忘记问你，你吃得惯西餐吗？” 　　吃不惯你也带我来了，假惺惺，路凌在心里吐槽。 　　但表面上，他很乖巧的点点头：“我都可以。” 　　林辞绅士的给他拉开凳子，又把他外套脱下来递给服务员。 　　坐下后，问道：“你和小深平时都吃什么呢？” 　　路凌心里吐槽：万恶的资本主义，呵呵，我平时可不吃你这些西餐！ 　　他思考了下，他跟林深平时最爱去的就是校门口的米线店，一碗二十块，饿肚子的时候能吃到扶着墙进，扶着墙出的水准。 　　“就学校的食堂。”路凌老实乖巧的撒谎。 　　可见他的演戏天赋是真的很高的。 　　林辞点头：“食堂干净些，你们学校外面的路边摊我去看过，很不卫生。” 　　路凌心里怼他：很不卫生又怎么样，呵呵，好吃就行！真是有钱人的臭毛病，以后我要是跟林深结婚了，我肯定不让他变成你这样！ 　　一顿饭吃完，路凌回到了林辞家。 　　第二天，他顺利的通过了一试，开始笔试。 　　笔试结束之后暂时告一段落，等到再复试了，又要好几天了。 　　路凌琢磨在上海耗时间，还不如去一趟杭州。 　　林辞问起来，路凌老实回答：“我小姨妈家在杭州，我想去看看他们。” 　　“我送你吧。” 　　路凌：“不用不用，我买高铁票就行了。” 　　林辞：“高铁多麻烦，这里开车去杭州只要一个小时，走吧。” 　　路凌看着自己的行李。 　　其实他是想直接住到小姨妈家里去的，这样就可以摆脱林辞，不用天天在林辞眼皮子低下带着，他的压力会减轻不少。 　　但是林辞摆明了不放他走人，把行李给扣下了，路凌又不敢直接开口问林辞要，磨磨蹭蹭，最后还是坐上林辞的车，到了杭州。 　　小姨妈姓林，叫林嗣音，小姨夫叫路之言，两人有个儿子叫路潼，今年应该读初二了。 　　林嗣音世界巡演结束，刚好在家里，听到路凌要来，连忙做了饭招待他。 　　看到林辞的时候，愣了一下，路凌连忙介绍：“这是我同学的哥哥，我到上海考试，全都靠他照顾我。” 　　林辞开口：“林阿姨，您好。” 　　林嗣音道：“来，坐下说。” 　　路凌拉着林嗣音说了好多话，他怕耽误林辞时间，决定看了林嗣音之后，下午就走。 　　林嗣音留他吃晚饭：“你弟弟晚上也回来，你来一趟不看看他吗？” 　　路凌：“可是……” 　　林辞笑道：“没事的，我今晚没什么事，你可以慢慢来。” 　　路凌感激的看了林辞一眼，心里臭屁地想道：哼！算你有点儿良心！ 　　六点半，林嗣音的那个儿子路潼从学校回来了。 　　林辞见惯了小美人，不过见到路潼的时候还是赞美了两句，真心实意的。 　　路凌跟他弟长得有点像，性格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路凌像只聒噪的兔子，上蹦下跳每一刻停歇。他弟弟年纪虽然小，但是寡言少语，妥妥的一个冰山小美人，光听路凌在哪儿吹牛，偶尔点点头以示回应。 　　到了晚上八点，路凌才念念不舍的离开了小姨妈家，回了上海。 　　之后的考试都很顺利，最后一天的时候，林辞在楼下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路凌收拾好行李，开口问道：“还不走吗？” 　　林辞笑道：“我有一个朋友，他远方亲戚的小表弟今天从国外回来，让我带着他小表弟回北京。” 　　路凌：“他自己不回去吗？” 　　林辞道：“他工作上有些事，正好我有空，我带回去一样的。” 　　路凌不太了解林深他们的亲戚，当然也等同于不了解林辞的亲戚。 　　他们家是做石油的，而且还是世家子弟，在北京那边个个都沾亲带故，弄成了一个别人压根进不去的圈子。 　　路凌无心去管这些，反正林深说了，他有他大哥担起家业，到时候他就去开个娱乐公司，然后捧自己。反正不让路凌当苦兮兮的豪门太太，免得受婆婆气。 　　九点左右，林辞在机场见到了他朋友，和他那位远方亲戚的弟弟。 　　这位弟弟长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看起来像个初中生，不太会说中文，所以全程板着个脸没理他们。 　　林辞偶尔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都直接和他用英文交谈。 　　路凌一开始不明白，直接傻乎乎的问了，林辞才跟他解释，这孩子在国外长大的，外祖那边都是英国人，母亲刚过世，他爸爸想把他接回来住一段时间，安抚一下。 　　路凌没工夫打听别人的家里情况，只是觉得这小屁孩也太他妈的难搞了，小小年纪装什么酷，以后谁嫁他谁倒霉！ 　　他一心只想快点到北京，然后跟林深见面，还要告诉他自己在上海这一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飞机一落地，林辞送那孩子去秦家的老宅，路凌在车上再次见识到了有钱人的家庭到底多有钱，顺便痛斥了资本主义的腐朽。 　　这会儿，已经快半夜了，路凌实在困的要命，索性就在车上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是在林辞的单身公寓里。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路凌吓得去了半条命，猛地跳下床，拉开门，林辞在客厅里看着他。 　　路凌惊讶道：“我怎么在这里？” 　　林辞：“昨天你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暂时把你带回我家了。” 　　路凌快被自己给蠢晕过去了。 　　他懊恼的说了句对不起，一边穿衣服一边拖着行李箱就往电梯跑。 　　林辞来送他，路凌抓了把头发：“林大哥，这次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路凌怕死他了，还随时联系，他恨不得出了这个门之后不要跟林辞有任何联系。 　　结果，这话没说好，他后来还真的跟林辞有了联系。 　　——准确来说，是正式联系。 　　在后来的几年，路凌也断断续续跟林辞有过几次见面的机会——搭着林深的面子上。 　　直到真正联系上，是他大学毕业那一年，林深跟一个小网红搞上了。 　　路凌的人生从来没遇到这么大一个滑铁卢，他整个人都被这个巨大的消息给震懵了。 第107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4 　　林深跟那个小网红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林深的朋友瞒着他, 林深也不告诉他, 是那个小网红不知道找了谁加上了自己的微信，把林深跟她的聊天记录，还有自己怀孕的报告照片拍过来, 路凌才知道自己被绿了。 　　这事儿挺好笑的, 他昨天还跟林深一块儿吃饭呢。 　　顾帆勾住他的肩膀：“他妈的，我就知道林深这傻逼不是个东西，你别忘心里去, 实在不行，我找人收拾一顿那个网红。” 　　顾帆——四年前跟他一起在上戏艺考的明星，两人都考了上戏, 都考上了，结果都没去。为了今后的人脉资源和发展，顾帆跟路凌都选择了北电。 　　北电表演系就那么一个班, 他俩在一个班, 虽然没在一个宿舍, 但是上课的时候因为专业成绩总是被分到一组，一个alpha，一个omega，班上同学总是起哄他们，顾帆就说自己是路凌背着林深养的小老婆，四年读下来, 成了铁哥们儿。 　　——虽然林深讨厌顾帆，觉得这个alpha老在路凌身边打转，烦人得很。 　　但顾帆对路凌好，是真的没话说。 　　如果这个世界上alpha跟omega有纯洁的友谊的话，一定就是他跟路凌。 　　顾帆以前就这么说的：“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omega发情的时候让我无动于衷，必须就是路凌了。” 　　人家说路凌没什么美丽，顾帆说路凌就是太有魅力了。不过对他而言，魅力不是“性”方面的，而是“性格”方面的，夫妻还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呢，当朋友可不会。 　　“我不能冒险爱上路凌，这会让我失去我一生挚爱的朋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被路凌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跟顾帆认识之后，路凌才发现，这小子没有那么难相处。 　　比起第一次见他那个高岭之花的模样，熟了之后，他发现顾帆是个二缺。 　　就这时候了，还想着找人去教训人家网红呢。 　　路凌把手机放桌上：“得了吧，你还嫌你黑粉不够多是吧。” 　　顾帆成名早，自己家是开娱乐公司的，国内排第四的上心娱乐就是他老爸开的。有资本捧，顾帆一天到晚在热搜上住着就不下来了。 　　除了大一没有演戏之外，大二就接了一部脑残青春偶像剧的男二，在前年的夏天狠狠地红了一把，黑粉呼啦啦的窜出来。 　　紧接着，顾帆各种各样的黑料也被挖出来了，什么成绩烂啊，耍大牌啊，有的没有的，一大堆。 　　“分了也好，不分还耽误你事业呢。上升期不能谈恋爱知道吗？”顾帆劝导他。 　　路凌已经偷偷的哭过几场了，眼泪哭完了，现在哭不出来，就难受。 　　他这辈子就谈过一次恋爱，也就失恋这么一次，可算是体会到了一把撕心裂肺的感觉。 　　林深这两天给他打了一百多个电话，他一个没接。 　　上他们学校来堵人，也被顾帆给赶走了。 　　他跟那个小网红的传闻千奇百怪的，各种版本都有。 　　有说林深先把持不住睡了人家的，也有说是酒后乱性的，还有说就是搞一夜情，男人忍不住换换口味的。 　　不管结果如何，这事儿在路凌看来，就是林深跟人睡了。 　　林深跟人睡了，不管有错没错，第一时间应该告诉自己。 　　路凌在这方面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会生气会发火，但是不会提分手——前提是林深如果真的是被算计了，睡了那个网红。 　　但是林深偏偏没跟他说，等到这网红怀孕了，小三挺着肚子来找他耀武扬威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事儿。 　　林深你就已经死了，路凌面无表情的想。 　　顾帆搂着他的肩膀：“好啦，情场失意，不如努力搞事业，喝喝酒就把他忘记算了！咱们今晚去喝酒，后天调整好状态，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电视剧你有兴趣没，我推荐你一个男三号的位置，那导演跟我认识。” 　　路凌觉得自己现在确实需要喝一点酒：“行。” 　　顾帆：“那晚上去斜坡酒吧？” 　　斜坡酒吧，一个保密措施非常好的酒吧。 　　许多富商和明星都喜欢来这儿消遣，顾帆他爸在这儿有张vvip卡，里面还有三百多万余额，够他俩喝了。 　　路凌去酒吧的路上嘟囔：“不会被你爸发现了吧，上回被发现了害得我一块儿被挨骂。” 　　顾帆：“我爸把你当亲儿子所以才骂你呢，你应该感到高兴，说明我爸对你和我一视同仁。” 　　路凌骂道：“放你妈的狗屁，你爸看我跟自己儿媳妇儿一样，我他妈都快受不了了！咱俩绝交吧，要不然你去做个变性手术。” 　　顾帆：“有没有良心，谁他妈陪你失恋出来喝酒？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啊，哥对omega根本没有兴趣！我晕男人你知道吗，香香软软的美女才是我的最爱，不然林深能让我在你身边打转吗，早被他弄死了。” 　　提到林深，顾帆自知失言，连忙改口：“走走走，今天去喝酒，不提这些东西了。” 　　斜坡酒吧，八点。 　　这个点儿人不多，酒吧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会热闹起来。 　　顾帆进去出示了卡片，经理打算给他们弄一个包厢，路凌想在卡座喝，拒绝了包厢的提议。 　　“里面不热闹，就咱们两个人开什么包厢？”路凌解开衣服。 　　顾帆：“我是大明星你不知道啊，今晚在卡座喝，第二天就上热搜了。” 　　路凌斜了他一眼：“你算什么大明星了？” 　　顾帆：“也算是90后小生了好吧。算了，你失恋，你最大，你喝。”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卡座，弄了一堆奇奇怪怪没见过的酒，冒充社会人，喝的晕乎乎的，倒在了沙发上。 　　晚上一点半，斜坡酒吧热闹起来，经理出门又领了五六个人进来。 　　路凌趴在沙发上盯着门口看了会儿，觉得前面那人十分像林深。 　　他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盯了会儿就软下来了，又重新倒回了沙发上。 　　林辞作为投资商，跟一部新电影的几个小投资商和导演，以及主演的几个艺人，吃了晚饭之后，到斜坡酒吧喝酒。 　　他原本想找个借口走的，但是自己作为这电影最大的投资商，找不到什么理由离开，只好耐着性子过来喝点儿。 　　经理给他们开了包厢，林辞不悦的皱起眉头。 　　在这种地方开包厢，喝多了之后包厢里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他猜都猜的出来。 　　他不太喜欢这种形式的聚会或是潜规则，于是不动声色地要了卡座。 　　林辞一开口，在场的人自然都不敢拒绝。 　　导演跟林辞关系还不错，这回他拍电影，林辞就是看在他俩的关系上，才肯出钱投资。 　　导演坐下，第一杯自然要敬林辞。 　　三轮过后，大家喝的都有些飘，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主演的女艺人有意无意的朝着林辞身上蹭，被他躲开了几次。 　　导演嫌她不看眼色，把女艺人从林辞身边给拉开，“小陈，人家林总心里有人了，你坐这么近，小心人家嫂子生气。” 　　他这一说，众人来兴趣了。 　　导演嘿嘿一笑：“没成呢，咱们林总没追到。” 　　林辞有个白月光，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好像是个公开的秘密。 　　这事儿全怪傅宪这个大嘴巴说漏嘴，直说林辞没追到，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够不着，这叫近水楼台也没得月。 　　有人抓耳挠腮的好奇，打听过林辞这种笑面狐狸精也有为爱不得的一天吗，那人得是个什么美女才能拿下林家大少爷的心。 　　傅宪就不肯说了。 　　“反正你们就别想了，人林总为他白月光守身如玉着呢，长得帅也就只能看看。”导演喝多了，把杯子放桌上。 　　林辞对酒鬼没话说，打算去借口去趟洗手间，出去透透气。 　　走过路凌他们那个卡座，把自己白月光给捡到了。 　　路凌被他捞起来，看到林辞，眼睛一瞪，一爪子就拍上去了。 　　“王八蛋！” 　　林辞：…… 　　他这一爪子猫抓似的，虽然不疼，但是在林辞白白净净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爪印。 　　路凌卡座上只有两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alpha。 　　林辞有点生气，“胆子挺大，跟alpha出门喝酒。” 　　路凌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林辞没听清。 　　路凌：“我……” 　　林辞：？ 　　路凌：“想吐！！” 　　他说吐就吐，直接吐了林辞一身。 　　经理过来的时候都吓傻了，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林辞。 　　这一动静把导演他们也闹了过来，导演一看林辞，脸色一白。 　　再一看路凌，愣了一下：“这不是那个……路什么……路凌吗？” 　　路凌大二开始就跑起了龙套，也算是小有知名度，在导演看来，大概是个3600线开外的小明星，只混了个脸熟。 　　只不过这个小明星怎么会在这里？ 　　还跟林辞勾搭到一块儿了？ 　　导演身边一人乐呵道：“看见没，这才叫做手段。” 　　是说给刚才想勾搭林辞的那个女演员听的。 　　导演立刻开口：“刘经理，你这儿怎么回事儿啊，赶紧把人弄下去。” 　　刘经理道歉：“不好意思，这是顾总家小孩儿带着他同学过来玩儿的，一没注意就闹成这样了，我带林总下去换衣服。” 　　导演：“那你还不赶快把人拉开！” 　　路凌死扒拉着林辞，不肯松手。 　　导演：“哎哟喂。” 　　他心里叫苦。 　　林辞这人看着好相处，你看他笑眯眯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今天你得罪了他，他跟你说没事儿，第二天就把你搞得家破人亡，没带犹豫的。 　　导演虽然跟他有很多年的交情，但是和他说话的时候，依旧要藏着三分敬畏。 　　本来今晚喝多了说话都打飘了，现在被这么一吓，就全醒了。 　　经理和导演要拉，林辞制止了他们。 　　“算了，他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行啊！ 　　导演满头冷汗。 　　路凌吐够了，把林辞的领带拿起来擦擦嘴，然后也不嫌脏，抱着林辞就钻他怀里，脑袋贴在他胸口：“走不动了，抱我！” 　　林辞“噗嗤”一声笑出来。 　　导演愣住：这、事情发展不对啊？ 　　经理还要拉，被导演制止了：“等下，他俩好像认识。” 　　林辞开口：“这不太好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路凌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一番林辞的脸，然后两只手啪的一下按上去：“你是林深！” 　　林辞脸上的笑没了。 　　路凌低下头在桌上翻来翻去，找了一支笔，当做小刀：“王八蛋，我杀了你！” 　　他用笔在林辞胸口“戳戳戳”了半天，疑惑道：“你怎么还没死啊？” 　　林辞：“你再戳一下我就死了。” 　　路凌忽然哭了起来：“……我舍不得！你王八蛋！你他妈的敢绿我！我——” 　　林辞脸上一点笑也没有，但也不想松手，任由路凌在他怀里张牙舞爪的发疯。 　　“你就怎么样？”林辞问他。 　　“我、我……我就不活了！”路凌抱着他大哭，然后又用那只笔在自己身上“戳戳戳”，戳到了自己脸上，立刻划出了两条黑线，怪可爱的。 　　林辞把他的笔拿下来，叹了口气：“你不活，我怎么办呢。” 第108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5 　　一早, 路凌从斜坡酒吧醒来的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我完了。” 　　顾帆从另一个房间醒过来, 一推门, 就看到路凌顶这个鸡窝头往外冲。 　　“哎，路凌你干嘛呢？”他宿醉刚醒，把昨晚的事情给忘光了。 　　顾帆忘了, 路凌可不敢忘。 　　他昨晚上见到林辞了。 　　记得清清楚楚, 一点儿也没差。 　　路凌喝酒喝得多，但是早上起来却清醒的不得了，不该忘的一点儿都没忘。 　　他怎么纠缠林辞, 怎么用笔戳他的，完全记得。 　　“我死了。”路凌靠在墙上，缓缓坐下, 眼神空洞。 　　顾帆下了一跳：“你干嘛？至于吗，不就是失恋吗。” 　　路凌：“我在想怎么写遗书。” 　　顾帆：？ 　　路凌敲了一下墙，遗憾道：“我对不起养育我的父母！” 　　顾帆：“你有毒吧你到底干嘛了？” 　　路凌捂着脸惨叫起来：“我社会性死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丢人了！ 　　直到一个礼拜之后, 路凌想起这件事情, 还是没法儿直视自己。 　　他在林深那里千辛万苦守着的自尊——在人家哥哥那里丢的一干二净。 　　林辞还给他留了电话号码, 说他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自己。 　　平心而论，自己跟林辞交情很浅，上一次对林辞的印象，还是他高三艺考的时候。读了大学之后，他自己学习生活忙, 又跟林深在两个学校，一放假有点儿时间都跟林深约会去了，跟林辞压根就没见着面。 　　他生活中唯一几次出现林辞的名字，还是林深和他聊天时候提起的。 　　顾帆搓了把脸：“别熬夜了，你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明天就要进组了，我看你怎么应付。” 　　路凌挖了一大坨顾帆的鱼子酱眼霜，跟不要钱似的往自己眼睛下面抹，抹的毫无灵魂。 　　顾帆：“对了，林深还在到处找你呢，你真的不见他？” 　　路凌：“不见，林家的人死绝了最好，我一个都不见！” 　　顾帆：“也没说其他人呢，你怎么还搞迁怒的？” 　　路凌气的咬牙切齿，没地方说。 　　怪也怪自己，昨晚上怎么就喝那么多认错人了。 　　再一看，还得怪顾帆，于是越看顾帆越不爽，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林深这辈子没做错太大的事情，只做错了一件，路凌就再不原谅他了。 　　以前他喜欢路凌的性格脾气，他只要认定一个人，天打雷劈都不改的，对他好，对他一心一意，林深也享受着这些理所应当的温柔。 　　但是一旦路凌翻起脸来，真是一点余地都没有。 　　他在家里喝的烂醉，被林辞看见了，林辞皱着眉头，把自己弟弟扔给了保姆。 　　“把他弄干净。” 　　林深睁开眼，看到林辞，哭出声了。 　　“哥……” 　　林辞叹了口气：“我不想听。” 　　林深哭的更厉害。 　　他真的知道错了。 　　短信也发了，电话也打了。 　　但是路凌就是不肯给他机会。 　　那个网红一直闹到了家里，挺着肚子，让他爸在京圈里把脸丢光了，可算是娱乐了一把人民群众。 　　孩子怀着，动静又搞的这么大，他爸勒令他把人家娶了。 　　林深根本不记得那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这个网红怎么爬到他床上来的。 　　早上起来红着脸又说自己第一次，又说自己喜欢他。 　　林深吓得手脚都软了，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路凌知道。 　　他想拿钱解决这件事情，问林辞借了一百万，打算把小网红的嘴巴堵住。 　　就这一步走错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这么大一笔钱，林辞也没问他拿去干嘛，只看林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给他卡里转了账。 　　谁知道这个网红有点儿手段，不想要这一百万的小钱，想嫁到林家做二少奶奶。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直接在他们家公司门口闹起来，他爸和他哥一下楼，网红就跑到他爸面前要说法——拿着孕检报告。 　　林辞回来的时候，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林深从来没见过自己大哥这么生气，被揍的一个礼拜没下的来床，第二天又支了个拐杖去路凌家门口站着。 　　路凌骂他“演你妈的情圣”，他就在楼下吧嗒吧嗒掉眼泪。 　　林辞长得像个狐狸精，又美又艳，漂亮的很具有锋芒。 　　林深和他大哥相反，虽然兄弟俩很像，但是他因为年纪小的缘故，长得十分稚嫩。就算是狐狸长相，也只是一只小狐狸，眼睛圆圆的，脸上的奶膘都没褪，哭起来我见犹怜，令人心疼。 　　眼睛红红地看着路凌，伸手就想拽他的衣角。 　　路凌现在不吃他这套了。 　　网红的肚子不能一天比一天大，在林深不停的追逐路凌背影的时候，林家已经压着他让他订婚了。 　　路凌收到订婚请柬的时候，正在拍王导的一部戏。 　　他难道在这么大的电影里担任男二号，因此非常重视。却不想，这封邮件，把他心打乱了，他一天都精神恍惚，一直卡戏。 　　导演看出他状态不对，给他放了半天假。 　　正好他小姨妈的儿子来北京了，来找他玩儿，路凌打起精神，放好手机。 　　比起上次见面，路潼一下子长高了不少。 　　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朋友，据说是他的同学，名字怪模怪样的，叫秦十五。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多穿点儿，就穿个短装在哪儿扮酷，乍一看，跟他几年前遇到的另一个秦家的臭小子有点儿神似。 　　说曹操，曹操到，秦家那个小子也来了，叫秦初。 　　路凌起初没认出他来，因为几年了，变化还挺大的，他是后来才想起来，当年有过一面之缘。 　　面对林深挑衅一般的请柬，路凌决定求求自己表弟，找他来假扮自己男朋友。 　　顾帆是不行了——顾帆虽然是个alpha，但是林深对他了如指掌。 　　只有路潼，林深不认识，而且带出去非常长脸，又帅又高，甩林深好几条街，让他能够输人不输阵，扬眉吐气一把。 　　结果宴会当天晚上，不但没能扬眉吐气，又丢人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这一次醒来，林辞就在床边。 　　路凌：…… 　　他这次怎么没事先离开？ 　　林辞见他醒来，给他倒杯水：“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吗？” 　　路凌果断开口：“忘了。” 　　林辞笑眯眯的：“你骂我是狐狸精。” 　　路凌：“绝无此事。” 　　他赖账的本事很熟练，并且翻身下床。 　　路凌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林家的人，第一个是林深，第二个就是林辞。 　　不想见林辞，第一是因为这男的跟林深长得太像了，第二是他不知道中了什么诅咒，老他妈在林辞这儿丢人。 　　丢一次也是丢，丢两次也是丢，路凌安慰自己，说不定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林辞开口：“对不起。” 　　路凌穿外套的手一僵，开口：“又不是你甩了我，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你帮林深说的，算了，我也不想要他的对不起。” 　　林辞：“不是帮林深说的，是代表我自己说的。” 　　路凌心想：妈的傻逼，又不欠我的，对我说什么对不起？ 　　林辞走近他，叹了口气：“对不起——为偷偷喜欢你的事情道歉。” 　　路凌心想：什么鸡掰偷—— 　　他愣住，转过头，眼睛瞪得很大。 　　林辞看着他，路凌手脚并用，并且同手同脚，迷幻的摸到了床边，躺下，盖好被子，一气呵成。 　　林辞：“你在干什么？” 　　路凌：“我好像出现幻觉了，你现在可以给我打120。” 　　林辞笑道：“不是幻觉，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者换个说法，爱你，暗恋你，如何？” 　　路凌默默地开口：“完了完了幻觉这么严重必然是癌症晚期了，我宣布放弃治疗。” 　　他嘴上这么说，从脖子开始，红晕瞬间就蔓延到了耳根。 　　装死都装的不是很熟练，紧紧闭着眼睛，睫毛疯狂颤动。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以为把脑袋钻进土里，狐狸就看不到他了。 　　却不知道，尾巴和屁股都露在外面。 　　路凌闭上眼，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林辞开了门，又关了门。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心想：应该是出去了吧？ 　　路凌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穿鞋一边念叨：“我靠林辞疯了林辞疯了，难道是林深想出来新的花招吗？等等容我想想如何接招他妈的林辞这个老狐狸精竟敢对我出言不逊我——” 　　他话忽然停住，缓缓的直起身子，看着门口，愣愣道：“林大哥，你没走啊？” 　　林辞微笑的点点头：“嗯。顺便说一句我没疯。” 　　路凌拼了命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没走……你开什么门……你又关什么门呢……” 　　林辞：“试试看酒店的门好不好用？” 　　路凌转过身，企图从他的背后绕过去。 　　林辞忽然抓住他。 　　路凌就跟兔子似的蹦跶起来了：“停停停停！不要强奸我！” 　　林辞：…… 　　路凌：“对不起。能不能当我没说过。” 　　——主要是！ 　　他真的好怕林辞啊！ 　　这他妈的也都怪林深，他看到林辞就怕，简直是小动物的本能了，不敢反驳对方的基因都刻在骨子里了。 　　就刚才林辞说喜欢他，他条件反射的就以为自己拒绝了，一定会被强制爱！ 　　天呐！ 　　强制爱！ 　　路凌捂着自己的心口：我还这么年轻，没有演破布娃娃的经验啊！ 　　林辞无奈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路凌连忙回过神：“我什么都没想。” 　　林辞：“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不过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路凌搓着衣角：“我可以不给吗？” 　　林辞笑眯眯开口：“不可以。” 　　路凌：那你他妈问我的意见干什么！ 　　他小声提议：“你刚才说，你说对不起我，因为偷偷喜欢我的事情？” 　　林辞笑着点头。 　　路凌两眼发光，仿佛看到了希望：“那、你要不然继续偷偷喜欢吧，别让我知道，怎么样？” 　　林辞：“不怎么样。” 　　路凌：！完全没办法沟通啊！ 　　林辞：“以前偷偷喜欢你，是因为小深和你的关系。现在小深订婚了，我不想在偷偷喜欢你了，我要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路凌：“我……” 　　林深不动声色的威胁他：“你也可以选择跟小深复合，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偷偷喜欢你。” 　　路凌：靠……前有虎后有狼老子选那条路都是一个死字啊！ 　　路凌试图挤到门口：“那你给我一点点时间……” 　　林辞：“给你一点想‘怎么拒绝我’的时间吗。” 　　路凌：“我觉得太突然了……” 　　林辞：“嗯，我也觉得。你今天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路凌听到这句话，脚底抹了油，一瞬间就冲出去了。 　　他找到顾帆，把前因后果一说，顾帆手里的火龙果掉在地上：“你疯了？” 　　“操！我没疯，我觉得林辞疯了！” 　　顾帆把火龙果捡起来，诧异道：“不可能啊，林辞他有白月光，你知道吧，暗恋好几年了。” 　　他顿了下，忽然开口：“不会是因为，你长得像他的白月光吧？霸道总裁都爱玩儿这一套。” 　　路凌愣住。 　　半晌，他才回过神：我擦，这他妈不是强制爱破布娃娃文学，这他妈是白月光替身文学啊！ 　　你妈的，林辞，你他妈耍我呢！ 　　你弟把我绿了，你把我当替身？ 　　路凌怒火从心中起，当即一口气把林辞给拉黑了。 第109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6 　　等林辞发现自己被拉黑, 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给路凌打电话，怎么打, 对方都在通话中, 实在蹊跷。 　　一开始，林辞只以为路凌工作忙，而且这时间路凌跑剧组跑的轻快, 圈里的人认识的肯定也多, 打给他的艺人统筹和导演肯定也多，接不上他的电话是正常的。 　　但是，一直打了一个多礼拜, 路凌都没接时，林辞意识到不对了。 　　“我吓着他了？”林辞坐在办公桌面前，有点儿头疼。 　　路凌正在剧组里拍戏, 他是演古装剧出生的，而且古装扮相也很好。 　　这回接了个男四号的角色，演一个此刻, 好在天气不是很热, 不然层层叠叠穿一堆, 能捂出一身痱子。 　　顾帆在隔壁剧组拍戏，原本打断来探班的，结果被经纪人给阻止了。 　　他俩在北电双宿双飞的，又是同班同学，又是好哥们儿，顾帆的一部分粉丝嗑路凌跟顾帆的cp,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两人合作的一部网剧上映了，小火一把，b站上的剪辑到处都是，cp排名都冲进微博前十了。 　　经纪人警告他：“你这段时间最好少去找路凌啊，跟他保持距离知道吗。” 　　顾帆：“为什么，之前不是你们让炒cp的吗？” 　　经纪人：“那是之前，你看看你现在拍的戏，让你跟女主角炒cp，你现在还跟他炒，你不要这部剧的热度了？” 　　顾帆：“没炒了，我就是去看看他，朋友都不能当啦？” 　　经纪人：“不是我不让你们当朋友，是粉丝不让你们当朋友。你去看他，你看来是单纯的去看他，粉丝看来就是你找他约会，懂吧？” 　　顾帆只好在微信里回绝了路凌：王姐不让我过来。 　　路凌：妈的你靠不靠谱啊！哥现在很烦恼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帆：你剧组里没熟人啊？ 　　路凌：我一个小透明有什么熟人…… 　　路凌：人家也不愿意来结交我好吗 　　消息发过去，半天都没回复，路凌放下手机，估计顾帆去拍戏了。 　　路凌仰着头，百无聊赖的数叶子。 　　他们剧组不拍戏的时候，关系好的都混在一起玩儿，就只有路凌一人，形影单只。 　　倒霉！ 　　路凌捡了根棍子，跟马路边上的一堆野草较上劲儿了。 　　他是个十八线的艺人，资源不如人家好，圈里也没有人脉，出来拍戏只有一个助理跟着，现在那个不靠谱的助理也不见了。 　　路凌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在一起玩剪刀石头布的两个男艺人，饰演另一个国家的皇帝和将军，演技稀烂，那个龙袍套在他身上根本撑不起来。 　　他对这两个艺人也不熟悉，只听说他们去年有一部剧很火，两人在里面搭档演cp，今年为了维持热度，又演到一块儿了。 　　路凌接到的这个古装剧，原型像是三国演义，讲的也是几个国家之间的斗争。 　　奈何资源短缺，国家打仗跟闹着玩儿似的，就弄点马弄点群众演员咋咋呼呼的冲来冲去。 　　几个主演关系倒是不错，组里还有个耍大牌的演员，说他是流量吧，也挤不进去流量，说他糊吧，粉丝也还挺多。 　　总之，就是红过又有点儿糊了，但还以为自己如日中天，没有逼数。 　　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组里的一个男演员周小文走来。 　　路凌听他名字觉得怪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周小文来找他搭话：“我没怎么在圈里见过你，你是新人吗？” 　　路凌只好回答：“是，我刚毕业。” 　　周小文坐下来：“大学生啊，哪儿毕业的，北电？” 　　路凌点头。 　　周小文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猜对了。 　　他是半路出家当演员的，之前是做模特，后来被朋友忽悠来当演员，签了一个小破公司，前一个月刚换了一家公司，就拿到了这个剧拍摄的资源。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种科班出身的，我们没人脉也没有什么演戏天赋。”周小文感慨一句。 　　路凌直白道；“也还好。” 　　路凌也觉得自己在圈里没人脉。 　　他的理想是当一个偶像明星，成为流量，有大把大把的钱赚。 　　他的恩师希望他踏踏实实做一个演员，继承老师的衣钵，他才不干呢。 　　路凌跟他老师赌气，认为自己长得这么美，就该让全球华人欣赏自己的脸，老老实实当演员火不了。 　　就这么一赌气，他老师跟他杠上了，就是不给他牵桥搭线。 　　路凌也不乐意了，耍小孩子脾气，认为没有自己老师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现在好了，不上不下，怪尴尬。 　　路凌跟周小文搭上话之后，没事儿就跟他聊聊天。 　　不过他心里有事，聊天也不在状态。 　　这天晚上有夜戏，周小文带了夜宵给路凌吃，他演的是个大夫，这场戏没他出场。 　　路凌演一个刺客，今晚要去刺杀皇帝，在吊威亚上面吊了四十分钟，腰都快吊断了。 　　那个男一号准是有点儿毛病，拍了好几条都没过，路凌只能陪着他重拍。 　　导演喊了一声：“听！严兆，你去找一下状态，把路凌放下来，让他休息会儿。” 　　路凌有气无力：“谢谢导演。” 　　等他一下来，严兆的助理就赶过来：“小路啊，不好意思，我家严兆今天不在状态。” 　　路凌摆手：“没事的，谁都有不在状态的时候。” 　　他心想：不就是被曝光谈恋爱了嘛 　　严兆作为流量，是不能谈恋爱的。 　　像他这样靠粉丝吃饭的，谈恋爱等于杀头。 　　不过，他却有个女朋友，剧组里的人都心照不宣，是个模特，好像还是个混血，来过几次剧组，在酒店里跟严兆厮混。 　　路凌自掏腰包，住在他们隔壁，半夜了还被他俩床上的声音给吵醒，烦不胜烦。 　　这两天，严兆跟他女朋友出去约会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被狗仔给拍了。 　　现在，上了微博热搜，他团队肯定头疼死了。 　　周小文乐道：“他活该，他不拍戏去约会，我们那天白白等一天，你知道不。” 　　路凌把吊威亚从身上解下来：“你小心点，说坏话被人听到了不好。” 　　小助理急急忙忙跑过来：“凌凌，有人探班。” 　　路凌问道：“我粉丝吗？” 　　他现在单独的粉丝就三个，其余粉丝全都是顾帆的。 　　他跟顾帆那个cp炒起来，被顾帆粉丝骂吸血，路凌心想我还没吸到呢，就三个粉丝，我吸什么？ 　　小助理：“好像不是，是个男的。” 　　“男的？”路凌挑眉。“顾帆来了？他不是不来吗？” 　　站起身，路凌准备去看看探班的人谁，结果刚走两步，严兆那边又说休息好了，可以开拍了。 　　路凌挥手：“你先让他等着吧，等不及就先走。” 　　原本想说这一场戏拍完了再去看看的，结果拍完之后，严兆又说今天自己状态不好的事情，对不住大家，要请大家吃饭。 　　路凌也不好一个人离开片场，只能在里面干站着。 　　严兆请全剧组吃烧烤，路凌最近减肥，好久没闻着烧烤的味儿了，一闻到，魂都没了。 　　男明星对身材虽然没有女明星那么苛刻，但是为了上镜好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少吃几串。 　　周小文下午还恨着严兆呢，这会儿吃人家手短，已经不恨了。 　　吃到一半，导演忽然说：“等等，大家吃完了之后自己找个地方先原地待命，严兆，你跟我过来。” 　　他除了叫严兆，还叫了几个主演。 　　副导演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儿啊？” 　　导演：“咱们网剧的那个赞助商来了，我去迎接一下。” 　　副导演脱口而出：“啊！就那个冤大头吗？” 　　导演瞪他：“你说什么呢说！口无遮拦的，小心祸从口出。” 　　路凌听到，疑惑：“什么冤大头啊？” 　　周小文：“说咱们这个剧的投资商呢，简直是个傻叉。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剧烂到了什么水准，结果前几天忽然来了个大投资商，一投资就是两千万，咱们这破剧投200万都嫌多了，而且他压根儿不问咱们剧拍的怎么样。要不是我们剧男人多，女主角又三十多岁了，我真怀疑是哪位金主的小情人在我们剧组了。” 　　路凌点头：“那确实傻逼，我也看不出这剧有什么好投资的，播出就是扑街。” 　　周小文：“谁知道有钱人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洗钱之类的？” 　　路凌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噫，你好恐怖啊。” 　　周小文：“我随便猜猜嘛。” 　　严兆吃着烧烤，也放下了。 　　那位投资商的事情，他也听说过。 　　这么大笔数目砸进来，他又是男主，不好奇是假的。 　　而且导演还挺保密的，不让人知道这个投资商什么来头。 　　不过冤大头的事情已经在剧组里传开了，这几天，有些八卦的小艺人就喜欢乱猜，剧组里是不是有个被金主包养的情人，猜了好几个比较有姿色，半路出家的女演员，都二十好几，年纪正正好，老头子最爱的。 　　没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个冤大头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 　　所以，林辞一走进剧组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娱乐圈的美人多，但是跟林辞的脸比起来，又缺少了几分气质和从容。更别说林辞的脸还比那些美人更胜一筹。 　　路凌手里拿着的烤串落到了地上，周小文像个傻缺，在安静的环境下反问出声：“这……金主塞得新演员？” 　　啊！ 　　他想，原来如此，原来不是有小情人在剧组里面，原来是金主想要塞小情人进来啊！ 　　看着腿，这身材，这脸，还是个alpha！ 　　金主居然不是中年男人，而是个中年富婆吗！ 　　但是……周小文咬着串串，花这么多钱把人塞一部小破剧里面干嘛啊？闲得慌？ 　　导演发话：“这是林先生，也是我们这部剧的投资商。林先生，吃饭了吗，我们正好在吃烧烤，要不让他们敬你一杯？” 　　林辞笑道：“不用，我来探班的。” 　　导演：“探班？探谁的班？” 　　路凌连忙转过身，林辞大言不惭的开口：“我是路凌的粉丝，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他的作品，今天听说他在拍戏，就过来看看。” 　　导演：“路凌？哦，那孩子，他——” 　　他出道才几部作品啊？！ 　　而且都是配角吧，你怎么成为他的粉丝的？ 　　导演忽然卡壳。 　　他锈住的大脑转了一圈，忽然明白了。 　　这位林先生根本就不是来当粉丝的，估计是来追人的。 　　导演笑道：“那就太巧了，路凌刚拍完最后一场戏，不然就让他跟你聊聊？” 　　路凌没想到林辞居然能找到剧组来，导演完全不知道内幕，还把他往这个火坑里推。 　　林辞走到他身边，笑道：“忙吗？” 　　路凌：“忙。” 　　林辞：“那我等你。” 　　路凌：“其实也不忙！” 　　林辞：“那陪我走走？” 　　路凌：“那我还是忙吧……” 　　林辞笑道：“你不用躲着我，我是正常的对你展开友好追求。你可以拒绝我，不过一般我都不听。” 　　妈的……那我拒绝个屁啊！ 　　路凌看着他，心想：你妈的，你都把我当替身了！ 　　林辞：“饿了吗，请你吃东西。” 　　路凌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权衡了一下，只是吃点儿东西而已，干脆在吃东西的时候趁机把事情讲清楚，就说自己不愿意当人的替身。 　　他悄悄地把消息发给顾帆，顾帆回他：你傻啊！送上门来的金主不敲诈！他把你当替身，你也把他当替身不就好了！你仔细琢磨琢磨，你敢说林深他哥长得不像林深吗！ 　　路凌：…… 　　顾帆：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不是总裁的替身情人，你俩这是双替身的虐恋情深！ 　　路凌：我深你妹啊！ 第110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7 　　林辞带他去吃了一家法国餐厅, 几道菜吃的自己填不饱肚子，还不如回剧组去吃烧烤呢。 　　特别是看到顾帆给他发的短信, 他就来气。 　　吃饭的时候，林辞不开口, 路凌也找不到什么机会解释。 　　对方没说话, 难道要他眼巴巴的凑上去说你别喜欢我了？ 　　多自恋呐, 人家还把你当替身呢。 　　路凌坐在凳子上，手机也不敢玩。 　　吃完饭, 林辞问道“你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吗？” 　　路凌“我要回去拍戏……” 　　林辞看了眼手表“都几点了还拍戏？” 　　路凌抿着唇不说话。 　　林辞试探的问了一句“今晚休息好吗？我送你回酒店。” 　　说实话, 路凌今天被吊了一晚上, 也累了。 　　导演给他批公款假，他也不想回去。 　　不过跟林辞在一起, 虽然没有那么讨厌，但是怪尴尬的。 　　试问天下有谁比他的经历更奇葩, 跟前男友分手了之后，被前男友的哥哥追。 　　关键是他跟林辞真的有代沟, 路凌和林辞在一起坐着, 总觉得是跟长辈在一起坐着一样，很不自在。 　　他心里有事, 林辞看的出来。 　　没指望路凌这么快接受他，但是也对路凌这种分外排斥他的模样感到揪心。 　　车开到一半, 路凌忽然开口“林大哥, 我想下去买东西。” 　　林辞一看, 车正好在一个便利店门口“想买什么？” 　　路凌纠结了一下“我能不说吗？” 　　林辞笑道“当然可以。” 　　路凌打开车门, 小兔子一样蹦跶去了便利店，过了一会儿又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提了四瓶啤酒。 　　林辞挑眉。 　　路凌若无其事的坐回车上，心里给自己打气喝醉了壮胆，胆子大了再直接拒绝林辞！ 　　到了酒店，路凌下车。 　　林辞忽然拉住他“你不需要绕道走吗？” 　　他指了指蹲在酒店门口的十几个女孩儿，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单反，看起来像是蹲明星的。 　　路凌没想到林辞还知道这个，开口“我太糊了，没有粉丝的，这些人应该都是蹲严兆的。前几天还多呢，十五六个，今天看起来好像少了四五个人，估计是严兆恋情爆出来了，她们脱粉了吧。” 　　林辞问“你很想红吗？” 　　路凌心道这不是废话吗，红才有钱赚，在这个圈子里的，谁不想红。 　　他“肯定是想的。” 　　路凌现在有当务之急“林大哥，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吗？” 　　林辞笑着说“你在邀请我上楼坐坐吗？” 　　路凌点点头，晃了下手里的酒瓶“我一个人喝不完，你陪我喝吧。” 　　林辞笑了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把车停在酒店的侧面，开口“凌凌，除了我以外，不可以像这样毫无设防的邀请任何一个alpha上楼坐。” 　　路凌听他的口气还有点儿慈祥，顿时曲解了林辞语气中的占有欲，转而想道这货是不是给人当哥哥当习惯了，还操心到我身上来了？ 　　刚到门口，十几个女生齐刷刷地看向林辞。 　　路凌虽然说着自己不红，但还是带了个口罩。 　　林辞上前帮路凌提袋子，“我来吧。” 　　路凌正好也嫌重，他有点儿娇滴滴的公主病，以前跟林深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爱提东西。 　　林辞帮他提，他乐得轻松。 　　路凌“怎么都看着我们啊？” 　　林辞“可能是你长得好看？” 　　路凌吐槽“是看你吧，林大哥，我可戴着口罩的。” 　　说着，就有个女孩儿上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林辞“你好，小哥哥……” 　　女孩背后，还有几个人兴奋的盯着林辞，看来这个女生是被选举出来问林辞的代表。 　　林辞为她停了一步。 　　女孩激动的说“你也是明星吗？” 　　林辞“不是。” 　　女孩遗憾地叹了口气。 　　路凌扯了一下林辞“别问了快走吧。” 　　女孩看了眼路凌，愣了一下。 　　路凌拽着林辞往电梯走，赶巧的是，严兆跟着他们一块儿回来了。 　　这些人自然就不管路凌了，一窝蜂的围在了严兆面前。 　　路凌趁此机会连忙往电梯里跑，他打开电梯门，对林辞招了招手。 　　林辞“你们做明星挺辛苦的。” 　　路凌“不红才辛苦，没有人看，还没钱赚。我倒是希望有这种甜蜜的烦恼。” 　　宁愿黑红，也不要糊。 　　林辞微笑的看着他，很高兴路凌对他放下了一点儿心房，至少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拘谨了。 　　推开门，路凌松了口气。 　　——还好在酒店。 　　他心想，一天到晚都有阿姨打扫卫生，不然按照自己那个德行，林辞进来能看见满屋的快递盒。 　　他警惕的看了眼电视柜和床上，没发现可疑的内裤——路凌一个人住的时候，洗完了内裤就爱晾的到处都是，被他爸骂过好多回。 　　“林大哥，你冷吗，要开空调吗？” 　　酒店里透光不好，热的要命，因为楼层高的缘故，窗户还是假的，没法儿通风。 　　唯一的通风口在卫生间。 　　林辞脱了外套，问道“衣服挂哪儿？” 　　路凌打开衣柜。 　　林辞“你叫我上来，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路凌心想那是必然的。 　　只不过这些话，他清醒的时候说不出来，于是把手里的口袋酒放到地上。 　　林辞？ 　　路凌硬着头皮“渴了，我先喝点儿酒。” 　　林辞“喝酒壮胆？” 　　路凌“喝酒解渴。” 　　林辞笑道“我现在很好奇你要跟我说什么了。” 　　经纪人原本打算让路凌今晚上直播。 　　不过他直播间的粉丝数没凑到，人家直播平台要求了，只有粉丝到三万才能开，路凌全网活着的粉丝三十个都没有，剩下全是c粉，还是人家的墙头c，可想而知，凑到三万粉有多难，今天也才到一万六，连三分之二都不到。 　　这事儿也成了路凌心上的一个压力，让他时时刻刻，不停的怀疑自己，他是不是一个好演员，是不是一个好爱豆，能不能红？ 　　不可否认，他是长得好看，但是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 　　而且火起来的也不一定是好看的。 　　路凌看着别人红，也看着别人糊，看他高楼起，也看他高楼塌。 　　虽然下场挺惨，但路凌还是想尝尝这个滋味儿。 　　他拉开酒店的抽屉，拿了两个高脚杯出来。 　　“没其他杯子，就这个将就吧。” 　　林辞一乐“高脚杯喝啤酒？” 　　路凌“创新。” 　　他翻箱倒柜的找开瓶器，没找着。 　　最后只好拿牙嗑，痛得他眼泪水都出来了。 　　林辞把酒瓶拿过来，路凌咬那么用力的一口，还没咬开，就留了一圈牙印再上面。 　　路凌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再试试？” 　　林辞从来没用牙嗑过酒瓶盖子。 　　他这种大少爷，只要想喝酒，就有无数个倒酒的。 　　林辞抬头看了眼路凌，用牙把啤酒盖子嗑下来了。 　　“剩下的还要吗？”林辞看了眼地上的瓶瓶罐罐。 　　四瓶罐装，四瓶瓶装。 　　路凌“我想起来，好像可以问酒店要开瓶器。” 　　林辞“刚才怎么没想起来？” 　　路凌几乎把头钻进地下了。 　　他把高脚杯倒满，自己先灌了一大杯。 　　路凌不会喝酒，一大杯啤酒猛地灌下去，脑子当场就冲的有点儿晕。 　　他抬起头，看着林辞。 　　林辞皱眉“喝慢一点，你看起来不太会喝酒。” 　　一杯还不够。 　　路凌发现他现在看到林辞的脸，还是有点怕。 　　两瓶灌下去，他终于晕了。 　　林辞扶着他，“你喝了酒是打算投怀送抱的吗？” 　　路凌推开他“你让我一个人坐着。” 　　林辞笑道“是你先倒我怀里的。” 　　路凌现在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林辞身上有股好闻的古龙香水，他软绵绵地靠在床上，缓了一会儿。 　　“我有话要对你说。”路凌努力睁开眼。 　　林辞“我听着的。” 　　路凌纠结了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心里想如果林辞说出什么把我当做替身的话，我就在这里把他杀人灭口。 　　结果，林辞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不知道？” 　　“这什么理由？” 　　林辞“我和小深……” 　　他顿了下“喜欢的东西都一样。我有什么，他也要有什么，我喜欢什么，他也会喜欢什么。只有你，是他自己做决定喜欢的，不巧的是，这回轮到我跟着他的脚步了。” 　　路凌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林辞口中的“小深”是林深。 　　这两个字简直成了他的开关，一提到，他就生气。 　　气还没上来，又萎了。 　　林辞观察到这一系列表情，不由问道“我以为你要骂人，怎么又泄气了？” 　　路凌拍开他的手“不想骂。骂他有什么用，他儿子出生了没？” 　　林辞“快了，还有一两个月的临产期。” 　　路凌嗤笑一声“王八蛋。”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往窗边走。 　　林辞一挑眉“你不会是想要跳楼吧？” 　　路凌“我跳楼？我跳他大爷！老子为了这么一个人渣跳楼？我他妈等他死了以后在他棺材板上跳舞！” 　　他猛地一指林辞“你给我伴舞！” 　　林辞“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太好吧，我不会跳舞。” 　　路凌醉醺醺地问他“那你会唱歌吗？” 　　林辞“会一点，你想唱什么？” 　　路凌“给我唱好日子！” 　　他一个人在酒店里蹦跶了半天，最后歇下来，倒在床上。 　　路凌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又问了一遍“林辞，为什么喜欢我？” 　　林辞“不知道。看着你就觉得喜欢，想和你在一起。” 　　路凌“你知道我跟林深怎么在一起的吗？” 　　林辞“不知道。”他收起笑容“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 　　“会让我生气。” 　　路凌闭上眼“你别喜欢我了。” 　　林辞“不能。” 　　路凌“你喜欢我，只会让我难过，我还没有好处。” 　　他说到这里，在床上哭了起来。 　　林辞坐在床边“为什么难过？” 　　路凌“你是林深的哥哥……我看见你，就想起他，我不想喜欢他了……” 　　“那就不要喜欢他。”林辞开口“如果你不能马上接受我，我可以等。但是不能让我不喜欢你，凌凌，追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路凌抱紧了被子，睁开眼“那你包养我吧。” 　　林辞？ 　　路凌“给我点儿好处，让我红，比林深过的好，比他更有钱！我要让他后悔的痛哭流涕，跪在我面前求复合！” 　　林辞笑了声“你喝多了，凌凌。小深如果求复合你怎么办？” 　　路凌“我就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叫我嫂子了！” 　　林辞叹了口气，给他盖上了被子。 　　“早点睡。” 　　他看着路凌“虽然很想吻你，但现在不是时候。” 第111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8 　　路凌花了三天的时间来接受自己喝醉时候跟林辞说的那些屁话。 　　并且盯着林辞的微信发了半个小时呆。 　　顾帆口罩墨镜全副武装，食指敲了敲桌面：“所以说, 你原本是打算喝了酒之后跟林辞坦白, 你不想跟他处对象, 顺便拒绝他。结果喝多了之后说成了让他包养你？” 　　路凌：“嘴瓢。” 　　顾帆：“我再重复一遍……” 　　路凌烦躁的摆摆手：“反正就是现在这样！我搞砸了行了吧！” 　　顾帆蹭的一下站起来，动静太大，引得餐厅的人侧目。 　　他只好坐下来：“你嘴瓢？路凌，你可真是……牛逼。除了这两个字我没办法说其他的。你怎么做到的？从拒绝变成包养？” 　　路凌颓废的趴在桌上：“不知道, 鬼迷心窍了。” 　　顾帆：“怎么个鬼迷心窍法？被林辞的美色所惑？你搞清楚一点, 林深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也没那么难搞。他是林辞啊，看起来像个好东西, 内里是一肚子坏水，你要是被他叼回窝里，我看你连渣都不剩！再说了，他是林深哥哥, 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也不嫌尴尬。” 　　路凌：“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他吐槽：“我都没有心情谈恋爱好吗。” 　　顾帆：“劝你也别谈, 娱乐圈最忌讳这个了。大好的年华就应该用来拍戏, 三十岁之后在考虑结婚的事情吧。 ” 　　路凌连吃饭都没有，哀嚎：“这一切为什么不是发生在网上的啊！这样我就可以把网线拔了，变回快乐的我。” 　　顾帆：“你现在不快乐吗？” 　　路凌：“你看我像快乐吗？” 　　顾帆停顿一下：“说实话，你觉得林辞怎么样？” 　　路凌：“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林深的哥哥，不然我一定跟他在一起, 妈的，凭什么林深能阖家美满，老子就得孤家寡人！” 　　顾帆：“兄弟，你这情伤很深啊！” 　　路凌：“说实话，林辞对我挺好的，不过我对他没感觉。” 　　顾帆：“怎么个没感觉法？” 　　路凌挠了挠头：“我觉得他就跟我长辈似的，我跟他说话犯怵。” 　　- 　　“大哥。”阮玉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林辞回来，微微一笑。 　　林辞抬头：“小深呢？” 　　“林深还没下班，估计会晚点过来。”阮玉开口：“大哥今天没上班吗？” 　　林辞：“嗯。” 　　“阮玉！我衣服呢！”林深推开门进来。 　　阮玉甜甜地凑上去，挽着他的手臂：“老公，我煮了你爱吃的鸡汤？” 　　林深把手抽出来：“我不爱吃鸡汤。” 　　阮玉也不介意林深对他冷淡，继续：“尝点儿嘛，我炖了这么久。” 　　林深推开：“不吃就是不吃，你烦不烦？” 　　阮玉咬了下嘴唇，转而开口：“周医生让我们礼拜一去医院检查一下孩子。” 　　林深：“我礼拜一有事，叫保姆陪你一起去。” 　　阮玉：“林深！这是你儿子！” 　　林深闭上眼：“我很累了，你别烦我了行吗？” 　　阮玉抿着唇，恨恨地跑上楼。 　　他仰着头，看到林辞：“哥……” 　　林辞：“嗯。” 　　林深：“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林辞：“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该这么对她。” 　　林深不肯说话，把脸侧到一边。 　　林辞坐在他身边，兄弟俩一人占据了一个沙发。 　　“聊聊？”林辞开了一罐可乐。 　　林深：“哥，我喝不下可乐。” 　　林辞：“你也可以选择不喝。” 　　林深生了一会儿闷气，把可乐拿起来一饮而尽。 　　林辞：“不喝酒了？” 　　林深：“不喝了，喝太多了想吐。” 　　林辞：“你以前不是挺能喝吗？” 　　林深郁闷了会儿，老实开口：“前阵子喝多了。” 　　林辞：“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自己还喝酒？” 　　林深：“我没——我、算了！反正怎么解释都没用，哥，我真的喜欢路凌，我不想和他分手。” 　　林辞：“等你儿子出来的时候，对着你儿子再说一遍。” 　　林深把抱枕塞进自己怀里：“哥，你是来故意取笑我的吗，那你的目的达成了，能别笑了吗。” 　　林辞：“没有取笑你，我是来跟你聊聊路凌的事情。” 　　林深抬头看他。 　　林深似乎思考了一瞬间，才发问：“你当年怎么追的他？” 　　林深：“读一个小学的，后来一个初中，高中同一个班，他分化成了Omega，我喜欢他，就追他了。” 　　林辞：“没有用过什么手段吗？” 　　林深：“手段？” 　　林辞：“你们追人，直接告白？” 　　林深：“不用啊，他喜欢我，我用得着追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林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林辞的心情很差。 　　他还没感觉到自己在大哥面前炫耀了一波。 　　林辞淡定的开口：“你怎么让他喜欢你的？” 　　林深觉得林辞今天有点古怪，不过他哥的脑回路一直很古怪，林深从小到大就没猜对过林辞的想法， 　　他要是猜得对，就不会挨这么多打了。 　　“我没让他喜欢我。”林深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水到渠成在一起了。” 　　他扪心自问，自己跟路凌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爱情波折——可能就是什么波折都没有，一波起来，才会直接分手。 　　说完这话。 　　他抬起头，看着林辞的脸色，感觉林辞好像更生气了。 　　林深跟路凌一样，面对林辞的时候，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连忙改口：“哥，你问这个干嘛啊？我现在都跟凌分手了，虽然是单方面被他甩了……我烦死了！” 　　他抱着枕头，把自己砸在沙发里：“我想跟他复合。” 　　林辞：“你想离婚？” 　　林深：“嗯……” 　　他说完，就惊恐地看着林辞。 　　显然，自己也意识到说了这句话会被打。 　　“我真的不喜欢阮玉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睡到一起的，我那天喝多了……要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就不喝了。” 　　林辞：“你还想喝酒吗？” 　　林深盯着他：“我都说了我不想了。” 　　林辞的手在茶几上嗑一下：“我想。” 　　林深瞪大眼睛。 　　结果，林辞就叫管家买了酒回来，很接地气，都是啤酒。 　　林深看着他：“哥，你要干嘛？” 　　林辞开了一瓶，递给林辞：“边喝边聊。” 　　林深觉得他哥今天太奇怪了！ 　　要不是林辞是他亲哥，他都怀疑林辞是想故意灌醉他套话！ 　　四五瓶酒下肚，不胜酒量的林深就歪七扭八的到沙发上。 　　要醉不醉，正是个套话的好机会。 　　林辞坐在他身边：“路凌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林深晕乎乎的指着自己：“我啊！” 　　林辞：…… 　　“哥！你干嘛打我！” 　　林辞面无表情：“重新说。” 　　林深：“我不知道啊！他喜欢……喜欢我啊！” 　　又挨了一巴掌之后，林深捂着脸，终于老实了：“喜欢演戏，还喜欢吃东西，但是吃不了太多，因为会胖。” 　　林辞：“还有呢？” 　　林深喝了一口酒：“很多，说也说不完！” 　　他倒在林辞身上哭了起来，阮玉下来看见这一幕，脸色一黑，又上了楼。 　　林深抱着林辞哭的厉害，他到现在都还像个孩子，无法排解巨大的忧伤，问起林辞来：“你说路凌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到林辞心坎儿了。 　　他难得真的喝了一口酒下去，惆怅道：“你这个问题，不应该来问我。”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疑惑。 　　而且比林深的进度还要更差一些，至少路凌爱过林深，没爱过他。 　　“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林深忽然站起来。 　　林辞帮他捡起地上的抱枕。 　　林深又哭又闹：“他说过以后要嫁给我的！” 　　林辞叹了口气。 　　林深又说：“他说过以后会嫁来林家的！” 　　林辞听到了关键词，“嗯？”了一声，开口：“这倒是不难，我可以帮你。” 　　林深抬头看着他。 　　林辞摸了摸他的狗头：“嫁进林家，这个事情，真的不难，我帮你。” 　　至于后来林深知道是怎么帮的，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路凌确实嫁进了林家，只不过没嫁给他，嫁给了林辞。 　　林深后来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林辞发现，高中生追对象的手段都挺幼稚的，就是送奶茶送点卡，帮人家游戏上分。 　　他一个堂堂大总裁，送人只送奶茶和点卡，也太不像话了吧？ 　　所以，半年后，路凌收到第一套房子的时候，震惊了。 　　“给我的？”路凌指了指自己。 　　林辞点点头，顺便给了他一杯奶茶：“这个也是。” 　　路凌：“你不是说给我送奶茶吗？” 　　林辞笑眯眯的：“是啊，送奶茶的时候我想，没地方能坐着喝，干脆就附赠一套公寓好了。” 　　路凌呆滞地把吸管插进奶茶口里：“用北京二环的房子喝奶茶？” 　　这是你们霸道总裁的智商税吗？ 　　林辞：“不好吗？因为我买不起故宫。” 　　“停！林大哥，打住，我没有说要买故宫！我知道你买不起……不不不不，我也不是嫌弃的意思，就是我是说……” 　　林辞问他：“奶茶好喝吗？” 　　路凌点点头：“好喝。” 　　林辞：“那我好吗？” 　　路凌：“挺好的。” 　　林辞把钥匙放在路凌手里：“那就别拒绝我，既然是包养你，我就得有点儿包养的态度。就送这套房子开始吧。” 　　路凌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我到底是怎么走的，才会把路子走的这么野？” 　　再看到顾帆的时候，顾帆已经不想理他了。 　　现在的路凌，衣服也是林辞买的，戒指也是林辞买的，鞋也是林辞买的，明明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穿的比一线大明星的衣服都贵。 　　“我说，你那位林大哥不会是想玩奇迹暖暖吧？奇迹凌凌？” 　　“滚！” 　　顾帆：“要不然你就和他好呗，他对你这么好，你啥玩意儿没有，一穷二白的，只能以身相许了。” 　　“胡扯！我们穷也要穷的有志气好吗！” 　　顾帆拎起他的手，指着无名指的戒指：“你这就叫做有志气？” 　　路凌没声儿了。 　　顾帆：“他追，你就让他追嘛，是你自己说要包养的。晚上的庆功宴别忘记来，导演特别嘱咐，你一定要来。” 　　路凌：“哦，又是那个油腻的投资商是吧，靠！哥这么美，看得上他吗！” 　　顾帆：“反正你就去晃一圈，让那个投资商饱饱眼福吧，人家好歹是你的粉丝。” 　　路凌却不喜欢他：“什么粉丝啊，哪有他这样看人的。” 　　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仿佛都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路凌口中的这个投资商，是他一部新古装剧的投资大头，星光娱乐董事长赵剑。 　　自称看过路凌的试镜表演之后就特别欣赏他，二话不说就敲定了他当男主演。 　　演出的是一个大IP，知名小说改编，一男六女的仙侠后宫文，改变成电视剧已经去掉了其他感情线，就留下了女主角。 　　给他做配的是前一段时间靠一部穿越剧爆红的女明星，其余的也是知名的小花，在一众大牌里，路凌这个籍籍无名十八线，引起了网络上的一阵讨论。 　　他这段时间热度还挺高，自己都有后援会了。 　　路凌舍不得扔掉这块到嘴的肥肉，不然就赵剑对他的态度——都能告他性骚扰了。 　　赵剑一开始探班对他还挺好，俨然是长辈对后辈，路凌起初挺感激他。 　　结果没来几次就开始占他的便宜，动不动就摸摸小手，摸摸腰，路凌都忍了。 　　后来，赵剑明确提出想要包养路凌，这才把窗户纸挑破，路凌的戏已经拍完，赵剑明晃晃的威胁他，如果不同意自己的要求，这戏就算是拍完，他也能换掉男主角重新拍。 　　路凌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怨自艾：“你说长得帅也不好，怎么就遇到这么多烂桃花呢？” 　　顾帆问：“你林大哥也是烂桃花？” 　　路凌嘟囔：“他又不是。他人很好。” 　　跟赵剑比起来，林辞对他简直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虽然是把他当替身——路凌到现在为止都没找出林辞爱的那个人是谁——但除了给他花钱，更多的是对生活上的帮助。 　　虽然林辞长得确实是跟林深很像，但是两人的脾气天差地别。 　　林深更幼稚，更胡闹，更年轻。 　　林辞更成熟，更稳重，路凌被他罩着，一切烦恼都迎刃而解了。 　　顾帆：“那你怎么不告诉林辞这事儿，让他帮你摆平啊？” 　　路凌：“不想麻烦他。” 　　顾帆：“哎哟，你还会不好意思了？” 　　路凌：“不是，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换衣服。” 　　他穿上西装，想了下，还是给林辞报备了行程。 　　林辞在那头看起来挺开心的，回了一个微笑：“你是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这个。” 　　路凌被他弄得怪不好意思：“又不是什么大事……” 　　林辞：“晚上要去接你吗？” 　　路凌：“可能要喝酒，助理估计也要挡酒，麻烦林大哥了。” 　　林辞：“不麻烦，你以后可以多多麻烦我。” 　　路凌觉得林辞段位太高，总让他没话聊下去。 　　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手机，脸从脖子那里一点一点红到了耳根，直到助理提醒，才钻进车门。 第112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9 　　路凌到了现场，还遇到了一些冒充媒体的粉丝。 　　他进门时, 几个女生一直拿手机跟着他拍。 　　助理拒绝过几次没用, 路凌走进电梯, 粉丝还跟着，到了宴会门口，她们进不去了，才拿出纸和笔给路凌。 　　“凌凌, 能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 　　“凌凌！好喜欢你的电视剧, 你以后会更红的！” 　　“哥哥今天好帅啊！” 　　助理原本是不打算让路凌签名的，路凌心想自己还没红呢就学人家耍大牌，万一以后红了, 他这些粉丝有一两个转黑的，把他当糊逼时候耍的大牌给捅出去，岂不就成了黑点？ 　　他老谋深算一番，决定不顾助理阻拦签名。 　　签完, 觉得自己实在深谋远虑，娱乐圈还能找出几个像他这么聪明的男艺人？不火他火谁？ 　　助理开口：“凌凌, 公司不让你给粉丝签名的。” 　　路凌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怕什么, 我这么糊，签两个没关系，放闲鱼上批发都没人要。” 　　助理有时候觉得路凌这人脑回路不正常，但具体哪里不正常，品不出来。 　　到了宴会大门口，路凌站定脚步。 　　“什么意思？”他指了指门口的两个牌子。 　　一个是他们剧组的杀青宴, 还有个牌子比他们更大，阵仗也比他们更大点。 　　助理：“我也不知道，我收到通知，只有我们一个剧组在酒店杀青。” 　　路凌：“这像一个吗？” 　　酒店门口摆着花篮，路凌直接上前查看。 　　花篮是粉丝的应援，弄得还挺好看，上面写着一位流量小生的名字。 　　“原来是他啊，难怪这么多花篮。” 　　助理凑过来看，问路凌：“他最近在拍什么戏？不是唱歌的吗？” 　　路凌：“这年头在内娱搞音乐，不是找死吗，嫌自己太红了吗？” 　　助理吐槽：“那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演戏啊。” 　　路凌是科班出身的学院派，演技正儿八经在线的。 　　助理跟了他一段时间，话里话外都瞧不起半路出家来当演员的。这几年，娱乐圈乱成了一锅粥，天价片酬一个比一个高。 　　请明星要花掉预算的三分之二，特别是请粉丝多的流量明星，IP改编猖狂，资本怕回不了本钱，恨不得把娱乐圈所有叫得出姓名的流量小生和小花弄到一部剧里面来。 　　拍戏不看演技不看剧本，只看粉丝能不能撕逼撕上热搜，靠粉丝来维持播放量，典型的只赚粉丝钱。 　　因为路凌没几个粉丝，纯靠演技吃饭的缘故，助理特瞧不起那些流量。 　　他安慰路凌：“凌凌，我们以后一定会红的！” 　　路凌推开门：“那是必须的。” 　　大厅很热闹，餐桌上放着糕点，没什么人动。 　　分成了左右两边，右边杀青的是个大剧组，演员也多些。 　　他们剧组占据了左边，虽然没那么气派，却也没落下风。 　　导演看到他，招呼：“我们的男主角来了，就等你了。” 　　路凌也一一跟现场的人打招呼，他作为男主演，在今天的杀青宴上也算是重要人物。 　　打过招呼之后，导演跟他讲那位赵董事长遇到了点儿事，等会过来。 　　杀青宴上还来了路凌自己娱乐公司的老板，可见这位老板对自己的重视，路凌不敢不给他面子，连忙拍了一串的马屁，大多时间都陪着自己老板。 　　隔壁杀青宴也弄得很热闹，开香槟，放烟花。 　　路凌看着，跟自己老板聊：“那边怎么这么热闹？” 　　老板笑道：“今天来了个大人物。” 　　路凌：“什么大人物？” 　　老板：“北京林家你知道吗，做石油的。” 　　路凌愣住，老板以为他不知道，还解释了半天，“咱们努力一辈子都到不了人家的起跑线，你不知道也正常，你们小年轻不关注商圈的人。你就知道他来头大就是了。” 　　路凌缓过来：“是林辞吗？” 　　老板：“你还知道林辞啊？” 　　路凌摸了摸鼻子：“听说是现在当家的。” 　　老板：“是啊，前几天刚上过财经杂志，长得一表人才，上帝真是偏心。不过他那张脸，就算没生在林家，来娱乐圈演演戏都够了。” 　　路凌干笑两声，问起正事：“该不会林辞也来了吧？” 　　老板：“他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是林辞的弟妹来了。” 　　路凌这下僵住了。 　　老板不清楚路凌跟林家的牵扯，自顾自说：“去年林家二少爷跟他老婆奉子结婚，还上过热搜呢，他老婆是个美妆博主，这下真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路凌尴尬道：“哈哈，是呀。” 　　他问：“林辞弟妹来干什么？她演戏？” 　　老板：“不是她演戏，是来看她一个姐妹的。我听说是演女二号，叫什么茜茜，网红转型演员的。” 　　路凌“哦”了一声。 　　老板说：“我看见熟人了，去打个招呼，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对了，桌上的点心一块都不准吃，我会找人盯着你。” 　　路凌这人爱吃点儿小零食，估计是助理给老板打的报告。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路凌已经倒尽了胃口，别说是吃小零食了，就是米其林餐厅大厨给他做的东西他都不吃。 　　阮玉跟自己姐妹聊得开心。 　　她们俩个子不算高挑，在对面剧组一众女演员里，算不得多少出众，但只要用心找，还是能找出来。 　　路凌以为自己见到阮玉，会生气，会愤怒，说不定还会上去扇她一巴掌，尽管这个行为看起来不怎么爷们儿，但路凌以前真是恨死她了。 　　没有她，他的人生也不会这么曲折。 　　可实际上，路凌现在看到她的时候，心中掀不起任何一点波澜。 　　他恨阮玉，是恨阮玉破坏了他的人生。 　　两年前，他甚至觉得自己前半生都被毁了，原本和林深勾勒好的人生跟未来通通成了镜花水月。 　　他尝到了巨大的背叛和痛苦。 　　但现在，那些痛苦好像也不值一提了，时间是治愈痛苦的良药，这句话总没错。 　　林深和她儿子都有了，他再怎么钻牛角尖都没用。 　　路凌是个想得开的人，否则也不会那么干脆利落的就跟林深分手。 　　助理知道路凌跟林深的一段，胆战心惊地上前询问：“没事吧。” 　　路凌：“我能有什么事儿。” 　　助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阮玉。 　　路凌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在这里跟她撕破脸。再说，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充其量共用过一个男朋友。” 　　助理：“我这不是怕她找你麻烦嘛……” 　　他言外之意，阮玉现在是林家的二少奶奶，再也不是以前的小网红，想要找路凌麻烦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路凌冷笑一声：“我怕她？将来见面指不定还得喊我一声嫂子，给我递杯茶。老子一定要让这个小贱人跟林深跪在地上喊。” 　　助理唏嘘：“那是喊爸爸的，哪有喊嫂子是跪着的。” 　　他说完，又回过神：“为什么他要喊你嫂子？” 　　路凌“哼”了一声，没说话。 　　有助理盯着，他不敢吃桌上的糕点，就喝了一杯香槟，也被助理念叨半天。 　　路凌最近胖了一斤，助理严防死守不让他多吃东西，他只好饿着肚子找了个地方玩手机。 　　他本意是不想招惹阮玉，找的位置也离她远远地，但是大厅这么大，冤家总有路窄时。 　　路凌转了一圈回来，就跟阮玉直接撞上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路凌看着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裙，胸开的很低，走两步都感觉要漏光，跟几个娱乐圈的老艺人谈笑风生，似乎这样就能挤进他们圈子了。 　　路凌觉得挺没意思，转身就走，哪知道阮玉正好看见他，不但看见，还叫住了路凌。 　　“路凌，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阮玉对她很友好。 　　两人仅有过几面之缘，话更是一句都没说过，现在听阮玉的口气，合着两个人该认识很久一样。 　　路凌不想理他，却不想她身边有人开口：“这是你朋友？” 　　阮玉微笑道：“算是吧。” 　　他看着路凌：“听说你最近在拍戏？” 　　路凌的风度快用光了：“嗯，我还有事先走，你们聊。” 　　阮玉身边的人没眼力见，看不出路凌想走，笑着上来跟他打招呼，想请他喝一杯， 　　路凌回绝了：“我不喝酒。” 　　阮玉笑道：“别急着走，我老公一会儿要过来，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吧，不打算见见吗？” 　　路凌脚步一顿，问她：“林深要过来？” 　　阮玉点头，笑眯眯的，不怀好意。 　　路凌心想：后来者居上还挑衅我？ 　　他：“你在家过得不好？” 　　阮玉：“什么意思？” 　　路凌：“你在家要是过得好，你对我这个‘你老公’的前任念念不忘干什么？” 　　阮玉面色一僵，没说话。 　　路凌：“林深就是来了，该担心的也是你不是我，你就不怕他对我旧情复燃？” 　　说到这里，路凌笑了一声，“还是说你对我的人品信得过，放心让林深跟我独处，还不怕我拐着他搞婚内出轨。你儿子生出来了吧，就算是为他积点阴德，劝你也别在我这里耀武扬威。”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大家八卦的心言于表面。 　　林深跟家里虽然闹得大，但也只有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才知道，这段丑闻没来得及穿出圈，消息就被林家压下来了。 　　路凌：“不过你比我厉害，手段也比我高明。林深他妈一直不太喜欢我，能让你嫁进去，你也废了不少劲儿吧？” 　　林深父亲从商，母亲以前是机关大院里的小姐，瞧不太上路凌这种小明星，更别说网红。 　　他也没琢磨明白阮玉用的什么手段，不过他也不用琢磨了。 　　路凌拿起一杯酒，祝阮玉：“百年好合。” 　　助理连忙替他抢走酒杯，把路凌拉到一边：“你别喝酒了，你又喝不了这么多，一会儿醉了怎么回去？” 　　路凌：“醉了就醉了，你背我回去。” 　　他赌气，又喝了一杯。 　　投资商赵剑缓缓来迟，他说明了来吃的原因，说是路上碰到了个朋友，聊了会儿，来迟了。 　　他把朋友带过来，是个体面英俊的年轻人，剧组是个小剧组，没什么眼力见，不认识林辞。 　　但助理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疯狂的扯路凌的袖子，结果路凌不理他，趴在桌上有些发晕。 　　赵剑说：“林总，你看，这地方小，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不如我带你去另外的地方尝尝？” 　　林辞笑道：“不必，我过来探望一位朋友。” 　　赵剑还没琢磨明白他跟林辞萍水相逢的，林辞怎么上来就拦住他，那么大的人物，又是跟他握手，又是跟他称兄道弟，没两分钟就成为了人人眼中的好朋友。 　　他问赵剑去那儿，赵剑说去剧组，林辞说正好有个朋友在那儿，也要去。 　　来之前，没弄明白，到门口跟导演打听了一下，恍然大悟。 　　原来是人家弟妹在这儿，过来看看也就不足为奇。 　　赵剑到了剧组，舍不得林辞，但是看见路凌，更舍不得。 　　他衡量了一下，决定先放一会儿林辞的鸽子，措辞在嘴里来回好几圈，最后转头一看，人没了。 　　赵剑也没管林辞去哪儿，大约是找自己弟妹去了。 　　跟导演打听了一下路凌的位置，导演指着一个空椅子：“刚还在这儿呢，小孩儿贪玩，估计又跑哪里去聊天了。” 　　赵剑只好自己去找，路凌没找到，又跟林辞狭路相逢了。 　　赵剑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转了个身到了林辞前面，发现了林辞怀里的路凌。 　　赵剑愣住了。 　　路凌喝醉了，又好像没多醉，看见林辞有些意外，诧异的表情落在林辞眼里。 　　他低头看了眼林辞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占我便宜？” 　　林辞：“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在这里？” 　　路凌：“你总是神出鬼没的，有什么好问。” 　　他纠结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辞笑了声：“保密。” 　　赵剑找不到插嘴的机会，等林辞哄够了人，才抬头看着赵剑：“有事吗？” 　　赵剑盯着林辞的笑容，背后发毛：“没事。” 　　他转身就走。 　　林家，赵剑招惹不起。 　　九几年内地治安没那么好的时候，迅速起家的企业都不清不白，林家就是其中之一。老牌的财阀集团，没有彻底洗白之前，林家的关系网几乎渗透到了每一个行业和内部机关，也包括见不得人的地下产业链。 　　林辞平时虽然很和气，总是笑眯眯的，但是能接过林家的产业，就能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跟林辞抢人，赵剑没这个胆量。 　　路凌站起身，“你不去看看你弟妹。” 　　林辞：“不用。” 　　路凌笑道：“林深要来吗？” 　　林辞：“没听他提起过。” 　　路凌心想：阮玉果然骗我。 　　林辞没什么表情：“你希望他来？” 　　路凌：“不希望。” 　　他嘀咕一句：“赵剑怎么很怕你的样子？” 　　路凌跟林深交往多年，也只知道林家有钱，一时半会儿破不了产。 　　老实说，他之前还幻想过林家破产了，以后由他来养林深，两人挤在一张破沙发里吃沙县小吃。 　　他实在喝的太多了，思绪轻飘飘的，沙发里的人变成了林辞，微笑的看着他，这把他吓了一跳，路凌想都不敢想了，脚一崴就跌下去。 　　还好林辞扶的够快，他有些不满：“下次不要单独喝酒了。” 　　路凌咽了咽唾沫，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酒里有东西。” 　　酒里有东西，如果林辞没来，他这时候遇到的应该是赵剑。 　　路凌咬咬牙，骂了一句：“他妈的……” 第113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10 　　路凌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洗了一次冷水澡, 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的身体除了冻得瑟瑟发抖之外, 没别的反应。 　　林辞下楼去给他买了一些药，刷开房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敲门。 　　路凌在套房的最里面, 没听见敲门声。 　　林辞又按了按铃声, 他才听到。 　　只穿着一件浴袍，路凌几乎是跌跌撞撞跑到门口。 　　他大口喘气，色厉内荏的凶道：“谁！我没叫客房服务！” 　　林辞无奈：“是我。” 　　路凌听他的声音, 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总之，不管如何，谢天谢地, 外面来的是林辞。 　　“你不是有房卡吗？”路凌打开房门。 　　林辞见他头发全湿了，问道：“你没吹头？” 　　路凌：“我什么状态了还吹头！” 　　他今晚喝的香槟有些多, 不知道是哪一杯被下了药。 　　赵剑没怕惹出事情来, 路凌在圈内无名无姓，家世背景顶多也只能算个小康，大不了睡完了之后拿钱摆平，因此下药的人没轻没重，估摸着倒了一瓶下去。 　　半小时不到，路凌就觉得自己跟开了闸的水坝似的,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以前也经历过发情期，靠吃药就能压制下去，只是这一回是药物引发的发情，简单来说就是半强迫性的，除了上床，没什么解决办法。 　　路凌被烧的脑子昏头，一想到林辞在他这么难熬的时候不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烦躁的磨牙：“你人呢！” 　　林辞：“我去买药了。” 　　路凌一愣：“买药？” 　　他心想：天哪，林辞是哪个朝代来的人，他该不会以为我中了春药，还能像武侠小说里面一样有解药吧！ 　　林辞从一个塑料袋里面倒出了一大堆药盒。 　　路凌：…… 　　林辞坐在他身边，拿起一盒，念到：“清热解毒丸……行吗。” 　　路凌：“你干脆把所有的药一起塞我嘴里，药死我算了！” 　　林辞：“我不想的，只是你的状态——” 　　路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翻身把他压在床上。 　　林辞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路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你故意的吧？” 　　林辞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他现在的心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路凌借着灯光打量着林辞，不得不说，真的很像林深。 　　但是仔细看的时候，又不像林深。 　　毫无疑问，林辞拥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并且拥有着非常强的意志力，在这个充满了Omega信息素的窄小空间里，他居然还能做个君子，实属不易。 　　路凌被烧的视线模糊，因此没发现林辞也忍的很辛苦。 　　到底不是柳下惠，心爱的人在怀中，哪个男人忍得住？ 　　只是他也怕的。 　　怕唐突了美人，也怕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弱联系给糟蹋干净。 　　路凌：“你是不是就等我先动手？” 　　林辞：“嗯？” 　　路凌压着他，几乎要和他面贴面说话。 　　林辞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但也不是完全封闭，泄露出来的那一点，让路凌察觉到，忍不住离林辞越来越近。 　　林辞：“凌凌，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路凌：“废话，你不就是林辞吗。” 　　他忽然发狠，掐住林辞的下巴：“现在换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林辞：“知道。” 　　路凌眯起眼睛，故作凶狠，在林辞看起来，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猫。 　　“你真的喜欢我？”路凌问他。 　　林辞无奈道：“你这时候问我这么敏感的问题，我会误会的。” 　　路凌心说：你误会什么？ 　　他想搞清楚林辞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替身这回事儿，正所谓在一个坑里面摔一次，就不能在这个坑旁边再摔一次。 　　结果不知怎么的，快问出口的时候，路凌又想：算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林辞，忽然开始动手扒他的衣服。 　　林辞一面要抓他的手，一边又要防着他在自己身上作怪，两人纠缠了半天，还是路凌先没力气。 　　“你干什么不让我脱！” 　　林辞：“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路凌：“你看我想跟你谈的样子吗！” 　　林辞：“怕你明早起来跟我翻脸。” 　　路凌眼睛都快被烧红了，咬着牙开口：“不会……” 　　他脑子迟钝的转不动，有什么说什么：“干脆算我强奸你的好了，我告诉你林辞，你堂堂一个总裁被Omega强上说出去不好听吧，今晚过后你就把这件事情忘了，你不说我也不会说……” 　　林辞被他蹭的也有点儿难受，趁路凌不注意的时候，翻身把他压下。 　　“凌凌，我今晚上已经问过你很多次了，你一次都没有拒绝，所以明早起来也不能后悔。” 　　路凌快被药这么疯了，而且林辞看上去帅过头了一点儿，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吃亏的，于是胡乱的点头，把自己的嘴唇一并送上去。 　　林辞预判失误。 　　等路凌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窗帘拉着，光没透进来，他腰酸背痛的厉害，刚一动，就觉得渴的要命。 　　路凌一转身，翻身就压倒了林辞，他猛地瞪大眼睛，脑子一懵，心想：完了，睡了。 　　漫长的三天发情期，什么都做过了，路凌摸到自己的后颈，牙印层层叠叠的，一摸就痛。 　　“靠……”路凌惊呆了，猛地坐起，被子从他身上滑落，吵醒了林辞。 　　林辞拉了他一把，动作熟稔自然，路凌倒在他怀里，两人皮肤一接触，路凌就跟条鱼一样弹起来。 　　这回，林辞想再睡会儿都不行。 　　他半坐起，睁开一只眼看着路凌。 　　路凌咽了咽口水，林辞开口：“有什么想说的吗？” 　　路凌：“想喝水。” 　　林辞翻身下床倒了水，路凌连忙摸出手机，未接电话二十几个。 　　“我靠……”他两眼一黑：我真的完了。 　　林辞开口：“需要我喂你吗。” 　　路凌接过水：“不用。” 　　他小口小口的抿着，问的很含蓄：“我睡了几天？” 　　林辞：“三天。” 　　路凌瞪大眼睛：“我擦！” 　　他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跑，林辞连忙捞他：“什么事这么急？” 　　一下床，路凌才发现自己腿全软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林辞：“药……避孕药呢？” 　　林辞愣了下：“我没想过买这个。” 　　路凌清醒之后，不敢跟林辞抬杠，但是在心里破口大骂：靠！你丫没打算买倒是别往里面……啊！ 　　他想起这事儿完全是自己主动，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因此说话没底气，假笑：“没事，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林辞捉住他的手臂：“避孕药只在七十二小时里有用。” 　　言下之意，已经超过了。 　　路凌一动，浑身上下就痛。 　　林辞看着挺斯文的，但是在床上却很凶。路凌觉得自己不太喜欢哭，但这两天哭的都快脱水了。 　　要不然怎么一起来就渴。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儿脸红。 　　林辞开口：“我帮你穿衣服。” 　　路凌：“之前那套西装都穿不了了，有新衣服吗？” 　　林辞：“酒店有准备。” 　　他说是酒店准备的，结果送衣服来的是林辞的特助。 　　站在门口跟林辞聊了两句，送完衣服就走了。 　　路凌知道特助不会探头进来看，但还是怪尴尬的。 　　林辞说帮他穿衣服，果然一点也不开玩笑，托起路凌的手就开始了。 　　路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到动也不能动的程度，开口：“我自己来吧。” 　　林辞：“我穿的不好吗？” 　　路凌对林辞那股天然的畏惧感又来了，连忙摇头。 　　林辞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脑子里胡思乱想。 　　其实他除了是林深哥哥之外，好像没有任何一点是让自己讨厌的。 　　长得没话说，有权有势，听闻外面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倒贴，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自己？ 　　绕了一圈，路凌又想回来了：自己还是个替身。 　　他忽然有点儿泄气。 　　林辞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变换，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路凌：“没怎么？” 　　林辞：“如果你有话问我，我知无不答。” 　　路凌盯了他一会儿，开口：“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啊？” 　　他喵的，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路凌就算是给人家当替身也要当的明明白白。 　　林辞没想到他问这个：“我喜欢你啊。” 　　路凌一愣，脱口而出：“你胡扯，我听人家说，你不是有个白月光吗？” 　　林辞一脑袋问号：“我什么时候有白月光了？” 　　路凌哑然，林辞反问他：“你从哪儿听到的？就听别人说？也从来不问问我。” 　　路凌心说：我哪儿敢啊…… 　　林辞：“遇到你之前，我没喜欢过别人。” 　　路凌又在心里嘀咕：呵呵，演小说呢，我才不信。 　　林辞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行，可是事实如此，林辞确实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他患有一中说常见也常见，说不常见也不常见的心里疾病，英文名挺长，中文翻译过来就叫做性单恋。 　　这毛病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很难对人动心，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林辞很难跟人建立起正常的恋爱关系。 　　路凌是第一个，他想要接触，并且丝毫不反感的人。 　　只不过，想要接触路凌，还面对着新的难题，就是怎么追自己弟弟的男朋友。 　　林辞开口：“不过我有很长的时间让你相信。” 　　路凌支支吾吾地开口：“我要下床了。” 　　林辞：“去哪儿？” 　　路凌：“先回公司吧，我经纪人肯定急死了，三天没联系到我，估计要报警了吧。” 　　林辞：“我送你。” 　　这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胶着起来。 　　路凌终于正视起林辞和自己的感情来，说实话，他和林深在一起这么多年，要他马上干脆利落的结束一段感情，在行动上是可以，但是在心理上是很难做到的。 　　他花了一年时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有一天别人再提到林深的时候，路凌听着他的名字，已经觉得很陌生了。 　　路凌回忆起自己跟林深纠缠的这些年，轰轰烈烈地也爱过，把恋爱中小情侣能吵的架，闹得分手通通闹了一遍，折腾来折腾去，他还以为两人能折腾一辈子，没想到半路就折腾散了。 　　他想入非非，坐在路边翘着脚等林辞来接自己下班。 　　公司对面一条小路上，遇上个算命骗钱的，路凌等的无聊，就跟这个算命的唠嗑。 　　听他胡扯一通，路凌来了点儿兴趣，给了算命的两百块，让他算算自己最近的运势。 　　算命的看他一眼，就说他红鸾星动。 　　路凌不屑的嘲讽一声：“就我还红鸾星动？你算错了。” 　　他想了想：“我前男友跟我好了快十年，说跟人跑就跟人跑，这叫红鸾星动。” 　　算命的说：“你都说是前男友了，那肯定是最近有又一春了嘛。” 　　路凌想起林辞，又努力把他从脑袋里晃出去。 　　他这段时间憋了好久的心事，眼见四下无人，跟这个算命的也不认识，索性把事情全都跟算命的说，掐头去尾，把他当成了一个树洞。 　　路凌说完，真切的问道：“你觉得，我这位朋友这十年的感情是不是浪费了？” 　　算命的高深莫测看他一眼：“不是啊。” 　　路凌：“从何说起？” 　　算命的颇有大师风范：“你再加两百块，我告诉你。” 　　路凌最近拿到了一笔新的片酬，出手很是阔绰，当场就给了他两百。 　　算命的拿了钱，推了推墨镜，开口：“你难道不觉得，你跟你前男友认识，其实就是为了遇见他哥吗。” 　　路凌纠正：“是我的一个朋友。” 　　算命的说：“好，是你的一个朋友。人生不分出场顺序，或许你的朋友只是为了遇见他的真爱，才在前男友身上花费了这么多年。” 　　路凌被他忽悠的有些动摇：“真的吗？” 　　算命的说：“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林辞正好走过来。 　　阳光正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光。 　　路凌看过去，愣了一下，心跳的都快飞起来了。 第114章 甩了前男友之后我嫁给了他哥（完） 　　路凌的一生，说起来也就算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前半生最跌宕起伏的事情就是跟林深闹得那一出分手, 除此之外, 上普通的小学, 读普通的初中，接下来是念高中、大学。 　　虽然早恋，但是恋情稳定，在这段时间很长的恋爱中, 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行为…… 　　但是现在, 拿着报告单的路凌却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中。 　　陪他一起来医院的是顾帆，一个Alpha，被医生认为是孩子的父亲。 　　“我们是因为你胃不舒服才来医院的吧？”顾帆拿着报告单, 看着路凌。 　　“是的没错，起因是我最近老吐。” 　　顾帆：“那为什么医生会让你去做B超？” 　　路凌：“你这话不应该来问我，你应该去问医生。” 　　顾帆：“好，现在B超单子也出来了, 问也没太多的意义。我们就着这个单子来做文章，我是没看错吧, 上面的检查结果说你怀孕了？” 　　路凌：“一个Omega会怀孕有什么紧张的？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难道上面检验出来我是个Alpha？” 　　顾帆没忍住，原地跳了起来。 　　路凌连忙拽着他：“你要死啊！” 　　顾帆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了，虽然这段时间工作室没钱给他买热搜，但路凌也不想他用这个方式上热搜。 　　“你现在跳起来被人家发现你谁了，今晚咱俩就准备准备在微博公开吧。” 　　顾帆坐下来：“你怎么这么淡定！” 　　路凌：“那我应该怎么办？” 　　顾帆狂甩单子：“你看看这个！这是什么，这不是你家的猫怀孕了！这是你怀孕了！” 　　路凌望天：“其实上个月我在楼下的算命摊子算过, 说我最近会有意外之喜，还说我桃花运不错。” 　　顾帆：“呵呵，真是够惊喜的。我问你，你楼下什么时候有算命的摊子了？” 　　路凌摸了摸下巴：“说错了，是公司楼下，林辞来接我的那一回算的。” 　　顾帆：…… 　　路凌没听到声音，转过头一看。 　　顾帆表情如同便秘：“你别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林辞的。” 　　路凌瞪大眼睛，浮夸道：“你怎么不猜这个孩子是林深的？” 　　顾帆又蹦跶起来，这回比第一次蹦跶的更高：“靠！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丫玩渣攻贱受这一套啊！真的假的？” 　　路凌：“假的。” 　　他淡定的补充：“这下觉得孩子是林辞的就比较能接受了吧。” 　　顾帆：……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事业起步的时候跑去怀孕……你要打掉吗？” 　　路凌扶额：“事出有因，算了，你不知道前因后果。” 　　他肚子里这个小的，是刚检查出来的。 　　算一算时间，正好是上次发情期。 　　那几天他就跟林辞厮混了，避孕药也没吃，怀孕仿佛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此，拿到单子的时候，路凌没什么吃惊的。 　　顾帆比他想的要激动，念叨了半天，问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路凌抬头望天，感慨一句：“我的人生啊……” 　　——真他妈快烦死他了。 　　没想到林辞这个霸道总裁真的有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一发入魂的技能！ 　　靠……他真的快死了！ 　　顾帆：“你要跟林辞讲吗？” 　　路凌：“暂时不要，让我好好思考一下对策。” 　　路凌纠结了好几天，不在工作状态。 　　恰逢这段时间没有他的戏，反正都是在家闲的抠脚，干脆去找路潼玩。 　　这会儿秦十五刚刚出生没多久，拢共几个月，还在摇篮里。 　　秦家上上下下都是保姆，孩子一般是秦初带着出去瞎晃荡，路潼大学没课的时候会在家里，不过他为了秦十五休学了一年，这会儿读书比高中时候还用功。 　　路凌来时，秦初没在家，可能也在学校。 　　保姆告诉他，路潼在婴儿房，路凌推开门，就看见路潼晃着摇篮。 　　秦十五刚睡着，他一开门，路潼就比了个“嘘”。 　　路凌的脚步轻了些，走到秦十五的婴儿床边上。这孩子长得像秦初，又继承了路潼的美貌，才几个月就发展的非常水灵，肉眼可见的能看出，将来必定是一个小美人。 　　“他怎么这么爱睡？小孩子都这样吗？”路凌小声发问。 　　路潼摇头：“不爱睡，一天到晚闹，刚睡下。” 　　路凌用手戳了下秦十五的脸蛋：“他好小，脸像鸡蛋一样嫩。” 　　路潼笑了一声：“小孩子都这样的。” 　　路凌久久的盯着秦十五：“是吗……” 　　路潼带他走到书房，就在婴儿房边上，穿过书房就是卧室。 　　保姆端了两杯茶，路潼打开书房窗帘，是个落地窗，外面有个阳台，上头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 　　今天的天气不错，就是有点儿冷。 　　“你今天怎么跑来看我了？”路潼问他。 　　“没什么，最近没戏拍，闲得无聊。”路凌反问：“你老公呢？” 　　路潼仿佛还没习惯这个称呼，手一僵，干咳一声：“他、上课吧。” 　　路凌：“我忘记了，你俩都还在读大学。这么年轻就要孩子了，好吗？” 　　路潼：“没什么好不好的，想早点见到他。” 　　路凌瞥了他一眼，转过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小孩儿吗？” 　　路潼：“人都会变的。” 　　那你可真是变得够彻底的，路凌心想：变形金刚都没这么彻底。 　　路潼看他心不在焉，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他：“你找我到底干嘛来了？” 　　路凌叹了口气，神秘兮兮问道：“你怎么跟你老公在一起的？” 　　路潼：…… 　　路凌：“你以前不是个Alpha吗，怎么接受自己变成Omega的？” 　　路潼：“变就变了，难不成还能变回来吗？” 　　路凌绞尽脑汁没想出他怎么坦然接受的：“你就这么推翻了自己以前的人生，然后跟秦初在一起了？” 　　路潼：“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路凌：“你这还不奇怪！”他震惊了：“就好像当了直男十几年，忽然变Gay？你怎么接受自己喜欢男人了！” 　　“破比喻。”路潼毫不客气的指出：“没什么，喜欢就喜欢，能有什么理由？” 　　路凌费解：“你不怕别人说吗？” 　　路潼：“说我什么？” 　　路潼身上值得说的太多了，二次分化，未婚先孕，整一个叛逆大王。 　　路凌忽然噎住，颓废的坐下来：“你要这个孩子的时候，还在读书，小姨他们不反对吗？” 　　路潼：“是我生，又不是他们生。” 　　路凌转头看着他，头一回对路潼生出了敬佩之意。 　　他不死心，又问：“你还没说，你跟秦初怎么在一起的！” 　　路潼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跟秦初拿点儿破事拿出来也能说个三天三夜了。 　　刚坐直身体，秦十五就醒了。 　　圆乎乎的眼睛睁开，转了一圈。 　　路潼像个先知一样，预言道：“秦初回来了。” 　　路凌：“你怎么知道？” 　　路潼指了指秦十五：“他儿子知道的。” 　　路潼打开门，秦初正好从外面回来。 　　院子里平整无比，他脚下踩着滑板，不愿意刹车，一身黑色的衣服，十分炫酷的滑了进来。 　　路凌在客厅看着，唏嘘了一下：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嘛。 　　秦初一回来，跟路凌打了声招呼。 　　他在路潼身边跟个小狗似的转悠了一会儿，把滑板往屋里一踹，上楼找儿子玩去了。 　　保姆切好了水果放在楼下，还端了一杯牛奶放茶几上。 　　路凌摆手：“我不喝牛奶。” 　　路潼把橘子汁递给路凌：“这给你的，牛奶是给秦初的。” 　　路凌：…… 　　他真的很想问问他弟，这是养了几个儿子？ 　　路凌没心思喝橘子汁，拜访到这里也结束了。 　　他原本是想找路潼咨询一下感情上的问题，但观察了秦初片刻，发现他跟林辞完全就是两个类型的男人，问路潼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站起身，秦初从楼上抱着秦十五下来。 　　“走了？” 　　路凌：“一会儿还有点事，不多留了。” 　　他看了眼路潼，“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路潼：“你是为了林深的事情来的？” 　　路凌：“是也不是。” 　　秦初偏头看着他：“聊什么？我也要听。” 　　路潼把他打发走：“有什么好听的，你怎么不去听听神奇海螺说什么？” 　　秦初：“算了。” 　　他带着秦十五走到一块专门用来玩耍的空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 　　秦初就把他儿子放在那处的婴儿床里，又塞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具，推着车就打算往外跑。 　　路潼连忙拦住他：“屋里待不住了是吧？” 　　秦初：“给我儿子培养一下他的才能。” 　　路潼松开手，吐槽：“对你的智商感到害怕。” 　　路凌：“真不打扰你们了。” 　　路潼：“我送你出去。” 　　有秦初在一边捣乱，事情是肯定谈不好的。 　　走到别墅外面，路凌问他：“你跟秦初相处的挺好的。” 　　路潼挑眉：“你不觉得他幼稚吗？” 　　路凌：“你没觉得就行了。” 　　路潼忽然停下脚步，望向他：“哥，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不过你已经给出自己答案了。” 　　路凌：？ 　　路潼难得展颜一笑：“刚才我问你，秦初是不是很幼稚。你告诉我，我自己不觉得就行。这句话也是你要告诉你自己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自己开心最重要。” 　　路凌微微一愣。 　　路潼看向前方：“我和秦初之间经历了很多……常人很难理解的奇遇？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一段经历，不过确实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 　　路凌几乎开口就想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却是被路潼制止了：“不用跟我说，哥，你的答案你自己已经知道了。” 　　从秦家出来之后，林辞的电话打了进来，问他下班没。 　　路凌还没跟他说自己一直呆在家里，直接报了个地址，然后坐在马路边上等他。 　　没半个小时，林辞就找到了这条马路。 　　秦家的别墅不在市中心，在郊区，找过来还挺麻烦的。 　　林辞下车之后，问他吃过晚饭没，路凌摇头。 　　他看起来挺高兴的：“正好今天公司没事，陪我去买菜怎么样？” 　　路凌吃惊道：“你还会做饭？” 　　林辞：“最近学的，今晚上要献丑了。那句话怎么说的，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路凌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林辞：“这都是我自愿的，我想为你做。” 　　林辞走路始终会靠后一些，让路凌走在前面一点。 　　这跟林深有很大的不同，林深走路跟跑似的，永远都冲在路凌前面。不管是下课，还是中午去食堂吃饭，又或者是放学，他和他那帮朋友钻网吧跟飞似的，路凌晚出来半步就没影了。 　　林深知道他不喜欢玩游戏，不过他会说“凌凌你就陪陪我嘛。” 　　他总是要求路凌配合着他的步伐，却不会为了路凌改变自己。 　　哪怕是后来分手，林深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错，错在网红，而他是可以被原谅的。 　　路凌从超市里推了辆车出来，问他：“你要买什么？” 　　林辞：“你喜欢吃什么？” 　　路凌：“都可以，你看着买。买鱼怎么样？” 　　林辞笑了声，路凌身体都压在购物车上，一蹬脚，就飞了出去。 　　林辞把控着一边的扶手，怕他撞到货物架，两人一边挑一边买，回去过马路的时候，林辞又停下来，牵住了他的手。 　　他没回头，路凌却心念一动。 　　这个动作其实很平常，是出自本能的维护，路凌盯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林辞。 　　林辞没有回头，路凌反手握住他。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握住林辞的手，林辞脚步一顿，心情格外的好。 　　他想，他不需要对林辞说什么。 　　路凌早就过了许诺山盟海誓的年纪，也不需要什么惊心动魄的爱情，林辞和他一样，有很多东西，不必说出口，两人便心知肚明。 　　当天晚上，路凌觉得瞒下去没什么必要，直接跟林辞说自己怀孕了。 　　林辞手里的盘子差点儿砸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茫然，那模样还怪娇俏的，路凌趴在桌上笑了好半天。 　　林辞怪他隐瞒不报，让他没有准备。 　　路凌没说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这件事，必然就是要林深当着他的面喊他一声“嫂子”。 　　两个月之后，林辞就求婚了。 　　煞有其事的，搞的路凌手忙脚乱了一把。他做事是个超级行动派，求婚之后就立刻安排了订婚宴，那架势就怕自己晚一天，路凌就跟着别人跑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有亲身体验，什么叫做煮熟的鸭子也能飞。 　　具体惨痛代价参考他亲弟弟林深。 　　为了不让林深在他结婚之前捣乱，年前他就把林深和他老婆打发到国外，说是去补一个蜜月。 　　他老婆是奉子成婚的，肚子都挺得老大了，结完婚就生孩子去，确实没有出去度蜜月。林辞这个借口找的像模像样，让林深都挑不出毛病。 　　只是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大哥最近有点儿不对劲，问别人，身边的人也守口如瓶。 　　所以后来路潼他们结婚请帖都收到了，林深还被蒙在鼓里。 　　倒不是故意不让他知道，只是林辞怕他在婚礼上闹事。 　　又或者，给他来一出旧情难忘，他实在不敢去承担这些事情发生的风险。 　　但林深最后还是来参加他的婚礼了，这事儿是路凌决定的。 　　他表面上十分大义：“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一句话堵得林辞哑口无言。 　　内心则十分之暗爽，特别是看到林深出现在教堂门口，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痴呆的模样，路凌憋了这么久的大仇终于得报。 　　这天，林深喝了很多酒，也没敢来找路凌。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他就飞去国外，连自己老婆都没带上。 　　路凌站在落地窗边，望着天空。 　　林辞结束视频会议，问他看什么。 　　路凌指了指刚过去的飞机：“再看林深是哪一架走的。” 　　林辞心里不痛快，现在也学会表现出来，而且还有了新招数，就是撒娇——那天从秦初那里学来的。 　　“你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路凌险些给他翻个白眼：“我正在跟我的青春做告别。” 　　湛蓝的天空，白色的机尾云，还有拂面的风，让路凌觉得这一刻非常宁静。 　　他开口：“我觉得我的人生很奇妙。” 　　林辞：“有什么奇妙。” 　　路凌：“我以为我这辈子铁定会跟林深在一起，嫁到你们林家来。” 　　林辞：“事实证明人生是会出现很多惊喜的？那你现在呢？” 　　路凌想起了那天遇到的那个算命神棍，他一度以为是林辞找来的托，不由笑出声：“我现在觉得，我跟林深谈这么多年，说不定只是为了遇见你。” 　　林辞非常满意这个回答，给了他十分的评价，笑着开口：“命运也总有一件事是不会出错的。” 　　路凌回头看他，林辞：“比如嫁到林家。” 　　“最后一个问题。”路凌举起手：“也是我最想问的。” 　　林辞：“什么问题？” 　　路凌：“当年林深跟网红那件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辞严肃道：“当然不是。” 　　路凌眯起眼睛看着他。 　　林辞被盯久了，松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只有一点儿私心，我知情不报行吗？” 　　路凌跳到他背上：“——我就知道你！狐狸精！” 　　林辞笑道：“小书生，注意肚子里的小狐狸。” 　　路凌觉得这是一个好天气。 　　风吹过来，阳台的花微微晃动两下。 　　他挂在林辞身上不肯下来，房间里充满着他的笑声，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写到这里了！ 　　谢谢大家一路支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