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这个世界对我很不满》 作者:桐荣 文案 郁林仰头问天:我怎么又穿了,为什么还是个弱受。不愿意相信事实。苦命挣扎。 我是总攻,我就稀罕你这种妖孽受啊,啥?你说你是攻?我不信! 某人一把把他掀翻,解开了皮带。 郁林谄笑: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扯皮带! 总攻一次次被压的血泪史! 内容标签:甜文 灵魂转换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林 ┃ 配角:各个世界里的大boss ┃ 其它:   ☆、第1章 -1 九天之上,重华仙宫,云紫阁楼的八角亭里坐着一个人,骑着个仙鹤,飘飘欲仙,衣带飘然,像是一副画,美轮美奂。 然而,只有近处的人,才能听见,亭子里发出的声声凄惨的叫声,仙鹤扯着脖子,扑着翅膀想要脱离魔手,奈何,后面的人,看着瘦弱可欺,但手劲实在是大。仙鹤尖着嗓子,喊哑了声音,终于才把人给招过来。 “小君,您别扯了。上次仙鹤的毛差点被你扯光了,害的它光着屁股在窝里,郁闷了好几天。”仙童上来后,看见他又在扯毛。急声拦住他。 “他奶奶个腿的,穿过来这么多天,要不天天吃果子,要不就喝那什么花露的水,喝的爷嘴里都能淡出个鸟,你跟那个仙君说,他要是再不给我做肉,我就把他养在后面的奇禽异鸟都给烤了吃了。”说完一想到肉,郁林手里又狠狠地拔了一把毛,把仙鹤疼的一个哆嗦。 自从郁林一个跟头摔了过来,傻眼了,云踩脚底下,电视剧里才有的气宇不凡的仙人,正冷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在给他屁股蛋上药,还一脸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下次不会疼了,直接把郁林给吓得懵逼了。 “我告诉,你跟那个老王八蛋说,他要是再夜夜睡我,我....我,我就一把烧了他重华殿,把他脱光了吊在这人来人往的银川河。”郁林一说起那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王八,心里就恨,手里拔得更凶猛了。 “小君,您快下来吧,待会真把仙君招来,他又要罚你了。” 郁林听着他的话,无动于衷,这活蹦乱跳的仙鹤,在他眼里就是个香喷喷的烧仙鹤,到手的美食,哪有说放就放的道理。 小仙童在边上干着急,也真怕他能一把火把这些异兽都给烤了,匆匆忙忙地跑回去禀告长夙仙君了。 一路小跑到了重华殿里,小仙童颤着声音报告,“长夙仙君,小君,小君他又去拔仙鹤的毛了.....还说,还说......”犹犹豫豫地没往下说。 长夙坐在流云上打坐,一身的清辉,衬的他出尘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长夙缓缓地睁开眼,冷冽地开口,“还说什么?” “他还说,要把这重华宫的异兽,都烤了吃。”说完,小仙童都要哭出来了,嚎着嗓子,“你快去看看吧!去晚了,小鹤就真被他给烤了。”小仙童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的焦急。 长夙缓缓地站起来,身姿清盈,神色俊朗,一身月华之资,使天地都失色,定了定,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去看看。” 长夙仙君已有九千多岁,虽然平日里深居简出,但能力却连帝君都不敢小觑,自从一千多年前,在仙魔大战时,在最后一役,与魔王鹤天苦战三日,才最后将他击败,而自己也身受重伤,且久久难愈。 因此帝君对他心存愧疚,多年不断地为他寻找治愈的办法,但最后都不尽如人意,最后才想出了这么出,逆天改命的办法来。 这逆天改命的法子,还是长夙无意中透露的,天君一直谨记在心,但一直都未能找到与长夙仙君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所以一直就将此方法耽搁了下来,直到不久前,地府才有人来报,说人间的侯府里,有一个病怏怏的小王爷,阳寿就快尽了,到与长夙仙君有羁绊,可以用来替命,替长夙真君这一身的顽疾。 这好不容易把郁林给抓来了,行那炉鼎之事,病歪歪的郁林,被长夙真君三两下就搞的断了气。 好在长夙仙君医术非凡,当即就把他的魂给招了回来,却独独没想到,招错了呀,此郁林非彼郁林啊,或者说此郁林才是真郁林。 但长夙仙君不在意,不管是哪个郁林,都是来给他续命用的,不论是哪个灵魂,都改变不了,他成为自己炉鼎的命运。而且这个招错的郁林,明显比以前的更耐一操,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在双修的时候,声音叫唤的太销一魂了,常常叫仙君听的,岔了仙脉。 郁林叫了一个小仙童上来,小仙童年纪小,长的粉嫩粉嫩地,惹得郁林多看了两眼,“你,过来。”指着亭子下呆呆站着的小仙童让他上来。 郁林一把把仙鹤摁住,还抽出时间跟人家吹两句,“小美人,过来。” 小仙童刚刚在下面,看着他在上面拔毛的狠劲,早就吓软了腿,畏畏缩缩地上来了,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看着不断挣扎的仙鹤,糯糯地对郁林说,“你把它放了吧,它都快死了。” 郁林看着小仙童,长的跟个糯米团子一样,软软弱弱的,不禁就恶劣起来,就想欺负他。 实在是郁林憋太久了,再那个世界里,他就是个绝世大总攻,样貌家境样样没得挑,爬上他床的人络绎不绝,而他也是个花心的,花丛流浪那么多年,硬生生气走了自己的初恋,被床上的那些小一婊一子们骗的一干二净,就在他准备回家拿钱的时候,他爹驾崩了,他哥坐在原来他爹的位置上,一脸得意地对他说,郁家不养闲人,想要留在郁家,你得跟他们一样伺候我。 郁林摔门而出,卧槽,跟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你居然想睡我,门都没有,骄傲的郁林昂着头跨出了郁家的大门,却被一个跟头绊倒了这里。 冤死他了,晚上要被那个千年王八干不说,还不给他出声的,天天憋的郁林欲求不满的,所以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仙童,长的太对他胃口了,心里的那点小火苗,蹭蹭地烧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郁林尽量的放轻语气,眼神温柔,含情脉脉。 小仙童咬着嘴唇不说话,白白嫩嫩的小脸能掐出水一样,看的郁林手有点痒痒。 郁林很豪爽的,看着小仙童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只半死不活的仙鹤看,挑着下桃花眼,温柔地说,“你要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把这只鹤给你,怎么样?” 小仙童怯生生地说,“那我告诉你,你不要烤它了。” 郁林满口的答应,对付小仙童这种单纯的性子,他是情场老手啊。 “我叫苪兔,我是一只小兔子精。”小仙童眨着双大眼,一派天真。 郁林愣了,那么娘们唧唧的名字,回过神来,妈呀,兔子精,郁林惊恐地看着他,屁滚尿流地往下跑,“妈呀,妖怪呀!” 一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长夙仙君,撞到了他的怀里,一只手将他扶好站直,手也没有放下,顺带着,揽上他的腰,冷着脸训他,“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体统你大爷啊,你宫里有妖怪你知不知道。”郁林抓着他的前襟,吓得紧贴着他。 “胡说八道,哪里有妖怪。”长夙看他被吓得脸色有些惨白,以为是昨晚伤了他,让他沾了别的邪气。 “站好了。”郁林趴在他得怀里,莫名地就让他想起了昨晚身下这副温软的*,在他身一下甜腻的声音,心神有些不定,稍稍地训斥他。 “他,就他,他说自己是兔子精。”妈蛋,长那么好看,居然是个妖怪,郁林简直痛心疾首,有那色心也没那色胆啊,他可不敢上个妖怪啊。 长夙被他那二两的智商给逗笑了,脸色稍稍缓和,手上前揽着他的腰说。“苪兔乃是一届地仙,功德圆满之后才得道升仙,来我重华宫侍奉。不是妖精,不可胡说。” 苪兔在一旁,听着郁林说自己是个妖怪,满心的委屈啊,眼泪溢满了眼眶,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郁林哪里分的清什么妖精地仙的,反正在他眼里,全都不是人。 但看着小美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都化了,把长夙放揽在腰上的手一撇,就过来哄小美人了。 看的长夙在他身后,心里微微地有些不舒服,眼里寒意深邃,收回了手,淡淡地说,“时间到了,该喂食了。” 郁林哄着小仙童,满脸温柔的神色一愣,听着长夙的话,随即就生了一肚子的火,“喂你奶奶个腿,吃饭就吃饭,不会好好说啊,还特么喂食,你以为我是你养的那些肥鹅啊。” 长夙听着自己养的珍禽异兽,被他称作是肥鹅时,嘴角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冷却,“本尊看来,养你和养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还更不让我省心。” 把自己拿着跟一群傻雀肥鹅比,郁林的心里,一点都快乐不起来,这还有没有点人权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临走了还不忘揩了一把油,摸了摸人家嫩滑的小脸,还蹭了两下,“待会我来找你啊。”说着还朝他眨了下眼。 被长夙逮个正着,脸都黑了,抓着他的手就往前走,郁林个贼心不死的,还往后面看,被长夙给掐着后脑勺带走了。 只留下小兔子精一个人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软软地声音,自言自语,“其实兔肉一点都不好吃,你别老想着吃我,还有,你笑起来真好看。” 长夙强硬地抓着他的手,控制住他,而郁林早就魂游天外了,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长夙心中不悦,开口,“喜欢上小兔子精了?” 郁林终于有了反应,一脸喜悦地点点头。 “喜欢就让他们今晚多做盘兔子肉,你喜欢哪种口味的。” 郁林一脸惊悚地看着他。 长夙看着他的神情,满意地笑了笑。 就你这点小花心思,就算咱长夙上仙没谈过恋爱,也能将你这小火苗,及时地扼杀在萌芽里。   ☆、第1章 -2〔捉虫〕 第二章 往桌子前面一坐,郁林就他娘的想掀桌子啊,扯着长夙上仙的黑发,“说好的肉呢,肉呢。” 郁林的内心在咆哮啊,想当初,他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想睡谁睡谁,天天都不带重样的。 而现在呢,自从穿过来,白天被圈在这屁大点的仙宫里,那些个宫里的仙童个个都拿鼻孔看着他,不给吃不给喝,那天不过是偷了点长夙放在房里的酒,被那个叫重紫的仙童看到,一鞭子就抽了过来,差点给他的魂都抽到了姥姥家。 反正就是一点都不自由啊,晚上天天还得对着这个千年的老王八,跟他什么修炼,当他傻啊,想白嫖他就直说呗,干了自己还美其名给他滋补滋补,郁林满眼的泪只能往肚子里流啊,人家穿越都特么三妻四妾,王侯将相的,到自己,穿成了个炉鼎,呵呵,还是天天都吃不饱的那种。 郁林只想问候老天爷,我是上辈子造了太多情债,这辈子让他来还债的吧,天天被人压。 “哎。”深深地叹了口气,郁林满腔的哀怨和不满,就像是泄了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淡淡的惆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长夙看他不像平日里的闹腾,静静地趴着不说话,反而多看了几眼,“怎么了?” 以为他是想家了,长夙耐着性子安慰他,“人都是要生老病死的,你在人间的阳寿已尽,就算是你不来这儿,你也看不见你的亲人了。” 看着他还是没动,长夙仙君轻轻地靠过去,他不太会安慰人,他活的太久了,久到已经不知道七情六欲是什么滋味,久到不懂得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他轻轻地靠过去,抚着他修长的脖子,淡淡地说,“不要多想,既然你来了这重华宫,你就是我的人了,这人世间的一切恩怨都与你再无关系。” 郁林白晢修长的脖颈,在素色的衣袍中,露出一大截,带着诱人的色泽,长夙看着他纤细的脖子,手渐渐地往下伸,眼中的墨色越来越重。 “你能不能别扯些有的没的,我只是在怀念一下人间的大肉而已。”郁林抬着通红的双眼,跟他犟道。 长夙看他倔强的神情,一下就笑了,轻轻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毫无预兆的情一欲,就这样滚滚而来。 吻的郁林懵逼了,卧槽,看人哭还能发一情的,真是活久见啊。 一吻结束,长夙退去欲一望,眼中恢复清明,一脸正色地坐好,好像刚刚强吻的人不是他一样,正经的不要不要的。 反而郁林的一身火被勾了起来,盯着他直看,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要下一步的意思,郁林咬牙切齿地说,“你只负责撩,不负责灭是吧。” 长夙当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微微地勾起了嘴角,一派正色地说,“你还没好。” 郁林看着长夙修长的双手,在给他剥那些鲜果,手骨修长,关节分明,温白如玉,看的郁林气不打一出来,一把就将他的手拿过来,一口咬了上去,咬得深重,顿时就印着鲜红的牙印,“你也跟我一起疼。” “没规矩。”长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看的郁林心里抖了一下,还梗着脖子嘴硬,“凭什么就我疼,我现在坐在这上面我都疼。就你爽!”一想起自己前世活的恣意潇洒,现在活的窝窝囊囊,郁林就不爽,还想逮着他咬。 长夙原本无欲无求的眼神里,充满暖意抬眼笑他,“你昨晚哼的也挺舒服的呀。” 郁林还想翻脸,内心咆哮,昨晚都被他蹂一躏成破布了。 “好了,再给你铺个垫子。”长夙想了想,自己昨晚确实要狠了,其实他俩的双修,一次就够了,只要将自己的元液给他就行,但昨晚,看他在身下哼的妖娆又妩媚的,鬼使神差地又摁着他,多要了几次。 清心寡欲几千年的上仙,估计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失控在这么个人手里,或许想明白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 唤重紫又拿了个垫子过来,长夙把他原来坐的地方,又铺了一层,仔仔细细地给他铺好,这才把这大爷请上去,“好了,现在能好好吃饭了。” 郁大爷难得的满意一次,神色好了点,可能觉得自己过的也没那么可怜了,这才愿意吃饭。 折腾了这么一上去,他早就饿了,平日里看见就头疼的仙果,今天好像也没那么难吃,直接动手就上了。 郁林前世怎么说也是个受过高高等教育的,那一摞红红的证书,可真不是为了泡爷们买来的,而是货真价实考来的,所以多少有点文人的清高在里面,总觉得自己是现代朱自清,古代唐伯虎的,所以这吃相,也有点文人的优雅在里面。 长夙看着他吃的起劲,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这万年的岁月,似乎都磨灭了他的人性,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仙,无欲无求,生死对他来说,像是奈何桥排着队的那些孤魂一样,都没什么区别。 但鲜活的郁林,却带给他许多不一样的体验,无论是*上的欢愉,心里上的充盈,这千万年,像无边孤独里的那一抹花香,都给了他不一样感受。 “吃完了?”看着他撑着个肚子,枕在自己的腿上,一脸的满足。 “吃是吃完了,就是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你说,堂堂个仙果,它咋能就一点味道都没有呢。”一吃完,郁林的脑子里,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人家孙悟空偷的蟠桃还是甜的呢。对了你们神仙里有没有个叫齐天大圣孙悟空的?” “孙悟空?我活了数千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哦。”郁林有些失望啊,穿就穿了呗,还不是他熟悉的神话,淡淡地忧伤。 下午,趁着长夙不在,郁林就溜出去找小兔子精了,找了半天,问了许多仙童,都不认识那个叫苪兔的小仙童,郁林有些失望,回了重华殿,打算睡一会儿再去找他。 对他会睡觉这个行为,长夙很不能理解,对他不理解的表情,郁林只能报以同情,你已经活了九千多年了,而且这九千多年里,你还不睡觉,就相当于你活了近两万年,两万年,你寂寞不寂寞,郁林对他报以深深的同情。 回到寝宫里,郁林呆了,那一床的狼藉还没收拾呢,昨晚折腾狠,累的他不想动,那个老王八悠然自得地抱着他躺在这一床的痕迹上面,一点都不觉得有不妥。 但郁林膈应啊,虽然是自己的吧,那也脏。这怎么睡,郁林想了想,还是把重紫叫了进来。 “麻烦仙童将这被褥换一下。”郁林说的一脸的礼貌,实际上心里在冷笑。这重紫他可记着呢,上次就是他用鞭子抽自己的,自己心量大,没给他找不痛快,忍了,没想到,今天他反而自己来找不痛快的来了。 重紫冷着张脸进来后,看了看床上的斑斑驳驳,脸更冷了,那眼神看的郁林像是毒蛇一样,让人恶寒。 “麻烦仙童了。”郁林微笑着。 重紫神色清冷,眼里含着无尽的怨恨,紧紧抿着的嘴里,吐出两个字,“淫一荡。” 这句话一说出,郁林脸上的笑就直接绷不住了,脸色也拉了下来,不急不躁地说,“哟,这仙童比我这一个俗人还淫一秽那,我都想不出这词来,想必仙童你深有体会吧。” “你....简直满口的胡说八道。”要是论明着暗着的嘲讽人,这仙童还真不如郁林的本事。 “你仔细想想,刚刚是谁骂我来着,还说我胡说八道,我觉得你们长夙仙君的那点子仙气,都让你给玷污了。” “日日夜夜纠缠我家仙君,你可真是不要脸。”重紫也不容小觑,唇枪舌剑。 “那也得你家仙君愿意给我纠缠啊,要不你去缠一个试试,看他鸟不鸟你。”郁林拿着他打趣。他最看不起重紫这种人,喜欢就追,拒绝就缠着,别这样天天跟个阴魂一样,逮着他就是冷嘲热讽。 其实重紫这长相,搁着现代啊,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冷美人啊,要清高有清高,要气质有气质,身段还好,但是吧,这重紫三天两头的给你一个白眼,给你弄烦了,就算再美的一人,也禁不住他天天对你翻白眼吧,所以郁林对他呀,压根也提不起来心思。 重紫被他一句话堵着,说不出话来,随即冷笑,“你以为仙君是真的喜欢你,你天真了,他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郁林听了一愣,但随即淡然,他一点都没兴趣知道长夙为什么会可怜他,因为自己根本不是原来的那个郁林,长夙的那点子可怜啊,引不起他的任何共鸣来。 看郁林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重紫反而愣住了,随即一想,以为是他太天真了,冷笑着说,“你以为你很受宠,你以为你命好,你以为你人见人爱,那是因为你要死了。长夙仙君跟你日夜颠鸾,不过是在取你命罢了,他要你要的越多,你活的越短,你还骄傲的起来吗?”重紫满脸的得意,看着郁林失魂落魄的样子,笑的恶毒。 “你还能得意多久呢,,你要死了,你知道吗?” “你以为他有多爱你,他只是在拿你续命,他的万年大劫要来了,你要帮他渡,你会被劈的魂飞魄散。” “你的一切,都是被预谋好的,你并不是随便地活过来,你是被他们送过来的,你唯一的价值就是给他续命的。” “你还能在这里横行几天?嗯?” 重紫走后,郁林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榻上,一时间有些茫然,自己的生活轨迹被人硬生生的改变了,来到了陌生的地方,遇见了陌生的人,刚来就被人给硬上了,郁林觉得,人生从未有过的滑稽都在他身上发生了。 在宫殿里茫然地走着,坐在地上,躺在长夙修炼的流云上,唯独不想碰那沾满两人气息的床榻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对,不真实,那就把这当作是一场梦,既然他会死去,那肯定会有梦醒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郁林满意地笑了,他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那么令自己变得乐观,不被现实给击垮,他自己的心情,他还是能主宰。 想通了之后,郁林的心情好了很多,丢掉这些烦心事,他又变成了那个斗志昂扬,坚决跟千年王八做斗争得好青年了,不就是死吗,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掉了啊,魂都没了还能不死吗。 整理了自己的衣袍,起身就出去了,郁林的心里还想着那只小兔子精呢,在这宫里,难得有个不怕自己,不拿鼻孔看自己的神奇的生物存在,实在是他现存的唯一乐趣,想起了那只白白嫩嫩的兔子精,郁林的嘴角就裂开笑,那么可爱兔兔,要怎么吃呢?   ☆、第1章 -3(捉虫) 第三章 郁林围着重华宫绕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小兔子精的影子,宫里的仙童都各忙各的事情,看见郁林要不退避三舍,要不就是完全不理他的,都说神仙都是心怀宽谷,渡救苍生,郁林在心里深深地鄙视了他们一把。 算了,找不到他就去找那只蠢鹤吧,拔了毛今晚烤了,也算一道肉菜,心里想着就拔腿往八角亭的方向溜达去。 还没上到亭子前,他就看见石阶上坐着个人,心里一乐,找了半天的人,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郁林看见他,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存了个坏心眼,就从小兔子精的后面绕了过去。 冷不丁地吓了他一下,小兔子精的眼睛吓得瞪的多大,幽怨地看了郁林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水雾,湿漉漉的大眼睛,不知怎么的,就看的郁林心头一软。 “你怎么在这儿啊,让你去找我的?”郁林长腿一抬,下了两层台阶也跟他一起,坐了下来。 小兔子精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声音软软地说,“我是在后院给那些鸟兽打扫窝舍的,我进不去前面。” 郁林征了一下,没想到小兔子精的地位这么低,他虽然不知道打扫鸟窝是个什么等级,但他知道弼马温,可不是啥大官。 但小兔子精丝毫不觉得打扫鸟窝是啥苦差事,兴致勃勃地问他,“我带你去后院吧,那些鸟儿们很可爱,你看了肯定不想再吃它们了。” 这才是小兔子精在这儿等他的真实目的,他不像让郁林再来一次烤仙鹤。 横竖都没什么事,郁林大手一拍,豪爽地说,“走,去挑只肥的。” 这句话吓得小兔子精小脸又白了,唯唯诺诺地说,“你不要吃它们,它们都活儿几百年了,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郁林也就逗他一乐,看把他吓住,捏捏他粉嫩的小脸,恶劣地说,“行,不吃它们,那就吃烤兔子,你这么嫩,烤起来一定不错。” 郁林这□□裸地调戏,换做是长夙上仙,一定会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手一挥,把他钉在墙上,饿他个一天一夜。如果是重华宫的其他仙童,被他这样调戏,要不是面红耳赤,欲拒还迎,要不就是像重紫那样,一个鞭子抽的他,啥都硬不起来。 只有小兔子精会颤颤巍巍地,拿着小手扯着他的衣袍,“你不要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听得郁林心里头痒痒的。 两人到了重华宫的后院,别有一番天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体态优美,身姿轻盈,就连一只野猪,都能跑出一道体操运动员的弧线。 郁林一下就喜欢上这里,这里看似没有人,却处处都散发着活力,相比于重华宫里的死气沉沉,连走一个路都要小心翼翼地,这里才适合郁林这种生性自由的人。 看着地上跑的欢快的小猪,郁林也觉得莫名地可爱起来,比烤乳猪顺眼多了。 小兔子精带着他,把后院里逛了一遍,走到一座晚桥上休息,郁林看着小兔子精一路走过来,如数家珍一样,向他一样样地介绍这后院里的东西,眼睛散发着星星的亮光,带着郁林也一扫之前的隐晦,心情一下轻松了很多。 两人刚坐下,郁林只觉得身后的衣袍,被一阵阵地拉扯,以为是小兔子精跟他闹着玩的,就把小兔子精的双手抓住,攥在手里,“别动。” 当他再感觉到身后有东西的时候,站了起来,把身后的袍子往上一提,结果,提上个千年的老王八,一直乌龟死咬着他的衣角不放,那欠揍的模样,郁林看了,伸腿就想踢他。 被小兔子精一把抱住了,“你别踢它。” 郁林忍着,哄着小兔子精,“我不踢他,你先让他撒嘴。” 老乌龟一撒嘴,郁林眼疾手快,一个动作就把它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肚皮朝天,四只脚在空气里游划着,看的郁林解气的很。 小兔子精想把它翻过来,郁林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又把手缩了回来,眼里满是担忧。 老乌龟是谁,苪兔也不知道,他刚来时,这只乌龟已经悠然自得的生活在重华宫后面这片深不可测的湖泊里。来的这几年里,这只乌龟从来没跟他说过话,它连小兔子精把食物放哪里它都知道,一直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苪兔跟它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翻啊,动不了吧。”郁林看它怎么费力都翻不过来的样子,觉得这样顺眼多了,拉着小兔子精就要走,就打算把这乌龟搁这儿了。 “站住。”刚抬腿,后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郁林跟小兔子精面面相觑,预感不妙,撒腿就跑。 还没来得及跑两步,就觉得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不断地将他们往后拉扯,然后,郁林以及其不雅的姿势,被钉在了晚桥前面的圆柱上。 等郁林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刚刚的乌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个老头,怒气冲冲地望着他,完了,遇见大仙了,郁林后悔也迟了。 郁林也是个识抬举的,谄着脸笑,“不知道您是大仙,我真不是有意捉弄你的,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们下来吧。” 老头盯着他猛瞧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小娃娃,原来你就是长夙那条鱼,渡了几千年都没渡过去的劫啊,哈哈。” 也不知道他开心个啥,自顾自地笑,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酒,一边笑,一边喝,郁林听他的话,一头雾水,想再问清楚点,结果,那死老头怎么都不开口了。 “喂,老头,你要把我们绑多久啊。”郁林看着小兔子精,神情都萎了,心里有些焦急,他自己无所谓,爱绑多久绑多久,反正回了重华宫,也跟在这儿绑着没区别。 老头被他问的不耐烦了,换了一头,自顾自地又开始打瞌睡,郁林啥都不怕,在这长夙的地盘上他还不信他能把他给弄死,顶多挨顿打,反正穿过来之后,他可没少挨。 “死老头,我看你也不弱,你怎么被困在人家后花园里呢。”郁林明里暗里地开始挑衅老头。 老乌龟一听他的话,不开心了,觉也不睡了,气的吹着胡子,怒气冲冲地说,“我住在这逍遥池的时候,那长夙还是一条小胖鱼呢,哪里有现在的威风。” 郁林一看他开始跟自己答话了,就顺着开始问,“哟,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住在重华宫里,搁这儿小池子里游腾个啥。” 老乌龟瞪着眼睛,不服气地说,“我老头子就不喜欢那九霄宫的台阶那么长,也不喜欢那么多跟着我后面问东问西的,我就喜欢这儿怎么了。长夙那那条鱼,有什么好的,说是成了仙,一个情劫,渡了几千年都没渡过。” 老头儿唔哝了那么久,郁林听明白了,这乌龟看来,跟长夙还是熟人,听着语气也不像是有多大的仇恶,肯定不会有心加害他们,心里松了口气。 待老头反应过来,郁林这是在探自己话呢,不禁虎着脸,吓唬他,“你这小娃娃,口舌不紧,待会儿就拔了你的舌头,去喂我的孙子们。” 郁林还没被吓到,直接把小兔子精给吓到了,顿时,一张凄惨的小脸上就挂了泪珠,凄凄呖呖地哭着,“你不要拔他的舌头,没了舌头,他就说不了话了。” 小兔子精信以为真,想着郁林温柔地和他说话的语气,心里狠了狠,哀哭着嗓子说,“你拔我的舌头吧。” 听得郁林眼睛不自觉地就转了过去,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好笑,一下就笑出了声,这兔子怎么这么可爱,思虑了一下决定,先留着,不吃他了。 长夙来的很快,当他感知到郁林的位置的时候,掐了一枚风诀一算,冷笑了起来,这逍遥湖里的老乌龟,百年来都一动不动的,今天倒是有这功夫把郁林吊起来戏耍的。 动身飞快地到了后院,看见郁林被钉在圆柱上,冷着脸就掐了诀把人给放了下来,看见旁边的小兔子精,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不仅不掐诀,反而一个灵光劈过去,直接把他打回了圆形。 郁林的耳边只听见小兔子精的一声惨叫,就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兔子,惶恐地朝他望了一眼,然后飞快地迈着短腿,跑进了院子里。 郁林看他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也不禁火大,从地上爬起来,就上前,扯着长夙飘然的衣带,怒问,“你打他干什么?” 长夙看他一脸在意那兔子精的表情,想努力地控制住,心里想要撕毁那小兔子的冲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把他禁锢在怀里。 显然,他现在并不想跟郁林讨论这个话题。 在一旁看好戏的老乌龟,悠哉自得地说,“啧啧啧,我看你这情劫啊,再来个一千年你也破不了。” 老神在在地看着长夙那原本恍若天神一样的脸,现在冷的让人退而避之,老乌龟的脸上就洋溢着得意的笑,“你都快一万年了,你还是个仙,你连上神都算不上,你这情劫就这么难破?为了见这小子,你这种逆天改命的法子都编的出来,你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说着,还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长夙仙君看了郁林一眼,若有所思,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老头子可不想管,你都一万年年了,该放下了。” 说最后这句话时,长夙仙君已经走远了,抱着郁林的脚步走的飞快,像是脚下乘了块云一样,所以郁林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但是长夙听见了,脸上不由地更加冷冽起来,吓得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不是他不敢惹长夙,而是长夙黑化起来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啊。 看着长夙急急忙忙远去的背影,一句话都不想跟自己多说的样子,老头儿叹了口气,又变回了乌龟,悠哉悠哉地往湖里面爬去。 一进重华宫,所有的仙童看着长夙仙君周围散发出的低沉气压,全都默默地退了出去,就连近身侍奉长夙的重紫也都不敢造次,趁着长夙仙君没在意的功夫,溜出了重华殿。 长夙把人放下后,就转过身,就去拿了挂在床头上的鞭子,看的郁林腿都吓软了,连滚带爬地拔腿就往门外跑。反而被长夙一鞭子打了个正着,连带着用鞭子勾了回来。 一把带到怀里,长夙那一脸想要鞭笞他,教训他的表情,彻底击碎了郁林的节操,很没出息地就往长夙的脚头一跪,顺带着抱着他的大腿,死都不撒手。 这一招还是上次长夙抽他鞭子的时候,他总结出来的,只要他把长夙大腿一抱,长夙就没法踹自己,而且这么近,他连鞭子都没法抽到自己。 假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我错了。” 看他认错态度那么好,倒是一下把长夙的火气平息了不少,还冷酷着声音说,“哪错了?” 郁林的眼睛咕噜地转,就是在想哪里错了的,长夙看他半天的答不出来,就知道他在糊弄自己,想着伸腿就想把他踹过去,吓得郁林把他腿抱的更紧了。 “你别生气啊,你说我哪错了,我就哪错了。”郁林看他又要抬脚,紧紧地抱住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真想挤出几滴眼泪来糊弄他一下,可是真的哭不出来啊,郁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一把,现在该哭的时候不哭,待会儿挨了打,哭了又有什么用。 想着想着真觉得,现在长夙的怒气,真的有把他削骨抽筋的架势,偏偏他还想不到自己到底是错哪了,绞尽了脑汁,就是不知道怎么认错,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郁林委屈个脸,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我错哪了。” 长夙看他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我先剥了你这层皮,再告诉你错哪儿了。” 说着就把跪爬在他腿上的郁林往上一提,直接撂在了床上,还没等郁林反映过来,直接一鞭子就抽了过来,直接抽的郁林大脑缺氧了,连躲都没来得及躲,又被他抽了两鞭子。 其实长夙的力道真不大,他早就摸清了郁林的性子,典型一欺软怕硬的,而且怕疼的不得了,现在之所以还敢忤逆他,敢一个人跑到后院去,肯定是因为郁林根本不怕他,长夙先要把他在于林心里的威望树立起来,之后就会好管教的多。 而这连续的几鞭子,直接把郁林给抽懵逼了,二了吧唧的脑子,一根经地就执拗起来了,一把坐起来,就往外走,看都不看长夙一眼。 “去哪儿。” 郁林转过头来,恨恨地地说,“我要去跳银川河,灰飞烟灭,永生永世都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之后,郁林就后悔了,因为他在长夙的脸上看到了,真正的想要杀了他般绝望又透着狠戾的表情,郁林明白这一刻,长夙是真的生气了,他不敢独自面对他盛怒的压迫,一步步地往后退,转身刚想要打开殿门往外走,他就觉得耳边充斥了长夙的气息。 不像是来自长夙上仙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语,“你轮回了数千年,每一次我都费尽心思死找到你,而你却说永生永世都不想见到我,我真想碾碎你的血肉,剖开你的心脏,看它是不是已经黑的面目全非。”   ☆、第1章 -4〔捉虫〕 第四章 郁林被吓破了胆,僵硬着身子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地抱着长夙的身子,哀求他,“你别生气,我真错了。”刚刚说那句话的狗胆子,可能真是用尽了郁林毕生的勇气。 郁林用脸轻轻地蹭他,小声地从胸膛里发出来的,如小兽般哀鸣的声音,“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我不该跟你唱反调,我不该说要离开你,我应该好好听你话的。” 郁林垫着脚尖,一下一下地亲着他的下巴,想尽快地息去他的怒火,语气里的哀求,软糯的声音,每一句都直叩他的心房。 长夙一直冷冽肃杀的神情,终于有些缓和下来,看着怀里的人,惨白着一张素脸,满眼的小心翼翼,脸上写着畏惧和惊恐,没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萎靡的神色,看的他心头一紧,轻轻地叹了口气,绷着脸,才不像刚才那么难看。 一看他脸色缓和了下来,郁林又很狗腿地,踮着脚亲亲他,“你别打我了。” 长夙有气也发不出来,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满眼都是惊恐的郁林,看的长夙仙君心头一颤,放软了声音说,“我不打你了。你听话。” 一出闹剧这样结束了之后,郁林性子稳重起来,保持了一个下午的正派作风,长夙仙君去哪儿,他去哪儿,没有平日里的牢骚,整个人的气场都暗淡下来,恹恹的神色,连往日里神采飞扬的眼眸里都没了光彩。 长夙虽然心里心疼他,但狠了下心,没有理会他,他想断自己的念想,怕自己到万年大劫的那一天,舍不下心来。也就一张脸毫无表情地继续冷落他。 而郁林的心里,一直琢磨着一句话,跳银川河的想法一旦说出口,就想是欲念一样,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跳进他的心里。 郁林这种人,无论到哪里都能活下去,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识时务,会看人的眼色,但这看人眼色,也要分成两种,他心甘情愿地看,和不情不愿地看,显然他这么卖力地讨好长夙,肯定是第二种心情。 灰飞烟灭他真不怕,虽然他知道那不是啥好滋味儿,但相比于天天提心吊胆地跟着长夙,生怕哪天长夙拎着他到那九霄殿上,温柔地将他至于五雷之下,让他替他挨劈。 这样一对比,似乎灰飞烟灭能死的更痛快些,万一重紫说的是真的,长夙是拿他渡劫用的,到时候万雷齐下,劈他个何止灰飞烟灭啊,估计连灰都剩不下的。 晚饭的时候,破天荒地,长夙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盘烤鸡,虽然把郁林看的直流口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吃的这么好,吃完要送我上路吗?” 一句话说的长夙就想翻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长夙特地从食神那里弄了盘肉菜,想要给自己个台阶下,跟郁林好好说话,把他吓破了的胆收回去,哪想到郁林一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长夙的脸上绷不住了,“你不想吃我就扔了。” 郁林一听,原来不是最后一顿饭啊,这才放下心来,上前就抓了个鸡腿,笑眯眯地说,“我以为你气还没消,先给我点吃的,然后再收拾我呢。” 长夙看他笑的眉眼都开了花,心情不由自主地也好了起来,身姿坐的笔直,跟郁林那吊儿郎当的坐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他坐的歪歪斜斜的,长夙又看不惯他了,“坐直了。”说着顺着郁林的后背拍了一下。 郁林看他不生气了,也就不怕他了,顺着他的手就倚到了他的怀里,长发散开,有些发丝碰到了长夙的脸颊,像是挠在了他的心里,酥酥麻麻地,手不自觉地帮他把头发拨开,入手的黑发细腻光滑,像是上等的绸缎一样,令人爱不释手。 摸着摸着,长夙仙君的那点心思就摸出来了,沙哑着声音在他耳边低沉地说,“快吃。”厚重的鼻息喷在郁林的耳边,烫的他一个机灵。 郁林内心崩溃,妈蛋,看着他吃饭都能发一情的,到底是自己的魅力太大,还是长夙仙君自制力不行啊,虽然他很想知道答案,但到底没胆子问出口来。 心里给自己的屁股蛋子默哀了一下,兄弟,你又要受苦了,一想到待会儿又要被长夙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郁林觉得自己手的的鸡腿都不香了。怒摔! 郁林在长夙威逼利诱的眼神之下,迫不得已,盯着那像射线一样的焦灼的目光,开始缓缓地解开衣袍,郁林解得慢吞吞的,争取一点是一点啊,倒是长夙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伸手就将郁林拉到怀里,亲自动手。 “这谁给你扣的衣服?”长夙皱着眉头,看着扣的死死的绳结,显然觉得这是耽误他正事了,耐心地解了一会儿,果然没解开,郁林心中窃喜,扣的这么死,就是防着你呢,于是假情假意地说,“我自己来吧。” 长夙的神色又不好看了,硬扯着他把他拉了过来,二话没说,直接一个法术施了过去,郁林的长衫变得一缕一缕的,比乞丐的衣服还破!果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跟长夙磨时间,幸好撕的只是衣服而已。 待给他剥了干净,长夙一个身子就压了过来,气息微微地喷洒在郁林的后背上,痒的他就想躲,转过身来,一下就对上了长夙那双凤眸,平日里,那双眼睛里清清冷冷,无欲无求,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像是泼了墨一样,深不见底,浓色异常。 “别看。”沙哑着声音又把他重新压了回去,在郁林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郁林一口甜腻的声音就哼出了口,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把,卧槽,你是总攻啊!怎么能叫的这么欢。 长夙听着这一声细腻的叫声,心里更加心猿意马,抽出两根手指就塞进了郁林的嘴里,堵住他的声音,郁林有苦说不出啊,心想着,你特么也做了几千年的神仙,能不能不要这么色一情。 声声低吟成了闷哼,一下一下地敲在长夙的心里,让最后一点自制力也溃不成军,三两下地给他翻了个身,郁林像是烙饼一样,被他翻来翻去的,体内的利一器不断地增大,痛的他闷哼都变成了低声啜泣。 一般人双修时,第一遍的元夜才是最滋补的,但长夙则相反,他体内顽疾深固,他的第一遍就是最凶险的,虽然短时间的,郁林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一样,但是伤到的根基肯定复原不了的,所以长夙才会每天都让他不断地食补一些有仙气的果子和花露,来填补他亏损的根本。 这一开始,就没刹住,郁林也记不得自己翻来覆去地被做了多少次,顶到最后,他吃的那半只鸡都要被顶出来了。 快要结束的时候,长夙把玩着他的臀一肉,细细地研一磨,磨得郁林眼泪都要下来了,哑着个嗓音,散发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性一感,“你再顶,我半只鸡都要跑出来了。” 听得长夙兴致全无,狠狠地拍了他两下,就结束了,还意犹未尽地说,“下次床上再说这种倒胃口的话,不如饿着肚子,什么都吐不出来。” 听得郁林问候了他的重华宫所有人,奶奶个腿的,提上裤子就翻脸,那烧鸡还是你端给我的。吃的时候还一脸温柔的叫我多吃点呢!   ☆、第1章 -5〔捉虫〕 第五章 清晨的仙界,雾霭弥漫,四处飘散的云气,将重华宫笼罩在雾色之中,重华宫的仙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站着海龙宫的皇子海生带着一群小将,一脸急色的等在外面,一身的湿气,看来已经站了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重华宫开门,哭丧着脸往重华殿外一跪,梆梆地磕了几个头,求见长夙仙君。 重紫是侍奉在长夙身前的仙童,看了下时辰还没到点,这个时候长夙还在修炼,也不给他们通报,就让他们直直地跪在殿外。 那些小将们也敢怒不敢言,虽然多有不满,但仍然跟着海生跪在外面,又磕了几个头,“求仙子通报长夙仙君,海皇宫皇子海生求见长夙仙君。” 虽然长夙仙君威名在外,但他本尊从不仗着这威名欺小凌弱,反倒是重华殿的仙童们,在外面,大都以重华殿的名头,做一些狗眼看人低,狐假虎威的事情来。这些海皇宫的小将们在外面长跪不起,连皇子也低声下气地求重紫通报一声。 重紫将长夙的傲气学了个神似,冷若冰霜地说,“仙君正在修炼,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叨扰他。”说完,摇曳着一身的华服,又将重华殿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留下着海皇宫的皇子和小将们面面相觑,虽然面有难色,但仍跪在外面丝毫不敢动。 重华殿内,萦绕着淡淡的一股檀香,帷帐深深,纱罗绫缦,混乱的床铺上,薄薄的蚕被里盖着一个人,一头乌发散在枕边,映着玉瓷般润泽的脸,气息微微。郁林动了几下,要醒不醒地,被这殿外的一阵吵闹声彻底惊醒,刚抬起头,动了下身子,像是被拦腰截断一样的疼痛令他不自觉地呻一吟了一声,卧槽,腰断了! 哭丧着脸,就叫了一声坐在一边的长夙,可怜兮兮地说,“仙君,腰断了!” 长夙在一旁静修,郁林的气息发生变化的时候,他就睁开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真断了,我腰啊。”郁林再一遍哀嚎,他的千锤百炼小蛮腰,现在已经动不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耻辱啊。 长夙睁开眼,看了一眼,以为他又在作怪,但看他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装的,这才起身,坐到床前,伸手将被子揭开,露出了腰线,郁林的皮肤润白,触感湿润像是从水里上来一样,手掌拂过的地方,像是在抚摸一块上等的美玉。 郁林叫疼的地方是腰上,赫然地印着两只手印,一夜过来,原来浓重的瘀血现在都有些变紫,印着白晢的皮肤,显得有些触目惊心。长夙脸色不好,不知道是自责,还是不满郁林如此的体弱,冷着张人神皆畏的俊脸就给他拿药去了。 独留郁林一个人在床上默默地哀伤,被人干一到下不来床,作为总攻的尊严也没有了。 长夙从后面立着的一排长柜里拿了一个瓷瓶,椭圆的形状,上面罩着一鼎盖子,拨开瓶盖的一霎那,淡淡地清香弥漫开来,其中的味道带着桃花的旖旎,又有薄荷的清新。 “这是什么?”郁林看他手里多了样东西,不似平日里他一贯用的东西,不禁问出了声。 “去肿化瘀,你腰受伤了。”长夙的声音淡淡。 “那疼不疼啊?” “疼。”长夙丝毫都不客气地说。 “那我不用了,让它自己散开。”一听说疼,郁林又没出息了。 “抹了就能好。你不用的话,今晚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冷冷地跟他说了事实,郁林咬着牙,又屈服了。 “那就抹吧,为了不耽误您,使用愉快。”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句,头一闷,不再说话了。 “抬起来一点。”掐了把他丰一润的臀一瓣。 “卧槽,伤在腰上,你掐我屁一股干什么?” 长夙微微地挑了下嘴角,当然不会告诉他,掐他屁股,纯属是因为手感不错。 将清凉的药膏抹在他的腰侧,再用力化开,轻轻地揉散开来,疼的郁林龇牙咧嘴,哼哼唧唧,“你丫是不是在报复我?” 听他这话,不识好人心,长夙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摁了两下,冷冷地说,“这才叫报复。” 郁林闷着个声不说话,心里冷笑,果真冷面冷心,罪魁祸首是他,一点都不知道同情自己的。 摁了一会儿,郁林不耐烦了,催促他,“你好了没啊。绣花那!” 长夙看着那两块紫青的地方颜色淡了不少,这才将他的薄被盖好,转身又去流云上打坐去了。 郁林的一双大眼贼溜溜地转,实在憋不住了,嬉笑着开口,“仙君能不能赏件衣服穿,昨天的衣服被你撕了,一缕一缕的。” 长夙仙君可能活的太久,有点老年痴呆的潜质在里面,愣了个神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的行为,“去后面自己挑一件。” 郁林看他坐着不动,好像并没有拿给自己的打算,又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又看看闭着眼的长夙,决定不要脸起来,大大咧咧地裸一着个身体就溜到后面找衣服了,长夙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他那白晢的后腰上印着的那两个手指印子,晃在眼前,被他的无耻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着以后要吩咐重紫将他这殿内的门窗上都蒙上一层浮影纱,这样才能让他在屋里光着溜达。 长夙的衣袍要比郁林的大很多,虽然平日看起来,消瘦挺拔,但他属于脱衣有肉的,就连衣服的肩膀都要比郁林的宽上半掌,更别说衣袖了。 郁林不仅将衣服的袖子卷了几道,而且把长袍的腰带又勒紧了点,长夙修身的仙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哪家出门采花的风流公子哥一样,穿出一股倜傥的味道。 能把身上遮住就行,穿完衣袍,郁林就这样,像个斗鸡一样,昂首阔步地往外走了,雄赳赳气昂昂地神情,扰的长夙看了一眼,又断了心经,只好重头再念。压住心头的杂念。 郁林一打开殿门,傻眼了,外面黑压压地跪了一排,他门才打开一条缝,就这样僵在这里,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郁林看了长夙一眼,可是人家仙君连眼都没抬,郁林也不敢多嘴。 这样直直的出去是不妥的,郁林一个凡夫俗子,就算外面跪得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也不敢硬生生地从他们面前过去,让比自己年长的跪在自己面前,是会折寿的啊! 悄悄地溜到边上,把偏门打开,总算没有从那群人前面走过,郁林的放了心,随意地走到院子里,从那活泉里捧了水出来喝了两口,又活动了几下那僵硬地身子骨,余光瞥着那群人,心里纳闷,这算啥事,就算长夙这老王八活的够久了,也经不起这么多人跪在他面前,折他的寿啊。 悠哉哉地走到台阶上,随意地坐了下来,扯了扯身上不合身的袍子,有点颠着屁股了,干脆把长袍脱了下来垫在屁股下面,看着跪着的那群人。 “喂,你们干什么的,跪在这儿干什么。”长夙看了半响,实在不忍心,虽然他不是什么善茬,但是让一群人跪在他面前,只要不是啥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肯定迎头就上去了。 海生在郁林把重华殿的门稍稍打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但看他的打扮,一身衣服穿的歪歪斜斜非常的不合身,估计地位连刚才的仙童都不如,所以才没有哀求他,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位低下的仙童而已。 看他跟自己搭话,海生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我是海皇宫的大皇子海生,有要事求见长夙仙君。” 他端详了郁林一眼,直到看到郁林垫在身下的衣袍,衣角绣的紫云浮动,不禁责备自己狗眼看人低,以为郁林穿着随便就以为他地位低下,但长袍上绣的紫云,又证明他必是地位不凡,转过身来,磕了两个头,吓了郁林一大跳。 “求仙君替我们通报一声啊,我海皇宫,以及四海数以万计的生命,就靠长夙仙君的搭救了,求求仙君了。” “哎哎哎,你快起来啊,你别磕头啊,你磕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长夙仙君,我只是他的鼎器而已。” 海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认错了,郁林的地位这么低,一时脸色尴尬,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哀求了。 郁林看他如此气馁的样子,于心不忍,“你说海皇宫要完蛋了,是什么意思啊。” “前几日,深海的无底洞里,突然窜出来一个怪物,体积庞大,一口气能吞了我们半个海域的虾兵蟹将。” “不仅如此,原本四海里修炼在深海作恶的小妖们,得知了这么一个威力无穷的怪物,而且频频和海龙宫作对,于是纷纷投靠了那个怪物。据说,还要扬言攻占我海龙宫。”说起那个怪物来,海生真是又恨又怕呀。 郁林沉思,“那是个什么怪物?” “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怪物,体积庞大,每次吞噬的鱼虾从来没在他嘴下有过活口,远远地见到的人只说,那是个黑影,笼罩了一大片海域。” “那你们找长夙有什么用啊?”郁林不在意地说,“天上的神仙,比他厉害的多了去了,非要找他干什么,他呀。冷面冷心,肯定不会帮你这个忙的。”郁林撇撇嘴,说着里面长夙仙君的坏话。 海生面露难色,无奈地说,“但是海里的生物修炼成仙的,也就只有长夙仙君一个了。我在数天之前已经找过了天君,天君也派了很多的仙君帮我们海龙宫度过此劫,但是。” “但是什么啊?”郁林看着海生生无可恋的神情,深深地同情他。 “那些仙君,都不是那个妖怪的对手,差点,差点都回不来了。”说着那个可怕的妖怪,海生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所以,你就来找长夙仙君?”郁林总算弄明白事情的始末了,敢情这是个苦差事,连天君都没办法解决,把这麻烦扔这来了。 “对了你说长夙他是海里修炼出来的,那他是个啥。”郁林摆弄着衣角,抬起头来问。 说起长夙仙君的真身,海生一脸的敬畏,“长夙仙君的真身,乃是鲲鹏。” 郁林惊呆了,那是神话里才有的人物,“是那个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 这么个吉祥物,郁林转了神情凑过去,小声地贴在海生的耳边,“你想不想长夙出海帮你们?” 靠的太近,海生似乎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一抬头,就看见郁林松松垮垮的领口,露出一大片斑驳的肌肤,一想起他郁林刚刚自称自己是炉鼎,海生的脸,就不由地一红。 “嘿,傻子,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啊。”郁林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敲了他一下,海生这才反应过,忏悔自己刚才龌一龊的心里。 “你说,我听着,只要你能说服长夙仙君,助我海龙宫逃过这一劫,我海龙宫永生永世将你敬为上宾,永生永世都在我所有海域的庇护之下。” “行了,行了,先别说这些虚的了。要想请动长夙,你得听我的。”   ☆、第1章 -6〔捉虫〕 第六章 郁林歪着脖子跟海生在外面嘀咕半天,重紫在偏殿的窗子里往外望,心里不由地冷笑,“你以为自己多大的能耐,不给你碾到土里,你还真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跟在后面的小童,不明他说这话意思,顺着他的视线往外望,就看见笑靥如花的郁林在外面小声地跟海生说着话。 他穿着长夙的衣袍,松松垮垮,将长夙仙君有些老气,深沉的仙袍,穿的像是个俏少郎,深紫色的衣袍,衬得他墨一样发,玉一样的肤色。跟海生贴的太近,更是显得他清秀瘦腻,映衬着边上的海生,像是个从黑夜里来的罗刹一样。 郁林虾着腰,低着头跟海生说完话,还顺带着朝他的肩上拍拍,“哥们,就这样办。” 海生虽然不知道“哥们”是个什么意思,但看着郁林一副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的表情就让他心头一暖。 他从小被海皇教育的太正直,但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他跟郁林非亲非故,郁林这么愿意帮这个忙,海生还是从心底里感激他,看着面前唇红齿白,清润可人的郁林,海生莫名地低下头,不忍再去看他,心底里暗叹,这么漂亮个人,可惜是个炉鼎,如果他不是炉鼎,我到愿意请他去海皇宫做客。 郁林站起来,将铺在地上的长袍捡起来,搭在手腕上,回过头来,给了海生一个安抚的示意,朝他微微地一笑,这一笑,却真正把这个罗刹一般心如铁石,韧不拔坚的傻大个给笑的怔住了。黝黑的脸上,微微一红。 郁林为什么会帮这个忙,他也不知道,或许他就是想找不痛快,长夙这样日夜关着他,不知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的陪伴,让他像个温水里的鱼一样,就是想弄点动静出来。 或许他就是想知道长夙的底线在哪里,他就是在等着长夙仙君给他一个痛快,痛快地生,或痛快地死。他知道长夙仙君可能根本都不会搭理他,但他憋在肚子里的这口恶气,挠的他没日没夜地郁闷,不把它泄了,他肯定还会想着别的点子。 进了屋,郁林背对着长夙,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走到长夙打坐的流云下面,往地上一倒,枕着身上的袍子,瞪着眼望着头顶上的琉璃灯。 他一进来,长夙就睁开了眼,又缓缓地阖上,只看了这一眼,又断了心里默默掐着的心诀,只好重新念了起来。 郁林爬上流云,抱着长夙的腿,头枕在他的腿上,黑发顺着他的衣袍落下,落在长夙的身旁,显得特别乖巧,轻轻地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长夙看他神神叨叨地叹了口气,顺手覆上他的黑发,慢慢地顺着。 “外面跪了很多人。”郁林的语气有些忧心忡忡。 “那不是你该管得。”长夙的语气冷冷,一点都不在意,外面跪着的这些人。 “但是,人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的。” “好死就不会活,他们那些人的生死都已经定下了。” “既然有机会活着,为什么要死呢。只要你帮他们,他们就能活。” 长夙微微不悦,他不懂门外跪着的那小子给郁林灌了什么迷糊汤,让他一个劲地给人说好话,“你这点脑子,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哄了进来。” 郁林知道他误会了,抬起头来,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为你好啊,你看啊,外面跪了这么多人,就算每人一百岁吧,这么几十个人,就好几千岁下去了,这就相当于你让一个好几千岁的人跪在你的面前,你想想,你得折了多少寿啊。”郁林一副苦口婆心的,掰着手指头,给他算着其中的因果报应。 长夙的手轻搭着,半倚在流云上,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让重紫把他们都轰出去。” 郁林一时语塞,电视里那些普度众生,救人水火的神仙,原来都是骗人的,这么尊佛立在他面前,他一点都感受不到温暖,只能让他感到冷漠。 郁林听着他的话,身体一下就坐直了,头发撩过来,也不给他摸了,打掉了他顺过来的手,长夙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稍带不解地看着他。 “你明明能够救他们,但你却不愿意救。你高高地端坐在这九霄之上,你哪里能体会人间的疾苦,你知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生死相隔,阴阳两离是什么感受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跟你这些重华宫的狐假虎威的人一样,在你的心里你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你只要拥有这一身的法术,任意的掠夺别人的一切,来满足你自己的私心,让你自己感到快乐,这就是你做神仙的意义吗?” 长夙听着他不知所云地一顿乱吼,末了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任意掠夺,满足私心,他可算是听出来了。明着暗着地讽刺他将他虏了过来。 长夙几千年都不知道愤怒是什么滋味,今天拜郁林所赐,全都体会出来了,他拼命地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更加冷静地看着他,那双眼里的寒霜像是化成冰剑一样,一下就刺破了郁林刚刚膨胀起的那点子狗胆。逞强地掩饰内心的害怕,像是个手里没有一点兵器却仍然坚守着最后领土的小兽,死死地盯着长夙,毫不示弱,但颤颤巍巍地睫毛,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我成仙,是因为我修炼了千年,是因为我身上流淌着鲲鹏的神脉,与我是否搭救不相关的人没有任何关系。”长夙将搭在袖袍里的手,稍稍收紧了一下,否则,他怕真的会控制不住,掐死眼前这个,不堪一击却能轻而易举乱他神志的人类。 “你救他们,不过是你的举手之劳,你能做为什么不做?”郁林还是梗着脖子与他争辩。 “就算是举手之劳,但这手,举也罢,不举也罢,听的是我,不是你。天道轮回,从未听说过你这么般谬论。”长夙隐隐地竟然觉得心底的顽疾,竟被刚刚一时地动怒给牵了上来。 郁林听着他的话,不禁冷笑,“是,天道轮回都在你的手里,你手一举,我就到了这里,你手再一抬,我就灰飞烟灭,你已经能够掌控天道,那你为什么不让它朝着好一点的方向去。” 长夙只觉得心悸的厉害,不想与他再争吵,怕自己再留下来,听他这些诛人心的话,会真的让他灰飞烟灭。起身就往后殿走去。 “你这般强取豪夺,不论天道,只随你心的做法,跟那些坠入阿鼻地狱罪孽深重的恶鬼,有什么区别,你只不过是用你所谓的正统血脉,来掩饰你做的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郁林看他起身,愈发的口不择言,宣泄心里的恶气,上前就在长夙的身后走了几步。 长夙在前面听着他在后面说的话,微微一震,听了下来,滔天的怒意来势汹汹,他一转身掐着郁林的脖子就撞到了墙上,郁林后脑勺被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凡胎,撞得他眼前一黑,嗓子里就冒出一股腥意,身上被长夙重重地压着,丝毫动不了,他被撞的头晕,看不清长夙的表情,但他能感受的到。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长夙,就连体温都带着淡淡的凉意,而此时,就像是一个蕴含着满腔的怒火向他侵袭的火炉一样,烫的他浑身都不敢靠近他。 “强取豪夺,若不是我强取豪夺,你这命早就没了,你早就死了,若不是我强取豪夺,你来天上的时候,你在地府的阳寿就已经到了,你现在多活的每一日,都是我给你续的!” “现在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你的不甘,你的怨恨早在万年前,你就许下承诺,你自己说的,无论将来如何,你都甘之如饴!”长夙低沉的声音炸在郁林的耳边,像是宣判,宣判他们的孽缘。 郁林看不清眼前,听着长夙在耳边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里,他只想奋力的挣脱这一切,这一切都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他只是被半路摔倒了这里,就算是算账,那他也应该找之前的郁林,而不是他,不是他这个冤大头。 郁林埋在心底的话,破土而出,“我不是郁林,我是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你就是你,你的气息我怎么会认错。”长夙用大手,将郁林的双手吊高,恶狠狠地欺压上去,“就让我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   ☆、第1章 -7(捉虫) 第七章 长夙宽厚的掌心靠着郁林的脖子,紧贴手掌的大动脉温润地跳着,郁林眼前发黑,纹丝不敢动弹,他怕稍有动弹,长夙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手,一个不小心,把他脖子掐断了。 调整呼吸,让自己不再那么害怕,发出的声音尽量的温和,作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动了动嗓子,“我真的不是郁林。” 黑着脸的长夙,听见这句话,突然地笑出声,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长夙凑到他的颈边,鼻息喷洒,烫的他不断地往里缩。 “这就怕了?你害怕什么呢?” 郁林也不知道长夙这样深情款款而又咬牙切齿的询问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错了,我真不是郁林,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儿来。”郁林被他的举动,吓得狗胆所剩无几。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总有办法让你愿意承认的。” “我承认什么啊,我真的就不认识你,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欲哭无泪,几近崩溃。 长夙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里透露的杀意,让郁林觉得自己作了个大死,不禁后悔,果然太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承受,但此刻的他却恨不得长夙失忆,忘了他说的所有话。 “我根本不是什么小侯爷,我也不是郁林,我......” 话还没说完,长夙已经完全魔怔了,欺身压下去,重重地就咬上去,是咬不是吻,咬得郁林满肚子倒腾脏话想骂人。 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被欺负的狠了,抬腿就要踢上前面的人,踢,打,踹,压在他身上的人动都不动,唇上被咬破,又被他一丝不放地舔舐带了进去,满嘴的血腥味。 卧槽,亲人还带喝血的! 那只掐着他脖子的手,慢慢地松开,变成了摸索,顺着他颈部的软骨,顺到了他的锁骨上,一寸一寸地摩挲。 虽然相比于刚才的暴戾,现在算是温和多了,但郁林的一腔热血还没喷完,吓完老子,就想和老子抱一起,你想的太美好。 非常不配合地反咬了他一口,结果因为自己的嘴唇被吻的太麻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口,到最后却转化成挑逗的撕咬。 于是郁林悲催的发现,长夙的气息更急促了。 咬到他的耳边,长夙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你这样的没心没肺,我何必跟你讲道理。” 听得郁林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我没心没肺还还想着普度众生了,您有心有肺一身的法术,还草菅人命呢。 “那你救不救?”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命地进来游说我。嗯?”低沉的鼻音,听得郁林只想远离他,装的这么性感,收起你的美人计。 郁林看他不这么生气了,对他来去无踪的脾气,虽然有些纳闷,但心想,现在的深情就算是装的,也比刚才要发疯咬人要好吧。 “我一身正气,绝不拿人好处。”郁林挑了下巴。 长夙最喜欢看他现在这样,温润的脸上满是神采在飞扬。凶巴巴的小脸,再怎么害怕,也死死绷着,像是要撑住自己的胆子。 “既然这魔物藏了这么些年,突然出来,又牵扯这么多的人命在里面,并不是件简单事情。” “如果救了,是你的功德,就算救不了,也卖了海皇宫一个面子。”郁林看他神色,似乎并没有那么拒绝。 “我的万年大劫快到了。” 郁林噤声,万年大劫要到了,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该怎么渡劫?” 海皇宫的人跪在外面,听了里面半响没有动静,跟着着急,但在别人的宫里又不敢轻举妄动。 重紫掐着时辰,就打算进去侍奉长夙的晨洗,走到殿门口,站在海生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群没眼色的,你们指望他能帮你们什么?” “也不看他几斤几两,指望他,愚不可及。”薄薄的唇瓣里,吐出来的话令海生眉头一皱。 殿内,郁林还在想方设法地说服他。 “过来伺候我沐浴。”放开了郁林,长夙的神色恢复以往得冷淡。 对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郁林真是习以为常了,活了万八年的人了,这心思比海底针还难猜。 不过,好在不生气了。跟在他的后面,往殿后走去,小心伺候着。 重华殿虽然是主殿,但并不大,偏殿里开了一片清池,白玉雕砌,郁林从来没用过,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会游泳。 到了后殿,长夙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见他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自顾自地就解开了衣袍。 郁林见他当众耍流氓,慌慌张张地说,“我去叫重紫。” 不是郁林没出息,实在是他没在白日里见过长夙的身体,就单单地解开衣袍,郁林的心就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 “回来” 郁林顿住,背对着他,没转过去。 “你不是要我救他们吗?给你次机会。”说着,又缓缓地将解开的单衣重新扣了起来,慢慢地走到郁林的面前。 郁林心一横,小爷什么美男没见过,抬起头。就你这副身材,能入的了我的眼? 结果,还是冷不丁地被蛊惑到了。 长夙只穿了件月白色的单衣,看着有点消瘦,只有郁林知道,那看似轻薄的肌肉,蕴藏的力量有多大。 “不就洗个澡!来。”说着就开始撸袖子。 动手就开始解他的单衣,就跟个脱衣服下澡堂子一样,麻溜的脱完。长夙哭笑不得! “走着,给你搓灰去!” 堂堂个仙君,被他伺候的像要去赶澡堂子一样,快点洗,麻溜的。情趣呢! 被他催着赶下了池子,长夙看他还在上面站着,“你不下来?” 郁林神色微妙,“呵呵,你洗吧,我给你望风啊,别叫哪个不长眼的看了我们长夙仙君的身体。” “这里是重华殿。”意思就是说,你大可放心下来,跟我一起洗鸳鸯浴。 郁林颤了一下,怕水是他的硬伤。 “您泡着就好,我身体污垢,可别脏了仙君的灵池。”郁林讪笑。 “我可是在给你机会。”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说完就靠在灵池边上,闭目养神了。 郁林在心里,问候了他大爷! 探着身子,往池子里看,“水深不深?” “不深。”悠悠地来了一句。 郁林放下心来,心里憋屈啊,小爷为这海皇宫,牺牲色相了! “下了就帮他们?”下水之前,还是先谈好筹码。 “你是下来伺候我晨沐的,不是让你下来跟我一起鸳鸯浴的。” 郁林要是会游泳,保证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去,溅他一脸水! 慢慢吞吞地解开衣袍,又慢慢悠悠地下了水,贴着灵池边上走,小心翼翼的。离着长夙多远地,坐了下来。 他从来没下来过,平日里最多站在灵池边,撩着水玩。 “你离得这么远,怎么给我洗。”长夙看他离得这么远,皱着眉头问。 郁林硬着头皮,往他那边手脚并用的,爬着走。这对于一个怕水的人来说,为了长夙,足以表示真爱了。 “你怕水?”仿佛发现什么新鲜的事,长夙转了个身。 虽然想装出一副,老子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但是还是不敢逞强,弱弱地点点头。 长夙活了几千年的老爷们,不知道怎么恶趣味就上来了,看着郁林越走越近,伸手一拉,就将他往怀里带。 这一拉不打紧,把郁林的狗胆都吓破了,顺着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他,如果郁林是个女的话,一定花容失色地靠在长夙的怀里,说害怕。 但对于纯爷们的郁林,抓住了长夙,安全下来之后,就扯着嗓子,“你想弄死我啊!”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去。 结果长夙手一松,郁林懵逼了,下沉的时候,看见长夙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郁林下沉的一霎那,除了害怕,另外想给自己的坟头点根烟,又在作死。 沉的速度很快,四面而来的水淹没了他,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本能地往上扑腾,但是恐惧占了上游,理智被水给淹了,没在意喘了口气,肺都要被呛炸了。 一面往上扑,张了嘴想喊救命,但一张嘴,水又往嘴里灌。 长夙坏着心眼,虽然拉了他一把,但虚虚地托着他,随时都有重新把郁林往水里扔的可能。 “我问你,你是谁?”冷的让人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救我....” “你说你是谁?” “我不知道啊。”紧紧地抓着长夙的手臂,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又把他放回去。 长夙笑的恶劣,“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摁着郁林的头就往下灌。 郁林现在恨的只想跟他同归于尽! 又被狠狠地灌了几下,长夙把他捞出来,悠悠地问,“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郁林丝毫不敢再惹怒他,神色凄凄,“我......我.......是郁林。” “我认错了吗?” “没有。” “郁林是谁?” “是长夙仙君的炉鼎。” 郁林学乖了,他知道他还为着刚刚在殿里的事情耿耿于怀。 “真乖。”说着神色愉悦地将郁林拉进了怀里。 乖,你大爷!   ☆、第1章 -8(捉虫) 第八章 “你帮帮他们,你万年大劫快来了,救他们积点福泽。”郁林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特别真诚地看着他,收起了笑脸背后的利爪,素白的脸显的人畜无害的。 “再说,有我,你还怕渡不了劫?你帮他们吧,我帮你渡劫,怎么样?” “心甘情愿的?”长夙眯着眼睛问他,抬手摸着郁林的眼睛,让他看向他。 “谁有人愿意死呢?但是你救他们,我救你,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郁林抬起头,看着上夙双眼,深深地陷了进去。 “你可真会算。”长夙没说同意,只是用棱角分明的下巴对着他。 “你都说了,我这命早就该尽了,是你给我续的。那我自己总有选择结束的权力吧?” “既然是我给你续的,也是我说结束才能结束。”豁然抬起他的下巴,四目相对,郁林看见长夙眼里,有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深情。 “哎,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郁林的眼神里带着亮光,直直地望着长夙。 长夙仙君的脸皮,修炼了万八年了,此刻特别淡定地说,“你想多了。”但还是收回了目光,稍有不自在地转了下身。 “逗你玩呢,你爱上我,估计比你渡劫还难。”郁林自言自语地撂着水玩。 长夙皱着眉头,不愿深入这个话题,“你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我活一天,你活一天。” 郁林趁着长夙仙君更衣的时候,自己随便地穿了单衣,就跑了出来。往殿门口走去。看见海生一脸急色的等着。 “怎么样,仙君答应了吗?”海生看他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郁林面带难色,显然,事情没办好,“抱歉啊。” 海生一下顿住,神色悲壮起来,“天道非要有此劫,要我海皇宫来渡,我们也认了。但万不该苦了这海边的村民。到时候海皇宫和那魔物打起来,又要生灵涂炭了。” “肯定会有别的办法。再说这天上的神仙这么多,我就不信就没有其他神仙能帮的了你,你再到其他仙宫去看看。” “你有所不知,自从千年前那一役之后,仙君们在那场大战中大多身受重伤,有些更是伤及根本,没有万年,是恢复不了的。这天宫里,只有长夙仙君还有点真本事。” 郁林看他面露难色,问道,“如果那海妖真要和你们打起来,会怎样?” “要是真的打起来,要不我海皇宫惨遭九族诛灭,就算是侥幸获胜,也是死伤难计,百年难以恢复元气,更苦的是百姓,海浪一旦掀起,再遇上这接连的暴雨,只怕人间半壁,将会被淹没。” 郁林神色一凛,怔住了,他拿着人间百姓的生死,跟着长夙讨价还价的时候,没有理解到人命的重要,但现在看着海生一身悲怆的神色,他心里的那股子热气,也被激了起来。 “你等着,我再给你求去。” 又重新回到殿里,重紫在给长夙穿衣,郁林深深地鄙视了一把,活了那么多年,连衣服都不会穿。 郁林走到长夙的的面前,把他前面的衣袍摆好,然后特英勇地往前一跪,“你救他们。” 长夙挑了下眉,“苦肉计?”拔腿就走人。 重紫看着郁林深深地鄙视了他一眼,就随长夙仙君身后走了。 郁林跪在地上,一下起来了,跟着长夙后面拉着他,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持,“你救他们,我救你,否则我就算去跳银川河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帮你渡劫的。” 长夙停下,转过身来,眯着的眼带着危险的神色,“你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我是替海皇宫的人求你。” “把他叫进来。” 郁林脸上一片欣喜,以为是他松口了,高兴地跑去外面叫海生。 重紫看着郁林,又看看长夙,“仙君,万年大劫就要到了,您可要想清楚了。你根本不必帮海皇宫,只要您用那鼎器渡了劫,不仅修为大增,那无尽的寿命,就算是天君也要敬您三分,您不要在这种关头出岔子。” “滚。” 重紫噤了声,慢慢地退出去,走到门口,遇见郁林,“不要脸。” “过奖!”淡淡地回了一句,懒得跟他计较。 郁林带着海生进了殿里,海生施礼,“求仙君救我海皇宫。” “要我救也可以,我听闻海皇宫的公主,艳绝三界,只要海皇同意我的求娶,我就立刻动身去海皇宫。” 听他答应,海生先是面色一喜,但听了他的要求,面露难色,“这是皇姐的私事,我做不得住。” “那我就前往海皇宫一趟,向龙女表露我的心意。” 海生连连赞同,这长夙仙君生的英俊不凡,万年都没有许下婚约,如果海皇宫真能跟长夙仙君定下婚约,抱上长夙这条大腿,以后就再也不会遇上这等难事,没有人帮忙了。 郁林一脸懵逼的站在边上,内心万马奔腾。 长夙仙君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穿上华服,就带着重华宫的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你不是让我帮忙吗?顺带着将公主也娶了,这么划算的买卖! 长夙仙君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他是吃醋了,郁林也不敢相信,长夙在吃醋,两人僵持。 郁林跟着也不是,不跟也憋屈。现在人家连正眼都不带瞧他的,他还凑上去讨这嫌干什么。得了,他算是明白了,长夙这是给他找不自在。 重华仙君要出宫,这排场自然是大,就这后院里的仙鹤,就要起飞好几只,精美的羽车,华丽的仙袍,长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童子左右侍奉。 郁林撇了撇自己的衣袍,得嘞,连旁边倒茶的仙童都不如。 默默地等着,人都走了,他就去找小兔子精。上次把他吓了半死,今天带他出去溜溜。 长夙坐上羽车,大家都准备就绪,但仙君却丝毫不着急,也没叫重紫启程。 等了一会儿,重紫心里有数,在长夙冲他们这群人发飙之前,进了殿里,看见郁林居然悠哉地躺在流云上。 “你怎么还不走?”上来就是怒气冲冲的一句话。 郁林怕长夙,可不怕他,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你一个炉鼎,你傲气什么?你不过是仙君用来修炼的,还帮着个外人威胁我们仙君,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郁林转了个身子,要是有长夙那法力,绝对一道闪电劈下去,把他嘴封了,用闪电封。 “你还不快起来,等着仙君亲自进来请你?” “谁给你的狗蛋让你躺在仙君的流云上。” 郁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似笑非笑,“你们长夙仙君那么大的能耐,骂我两句,我也就忍了,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在这指手画脚地跟谁说话?我特么就算是个炉鼎,也跟你没任何关系,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老子虽然不打美人,但像你这种满嘴乱喷,蛇蝎心肠的人,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放肆一次,我可不敢保证会对你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做什么。” 重紫被他这满怀戾气的后半句话给镇住了,涨红了脸,憋出一句话,“快出来,仙君在等着你。” 郁林笑,“出门还不忘带炉鼎的,他也不怕未来媳妇看见,还没洞房就阉了他。” 说着慢慢悠悠地站起来,随手搭了件外袍,就出了门。 走到那羽车的下面,郁林抬头,看着那长夙仙君,冰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郁林也不想热脸贴他的冷屁股,转了个身,就往海生的车队走去。 郁林转身后没看见,长夙朝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冷冷地收回手,一言不发,但周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吓死一瓢的胆小鬼。 “还不知道你名字。”海生看他走过来,心情愉悦。 “郁林。郁郁葱葱的树林。” “我叫海生,海皇宫的大皇子。” “海参?”郁林听着他的名字就觉得搞笑。 “那你弟弟是不是叫海带啊?” 虽然海生并不知道他笑什么,但还是很耐心地说,“三皇弟名海带。” 如果说刚才是觉得搞笑,那么现在就是捧腹大笑,海参和海带,这一家子怎么这么逗,笑的他弯下了腰。 海生虽然不明白他笑什么,但是也跟着傻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郁林,就想起来他名字的寓意,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向着太阳,蓬勃的生长,郁林带给他的灼热的神采,令他着迷。 后面笑的声音如此的穿透,长夙听得微微地想转过头,但又没动,他怕自己看见他对着别的男人笑靥如花,会把他拴在身边,禁在足前,让他寸步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为他笑,只能因他哭。 长夙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对郁林的执念,已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第1章 -9 第九章 海皇宫知道长夙亲临,把海皇宫底朝天的好东西都翻了出来,早早地,就在门口迎接了,海皇宫最宝贝的当然是数公主海烟,盛装打扮,也早已迎在了门口。 长夙亲临的礼节,不过比天君小一个等级,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奢华都藏在内里,就单从海皇宫到入海口的几千米过道,都用用细细的珊瑚礁碾碎成粉末,一路地铺洒在路上,散发幽幽紫光。 郁林天生的怕水,长夙仙君走在前面,心里却一直牵着他,暗暗地施了个诀,于是郁林的周围渐渐地笼罩起一层透明的隔离,他好奇的用手点了点,像是点在水上一样,周围漾起一圈的涟漪。 海皇是个蛟,生的黝黑粗壮,但娶了天君座下的彩鹿,获取仙子芳心。夫妻恩爱,情深意重,生了三子一女,这三子全都是蛟,也都生的通体乌黑,力大无穷,唯独这女儿,真身是只花鹿,自成年就美艳无双,艳冠三界。 海皇在外面等了很久,终于看见自家的儿子,但旁边还站了个少年,走了过来,海烟看见郁林心里一喜,“长夙仙君长的好生俊俏!” 海皇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猛盯着郁林瞧,心想这个长夙仙君怎么长的越来越俊俏了,难道修炼了返老还童术?不过听说长夙仙君找了一个炉鼎帮他渡劫的,这修炼的,可能真的是生龙活虎,越活越年轻。 看他们走近,刚想弯身施礼,海生急声介绍,“这是长夙仙君的鼎器,咳咳,郁林小君。” 海皇尴尬在一边,长夙上天下地都带着自己的鼎器到处乱跑,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 “海皇好。”郁林微微弯腰,笑的一脸的灿烂。 海皇觉得自己真是年纪大了,理解不了年轻的人思维,微微地颔首。 郁林不懂海皇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然变得有点冷淡,疑惑地看着海生。 海生无奈地朝他笑笑,他怎么跟郁林解释,因为鼎器地位低下,一般都不会让他抛头露面呢,他说不出口,况且他从来没把郁林看成一个鼎器,他早就把他当成是自己的朋友。 海烟听说郁林只是个鼎器,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这么俊俏的小公子,怎么年纪轻轻就被父母送来做鼎器,心里微微地有些轻视他。 郁林看看海皇,又看看海烟,满脸的疑惑,如果郁林心里知道,自己再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个不自重的鼎器,估计会后悔帮他们吧,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很有可能在知道海皇宫人的内心想法时,会跑去深海,拉着长夙的手,说走就走。 海烟看郁林是个鼎器,而且重华宫的人也大多不怎么敬重他,于是将他在心里更贬低了一等。长的这般俊俏,长夙仙君莫非是看重这相貌,收作了炉鼎,心里稍稍不满起来。 “仙君呢?”海皇神色严峻地看着海生。 “长夙仙君已经前去深海,探查那海妖的底子去了。” 确定长夙确实来了,海皇送了口气,海烟面色也放松下来,“仙君来了通报我一声。我先去再打扮一下。” 郁林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但想着海生跟他说的,如果真的跟海妖打起来,危及周边海民的事,他就将心里那点不快给忍了。 海皇看都没看他,就回宫,海生躬身相送,郁林直杵杵地站着,海皇看他如此无礼,有些责备地瞥了海生一眼。 等到海皇走远了,郁林个反应迟钝的,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刚才人家是看不起他,随后他就将这个重大发现扔在了脑后,拉着海生说,“走,咱们去海底世界一日游!” 长夙只身一人到了海底的深处,来到地陷的地方,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如同是被日光遗弃的地方一样,周围的水波阵阵地涌动,海底灵力的微波不断地蕴发,长夙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那气息熟悉到让他毫不犹豫地就跳下去。 在海生的陪伴下,郁林正式开始的海底的观光之行,一路走过来他看什么都好奇,不禁感叹,海洋真可能是世界上最丰富的宝库,数不清的珊瑚礁,硕大的珍珠,稀奇古怪的石头,郁林看的两眼发光,直想全部带走。 “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挑点带走,” 郁林想了一下,开口“不带,带走也不是我的。” “就算不是你的,但它你能够暂时的陪着你也行。”这句话说的真诚,连海生自己都没发现的深情在里面。 “你为什么会成为长夙仙君的炉鼎?” “不为什么,一觉睡醒就是了。”郁林摆弄着挂在石柱上,充当装饰的水母,水母的身体里一闪一闪的,像是带着星光。 “仙君诱拐你来的?” “不是,是强迫来的。”郁林笑着说。 “不仅强迫我,还不给我饭吃,还喜欢拿小鞭子抽我。”郁林越说越离谱,恶劣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海生的脸色一下就严肃起来,“长夙仙君怎能如此对你,就算是炉鼎,他也不能如此地苛待你。” “等仙君与我皇姐完婚后,我就将你要来,请你住在海皇宫。” 郁林一下就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如果长夙仙君完婚后,就不得再有鼎器?” 海生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未来,安慰他,“你别担心,你离开重华宫,就来我海皇宫。” 郁林心里冷笑,长夙完婚,就是我的死期。 既不想泼海生的冷水,又不想点破他,郁林翻弄着手里的小乌龟不说话,小乌龟被他拨弄了烦了,急急躁躁地想要爬走,又被郁林一次次拉了回来。 很快,海生就被海皇唤去商议要事,独留郁林一个人在海皇宫里溜达,迎面对上了皇女海烟,郁林想了想识趣的避让了,毕竟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讨人嫌。 “站住!”身后刁蛮的声音响起。 郁林听这声音,脑子一炸,怕什么来什么,郁林转身,恭恭敬敬,“公主好。” 海烟有些怒气冲冲,“看见我,你跑什么啊?” “内急。” “我看你分明就是对本公主不敬,故意躲着我。” “难道我要等着公主一起去内急?” “你....登徒子。”海烟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看郁林一直低着头,不禁有些怒意,“抬头,看着本公主。” 公主发话了,郁林大大方方的抬头,直直地看着他,郁林生的好,流光敛眼的桃花眼,能把人吸进去,眉目硬朗,带着英气,皮肤细腻却不女气,嘴角微翘看人总是勾着嘴角,海烟被他一看,心底里的那点不满,一下就看痴了。 “公主?” 海烟微微缓神,“哼,生的一张狐媚的脸。”说完,自己脸也不由得一红。 “这皮相,是爹娘给的。公主可不能这样评价海皇给您的这张脸。”郁林语气淡淡。 “伶牙俐齿。” “公主过奖。” “你,陪本公主散散步。” “我...内急。” “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依旧是高傲的脸,可郁林偏偏在里面听出撒娇的语气。 头也不回的走了,妈呀,这公主不会看上我了吧,我上厕所她都要等着,脚底开溜,他又不傻,人家可是长夙的心上人!他哪敢不长眼往枪口上撞,麻溜的滚走了。 海烟耐心地在外面等着,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问着边上的丫鬟,“我今天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公主国色天香。”丫鬟在旁边附和。海烟满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待会想带郁林去珍珠泉看看,那里是海皇宫里最漂亮的地方,海烟觉得郁林一定会喜欢那里,久久没等到,海烟有点着急了,带着人就去找,连个人影的看不见,明白自己是被耍了,海烟觉得自己的一腔深情被辜负了。 咬着嘴唇,脸颊气出红晕,“让我找到他,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游荡在海皇宫里迷路的郁林,打了个冷颤。 长夙幻出真身,游荡在空洞无悠的海底深洞里,他幻成鲲鹏真身颀长,两边的羽翼缩在鳍下,一个摆尾就向下冲出数千米,游了一会儿居然依旧深不见底。 长夙对这种海底环境太熟悉了,在万年前他还是个海鱼的时候,他一直生活在海底的最深处,终年不见日月,漆黑无边。熬尽数千前的孤独。 而这一丝熟悉的气息,指引他不断地向下探索,他想找出自己生命的来源,或许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只鲲鹏。 到底了,气温已经冷到极致,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已经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这里是世界上最黑暗,最冰冷,最无声的地方。 但长夙却对这里轻车熟路,他已经万年没回过这里,这里是他修炼的地方,称之为他的,家。 越往里走,长夙的心情越是雀跃,这里明显有生活过得痕迹。有从浅海拖进来的猎物,有已经腐烂的肉骨,还有刚刚被鱼尾扫过的涟漪。 长夙顺着波动向前追了过去。   ☆、第10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 第十章 海上的太阳落下,海面下的龙宫也渐渐变暗,到了夜里,宫殿里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也都明亮起来,照的海皇宫,华丽璀璨。 今天的海皇宫是个好日子,天上的长夙仙君来访,据说是来求亲的,本来如临大敌的海皇宫,氛围一下就轻松起来,张灯结彩,就等长夙回来说提亲的的事。 海烟把海皇宫的翻了过来,终于把迷路的,在与公主一墙之隔得郁林给找了出来,刁蛮的公主气郁林居然没她以为的那般重视自己,骄纵地让人把他给绑了。 快到深夜,长夙才回来,郁林被绑在后院里心急如焚。 长夙的一身的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黑色,墨一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眼神邪妄,身姿洒脱,从深海里走来的影子,像是从地狱里出来一样。 海皇远远地迎接他,长夙走的飞快,看见他直接问,“我的炉鼎呢?” 海皇一愣,这长夙仙君不仅公然地将鼎器待带出来抛头露面的,而且还如此的重视,难道自己看错了那小子? “小君在后院里休息。”说着朝下人使了个眼色,让海烟赶紧把人给放了。 海皇眼巴巴地看着长夙,等着他提说亲的事情,可是长夙压根没想起那茬,等的海皇心急如焚,在旁边干笑着,没话找话,“不知仙君去探那海妖的底子,可有发现?” 长夙坐下后,打量着这海皇宫的里面,笑道“你放心,那妖怪以后不会再欺辱你们。” 虽然说不出的怪异,但海皇对长夙敬重的很,完全地掩饰住了他对他怀疑。心里只有奇怪,海生明明说,长夙对海烟有意。 很快,郁林就被带来了,看见长夙回来他眼前一亮,但随后,又有说不出的奇怪,长夙仙君太奇怪了,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人神都畏,而现在本就生的极好的脸,笑容满面,也就能哄骗海皇这种跟长夙不熟的人。 “那个海妖怎么样? ” “并没有隐患。” 郁林还想再问,就被海皇打断,邀请长夙仙君开宴了。 虽然仙人不食人间五谷,但是郁林喜欢,口水三千,坐在长夙的手边,趁着不注意就直拿着点心往嘴里塞。 长夙原本跟海皇聊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过身看向他,郁林一口的糕点都揣在嘴里,鼓得跟个松鼠一样,看见长夙转身,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被抓了个现行。 郁林以为长夙又要教训他,于是眦着个牙,咧嘴想讨好地笑笑,结果满嘴的屑子往下掉,直接掉在衣袍上。 僵硬了几秒,郁林觉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心里给自己默哀,你又给长夙丢人了,你别吃了。 结果长夙一反常态,非常温柔地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还顺手把郁林嘴边的残屑给揩了,郁林被吓得目瞪口呆。 诡异,太诡异了,中邪了? “你是不是....遇见啥了?”没敢问他是不是中邪了,郁林问的稍微隐晦点。 长夙仙君还是笑的不符合他平常的风格,“没有,怎么了,这样不好吗?” “好,好,我开心得要死。”你这样,我都怕自己不知道怎么死的! 晚宴进行最热闹的时候,蛟女多姿又善舞,满屋子的管乐之声,听得郁林昏昏欲睡,一抬头,结果发现长夙听得津津有味。 郁林被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这绝对不是长夙。 长夙最不喜欢听这些歌乐,每隔几日,天君就要遣人来重华宫,请长夙仙君去赏歌舞,每次都被长夙拒绝了,他还很失望的问过长夙为何不去,长夙仙君在流云上打坐,眼都没睁地说,“靡靡之音,挫人心智。” 而现在,旁边坐的假“长夙”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而且还在桌子上,用手点着拍子,太反常了。 郁林的迷糊脑子瞬间清醒,微微地起身,想要离座。 “去哪儿?” “放水。” 忙不迭的滚到前面,走到海生的后面,踹了他一脚。 海生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郁林不断地朝他使眼色,嘴上无声地说着,“走啊!” 扯了下他的衣袍,海生懵懵懂懂地就被拉了出去。 “我跟你说件很严肃的事情。” 海生看他严肃的表情,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什么事?” “我怀疑,长夙,是假的!” “假的,你怎么知道?”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破绽太多啦,你想想办法。” “如果不是长夙仙君,那是谁?” “我哪里知道,你们仙界不都有什么照妖镜的吗?你照照他不就知道了。” “什么照妖镜?从未听说过此物。” “卧槽,电视里果真都是骗人的。” “我看他八成是个妖怪啊,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他原型照出来的。” “没有这种法宝。” “那怎么办,万一真是妖怪,他连长夙都能打得过,弄死我们,秒杀!” “我去告诉海皇。”海生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由海皇决定。 “先别,我们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假的长夙,告诉你父皇,他很有可能不信,或者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那如果他是假的鲲鹏,你们都是海里的东西,你能不能认出他的真身?” “我可以为你画符诀,这个诀可以瞬间抽离长夙身边所有的海水。” “如果是真的长夙,他在仙界活了这么多年,无论有没有水,对他都没什么影响,如果不是长夙,是海里的其他妖物变得话,它在离水的一瞬间,一定会有破绽的。” “这个方法也可以。” “那你快给我画。” “画什么?”两人说的起劲,身后传来长夙清亮的声音,伸着手的郁林身体一抖,头皮都有点麻了。 “没画什么,海生说要送我一幅画,是吧?”拼命朝他使眼色。海生顺着点点头。 “嗯,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了。”说着长夙就过来,很自然地揽上了郁林的腰,郁林觉得自己现在处境相当危险。 自从郁林跟海生说他的怀疑之后,海生看见长夙,就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现在看见长夙想要带走郁林,就有些急了。 “我跟郁林相谈甚欢,我们刚刚还聊到画作,正在尽心,要不,去里面聊一会儿再走。” “怎么?皇子觊觎我的炉鼎。”长夙眯着眼睛,语气不善地说,这句话里的威胁,要是搁个胆小的,估计早撒丫子跑了。 “仙君不要误会,只是跟郁林实在投缘。” “夜深了,海皇子还是不要扰人好事。”说完,不再理他,半强制着郁林,就带走了。 海生急的焦头烂额,实在想不出多好的办法,这诀他能画,但是他法力不够啊,如果是大妖,他这点法力画出的诀,对他根本不痛不痒。只能请海皇画,但怎样又不让他怀疑呢? “烟儿,过来。” 幸好平时海烟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找海皇画,海皇一定不会怀疑。 “烟儿,你能不能找父亲要一个万象诀,我最近一直在念这个,但老是练不好,我怕直接问父亲他会嫌我愚昧,这么久都练不好一个万象诀。”对着这个精灵古怪的妹妹,海皇一定不会拒绝的。 “好,但是你下次上天,一定要带我去玩。”海兄妹四人感情一直很好,海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没问题,你就跟父亲说,你最近想学这个,请父亲画一个模板给你练习。”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父亲知道是你要的,放心!” 海皇特意将长夙仙君的住处安排在海皇宫最漂亮的珍珠泉殿,珍珠泉殿因其中央有一个,由珍珠镶嵌的灵池而得名,虽然在海底,但是宫殿里却另辟了这一出淡水池,所以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你看,你看。”郁林走到宫殿中央,一把拽住池边。 “这个池子真好看,我们看一会儿再走。”说着故作镇定地趴在灵池边上,双手紧紧地抓住。 “重华宫里的灵池,比这漂亮多了。”长夙随意地说。 郁林听得一愣,这假长夙真厉害,连重华宫有个灵池都知道,于是继续装傻,“我怎么不知道咱重华宫还有这东西啊。” 长夙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继续温和地说,“上次,你同我一起沐浴的。” 郁林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长夙一副看着智障儿童一样,挂着怜悯的笑,笑的郁林心里打颤。 现在连他自己心里,都有点乱了,真的?假的? “走了,别看了。”半拖着,带走了。 郁林觉得,自己怎么有种在去刑场的路上,又一把抓住他,往地上一蹲,“我觉得外面就挺好的,不用非得在里面。” 长夙笑的邪魅,“但有事情,在外面做不太方便。” 郁林干笑,“方便,方便,在外面干啥都方便。”只要不进去就好,进去了怕喊救命没人听得见。 长夙居然也缓缓地跟他一起顿了下来,神情非常微妙地说,“干你,就不太方便。” 郁林一副便秘,又逼他□□的表情。 “我觉得,月黑风高的,我们适合谈谈未来,谈谈理想啥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床上。” “哦!你想谈什么?”长夙作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郁林知道,妈蛋,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真正的长夙,怎么可能陪他一起,蹲在外面谈天说地! 真正的长夙,一定会一鞭子甩过来,把他一勾,拖着说,“我们去床上谈。” 现在这个陪他一起蹲着的,笑的一脸温柔,宠溺的目光能腻死人的,绝对不是他们的上仙啊!郁林欲哭无泪。 老王八蛋,你在哪儿啊,有人冒充你,快来把他打跑! 郁林从未如此地想念过长夙。 郁林对着面前的这个假长夙,跑也不敢跑,打也打不过,于是腿软了。 “好了,进去吧!太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我一点也不困,我现在心情非常的激动。”郁林内心在咆哮,海皇子,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郁林望天,就是不跟他进去,假长夙夜不想跟他墨迹了,直接长手将他拦腰一横打,郁林直接头朝下,万分惊恐地挣扎,“你放开我。” 假长夙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虽然是假的,但这点跟真长夙一样! “你放开我。”郁林被拦腰抓住,一拳打在长夙的腰窝上,长夙反射性地松开手,郁林趴在地上,长夙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郁林迅速地爬起来,蹿的多远,警惕地问,“你到底是谁?”   ☆、第11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一) 第十一章 假长夙微微征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灿烂,眉眼高挑,嘴角轻扬,满身的乖张戾气一下就散发出来,墨发浓重,深黑的衣袍像是隐藏恶魔的獠牙一样,显得阴森可怖。 “你怎么了?我是你的仙君啊。”长夙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你站那儿,别动。”郁林见他慢慢走过来,毛都炸了! 假长夙停下,也不再装了,笑的张杨而又跋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长夙那死板的性格,我可是观察了好久。” “你破绽实在太多了,你骗骗别人还可以,根本骗不了我。”郁林看假长夙承认了,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看来你对那个长夙,还挺了解的。我观察你们那么久,每次都看他对你不冷不热的,心想我扮成他,对你稍微好点,你一定能对我服服贴贴的,没想到,你也不蠢。”假长夙一脸的轻视,眼里掩饰不住的嘲讽。 郁林真是被他这句话给塞到了,什么叫他对我不冷不热,你对我好我就能跟着你,我是那种一心二主,朝三暮四的人吗?我明明是哪个都不喜欢。 “你到底是谁?你把长夙怎么样了。”郁林看他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被他揭穿了反倒没有一丝慌张。 “我就是长夙。”假长夙甚至有点得意地说。 “你哪来的妖怪,我们长夙仙君也是你能假扮的,我告诉你,你最好赶快滚,要是我家长夙回来了,都不够你死的。” “哈哈!”假长夙像是听到多大笑话一样,又特么漂亮而又变态地笑起来。 “我哪来的妖怪?我就是长夙啊,长夙就是我!” 郁林被他弄迷糊了,这妖精胆子也太大了吧,除非他笃定长夙回不来了,否则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郁林的声音里闪过一丝恐惧,“你把我家仙君怎么样了?” “以后我就是长夙,长夙就是我,你要是不听话,不伺候好我,我就把你吞了!”假长夙邪恶地说着,顺势还往前一走,恐吓了郁林一下。 郁林一听,心突然不受控制地沉了一下,不是震惊,也不是害怕,一种莫名地难过,完全地侵入他的内心,疼的他脑子一下就空了。长夙真的没了? “害怕了?”假长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呼吸就在他耳畔。 “别害怕,我会比长夙还疼你。你只要在床上,尽情地浪一荡就好。”在郁林的耳边轻轻地低吟,带着诱惑的感性,手渐渐地搭上郁林的腰。 “在外面弄也不错,非常的,火热!”不同于长夙的有些清冷的体温,他手掌的火热的像是要灼烫郁林的皮肤。 “我,弄你大爷!”郁林缓过神来,转过身,把他往前狠狠地一推。然后拔腿就跑。 假长夙在身后了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郁林撒开丫子就跑,转身出了珍珠泉殿的宫门,看见海生迎面走了过来,他一点都不感到喜悦,扯着嗓子拼命地对他喊,“快.......”跑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长夙像风一样给卷了回去。 把郁林固在怀里,对上海生一脸疑惑的表情,笑笑,“他的性子养娇了,怕疼的很,不愿意跟我去双休。” 郁林被他下了禁制,动都动不了,只能朝他干瞪着眼,眼里都是暗示的意思。 因为之前郁林就把他的怀疑跟海生说了,所以看郁林不说话,海生心里更是怀疑,试探地问,“那,那幅画还要吗。”郁林没动,也没法开口,只是不停地朝他眨眼。 “夜实在太深了,画作就明天再欣赏吧。”假长夙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就回绝了。 而郁林靠在长夙的怀里,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海生表面上一派平静,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的震惊,这真实假的仙君! 努力地镇定下来,“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稳稳地转身走了。 郁林看海生走了,稍稍松了口气,一方面不再担心假长夙会对海生下手,但随即又担心起来,他不确定海生能不能懂他的暗示。 “没人帮的了你。”假长夙看着郁林盯着海生的背影目不转睛,不禁出声提醒他这个稍外有点悲惨的事实。 “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你们人类不都喜欢不老不死吗。” 郁林在内心腹诽,谁稀罕。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转眼两人就到了珍珠殿内,假长夙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笑着说,“我看这长夙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连渡劫都舍不得拿你来渡,我到要尝尝,你是个什么滋味。” 于是将郁林往床上一抛,砸的他晕头转向的,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就被假长夙一个翻身压了下去,粗重的呼吸声,喷在郁林的脸上,一脸受惊的表情,惴惴不安的脸,格外的生动。假长夙看着身下的郁林,像是被蛊惑到一样,不自觉地就亲了下去。 郁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像个兔子一样,整个人不住地往上顶,想把身上的人推开,但长夙的身体压得他死死的,郁林这瘦弱的腰身,在长夙的大手下面,就被握去一半,衣带都没解,顺着宽大的衣缝就伸了进去,在郁林细腻的胸前一阵摸索。 郁林被这恶心的触感给弄得难受,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身体,里面换了个东西,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触摸。 嘴里强烈的陌生的气息,充斥了他的口腔,郁林被这种强硬地姿势亲着,心底一阵阵的反感,假长夙越亲越重,硬生生地用舌头将郁林的口腔扫了一遍,一脸沉迷的表情看出来是异常的享受的。 郁林找准个时机,直接狠狠地咬了他一下,一击就中,因为他现在满嘴的铁锈味,妈蛋,咬到自己了! 生理上的条件反射,直接刺激的他,鼻子都酸了! 假长夙闷笑了一声,“急什么。”说着开始动手慢慢解衣袍。 见他不再压着自己,郁林伸腿照着假长夙的脸狠狠地踹了一脚!结果被接住了!觉得自己能不能再弱一点! 假长夙笑的一脸奸诈,“适可而止,情趣多了就不好玩了。” 假长夙又欺身压下,郁林看见长夙后面的海生,心里充满一阵希望,救兵来了! 但随即发现就他一个人,心里又漏了一拍,怎么一个人,帮手呢? 郁林仰躺在床上,见假长夙背对着海生,怕他突然回头,于是伸腿勾住了他的腰,脸上撑起来笑,“你闭上眼睛,我来亲你。” 假长夙也由着他,丝毫没怀疑,闭着眼睛,停在了距离郁林不足一寸的地方。 郁林微微侧了身,朝海生使了下眼色,海生立刻将万象诀贴在了长夙的后面,贴完郁林就后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眼前的假长夙他什么都没变换,除了全身不断弥漫的黑气外,他作为长夙仙君的身体,丝毫没变。 郁林的内心除了害怕,还有一点难以置信,他不是变成长夙的样子,他没有骗郁林,他就是长夙!   ☆、第12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二) 十二章 假长夙对他们的这些小把戏不以为意,轻轻地嗤笑一声,卸下最后的伪装,将装成长夙的那点道貌岸然剥去后,只剩下随心所欲的肆虐。 郁林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假长夙以难以用肉眼捕捉的速度,穿过了海生的身体,这种夺人性命的厮杀,没有一点技巧可言,只是单纯的穿膛而过。 海生摇摇欲坠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身体,伴随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轰然倒塌。浴血的假长夙神色嗜血而冷漠,看着满身是血的长袍,随意地脱下,扔在了地上。 郁林颤抖着双腿,慢慢地走向海生,那胸膛里空洞洞的血口,汩汩地冒着鲜血,他动都不敢动他,郁林知道他活不了了。 假长夙看着郁林魂不守舍的样子,讥笑了一声,带着屠杀的快感将手里的那颗心脏,扔到了郁林的脚边,惊得的林浑身打着颤。 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嬉笑着圆瞪的双眸里,此时夹杂着泪光,包含着恨意,“你这个魔鬼。” 郁林用拼劲全力的冲劲向他撞去,他也想把眼前这个人的心脏掏出来,狠狠地碾碎。 这种飞蛾扑火般不堪一击的力量,假长夙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轻松地接过了郁林,将他双手反绞,死死固定住,对上郁林那双喷发着怒火的双眼,带着挑衅地神情说,“他该死。” “你这种魔鬼,滥取人性命,天道都难容你,就算你现在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劈的死无全尸。” “就算以后的我被劈死,现在,你也奈何不了我。”假长夙看着郁林那张如此生动的脸,想起刚才对自己的言笑晏晏,他的那颗本不属于他的心,豁然地剧痛起来。 开口就想利剑绞杀他的心一样,郁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你以为你占了长夙的身体,你就能为所欲为,你并不是长夙,总有一天他会回来,而你这个不知道从哪条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蛆虫,会坠入地狱。” “哈哈,真可笑,你还没清醒,你的长夙仙君已经变成这样了,我死他死,我生他生。” 郁林心里焦急万分,这么大的动静,海皇宫里都是死人吗?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假长夙惹了这么大的祸,弹了弹袍子,悠哉悠哉地夹着郁林准备跑路了,郁林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心里既希望海皇宫的人能把他给截下来,但又不希望海皇宫的人来送死,万般纠结的时候,前方灯火通明。 假长夙冷笑一声,将郁林放下,“又来了一群不怕死的。” 海皇面色不好,将假长夙和郁林堵在了门口,停下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立即进珍珠泉殿内查看,不时就匆匆来报,“大皇子毙了!” 假长夙行凶后当场被抓包,没有一丝的畏罪感,“我本想搅的你海皇宫鸡犬不宁的,但现在我杀了你的皇子就算是为我那些海妖报仇了。” 海皇听着这话,心里顿悟,眦目而对,“大胆的妖怪,今天我要为我儿报仇。” 话音未落,人已近身,郁林往边上躲去,却被假长夙死死抓住不撒手,在他手里随着假长夙的躲闪进攻,郁林被他颠的翻江倒海,却迟迟未露杀机。 海皇招招毙命,毫不留情地向假长夙和郁林袭来,海皇得知他是假长夙,就不再有所保留,就算郁林是个无辜的人,但是炉鼎的性命在海皇的眼里,哪有他儿子的性命重要,就算假长夙手里牵制了一个郁林,也丝毫没有减缓海皇的杀意。 很快海皇发现,假长夙并不是将郁林用作盾牌,反而处处地保护他,心下顿生一计,杀了这假长夙,他可能没那道行,但是要斩杀手无寸铁的郁林,并不是难以做到。 于是海皇转变了进攻的方向,直取郁林的性命,这样的转变令假长夙有些难以防备,居然也让他得手了,郁林冷不防地被海皇刺中。假长夙看着郁林胸前渐渐晕染的血痕,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什么情绪,突如其来的愤怒,令他周身开始不断地幻化浓郁的黑气。 这一下可真正惹恼了假长夙,他向后退去数丈,站定后,就开始幻化成真身,鲲鹏。 鲲鹏是神兽,已绝迹数万年,当它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那种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相当的唬人! 正因为鲲鹏的真身太大了,所以当海皇的蛟身出现时,现场的气氛莫名的有点诡异,蛟狡诈,海皇幻化之后,明白若硬碰硬的,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非常机灵的游到了鲲鹏的腹部,集中力量攻击它的肚子。 鲲鹏虽然体积庞大,但他异常的灵活,虽然蛟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肚子,但丝毫不妨碍他鱼尾的摆动,和鱼头的吞噬,一阵巨大的引力冲击,海皇宫的的很多人已经到了他的肚子。 巨大的鱼尾,每摆动一下,就能扫过宫羽,坍塌一片,不过几下,精美绝伦的珍珠泉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海皇宫的人一半被他吞食到肚子里,一半被他的鱼尾扫中,死伤一片。 海皇此时已经敌不过他了,只是凭着一腔毅力,紧紧地缠绕着鲲鹏的鱼身,但似乎并不能起到任何伤害的作用,只是把它激怒的更加疯狂。 “救我,救我。”‘郁林寻着声音抬眼时,看见公主海烟被鲲鹏的鱼尾结结实实地扫中,被摔打到墙壁上,立刻化出了原形,一头美丽而又脆弱的彩鹿,一双大眼弥漫着泪水,满是哀求地看着他,郁林上前想把她藏起来,避免这场灾难。 刚起身,还没碰到海烟的时候,鲲鹏一个巨大的摆尾,就让他翻了一个跟头,力度并不大,既没有让郁林受伤,又恰好地让他远离海烟。 郁林抬头,就看见鲲鹏泛着红意的双眼狠狠地盯着他,眼里满是杀意和警告,郁林不敢在动,抖着声音说,“我们回去吧,回家。” 不知是这句话让鲲鹏改变了心意,还是这场杀戮已经结束,鲲鹏猛地一个踊跃甩掉了身上的蛟后,开始慢慢地变小,直到变成长夙的样子。 这是郁林第一次看见他变身后的样子,异常的血腥。 屠杀令他愉悦,假长夙看似心情还不错,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朝郁林慢慢地走去,带着所谓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回家。”说了这么一句话,郁林就被他带走了。 来时华丽璀璨的宫殿,离开时残垣断壁。海生死了,长夙没了,死了那么多的人,毁人家园,伤人至亲。从仙界到深海,恍若一场梦。 穿越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为什么要劝长夙来这里,没有自己的话,长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一心向道的神仙。 没有自己的话,海生还是海皇宫的皇子,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路上被假长夙紧紧地揽着,他想了无数个如果。 郁林以为假长夙是海里的一个妖怪,住的莫不是海底的一些礁洞,假长夙带着他经过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个无边无尽的海底隧道,来到了一个无比巍峨,却带着历史沧桑的宫殿。 “怎么样,我的宫殿也很漂亮!”假长夙一出现,就有许多妖怪出来迎接,那是真正的妖怪,没有修成人形的妖怪们。 假长夙看他木木的样子,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你也逃不出去了,认清现实。” “你能杀了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虽然假长夙自己也没想清楚,自己留着郁林的意图是什么,但仍然不妨碍他将郁林留在身边慢慢地想清楚,“你多美味,我得留着你慢慢品尝!” “从现在开始,跟着我,半步都不准离开。” 郁林惊愕,不明白他的意思,假长夙邪恶地在他耳边调笑,“海里面这些妖怪,可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心满意足地看着郁林惊恐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条细细的绳子,扣在了郁林的手腕上,郁林不知道绳子是什么材质的,细细软软的,扣上后假长夙打结的绳口,居然消失不见了。 绳子的另一端扣在假长夙的手腕上,扣完后仔细地看了下郁林皓白的手腕上缠着的细绳,非常的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郁林见他没有要杀自己的样子,胆子稍微大了点。 “长夙。”假长夙从没有否认过自己是长夙的身份。 郁林迷惑了,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难道问他,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那原来的那个长夙呢?”郁林小心翼翼地问。 “死了。” “那你们原来是什么关系?” 假长夙笑的阴森,“想探我的底?” 郁林挂起笑,“不是,我想更了解你。” “别跟我来这套,我拴着你,是怕你跑了,到时候,谁来替我渡劫。” 好吧,郁林心里明了,不管是好长夙,还是坏长夙,都躲不了要让他挨劈的事实。 “怕了?” 郁林低着头没说话,假长夙一把挑起他的下巴,“怕就好好地讨好我,万一我舍不得你,会让你——留到下次渡劫。”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能将长夙压制下去。” 郁林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压制下去,难道? 假长夙见他不说话,自鸣得意,“因为他爱上你了。” 他动了凡心,他六根不净,心魔难除。 而我,跟心魔可是一脉同源的,心魔入主宫位,我再将他引到这里,取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万年前,他去得道神仙了,把我留在了这里,还将真身带走,将我锁在在了这暗无天日的石洞里。” “多亏了你,是你将他带下海的。” 郁林的心里被狠狠地堵住了,那份自责,被明明摆摆地摊在明处的时候,他发现,他逃避不了这个现实。 “他将你留在这里?你们是兄弟?” “我们可比兄弟还亲,”假长夙狡捷地笑。 郁林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干着嗓子问,“你跟长夙是,一正一邪?” “还没蠢到家。” 郁林的心里顿时升起希望,灵魂这种东西杀不死,又灭不掉,通俗点说,这邪恶的长夙,只不过是他的第二人格。 郁林心里想着将善良的长夙唤醒,也就心甘情愿地跟着假长夙走了。 但事实证明,郁林的想法太单纯了。   ☆、第13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三) 第十三章 这处埋藏在深海里的宫殿,看得出年代的久远,虽然四周墙壁高耸屹立,但斑驳的围墙上,处处都刻写了,被深海掩埋的秘密。 这里不像是一个宫殿,反而像是囚房,设想把一个人关在深海,终不见天日,像是一个幽灵般成日的游荡,这不是惩罚,这是遗忘。 “我饿了。”郁林被他拴在手上,陪他在这宫殿里到处地走,心里早已不满,最后索性坐在台阶上,不走了。就算他生气把他弄死了,他也不怕,因为他现在快饿死了。 假长夙皱着眉头,似乎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他万年来,从未做过人,所有跟人有关的行为,都是从长夙仙君那里模仿的,他仔细的回忆,似乎在重华宫的时候,长夙确实经常喂给郁林一些食物。 “真麻烦。”假长夙虽然嘴上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起身,为他出去找食物。 扣在手腕上的绳子被轻轻地拽了拽,郁林抬起头,神态掩饰不住的疲惫,“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休息或者喂食,二选一。”非常不耐烦地催促,似乎就连把选项说出来,都像是折了他的颜面一样。 “你去找食物,我要休息一会儿。”郁林有气无力的跟他说,想让他接受自己的想法。 假长夙收了点绳子,郁林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绳子越扣越紧,几乎勒进了皮肉里面,不禁痛的直起了身,顺着绳子,往假长夙的方向靠近。 “寸步不离。”假长夙吐出这四个字。说完就不看他,转身就走了。牵着的绳子也立刻被拉紧了。 郁林只好爬起来,跟上他,“我得吃东西,还要休息,不然我就会死的。” 假长夙皱了下眉头,继续大步向前。死不死对假长夙来说,还没有什么概念。 “我要是死了,就会像海生那样,身体冰冷冷的,血都流尽了,再也动不了,就没人帮你渡劫了。”郁林再身后絮絮叨叨,他就是想弄出点动静来,那么空旷的地方,那么深的海里,他像掉进了一个漩涡里面,这个漩涡里只有他和眼前的这个坏蛋。 前面一直走着的人,突然地回头,“弱!” 郁林一懵,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揣揣,暗骂自己,你个话唠啊,你真当他是长夙啊。 自从郁林知道,他是长夙的心魔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太怕他了,似乎他心里就能笃定,假长夙不会伤害他一样。郁林心底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恶的,但又会不自觉地将他当成原来的长夙仙君。褪去他那层恶魔的外衣,有的时候不经意的瞬间,他给郁林的感觉更像是个别扭的孩子,善恶随心,丝毫的不去掩饰,有一点很长夙一样,他们从来都将对自己的关心死死的掩住,像是被人偷窥到就是件多丢面子的事情一样。 “你站在这里别动。”假长夙退后,瞬间化成鲲鹏的真身,他幻化的温柔,郁林有了心里准备,所以没有第一次的震惊。 这次近距离地看见他的真身,那双不再血红的双眼,此刻像是一股深泉一样,将他溺了进去,深黑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郁林的手不自觉地就抚摸上去。 鲲鹏懒洋洋地从嘴里吐出一串泡泡,蹭了蹭郁林的手心,慢慢地张开了嘴。 郁林不明白他的意思,警惕地退后了一步,这个举动反而引得鲲鹏上前逼近,游到了他的面前,又张开了嘴。 “你是要让我进去?”郁林指了指他的嘴巴,疑惑地问? 鲲鹏点点头,郁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钻了进去。 他屏住了呼吸,但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什么异味,他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鲲鹏动了动腮,将他移到柔软的地方放好,就要阖上嘴巴。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郁林措手不及,他伸手挠了挠它的上颚,“你不要闭上嘴巴,很黑。”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鲲鹏,张着大嘴,嘴里酣睡着一个人,鲲鹏的哈喇子淌了一路,引来了无数海底的妖怪,在后面张嘴接着。 在鲲鹏的嘴里,靠着柔软的腮肉,温暖而舒适,郁林有些昏昏沉沉地脑袋,渐渐地进入了梦想。 “郁林,郁林。”模模糊糊地听见有声音在唤他。 郁林睁开眼睛,四周望去,但并不见人影,“仙君?” “别找了,你看不见我。”似乎是从鲲鹏的身体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你在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海皇宫都被你端了!”郁林急切地说,他心里充满担忧什么。 “我知道,那么大的动静,估计用不了多久,天君就会派人来绞杀他。” “天君为什么要绞杀你,他们只要将你唤醒即可。外面的这个并不是你。” “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与他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他作得恶,天君也会一并算到我的头上。” “那你自己能把他赶跑吗?”郁林想到,假长夙曾经说是将长夙压制住的,那么相反的,长夙也能将他压制住。 “现在我跟他之间,力量悬殊太大了,而且万年前我将他留在这里,他一直潜心修炼,曾经多次要与我共用身体,都被我拒绝了,这次他作怪将我引到了这里,占了我的元神,我的身体已经易主了,不受我的控制了。” “那我们之间谈话他能听见吗?” “听不见,我在你的梦里。” 郁林放下心,不再那样提心吊胆了,“那你怎么样才能归位?” “我元神损耗严重,如果天君因为海皇宫的事情要来诛杀我得话,我肯定应付不了他们,但是他能。” “所以你现在不能将身体夺回?” “是的,但是,如果他就算打赢了天君,就会消耗掉巨大的神力,那时候,才是我归位最好的时机。” “那我要怎么做?” “你要做的就是趁着战乱的时候,将重伤的他,扔进重华宫的后海。” 郁林虽然有疑惑,但还未问出口,你怎么知道他会重伤,但又想了想,“是上次遇见只乌龟的那里?” “是,到那时候,那只乌龟会帮我顺利归位。” “明白了吗?”长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清楚了。”郁林说完,长夙就不再说话。 “你怎么了?我清楚了,你怎么了,你说句话。”郁林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他还没说天君什么时候会来杀他,他一个人怎么能将受伤的假长夙搬到后海呢,搬到后海之后做什么?他心里太多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郁林一下就从梦里惊醒。 这一觉睡得无比的酣畅,之前昏沉的脑子,现在神清气爽。 “舒服了?”将他吐出口,长夙就化成人形。 “嗯。你嘴里真舒服。”郁林感叹了一句。 “下次把我的也放你的嘴里试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郁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老脸通红。 “你真够不要脸的。”郁林呸了他一声。 “活的潇洒肆意就好,脸面这种东西,对于你们人来说,百年之后又换了一张。何必那么在意。”假长夙厚颜无耻地说。 “跟你比,在下输了。”郁林毫不客气地还嘴。 “带你去吃东西。” “你出来就是为了带我出来吃东西?” “对啊,你一口一个死的,先带你去吃好的,然后去你们人类的床上好好地休息,再回海里。”假长夙想起郁林说的话,吃不饱会死,睡不好会死,眉头触起来,人类可真不好养。 “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难以抑制的兴奋,真的快要憋死他了。 “当然。” 但想起他喜怒无常的性格,有点担忧,“那你,不要再杀人了。” 假长夙一下不高兴起来,“你以为我见人就杀?” 郁林在心里默默地说,你以为你不是?   ☆、第14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四) 第十四章 郁林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从他穿过来至今一直被长夙拘在重华宫里,天上的美景看过不少,海底也游览了一番,却独独没来过这人间。 他们从海边上来之后,不久就看见有打鱼的渔民们,郁林见着人就担心假长夙会施暴,偷偷地窥了他的神色,并没有不耐,心里松了口气。 假长夙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对他肚子里揣的忧虑鄙视了一把,他又不是天生就以杀人取乐。 出来的时候,正值中午,沿着海边的小路走了一会儿,一路只见人家没见到集市,虽然休息了一会儿,郁林的精神好了很多,但是饥饿感越来越重。 “走了那么久也没看见吃饭的地方,要不我们干脆去人家民宅里要点吃的吧。” 假长夙挑眉,要点吃的,这句话怎么听得那么的不妥呢,“我们有钱?” 郁林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动了少爷的自尊心,悻悻地跟在后面,跟着就对了,反正他没钱。 又走了一段路,郁林的脚力跟不上他,虽然假长夙在前面已经极力的放慢速度,但郁林却有点怀恋被鲲鹏叼着的时候,不用走路,还能睡着。 “那啥,我能提一个要求吗?”郁林再后面有气无力的说。 前面的假长夙转过身,给他一个,就你屁事多还爱瞎比比的眼神。 显然,这个眼神一点都震慑不了他,郁林往路边的草丛里一坐,他真是被饿惨了,虚弱地说,“你要是不背我,就把我扔在这儿,让我饿死,或者让山上下来到狼给叼走,如果我福大命大......”郁林还没说完,就被大力的拉起来了。 “怎么背?”假长夙非常的不耐烦,像背郁林这种明显的,一个人在讨好另一个人的行为,他一点都不想做,但他一想到郁林说的死不死的问题,他又觉得自己可以放下面子来忍让一下。 郁林自己可能都想不到,自己一句话,能让假长夙心里有这么千回百转的纠结。 “你蹲下点,我上不去。”他愿意背了,郁林觉得,他还能将就撑着,不饿晕过去。 背他就算了,还要蹲下来,被他的小妖们看见,他作为大魔王的脸面往哪里放。硬邦邦地说,“自己跳上来。” 郁林站起来后,默默地又坐回去,抬眼望天。 大魔王心里想,自己脾气太好了,居然能忍着想把他扔到海里的怒气。 微微地曲了下腿,不耐烦地说,“快点。” 郁林看了看那高度,果真,自己太矮是硬伤啊! 好不容易爬到了他的背上,大魔王悄悄地,又放低了一点身体。 “刚刚路过一排的人家,你干嘛不停下来?”路过一排整齐的民房,家家都冒着炊烟,烟火气息重闻得郁林心里一阵的感慨,如果还能回到从前,他一定不会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喝,早早就回家陪他爸爸吃饭。 大魔王走的非常的平稳,没有一点高低起伏的颠簸,郁林趴在他的背上,一点也不觉得硌人。 “前面有一家看起来比较富裕一点的,我们去那家吃饭。” “如果是富贵人家,门口大多都有人看管的,我们不一定能进得去。”郁林小着声音指出问题。 “海皇宫我都敢闯,有什么富贵人家我进不去的。”大魔王说的如此的理所当然。 郁林觉得自己理解不了他的强盗逻辑,但还是叮嘱他,“不得随意地杀人。” 大魔王回给他一声嗤笑,郁林听着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大魔王到了一户,他自认为最豪华的民宅,满意地点点头,“答应你要带你吃的好点。” 郁林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话的意思,说不上是感动,但到底还是触动了他。 两人因为穿着都比较讲究,看门的守卫们看到他也没敢多加阻拦,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问他们有何事。 郁林发现大魔王有一个特征,就是顺着他毛摸得时候,他绝对不会随意发火,忤逆他的人,估计坟头长草三米了。 郁林早就从他背上下来了,笑着说“我们是赶路的行人,想在此借一晚食宿。”于是从怀里掏出一颗在海皇宫里顺来的黑色的珍珠。 守卫看他出手不凡,也不敢怠慢,笑脸相迎,忙拿着珍珠就进去禀报了。 大魔王看他从怀里掏出的黑珍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郁林脸一臊。好吧他承认,顺也是偷啦。 主人家看见了如此圆润的黑珍珠,堪称极品,也不敢让他们久等,立刻也出来迎接。 此座大院的主人家姓谢,主人叫谢斌,是方圆几里内有名的员外郎,世代靠着大海,做这海里面的生意,看见下人递来的黑珍珠,也明白这门外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简单的寒暄客气过后,郁林说明自己想要在这儿借一晚的食宿,谢院外满口的答应,说着还将这黑珍珠送还给了郁林。 郁林谈吐儒雅不失礼数,谢员外猜他一定是个读书人,但郁林身边的人却让他琢磨不透,不禁出声问道,“这位公子是?” 大魔王一反常态,学着郁林行了个礼,文质彬彬地说,“在下长夙。”听得郁林忍不住地想翻个白眼,真能演。 “长夙,公子可真是好名字啊,您的名讳与我们镇祠堂里供奉的长夙仙君相同,老朽真是有幸啊!” 大魔王笑而不语,非常享受别人供奉他。 下人来报时,谢员外是在饭桌上用餐,回到食厅的时候,连忙让下人将残羹撤下去,重新上一顿丰盛的。郁林看着满桌的好吃的,咽了下口水。 “先不忙撤,我们赶路实在是饿了,先趁着这些新鲜的吃点垫肚子。”长夙出声就让人留下饭桌上的菜。 谢员外连忙不允,“这些都是吃剩下的,实在不能用来待客,我可以先让下人上一些点心,二位客人可以先吃点。” 郁林扯了一下大魔王,笑着说,“就听谢员外的安排。” 不多时,下人就端来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形状可爱,颜色看的也非常的有食欲,郁林趁着大魔王跟谢员外交谈的时候,稍稍地倾着身体,将糕点塞到嘴里,结果吃太猛,噎住了! 憋的眼角通红,指着自己的嗓子说不出话,“呜呜......呜呜.......”手忙脚乱地想要找水。 大魔王一直关注他的动静,一见他被噎住,就将水递给她,脸上充满戏谑的笑。 郁林的脸噎的通红,谢员外看的郁林手忙脚乱的样子,出声,“公子慢点,这糯米糕最噎人了。公子要喝点水润润嗓子。” 郁林喝了一大壶茶才把它压下去,这才感受到大魔王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背上慢慢地顺着。 郁林尴尬地侧了下,“好了。” 大魔王坐回去,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 谢员外见他二人如此亲密,不禁感叹,“长公子与郁公子的关系可真好啊。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大魔王被这句话说的心情颇好,点点头,“我弟弟确实比较调皮。缺少□□。” 吃完饭,大魔王谢绝了谢员外观光的邀请,想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谢员外又亲自把他们带到后院,收拾了一件较好的客房给他们住下。 这间房准备的很精心,有点像女子的房间,有一面很大的铜镜,厚重的帷幔后,一张罗汉床上堆积了厚厚的棉被,郁林脱了鞋,跳上床,来回滚了两圈。 大魔王将门窗关起来后,将床前的沙曼钩挂起来,又将郁林随手脱下的长袍和鞋子放好,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郁林愣了神,有点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魔王也和衣躺在了郁林的旁边,郁林滚到了角落,警惕地看着他,大魔王朝他勾勾手。 郁林立场坚定地摇摇头,“那个啥,你睡外面,我睡里面啊,咱谁都被妨碍谁。”说着将一条被子叠放在两人的中间。自己怀里又抱了一条,屁股对着他准备睡觉。 大魔王将床上的被子,全都放到了边上的软榻上,回过头来,一步步地紧逼。 郁林现在也算摸清他的脾气了,语气软了下来,“我累了,我要睡一会儿。” “你想什么呢?”大魔王特别无辜地问。 “你不是想那啥吗?”郁林心虚地问。 “哪啥啊?” “你不是想跟我双修吗?”郁林厚脸皮啊,就这么吼了出来。 大魔王□□一下,“我可没说啊,是你自己说的。” 郁林觉得自己被将了一军。 “好吧,我多想了。” “不过你一提,我到想了。”大魔王靠在枕头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郁林想扇自己一巴掌,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郁林狗腿地蹭过去,给大魔王捏捏腿,“其实,除了双修,咱们还有很多事情可做。” “什么事?”大魔王好奇地问。 “咱们来玩个游戏吧。”郁林兴致勃勃地说。 “什么游戏?” “我数一二三,咱俩谁先动,谁是王八蛋!”说完郁林立马躺下装死! 大魔王失笑,下床抱了一床被子将他盖好,在郁林的耳边轻声地说,“今天先放了你!小王八蛋。” 手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郁林的脸颊,陷入沉思,郁林感受着身边的动静,安心地睡下,进入梦乡的前一秒,郁林有种错觉,他到底是长夙还是大魔王。   ☆、第15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五) 第十五章 郁林睡得极不安稳,梦里的景象变幻莫测,人影幢幢,他的视线被一片红色蒙住,眼前血流成河。他看见自己拖着满身是血的大魔王,行走在一片尸体当中,血已经染透了身下人的衣服,郁林在梦里惊慌失措。 随即一转眼,他却到了重华宫,他不知道自己拖着大魔王是来治病的,还是来给他扔到后海的让他灰飞烟灭的,重华宫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他看见另一个长夙在对他招手。 “醒醒,醒醒。”大魔王坐在边上,听他不停地呓语,脸色十分的痛苦,手脚乱舞,知道他可能是做恶梦的,轻轻地推他。 郁林慢慢地睁开眼,大魔王的脸印在他的眼睛里,不是浑身浴着血。 “做恶梦了,做什么了?吓成这样。” “大魔王,我.....”郁林想问清楚他跟长夙的关系,但话又梗在喉里说不出来。 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郁林仍然对他杀那么多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大魔王看他转醒,又拾起放在边上的书,悠悠地道“海皇宫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海皇元神不过是个蛟,使了计策得了彩鹿的芳心,被天君册封为海皇,就在海里称起霸来,为了不让别的海妖动摇他的地位,就把海里面有点修为的海妖都杀了干净。他造的冤孽,比我深重多了。” “我本想杀了海皇,为海里那些神慧期,还没来得及渡劫就被海皇弄死的海妖们报仇,但没想到他那儿子那么弱,我一招就将他毙命了,就当是他那儿子为他抵了一命,我放了他一马。”大魔王压根不想跟郁林解释那么多,但看郁林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大开杀戒的样子,让他莫名地不顺眼,于是跟他解释了其中的原委。 “那你没想到后果吗?”郁林忧心忡忡地说,梦里的那些杀戮,血腥的令他生厌。 “什么后果?那海皇作了那么多的恶,天道不收他,那只好我来收。”大魔王说的理所当然。 “你也说了,天道都没收他,那凭什么你来收,你这是逆天改命。” 大魔王还不在意有没有逆天,不屑地说,“我就是天道,他的那条命,老天就等着让我来收。” “那你收了,你有考虑到后果吗?你杀的毕竟不是普通人。”郁林觉得跟他讨论天不天道这个问题,根本讲不通。于是换了个角度。 “哼,有什么后果,我这是遵天行事。” “据我所知,这天君并无子嗣,他座下的彩鹿是他从小养大的,感情颇深,你也说了,这黑蛟的本事并不大,那他既然能被封为海皇,定是看在彩鹿的份上,现在你将她的大儿子弄死了,以她在天君面前的分量,天君会不为她讨个公道吗?” 大魔王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什么,非常桀骜不驯地说,“我还跟天君拜过把子,论辈分那海皇还得叫我声叔父。” 郁林觉得跟这个大魔王讲道理,几乎就跟,你告诉一条狗狗,粑粑不好吃,但狗狗非常鄙视地看着你一眼,极力地忍住心底的炫耀,因为它觉得这个世界上粑粑最好吃。 郁林现在心底就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觉。 “万一天君来找你报仇呢?”郁林非常想跟他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对大魔王有种说不出的担心。 “那就打呗,他那天君的位置坐了几万年,早就该换了。”依旧是满不在乎的口气。 “万一打不过呢?” “打不过我就把你带到深海里,反正他们没人敢下来。” 郁林松了口气,敢情是有退路的。 郁林把玩着他没有束好,偷偷钻出来的一缕黑发,不作声了,他现在纠结的厉害,他还记得梦里血淋淋地场景实在令他绝望。 九天之上,瑶池仙宫里歌舞升平,天君醉醺醺地靠在软榻上,喝的飘飘欲仙。耳边不断萦绕着声乐。 六爻上仙观看斗转的星盘,突然五行逆易,六爻仙君大惊,连忙起身查看哪位上仙渡劫如此的凶险。匆匆占卜,带着卜卦就来求见天君。 “天君,大事不好了,长夙上仙的大劫有变数。” 天君本来昏昏欲睡,听了他的话,立刻惊坐起来,“有了那个替他渡劫的炉鼎,为何还会有变数。” “小仙不知啊,长夙仙君现在的戾气太重,如果渡劫失败的话,恐怕要万年不能归位啊。” “可有卜到哪里出的差错?” “小仙不知?”六爻仙君惶恐地回答,这长夙仙君一个天劫渡了几千年了, 如果再过了这万年的大限,恐怕,恐怕这万年的修为会功亏一篑啊! 天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担心别的,现在长夙可是天上唯一的战斗力了,如果这颗战神陨落了,天界与魔界的平衡就会打破了。到时候天界真的岌岌可危啊!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还继续吗?” 天君也焦虑起来,不继续还能怎么样,戏已经演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在这个局里,为了他渡个劫,天君可是废了多少功夫,现在就剩最后一步了,这个没眼色的六爻又告诉他,这个计划大凶! 天君活了几千年的气度,都有点绷不住了。 “按原计划进行。还有,让后海的老乌龟随时做好准备,计划提前,别再让他俩继续相处下去了,免得夜长梦多。” 后海,深不见底的湖泊里,那只万年的老乌龟慢慢悠悠地爬出来,迈着悠闲地龟步,挪着肥硕的屁股,一下一下地往岸上游。 “小兔子,过来。”老乌龟爬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第一次开口跟苪兔说话。 小兔子精四处望了望,终于在自己的脚底下看见了一只龟壳。 这只乌龟实在是太懒了,连爬上岸来,都不愿意把头伸出来。 “嗯,你叫我?”小兔子精依旧的白嫩,都能掐出水,声音糯糯的,就差拌点调料蘸着了。 “嗯,帮老头子一个忙。”老乌龟先礼后兵,还蛮客气地。 “嗯,好啊,什么忙。”天真的小兔子精。 “嗯,借你身体用用。” 海边的渔村,到了傍晚,秋水共长天一色。 门被敲响,郁林看了一眼大魔王,大魔王也瞅着他,眼里的意思相当的明显,难道要我们大神去开门?别开玩笑了,旁边明明有狗腿的。 狗腿嘚不嘚去开门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站在门外,话音刚开口,大魔王就走过来了。 “郁公子,这是家父让我送来的蟹,刚出锅的,是今年的第一笼秋蟹。特地给两位公子送些过来。”站着的女子大约在十五六岁,穿的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眉眼如黛,肤色凝白,神态娇羞,欲拒还迎。 但对于郁林这个弯的不能再弯的大好青年来说,实在是浪费了如此美景。 “多谢姑娘,替我兄弟二人谢谢员外。”郁林笑的客气,说完,就准备接过来关门了。 “额,那个,还有一事,今夜我爹举办了一个宴会,我爹说,届时想邀请两位公子参见,不知二位公子是否方便?”说完轻轻地向大魔王的方向瞄了一眼。 郁林心里顿悟,忍者笑,自己太多心了,人家看上的根本不是自己。郁林咧着嘴角向大魔王看了一眼,决定不辜负谢员外的美意,“好,一定参加。” 谢员外有心留他们在此多留一段时间,郁林编个谎话,说自己跟大魔王是从外地来的,到这里来看看有没有比较靠谱的商家,想寻觅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 结果,谢员外不仅看上了他的财,还看上了大魔王的颜,郁林在一旁好笑地看着戏。 结果大魔王根本不搭理他,“你惹出来的,你自己去。” 郁林当然不愿意,人家谢员外相中的可是大魔王,自己去算哪根葱。 讨好地跟他笑,“别啊,你看人家谢小姐多看好你啊,你可不能这样伤了佳人的心。” “幺蛾子作多了,你也不怕收不回来。” “如果,你不跟我出去玩,我就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就会折寿,原本能活个七八十年的,被你一堵,最多活五十年。”郁林睁着眼睛说瞎话。 长夙非常嫌弃地说,“人类怎么这么弱!” 郁林笑了,大魔王答应了,虽然非常的不情愿。 郁林卖力地拿了只蟹过来,瞅了螃蟹的全身,然后非常打方地剥了条腿给他,能让这个吃货分条腿,足以显示真爱了。大魔王把蟹腿叼在嘴边,继续看他的书。   ☆、第16章 穿成仙君的炉鼎(十六) 第十六章 “我记得上次见你,你穿的是白色的衣袍,怎么去了趟海底,就变成黑色了。”郁林站在铜镜前面,望着镜子里,自己后面的人影。 “黑色,霸气!”大魔王,一直在翻手里的书,眼都没抬。 郁林哑笑,他发现大魔王跟长夙相比,说话老是带着一种黑色的幽默在里面,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大魔王更吸引人。 “霸气点的都要穿黑色,那么穿白的都是我们这种手无寸铁的百姓?”郁林仔细地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勾勒出一张雌雄难辨的俊脸,郁林在心里默默地唾弃自己一把,小白脸!还给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结果镜子里的那个人影,一脸委屈,眼光水潋地看着自己。 “你扇自己干什么?”大魔王终于把他手里的书放下来了。 “清醒清醒,别让自己被镜子里这个妖精勾走了魂。”说着,回过头来朝他挑了下眉。言外之意是毫不避讳的自夸。 “你这样看着我,我是不是得硬一下,意思意思?” “无耻!” “始作俑者可是你!” “卧槽,你这想法就跟现在的很多直男癌一样,认为穿了短裤上街就是想被□□,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郁林一副根正苗红大好青年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在教训落后腐朽的封建余孽。 “直男癌?什么意思?”大魔王听了个新词,来了兴致。 郁林眼珠子一转,转身就坐在了大魔王的腿边,语重心长地说,“直男癌可不好,那是种病,得了会娶不上媳妇的。” “娶不上媳妇?” “是啊,而且,我发现你有一点直男癌的,早期症状,可要趁早治疗啊!” “娶不上,就抢一个。”大魔王说的理所当然! 郁林语塞,他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大魔王呢?人家不是人,是鲲鹏,看上了就像虏走他一样,抢! 不是,等会儿,自己好像就抢来的。 “我好像就是你,抢来的。” “嗯,所以我不用找媳妇了。”大魔王非常严肃地说。 郁林的心里噔了一下,不是的,剧情不是这样发展的。他跟大魔王,不是应该上演一种,他是被抢来的,百般的愿意,大魔王拿着个小皮鞭在后面抽的他从了,然后就开始了一段小白菜般的苦日子。 但大魔王现在这一副,你是我抢来的,你就是我媳妇了,虽然你百般不情愿,但你只能认了,我会对你好,我住海里,你也得下海,我有鱼吃,你也有鱼吃。 “那个,大魔王,你爹娘没教过你追姑娘。” “我没爹娘。” 好吧,大魔王已经再三强调过他血脉的尊贵了。 “我跟你讲啊,你这样不好。你得喜欢小姑娘知道不?只有女的才能给你生猴子。” “我是个鲲鹏,为什么会生出猴子来?” “我就是个比喻,我生不出来你知道吗?” “那我不会追姑娘,我只抢过你。” “我教你啊!”郁林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虽然他没追过姑娘,但他把过汉子,还把人追的满城跑那种。 “你很有经验,嗯?” “那是,想当年小爷那是,京城一枝草,狂风吹不倒。” 大魔王笑了笑,神色危险起来,慢慢地起身凑近,“说来听听。” 一说起当年自己肆意潇洒,野草丛生的日子,郁林就精神了,“我告诉你,小爷当年号称金枪不倒。” “哦,那么厉害,来说说你的战绩!”大魔王渐渐靠近他,一只手伸出来,慢慢贴近。 郁林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当年我在读mba的时候,迎接了一个小学弟,特傲气一人,跟个小野豹一样,小爷一个月功夫,到手!” “哦,还有呢?” “还有啊,我最艰难的一段感情就是我初恋啊,追了他整整七年,从高中追到大学,老子什么招都用了,他是个孤儿,老子又扮爹,又演娘的,追了七年,才追到手。” 郁林还在自鸣得意的时候,大魔王的手慢慢地伸进他的衣服里,一把捏中他的要害,笑的温文无害,“还有呢,再说说。” 郁林觉得有些不妙,干笑,“没了,就这个,你能不能把手拿下去,你捏中我的下半辈子了。” “你的,学弟跟你后来呢?”大魔王渐渐地用力,郁林的心都跟着紧了。 “分了,他就是想让我帮他做课题,跟我约了一个月的会,课题写完立马分手。”力道消失。 “那跟你七年的初恋呢?”要害又被掐中,猛地一握,郁林脸一白。 “也分了,他觉得我欺骗了他。你松手。” 大魔王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力道丝毫未减,“你很不老实。” “我保证,我以后会很老实。” 大魔王笑了笑,很满意这个答案,愉快地送了手,“它起来了。” 郁林的小郁林被大魔王又掐又握的,竟然颤颤巍巍地起来了,大魔王戏谑地看着他,“要帮忙吗?” “不用。”郁林看着没出息地小郁林,小郁林同志,你暴露了你的“劣根”性。 夜幕初降,华灯初上,这座海边的小镇像是一颗被轻纱蒙住的珍珠一样,到了晚上大放异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发着亮光的明珠,不似灯火的明灭,一直灼眼地亮着。 “多谢二位公子赏脸,来参加谢某的晚宴。”晚宴设在后院,与郁林的住所不在一个院子。谢员外看见两人过来,笑开了脸。 “多谢员外的邀请,我兄弟二人初来此地,谢员外如此盛情,我二人不可推辞。”郁林笑着脸想向。 “今晚还会有珠宝拍卖的环节,二位公子一定要多留一段时间。” “有如此精彩的节目,我们也开开眼界。” “好,二位公子请落座。” 晚宴也很朴实,设置各种各样的小游戏,既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又能让有才华的人,一展风采。准确地说,这应该算是一个诗歌会,典型的以歌会友,以诗传兴。 到了郁林这里,他笑着拱拱手递给了下一个,诗词歌赋他会背的很多,但都不是他自己写的,就算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让他把古人的诗词背一首出来充数,他做不到,这无异是一种抄袭。 穿越剧里,动不动就将古人的或现代人的诗词往上一背,拔得头筹。单就李白的诗,他连读的时候,都只敢萦绕在嗓子里,不读出声,对于那些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李白的诗词一背,获得一致的掌声的穿越人士的做法,郁林并不能苟同。 酒酣耳热之时,外面传来阵阵的骚动,谢员外派人出去查看,不久就有人来报,“禀老爷,天空出现异象。” 屋子里的人全都出来了,只见在那海的尽头,与天相连的地方,出现一大片的霞光,不像是夕阳的余辉,那片霞光中还透着金色。像是会移动的云彩一样,往深海里移动。 “我们得走了。”大魔王表情凝重地看了一眼,稍稍侧身,在郁林的耳边轻声说。 “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 “那片光,是天上的。” 郁林震惊,“那么快?” “我们得回海里了,否则打起来,这些人会跟着遭殃。” 郁林匆匆去跟谢员外道别,“谢员外,多谢您的招待,我跟兄长二人要离开了,向你辞行。” “怎么这个时候要走,再过一会儿就夜深了,你们留宿一宿再离开,晚上赶路,太安全了。” “谢您的美意,但我兄弟二人真有要紧的事。”郁林也有些着急。 “公子你听我说,马上就入夜了,走夜路实在不安全。我不能让你们有危险。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一到晚上啊,这后山里的野兽就跑出来了,那叫声,真是吓人。你们可千万不能现在走。” 大魔王在边上一直关注天上的动静,回身看这边,走了过来。 “谢员外,借步说话。” 三人到了稍微偏点的地方,“长公子,你可劝劝郁公子啊,晚上可真不能走。” 大魔王非常耐心地笑了笑,“你知道天边的那道云是什么吗?” 谢员外怔住,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是天兵,冲着我来的。” 谢员外愣了一下,笑道,“长公子不必跟老夫开这种玩笑,我....” “走了。”说完这一句,眼前的两个人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原地留下一颗黑色的鳞片。 谢员外完全不敢置信,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回过神来,拾起地上的鳞片,双手供朝大海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恭送长夙仙君。”   ☆、第17章 终章 第十七章 一回到海里,大魔王就幻出真身,体积比之前增大了数倍,将郁林叼进嘴里后,向深海里疾行,一路的劈波斩浪。 到了深海的宫殿里,大魔王的脸色难得地严肃起来,“我低估了天君,外面来的天兵非常多。” 郁林想说一些激励鼓舞的话,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大魔王这么高傲的性格肯定不需要,只剩下深深的担忧,“那,你能打得过吗?” “你别多想啊,我不是担心你,你要是败了,海皇宫也饶不了我的。”见他转过头来看自己,郁林心虚地解释。 大魔王没理他,给了他一个,我懂你,你就是嘴硬的表情。 “他们奈何不了我。”大魔王收起平日的随性,给了这么句定心的话。 郁林想咧嘴笑笑,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担心,但他真的笑不出来,担心的要死。 “我不是担心你,反正你平安回来就行。”郁林转了个身侧对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担忧的脸色,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本事。 “你要是喜欢人间,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去人间靠海的地方买一处宅子。”这句话一说完,听得郁林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两个人,一座房,靠近海边,吃不完的海鲜,看不够的日出日落。 “把这个拿着,遇到危险就吹响,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大魔王拿出一个石螺,嘱咐了最后一句,就化成鲲鹏,在他周围不放心地游了一圈,轻轻地用鼻翼蹭了蹭他的手背,转身游走了。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郁林在海底没有什么时间的观念,不分白昼黑夜的等待,让他坐立不安。 声势非常浩大,即使是远在深海的宫殿,都不时地感到震动,海底的水流也不再徐缓地流淌,像是被搅拌过一样,来回的剧烈颠簸。 “公子,外面有个叫苪兔的小妖求见,说跟您认识。”外面的一只守卫进来禀报。 郁林虽然有点疑惑,但心底仍然有抑制不住的高兴,“快请他进来。” 小兔子精还是像之前一样,白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你怎么来了?”郁林看见他,一点也不见外,上前拉住他,就往里面带。 “海皇宫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天上都在传言说,天君要诛杀长夙仙君。到底怎么回事,仙君怎么突然会做这种事情?”小兔子精面上带着焦虑,虽然此时身处海底,但面上并无不适。 “额,这件事太复杂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从外面来,那你知道外面的现在的战况如何?” 小兔子精面露难色,隐晦地说,“外面打得非常激烈,而且.....” “而且什么?”郁林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问。 “而且仙君处于下风。已经身受重伤,凶多吉少。” 郁林本来就惶恐不安的心底,冷不丁地颤了一下,处于下风,身受重伤这几个词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越想越心惊。 小兔子精观察着郁林的脸色,开口,“如果现在咱们去的话,还来得及,再晚点就真迟了。” 郁林现在恨不得一个分一身就出现在大魔王的面前,但让他去找他,太不现实了。这么深的海,这么远的路。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郁林的眼前一亮,“那,拜托你了。” 郁林没注意,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小兔子精的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小兔子精的法宝是个青色的葫芦,两人往里面一钻,再由小兔子精在里面掌舵,行使的平稳又快速。 “你是兔子精,你怎么能到海里来。”等郁林冷静下来,很多疑问涌入脑海。 小兔子精的眼神闪烁,语气故作呆萌地说,“我可是重华宫的人,这些下等的法器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果郁林是个识货的,他就会发现,小兔子精所说的下等法器,皆是精变于远古,威力巨大的神器。 深海之处,波涛汹涌,有一片湛蓝的海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天君看着重伤的长夙,眼中闪烁着思量,“收兵,回天宫。” 来时士气高涨,整齐划一的天兵,离开时皆哀声遍布,寸步难行。 “让落尘仙君与文芝仙子留下,一定要让那个炉鼎亲自带着长夙回到重华宫的后海。” 天君离开时是咬着牙离开的,折了他这么多的兵,如果长夙的这个劫还渡不了,他把重华宫拆了的怒气都有。 郁林到一片狼藉的战场时,还是被眼前的血腥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设想过很多,大魔王可能会受伤,也有可能非常神气地把那些天兵打个落花流水,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大魔王会躺在一片被血染红的海面上,一动不动。 郁林有蛟珠,虽然不怕水,在海底里行走自如,但到了这海面上,却行走的很艰难。 好不容易游到了长夙的身边,身上的黑衣被海水浸湿,一片暗红的海水。 郁林颤着声音,“大魔王?” 漂浮在水面上的人,一动不动。 活着的人是不会漂浮在水面上的,只有死人会。 郁林抖着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探着他的鼻息,还有温热的气息,松了口气。 一直站在边上的小兔子精,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直到他认为到了时机才开口,“仙君受了重伤,得抓紧医治啊?” “怎么医治?”不自觉地带着紧张的语气。 “看他周身的暗红,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外伤,仙君是鲲鹏,但也是肉身,这样一直泡在海水里,对伤口极为不利。泡多了,会肉身腐烂!”小兔子精说的夸张,直接是把郁林往死里吓唬。 “那怎么办?”慌张地问。 “得把他带回重华宫的后海。”小兔子精,眼看就要达到目的,脱口而出。 “重华宫?”潜意识里,他是拒绝的,他还记得那个梦,长夙说如果想要换回来,让他趁着霍乱将受伤的大魔王带回重华宫。 但是战乱的时候,大魔王并没有带他去,他不知道海上的战况,这时候一向胆小怕事的小兔子精来找他了,还说要帮他去见大魔王。 这时候,又绕回到梦里的话,带着重伤的大魔王去后海,小兔子精不是海里的,那深海的宫殿连海生都说无法下去,修为低下的小兔子精怎么能下去? 天君如果是来诛杀长夙,不可能留他最后一口气扔在这儿。小兔子精不停地让他去后海,那是天上,是天君的地盘,他们不可能任由大魔王在后海里治伤的。 就算郁林再迟钝,这时也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大魔王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去后海,他说过,大不了带着他躲在深海里,那海里一定有救他的办法。 想通了这前因后果,唯一令他困惑的是,大魔王和梦里的声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长夙?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不带他去后海,他就会没命。”小兔子精一脸凶狠地说着,一改往日的温良无害。 郁林心底里已经开始提防他,不动神色地将怀里的石螺掏出来,准备一有情况他就吹螺。 小兔子精见他突然地变了脸色,也不敢再紧逼他,缓了缓语气,继续劝道,“仙君还有一口的气息。你不要犹豫了。” 说完上前就要抓郁林,郁林见他的动作,立刻就吹响了怀里的螺号,一道悠扬深厚的声音传进深海,海底的海妖们都蠢蠢欲动。 小兔子精哪能不认得这石螺,不由地怒上心头,一把将郁林拽过,手劲大的令人吃痛,“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一手托着长夙,一手拽着郁林就往重华宫去。 “你不是小兔子,你到底是谁?” “蠢,现在才发现。” 虽然小兔子精反应的很快,但海底的海妖速度更快,刚刚离开海面,就被一只多触角的海鱼给拉了回来。 “不自量力。”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见他是怎样出手的,那只海怪的所有触手都被斩断了。 小兔子精并不恋战,低吼一声,“还不过来帮忙!” 隐藏在暗处的落尘仙君与文芝仙子立刻现身,帮他们堵住了来自海底的攻击。海妖的数量太多,攻击此起彼伏。两位仙人都打得狼狈不堪。 从未在海底生活过得生物,遇上海底这群怪物时,武力值急剧下降,不多一会儿就抵挡不住,纷纷祭出法宝,逃之夭夭。 但这短暂的功夫,也给小兔子精留下充裕的逃亡时间,看了下在海面上躁动不安的海怪们,嗤笑,“老夫哪天有空了再回来陪你们玩玩,孙儿们莫急。” 郁林听着他的语气,觉得非常的熟悉,脱口而出,“你是那只乌龟?” 到了重华宫的后海,小兔子精将他俩扔到岸边,然后径直地搬来自己的龟儿,一个转身就回到了龟壳里。 “太久没活动,真是累死爷爷了。” 郁林这才相信,这彻彻底底就是个阴谋,等到想清楚这整盘棋的时候,也明白自己是在劫难逃,反而冷静了下来。 冷冷地看着老王八,眼神犀利。 “你可别看着我,这馊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懒洋洋地开口。 “但是有一点,我真没骗你,你如果再不把他放下去,他是真活不了了。” “他活不了不正好吗?不用拿我渡劫了。”郁林冷冰冰地语气里,没有一点焦急。 “今天是他的万年大劫,他这浑身的伤不是被人伤的,而是他的劫数到了,他自己又承受不了,所以身体开始慢慢地撕裂了。” “管我什么事?” “你个小娃娃可真狠心,我看你们俩在人间,可是恩爱的很那。” 被他一提,郁林就想起了在人间,他俩之间可笑的对话,什么把他抢过来做媳妇,明明就是抢过来续命的。遭人背叛的怒火,让他对长夙原本单纯的感情,现在变得格外的复杂。 “小娃娃,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他养你是拿来渡劫的。” “是。” “那你现在怎么一副,遭人遗弃的表情?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鬼才会爱上他。”郁林似乎被他看透心思一样,朝他一顿乱吼。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认认真真地回答我,我就答应你把他放到后海里。” 老乌龟懒洋洋地伸了伸四肢。 “出现海妖,海生来求,大闹海皇宫,让我以为他众叛亲离,一心一意地跟着他,让我对他产生感情,骗我说的许诺的话,到头来就是为了今天,我问你,整件事情的经过,长夙知不知情。” “他当然知情,这件事就是他策划的。” 郁林心冷,“好,我再问你,大魔王到底是不是长夙?我梦里听到的话是怎么回事?” 老王八轻笑了一声,像是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当然是长夙,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只有一只鲲鹏。你在梦里听见的话,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郁林的脑子像是被这些话炸了一样,有点晕晕乎乎的,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虚伪。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我自愿给他渡劫?你们直接绑了我跟他一起扔进后海不就行了?” “如果非你自愿地话,长夙很有可能会渡劫失败,而且就算成功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留下的戾气,干扰到他的修行。” “为什么会是我?” 老乌龟停顿了很久,久到郁林以为他不会说了,他才悠悠地开口,“天机不可泄露!” 郁林轻轻地吐了口气,脑子里不断地回忆他跟大魔王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底有些苦涩,他果然就是长夙,根本没有第二个人格这种东西,除了血洗海皇宫之外,他并没有什么暴虐的行为。 而血洗海皇宫,全部都是演给他看的。 “那海皇宫的皇子海生死了吗?” “当然没死,那不过是一场戏!” 是啊,那不过是一场戏,骗他这个傻子。 “快下去吧。该问的都问完了。” 郁林还是不甘心,他心底里的愤怒像是一把火焰一样,不停地燃烧他的理智。 如果这不是一场戏,他会心甘情愿地为他渡劫,哪怕万劫不复,但当他知道这是一场欺骗,他想要撕毁一切的不甘,他怨气滔天,死不瞑目。 “快下去吧。” 郁林带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抱着长夙,走到了水边。 蹲在离水很近的地方,他最后一次静静地看着他,大魔王,你骗人的样子特别真诚,你怎么会演的那么毫无破绽呢? 你连说的情话,都叫我心头一悸,只要你告诉我,你要我的命,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你,你编了那么大的一个谎话,算计了所有,包括我的真心。其实你想达到目的非常简单,只要你说一声,大魔王,永别了。 在入水的前一秒,郁林改变了主意。 两人以互相交缠的姿势沉入了水底,他紧紧地抱着长夙,一遍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长夙长夙,在我灰飞烟灭之前再看我一眼。 长夙,大魔王。你说过,你要带我去人间,建一座面临大海的房子,你都这么吃定我了,你何必演这些戏呢。 渡劫没有五雷轰顶,也没有钻心透骨的疼痛,最开始,他发现自己的拥抱长夙的手渐渐地消失了。 他还在心底苦笑了一声,但愿脸最后消失,不然如果最后就剩条腿的话,大魔王万一醒过来,想怀恋一下他,抱着条腿哭泣的话,画面多惊悚啊。 想着画面,郁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再见了,大魔王! 他的眼睛越来越沉,努力的想睁开,想记住他最后的样子,但无奈,意识不断地陷入昏迷,他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轻,嗯,头好像没了! “不!” 来自耳边的呐喊,又像是来自海底深处的呼唤,但郁林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了,他知道大魔王醒了,他拼劲最后一点力量想要睁开眼睛。但一切都是徒劳。 但他感觉到一双清冷的手,摸过他的眉脚,非常温柔的刻画,像是对待一个稀世珍宝一样。 都这样了,你演给谁看的? 郁林重新醒来的时候,躺在重华殿的那张床上,熟悉的丝滑的触感,边上还摆着长夙打坐时的流云,他的皮鞭挂在墙上,一切都还是开始的模样。 郁林的脑子混混沌沌的,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脑子里还记得,长夙手指的温度,和焦急的语气。 对了,长夙呢? 郁林坐起来,看看四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殿门被轻轻地打开,小兔子精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撩开沙曼,看见坐着的郁林吓了一大跳,一副受惊的样子。 “你醒了?天君传召唤你?” “长夙呢?”郁林没理,开口问。 “仙君,仙君他渡劫失败了。”小兔子精眼眶通红地说。 郁林不信,起身下床,跑到他平时呆的每一个地方,全都没有。 小兔子精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说,“天君叫你,或许天君知道仙君的下落。” 郁林拔腿就跑,大声地说,“带路!” 郁林是第二次来正殿,第一次是长夙带他来的,那次郁林出了糗,被人当众嘲笑,那时候,长夙还是高高冷的长夙仙君,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夜深人静,他睡着了之后,在他耳边轻声地告诉他,他已经教训过那个口无遮掩的仙人了。于是生了一天闷气的郁林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第二次来,来的路上跑的太快,到了大殿里,没刹住,一下就跪扑在地上,抬起头,望着坐在高座上的那个人,“仙君呢。” “他因你而死,你愿不愿意救他?” “愿意。 “如果要让你入地狱,承受烈火焚烧一百年,你可愿意? “愿意。” “如果让堕入无尽黑暗,被风沙冲洗,被狂风割面百年年,你可愿意?” “愿意。” “如果让你住在荒芜宫殿,忍受孤独一千年,你可愿意?” “愿意。” 天君不语,直直地看着他,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您不必再试探我,他到底在哪?” 天君思考良久,开口,“他去下届投胎去了。 郁林松了口气,天君之前那么多的恐吓,他以为长夙去受罪了,没想到去投胎了。 “但他投的不是一般的人家,我要你答应,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是恶是善,你都要对他不离不弃,助他向善,阻他行恶,你能做到吗?” “能。” 很久很久之后,郁林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在他生命消失的最后一秒,大魔王放弃渡劫,救了他,而作为的代价就是,他要去凡间投胎十次,每一次都带着无尽的罪孽。   ☆、第18章 将大魔王打造成影帝(一) 郁林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身边的人踹醒的,太阳穴一阵阵地抽痛,腰像是折断了一样,他刚想动身起来,又被一阵酸痛击倒。身下的液体随着他的起身,也慢慢地流出。 草,什么破烂而又淫一秽的身子! “快起来!”旁边的人又开始踹他了,让他烦躁的想骂人。 郁林一个抬腿就踹回去,结果劲使太大了,软在了半空,还伴随着一声疼痛的呻一吟,在这个荷尔蒙迸发的早上,显得格外的性感。 “骚一货,昨晚没满足你!”说完在郁林的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把,完全不顾及他的腰。 意识逐渐清醒,郁林好不容易睁开眼,开口就想骂娘,但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他,穿回来了? 巨size的双人床,头顶上是造型别致的工型水晶灯,昏暗的卧室里,摆设家具都尽显奢华,大红色的沙发,卧室中间还有欧式建筑的圆柱,以及上面雕了两个光着屁股的小天使! 郁林扶着脸,这混乱的私生活,这奢华的装修,以及这个独特的审美,陷入沉思,这个宿主,骚包中夹杂着庸俗! 一觉醒来,就被人白嫖了,那个老乌龟送他来的时候,可没说过宿主是这货啊! “发什么呆,过来给我穿衣服。” 郁林抬眼,看了看刚刚踹了他两脚的男人,眉目英朗,目光逼人,五官深邃,嘴角讥笑带着不屑,光着上半身,穿着个平角裤大大咧咧地站在床边,一副奴才,快来伺候朕更衣! 郁林的眼角挑了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跟宿主并不是恋人关系,估计是宿主硬贴上去的,还倒贴的那种。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特么帅了。 站在边上的男人看着郁林呆呆地坐着,不禁一脸的嫌弃,卧槽这个死胖子这个样子真是傻了吧唧的! 没错,郁林就是他口中的胖子,这个事实是他刚刚才发现的。 郁林慢慢吞吞地下床,地上一地零乱的衣服,那几件衬衫,西装肯定是男人的,那个大裤衩子,宽t恤一定是自己的,这是作为胖子的自知之明。 先把自己套上,他可没兴趣裸奔,审视自己的一身肥肉,妈蛋,这得减多久啊! 牧子楚一直皱着眉头看着郁林,他知道死胖子一直就蠢,好糊弄,但今天由其地反应迟钝,刚刚踹了他两遍他居然都没动,现在他叫他过来给他穿衣服,他居然跟个脑残一样,居然自己先穿起来了,平时他不都是给自己穿的吗? 死胖子胆子真是肥了,于是站着的男人更加不爽起来,迈着修长的双腿,大跨步的走过来,一脚揣在正在穿裤子的郁林身上,郁林一只脚没站稳,带着一身的肥肉轰然倒坍。 “死猪,你磨蹭什么呢?谁让你先穿的!”带着侮辱性的叱责,那张好看的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郁林被他踹到并不觉得痛,只是有点懵而已,这个胖子是他的奴隶吗?呵呵,但是他脑海里接收到消息可并不是,相反,这个宿主是眼前这个张牙舞爪像只大龙虾一样英俊的男人的金主! 郁林猛地爬了起来,用宿主的身体生平第一次,直视牧子楚。 他的举动到把牧子楚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发现,死胖子的眼神,有震慑力。 随即,又恼怒起来,他居然敢瞪自己,一个巴掌闪了过去,“你看什么看!” 郁林再好的性子,也被他弄得炸毛,按着脑海里熟悉的记忆,拿起床头的电话,按了快捷键,“来人,把房里的这个人给我扔出去!” 这下轮到牧子楚瞪眼,“你这个死猪居然敢给我扔出去!” 不到一分钟,敲门声响起,“进来!” 刷刷的进来四个黑衣人,站一排,“小少爷,有什么指示。” “你们把他给我扔出去。”郁林被他吵得头疼,掐着眉头说。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因为他们对牧子楚太熟了。他们对牧子楚的评价就一句话,可以在小少爷头顶撒尿的人。 “你发什么病?你以为我想来,你以为我稀罕你,要不是你特么昨天求我过来,求我上你,我都懒得看你一眼。死肥猪。” 郁林被他的声音吵得脑袋都要炸了,他刚醒来,脑子里一下接受的信息太多,他正在慢慢地消化,结果这个边上这个男人像个公鸡一样,吵个不停。 “拖出去,立刻!” 黑衣人面面相觑,没敢真拖,万一这是人家吵架闹情趣,到最后和好了,倒霉的可是他们,于是他们坐了个手势,请牧子楚出去。 “我告诉你死胖子,你特么敢叫我走,有本事就别让我回来,这次你不管你再拿多少钱来找我,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滚!” 牧子楚英俊的脸上挂不住了,他不能容忍一向对他低声下气的郁林,现在会如此冷漠地对他,还敢对他乱吼,但牧子楚并不担心,以郁林对他的迷恋程度,不出半天就一定会哭着求着他回来。想到这儿,他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这样想想,牧子楚还能暂时放下自己的脸面了,他决定,今天在这里丢下的面子,下次一定要让郁林双倍奉还。 “我告诉你,你答应给我的一千万的,还有让我做那部戏的男主角,你最好记住。”临走了,牧子楚还没忘记正事,这可是他昨天晚上辛苦一晚上的代价,不然他连看一眼这个胖子都嫌恶心。 郁林抬头,凌厉地看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不敢再磨蹭,直接上前,将人架了出去。 牧子楚一路上骂骂咧咧,一口恶气堵在心里,他有点想不通,郁林怎么会这么反常,平时对他好声好气的,他要什么就给什么,要男一号决不给男二号,要五百万,绝对跪送一千万。 但他心里仍然有信心,郁林过不了多久就会像只臭虫一样,跪在地上,求他回心转意,想到这里,牧子楚依旧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出了别墅。 郁林把身体现在沙发里,慢慢地捋着脑海里不断涌现的信息。 他还是叫郁林,刚才那个气势凌人的英俊男人叫牧子楚,是这个宿主的心头肉,这个宿主一直垂涎人家的美貌,一直试图包养他,牧子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郁林是天宇影视公司的少东家之前,对他百般嘲讽,奚落。 知道了郁林是个影二代之后,依旧像个清高的白莲花一样,带着对他的鄙视,半推半就地就被郁林给包养了,从此就开始再影坛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 牧子楚作为票房毒一药,出演了无数的好剧本,却依旧停留在靠跟女明星炒绯闻来增热度的地位,为了给他刷好感度,郁林给他买了大量的水军,更是为他买了各种爱心大使的名头,什么留守儿童大使,自闭症儿童形象大使,但这些却依旧不能让牧子楚满足,反而变本加厉地向郁林索要金钱跟影视资源。 牧子楚是孤儿院出生,但却从来没给养他的孤儿院作过任何的贡献,但是郁林心里喜欢他,对他各种讨好,各种巴结,一心想要再他面前表现,于是一直以他的名义,资助孤儿院。因此,牧子楚也是首位以艺人身份成为丰市的形象大使,牧子楚为了保持这份荣誉,一直要求郁林保持捐赠,当然拿的都是郁林的钱。 郁林总结,宿主跟牧子楚的关系就是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虽然他垂涎牧子楚的美色,但牧子楚同时也依靠着郁林掌握的资源达到以他的实力根本难以企及的高度,两人关系就是一句话,一个愿买,一个愿卖!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来,郁林转身拿起电话,“喂?” “郁少爷,人已经撞了,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脸上全是血,戏是绝对没法再演了。” 郁林手里的电话,滑落到瓷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又一波记忆向他涌了过来,当回忆到那个人的时候,郁林用手掩住自己的双眼,嘴角笑开,但眼泪却从指缝里不停地淌出来。 电话里被撞的人叫应沉渊,长着一张跟大魔王一模一样的脸,或许说他就是长夙的转生,是郁林要找的人,不过现在人在医院躺着,而且是原宿主指示人撞的。 郁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牧子楚跟应沉渊出生在同一所孤儿院,小的时候因为长的好看,两人就一直在市里的话剧团里客串做演出。 长到十四岁的时候,两人都被天宇的星探发掘,加入天宇包装的一个鲜肉组合,牧子楚走的是暖男路线,应沉渊走的是气质王子路线,近几年也算红透了。 到了去年,应沉渊率先解除了合同,脱离了组合,加入影视圈演电影。因其气质出众,形象很好,长相是男演员中少有的出众,第一部戏就马到成功,得了个最佳男配。 相比之下虽然牧子楚靠着郁林这棵大树,占尽了好资源,却连个提名都没混到,加上媒体又喜欢拿两人比较,经常暗讽牧子楚是个花瓶草包。 结果财大气粗的郁林,就让天宇公司把应沉渊给雪藏了,没错,原宿主就是这么正大光明的傻缺!为了个真草包把将来影帝的星途给断了!也是因为应沉渊没红到那个地步,加上为人低调,从不炒作,粉丝们虽然默默守候,但都比较理智,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刷过话题,应沉渊渐渐地也就淡出观众视野了。 但是,最近牧子楚接了赵黎导演的一部电影,演了男二号,一打听,应沉渊演的男一号,结果牧子楚又不干了,纠缠着让郁林把他换成男一号,呵呵,傻帽二代也去找了,人家导演直接把他踢了出来。 牧子楚还不甘心,吹吹枕边风就唆使郁林把人给撞了,结果郁林这个二世祖,傻不拉唧真以为法律是他家写的,真派人去撞了。 郁林回想起这个宿主干的这些蠢事,脑仁就突突地跳! 现在他想的是怎样将大魔王纳入到主角光环,开启金手指,用所有的资源将他打造成最年轻的影帝。 但郁林忘了,宿主跟应沉渊俩人是死对头这件事了。   ☆、第19章 将大魔王打造成影帝(二) 第十九章 从郁林的宅子里出来的第三天,牧子楚坐不住了,有事没事就瞄着个手机,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人不多,郁林算一个,只要电话一响他就拿过来看,但还真没接到郁林的电话! 牧子楚在心里冷笑,我看你能狂多久,心里面都不知道把郁林给虐了多少次,只要他敢打电话过来,一定要让他跪舔!这是作为白莲花攻不可磨灭的尊严。 助理跟他时间长了,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性子,每次那个二世祖都能把像白莲花一样清高的牧子楚哄得心花怒放的,吵架从来没隔过夜!不知这次什么鬼,那个二世祖居然能把牧子楚气的黑着脸回来,还不过来道歉。 “你特么想烫死我啊!”牧子楚一手玩着手机,吃了一口助理刚买来的混沌,烫到了舌头,顺手就将混沌汤一掀,结结实实撒到助理的手臂上。 助理心里委屈,但敢怒不敢言,捂着烫红的手面不敢动,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牧子楚看他这个样子,更来气,平时有那个死胖子,哪天晚上不来找他吃饭,他忙起来看剧本的时候,那个死胖子还一口口的喂给他。这样一对比,显得助理一点都不把他当回事。牧子楚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侮辱。 “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我眼。”牧子楚被气的胃疼,烦躁的挥挥手。 牧子楚的经纪人估计是为数不多的能忍得了牧子楚坏脾气的,一推开门,就看见助理委屈地站着,使了眼色把他支了出去。 “你跟个助理置什么气啊,我让他再去给你买点,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以前死胖子经常买的意面。” 经纪人明白,敢情脾气那么大,是失恋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刚才赵黎导演那边的人来电话,说把你男二改成男一了。高兴不?” 牧子楚别扭的笑笑,有些傲娇地说,“哼,我就知道,不出三天他肯定会低头,这男一肯定是属于我的。”说完看着助理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微微的收了收上扬的嘴角。 “看他这么卖力讨好我的份上,我明天就勉为其难地去找他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难掩的笑意,看的经纪人一阵担心,这小子不会真的也陷进去了吧。 醒来的那天早上,郁林从镜子里看到这个宿主的肥硕的身体的时候,也真可怜那个叫牧子楚的能睡得下去,这也太倒胃口了,虽然还算白净,但这腰上细软细软地一圈肉,郁林抓着,抖了两下。 不过站在旁观人的角度,譬如他小叔,一点都不觉得他胖,以至于一家人都说二世祖可爱的很,也亏二世祖把可爱当褒义词,拽着一身肥肉还想包养这个那个的。 郁林简单地把自己打理了一下,洗了澡然后穿着浴袍到衣柜里去找衣服,一打开柜门的那一霎那,郁林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宿主的品位了,如果刚开始还能用俗来定位的话,那么看完他的衣服,都不敢玷污“俗”这个字了。 全是大红大绿大紫,偶尔还能找出两件透视的,荧光的透视装,郁林捂脸,他难以想象,要是他穿成这副德行出去,会不会有人报警,影响市容啊! 他现在还不急着去医院,大魔王在医院肯定是不会跑的,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把他自己稍微收拾的人模狗样一点。好不容易看见件白色的t恤,一拿出来,前面一直赫大的骷髅头,郁林嘴角抽抽已经习以为常了。 按着熟悉的记忆先开了遍保险箱,确定能打开,再在别墅里绕了一圈,回到了书房,制定了自己的减肥计划,虽然挺残酷的,但为了重新匹配上大魔王的那张俊脸,他忍了。 去车库里挑了辆最不出众的车,开去了医院,他的心情是忐忑的,大魔王看见他会是什么表情呢?想的挺开心的,但估计大魔王是想捅死他的表情。 到了医院,外面乌压压的蹲守了一片的记者,郁林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要是开那些骚包的跑车来,绝对被人拦下了。 郁林也没拿墨镜,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走,从那些记者的眼皮子底下走过去,一群记者看见他有点懵,“你们看刚刚走过去那个,是不是对牧子楚死缠烂打的二世祖啊。” 中间有个眼尖看着郁林的背影发问,也有人顺他的视线望过去,不过一眼就否定了,完全不相信那是郁林,“那个二世祖我认识,每次出场不是妖粉就是屎黄的,而且路都不会好好走拽着一身肥肉搔首弄姿的,那个人就体型像一点而已,但肯定不是二世祖。” 但是有心的人,还是将郁林的背影拍了张照,第二天发到网站上,打上大标题‘二世祖现身医院,疑似移情别恋’并直接配上了张图。 郁林抓得就是狗仔队的这种心里,你越是遮遮掩掩的,那些人越是恨不得把镜头捅到你脸上拍,你正大光明地过去,他们反而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回你一句,你看过哪个明星出门不带墨镜的? 郁林直接摸到了病房,按照之前让人查的,在病房门口确认了一眼,就去找他的主治医生了。 郁林也没用他那二世祖的一系列特权,探个病都要安排总统式接见的话,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丢人。这风口浪尖的,还是不要给彼此惹麻烦。 估计医生这两天被骚扰的差不多了,郁林一开口问应沉渊病情的时候,医生就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是他什么人?” 郁林笑的一脸的真诚,“我是他经纪人请来的看护,想跟医生了解下他的病情,以及注意事项。”专业的回答,专业的演技。 医生这才放心,不禁抱怨,“我以为你又是哪个影迷或记者呢,现在的那些影迷真是太疯狂了,为了能进去见他一面,编着七大姑八大姨的身份也就不说了,居然还有说是病人失散多年的妹妹,听说病人大出血要来输血,这不是瞎搞嘛!” 郁林在边上附和着不住的点头,“是,是,是,现在那些影迷啊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还有那些记者啊,更坏,上来就直接问病人还能活几天,这些记者,整天就想搞些大新闻出来,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郁林继续点头,“是,是,是,那些记者也太不懂事了!” “我跟你交代啊,那个病人没受太大的伤,就轻微脑震荡,但是有一点,现在病人情绪非常的不稳定,但你要理解他对不对,好好的一个演员,现在破相了。你总得让人有个接受期。” 郁林一惊,“他破相了,没人跟我说啊!” 医生怀疑地瞄了他一眼,“谁跟你说的?” 郁林脑子一转,改口,“他经纪人,我是他经纪人请来的。” “你不会也是哪个粉丝假扮的,混进来的吧?” “当然不是,我可是持证上岗的,你见过哪个影迷为见个明星还考个证的?”郁林被揭穿后,面不改色地撒谎。 “行,你去吧,需要注意的地方是,病人的眼尾被碎玻璃伤到,包裹了纱布,行动什么的都不方便,可能脾气有点暴躁,你耐心点。”医生叮嘱完,郁林特别认真地道了谢,不管怎样人家医生救了大魔王。 郁林又从护士那里借了一套护理服,又找了一个口罩,把脸给蒙上,然后贼头贼脑地进了应沉渊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倚在枕被上靠着,一动不动。天已经昏暗,但病房里没有开灯,他现在眼上蒙着纱布,白天黑夜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应沉渊静静地躺着,脸微微地侧着,看不出神情来,但郁林却从他的脸上读出无尽的悲伤和孤寂,像是一只满身是伤但孤傲昂首的野兽,只有在没人的地方,在天黑的时候,才敢把自己的伤口露出来,一个人慢慢地舔舐。 郁林看着他像一座雕像一样,刻画着属于自己的哀伤,心里莫名地难过,他的大魔王不应该这样,他应该是不可一世的,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郁林轻轻地咳了一声,证明自己进来了。 应沉渊立刻警惕地转过身来,准确地找到与林的方向,冷着声音生硬地问,“谁?” “我是医院给你请的看护,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滚,我不用人照顾。” 虽然被这样对待,但郁林完全生不起气来,他太能理解应沉渊了。当爱一个人,他所遭受的一切都会被放大,郁林现在就深深切切地干感知应沉渊的孤独,无助还有骄傲。 郁林并不理会他,他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坐到他的床边,看到应沉渊嘴角的皮肤都干的裂开来,还被火撩了个大水泡,不禁沉下脸,“你经纪人呢,你口干成这样,就没人给你倒水。” “管你屁事,滚!”说着伸手就要去推他。 郁林闪了一下,去给他倒水,病房并不大,郁林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保温瓶,也没看见饮水机,不禁有些恼怒,医院就这服务?真是白瞎门上写的vip三个字了。 “别找了。”应沉渊可能发现郁林真没什么坏心眼,语气稍微好了一点,微微地侧了身,带着自嘲地语气说,“今天早上经纪人拿着保温瓶出去说给我打水,结果打了一天,人都没影。” “那你一天没喝水?”郁林气急! “不喝水又死不了。”又是这种无所谓生死的语气。让郁林听着就火大,我特么费劲心思来找你,这么珍惜你,结果你随随便便一句死不了。 郁林知道,自己不该跟他发火,毕竟应沉渊成了这样,始作俑者可是自己。 “那你吃饭了没?” “没。一天不吃又死不了。” 郁林被他三言两语气的火大,知道他嘴欠,也不想跟他计较,在病房里扫了一圈,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然后就那拿钥匙准备出去买些东西。 “你去哪儿?”应沉渊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朵格外的灵敏,声音里带着不可察觉的焦急。 “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再买点生活用品。” “那你早点回来。”一听郁林说要走了,应沉渊的语气软了下来。软软地有点可怜,没有刚才的针锋相对。 “你真的是护工?”应沉渊在他开门要走的时候,深沉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郁林转过身,给他肯定的回答,他要打消应沉渊的猜忌,取得他的信任。 “我害怕,我怕你是牧子楚的人。” 郁林在心底骂了句娘,我不是牧子楚的人,老子是你的人!   ☆、第20章 将大魔王打造成影帝(三)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郁林直接跟医院的护士们混了个眼熟,给他指了个安全通道,于是郁林在记者的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真有点儿,行走的爆炸性新闻的感觉! 郁林看了下时间,决定先去拜访一个人,再回去拾掇大魔王的起居。他刚刚知道,赵黎导演那边准备换人了,把应沉渊给替了。 但他不能丢人现眼地去跟导演理论,想当初可是自己要赵黎把男一号换成牧子楚的。现在再出尔反尔,估计明天就能上头条了,标题就叫‘二世祖手握男一号,睡遍圈内鲜肉。’ 他想把大魔王打造成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并不是一句空话,他有钱有人是一回事,加上应沉渊的演技在同龄的男艺人里也排得上号,更重要的是,老乌龟赋予他的一个神秘金大腿,自从他醒过来,他的脑子里已经自动地存储了很多影视圈的未来发展信息。简单地说,今年的影帝影后是谁,哪些电影能获奖,金大腿最恐怖的是,他知道未来的演艺圈的沉浮,不论是黑马还是白马。 就譬如,现在赵黎拍的一个大制作,大手笔的电影《刀王之王》,号称是斥了巨资,光场景布置就堪比电视剧的阵容,剧本也是从几百个精品里挑选了一个最迎合观众口味,又符合评委会审美的传统题材,但里面又包含了多种新元素,穿越古代冷兵器的交碰,穿越未来机甲战士的勇士之剑,听内部人士透露,这部电影吸引了大量的投资方,低于九位数的根本就不让你投。 关于这部电影最后的票房收益如何,郁林则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郁林要找的人叫关岭,或许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一年之后,他的作品,他的团队成为当年艾斯卡之夜的黑马,大满贯式地包揽了一切奖项,除了影帝,但这丝毫不妨碍这部剧红遍大江南北,这部剧也改变了出演这部剧的所有演员的命运。 所以赵黎将《刀王之王》的男一号换成了牧子楚,郁林只有幸灾乐祸,到时候叫你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郁林将车开进了一处非常老式的居民区,楼房间连个停车位都没有,郁林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将车塞了进去。瞧,开辆不起眼的车出来,哪里都是停车位。 郁林对了眼门牌号,敲了门。 过了好久,房门才打开,一个顶着一头鸡窝卷,眼睛肿的都看不见眼白,看着有点肾虚的青年开了门,打量着郁林,“你找谁啊?” “关岭?” “是啊。” “可以进来谈吗?” 关岭很大方地侧了身让他进来了,家里没一分值钱的,就算是坏人来他家,估计也会心酸地流下同情的泪水。 郁林四处看了看,心里大致对关岭现在的处境有了了解,是个一穷二白的有为青年! 关岭想给郁林泡点茶,倒了水才发现茶叶没了,于是把白开水往郁林面前一放,找了个借口“喝点开水吧,胖子喝茶不好。” 郁林来又不是为了喝他的茶,直接开门见山,“我听说你手里有个剧本。” 关岭听这话,说不出来的烦躁,“你听谁说的?” “我是这圈子里的人,你别问我听谁说的。” “光有个剧本有个屁用,机都开不了!”关岭重重地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我想投资这部剧,你要什么资源我有,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认真地对待这个剧本,用你最专业的水平来完成它。” 郁林一本正经地跟他谈正事,也不知道哪句话碰上他的笑神经了,关岭擂着沙发哈哈大笑,“你特么是哪个神经病院没关好,让你给跑出来的?” 郁林静静地看着他笑完,一脸的严肃。 关岭渐渐地不笑了,端正地坐好,一改刚才懒散的样子,“你认真的?请问您是?” “我是天宇公子的少东家郁林,圈里人都叫我二世祖。” 关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自我介绍,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这小子还挺对他胃口的。 “那么,二世祖,您这次又想潜哪个鲜肉做男一号。” 郁林一副我们是在谈公事的样子,冷漠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直白地说,我不是为了投资你,我是在包装他,但人家也不是草包,配的上你这部剧。” 关岭听他一说,脾气也来了,“我是导演,既不卖艺也不卖身,想拿我的剧本去搞那些风流事,出门,不送!” 郁林站起来,冷冷地注视他,“我推荐的人是应沉渊,你可以看看他的电影,这绝对是个双赢的买卖。” “你这剧本已经烂在手里五年了,你不是没有能力,你只是没有机遇,想好打电话给我。”郁林留了张名片就离开了。他也不是非关岭不可,只不过关岭的那部戏实在太火了,如果应沉渊能得到这个机会的话,以后的星途将会是通天大道。 一路飙回医院,刚上楼,就看见门口围了一群的护士,郁林挤进去,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争吵声。 “我说了,我不演这些脑残剧本。”大魔王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朝着助理吼着。 “你喊什么喊,你不接这些剧本你喝西北风去!”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背着我接这些剧本,还有你刚刚说的那几个广告,你想钱想疯了,让我代言个卫生一巾的广告。” “你有剧本接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外面的媒体还不知道你毁容了,就已经有十几个合同解约了,要是知道你毁容了,你在演艺圈还能混得下去吗?” “你不趁现在还有点人气,多接点剧本和广告,就算到时候人家不想要你了,光违约金你还能赚一笔。” “我就算不演戏,我也不会接这些剧本和广告。” 经纪人没见过这样愚钝的人,指着应沉渊的鼻子骂,“你当爷愿意伺候你,你在这呵三吆四的,你还当自己是个影帝呢,你这脸一毁,娱乐圈哪还有你的位置。赵导演已经和你解约了,你知道你的男一号被谁顶了吗?被牧子楚!” “别以为娱乐圈就你一个会演戏的,毁了容人家还要你?我好心好意帮你多捞点,你还蹬鼻子上眼的,老子不伺候了。红的人那么多,老子非要伺候你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应沉渊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挣扎着坐起来,又被助理一把推摔在床上,应沉渊一个不稳,眼角又磕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血由涌了出来。 郁林先在门口冷静地听了一会儿,知道来龙去脉,脸色黑的像是要砍人,最后经纪人的那一推彻底激怒了他,推门进去。 “你推的他?”郁林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冷酷地问。 “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你是不是又是哪个粉丝,赶快滚出去。” 郁林走过去,关好门,把门上的玻璃板遮起来,转过身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边上的保温壶,一个劈天盖地就砸了下去,轰的一声,伴随一声惨叫,玻璃碴子溅了一地,水温不高,但还是烫的经纪人一脸红。 “杀人啦,杀人啦!”说着就往门外蹿,被郁林一脚踹在在床头,“先别喊,你要再敢喊,我手里还有个保温瓶。” 地上的声音小了很多。 “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回去,把应沉渊所有不想接的剧本和广告全部解约。” “我......解不了...违约金太高了。” “那是你的事,你想清楚到底是违约金重要,还是你命重要。” “我.....明白。” “这是医院,出去就找个小护士给你伤口缝缝,建议你别报警,我完全可以说是你袭击应沉渊,我是正当防卫!” “我不报警,不报警。” “滚。” 围观的人走了之后,病房里陷入了谜一样的尴尬。 “你不是看护对不对?” “我是看护,但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应沉渊喉咙一紧,害怕听见那个答案。 “我还是你得粉丝啊,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你!”郁林跟所有粉丝见到自己的爱豆一样,语气激动地说。 应沉渊松了口气,带着笑说,“你这个粉丝挺神勇的!” 郁林尴尬地笑笑,“因为我是脑残粉嘛!” “晚饭买了吗?我饿了。”应沉渊语气轻松地说,完全卸下防备,对郁林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 郁林把买的海鲜粥拿出来,他想着大魔王是条鱼,肯定喜欢海鲜,又买了一些奶黄包和蟹黄包,郁林自己先咽了咽口水。 “喂我。” “这个不太好吧。”郁林假意推脱,实则内心窃喜! “我眼睛瞎,怕吃鼻孔里去。” 这脑残理由找的,郁林都不忍心戳破他,“我看你是脑子瞎了吧!” 大魔王居然还笑笑,笑的特别妖孽,郁林被他笑容晃眼,默默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好不容易喂完饭,郁林累的一身汗,他想不懂大魔王作为人类的时候,怎么那么难搞,所有菜里面一点葱花生姜调料都不能放,只能放盐,不吃鸡蛋。 郁林喂的想摔盘子,不禁板着脸训他,“你要再作就自己吃。” 结果大魔王委屈地掉过头,居然不理他了! 郁林心里苦啊,妈蛋!三岁吗?是不是一边喂还得一边放小黄鸭给他听? 喂完郁林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大魔王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 “你在干什么?”大魔王听房里没有声音的时候,总是喜欢问郁林在干什么。 “我休息一下。”郁林也猜到,大魔王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心里没有安全感,于是不论干什么事,都弄出点动静来。 大魔王听着郁林故意弄出来的动静,嘴角一直含着笑。 “你今晚要给我洗澡。”消停一会儿,大魔王又开始不安生了。 “你脸上有纱布,不能碰水。”郁林虽然很想看大魔王的*,但还是为他伤口考虑。 “没关系,不碰到伤口就好。你可以给我擦背。”大魔王□□。 郁林一下没抵得住诱惑,投降了,“那我小心点。” 大魔王奸计得逞,心想,老子虽然脸不能看了,但身材还是很有料的,脑残粉跪舔吧! 郁林□□熏心,图谋不轨,想的是在浴室里嘿嘿嘿。 “你跟我一起洗吧?”大魔王脱了衣服,摸到身边的人还穿着衣服。 郁林纠结了一下,这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反正我也看不见,省的你给我洗还把衣服弄湿了。” 立场不坚定的郁林再一次妥协了。 “你能不能不要捏我腰。”这是作为一个胖子的*! “我得找个地方扶一下吧。”大魔王一本正经地吃豆腐。 郁林把他的手从腰上,放到了一边墙上。 结果没一分钟,又放回来了。 “这次还有什么理由?” 大魔王理直气壮地说,“墙又没你的腰手感好!” 看你瞎,不跟你计较。   ☆、第21章 将大魔王打造成影帝(四) 第二十一章 郁林在医院里待到第三天,终于有技能在大魔王的严加看守下,溜了出来。 原本脾气暴躁的应沉渊,现在一言不合就装可怜,那么张清冷艳丽的脸,配上稍微有些委屈的神情,每次都看的郁林先自掴三掌,得嘞,都是我的错,您高兴就好! 应沉渊现在算是在演艺事业的最低谷。那天郁林打完他的经纪人之后,就有些后悔,到不是怕他报警,而是怕他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狗急了还会跳墙,那么一大笔的违约金,如果经纪人还不了的话,他肯定会铤而走险。 果真,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网上,娱乐报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应沉渊脸受伤的事情。为了吸引眼球,更有些网站胡编乱造,夸大其词,说应沉渊不仅毁容了,而且还失明了之类的。郁林看的想再摔他经纪人一个保温瓶。 不用想肯定是那个经纪人捅出去的,但郁林担心的不是这个,他之前也一直想趁着应沉渊眼睛受伤了,把他之前签的大部分合约都解除了,腾出时间来好好拍郁林为他精心挑选的那几部戏。另他有些意外的是,天宇公司居然也要跟应沉渊解除合同。郁林笑了笑,发挥他二世祖作用的时候到了。 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关岭给他回电话了,郁林的一颗心也放下一半。 开车回了家,将保险箱里的东西取出来,大致算了一下,有些头疼,按理说二世祖家那么有钱,郁家这一代就他这一个孩子,但保险箱里只有几套宝石饰品和房产证明,宝石还是二世祖妈留给他的。郁林思虑了一下,又把饰品放了回去,毕竟是二世祖过世的母亲留给他的,还是不卖了。 拿了家当后,郁林准备去郁家老宅,去见他移动的取款机啊! 刚出门,结果撞见一个人,郁林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朵大白莲怎么来了。 牧子楚在这里已经蹲守三天了,第一天盛气凌人,心想只要逮着郁林非拔了他的皮。第二天心想,只要他跟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他。第三天,牧子楚的心底有一丝失措,他想极力的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但在片场上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被卡了n次之后,导演再好的涵养也挂不住脸,语气敷衍地让他先回去休息。 要搁平时的牧子楚,一定会要强的留下来,再卡个n次,但这次导演一发话,他忙不迭地就自己开车过来了,看见郁林的车在外面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两人见面后,牧子楚发现,郁林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有不耐烦,有厌恶,有困惑,却独独没有他之前一直见到的,爱恋。 那一秒种的慌张让他说不出话来,凝了心神,才干巴巴的冒出一句,“你好像瘦了。”说完有点不自在地扭了下头,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郁林望。 郁林的心里一阵郁闷,这咋包养还包出感情来了,瞧这个含情脉脉地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始乱终弃呢。 郁林见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稍稍往后退,双手抱臂,作出一副防范的姿态,“嗯。” “你有什么事吗?”郁林见他一直深情地盯着自己,心里有点毛! “我没什么事,就问你这两天怎么没来找我,我等了你好几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牧子楚英俊的脸上带着些稚气,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埋怨。 郁林有些惊讶,他再蠢也明白什么意思,可是他应该给他什么反应呢?他们是*关系,纯洁的*关系,不带一丝感情的那种!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郁林被他痴痴地眼神搞得头大,先避开再说,以后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 “你站住!”郁林溜得快,牧子楚在后面大声地叫住他。 “你敷衍我!”牧子楚好看的眼睛里满含怒气。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特么是不是嫖完提了裤子就想走了?你之前跟我是怎么说的。”大白莲紧紧地抿着唇,表情倔强。 郁林想了下,好像自己外面还真是有人了。于是认真地点点头。 牧子楚见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像是被万箭穿心一样难受,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为什么自己这么讨厌他,时时刻刻都想摆脱这种关系,现在真的解脱了,却好像有人血淋淋地从他心里挖去一块,偷走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是谁?”牧子楚脸色发寒。 郁林为了不让应沉渊在风口浪尖上荡的更高,隐晦地说,“你不认识。” 认真地对牧子楚说,“牧先生,你我之间说好听点就是个合同关系,难听点就是包养关系。现在这种关系结束了,恭喜你!” “我是早就想解除这种关系,但是不是现在,我还没说结束。”牧子楚眼神愤怒。 郁林皱着眉头看他,不理解牧子楚反应怎么这么大,他可是最清楚牧子楚跟这个宿主在一起,他有多不情愿,现在怎么又作出这副一往情深地样子,难道想要一笔分手费?郁林囧,现在他真没有,他所有的钱都是要留给给大魔王的! 牧子楚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查不出来是谁?你可要把人看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同样面带杀意的郁林。 就凭他敢唆使原宿主去撞应沉渊,郁林就不得不提防他。 虽然他想到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但郁林的心思没放在上面,否则也不至于那么快就会被牧子楚给找到!有了医院的那场闹剧。 驱车回到郁家老宅,家里的老阿姨看见她,特别的开心,见他车开进来,就把好吃的端上来了,“郁郁你怎么都瘦了?”老人家一个多月没看见郁林,心疼地捏着他的脸,直说瘦了。 “没瘦,你看我圆着呢,我小叔回来没?” 家里的老阿姨在郁家很多年了,家里的女主人相继过世,老人家心疼这一个个没妈的,对他小叔格外的疼爱,对他更甚。现在他小叔能独当一面了,不用她唠叨了。原宿主每次回来都躲着她,不能对她不敬,但听她唠叨又嫌烦,心里满是不把她当回事。 郁林都顺从的点点头,“我今晚在家吃饭,您快去弄些好吃的。” 郁林上楼去办正事,到了书房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果真在里面,“进来。” 郁林的小叔叫郁怀峰,郁家现在算是他当家,及其俊美,性格持傲,虽然非常聪明,但总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小时候算命的说他命犯孤刹,会克死周围命没有他硬的亲人,家里人虽然不信,但是郁家老妇人和郁林的父母相继去世,大家沉默缄口,对此事都不再提。 “跪下!”他小叔坐在书桌后面的红木椅子上,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把原本有些阴柔的五官显得英气多了,见郁林进来,眼都没抬。 郁林一个惯性就跪下去了,这真不怪他,这特么太熟悉了,原宿主肯定常干! “最近干什么去了?家业不回,电话也不接。”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干正事去了?”郁林底气十足地说。 “干什么正事?天天呆在医院跟个明星厮混?”声音里满是不屑,抬眼看他,目光深沉。 “我还忙了别的事。”郁林有些心虚,声音小了,好像确实一直在医院。 “从明天开始,将你得所有卡冻结,每天去公司上班,按月给你工资。”郁怀峰的薄唇里云淡风轻地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 “我想我爸妈了。”郁林默默地来了一句。 一直坐着的郁怀峰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瘦白的双手把他拉起来,“起来,又不是真想罚你。” 郁林诡计得逞,只要一提他爸妈,他小叔心绝对软了,趁着这个机会,他连忙保证,“小叔,你借我我一笔钱,我想成立个工作室。” 郁怀峰好看的眉头轻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成立工作室干什么?” “去天宇工作真的不适合我,我更想成立工作室,你也知道,天宇谁不认得我,他们顾忌我的身份,谁敢真正指派我,您不如借我笔钱给我自己折腾。算我借你的!” 郁怀峰思考了几秒,点头,“确实去天宇工作,弊大于利。我先给你一笔钱,不过我要看你的企划案。” 郁林狂点头,一个上身就扑在他小叔的怀里,“小叔,你真是我的亲人!” 郁怀峰难得的露出笑容,摸摸郁林的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小时候最喜欢让小叔抱你了。” 郁林脑子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那我以后见到小叔都拥抱一下。” 郁怀峰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好啊,我们很久没这样亲近了。” 郁林松开手后,郁怀峰将搂着他腰的手放在后面,紧紧地握拳,面色平静地说,“你先出去,我待会儿就下去。” 待郁林出去以后,郁怀峰慢慢地靠在书桌边,手掌摸索感受着刚刚的温度,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修长的脖颈部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像是频临死亡的孔雀,带着对这人世间最后一丝的留念,绝望地说,“就算他喜欢男人又怎么样。” 随后,整理好自己情绪,挂上刚刚虚伪的笑,换上一套正装下楼。 郁林一抬眼就看见他小叔如同天神下凡一样,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有点看呆,“小叔,你真好看。” 郁怀峰走进,拉开他边上的椅子,坐下,身体倾斜脸靠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是吗?” 郁林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来的二世祖蠢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他要是看不出来真是白混那么多年了,欲哭无泪,老乌龟,你玩我,你可没说他们家还有这堆破事! 吃完饭,郁林就忙不迭地开车走了,他小叔落在他身上的眼光,也太不懂得掩饰了□□裸的,要是眼神是刀的话,那么估计他现在已经被剐的衣不遮体了。原来的宿主到底是真蠢,还是乐在其中? 郁怀峰站在楼上,看着郁林车后面的尾灯渐渐走远,这才回去,拿了瓶酒坐在书房的木地板上,轻笑,“真是长大了,对他一点点亲近,就躲着你。” 一夜未眠。   ☆、第22章 将大魔王打造成影帝(五) 第二十二章 “你去哪儿了?”郁林刚把房门关上,大魔王冒着寒气的声音扑面。 “我出去有点事。”郁林有点心虚,毕竟他还见了旧情人。 “干什么事。”应沉渊不满的语气更甚,句句逼问,英气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回家,回家行不行啊?”郁林被他逼问的有点烦躁,但心里更虚,扯着嗓子嚷了回去。 “没跟我请假,扣你工资,全部!”大魔王气呼呼地甩了这么一句,就掉过头去,不理他了。 郁林过去戳他,讨好地问,“生气了?” “别生气了,生气对长伤口不好。”郁林没话找话地逗他,跟他示弱。 大魔王转过身,摸到郁林拉住他的手,“我的经纪人跟我解约了,影视公司也跟我解约了,违约金还赔了一大笔,我现在身无分文,连你的护工费都付不起。”不愧是演技派的,说起自己的处境,跟个唱小白菜一样凄苦。 应沉渊说完这些,就轮到郁林表忠心了,郁林也想拍拍应沉渊精致的脸蛋,然后财大气粗地说,没事,爷包养你!但理智尚存的他还是没说出口,万一应沉渊诈他,他现在可是一个护工外加脑残粉,他哪有钱包养他。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郁林信誓旦旦。 应沉渊奸计得逞,笑的一脸奸诈,“你说的,这句话可是个卖身契啊!” 郁林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瞄了眼边上放着的一些水果和营养品,随口问,“谁来过?” 应沉渊微微转了下脸,有点不自然地说,“粉丝。” “你粉丝可真豪,买这么多东西。”郁林看了看那些东西,里面就他认识就有的价格不菲的。 带着探究的意思,郁林随手翻翻里面有没有卡片之类的信息,“你眼睛看不见就算了,这些东西可真不是普通粉丝会送的,别让粉丝浪费这些钱。” “我饿了,快点去给我买饭去。”大魔王岔开话题,郁林刚对他和蔼两句,又开始指挥他围着自己转。 郁林前脚刚出门,随后应沉渊就把眼上的纱布摘下来,脸色阴沉地拿着手机拨号。 “你们是猪脑子吗?谁让你们把东西留在这里的?”应沉渊不禁火大,差点就被郁林给识破了,对着电话里的人就一通数落。 “以后别再来了,你告诉他,他要是再敢来,我就出国去,保证让他永远找不到我。让他把他那些家产都捐了,死了也落个好名声。”说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应沉渊毫不客气地诅咒。 不知道电话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应沉渊冷笑一声,“你以为全天下都是你们应家的?我离了你们这么多年也活的好好的。” “别把我逼急了,我特么喜欢男人也不会给应家留一个种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大不了我不拍戏,不混演艺圈。我看你们手能伸多长。”面带冷色的说完这些话,应沉渊猛地把手机摔了出去,一言不发地坐着,眼中的狠戾令人胆颤。 计算着时间郁林快要回来的时候,渐渐地恢复以往的神态,又将地上的纱布捡起重新缠绕在眼上,一切都像原来的样子。 门开的时候,应沉渊听着声音脸上挂起笑,对着门口的方向。 “原来是你!” 应沉渊听着有点熟悉的声音,掩住笑,拉下眼上的纱布,冷声问,“牧子楚,你来这里干什么?” 牧子楚自从跟郁林吵了一架之后,越想越不甘心,他就是想知道,特么死胖子又在外面养了谁,谁这么不怕死敢撬他的人。 郁林的去向很好查,他每辆车的车牌号牧子楚都记得,只要郁林把车停过外面,就一定能查出来他去过哪里。 当他查出来郁林的车已经连续几天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时,有些疑惑是谁,他虽然怀疑过会是应沉渊,但很快就否定了。既然郁林愿意帮自己撞他,那么不顾他的死活,怎么可能又反过来喜欢他? 牧子楚看着应沉渊落魄的样子,笑的一脸恶毒,“我来看看你啊,听说你毁容了?那以后还有人找你拍戏吗?”牧子楚看了一圈,发现郁林并不在这里,确定自己是多想了。 “谢谢你关心。”应沉渊不理会他的挑衅,无动于衷地说。 “哎呦,我怎么忘了,你以后拍不了戏了,天宇公司已经跟你解约了,而且赵黎导演已经把你的男一号换了,你知道换成谁了吗?”牧子楚明知故问,他就是想看着应沉渊被他打败的样子,看他落魄失魂,看他苟延残喘,看他在娱乐圈里被人践踏,看他再也红不起来,再也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不知道。”应沉渊对于牧子楚像战斗的公鸡一样,展示炫耀自己的行为表示冷漠。 “大宝贝儿~我回来了!”郁林刚开门,就得得瑟瑟地叫着应沉渊。 牧子楚难以置信地砖头,应沉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纱布裹回去了,脸上挂着蜜汁微笑~ “你怎么在这儿?”郁林看见牧子楚,又习惯性地皱眉。 牧子楚被他一句话堵的心气不顺,难道不是应该他问郁林吗? 随后像是想明白一样,阴恻恻地问,“他是不是就是你在外面养的人?” 郁林被搞得头大,这是什么事啊? “我们俩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我们出去说。”郁林沉着气先把这尊佛先弄出去再说,于是伸手拉了他一下。 “你特么别碰我,贱货!”牧子楚仿佛觉得自己胸膛的怒火烧的快要炸开一样,看着躺在床上扮无辜的应沉渊,觉得那么地嘲讽。这算什么?为他人做嫁衣吗? “有话咱们出去说,这里是医院。”郁林怕他口不择言乱说什么,只想把他请出去,大魔王现在看起来一副不愠不怒的样子,谁知道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真的想弄死大白莲和自己。 牧子楚看着郁林手里提着的粥冷笑一声,“原来你也喜欢喝粥啊,真巧我也喜欢,只要我喜欢吃的,就算是半夜他也会开车送给我。” “你以为你被车撞是意外吗?那可是他派人去撞的。他现在对你好吧,原来他可是想要你的命。” “你那男一号,是他辛辛苦苦为我求来的。只要我狠狠地操一他一晚,我要什么,他给什么。你说划不划算。”牧子楚越说越兴奋,到底是发泄心中的怒气,还是说服自己,郁林是喜欢自己的,他也迷茫了,就像吐一口恶气一样。 “所以呢?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应沉渊微微颔首,神情异常冷漠。 “你跟我装什么傻?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谁?” 应沉渊抗拒地转过头,“你出去,我头疼。” 郁林看他这样,怕牧子楚刺激到应沉渊,直接用强把他拉了出去,牧子楚也豁出去了,指着应沉渊对郁林说,“你还真以为他受伤了,我刚刚还看见他把纱布拿了下来。你装什么装。” 郁林将他猛地一推,“够了,你能不能别像个泼妇一样,他受没受伤我能不知道?” “那你就是信他不信我是吧?” “牧先生,我有一件事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们结束了,再也没有关系,你这样对我纠缠不休,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是啊,打扰到你的生活是吧,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告诉你,招了我现在又想甩开,你别天真了。” 郁林觉得现在牧子楚已经魔障了,讲道理是完全说不通的,一心就认为郁林负了他。 重新回到病房,应沉渊眼上的纱布已经被他拿下了,郁林都不知道他眼睛什么时候已经好了。 郁林站着有些局促,不敢面对他,牧子楚说的话并没有错,一切都是他惹得祸! “其实我眼睛没什么事,你来的第二天,医生就过来复查了,就让我揭了纱布。” 郁林不明白他的意思,尴尬地说,“那是好事啊。” “你走吧,不用来了,我也不需要你照顾了。”应沉渊说完就背对着他,沉默又倔强。 “那个,我想留下来。” 应沉渊像是被这句话触动到一样,猛地转过身来,一把将郁林推倒在墙上,俯身逼近,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郁林觉得呼吸一滞,心跳加快。 “你凭什么?凭什么留下来,就凭你给我做的那些保姆活,那些是人都会干!” “我喜欢你。”郁林认真地盯着他,被他逼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理由都找不出,顺着自己的心,就说了一句。 应沉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轻呵了一声,“你哪来的自信,嗯?就凭你,你还期望我也会喜欢你吗?” 虽然明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应沉渊顶着大魔王的这张脸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郁林还是觉得心脏一滞,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心头。 “是啊,你是个大明星,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也看不上我。”郁林失落的说。 “我问你,你跟牧子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应沉渊还是想不透自己心底这股子不舍是怎么回事,问了一个让自己能够死心的问题。   ☆、第23章 把大魔王打造成影帝(六) 第二十三章 郁林看着应沉渊近在咫尺的脸,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结结巴巴地说出,“包....包养关系。”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恨不得扇死自己。 果真,应沉渊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一点都不像之前在他面前装作的可怜样,冷冽的声音像是一刀刀的凌迟,“就你这样子,包养他,你还真是赚了。” 大魔王现在濒临黑化的边缘,郁林一句话都不敢再惹他,语气低落,小小的声音为自己辩解,“那是过去的事了。” 应沉渊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人品,伸手捏住了他后颈的那块软肉,郁林的脖子反射性地缩了一下,眼神哀求,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看的应沉渊邪恶起来,重重地捏了一把,郁林疼的反射性地轻哼了一声,“疼!” 应沉渊的手劲丝毫未松,带着高傲的语气,俯视郁林,开口,“所以你现在是想包养我了?” 郁林被他捏的动弹不得,后颈绝对是他的软肋,像是被捏着脖子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是想包养你。” 应沉渊突如其来的怒气,猛地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虽然下手不重,但依旧把郁林疼的一把抱住他,应沉渊看着他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臂,重新把他抵到墙上,“所以,我连让你包养我的资格都没有?” 郁林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抱着他的手,急急地说,“不是的,我不是要包养你,我是要追求你!” 应沉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感到可笑,俯身趴在郁林的耳边低笑,热烈的鼻息直朝郁林的脖子里传,酥麻了一片,郁林悲催的发现,妈蛋,他来感觉了! 尴尬地侧了侧身,如果被应沉渊看见,会不会又会被误会成,他是单纯地想睡他? “怎么喜欢我?拿钱砸我?狠一操一你一顿,给我个男一号?”带着不屑地耻笑,郁林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大魔王看不起他。 郁林小心翼翼地摇摇头,揣测大魔王的意思,心惊胆颤的! “那你能怎么喜欢我呢,你能给我什么,你有的我都有!” 郁林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悲伤来,轻轻地说,“虽然你有很多东西,但是却没有人愿意真心对你,现在我把我的这颗真心放在你的面前,如果你愿意接纳他,他将永远属于你的。” 应沉渊的脑子里闪过的不是喜,也不是忧,只有不信,原宿主跟牧子楚的关系,他们这几个圈内的人,谁不知道,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他也听说过,牧子楚被一样有钱的二世祖包养了,那金主对他多好多好,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资源任他挑,好剧任他演,赏了他左脸一巴掌还得要把右脸凑过去,如果应沉渊信他,那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自己以后的下场,遇见更喜欢的,那他就是下一个牧子楚了。 虽然心里面满是不信,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想怎样真心对我呢?” 一句话问的郁林忸怩了,“那个啥,我想做你的经纪人。抓紧一切时间跟你谈恋爱。”本来想说点啥山盟海誓的情话,结果到了嘴边就说了这么句干瘪瘪的真心话。 “我的经纪人可不好做,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贴身陪伴,无论去哪儿都要向我汇报,离开我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关键是要,伺候好我。”最后说这‘伺候’两个字的时候,应沉渊的嘴唇都碰到了郁林的耳尖,郁林轻颤了一下,没有躲。 “能做到?” 郁林不作声地点点头,一脸的坚定,以后就是他带着大魔王在奔向影帝路上风驰电挚的时候了。 应沉渊诡异地笑了笑,郁傻子,你现在落我手里了,看爷不横竖左右地捏死你! 两人各怀鬼胎地达成了这个不知道是啥性质的“经纪人”条款,于是郁林就在后悔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应沉渊突然将郁林翻了个身,将他面朝墙壁贴好,郁林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脖子后面一阵剧痛,妈的,大魔王居然咬他! “你干什么?”郁林想转过身,但被应沉渊死死地按住,不他动弹,锋利的牙齿撕扯着后颈细嫩的皮肤,绝对见血了。郁林心里泪崩,属狗的吗? 咬完之后,坏人神气十足地说,“打个记号!” “过来喂我吃饭!”心里的那口恶气出的差不多,应沉渊觉得郁林也没那么碍眼了。 郁林摸着后面,还好没见血,但深刻的牙印子刻在了皮肤上,郁林搓了两下,怎么都弄不掉。气急败坏,“还咬我,喂狗都不喂你!” “行啊,反正也没签合同呢,你可以走啊。”大魔王无所谓地朝床上一躺,一点都不着急,仿佛就吃死了郁林肯定会过来一样。 于是病房里就出现了如此诡异的画面,一个咬牙切齿地喂,一个满面春风的吃。 《刀王之王》的片场上,当牧子楚的戏份卡到第n次的时候,导演再也忍不住了,当着整个剧组的面发飙了,“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啊,我让你眼神种带着杀意地看着你的敌人,你特么把眼瞪得跟个哈士奇一样干什么?卖萌啊。” “还有你们,你们。”赵黎随便东南西北的一指,把片场里所有无辜躺中枪的人都指了进去。 “好好地正事不知道做,一天到晚巴结这个巴结那个,你们工资我发的,好好干你们的工作,一天到晚心不在焉地,不想做了就到我面前来结账。” 众人立刻散开,都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牧子楚脸色难看,他知道赵黎一直都对自己十万个不满意,但是演戏这种事天分占了很大一部分,即使他很努力,但那么多年,却还赶不上应沉楚刚出道时候的演技。 赵黎将牧子楚拉到了边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子楚啊,我知道你平时很勤奋,但演技这种东西光靠勤奋还不行,你还得靠悟,知道吗?你不是在演那个角色,而你就是戏里的那个人,你明白吗?你看看人家应沉渊为了演好一个警察,硬是在警队里跟人混了几个月,弄得头头是道的。” 牧子楚面露难堪,一声不发,他知道导演就是看不上他,越想越来气,张嘴就堵了导演一句,“那我演的是个杀手,我总能去杀个人吧? 导演被他堵的,干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恨铁不成钢地挥挥手让他走了。 牧子楚一个人郁闷地回到了车里,他怎么都想不通,从小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应沉渊无论做什么都比他好,领悟都比他高。 直到后来,当铺天盖地的报纸暴露出他的身世的时候,已经退出演艺圈的牧子楚,苦笑一声,应沉渊有百分之一的天分,却狠超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晚上戏份结束的时候,赵黎把几个副导演,编剧,监制都叫过来开了个会。大家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也实在头疼牧子楚的演技,也都顺水推舟地同意换人。 但是换谁可就难决定了,有人建议重新换成应沉渊的时候,大家沉默了一会儿,都表示同意。 赵黎知道他们沉默什么,应沉渊刚出车祸的时候,他就把人给换了,但凡心里置点气的,都不会再答应他重回这部剧了。 赵黎叹了口气,认命地说,“我尽量试试吧。” 而郁林这边,跟关岭也碰了个面,筹划工作室成立的初步事项,戏他还没准备拍,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完全来得及。前期的这些筹备一定要搞好,否则到后期很容易因为内部不调戏拍不下去。 关于人员招募,郁林直接要关岭给他列一些单子,如果看到有他熟悉的名字,或者有令他有印象的年轻演员,导演,就都给他圈出来,让关岭派人过去谈,先把人签下来再说。高效率的完成这些事后,郁林感叹,金大腿真他么的好用啊,多年的选择恐惧症被治愈了。 郁林早就搬进了应沉渊的家里,两人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其实应沉渊全能的不行,什么都会干,郁林觉得自己反而像个大爷一样,在他家吃他的,喝他的,像被饲养一样。 刚从医院回来的那几天,应沉渊确实神气的不得了,开始到家,是他像大爷一样地躺着,指示郁林做这做那,但最后实在忍受不了郁林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应沉渊的强迫症和洁癖终于爆发了,把郁林关在阳台上反省了半天,而他自己重新将家里整理了一遍,于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郁林像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指手画脚的。 应沉渊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郁林是个正在减肥的人,每次都被他诱惑的狂咽口水,中午应沉渊又做了一桌的好吃了。 “过来吃饭。” 郁林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一身的汗,虽然饿得饥肠辘辘但是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对于他这种坚定不过三分钟的人,应沉渊自有办法治他。 “今天的辣子鸡做的真好吃,太香了,比上次做的还好吃,又香又辣的,你站那别动啊,我帮你尝一口!”应沉渊故意吃出声音来,一边瞄着郁林。 “今天的汤也不错,又鲜又好喝。我帮你尝一口。” “还有....”应沉渊还没说第三道菜,某人已经像是神游一样飘到了桌边。 “我少吃一点应该没事吧,我都运动了一上午了。”郁林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桌子的菜自言自语。 应沉渊顺水推舟,“是啊,少吃点没关系,一样尝一点。” 结果就是,郁林摸着滚圆的肚子,哀怨地看了应沉渊一眼,应沉渊一脸得意地笑,小样还减肥,你瘦了我摸谁去。 没错,这是郁林刚发现应沉渊的一个恶习,就喜欢摸他肚子上的软肉,不让摸就大家都别睡了。 每天酒足饭饱思淫一欲的时候,应沉渊就会摸他肚子上的肉,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一脸幸福地玩个半天。 如果干起来,郁林欲哭无泪,前面的肚子被摸的啪啪啪,后面被顶的啪啪啪!!   ☆、第24章 将大魔王打造成影帝(七) 第二十四章 某天晚上,夜黑风高,赵黎导演怀揣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敲开了应沉渊的家门,当时郁林在洗澡,应沉渊像只哈士奇一样蹲守在外面,守望自己的盘中餐! 听见有人敲门,应沉渊的眉头皱的死死,这马上要干好事了,谁这么没眼色大晚上的来敲门,应沉渊动都没动,当作听不见的样子。 赵黎导演在外面锲而不舍,将外面的防盗门敲的邦邦响,应沉渊脸黑,除非外面是着火了,否则他一定会请来人有多远滚多远。 赵黎看见应沉渊一脸要灭了他的表情开了门,心里决定就算他发怒自己也要忍着,毕竟自己违约在先。 “应先生。”赵黎见他似乎也没有想请自己进去意思,有点尴尬。 “有事吗?”应沉渊一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的表情。 “方便进去谈吗?是关于《刀王之王》电影的事。”赵黎赶紧抛出橄榄枝。 “进来说。”应沉渊听他说是电影的事,心里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牧子楚的演技他再清楚不过了,要他演点青春偶像剧,还能偏偏小姑娘,但一旦挑战这种需要彪演技的角色,他肯定露短。 赵黎坐在客厅,应沉渊还挺礼貌地倒了水。只不过他的眼神一只往房间里面瞄,赵黎不经意看了一下,难道里面还有人? “说吧,什么事?”应沉渊坐下靠着沙发上,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没有化妆的脸上也像镜头下那样的精致,他有一种牧子楚没有的气质在里面,深邃,表情冷漠的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男演员,非常的沉稳。 赵黎暗骂自己瞎了狗眼,他当时怎么就会答应郁家那个二世祖同意换人的。现在牧子楚的演技已经拉低了整个剧组的水平,连那些给他搭戏演配角的老演员,试了两场戏就一脸深沉地对赵黎说,男演员眼里没戏,入不了角色。 赵黎艰难地开口,“之前确实是我不对,只听了一些传言说你毁容了,就把你的戏份给替了。” “嗯,确实,据说替我的还是一个靠潜规则上位的。”应沉渊靠不客气。 “那到不是,实在是因为怕你受伤会耽误拍摄。”赵黎假笑。 “你可以来医院跟我核实一下,怎么这么着急就给我换了呢,还说不是潜规则?”应沉渊笑的人畜无害的,但笑的赵黎头皮都麻了。 “小宝贝儿啊,我来啦!”刚洗完澡的郁林,披着浴袍迫不及待地就冲了出来。 三脸懵逼,六目相对,空气里弥漫着狗血和天雷的味道! 郁林一个闪身就冲了回去,内心崩溃!妈蛋前几天才为了个牧子楚去求了赵黎,今天又被他在应沉渊家里捉奸,十张嘴也说不清。 赵黎先是被劈了个正着,等回过神来就直接跟着他后面追了过去,留下笑一脸深沉的应沉渊。 赵黎跟原宿主算是发小,从小虽然没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但曾经绝对为抢对方的东西大打出手过,长到这么大一直谱写着,绝对不让对方好过,但我们一定要演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郁小子,你给我站住。”郁林溜得快,但被浴袍的带子绊了一下,被赵黎一个泰山压顶扑在了地上。 “你起开,压死我了。”郁林像只乌龟一样被压得四脚朝天,赵黎稳稳地坐在他的身上。 “给我如实招,你怎么在应沉渊家里,还有穿的这么一副马上就要滚床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谈工作,谈工作啊!”郁林被他压的垂死挣扎。 “你他么谈工作谈到床上去了?”赵黎一副你骗傻子,谁信啊。 “真谈工作啊,他不是被天宇解约了吗,我就给他签到我的工作室了。” 赵黎还是不信,“你什么时候成立工作室?” “前不久啊” 赵黎半信半疑,但还是把他给放了,“你小子怎么回事啊,刚招完牧子楚,你现在又来招应沉渊。” 赵黎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应沉渊跟牧子楚可不一样。” 郁林对应沉渊的身世了解的并不多,傻愣着追问,“哪不一样的。” “你不知道还敢招他,我告诉你,应沉渊真不是随便能玩的,你趁还没做对不起人家的事之前,你赶紧撤。” 郁林傻了吧唧地问了一句,“要做了呢?” 赵黎想一锤子干死这个熊孩子的心情都有了,神情严肃地说,“郁小子,我真不跟你开玩笑,应沉渊真不是你随便能惹得起的。” 郁林再傻也发现不对劲了,“他不是个孤儿吗?能有什么背景。” “在孤儿院长大的就一定是孤儿?” “他爸是应谦让。” 郁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也一下想起来,医院堆得那些贵的要死的营养品是怎么来的了,敢情人家是低调的土豪,而他仗着他小叔做了一回高调的傻比。同样是富十八代却不是一个段数的。 赵黎见郁林的脸上青青白白地喜怒哀乐浮了个变,真猜不透他跟应沉渊的关系。 郁林整理了下衣服,冷静地说“你先下去坐一会儿,我换上衣服就下来。” 重新坐回沙发上,赵黎发现应沉渊连姿势都没换,还那么一副优雅贵气地坐着,“你跟郁林很熟?” “嗯,从小一块长大的。” “那感情肯定不错,牧子楚也是他让你换上去的吧?”应沉渊笑着问,挖了个大坑在这儿等着他。 赵黎没琢磨透他俩的关系,干笑着没回答。 应沉渊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郁林下来的时候,换了套正装,以及拎了个旅行箱。 “你要走?”应沉渊站起来,拦在他的前面。 郁林的脸上堆着假笑,“嗯,赵黎说看见我爷爷老听他念叨我,我回去住两天。” 应沉渊猛地将他箱子一踢,掰过他面对面,“你骗谁呢,赵黎根本没跟你说过这句话。” 郁林也不跟他装了,“既然你都听见了,那你更没理由拦我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 “你为什么骗我说你是孤儿,说的爹不疼娘不爱的。” 应沉渊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强硬地说,“是你说喜欢我,我又没逼着你,这些都是我得私事,我瞒着你有什么?” 郁林气就气在这里,应沉渊怎么能就一副理直气壮地接受自己对他的好,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把自己当傻子耍。 “对你好是我的事,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也是我的事。请您让开。”郁林直直地看着他,坚定地说。 应沉渊一瞬间的表情瞬息万变,有透着凌厉的狠意,有满眼深情的不舍,但没有一点郁林想要见到的悔意。 “反正我不许你走。”应沉渊说不过他,直接一脚把他箱子踢得老远。 “你出去。”应沉渊掉过头,对着在一旁满脸呆滞的赵黎说。 赵黎看了眼郁林,郁林朝他点点头之后,他就麻溜的离开了,到车上才想起来,正事还没谈呢,但也没胆子再上去一遍,一边担心着郁林,又不敢上去触那魔王的霉头,赵黎的心里纠结死了。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赵黎给郁林小叔打了个电话。 郁家老宅,二楼的书房里,郁怀峰一张张地翻着手下的人拍来的照片,越看脸色越难看。 他知道郁林喜欢男人,但就算是之前跟他在一起,爱的死去活来叫牧子楚的,郁怀峰也没见他俩同居过。 而且这次同居的这个人还不是一般人,应谦让的私生子,也是这一辈应家仅存的了,恢复名分是迟早的,不可能一辈子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头。 郁怀峰知道郁林的性子,从小耳根子软,特别的听话,从来没有忤逆过他的话。他想着趁两人还没发展出什么感情来,赶紧把郁林给叫回来。 而这头,郁林跟应沉渊还在僵持着,“告诉我你为什生气?”应沉渊堵着他,只要他走不了,他愿意跟他耗着,反正是在他家。 “做错事的是你,你自己不反省?” “我反省了,我没错。”应沉渊一副老子就是没错的样子。 “我去医院照顾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害怕你出车祸,毁了脸再也拍不了戏,我才这么急切地去找你,想帮助你。” “你的意思是,你只喜欢那个落魄的我,一旦你发现,原来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你就觉得我欺骗了你。不喜欢我了?” “当我知道是我派人撞了你之后,我是后悔自责,但我无可奈何。因为那时候已经迟了,所以我很快去了医院,找到了你,我看见你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我怕真的会因为我,让你再也演不了戏。” “所以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是因为同情,自责,才会留在我的身边?”   ☆、第2章 -8 第二十五章 那日跟应沉渊不欢而散后,第二天郁林回了郁家的老宅,郁怀峰听着郁林电话里的声音,恹恹的,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一会儿,嘴角含着笑挂了电话,郁林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住了。 掐着点就直接按时下班了,助理走进来,手里拿着下面人拿上来的报表,笑容满面“郁总,报表到了。” “放桌上,明天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不解的助理,boss什么时候这么按时下班了? 郁怀峰的车开的飞快,郁家别墅在近郊,离他公司有点距离,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硬被他给提前了十几分钟。 “郁郁呢?”回到家,进门就问管家。 “小少爷在房间里,好像睡着了。”管家接过郁怀峰递来的衣服,转身挂了起来。 “回来时心情怎么样?”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心情不太好,有点低落,但没发脾气。”管家一五一十地回答。 郁怀峰也大概知道,这个时候回家,一定跟应家那个小子有关,郁林既然回来了郁怀峰就不打算让他再走了。 “今晚全部做他最爱吃的,不必顾忌我的口味,重辣。” 郁林爱吃辣且口味偏重,而郁怀峰则口味清淡,每次二人同桌,桌上的饭菜一定是泾渭分明的,今天郁怀峰特意让厨房都做他喜欢的,不必顾忌自己的口味,管家也知道他这是为了哄小少爷。 上了楼上,轻声地走到门口,门虚掩着没关,郁怀峰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了,果真在榻上睡着了,手里还耷拉着一本书。 此时天色尚未晚,软塌靠在窗边,有夕阳的余辉照进来,软软地洒在他的身上,渡了一层的光辉。看的郁怀峰神色愈发的温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神仿佛都能溢出水来。 终究还是抵不过蠢蠢欲动的心,郁怀峰的喉结轻轻地滑动了一下,看着躺在榻上沉睡的人,他慢慢地伸出手。 郁林睡着的时候,双腿微曲,露出一大截皓白的脚腕,像是凝脂般莹白,少年的肌肤细腻无比,勾勒着精致的踝骨,像是一段上好的玉骨,外面裹着令人爱不释手的润泽。 郁怀峰鬼使神差地就摸了上去,不大的玉足,软绵绵的触感,透着微凉,郁林脚趾不经意地动了动,划在了郁怀峰的手里,却像是挠在他的心里,轻轻地低头,在那细腻白皙的脚面上烙下一个吻,呼吸绵长,像是难以克制住心里快要涌出的洪水猛兽一般,郁怀峰猛地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郁怀峰的心里不禁怒骂自己是个禽兽,却又一再地望向郁林酣睡的容颜,以及微微敞开的领口,再往下,一定有一段春光。 郁林渐渐转醒的时候,就发现他小叔站在榻前,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那种眼神像是猛兽盯着自己牢笼里的食物那般专注,而又残忍。 郁林刚醒来就被这一个眼神看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小叔怎么会在这儿? “小叔,你怎么在这儿啊。”郁林原本刚起来朦朦胧胧的睡意,看见他小叔后,双眼霎时间睁大了。 郁怀峰看着他因为微微起身而不断开大的前襟,露出一大片的肌肤,眼神闪忽了一下,“我敲门你没应,我进来看看你。”说完就掉头,准备出去,走到门口说了句,“以后睡觉去床上睡。” 郁林望着他的背影,他小叔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过来看他,他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惊恐。 晚饭的时候,为了跟他小叔隔开来,郁林特地坐到他爷爷的边上,饭桌上除了郁林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他爷爷笑着不停地点头,他小叔几近沉默。 “你最近好像瘦了?”沉默了一个晚上的郁家小叔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吧?我虽然在减肥,但我越减胃口越好。等吃完这顿我就减肥。”郁林又塞了一口辣子鸡,太美味了。 “不用减肥,你这样很好,可爱的很。”他小叔一听郁林说减肥,就把碗放下来,准备跟他谈谈胖子的多种好处。 郁林听他的话,表情有点扭曲啊,原宿主这是得收了多大的鼓励,才能顶着这句可爱,横行霸道那么多年。 郁林并不打算跟他小叔讲道理,因为他小叔已经习惯用上位者的语气命令他了,他不会听他跟他讲道理的,于是郁林乖巧地点点头。 郁怀峰很满意他的听话,他喜欢将郁林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就算郁林喜欢个男人,也必须是他允许过的,像应家小子那种,他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来往的。 “你那工作室的事情筹办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人员基本到位了,打算冬天拍第一部电影。”郁林说的很含糊,他只要给他小叔一种不务正业的外表就好了。 “什么电影要冬天拍,那你钱够吗?” “一个小电影,导演编剧剧本都不出名,因为冬天拍的话,能节省很多道具费。钱不够不是有您你呢!”说完最后一句,郁林朝他吐了吐舌头,一脸有我有你罩着的二世祖专用表情。 郁怀峰满意地笑了笑,他很享受郁林依赖他的这个过程,他可以出去自在地飞,但前提是那根线必须牵在自己的手里。 晚上吃完饭,郁林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企划案的事情,于是就把包里的企划案递给他小叔准备再弄点钱,他也没想到,成立个工作室投的钱就像是个无底洞,虽然关岭已经够认真负责的了,但很多钱他也省不下来。 郁脸先去了书房,敲敲门,没有人应。又去了他的卧室,他小叔的卧室在最东面,而郁林的在最西面,门也没关,郁林敲了两下推门就进去了,听见浴室里的水声,明白他在洗澡,想着待会儿再过来,想着他小叔有时奇怪的眼色和神情,自己一个人在他卧室有点怪怪的。 正准备走,这时,浴室的门打开了,郁怀峰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而郁林看着他小叔□□的上半身,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是嫉妒了。修长挺拔的身材,精致结实的肌肉,微微滴落的水珠,像是沐浴而归的神明一样,带着不可亵渎的高贵。 “有事?”郁怀峰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不禁带着满意地笑。 “那个,那个企划案,给你。”郁林结巴了两句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干嘛的,心底里偷瞄了他小叔两眼,决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身的肥肉给减掉。 之后的几个月里,应沉渊顺利的进入了赵黎的剧组,继续出演男一号,而牧子楚退回原来的男二号,原本就不对头,现在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导演头都大了。 应沉渊原本演的就是一个满身煞气的杀手,所以天天阴沉个脸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只是以为他是角色代入感太深了。无论戏里戏外,都给人一种很肃杀的感觉。 只有应沉渊自己明白,那个死胖子已经快一个月没联系他了,而自己打电话给他他也不回,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有的时候,应沉渊也会问自己,与郁林相处的那一个月,确实像是个梦一样,他以前很难想象会有一个人跟自己,同吃同住同睡,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郁林罢了。而这个人,像个小混蛋一样,招了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郁林快被这个减肥塑身教练给折磨死了,他参加了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减肥训练营,他都没敢跟他小叔说实话,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体能训练营,想要加强自己的体能训练。 开始的一个月最难熬,每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高强度的训练导致的肌肉酸痛,骨骼疼痛,这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每次只有他们到达身体的极限,教练才允许他们减少训练,一旦生理机能恢复正常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高强度的训练。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这里的都是怀揣减肥梦想的人,而郁林却是他们里面最瘦的一个,常有队友跟他开玩笑,只要自己瘦到郁林那样,就立刻退出训练。可见训练的残忍程度。 而郁林默默地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他要练到他小叔那样,让人看见就把持不住的那种。郁林觉得支持他撑下去的,应该是他的骄傲,如果是原宿主,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着去减肥,因为没有人给他这个压力,但是郁林之前自己也是一个美男,现在却突然变成个惨不忍睹的胖子,他的骄傲是绝对不允许的。 慢慢甩掉份肥肉的过程是异常艰辛而又漫长的,开始的一个月里,虽然数字上是瘦了几公斤,但是镜子里却完全看不出来,郁林变得愈加的暴躁,越发变本加厉地加强自己的训练强度。 到了第二个月,像是给了他希望一样,每周减少的体重比之前一个月的还多,郁林明白最好的时机来了,在这个训练营里,没有比他还拼的队员,别人赞叹他毅力的同时,也惊叹于他的蜕变,郁林自己也没想到退去那层油腻的脂肪之后,他会隐藏这样一张脸,轮廓越来越清晰,五官越来越惊艳,郁林不断地想知道这张脸还能如何的蜕变。 队友们看着他的变化,也纷纷地坚持下来,以至于队友相互鼓励都说,说不定你瘦下来比郁林那小子还好看呢。 三个月期满,郁林又强加了一个月的塑身,结束之后他觉得自己像是重获新生一样,他现在每次照镜子对着这张脸,还经常会被惊到,他有点不想把这张脸便宜应沉渊那个家伙了,那个家伙那么不听话。 四个多月,应沉渊的戏也结束了,这可能是他演艺生涯的最后一部戏,是他最后一次对着镜头,最后一次拿着剧本。这四个多月发生了很多,譬如应谦让最后还是病死了,至死都没同意应沉渊给他捐肾。应沉渊已经很少会想起郁林,只有在午夜突然梦转时,他会突然想起,以前身边躺过一个人,特别地软,特别暖让人怎么都摸不够,但是从那次争吵之后他再也没见到他,无法查到他的消息。   ☆、第2章 -9 二十六章 今晚是应家的家宴,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哪怕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外面的人都能嗅出一点的阴谋出来,更何况是应谦让刚死,应家陡然地冒出一个私生子,那些虎视眈眈盯着这块肥肉的人,皆带着利刀一样审视的目光打量应沉渊。 “听说这个私生子之前是个演员。”郁林站在后面,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声。 “切,不过是个戏子罢了,不及应谦让的万分之一。郁家在他手里迟早要跨。”回应的人带着不屑语气,满是看好戏的表情。 “也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懂什么?他懂做生意吗?”旁边的人符合。 “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等他折腾的差不多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还能卖应谦让一个面子。”一群人低声地讨论,不时传来窃笑。 郁林原本圆润的脸,现在线条明朗,棱角分明,五官明艳,看人未语先笑,那微微勾着的唇角像是天生用来诱惑人一样,眼神轻轻地扫过你,掳获半颗真心。 郁林站在应沉渊不远的地方打量着他,几个月没见,应沉渊愈发的沉稳内敛,原来额前有细细的碎发,现在全都弄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也露出眼尾细小的疤痕。 他正低着头跟人说话,眼神认真,目光如炬,直直地逼着对方对视,在这样如此深沉而又威严紧逼的目光下,与他谈话的人,不时地错开眼神,不敢直视。 郁林绕到他的后面,“应沉渊。” 应沉渊转过头,见到郁林的第一眼,没有大多数人的惊艳而是有些疑惑,声音明明就是郁林的,但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却让他陌生。 应沉渊仔细打量郁林,直到完全认出他,按捺不住的欣喜涌上,向前垮了一大步,满腔的话想要跟他说,应沉渊只是痴痴地望着他,按住心底涌动的情绪,低着声音说,“别乱跑,等着我。”说完就让人将郁林带到楼上。 “你先到楼上等我,我忙完就上去。”应沉渊的神情比刚才柔和多了,声音低缓,不急不躁地先把郁林哄上去。 郁林笑着点点头,应沉渊一双不愠不怒的眼睛,令郁林还未发觉他心底滔天的怒气。 “把他关起来。”应沉渊走到手下的人身边,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一句。 郁林满怀欣喜地跟着应沉渊重逢,他只是当着应沉渊忙,想等他忙完了自己再来找他,但是应沉渊想的却是,没打算让他离开。 酒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应沉渊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步伐有些不稳,一个人走到他的卧室。那里有他思念的人在等着他。 郁林被人带到应沉渊的卧室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直到他等的无聊了打算出去走走时,才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了,他苦笑了一声。 应沉渊一件件脱下身上的束缚的西装,看了一眼深陷在床上的人睡得正香的人,嘴角露出残忍而又快意的笑,逃不掉了。 应沉渊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缓慢而又优雅地将郁林剥了个光,少年特有的味道,细腻的皮肤像是毒瘾让他留念不止,他喜欢细致地摩挲郁林的皮肤,喜欢那种手掌滑过,引起郁林微微地无意识地战栗。 应沉渊乐此不疲,一遍遍地用手指滑过郁林的后背,然后看着郁林轻哼一声,再微颤一下。看他睡得香甜,完全一副无害又温良的样子,应沉渊突然地神色一变,狠狠地在他腰窝上揪了下,很快就泛起了红痕。 郁林这才迷茫地睁开眼,眼神湿哒哒地懵懵地看着应沉渊,仿佛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醒了。”明明是他把人家弄醒的。 郁林张嘴,轻轻地哈了口气,嗯了一声又打算继续睡了,还拉着应沉渊的手掌垫在自己的脸下。 应沉渊见他一副自在的样子,冷不丁地就在他的背后狠咬了一口,郁林被他咬得睡意全无。 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应沉渊脸色发寒,明显是来算账的。 “这几个月,去哪了了。” “减肥去了。” 宝 书 网 b a o s h u 2 。CoM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之前还没打算原谅你。”郁林有点心虚,他再训练营的时候,刻意没带手机去,等回家才发现,应沉渊打了几百个电话给他,心里的那点子气早就消了,立马就过来了。 “那现在原谅我了?” “勉为其难吧,看你表现。” “那我的表现可能不太好了,郁先生。”应沉渊手里将放在一边的领带拿过来,趁郁林还没反应过来,就绕到他的后面,将他的双手反绞绑在了身后。 郁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又挣扎不开,眼神惶惶,像只小鹿一般带着无辜和天真。 “你干什么?”郁林气的踹了他一脚,却被应沉渊一拉,整个人跌在了床上。 “你气消了,我还没消。”应沉渊俯身望着他,压在他的身上,郁林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更容易唤起他心底里的暴虐,或者说他已经被压抑的太久了。 “害怕吗?” 郁林点点头,不懂他要干什么。 “别害怕,我不伤害你,我就让你长点记性。”应沉渊居然还一脸温柔的安慰他,他越是这样笑的一脸无害,郁林越是发怵。 应沉渊先去浴室里捣鼓了一会儿,郁林听见浴室里水流哗哗的声音,洗澡?鸳鸯浴他也不怕。 应沉渊粗鲁将地他拎起来,放在肩膀上扛走,走进浴室就把他放在洗手间的高台上,然后转身过去找什么东西。 郁林心里莫名地不安,大魔王发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还记得他以前明知自己不会游泳还淹自己的事。 “你别乱来啊。” 郁林看着他手里拿的剃刀心都要蹦出来了,妈蛋他想干啥啊? “你想干什么?”见他一步步地走过来,郁林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乖,把腿张开。”应沉渊在他面前闪了闪雪亮的刀片。 郁林吓,大魔王不是要阉了他吧。 小脸一委屈,神情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我错了,你赶快把刀放下。”郁林拿脚蹬他,应沉渊一手捉住将他摁在了腿下。 “乖,认错没用了,已经迟了。”应沉渊一脸的和气,好像施暴的人根本不是他。 郁林最怕他这样了,一脸的假笑对着你,心里狠着呢。 一只腿已经被他摁在了下面,另一只腿冷不防地踢了应沉渊一脚。 “你要是再敢乱踢,我就把你这条腿给卸了!” 郁林一下就缩了回来,真怕他卸了她的腿,“你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应沉渊不为所动,蹲下来看着郁林的下面,小郁林估计也被吓得不轻,颤巍巍地缩在里面,藏在一团黑色之中。 “别动,伤了它可别怨我。”身下传来一阵细细的沙沙声。 当郁林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满身的羞一耻,浑身都被涨红了,闭着眼不想去看这淫一秽的画面,应沉渊的手,无意识地碰到小郁林时,总会引起郁林脖子的轻仰,喉结无意识地活动,发出小小的闷哼。 应沉渊不满他如此享受的表情,在小郁林的尖端狠狠地捏了一把,郁林哭颤着下面竟然隐隐约约有抬头的趋势。 “不害臊!”应沉渊也真没想到,他居然有感觉了。 郁林听他的语气,仿佛没有刚才那么变态了,伸腿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真知道错了,你别剃了。” “不行。”应沉渊不理他,埋头继续,他很享受郁林此时掌控在他手里的这种感觉,要他生他就能快乐的哼出声,要他死他就能难耐地低泣。 “以后不能不接我电话。” “好。” “搬过来住。” “好。” “跟我去国外结婚。” 这下郁林没有声音了,犹豫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嗯?”应沉渊将锋利的刀刃在小郁林身上轻点了一下。 郁林艰难地说,“好。” 应沉渊很满意,奖励地在小郁林身上亲了一下。   ☆、第2章 -10入v通知,6月9日入v,明天落三更 第二十七章 郁林最近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天宇算不上是娱乐圈的巨头,但胜在这些年经营策略不错,好几个当红的男演员都是早早地就被签到了天宇,不得不说,郁怀峰对商业化影视的动向,有着近乎完美的嗅觉。 这一期与他搭档的还有牧子楚,郁林签约天宇用的是艺名,很多人都没有认出他是原来的二世祖,郁林开始也在举棋不定自己是继续经营工作室还是进军娱乐圈,直到他试了一场戏。 赵黎的叔叔是赵启导演界的泰斗,难得出山,就拍了一部贺岁片,赵启作为娱乐圈跺一脚都能震三天的导演,他要拍一部戏,那些影帝影后在剧里打酱油都愿意。 主角选的都非常的顺利,毕竟娱乐圈能够飙演技的影帝是大有人在,难就难在这男二上面。 这部戏的拍摄背景是晚清民国初,军阀混战的时期,男二叫张落尘,是个美得惊心动魄的戏子,与男一相识于金戈铁马枭雄争霸的乱世,虽说是男二,但与男一有一点缠绵悱恻的爱情。这也是本部剧的看点之一算作卖点,所以对男二的要求并不比男一低。 赵启面了很多的男演员,始终找不好张落尘这个角色。一个绝美,嚣张,歹毒到临死都要咬下男一的一口心头肉等的戏子,但同时又是痴情,飞蛾扑灰般地舍身忘死,为男一而自愿承欢于军阀身下。如此矛盾的一个人,戏份又是如此的重要,赵启迟迟地难定下人选。 那时候赵黎为挑演员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郁林打电话约了他几次都被他敷衍过去,郁林稍稍地打听了才知道他忙什么,转着眼儿抿嘴笑了会儿,打电话给赵黎说要帮他介绍男演员。 赵黎也知道郁林平时认识的漂亮男演员不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想去碰碰看,说不定能遇上一个合适的。 两人也约在了正经的谈话场合,赵黎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美人坐在窗边,那一眼的对视赵黎情不自禁地就走了过去,这不就是张落尘嘛 赵黎简直要喜极而泣,面上带着喜色风度翩翩地上前询问。 “请问这里有人吗?” 郁林笑而不答,看他能多久认出来。 赵黎见对面的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清冷的疏离和让人沉惑的迷情,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赵黎见他对自己并不反感,直接就开口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带到他叔叔的面前了。 郁林一下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带着绵性很悦耳,像是大提琴轻扬而又醇厚的声音,赵黎心想这声音唱起戏来,也一定非常的婉转。 “孙子,不认识你爷爷了!”郁林开口就拿他开玩笑。 赵黎滞了一下,这才相信眼前的人是郁林,仿佛有点难以置信,但声音完全没变。 “你真是郁小子?”赵黎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奋,像是发现一个不得了事。 “你这是脱胎换骨,回炉了一遍?” “对,爷去重投了个胎,又赶着你前面茁壮成长了二十年。” “下午去帮我个忙怎么样?”熟人那就好办了。 “什么忙,我帮你找的人也到了,为了把你约出来,我都用了美男计了。”郁林揶揄地朝他眨了下眼。 “行了行了,要他们干什么啊,有你就够了。” “现在就跟我去公司,午饭我请,让造型师帮你做个造型。”赵黎一想到郁林跟张落尘的相似度,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到他叔叔面前得意一番,为了个角色天天被他叔叔骂,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懵懂的郁林就这样被他半推着拉去了公司,当赵黎把郁林往造型师面前一推,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造型师,眼睛里散发的都是期冀的光芒,他太期待将郁林打造成戏里的张落尘,将会多么的惊艳了! 郁林进来的时候,跟牧子楚撞了个正着,牧子楚只是云淡风轻地扫了他一眼,就走了,但郁林仍然发现到,牧子楚变了,原本锋芒刺骨的嚣张,现在却沉静的像一口老井,不动声色的。 赵黎顺着他的眼睛望过去,“还没忘记他?” 郁林收回眼神,淡淡地说,“没有啊。” “他有点变了。”郁林有点自言自语。 赵黎带着不屑地说,“能不变吗?没你这棵摇钱树,那些好的资源能给他?现在他基本上客串一些男n号,拿点片酬,公司这边主导他做综艺,不要演技的那种,他那演技一念台词就跟个道士念咒语一样,面无表情。”提到牧子楚的演技,赵黎真是一肚子苦水。 “不至于吧?刚刚他看我的那一眼,明明很深沉,眼神有戏不至于连个角色都演不好。” 赵黎神神秘秘地说,“他有心魔。” “什么心魔?” “你就是他的心魔。” 郁林哑然,他自从穿过来之后,跟牧子楚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对他冷酷的很,要说心魔,应该牧子楚是他的魔障,看见他就没好事。 张启是个吹毛求疵的导演,单单是张落尘的妆容,造型师就足足化了两个多小时,郁林被饿的前胸贴后背,赵黎在边上好声好气的安慰他,喂了他几口饭,让他慢慢吃,别把妆弄花了,郁林一肚子的火,但看见赵黎如此的重视这个角色,他也发不出来,就当是帮这个老朋友。 细细的脂膏打底,摸上细密的珍珠粉,钗环钿簪一应俱全,红脂抹面,青眉烟黛,顾盼生姿。秋眸里荡漾的是遗世独立的孤傲,焕然间又变成痴痴地缠绵,所有的戏都在这一睑双眸。 满屋子的人莫不惊叹他如此的适合张落尘这个角色,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一颦一笑都带着那个时代的风情。 “快,快把戏袍披上。”赵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亲自将戏袍将郁林套上。 深红色的戏袍纹路清晰无比,暗色滚金图腾带着华贵与神秘,对襟交叉的衣角将郁林的脸衬得更显清冷与妖媚,就像张落尘这个角色一样,在台上他是不食人间烟火落尘的仙子,在台下他却是眼中只有一人的痴种。 下午面试的时候,赵启导演的脸色非常的不好,走到后台用手低着侄儿的额头,假装怒骂,“这次你再糊弄我,就直接去后台搬机器去。别跟着我拍戏了。” 赵黎嬉笑,赶紧灭灭自家叔叔的火,狗腿地说“叔儿你放心,今天绝对没问题,我为了找他,腿都跑断了,您绝对满意。” 赵启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猴儿!” 今天试的这段戏是张落尘死在男一怀里的那段,张落尘被军阀□□致死,男一在最后的关头过来解救他,但还是没赶上,张落尘一脸如愿的死在男一的怀里。 赵黎怕没有男一,郁林对着空气表演入不了戏,又提议说,“导演,要不找个演员过来先替一下男一,把剧情补全一下。” “就你事多。”赵启不满赵黎那么多事,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开口。 “你去隔壁的几个休息室看看有没有艺人在里面,有的话,请过来搭个戏。” 郁林的衣服颇为复杂,造型师在里面给他摆弄了好久,赵黎见导演的脸色不耐烦,还没等着他开口,赵黎就先进去催了。 郁林推开门进来的一瞬间,稍稍的背了点身,前面的导演都没怎么看见他的脸,但仍然被他的身段给惊得说不出话。婀娜多姿,风华绝代。 等到转身的时候,赵启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赵黎一直观察他的神色,但导演绷着脸一直都没出声,倒是边上坐着的几个人,眼里掩饰不住的赞叹。 “让男一的替身进来,开始吧。” “导演,您觉得怎么样?”赵黎在边上一声地探问。 赵启的眼光一刻不落地尾随着郁林,赵黎心想导演应该是满意的。 牧子楚进来的时候,一言不发,他是被拉过来做临时替演的,没有什么台词,他只要牢牢抱住试镜的演员就好了,牧子楚到没有什么不满,能在赵启的面前露脸,也是一个机会,特别是他现在没有人脉没有资源的窘境下。 郁林一回头就看见牧子楚进来,有瞬间的出戏,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抹了那么厚重的脂粉,他哪里能认得出来。也就放心了。 两人慢慢地入戏,郁林倒在牧子楚的怀里,眼神定定的看着他,酝酿情绪。 牧子楚愣了一下,身下这个试镜演员的眼睛他太熟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卡在他的喉咙里,堵在他的心里,心疼不已。 “我终于等到了你,我日日夜夜地盼你,望你,我想着,你要是不来了,我就吊着这口气,来世也不甘忘了你。”郁林渐渐地入戏,将张落尘死前的凄美演的淋漓尽致。 牧子楚望着怀里的人,一时之间千万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可不是嘛,他一直等着郁林来找他,如果他不来,可能自己这辈子也不能够忘记他。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戏院里看戏,直勾勾地望着我,你不懂戏,以为我是个女子,让人去后台砸了不少的花篮给我。”张落尘气息虚弱地说,眼里却是满含幸福的暖意。 “我看你直冲冲地闯了进来,要见刚刚的美娇娘,我在你面前一件一件地脱了戏袍,你满是无颜,气冲冲地问我为何长那么美,扮演女子。”郁林此时已经完全地入了戏,仿佛真是那个惊鸿绽放的张落尘,所有人都看痴了。 而牧子楚也情不自禁地入了戏,他看着张落尘的眼里是怜悯,是悔意,却独独没有爱。 “卡。”赵启虽然也完全沉浸在戏里,但还是及时叫了停。 “这部分情感波动很大,我已经看出来你能驾驭得了,不必再往下演了,伤身。” 如果导演说你演戏演的伤到身,这绝对是一个最高的评价,一旦演员将戏里的感情带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会迟迟难以自拔。 很多演员一辈子只演了一部戏,红遍大江南北,但他再演别的戏怎么都红不了,那是因为他在第一部戏里还没出来。 有的人在戏里活的短,一个月,一年,而有的人却能在戏里过一辈子,戏生人生分不清。 赵启站起来,亲自走到郁林前面,拍了拍他的戏袍,满是赞赏,“就是你。你就是张落尘。” 赵黎高兴的简直要飞起来,他真的想昭告天下,老子终于把这个角色搞定了。 说完,赵启的目光却突然地转向牧子楚,“你们两认识?” 牧子楚先开口,“不认识。” “你叫什么名字?” “牧子楚。” 赵启对他也赞叹有加,“你把你的信息留给我的助理,你们俩休息一下,等会再排一场。” 牧子楚满脸惊讶,他没想到老天会垂青于他。   ☆、第28章 入V一更 第二十八章 郁林之前并不明白赵黎那句话的意思,你是牧子楚的心魔。 直到下面的两场戏,牧子楚的演技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郁林在后台无声地看了赵黎一眼,赵黎的眼里满是看好戏的笑。 赵启导演让牧子楚扮演另一个角色,张落尘的师兄,是戏里少有的一个正面角色,即使是像男主角那样雄心壮志杀伐戮戮横穿整部戏,导演都没有让他演纯粹的好人。 但师兄这个角色,导演却保存了最原始真善在里面,师兄眼神纯粹,满身才华却芳华尽敛。对张落尘默默地付出一生,师兄爱他怜他懂他,但始终扮演一个兄长的角色,当梨园被封,师兄被军阀穆振林带走后,所有人都说他攀上了高枝,说他要报复张落尘对梨园的无情无义,但师兄从未相信张落尘对梨园的背叛,他的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 当那段动荡的年代过去之后,已身在海外成为著名艺术家的师兄给自己取的别号就叫思辰,这个辰到底意指哪一个,留下了半个世界的猜测,但后人更愿意相信,当初梨园的双旦,即使经历生死,也没人将他们分得开。 下午两人对的戏是,张落尘跟师兄争执,张落尘执意要离开梨园去跟随男主戎马半生,师兄拼死相拦,不慎被张落尘一剑刺中。 牧子楚的妆容也扮好后,两人往台上一站后,书里的梨园双旦完全地呈现在观众的眼前,牧子楚着青袍,一身的芳华淹没在领口的雪衣之中,胸口被张落尘刺中的那一抹红,晕染出深深的一片。师兄温柔的脸上满含无奈与不舍,他对着张落尘,口里的话像是他火热的心一样,灼的他嗓子哽咽。 “落尘,你我兄弟二人,从师傅的手下接过这梨园,不可辱师傅的遗命,将这梨园断送在我们手里。”师兄满眼的哀伤,祈求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以旧时情分相要挟。 张落尘一袭红衣,神情孤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地睥睨众生,他对师兄冷漠,面如寒霜完全听不进去眼前人哀求般地劝阻,心如磐石,最后那点柔情尽数给了那个莽撞地栽进他心里的人。 “你不必劝我,此番一别,你我兄弟二人再见恐难,师兄还是说点好听的,这也许是我们二人最后一次相谈。”轻薄的红唇里,吐出来的字句句诛心。 师兄望着他冷艳的半边面庞,像是初次相识一般,他看不清眼前的张落尘,若说爱情是鸠血让人甘而饮之,张落尘飞蛾扑灰,而自己不也一颗心像是着了魔一样,死死地黏在了这个冷煞的身上,一报自有一报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师兄轻笑,眉眼盛开压倒了这满堂的梨花,他走到张落尘的面前,双手相合,像着儿时二人的嬉闹一样,“此番一别,我只盼师弟能够红尘相伴,良人不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师兄一句一鞠躬。 片场上所有的人,忘记喊停,牧子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牵着郁林的手,指着天说,“我师弟虽平日里性格寡素,但心地善良,有一颗赤子之心,上天你今天看清楚,从此往后,我任珏愿身挡我师弟张落尘所有千千劫,渡我福泽,让我师弟福寿延绵。”说完,师兄牵着张落尘朝着天地重重的磕了头。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是一句多余的台词,加的如此顺畅,将师兄求而不得但一往情深的无奈展现的淋漓尽致。 戏终,全场寂静,只余下任珏手携师弟跪在苍苍茫茫的大地之间,等到片场的人反应过来时,有的轻轻地擦拭了一下泪水,有的转身而去。 他们这些老戏骨,老导演最求之不得的,莫过于剧本为演员量身定制,演员是为剧本而生。 赵启调整了一下心底的情绪,他十分震惊郁林跟牧子楚的初次合作却能配合的如此的默契,赵启的心底甚至有点蠢蠢欲动,如果将师兄与张落尘的戏单独拍成一部戏,或许会比现在的这部戏更有票房,更能受到好评。 “你叫牧子楚,这个演员叫什么?”赵启走过来,满脸的笑容问着郁林。 “我叫有木。”郁林看了一眼赵黎,抢在他前面报了姓名。 “好啊,好啊,都是很优秀的年轻演员,后生可畏啊!不像现在的很多年轻演员总以为演戏就是看脸,你没演技观众怎么能记得你,有点知名度就去拍各样的广告,代言各种品牌,观众想到你只能说,哦,我用过他代言的产品。简直都不能说是个演员。”赵启难得遇见两个对他胃口的演员,不忍多说了两句。但眼里毫不掩饰地对他们满是赞叹。 牧戏楚心底有种说不清楚地东西破土而出,当他对着有天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对方对他情感的影响,浓重又深刻,或者说他能明白对方期许他的回应,他非常自然地就作出了反应,他定定地看着有天。那种被浓妆覆盖的脸,越看越让他心惊。 试第二段戏的时候,是师兄与强抢他的军阀穆振林据理力争,两人险险动手,师兄被军阀穆振林带走后,受尽百般侮一辱,每每求生不得之时,穆振林都会过来一遍一遍地摧毁他的意志,牧子楚就演这段与穆振林的争执。 当对手戏不是与刚才那个人时,牧子楚刚刚找到的一点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对方,他看不到穆振林的侮辱,他看不到穆振林对师兄绝望到残忍的爱。 穆子楚一直站在台中央,对方说完台词之后,牧子楚扮演的师兄眼里并无戏,干瘪瘪的蹦出了几句台词。 赵黎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了郁林一眼,郁林虽然疑惑,但心里也有掩饰不住的震惊,难道牧子楚只有对着他才能演出戏。 导演有些失望牧子楚的表现,刚刚明明演的那么的生动,但此时却毫无情感的流露。 “卡,演员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来试这场戏。”导演以为牧子楚是刚刚跟张落尘的那场戏演的太深刻,情绪有些不稳定,体贴地让他休息了一会儿。 牧子楚趁着导演喊停的功夫,立刻绕过所有人,一言不发悄悄地将郁林带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当赵黎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暗叫一声糟了,牧子楚八成是认出他了。 没错,牧子楚开始怀疑他了,声音像,眼睛像,双手紧紧地抓着郁林就将他拉进了休息室,将门反锁上,如果说之前郁林没减肥,牧子楚想要拖着他走到休息室估计不太可能,但瘦下来之后的郁林,牧子楚身材高大,郁林稍矮他,牧子楚手一用劲,鹰爪一样就钳的郁林动弹不得。 牧子楚将人往梳妆台里面一抵,一面靠墙,一面用一只手环住他,另一只手腾出来翻着柜子找卸妆液,拿着卸妆棉就把卸妆液往上面倒,湿哒哒的一块强摁着郁林就把他脸上的妆卸了,卸了大半张脸像猫儿一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阴恻恻地说,“果然是你!” 牧子楚捏着他的脸,目光紧锁,像是要把他脸上灼出个洞来,透着白骨去试探他的真心,冷冽的声音,全无之前的柔情,半个身子压在郁林的身上,“你又耍什么招。”平日里那双盛气凌人的眼里,带着恨意 郁林真心冤枉,他啥都没干,就被莫名其妙地拉过来试了场戏,跟自己前男友飚戏不说还被他问,自己想出什么幺蛾子。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们没办法好好说话。”郁林被他弄得真的有点尴尬,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的,牧子楚的一条腿抵在自己的两腿中间,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腰,紧紧地贴着,已经完全超过陌生人的安全距离了。 牧子楚也意识到太过亲密,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这算亲密吗?他们本该更亲密的。 “你今天必须要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对我前后的态度反差那么大。”牧子楚没有放开手,依旧环在他的腰上,只不过上身稍稍地离开了一些。 郁林作出一副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样子,轻挑着嘴角仿佛在笑他多情,“我本来就这样,你知道的,在你之前我也追过很多人,最长的不过半年,对你,我耐心够好了。” 牧子楚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出这些令人心痛定的话,“那么应沉渊算什么?” 郁林眼睛稍稍闪烁了一下,牧子楚逮到他这个心虚的瞬间,假笑,“你爱上他了?” “不管你的事。” “你甩了我就因为爱上他?”牧子楚沙哑着声音怒吼。 郁林还没回答,门外就响起惊天动地的敲门声,“牧子楚,开门。” 郁林不禁一抖,完了应沉渊的声音,他瑟缩的模样,牧子楚看在眼里,心底的嘲讽更加,“这么怕他。” “你说,如果他进来,看见我们俩衣衫不整地在里面,他会想什么呢?” “你有病!”郁林破口骂出,这牧子楚怎么越来越有神经病的症状在里面。 “是啊,我有病,我这么高兴地能再见你,但是你已经变了,你变得冷心冷肺。” 郁林听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心思完全都不在这上面,焦急地望着门口,门外已经开始踹门了。 牧子楚见他如此的心不在焉,强硬地将他脸扳过来,对着自己,“现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对吧?” “我们两的事情,早就结束了,你能不能别跟个弃妇一样地纠缠不休。”郁林对他说了狠话,满眼的无情无义。 门外一声巨响,应沉渊踹门而入,浑身带着煞气,像是从地狱而来,看的郁林心底里打着颤。 应沉渊大步向前,猛地将郁林一拉,藏到身后就毫不客气地向牧子楚挥拳。 牧子楚的额头重重地磕到了旁边的镜子上,玻璃应声而碎,牧子楚满头是血,他踉跄了几步,扶稳身体后站定,摇摇晃晃地眼前有点模糊,“这一下,我还你出车祸的那一次,你把郁林还给我。” 应沉渊听他这话,更加怒火冲天,他本来就介意牧子楚跟郁林之间的关系,结果今天两人还敢单独在一个屋子里面那么久,应沉渊现在杀了牧子出的心都有了。 “你做梦!”说着还要上去给他一拳。 郁林在后面急急拦着他,小声地说,“他是演戏的,你不能把他脸毁了。” 应沉渊冷笑一声,像是要将郁林也迁怒进去,“那我之前也演戏,他怎么不怕把我脸也毁了?” 郁林在边上没敢说牧子楚的好话,就是一而再地保证今天真的是工作上的事,两个人才会在一起的。 牧子楚带着虚弱的神态,朝郁林笑了一下,“我不会放弃你的。” 应沉渊刚想再来一下,牧子楚糊着满脸的血就晕倒在地了。   ☆、第29章 入V二更 第二十九章 回去的路上,应沉渊的车开地飞快,失控地在车流里横穿,郁林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身下的椅背。 “你开的慢点。”郁林惊呼着眼见他差点就撞上前面的车尾,心简直被吓的提到嗓子眼。 应沉渊沉默不语,一双冷眸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犹自地穿梭在马路上,飞快地前进,线条冷厉的侧脸,带着深沉的忍意,郁林抓好身上的安全带,不敢再说话。 “解释。”出了市区,开到人流量不多的郊边,一句话不说的应沉渊,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 郁林想着还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赶紧将今天的事全部都说出来,“我找赵黎的时候,被他拉过去试一部戏,导演就找了公司的艺人临时给我搭了场戏,演完他就认出我了,我们俩就去休息室里说了会儿话,然后你就来了。”郁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观察应沉渊的脸色。 “在里面说了什么?”依旧紧绷着脸,没有一丝缓和。 这才是问到了重点,但郁林很坦然,“前段时间我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一段时间,他问我去哪儿了。我很明确地跟他说我们两现在在一起了,我喜欢你,就这个。” 不知道是郁林的坦白,还是说的话取悦了他,应沉渊终于舍得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了,带着非常复杂的笑容。 郁林心里像是被刺了一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应沉渊不信他。 “你是不是不信我?”郁林生硬地问着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这个比他知道应沉渊喜欢他还要重要。 “我不需要相信你,你只要乖乖听我话就行。”应沉渊完全一副不想谈情说爱的样子,他只想郁林在他身边,在自己能够控制的地方就行。 至于爱情,他不需要,他不会轻易地说出口,哪怕他是真的爱眼前的这个人。 “你怎么了?”郁林觉得应沉渊变得让他陌生,现在的他谈到爱情时,完全都是一副生意人的得失算计在里面,那个在医院里冲他耍赖,经常用他的演技骗自己的同情心的人,仿佛从他的骨子里消失了一样。 应沉渊沉默地开着车,很快到了应家的老宅。 自从应谦让死后,应家的所有都归了这个所谓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很多人质疑他,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对应家并没有什么责任感,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在遇见郁林之前,他对应家的权力和金钱不屑一顾,身无分文又怎么样,毫无背景又如何,前二十五年他都是这样过来了。 但遇见郁林之后,他发现有钱有权后就能将自己心爱的人困在身边,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没有人在乎那个人是不是自愿的,他们拍着双手赞叹说你应沉渊真是少年风流,但如果没有了这些,只怕他们只会说,你应沉渊是癞□□想吃天鹅肉。 人对于金钱和权力的崇拜一向都是赤一裸一裸的,当你有钱有权时他们即使心里再不服但也无力改变只能顺应,当你一无所有时,任何人都能够对你所谓的幸福横插一脚。 应沉渊还记得,他第一次找不到郁林时,他内心焦急惶恐,他动用了他当时的一切资源,甚至找到了郁怀峰。 当时郁怀峰在会议室开会,应沉渊等在楼下,等了一天。从早上等到晚上,好不容易郁怀峰同意见他一面时,应沉渊再一腔热恋的血也被浇的透熄,他忍着胃疼一步一步地走出郁氏的大楼,郁怀峰打了个电话给他,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施舍的语气,“只要你一天没坐上应家的主位,郁林跟你就不是同一类人,你就没有资格宵想觊觎他。” 那一句话,像是颠覆了应沉渊前二十五年的价值观一样,砸的他一夜无眠。或许郁怀峰的这句话,把一个连他自己的不知道的应沉渊给逼了出来,商人重利又薄情,精明睿智而近乎绝情般的冷酷,应沉渊将应谦让的手段学了个八成。 但他比应谦让更厉害的是一点,他冠以应家之姓,却骨子里从未将自己当作是应家的人,应谦让一生孤独,晚年才知道自己有一个私生子,但却从不跟自己亲近半步,他对旁系的那些跟应沉渊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着近乎纵容的溺爱。 但应沉渊却能够冷眼看着那些旁系在他眼前演苦情戏,演个一天一夜他眼睛都不会抬一下,冷酷的让那些旁系哀求地来,骂骂咧咧地离开,每天应氏的大楼里送走一波又一波。 下了车,应沉渊牵着郁林大步地走进来,也不管客厅里坐着黑压压地一群人,随口吩咐了一句,“先在楼下的书房等我。” 众人眼睛都不敢再瞄,纷纷收拾东西在管家的指引下去了书房。到了书房里,一群人正襟危坐,管家微笑着说去给他们上茶,大家都很正经地摆摆手。 门一阖上,坐的笔直的一群人立刻跟个炸锅一样,交头接耳,“卧槽大新闻啊,你们看见没,那个大魔王手里牵个人。” “可不是,刚进来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我生怕他说,看见的都自戳双目。”边上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子,开了个玩笑。 众人纷纷点头。 “我要把这个消息发到微信群里,让那些小妖精们绝了这个念头,让她们考虑考虑我。” 众人哄笑,刚刚严肃谨慎的氛围立刻活跃多了。 “真后悔刚才没拍着。”太不甘心的,那么个大美人,自己居然忘记拍着。 “你敢拍吗?”边上的人拆后台。 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一下,里面立刻鸦雀无声,大家一本正经地坐着,各自在看手里的文件。管家笑了笑,家里人多好啊,人多热闹有人气。 管家一边又一遍的进来给大家送东西,里面的人实在也演的辛苦。 楼上,应沉渊进屋后就将郁林剥了个精光,郁林以为他是来心思了,于是抱着他脖子,双腿勾着他腰不下来,应沉渊任由他闹,怀里托着个人就去里面给他拿衣服。 郁林仔细地端详着应沉渊的脸,长长的睫毛下阴翳一片,淡淡的青烟色显示着他的疲惫,紧紧抿着的嘴角一言不发,不论做起什么事来都格外的认真,看的郁林的一颗心被抓了起来。 “你几天没睡觉了?”郁林拿着手轻轻地拂过他的眼下,应沉渊闭起双眼,慢慢地感受郁林手掌心的柔软,整颗心都陷在里面。 “三天。”应沉渊毫不在意地说,深深下陷的眼眶显示出他的操劳。 “今晚早点结束,我等你回来睡觉好不好?”郁林趴在他的肩头,揽着他的脖子。 “嗯。你先别出去,闷了就自己转转,我晚上回来有事情跟你说。”应沉渊摁着他的脑袋,重重的一个深吻。 应沉渊离开后,郁林就洗了个澡,厚重的戏服早已捂了一身的汗,嫌弃地闻了自己一下,推门进浴室。 郁林因为怕水的缘故,很少会用浴缸泡澡,大多是在淋浴下面冲冲,但今天他感觉后背格外地酸痛,就放了浅浅的水,躺了了进去,按摩式的浴缸水流缓缓地冲刷着他的疲惫,轻轻地冲至胸口,滑过皮肤时带来微微的细痒,渐渐地有些睡意,想着再泡一会儿就上去了,但意识渐渐地陷落。 楼下的会议室里,下面的人吵得如火如荼,手里拿着广夏的并购案,一派主张并购,一派不主张并购,其实并不并,应沉渊的心里早有了决定,但是这个过程仍然要有,他也知道下面的人说他□□□□不民主,应沉渊冷眼看着他们民主的表决方式,估计吵到明天都解决不了问题。 应沉渊的眼神不时地往下望,那里面有个显示屏,能看见郁林在房里的动态,应沉渊每次被他们吵得烦了,就拉开抽屉看几眼,然后才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他们吵下去。 以至于会议桌上的几个元老们都格外的欣慰,这个魔王今天终于坐得住了,不像每次一听他们吵吵,就直接走人了。 应沉渊要不是抽屉里有郁林在直播洗澡,他能坐的下去,听他们吵了半天。 当他发现屏幕里的人好像睡着时,眼神突变了一下,看的下面的人一个激灵,都不敢吵了,意思意思就够了,不然这个魔王又要扔人了。 应沉渊带着笑意,“你们继续啊,咱们今天就民主一回。继续,继续。” 应沉渊抽了个空子就上楼,果真,人睡在水池里,应沉渊到时,郁林没意识地正准备翻个身,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他,否则郁林肯定会被水呛到。 应沉渊暗笑,“真是祖宗,我要是没上来,看不把你呛哭。” 被骂的人脸上一无所知,应沉渊抱起他的时候,他还很自然地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语。 应沉渊把他放在床上,看着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心里软的不像话,心里想,有这么个人真好。连带着觉得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都顺眼多了。 在楼上呆了没多久,很快就下楼了,应沉渊见他们还在吵,终于发声了,“广夏是老牌的娱乐公司,演艺圈的钱多好捞在座的不用我说也明白,应家的固定资产太多,虽然每年由此带来的流动现金也很多,但这么多年应氏多次想进军娱乐都退败,并不是我们想法不对,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机遇未到。” 大家听这话的意思,应沉渊是决定收购了,一时也结束了争论,纷纷赞成他的做法。一个杀伐果断的领导者永远比优柔寡断决定者的更令人信服。   ☆、第30章 入V三更 第三十章 郁林一觉睡得很安稳,周围都是应沉渊的气息,环绕着他令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郁林在梦里又回到了那日的重华宫殿,睁眼时正是天明,长夙垂着眼,长发散在身旁坐在流云上打坐,一切都那么的真实而又美好。 郁林粉嫩的嘴角轻轻开阖,小声地轻唤,“长夙。” 应沉渊面色带着隐忍的愤怒,修长的大手在郁林的脸颊上来回地轻蹭,滑过他无意识轻张的唇瓣,拂过他因睡意变的微粉的面颊,划过他长长睫毛下那双灵动的眼睛,顺着下巴的轮廓来到了他的雪白而又脆弱的脖子上。 应沉渊想过很多种,他得到郁林后的日子,但唯独有一种他忘记去想,他会忍不住弄死他,带着爱带着恨,他一遍又一遍的划过他脖子低下轻轻凸起的软骨,只要轻轻一下,这个人就再也不会扰乱自己的心,自己也不会这样痛苦下去。 郁林不知是被这屋内突然骤降的气压惊醒,还是心有感触,梦里的画面同样令他满含慌张地睁开眼 对上应沉渊那双想要诛天灭地,毁灭一切般的双眼,不好的预感笼罩全身,郁林越来越琢磨不透他。 “你会开完了?”郁林轻轻地挪动了一下,想要避开他搭在自己动脉上的大手。 应沉渊没有回应,只是来回地摩挲郁林细弱的脖颈,半会儿,带着低沉不容欺骗的语气问,“长夙是谁?” 郁林了然,可能是刚才在梦里叫出了声,被大魔王听见了,现在记恨在心了。 但郁林怎么回答他呢,总不能说长夙是你的前世,估计应沉渊会直接把他扔出去,以为自己宁愿睁着眼瞎说,都不愿意编个好点的理由骗他,郁林头疼! “你听错了。”郁林谄笑,手脚并用地想缠上他,被应沉渊一个用劲给抵了回去。 带着危险的语气,“不要骗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知道你花心,除了牧子楚之外我还查出很多人,你郁少爷对每个情人都温柔体贴的恨不得连死都缠在一起,但是哪一个不是你玩腻了,一笔分手费就打发了。” “你说我查的对不对?”应沉渊语气平淡地陈述这些话,像是一个藏着利爪的恶魔,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露出锋利的尖齿会给你一下。 郁林不知道作何反应,如果承认了估计今晚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但承认了他又觉得憋屈,明明不是自己干的,还要替人背锅。如果不承认,这是事实,人家已经查出来了,不是找你对峙的,而是警告你的。 郁林很迂回地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应沉渊轻笑,像听了个笑话一样,亲昵地点了一下郁林的鼻尖,“敢做还不敢承认?我只给你今晚一次机会,过了今晚,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郁林真的肝儿都要被他给吓裂了,颤巍巍地点点头。眼神瑟瑟,带着无辜和想要被人□□的哀求。 应沉渊看他可怜巴巴的表情,眼里都是冷色,今晚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撞了我,又跑去医院照顾我?” 郁林头皮发麻,妈蛋第一个问题他就回答不上来。 眼神措措,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不回答。” 应沉渊肆意地笑起来,“可以不回答,但后果就是你会被一直关在这间屋子里,直到愿意回答为止。” 郁林听完,一肚子苦水,这要让他怎么开口。 “接下来,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说。”应沉渊完全一副等着听他编故事的表情。 “我不是郁林,或者说我不是原来的那个郁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郁林看着他的反应,如果他发现应沉渊当他是神经病的话,他就立刻不说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谁都不相信。 应沉渊挑了一下眉,眼里并无戏谑。 郁林这才继续讲下去,“我有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自己变得有点奇怪,之前喜欢过牧子楚,但是我对着他却没有感觉了,当我手下的人告诉我,已经把你撞了之后,我得第一个反应是后悔,我对你一见钟情。”郁林还是没敢说实话,他还是编了。 应沉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里的意思明显,你编你再继续编。 郁林一下泄气了,他知道他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没有人会相信的。 “虽然你编的这些话,连小学生写作文都不会用,但最后一句话,我勉为其难的相信你。” “嗯?哪句?” “你对我一见钟情!” 郁林有些无语,通篇是真的,就最后一句话是假的,而你偏偏信了这句鬼话!但还是无比真诚地点点头。 “你用这句话骗过多少人?嗯?”应沉渊捻着他的耳珠,在他的腮边嫩肉上咬了一口。 “我就对你说过~”郁林有些恨恨地说,自己不相信,那还问干什么。 应沉渊不理会郁林炸了毛一样的语气,淡淡地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我不需要你爱上我,我只要求你不离开我。” 爱情是什么呢?爱情只会带来痛苦,他不需要爱,他只需要郁林,爱情会消失,但郁林不会。 应沉渊说这句话的时候,郁林觉得他有些魔怔了,那双平日里清透睿智的双眼里,现在带着冷酷的命令,我不需要爱情,我只需要你不离开我。郁林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确信一定有事情改变了他。 郁家老宅,郁怀峰躺在郁林房间里那张软榻上,之前郁林在傍晚时候小憩过的地方,郁怀峰将脸靠近薄被上,寻找着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淡淡的体香。 满腔的畸念化成一声叹息,“郁郁。” 管家轻声地推开门,“小爷,人来了。” 郁怀峰敛了敛情绪,将榻上恢复原样,又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出门去了书房。 “我们查到小少爷最近一直住在应宅里,跟应家的那位在一起。除了去片场,其余的时间要不在应氏大厦,要不在应宅,我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他。”下面的人被郁怀峰派去找小少爷,应沉渊藏得真够紧的,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给查出来。 “你们把他的行踪传给我,我亲自去一趟片场。”郁怀峰轻眯着的眼里满是阴鸷,这是动怒的前兆。 自从那次深入的交谈之后,应沉渊对郁林行踪的控制越来越有种近乎变态的执着,只要从片场离开,必须第一时间达到他的身边,郁林对他这种全方位控制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如果能够打消应沉渊的疑虑,郁林可以忍耐。 于是郁林就将工作室直接搬到了应氏大厦的一楼,应沉渊免费提供一个办公场地,而且这里比自己租得地方好上几倍。 应沉渊对于他忙工作室的事情,总有一种看小孩过家家的兴趣,郁林很无语,虽然自己的工作室不如您这大楼,但好歹能不能顾忌一下劳动人民的自尊心呢? 通常郁林从片场回来,就去楼上应沉渊那儿报个道,说一下今天拍的什么戏啊,拍的怎么样的,搭档是谁。 对于他跟牧子楚搭档这事,应沉渊默许了。自从上次牧戏楚脸上也被划伤之后,应沉渊就安心多了,好像牧子楚毁容后,郁林就绝对看不上他了一样,对牧子楚的敌意也没那么重了,反倒是对片场里的其他几个长的好看的配角,戒备心尤其的重,郁林见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醋也吃,真的很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真的那么招蜂引蝶。 虽然前世自己也挺招蜂引蝶的,但还是没现在这副身体有魅力,人都是喜欢美丽的生物,跟郁林搭过戏的人都对他百般地照顾,郁林性格又好,没什么架子,下面的那些造型师服装师也都跟他聊成一片。 有的人天生就自带主角光环,人生就像是开了挂一样,郁林窜红的非常快,但随之而来的许多□□也将他推上风口,虽然极力地封锁消息,但当红男星有木是郁家那个二世祖郁林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于是标题为‘为当明星。富二代整容三百余次’的新闻在各个网站疯狂转载。 郁林见了反而沾沾自喜,虽然这夸人的方式不太好,但记者用三百余次这个词,足以显示郁林此时完美的脸蛋了。 赵启那部戏快杀青了,郁林跟男主还有最后一场戏要对,拍完就要离开这个剧组了,郁林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拍戏,应沉渊对他的控制已经变态到出门必须呆在身边的地步了,虽然他很喜欢演电影,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做一个幕后的投资人。 “郁郁?”刚出拍摄棚,就看见郁怀峰等在外面。 “小叔。”郁林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您怎么来了?” 郁怀峰满脸的温柔,带着无限的宠溺,“爷爷想你了,让我过来带你回家吃饭。”郁怀峰看着此时光彩夺人的郁林,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之前的影子来,但是一点都找不到,以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郁林已经不见了,郁怀峰的脸色暗了暗,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撕毁这个面具之下,占着郁林身体的那个丑恶的灵魂!   ☆、第31章 入V四更 第三十一章 郁林看着他小叔眼里明晃晃的笑,心里并未起疑,虽然开始并不习惯小叔对原主不加掩饰赤一裸的眼神,但时间久了,他发现小叔并没有什么出阁的举动,郁林也就渐渐地放下防备,以为是自己多心,只是将这种热烈的眼神归结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郁怀峰看着那个顶着自己最心爱人的皮骨,一颦一笑都带着令人抗拒不了的诱惑,郁怀峰的心里就倍受煎熬,那个人原本只笑给他看,原本只听自己的话,现在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去,郁怀峰的心里就涌上一阵杀意。 “小叔,我去休息室拿上电话。我待会儿自己开车回去。”危险将至,但郁林却毫无察觉,他将自己的毫无防备的后背对着郁怀峰,不知身后的人早已向他伸去魔爪。 “小.......”郁林刚转身就看见他的小叔扭曲的面庞带着狠意向他靠近,脖子里一下针刺的痛,便失去了知觉。 郁怀峰将一把将他托住,抱在怀里塞进了车里,带着得逞般地笑,像是铲除什么心腹大患一般。 “去城东。”郁怀峰对着跟来的司机说。 他没有回郁家老宅,如果应沉渊查到是他干的话,肯定最先会去郁家找他。现在他还不能跟应家硬碰硬。先避开应沉渊的怒气,只要人在他手里,他不怕应沉渊敢胡来,到时候他把自己的郁郁给招回来,他不怕郁林会不听自己的话。 郁怀峰的算盘打得非常的好,但他漏了一件事,如果他自己的郁郁找不回来,那他不能一辈子关着郁林? “大师那边准备好了吗?”郁怀峰坐在车上,脑子里又将整件事情谋划了一遍。 “大师已经到城东别墅了,准备就绪,就等着您带小少爷过去了。”前面的司机说道。 郁怀峰愣了一下,带着怒意说,“他不是小少爷。” 司机噤若寒蝉,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倒是觉得现在这个小少爷跟以前那个胸无大志,无所事事的二世祖相比好太多,现在的小少爷不仅长的好看了,而且不会天天在家里胡闹,待人彬彬有礼,不知道比以前那个好多少。但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 郁怀峰像避着蛇蝎一样,将郁林放在边上,自己坐在最里面,他用余光一次次的打量眼前这个人,心里也充满疑问。 最先发现郁林不对劲的,应该就是他,原来的郁林虽然跟自己不亲,但对自己是绝对的服从和敬畏。甚至带着讨好般的小心翼翼在里面。 第一次在郁家老宅看见眼前这个人时,他毫无惧意地冲着自己笑的时候,他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后来又听说他要开工作室,原本他以为郁林又是变着法子向自己要钱,但没想到他居然有模有样地真的将工作室成立起来了,原来的郁林是绝对不会花时间做这些事情的。 再后来,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呆在医院,跟在应家那小子身边,以他的耐性,绝对是做不到这种地步。郁怀峰从小就将郁林养成这样,出生富贵而又好逸恶劳,本性里多情喜欢美人,但是却从来不长情。原来的郁林就像是郁怀峰养的一个小玩意的一样,整天的蜷服在自己的腿边,就算哪天他好奇外面的世界想要出去看一看,那也必须呆在自己的视线内,随叫随到。 麻药的剂量很大,表面上郁林昏睡,对自己危险的处境毫无察觉。另一头,郁怀峰刚把郁林弄上车,应沉渊那边就知道消息,他早就想到郁怀峰肯定会极力的阻止自己跟郁林在一起,但他没想到他居然敢光明正大的抢人。 “往哪个方向去的?”应沉渊接到消息后脸上都是谋算,如果趁着这次机会让郁林对郁家那边死了心,也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郁家在东面有房产?” “东郊靠近莱茵河畔有一栋别墅。” “你先派人盯紧那边,确定他是不是被带到那里,还有再查探别墅里还有什么人。”应沉渊沉思。 “如果有比较危险的事情发生,我们怎么处理?” “你带一些头上有案子的人,如果到时候需要动手的话,让他们去。还有事先将钱给了,让他们做的漂亮点。” 听着这些话的人头上有点冷汗,这活阎王才坐上这把椅子多久,手上就敢见血。 “我明白了。” 人刚走,应沉渊就拨了个电话,“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大师说了,有这种可能。” “那有没有办法再换回来?” “大师说有办法。” “你现在将大师请到别墅去,在那里回合。” 应沉渊挂了电话后,波澜不惊的心里终于闪过一丝慌张,他唯恐郁怀峰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你让人想办法在郁怀峰回来之前,进别墅一趟,我要你立刻确定别墅里有没有其他人,在我赶到之前,禁止任何人任何车辆进去,把别墅周围通信干扰设上。”应沉渊现在只能想到这么多,冷静地一一下令。 这边应沉渊的命令刚下,那边郁怀峰的车辆已经进了别墅,再拦已经来不及了,手下的人只好先把通信干扰设备布上,将别墅监视起来。 应沉渊立刻带人往那边去,一身的黑衣走起路来,带着神挡杀神的煞气。 郁怀峰将人抱上楼之后,交到大师的手里,询问“大师人带来了?确定能换回来?” “这种夺人身体,改人命格之事,做起法来,凶险很大,我只能说我尽力。” 郁怀峰现在别无他法,他一想起自己的郁郁现在可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不知在哪里,就想把眼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 “那就辛苦大师了。” 郁林的神志一直是清醒的,他清醒地看着郁怀峰将自己弄晕,看着他将自己带到这里,但是*的昏迷,令他眼都睁不开,他一直跟着他进了这里,或许说他一直跟着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那个大师是真有点本事还是原宿主的意志过于的强烈,郁林渐渐地进不去那具身体了,原本他还能附在上面,现在他就像脱离这具身体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郁林感到一阵的惊慌,他拼命地靠在那具身体上,但完全进入不了,他心急如焚地一次次地撞上去,又被弹走。 他每撞一次,那个大师就眉头紧缩,像要承受不住一样,咬着牙嘴里不停地念着。 直到最后,郁林再也碰不到那具身体,大师大功告成般地松了口气,在郁林身体的额头上刺伤三滴血。 “大师,如何?” “成功一半。我已经将他驱逐出体外,下一步就是将原来的魂魄召回。”大师神神秘秘地说。 “劳烦大师继续。” 郁林在一边看的干着急,他现在不仅上不了身,而且被钉在一遍动弹不得。 “那个被驱走的魂魄现在在哪?” “应该没跑远,就在这个屋子里。” “大师有没有办法让他受点教训。” 大师明白,这家人定是恨这鸠占鹊巢的野魂,想要出口恶气。 “有办法,将这香点上,烧到三分之一,就熄灭足够教训他的了。” “如果烧完呢?” “魂飞魄散。” 郁怀峰的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接过那只香。直接断成两截同时燃烧,大师叹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孤魂野鬼啊。 郁林真是被吓得又惊又惧,偏偏跑还跑不了,求救也不知道找谁,愣在原地茫然。 香的烟气很快就飘到了郁林的身上,被烟熏燎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疼到了骨子里,被硬生生地灼烧,撕心裂肺的痛,嗜骨的灼热,郁林渐渐地支撑不住了。嘴里喃喃地叫着心里心心念着的名字,应沉渊,大魔王! 他现在不过是一抹看不见的魂魄,应该不会感受到痛,但割剐灵魂般地撕扯让他觉得疼的那么真实。 应沉渊一路上开的飞快,带的人被他甩在了身后,他的耳边一遍遍地充斥着郁林的呼救声,声声凄厉。应沉渊一颗心快要炸开,他怎能如此的大意?他能想到的郁怀峰肯定也能想到,或许他比自己还要先要想到。 郁怀峰显然对应沉渊也没有多大的防备,别墅里的人并不多,应沉渊带着早就等在外面的人,很快就冲了进来。 郁怀峰有点措手不及,刚想打电话叫人,发现手机没信号,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应沉渊看见郁林的身上被贴满了符纸,暴戾地一脚将边上念念有词的大师踹开,将自己请来的大师拉过来。 “大师,您快看看。” 应沉渊带来的这位大师,也有点本事,刚进门就闻到了屋子里不自然的香气,看见那两只快要燃尽的香,立刻将它弄熄。 对着地上吓得颤巍的大师冷声说,“他并不是什么罪孽深重的恶鬼,你为何用如此歹毒的招数逼他。” 地上的人不语,他不过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这才接下这个夺人生魂替人改命的买卖,低声求饶,“师兄,我错了。” 大师并未多说,即使清理门户,现在也不是时候,将躺着的郁林身上符纸都撕下,看见他额头上的三滴血后,再也忍不住发怒,“你竟然将他生魂永绝于体。” “师兄,我知错了。”地上的人痛哭流涕,应沉渊也明白始终,知道是眼前人作祟,使了个眼色,下面人就将他拖了下去。 “我师弟虽然易受人蛊惑,但本质并不恶劣,请应先生手下留情。” “他若死,你师弟也活不成,好好救人。” 郁林额头上的那三滴血最难办的,每一个法师的真血都拥有最大的力量,凝聚毕生的心血,威力可说是深不可测。除非遇上道行比他高的人,才能解除加固在上面的封制,而他这个师弟,道行比他高上太多。 “这个还得靠我师弟来解,我的手法解不了。” “怎样解?” “以血制血。” “来人去割了他的动脉,要多少有多少。”应沉渊语气阴冷,铁了心想要弄死这个大师。 “需要七日之久。”大师面色平淡,缓缓道出。 应沉渊有气发不了,不甘地说,“七日之后再跟他算账。”   ☆、第2章 -15 第三十二章 郁林整整昏睡了七日,而他的魂魄也整整苦痛七日,生生受这嗜骨之灼烧,但最终还是熬了过来,他对应沉渊有了贪恋,他还不想离开他。 这七天里忙完公司里的事情,应沉渊就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大师的那一句魂不附体,总是让他神神叨叨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对着看不见的郁林说,让他千万不要跑远,怕跑远了自己找不到他。 郁林一直缩在房间的一角,动一下就钻心透骨地痛,下禁制的时候简单,只要驱魂再隔离开来就好,但想重新匹配回去,两位大师齐心协力折腾了很大的功夫。 “今天就是第七日,他什么时候醒?”应沉渊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离开,从早上一醒来就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两人。 两位大师真是有苦说不出,这具体什么时候醒他们真算不出来,现在压在郁林身上的禁制已经解除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他自己愿意醒来才行。 但应沉渊不管这些,他认为既然人是你弄成这样的,你就有责任给我恢复原样,师兄弟二人心惊胆颤地念了一天的符文,也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地拖延时间,好显得自己一直在尽力。 这日的傍晚,郁林终于转醒,两位大师简直喜极而泣,立刻就滚出了别墅一刻都不想多呆。 应沉渊站的有点远,愣神地看着他,“你是谁?” 郁林刚醒来,有点虚弱,但看着应沉渊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禁想吓他一下,故意地说“我是在外面飘久了的孤魂野鬼,饿了,到了你家,赏点吃的吧。” 应沉渊真以为他饿了,立刻让人送吃的上来,从早上就开始炖在灶上的米粥,软软烂烂,很适合郁林这种多日未进食的人。 “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这个孤魂就是有了羁绊的,再也不能随便出去瞎溜达了。”应沉渊没有平日里看见郁林就三嘲两讽,今天说话格外的正经。 喝完粥,郁林一动都不想动,身体好像被钉住一样,各个关节都不太受控制,睡了七日也是。又想继续躺回去。被应沉渊拉着坐了起来。 应沉渊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符文的玉板,先拿在手里默着声音念了一通,然后就将它带在郁林的脖子里,清凉的玉板已经被应沉渊的手温事先捂热,贴在皮肤上并不觉得凉人,反而有点细腻温润的感觉,舒服的很。 “这是什么?”郁林想把它扯下来看看,被应沉渊摁在手里不许他动。 “不许拿下来。”虽然语气还是硬硬的,但郁林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和在乎。 “那,你都知道了?”郁林不太确定那两个跳大神的跟他说了什么。 “嗯,我都知道了。”语气很平静。 这下郁林反而不淡定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害怕或者好奇?” “怕什么?”应沉渊一身正气,神鬼不惧地说。 “我并不是原来的那个郁林,你明白吗?”小声试探他。 “那正好,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不是原来的他。你这只孤魂野鬼,我要是不收你,你肯定被别的鬼欺负了。或者去欺负别人,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你。” “那现在信我吗?” “嗯,信你。”郁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虽然遭此一劫,但是解开了应沉渊的心结。 他知道应沉渊对他非常的不信任,他难以理解以前那个花心的二世祖,突然说要从良了,要跟他在一起,一向充满戒备的他,带着审视质疑的目光,想从郁林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丁点的虚情假意,他想过很多种理由,郁林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但唯独不信,他是因为喜欢他。 “以前我不信神不信鬼,也不信命,后来遇见了你,我开始相信命,既然命运将你带到我的身边,那我就要努力将你留下。再后来,你差点回不来了,我开始也信神信鬼,或许不是命将你带过来的,而是神是鬼,原本我或许会孤独终老,但是他们把你带来,我开始信那些潜藏在冥冥之中,安排我们命运的神之手。”应沉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带着期许的眼光看着郁林。 郁林笑了笑,安抚他心里不安,“对,我们的一切都是早有安排,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后来,郁林的身体渐渐地转好,应沉渊牵着他拜遍所有的名寺古庙,所到之地必要大磕大拜,遵行大礼,遇上神明也要将郁林牵过来,两人相持,先谢赐与良缘,再求长长久久。 郁林是不信这些的,每每看应沉渊专心致志地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觉得好笑,但从不去打扰他。每个人的心里都应当有所畏惧,有的人畏神畏鬼,有的人畏心中的信仰,有了畏惧才会珍惜现在得到一切,有了畏惧才会知悉善有其善报。一切皆有前因后果。 当应沉渊坐上应家的那把交椅之后,他带着对应谦让二十多年的狠,从来没想过会让应家好过,他对待应家的那些蛀虫从不手软,杀伐果断,惹的所有人人怨声载道,明里想要他的命,暗地里咒他死的,他毫不在乎,一双大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心所欲。后来他越来越惧怕,他不惧怕失败,不惧怕一无所有,唯独害怕他手里牵得这个人会突然离开他,留下他一个人,享尽这无边的孤独。 大师告诉他,郁林本不应该来这,这是他强求来的。他怕自己作得孽太多,会全都施报在身边的这个人身上,他每拜一次佛都会在心底里暗暗地数落自己的罪恶,求佛祖恩怨分明,大慈大悲,不要报应在身边的这个人身上。 再后来,虽然应沉渊并没有将郁林软禁起来,但是仍然要时时刻刻地掌握他的动态,郁林也不想让他多操心,也就没提再出去拍戏的事情,只是在一栋楼上忙着自己工作室的事情。 郁林之前一直筹划的关岭的那部剧本,最后男主角他定给了牧子楚,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突然重生在这具身体里,最不公平地就是牧子楚。或许那个时候,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看清自己的心,他就会喜欢上原宿主。而不会一直生活在后悔之中。 郁林成就了牧子楚两部戏,一部是赵启导演的那部戏,牧子楚饰演的师兄成为艾斯卡最佳男配角的得主,另一部是郁林亲自执导的那部后来红遍全国的戏,出乎郁林的意料,牧子楚的这部戏虽然没在国内拿奖,却意外地在国外拿奖了,他也一时成为娱乐圈风头正盛的年轻影帝,被称为四小天王之首。所有的荣誉和掌声相继而来,那些曾骂过他不会演戏的人,都红着脸满身酒气地过来说他,前途无量。 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牧子楚在最红的时候宣布退出影坛,移居海外,这一举动又引来娱乐媒体的深度报道和挖掘,一时间关于牧子楚跟二世祖的陈年旧事又被人搬上来,但不过半日的功夫,又被人刻意地压了下去。 牧子楚苦笑,他年轻的时候,不论做什么总想着跟应沉渊一较高下,他跟原来的郁林在一起的时候,百般遮掩,觉得拿不出手。后来他再看见应沉渊跟郁林手牵着手出现在公众场合,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时,他觉得如此的讽刺。应沉渊得了个最佳男配,他也拿了一个最佳男配。应沉渊还没来的及拿影帝的时候,就带着一声光环退出娱乐圈转而又披着另一身光环回归他的商业帝国。 或许自己在所谓的鼎盛时期退出最好,他的这个影帝并不实至名归,他依旧是对着镜头生不出戏,他依旧只能对着一人有戏,而那个人说,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下面的要靠他自己,他退缩了,他看的太清了,自己对着镜头生硬而又别扭,只有对着那个人他才能演的出来。 郁林再次见到郁怀峰时,他有些吃惊,原本那个一丝不苟,风度翩翩的男子,此时却双鬓泛白带着明显的老态与疲惫,这不过才几年没见?见到郁林时候,郁怀峰依旧贪婪地望了他一会儿,想要找出一些痕迹,但很快就很失望的转过去,“你走。”他并不想面对这张酷似他心上人的脸庞。 “我并不是夺了他的身体,他是阳寿已尽,我才会来到这里。” “至于他阳寿为什么会尽,我想小时候给他批过命格的人一定说过的。有你在他活不长久。” 郁怀峰有些细纹的眼角突然地涌出大滴的泪水,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命太硬了。终会克死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一直以为不占有他,郁郁就不算自己亲近的人,但是你骗得过天,你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一直以来都很敬重您,小叔。”说完这一句,郁林就离开了。 郁怀峰在空旷的卧室里低声的哭泣,卸下坚强的伪装,他与常人无异,此刻在心里哀悼着深深思念的那个人, 他已过不惑之年,孤独半生,真应下那句话,命犯孤寡。 很多很多年后,应沉渊先走一步,郁林面带微笑将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儿孙都支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房里跟应沉渊说了几句话,然后给远在海外的两个好友关岭和牧子楚打了一个电话,语气轻松的聊了一会儿天,然后看着时间差不多该休息了,就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应沉渊的身边,用最熟悉的姿势搂着他。 第二天,儿孙们进门时,才发现两人相拥着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第二世完   ☆、第3章 -1 第三十二章 农历腊月十八,大寒,到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京城的百姓们除了出来务事的,大多缩在家里的热炕上,几近年关,虽然寒冷萧瑟但仍然显示出一派喜庆的氛围。 京都阚城的西郊,是皇子成年后落府的地方,废太子与太子皆在此建府,两宅毗邻,就连规格布局也都十分的相似。不过现在,一个门口罗雀,一个门庭若市! 今日是太子的诞辰,原本是一件及其喜气的事情,但此时太子府里,连下人们走路,都不敢弄出一点的声音,外面送礼的来了一波又一波,门口记账的小厮写到手软。 “贺礼来没来?”太子身边的贴身小厮已经过来十几趟了,只问这一句话! “还没。”记账的小厮看见大管事过来,连忙站起来,哈着腰说。 大管事又是一片失望的神色,轻叹了口气,又进去禀报了。 外面寒冬腊月,万物萧条,但书房里几盆从南方刚移来的万年青,郁郁葱葱地长着,给单调的书房里,平添了点生气。 大管事走到门口,轻轻地叩了下门,站在书房外面那间屋,未进来。 “爷,还没来。” 赵易手握毛笔,身端体正,认认真真地在写大字,听见来人的回话,并未出声。 外面的大管事见他没有吩咐,也不敢动,就这样弯着腰站在外面,心里暗叹这位爷的心思可真难猜。 过去的二十五年里,只要这位爷过生日,隔壁的那位爷风雨无阻一定会送来贺礼,但今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 “去把太子府的探子叫来。”赵易写完一张后,转了下握笔僵硬的手腕,将笔挂起来,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字,但似乎并不满意,又扔到了边上的筐子里,里面已经盛了半下的废纸。 不多时,人进来了,跪在温暖的地板上,恭敬地道,“爷。” “今日他可曾离府?”赵易一边擦拭着桌上的万年青,一边淡淡地问。 “回爷,辰时正点就被宫里的德公公带走了。” 赵易的手顿了一下,深不可测的双眼闪过危险的目光,“你怎么现在才报?” 赵易不怒而威的语气令地下跪着的人不寒而栗,头都不敢抬,尽量地匍匐在地上,“求太子爷饶命,奴才大意了。天太冷,奴才就呆在屋里没出来,直到刚才才知道那位爷被宫里接走了,奴才怕您怪罪,没敢报告您。” 赵易听完,无意识地折断了手里握着的枝叶,一张黑煞的脸上微微带着怒意,对着门外的大管事说,“处理了。” “备马车,我要进宫。” 外面一直侍奉的婢女连忙去拿衣服,捧出一身黑色的绣着暗金纹的正装,又将灰色的毛皮大氅拿出来给他披上,赵易着装好装后,立刻出府进宫了。 走到门口,看着后面跟着的大管事,不由地停下脚步,吩咐“你将那群人好好的管教管教,另外把他们都撤了,重换一批人上去,别再给我出岔子,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连你一起打出去。” 大管事连忙恭声应下,腰弯的更低,将人送出府。 “去把你们兄弟几个都召回来,这次我是帮不了你们了。” 跪在地上的人拼命地磕头,“求大管事给我们兄弟几个一条活路吧。” 大管事冷着面,不敢露出一丝的不忍,“出了府自有别的谋路。你也别难为我了。” 厚厚的明黄色的宫墙,阻断了里面与外面的一切联系,每次入这道宫门的时候,赵易的心里总是能够回想起当年他的母妃含泪送别的情景,而那一送就再也没见到过。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郁林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就听见人声杂杂,半眯着眼就被拉起来洗漱打扮,直至送上软轿之中,整个过程他除了回应一连串的哈欠声,连眼都没睁。 自从他重生在这具身体之后,已经经历过这么一次鸡飞狗跳的事件,第一次他没经验,弄得他慌张不已,他并没有继承到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原因很简单,这具身体本来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美得令人垂涎的傻子,他本来就不记事,所以郁林刚来的那几天活的心惊胆颤。 没办法,他只好一直的装傻,但他贴身伺候他的那位老管事一眼就识破了,当时喜极而泣,随后就陷入了恐慌当中,一个漂亮的傻子,没有人会顾忌他。但一旦这个人不傻了,那么那些有违人伦事情,就显得天理不容了,但凡不是个傻子的人,都不会愿意在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身下承欢,虽然并不是真的父亲。 身边的德公公一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突然一夜之间不再痴傻的废太子,眼里满是探究,自从上面那位知道他不再痴傻之后,一连好几个月没召见过他,他原本以为他家的大人是要断了这根弦,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那位大人又想起来他,德公公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第3章 -2 赵易出了马车发现外面大雪纷飞,来时还未下雪,此时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他手持太子令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皇帝的寝宫正阳宫。 正阳宫的当班,远远看见他的马车,就隐了个身进去禀报了,但看那内殿的大门还是紧紧地闭着,他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看向了他的师傅德公公,“师傅,我看见太子的马车远远地过来了。” 德公公双眼轻阖,有种老僧入定的镇静在里面,听着徒儿未见过事儿的慌张语气,缓缓开口,“这是正阳宫,当好你的班。”小公公应了一声,立刻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赵易下来的时候,旁边有眼见的小公公立刻过来,趴在地上给他当脚凳,赵易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大步地垮了过去,留下一脸无措的小公公。 赵易上了白玉台阶,看了眼边上当值的公公,开口,“替我进去通报,说北方大雪,工部收到加急奏报。” 小公公应了一声,低着头进去禀报,走到内殿的门口,小声地说,“师傅,太子说有要事报。您看?” 德公公睁开双眼,一副洞察万事的精明,“知道了,你去禀了他,咱家这就进去通报。” 正阳宫的内殿比外殿还要大,外殿主要是皇帝平日里接待大臣,处理急奏时办公用地,而内殿却是皇帝的书房和私人的寝宫,宸帝不喜奢华,不爱金银珠宝但独好美人,只不过与江山将比,美人也不过是个调味品。皇帝是个好皇帝,这是百姓公认的。 内殿的南面是一排高高的书架,上面摞着的书和排排的奏章可以看出皇帝平日里的兢兢业业。再往里面,北面就是一张宽宽的龙床,沙色的帷幔层层叠叠,隐约能看见明黄色的被褥露出的一角,床前摆放了两双鞋,一双黄色的龙靴,一双折旧的白色绣着祥云的履。黄色的龙靴硬是比边上的履大了半掌。 德公公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先咳了两声,提了个醒儿,再轻声开口,“皇上?” 里面动静全无,德公公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再开口,“皇上?” “唔~”里面的人出了声,隐隐约约显了个人影仿佛还看见有人翻了身。 宸帝看了眼怀里的人,见他翻了个身后,就没动静了,慢慢地抽出被压了一个上午的半只胳膊,伸出手在外面示意了一下,让他不要再出声。 里面的那个人趴在枕头上,露出青丝半掩的小半张脸,明艳的嘴唇,小巧的下巴,轻轻阖起的双眼,睫毛长长遮住了眼下的青色,微微露出的半个肩头,密布着深红色的吻一痕,衬得白玉般的肌肤,带着触目惊心暴一虐的美感。 宸帝在赵郁的肩头吻了一下,拉起被褥将他遮盖好,轻着手脚就起身出去了,掀开纱幔的一霎那,德公公看见了睡在龙床里面的那个人,只看了一眼,就在宸帝警告的眼神下收了回来,这位主子爷也是只猛虎,别人对他的东西,窥看一眼都要不得,虎视眈眈地盯着你。 “什么事?”宸帝一边接过德公公手里的袍子,一边问。 “太子求见,说是北方大雪,传来急报,要面圣。” “哼,他消息倒是灵得很,前脚朕刚把他弄来,后脚他就跟来了。”边说边抬脚往外走。 “什么时辰了?”宸帝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天色阴沉的厉害, “午时了,膳房的午膳早就备好了,是不是先用膳?”德公公迟疑。 “不用,不留那个兔崽子在宫里吃饭,我出去将他打发走。”宸帝一想到外面还站着一只狼崽子,语气深沉。 德公公看了他的脸色,笑着说,“咱家的爷是真龙天子,咱太子爷也是个龙崽子。” 宸帝面色稍缓,他对太子是相当满意的,他的几个子嗣当中,只有太子赵易跟他是最为相似,魄力与胆量并存,睿智和手段皆有,也只有他有资格继承大统。 宸帝刚起来,郁林就醒了,他睁开眼对着明黄色的帷幔,陷入沉思。 这具身体叫赵郁,是个废太子,至于皇帝明知他不是自己的种,为什么还要立他为太子,郁林也不知道,关于这部分的记忆他非常的混乱,而且他也记不得这个废太子是怎么死的,否则他也不会到这里来。 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被突然地带进宫里是两个多月前的深夜,他过来的第三天,半夜突然被叫醒,他的老管家什么都不跟他说只是不停地叹气,他什么也记不得,于是在自己怀里踹了把小刀就准备进宫了。上轿前,老管家拉着他的手,满脸哀求地说,忍着就好。忍什么呢? 到了宫里,郁林直接被抬到了正阳宫宫,所有侍奉的人都低眉顺眼地好像已经习惯了,郁林的心里闪过很多种猜测,这个人是皇帝,他会不会认出自己已经不是他名义上的儿子。 为什么皇帝会在深夜召见自己的儿子,还在自己的寝宫,却连一道圣旨都未曾宣读,郁林始终都保持着警惕。 宫人在给他洗澡的时候,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屋外走进一个人,宫人们看见他皆施礼纷纷离开,郁林背对着门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双大手抚上他的皮肤,蹂一躏他胸前两点时,他才惊醒,一个转身就落入了身后人的双掌之中。 郁林原本以为他这个父皇会很老,身材臃肿,体态丑陋,出乎他的意料,皇帝看上去身材高大,气宇轩昂,霸气天成,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完全看不不出他的年纪。 他这一盯,就被皇帝看出了苗头,“你不痴傻了?” 郁林硬着头皮点点头,一个亵衣玩弄自己傻儿子的皇帝,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傻,这绝对不是个好事情。 冷面皇帝继续开口,“那你可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郁林摇摇头,在他的目光威逼之下,说不出话来。 “会说话吗?” “不记得了。” 皇帝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耳朵,就转身离开了,“自己收拾好出来。” 郁林赶紧地把衣服穿上,一刻都不敢耽误。 出来后,看见这位爷正坐在床边,拿着半卷书,抬眼“过来。” 郁林没动,这大半夜的,有啥事需要坐床上谈啊。 郁林定着没动,他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殿里格外的冷,而他这副姿态,在宸帝的眼里又是别样的风景。 “怎么,不管霄王跟你母后的死活了?”宸帝带着猛兽般狠戾的目光,死死地打量着郁林这块叼在嘴边的肥肉。 郁林真想让他滚犊子,他哪里记得什么霄王,母后。但他看了看门口带刀的侍卫,再打量了一下宸帝壮硕的体格,觉得这好像是个不太划算的计划,更何况他还没找到大魔王,而且他脑子里一点信息都没有。 宸帝趁他愣神的功夫,一把将他拉起,郁林刚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控制住了,说实话,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要不他危险,要不自己危险。 宸帝非常轻浮地勾起郁林的下巴,月白色的灯光之下,郁林的脸被烛光映衬的明艳动人,看的宸帝升起一股子*。 *来了就得干,一向说一不二的君王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挡他享受怀里的美人,郁林等到摸清楚他想干什么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就一脚踹了过去,虽然踹完他就后悔了,但不妨碍这一时的英勇。 宸帝眯着眼,打量着一脸视死如归却透露着胆怯的人,嘴角挑了一下,一副做错事就要受处罚的表情,“来人。带下去调一教。” 虽然郁林并不知道‘调一教’是什么意思但他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候在外面的德公公,听着里面的主子爷突然地吩咐,立刻进来领命,果真看见主子爷黑着脸望着缩在床里面的那位傻子。 “爷,奴才听说郁皇子前端时间一直病着,可是伺候不好,要不换人过来。”德公公不明白里面的情况,还是像以前那样打着圆场。 宸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德公公腰弯的更低了,“按照宫里的规矩来,带他下去调一教。” 德公公明白了,这是逆到龙鳞了,平时可不舍的用宫里的这套东西来□□这位的。 德公公再抬眼看那傻子,一看可怔住了,原本痴呆无神的双眼,此时一片清明,暗想,难怪出事了。 郁林被宫里的人带到了一间房里,那个院子里的人没见过他,以为是哪个犯了错的男宠,见他生的及其貌美,于是这帮人在宫里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变一态手段全都使了他身上。 那一夜,郁林像是从地狱里走过一遭一样,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气节的人,怕疼的很,又会见风使舵,这么些年都没受过这种罪,身体上的凌一辱是一回事,但是心里上的委屈让他一直憋着不吭声。 调一教房里的人大多男人不是男人,女人不是女人的,各处宫里的奴才也不把他们当人看,有点眼色的,进了□□院里都会塞点银两,偏偏郁林是那群没眼色的。 第一遍灌一肠时,软软的羊肠管塞进去郁林还没有什么感觉,等到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注水的时候,郁林就有苦说不出,水流逆行到了肚子里,肚子圆圆地鼓起,像是个皮球一样,给他灌一肠的宫人蔫坏,水不是徐徐地灌进,一会儿手重一会儿手轻地,郁林光着身子像是只脱水的鱼一样,一身白腻的细肉在榻上难一耐地扭呀扭,嘴里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一吟。 这还忍得住,郁林就只闭着眼儿微微的喘一息,像只猫儿一样,闭着眼微张着嘴,粉嫩的手头不自主地抵着贝齿,让人想扯出来撕一咬一番。 那宫人见他一副骨头贱硬的样子,冷笑,到了我这院子里就算你再硬的汉子,我都能给你弄得屎一尿直流。 第二遍,宫人将他肚子里的温水排出来,烧人一壶热水进来,他也不敢真烫,兑了点冷的,调了高温的热水,不要命地往这羊管里倒,郁林被烫的刚开始还能扭动几下,被宫人死死地按住之后,只能感觉那热水在肚子里想要沸腾一样,灼的他睁不开眼,眼泪大滴地淌。像条垂死的鱼儿一样,浑身汗津津地,带着无力地喘息,郁林心想,地狱不过如此了。 第三遍时,郁林已经不在乎宫人再使什么招数了,那宫人看他蹂一躏后还一副娇一艳欲滴的样子,心一狠,拿出了一条木盒,“这你可别怪我了,你可是德公公亲自带过来要招呼您的。” 说完毫不客气地打开盒子,盒子里装得是宫廷匠师亲自做的阳一具,都是暗着皇帝的尺寸来的,这宸帝倒也是开明,隔着空儿就让院里给各宫的娘娘送一盒去,还有沸石,羊毛刷子等,一系列的调一教用品,也不知道这宸帝安得什么心,生怕自己的后宫不够乱? 宫人挑了个尺寸偏大的阳一具,在顶端套了个羊毛圈,这个搭配,进了他院子里的,没有人能受得了,宫人们相视一笑,等着看这位美人被玩的痛哭流涕。 摁着郁林一个小宫人,刚进院子里没多久,第一次见到郁林这样的美人,心里难耐,看着宫人手里的家伙,不禁心痒,“师傅,待会儿能给我玩玩嘛。” “行,这样的美人,咱家在这儿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几个,你刚来就能遇见一个,有福气,待会儿给你好好捅捅他,保证让他爽的哭都哭不出来。”说完,几个宫人猥一琐的笑笑。 开始那个宫人只是试探地探进去没多深,转了一下手里的家伙,郁林就被激的跳了起来,又被人摁下了。 “你看你看,他开始爽了。” 郁林一辈子都没尝过这种滋味,像是有千百只小手在他的肉壁上抓挠一样,抓住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神经,稍稍牵动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林心想,他真的服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忍受痛。 书房里,宸帝看完手里的半卷书,看了下时辰,“来人。” 当值地过来,跪下,“主子爷有何吩咐。” “去院子里让德公公把人带来。” 小公公领命去了□□的院子里,德公公在外面看见小公公进来,就进去领人了。 进到院子的时候,他不由地惊呆了,当时就觉得脑袋悬在了半空,这可出大事了! 郁林已经被这帮宫人玩一弄的神志不清,想睁眼,眼前一片模糊,看着人影在晃,然后就被人给抬走了,一路颠的他脑子疼。 德公公心里后悔的要命,他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怎么人就这样了,看着地上匍匐的那几只臭虫,直接让人给押了去,到时候主子爷怪罪下来,他好歹也能拉个背锅的。 一路上德公公都在郁林的耳边不停地念叨,喊了一路的阿弥陀佛,把郁林念叨的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到了正阳宫的寝殿,皇帝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半卷书,只不过换了身一副,穿了件明黄色的里衣。 郁林被抬到门口的时候,还是神志不清,德公公急的没办法,送走时人好好的,回来这样神志不清地,可不是找死吗。 旁边站着个机灵的小公公,站到他的身边,“大总管,奴才会施针,施了时候能让人神志清醒,多可达半日,但效果后可会昏睡几日。” 德公公此时只想着把眼前这关过去,死马当做活马医,“快赶紧地。” 施了针之后,郁林果真幽幽地转醒,迷茫地看了会儿周围,德公公见他醒来,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郁皇子饶命,奴才也不想那几个狗奴才那么大的胆子,求您先打起精神进去伺候吧。” 郁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梦,他冷眼看着前面不断磕头的公公,眼底都是嘲讽,“进去吧。” 斗志昂昂地出来的,再进去脾气全无。 未来还很长,天大地大,他怎么会被困在这儿一方黄墙里。 那一夜宸帝很尽兴,郁林伺候的很好,一番激烈过后,耳鬓厮磨,宸帝咬着他的耳朵说,“霄王爷和你母后保住了。” 霄王爷是谁,母后又是谁他怎么知道?他做的一切不过为了自己。   ☆、第3章 -3 第三十五章 赵郁这个太子不久前刚被废,新太子上位不多时,原本就风起云涌的朝堂上,更是暗流涌动,似乎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宫里又传出来个消息,废太子不傻了。 赵易那日在正阳宫候了很久,跟皇帝从去年的南方洪涝聊到今年的北方大雪,宸帝比他还能沉得住气,见他只字不提,也当作没事的人一样,只是让膳房送些吃食进去,至于里面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敢点破。 赵易跟皇帝打了半天的太极,临走时跪在皇帝的面前,恳声道“我听闻大哥前不久昏迷了几日,后来父皇又将他囚禁在郁王府,今天听着门口的侍卫说您一早把他接进了宫,原本是想看见大哥父亲一同用午膳的。不知可否让我见大哥一面。” 宸帝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现在也学会跟他绕圈说话了,面不改色道,“朕不过是多日未见他,有些想他了,召他过来见见,见完早就送回去了。” 赵易虽有怀疑,但说不定赵郁已经回去了,面色放松,不想多留,宸帝老谋深算帝看着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开口,“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大哥恢复神志了,不再痴傻。” 这一句话重重砸在赵易的心里,让他久久地难以平静。 郁林住的那具身体叫赵郁,是宸帝的长子,也是原来的太子妃现在的正宫皇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宸帝十三岁就娶了太子妃,十四岁随先帝出征,这一仗打完回来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儿子,这绿帽子带的真是唯恐天下不知啊。 赵郁一直到三岁的时候,一直被关在后院里,无人启蒙无人说教,跟后院的一群藏獒混在一起,也幸亏府里的藏獒顿顿吃的饱,否则赵郁也不会能平安长到三岁。赵郁三岁这年,新皇登记且这一年皇后和莘贵妃同时诞下两名皇子,一个是赵霄一个是赵易,这两位皇子的诞生,也正式宣告争夺太子之位的开始,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废园里那个名义上的皇长子。 赵郁一直在原来太子府的后院里生活,太子府所有人都移居皇宫之后,只有年过半百的仆人和赵郁生活在废旧的太子府,太子府与赵易的外公张阁老家隔一条窄窄的巷子,赵易没事就从小门溜出去跑到隔壁院子里玩,因为那里面有一个他不认识但长的特别好看的小孩。 赵郁小时候营养不良,胆子很小,虽然十岁但腿脚纤细,还没有七岁的赵易长的粗壮,原本他也并不痴傻,只是反应有点迟钝,他是被赵易活生生地给吓傻的。小孩儿半夜不睡觉,想去找他玩,想起白天看的戏文里的白衣无常,就蒙了一身的白纱去找赵郁,趴在赵郁的床头叫他,这一叫,一睁眼,就是发了十来天的高烧,此后赵郁就痴傻了,不过比以前胆大了,看见人就笑,唇红齿白,露着两颗小虎牙,带着一对梨涡,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童一样,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后来赵易对赵郁更加的好了。 有一日,赵易走到他父皇面前献宝地说,带一个仙童给他看看,宸帝在张阁老家小憩,听了这句话以为他是看上府里的哪个丫头,闲来无事就牵着赵易出去转转了,赵易带着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隔壁,初见十岁的赵郁时,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宸帝也被这眼前的艳色所吸引,但随后就皱起眉,太子府里怎么会有这个孩子? 很快就查出来,原来是十年前那个孽种,他当年并未过多问责此事,一直交给太子妃自行处理,他原本以为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居然还被留了下来。那时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夺嫡之上,且还需要太子妃家族的助力,他并未因此刁难她,但他也没想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还敢偷偷留了下来。 赵郁脑子不好使,别人打他骂他,他都是甜甜地一笑,笑的人心波荡漾的,显然宸帝就被荡漾到了,允许赵易将他带回去给他做伴读,且对外并未声张此事,他之所以留着他,只不过想看着他能长成怎样的倾国倾城,宸帝爱美色,且很久没见到如此艳色。 接下来,就开始了两小无猜的幸福生活了,如果一直能够这么幸福下去,也很好了。 “太子爷,到了。”小厮撩开一小半的车帘,向着里面说道。 赵易大步地进屋,直接绕道了后院,打开了那扇多日未开的小门,铁链拖地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小门年久失修,一推就发出陈旧的声音。 赵易轻车熟路直接就摸到了赵郁的卧室,老管家推门看见他,连忙请安。 “郁王爷呢?” “刚回来,又昏过去了。”这是郁林让老管家这样说的,对于一切的访客,全都不见。 赵易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垮了进去,郁林在屋里做俯卧撑呢,于是就以这样诡异而又仰视的姿势与赵易对了个眼儿。 也只一眼,赵易就能看穿他的灵魂,“你们都出去。” 众人离开,屋里就留下他们两个人,看见他的一瞬间,郁林那点子碎成渣的记忆突然就恢复了一些。 “你是谁?”赵易坐下后,顺带着将手里的剑往桌上一扔,气场十足!郁林笑,别人他蒙不了,这位爷他能蒙的了,他能记得的事,几乎全都跟眼前这位爷有关,郁林也不想跟他树敌,但同样也并没有什么好脸子给他看,一个个都过来找不痛快来的。 “赵郁,你哥,废太子,当朝皇长子。”郁林一连串地说完。 “谁指示你来假扮他的?这皮做的还真像” 郁林道“你怎么就笃定了我不是真的,嗯? ”赵易嗤笑一声,“你骗得了别人,你能骗得了我吗?赵郁是左撇子,你看你端茶的姿势。”郁林看了下自己右手的茶。 “还有,走路姿势也不对,赵郁走路喜欢往左边撇,而你是不撇脚。”剩下的破绽,似乎也懒得说了,轻轻地拔了剑。 “我说一件只有我俩知道的事,你就不会怀疑我了。”郁林还是爱笑,似乎原来这个赵郁笑习惯了,郁林讲话时,不自觉地也被带着笑。 “什么事情?”“我是被你吓傻的。”郁林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赵易似乎难以置信,“你记得?” “是啊记得,我就是赵郁。” 赵易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他,目光威严,带着压迫,抬手一用力就握住了郁林的下巴,沿着下巴的弧线摸索了一番,眼里的光彩越来越亮,最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后,落荒而逃。 留下一脸懵逼的郁林,心道,我还想和他大干一场来着。 郁林摸摸脸,第一次体会到红颜祸水是啥感觉,虽然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总有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接下来的几天里,郁林没事就在院子里溜达,活动筋骨,这院子里光他看见的,在明处的看着他的人就有好几批,就不说那些他看不见的了。 郁林每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没事干的时候,就爬爬墙,那些监视他的人并没有将他的这个举动放在眼里,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能爬上那堵墙了,正在暗自窃喜,自己马上恢复自由之身时,眼前一晃,一个人影站在他身边,郁林还没看出来他是怎么上来到,人家已经到他的边上了,深不可测啊深不可测! “郁王爷,墙高危险,请您下来。”郁林看着身处墙头,还能给他单膝下跪的人,由衷地敬佩! “得罪了。” 郁林被人一架,转眼到了地上,丧气,算了不跑了,这显然也不是一个段数的。 “郁王爷如果觉得府里闷的话,奴才可以陪您出去走走。” “我能出去?”郁林大喜。 “奴才只是奉命保护您的安全,并没有接到您被禁足的命令。”侍卫一板一眼地回答。 “你不早说。”早说我能出去,我还怕甩不掉你?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别跑啊。”郁林拎着袍子就冲进了屋子。看了一眼周围,泄气都是些大物件,怎么带出去卖?不卖哪有银子亡命天涯啊! 郁林翻箱倒柜地没找到什么值钱的股东,到找到了一个小包袱,被藏在了柜子的最下面,要说给别人肯定找不到,但是郁林就好像有意识一样,就感觉下面有东西。 将陈旧的包袱拿出来,包袱上的布有点像孩子的小衣,简单地捆绑缝补出来的,他有预感,里面并不是什么他愿意看见的东西。难掩好奇心,他打开之后,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唤起他关于赵郁的回忆。 一块长命锁,刻了福寿延绵四个字,赵易每一年送给他的生日,不是每一年都会送,但送了的都在这里,一把小刀上面刻着的字郁林不认识,还有一些金叶子,上面刻的应该是人名,他十岁之后进宫,每年宸帝过年时都谁给他们发金叶子,上面刻了他们各自的名字,赵易对这些金叶子不看重,但都被赵郁给拾了回来。 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赵郁身世的线索,但奇怪的事,那把刀他完全没有记忆,只有一种可能,那把刀的来历太久,久到赵郁还没有记事。   ☆、第3章 -4 第三十六章 虽然自由被控制,但不得不说,身后有两个保镖跟着上街还是很爽的,郁林一路上都大摇大摆的,身后的那两个人满脸都写着,不好惹! 出了郁王府,外面是一条宽敞的青石板路,干净又平坦,牵马的小斯把马车驾了过来,“爷,您上车。” “我们就走走,不用坐车。”郁林摆了下手,不打算上去。 牵马的下人有些为难,“爷,咱们府是在西边,但繁华的地段在东边。” “那走过去需要多久?”郁林心里头也没数,转过身问。 小斯抬头看了看日头,犯难,“您要走着的话,估计得要太阳下山,才能到。” 古代这乱七八糟的时辰他也不懂,但他知道太阳下山,那是要走很久的。于是转身就准备上马车,“走。” 牵马的下人刚想蹲下来,郁林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了,小斯挠了下耳朵,心想,主子爷虽然不傻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架子。 这个人,不管是傻不傻,这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天性是谦虚内敛的人,就算他有朝一日身及高位,他也演不了飞扬跋扈来。 两个侍卫牵了马过来,紧紧地跟在郁林的后面。 郁林将马车的车窗稍稍地掀起,一路不动声色地看看,默默地记着路线,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出去之后他能往哪边跑,这是他出来心里盯着的事儿。 马儿走的四平八稳的,马车里也很敞亮,茶点一应俱全,厚厚的软毛毯子垫在身下,手边慢慢地熏着香炉,马车里的温暖与室外的寒冬凌冽形成鲜明的对比,郁林一时地感慨万千。 不知是他命好还是与长夙有牵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这三世他都来到了好人家,没受过什么贫寒之苦,也没经历过病痛之磨。最受罪的估计就是那次在宫里被那群衰人折磨了一顿,想起宫里的那些事,郁林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普通人,不知道能不能一走了之。 坐上马车果然快,车外的人声渐渐吵杂起来,小贩带着独特的地域口音吆喝起来,郁林此时正身处市井生活的热闹之中。 “爷,我们去哪儿?奴才直接把车赶过去。”坐在前面驾车的小斯低声询问。 “去最热闹的地方。”郁林也不知道去哪儿,想去热闹的地方好摆平身后的这两个。 小斯立刻心领神会,露出一副我懂的微笑,他家爷都说了去最热闹的地方,他能不懂吗,那就是妥妥的那个地方嘛。 宫里,宸帝正坐在皇后的宫里喝茶,每隔一段时间帝后都会坐在一起,喝喝茶,说点儿后宫的事。 皇后见宸帝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壮了壮胆儿,开口,“陛下,我听说郁王的痴傻之症好了,可是真的?” 皇后说完一直端详宸帝的表情,见他还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心里稍稍松口气。 “嗯,是的,郁王现在思维清晰,而且能够言语,朕已经决定让他回到朝堂上,替朕分点国事。”宸帝说完又抿了一口茶,近年南方送来的新茶真不错。 “皇后这宫里的茶叫什么,朕宫里好像没有。” 皇后的一心咯噔了一下,立刻堆上笑,“臣妾这哪里是什么好茶,不过是前年的南方叶子,去年没喝完,跟那些花茶啊混在了一起,改了味儿,皇上您这才没喝出来。” 皇帝慢慢地说,“哦,原来是这样,朕还以为国舅弄了点好东西,先孝敬到皇后这儿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僵硬的皇后,似乎很欣赏她的惊慌失措。 皇后连忙岔开话题,“不知道皇上想让郁王当什么差?” “朕打算让他去商部当值,掌管国商的源流。” “皇后觉得怎么样?” “皇上很器重郁王,臣妾当然觉得高兴。但是……..” “但是什么?皇后是不是想问,国舅也同样掌管商部,这权力该如何划分是吗?”皇帝不平不淡地说。 皇后瞬时跪下,伏地惊恐地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怕郁王不懂的经商,到把商部弄的一团糟。” 宸帝上前,亲手扶起她,弹了弹皇后的衣袍,笑着说,“皇后不要紧张,有国舅在,朕相信他会好好教郁王的。” 说完,宸帝将皇后扶回座椅上,说了句免跪安,就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留下一脸惊慌未定,死死攥着帕巾的皇后,眼里满是带着决绝的狠厉。 宸帝刚回宫,侍卫就上前禀报,德公公一看是留守郁王府的探子,立刻就进去给他通报了,丝毫不敢懈怠。 宸帝手里把玩着一对儿颜色质灰的珠子,一手翻看手里的奏折,不时地放下批阅两句,整个人显示不骄不躁的从容淡定。 “叫他进来。”待看完一本折子后才宣人。 侍卫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请了个安,“回爷,半个时辰前,郁王出府了,现在是影十和十一在跟着,奴才过来向您禀报。”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德公公你输了啊。” 德公公有些汗颜,知道现在龙颜并未动怒,忙开口,“郁王殿下还是年少,未定性子,玩心重些也是无可厚非。” “那朕再跟你打个赌如何?” 德公公心想这主子爷的怪癖越来越多,最近一直喜欢跟他打赌,对象还一直都是一个人。 “不知皇上要跟奴才赌什么?” “郁王他去哪。” “这个,奴才真心不好猜,这皇城里这么大,郁王爷哪里都有可能去啊。” “那你说一个。”皇帝很有兴致。 德公公灵机一动,开口,“奴才猜郁王爷这是去给您买礼物去了,再过十日就是您的寿诞。”这马屁拍的挺好的,德公公简直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呵,那你可就输了。”说完,宸帝就起身。“来人,换便服。” 不多时,宸帝就换了一身的便衣出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德公公跟在后面,不知道探子没来报,皇帝打算去哪儿。 郁林的马车再停下时,周围一片莺莺燕燕的声音,郁林的脑子里还没反映过来,帘子就被掀开,伸进来一只捏着紫色绢布的柔荑。 “爷,下来玩儿啊。”一阵奇异的浓香扑鼻而来。郁林有点卡嗓子。 车前的小斯,一脸邀功帝地说,“爷,最热闹的地方到了。” 郁林都想给他颁一个‘最贴心下人奖’太聪明了,最热闹的地方,他自己不过是想到酒楼而已! 由衷地感叹一声,“赏!” 后面的两个侍卫一路脸色就一直很不对劲,影十朝着十一使了使眼色,让他赶快回去通报,加搬救兵去,十一领会,立刻策马而去,这不傻的郁王果真难对付,兄弟你可要保重。 郁林在一群肥环燕瘦的簇拥之下进了逍遥坊,留下一脸呆滞的影十,牙一咬,也跟了进去。 “领头儿的姑娘打量了下他的穿着,立刻殷勤地靠了过来。” 郁林是天生的同,他对女的毫无兴趣,以前他一直在上面,从来没被人压过,但前前后后活了这个几世之后,他对在上面在下面的执念到没有那么的大了,只要对方不是个女的就行。 赵易生的精致又漂亮,那些姑娘平日里哪见过这么标致的公子哥儿,全都跟不要钱一样朝他身上贴。可想而知,被这么香暗喷喷的大一胸压着,郁林浑身地泛着恶心。 郁林一把将那个看起来就像是头儿的女子拉到跟前,忍着恶心亲了一口,一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逛窑子的无赖样儿,“把你们最漂亮的姑凉给我叫来,要敢糊弄我就砸了你们的场子。” 领头的那位姑娘什么三教九流的没见过,立刻就笑着说给他叫姑凉。 这领头多看了郁林几眼,暗叹,这是哪家还没开过苞儿的公子哥吧,瞧着一身的细皮嫩肉的,虽然刚才亲了自己一口,但除了那个动作,其他都处处躲着这些姑娘呢。 “小爷,您放心,保证叫一个漂亮又多才的叫您满意,给您引楼上雅间去。” 郁林用斜光看了眼后面的侍卫,见他一副地鬼一样,凶神恶煞地站着,姑娘们都不敢近他的身。 “我这兄弟,你可也得给我照顾了呀。”郁林往后面使了个颜色,领头儿的立刻心领神会。 “楼上包间都有,这位兄弟也有。”说完想去拉一把影子十,被影十瞪了一眼败退。 刚路过楼上的包间的,就听见包间里传出一阵徐徐的琴音,郁林虽然不懂音乐,但是他会拉小提琴,这琴声一听就是那种家破人亡被买入青楼,待良人赎救的官宦小姐的桥段,这种小姐好啊,卖艺不卖身啊,他就喜欢。 “这里面弹琴的是谁?” “是我们坊里的杜若姑娘,她可是有名的才女啊!不过现在她在里面演奏,里面还有客人,稍后我把她带到公子的包间里。” 郁林来妓院干什么,是为了来脱身啊,怎样才能脱身,趁乱才能脱身啊,怎样趁乱,那就是一个字,闹!他身边的影卫就剩一个了,一个只要自己稍微弄出点动静,到时候就可以趁乱了。 于是郁林立刻就做出一副,在妓院里想要强上人家冰清玉洁姑娘的架势,不过配上他这么俊的脸,演的不够猥琐。 “我不管,爷今天就看上她了,把她给我叫过来。”郁林双手一叉腰,打算撒混! 他身后的影十一直不动神色地保护着他,待他冲到前面,看见站在人家那姑娘门口的影卫时,有种祸不单行的感觉,站在门口的影卫头头,神秘地朝影十笑笑。 郁林已经做好了踹门进去的准备了,影十想把他拉到边上想跟他说,里面那是你爹,别进去。 但是他一碰到郁林,郁林就以为影十是要直接把他带回去,于是扒着旁边的门框子不撒手,而且周围还有那些个姑娘在他脸上身上,上摸下摸的。影十心里面那个急啊!真的想以下犯上,打晕带走的。 两人在争抢之中,郁林以及其不雅的姿势,连带着他身上的姑娘们,一起撞进包间里。 一时鸦雀无声,一双玄色的云锦长靴,走到了他的面前,郁林抬眼,又默默地低下头去,皇帝也逛妓院,还碰到了自己的儿子跟他抢小姐。 郁林觉得,赵郁的这个郁王爷也保不住了,领头儿的姑娘看着这一屋子诡异的氛围,鬼精地决定还是先撤,这八成是人家家务事。 郁林尴尬地爬起来,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宸帝笑笑,“您继续,继续。”说完就想闪人,眼前这阎王他躲都躲不及,谁会往上凑啊。 “我儿很喜欢杜若姑娘,不如留下一起欣赏姑娘的琴音。” 周围有点眼色都齐刷刷地全走了,影卫毫无声息地清场关门。   ☆、第3章 -5 第三十七章 原本坐在屏风后面弹琴的姑娘,也知趣地隐了身。待郁林回过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静悄悄,就剩下他跟宸帝,面面相觑。 郁林不知道自己先是跪着请罪呢,还是站着谈判。 “坐下。”宸帝看着他左顾右盼的,自己先坐下。 这间屋子虽说是个雅间,但更像是女子的闺房一般,燃着香炉,八宝台,繁纹罗镜,一张罗汉床被装扮的花哨又靡靡,真是应了这名儿,*窟。 郁林见宸帝很随意地坐在床边,黑色的长袍被搭在床头的衣架上,只穿着里面的中衣,双腿任意地放在床头的地毯上,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到把*也搞的像个临幸嫔妃一样。 郁林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其它能坐的地方,只有皇帝的身边,以及屏风后面的椅子上,这两个地方他都没胆过去坐。 于是长腿一圈,就坐在了宸帝的脚头,那张白色的绒毯上。 抬眼望向宸帝,他自己是不知道,他这个角度,在宸帝的眼里,可是比在床上还性感的,一双桃花眼半挑,看人像是带着勾一样,嘴角似笑非笑弯着一个优美的弧度,就这样看着你,宸帝一下晃了神。 “朕昨日让德公公去府里,宣你进宫,听说你病的起不了床,今日病就一下全好了?”宸帝微微低了身体,倾向郁林。 郁林看皇帝跟他绕弯,自己为什么不进宫他能不知道,皮笑肉不笑帝开口,“儿臣确实是病了几日,今日刚好点,在府里闷了这些日子,这才出来透透气。实不想,碰见父皇,也出来微服私访。” “哦,朕还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朕。” “儿臣不敢,父皇召唤儿臣,儿臣庆兴不及,怎会躲着您。” “那今日,见到朕,你可开心。” 郁林在心里腹诽,开心你大爷,怎么哪都有你! “儿臣也觉得甚是巧合,没想到出门,就遇见父皇了。开心的很。” 宸帝未回应,定定地看着脚边坐着的人,想窥进他的内心。 “过来,坐上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宸帝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的欲一望。 郁林一僵,未动,俯身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求父皇放过儿臣,儿臣不愿以一色一侍一君。” 宸帝有些诧异,心里一直在盘算,知道这小子清醒后,就不会再忍,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他摊牌。 “怎么?放得下皇后跟宵王了。” 郁林起身,正色道,“皇后虽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但从未对我有半分的养育之恩,跟没有半点舐犊之情,她已经尊为后位,她的位置岂是因为我就能撼动的了的。” “宵王是我弟弟,但同样他也是您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况且宵王一直以来行事谨慎,作风端正,受到朝臣的拥戴,儿臣相信,宵王的位置也不会因为儿臣而有任何的变化。” 宸帝听完这些话,笑着说,“你现在不傻了,嘴皮子可比刀还利,也无情无义了。你过去可是生怕朕对宵王和皇后有一丝的懈怠啊!” “皇后与宵王身及高位,儿臣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死活比较实在,儿臣这命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儿臣自然要倍加珍惜。”郁林装着一副爹不疼娘不爱的苦涩。 “那你说,你这条命你想如何的珍惜?”宸帝见他一副视死如归地说出这番话,猜不透他心里打的算盘。 “儿臣愿意削去王位,自愿成为庶民,远走荒蛮,绝不踏入京城半步。”郁林这句话说的决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心底里一阵的畅快。 “你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宸帝心里闪现的滔天怒意,想把眼前这个人钉死在自己手心里,削皮去骨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听他如此洒脱的说出这般肆意的话,宸帝就想折断他的翅膀,厄断他的心思,连想都不能去想。 郁林知道话已经说出去了,就算是代价惨痛,他也收不回来,脱离这些混乱的关系,好去找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 “儿臣,恳求父皇允诺。” 宸帝深思,幽幽地说,“朕要是不答应呢。” 郁林跪在地上有些泄气,不答应,他想过皇帝可能会不答应,这里面有太多的不合理,“那皇上还是继续把我关着吧,我就关起门来做自己的逍遥王爷。” 宸帝见他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心里不满,开口稍稍地提示他,“你还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夺嫡!” 那日在*窟,郁林还是没逃过那顿拆骨炖肉般的一番折腾,整个过程,郁林都忍得十分的痛苦,皇帝似乎是因为最后一次占有他,做起来格外的凶狠,将他的身体打开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弧度,一次次地在欲一望与理智中徘徊,想要昏沉过去,又被活生生地捅醒,做到最后,郁林只觉得自己深陷无尽的地狱。 直到第二日早上,天色还未亮,宸帝就起身了,看着身下被自己折一磨的青青紫紫,淤一痕遍布的人,宸帝很满意,简单地帮他擦拭一下,就神清气爽地上朝去了,德公公见他今天心情那么好,赶紧地通知各个部门,将平日里不敢递上来的折子都赶紧地递过来,一年难遇几次的皇帝心情好,连朝堂上的氛围都莫名的活跃,因为今天在朝堂上,有人建议给郁王娶妻,宸帝都未发怒,一脸岁月静好的表情~ 宸帝在朝堂上宣布郁王挂职商部,顿时激起千层浪,有幸灾乐祸的一拨人,也有心惊胆战的一拨人,华国重商,特别是皇商,几乎覆盖了华国所有能赚钱的行业,民间经商的也很多,但大多在朝廷赚大头的情况下赚些零钱,单就每年皇商与东西各个国家进行的贸易往来,就占了国库的小半壁江山,地处平原,毗邻深海,风调雨顺享不尽的资源,自然要和周围的国家以物易物。 但是商部如此深的水,实际掌控它的人却不是皇帝,商部的事务大多专业性较强,虽然宸帝前前后后已经安插了很多人进去,甚至连宵王都派进去了,但对于每年商部到底充盈多少进国库,其实际利润是多少,宸帝仍然摸不清。 更重要的是,现在掌控商部的是皇后的娘家,国丈姜氏一家,民间常流传,华国是座金山,但姓姜,其有十金,姜氏独占八金。 心思慎重的宸帝一直在想办法把商部从姜家嘴里夺下来,所以他派了皇室成员宵王进去,宵王回来跟他禀报,姜氏一族赤胆忠心,所有盈利皆充了国库,丞相和国舅生活节俭,从不奢靡,兢兢业业地经营国商。 宸帝冷笑,几座金山就把你收买了,淡淡地开口让他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轻举妄动想要分权商部,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 朝堂上这颗深水炸弹一放出,后宫就有人坐不住了,皇后身边的人来过来通报,皇后收到家信,闻丞相夫人抱病多日,想要回去探望母亲,留栖一日。 皇帝只说了一句,“准了。” 待人走后,宸帝闲来无事作了一幅画,画里是一个身姿消瘦的少年,还未刻画五官,单单只描了一个轮廓,宸帝看着那副画出神,直到笔尖的一滴墨滴落下来,晕染了一幅画,宸帝并没有作废,只是慢慢地将它卷起,收到了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里,用玉玺镇在上面。 在旁边一直闭眼的德公公,立刻睁眼,将盒子放了回去,他刚在无意中撇到了一眼那画中的人,一阵欷歔。帝心真是深不可测啊。 今天下朝早,朝中并没有要事要解决,宸帝手里拿了卷书一直在沉思。又回到了那日在逍遥窟里。 当日,赵郁说要抛弃王位,流散人间,隐姓埋名,世代都不再提是赵姓之后,宸帝那一刻是动了杀意的,即时就将遒劲有力的大手,握上了那个人脆弱的脖子。 当时他的语气里充满杀意,“朕留你命,不过是因为你有价值,如果你连价值都没有了,朕为何要留你,直接将你弄死不是一了百了。” 郁林那一刻是后悔的,他发现自己下错了棋,走错了路,他以为皇帝哪怕有念一点点的床笫温存之情都不会杀了自己。 自己对他毫无威胁,就算是他绿帽子的产物,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多,深知此事的人也对此讳莫如深。他想了一万个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宸帝压根没打算留他的命。 “你….你…..不能杀我。”郁林艰难的开口,连求他饶自己一命的理由都想不到,苍白的脸配上楚楚的表情,以色侍君。 “哦?给我个理由。”宸帝慢慢地把玩他白皙细弱的脖子。 “我能帮你解决,你最大的心病。” “怎么帮我解决?”宸帝似乎也被他这句话吸引,放松了手里的动作。 “你最大的心病,我帮你铲除。成功,你放我走,失败,你拿我命。” 宸帝轻笑,“我不要你的命,成功,天高海阔任你走,失败,收起所有的心思,就给我好好的担起以色侍君这个头衔,如何?” “好!” 宸帝在下一盘大旗,他要用赵郁做饵,慢慢地解决自己的心病,一切都进行的悄声无息,看起来那么的自然而又顺理成章。 宸帝手握赵郁这枚棋子,想把他当马,当卒替他冲锋陷阵,但现在宸帝静下心来,一切杂念都涌上了心头,鬼使神差地画了一个人,虽然画里人的脸上没有五官,因为每一笔都刻在了君王的心里,笔笔深凿。 荒凉了大半年的郁王府,这两日一下就热闹起来,仿佛昔日的废太子府都未曾凋落过。 至于为什么宸帝要封个傻子做太子,郁林后来想了很久,想到了一种最有可能的情况,宸帝在保护一个人,他心目中的那个太子。 之前所有皇子中,最有可能当太子的只有赵易和宵王,赵易不论从能力手段品行来说,都是当太子的不二人选,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后台不硬,张阁老是前朝老臣,虽然门生遍布朝野,但是张氏一脉都比较贫洗,张阁老两袖清风将名利视作身外物,代价就是外孙在夺嫡中有些力不从心。 但宵王不同,虽然能力弱了点,但是笼络人心,八面玲珑,更有丞相和国舅撑腰,站宵王当太子的,几乎是一大半。显然皇帝的心里看好的是赵易,否则也不会立赵郁这个傻子来当炮灰了。 “爷,太子爷来了。”郁林一直在书房里画着人物关系图,想弄清楚皇帝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分析半晌这才明白,丢卒保帅。当皇帝也不容易啊,不仅自己要跟权臣斗智斗勇,还要帮着自己的儿子跟权臣斗,啧啧啧,这才是亲爹! 郁林刚想出去迎接,前面的太子爷不在会客厅等着他,直接闯到了后院,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哟,今天怎么没走后面那扇破门,改走我大门了?”赵郁刚从榻上下来,外套还没来得及套上,就迎面撞上了赵易。 赵易脸色不自然的转过去,“把衣服穿好,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就抬脚跨了出去。 郁林失笑,急冲冲冲进来的人,反而脸色不好了。 郁林对赵易有种说不出的感情出来,很自然地亲近,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郁林对他很坦诚,也很自在,生不起丝毫的防备心,郁林感叹,赵易在赵郁的心里很有分量。 郁林穿好衣服就出来,看着赵易站在桌前看他画的那半幅画,那是郁林按着记忆力的大魔王的样子画的,但老画不好,还是个半成品。 赵易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过身,“你还生我气?” 郁林一时愣住,他想不通赵易为何会这样说,他记得事有限,很显然这件事记不得了,但他很诚实地说,“我不生气,我刚恢复过来,很多事我都记不得了。” 赵易脸色放松了一下,“那日你跟我说的那句话。那个晚上的事情,我以为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虽然有些事情我不太记得,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并无恶意。”郁林对着赵易很容易放松警惕,虽然他已经刻意地提防一些,但心是骗不了人的。 赵易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摸摸赵郁的头,但伸出后,又尽量地克制自己收了回去,“嗯,我不会害你的。” “我今日在朝堂之上,父皇说让你去商部,你可知道?”赵易脸色凝重地说。 “嗯,之前就知道了。怎么了?” “你,可有准备?”赵易一脸的担心。 “什么准备?”郁林虽然知道商部是个利益腐化的地方,但还没有接触,很多事情他也不懂。 赵易退了下左右伺候的人,让身边的小斯在门口守着,拉着郁林坐下来,“商部内部盘根复杂,□□,今日我跟你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到了商部之后,哪些人你能信,有些人不能信,你都要有个数。” 郁林心里一阵感动,他在这些勾心斗角的党派争斗中步步为营,他把所有人都不当回事,他内心想过报复伤害过他的所有人,他满心的怨恨被赵易一点点的柔化,郁林的心很软,软到别人稍微对他好点他就肝脑涂地,郁林的心很硬,硬到伤害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已经满身铠甲的装备好,以最残忍的冷漠面对这些想要左右他命运的人,但面对着易,心一下就软在了赵易的这句话里,赵郁不算太惨,他还有赵易。   ☆、第3章 -6 第三十八章 赵易同样对赵郁也没有警惕之心,见赵郁一脸迷茫地听着他分析朝中的形式,眼中掩不住地担忧和心疼,这个像画里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单纯二十多年,今日大彻大悟之后,又被父皇搅进了这党派纷争里,原本一直傻下去,做一个逍遥王爷。现在却要让他兄弟相残,父子相斗。 “你可明白,父皇为何要让你入主这商部。”赵易皱着眉头问。 郁林心里知道一点,肯定跟皇后和宵王有关,但具体宸帝心里谋划什么,他还不清楚,难道这赵易不是宸帝那条船上的? 赵易见他一问三不知,眉头更是夹得死死的,“你真是,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敢应下这份差事?”赵易一副痛心疾首,就差捏着赵郁的耳朵教训了。 “我不懂,那你可以跟我说嘛。”郁林见他一脸怒气,赶紧让他消消火,说话声音也软了下来。 “你说,皇帝给我安排进去是为了什么?”郁林问。 “分权” “这我懂,商部独大,财气冲天,再怎么俯首低眉也掩饰不住他已经脱离皇帝控制的事实。”郁林点头。 “嗯,我外公还未身退时,在朝堂上还能与姜家分庭抗礼,彼此制衡,局面父皇还能控制得了。”赵易道。 “现在姜氏一家独大,那你外公为何会退居二线?”郁林问。 “自从我外公被刺客暗杀重伤之后,回家养老送终,张家就再也没有人能顶替我外公的位置。父皇深知其中厉害,但一直无可奈何。” “那皇帝只安排我进去,又有什么用?我一个毫无权力的废太子,就算姜家是我外公,但他们举力支撑的可是宵王。”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宵王依仗着姜氏,所以父皇派他过去无济于事,宵王只会反过来帮着姜家隐瞒。而且姜氏及其排外,父皇不论安排多少眼线进去,再优秀的人才,姜家一律搁置,处处提防。” “哦,我懂了,无间道啊!”郁林恍然大悟。 “你不会是皇帝派来的说客吧?”郁林怀疑。 赵易面不改色,微微转过视线,“不是,你不可怀疑我。” 郁林笑,“那如果,我跟宵王一样,也被姜家策反了,怎么办。” 赵易淡淡地说,“这样也好,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你威胁我?”郁林眯眼,退后。 “我没有威胁你,这件事你不可当作儿戏。” 郁林心头来了一计,他现在心里已经笃定,这太子一定是皇帝派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走狗,“你知道皇帝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赵郁抬眼,星眸里深不见底。 “他说让我夺嫡。”郁林笑的无害。 赵易平静地说,“不论是谁当太子,只要不是宵王,就不会血流成河。” 又开口“因为宵王代表的不是赵姓,而是姜姓,父皇也是深知,才会出此下策,让你重回姜家。” 郁林站起来,背对着他,“你回去禀告吧,说我答应了,让他也别忘了事成之后他承诺给我的。” “来人,送客!” 赵易也没想到赵郁会这么的通透,或者说这么我行我素,用王位惑他,他压根不在意,用手段迫他,他宁折不屈。宸帝看错了,这个棋子,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好摆布。 “我先走了,不管你信不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就算你想要王位,只要你有能力,我双手奉上!” 郁林听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心里五味杂成,皇室哪有真兄弟,披着一层伪善的外衣,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谁的手里能没攥把刀呢? 丞相府,后宅,丞相的书房内,此时房间里悄无声息,却坐了一屋子的人。 “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门口,拜访过老妇人就过来。”小人禀报完之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 待皇后从那后院出来,到书房时,一屋子的人都站起来行李,皇后连忙道,“各位快请起,在坐的都是婉容的长辈,在自家就不必多礼。” 落座后,鸦雀无声,丞相呷了一口茶,才开口,“在座的各位都知道,皇帝要将郁王安插进商部,郁王不比其他人,只要他一声强令,你我都不可违背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犯难,“那丞相的意思是?” “拉拢。”皇后开口。 “可是如何拉拢,这郁王是被姜氏抛下的弃子,以前他痴傻,不足为患,现在他清醒过来,怎么可能轻易地倒戈,再说我们还得防范着他参与夺嫡。” “郁王不可能夺嫡,这点在座的各位放心,拉拢郁王是最好的方法。” 屋内一时无人说话,皇后的一句,郁王不可能参与夺嫡,令众人心中充满猜疑,难道朝野里流传的那句,郁王不是皇帝的子嗣是真的? “明日郁王入职,在座的各位大人必当全力的配合,任何人不得刁难,明白了吗?” “要我们配合也容易,但是内部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是不提防点,不该看的被郁王看见了,该如何?” “沈大人放心,那些个账簿,往来交易的记录,都是我们部内专门记录的,一般外人看不懂,况且郁王从未接触过这方面事务,就算看见账簿,也不识其中内涵。”皇后安抚军心,她也深信,郁王就算是不傻了又能怎么样,从受过正统教育,大字不识,不懂规矩,去了商部也是摆设一个。 在座的各位也都点头称是,放下心,小小一个郁王,能掀起多大的浪。 不久之后,当宸帝第一次拿到确凿证据,严惩那些贪污私分国库银两的官员,这些人才知道那个美的像是花瓶一样的郁王,压根就不是一只逆来顺受,懵懂无知的小绵羊,而是一头披着羊皮六亲不认的饿狼。虽然人家大字不识,但也不妨碍人家看得懂账本,还笑呵呵地说,天赋异禀! 赵易从郁王府出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退避了所有人,等到晚上才回宫里述职。 夜色霜重,腊月里的雪像是不要钱的装饰一样,没日没夜的下,太子府的马车吱吱呀呀地走在去往皇城的青石板路上,外面北风如狮吼,马车内温暖如初春。 赵易的手里握着暖炉,但面色依旧被冷的铁青,紧紧抿着的嘴唇,不露出一丝的畏寒的神情。 “太子爷,到了。”赶马车的小斯在外面轻声地提醒。 赵易正了正身,带着与宸如出一辙的神情,浑然天成的王者气,与生俱来的高贵,踏入了正阳宫。 宸帝不喜奢侈,连膳食都没有历朝历代皇帝的铺张,十几个小蝶,里面盛放了各种各样精致的糕点和面食,中间还摆了一盘蒸的香喷喷的七彩糯米饭,皇帝喜面食,但这是专门为太子准备的。 太子进殿之后请了安,皇帝就让他坐下吃饭,父子二人很久未像这样单独的吃过饭,一时都无话可说,陷入沉闷。 “事情办的怎么样。”宸帝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口。 赵易连忙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碗筷,跪在一边,“儿臣无能,郁王并不信任儿臣,不如,算了吧。” “你担心他,所以宁愿不去扳倒张家,不保这储位,你也不想让他去涉险?”宸帝对这个儿子了解的很,他早就看出来,自己的这个儿子雷厉风行,才智和手段兼具,但只有一个软肋,偏偏他自己还不自知。 “儿臣觉得,姜家虽然现在如日中天,但月满盈亏,物极必反,现在还不是铲除的最佳时期,让郁王只身前往,实在是太冒险了。” “你放心,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他对姜家没有丝毫情义,再说朕已经与他立下约定,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帝帮你。” “您为何一定要他与姜家树敌,那是皇后的娘家,也是他的至亲。您想看着他与宵王手足相残。”赵易跪在地上,一想起以前赵郁看见赵宵时,那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眼神,赵易心有不忍。 “以后你就会明白,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跪安吧。”宸帝动怒,不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赵易,转身走出去。 德公公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公公立刻将黑色的毛皮大氅给宸帝披上,宸帝面色带着冷意出了正阳宫宫门。 德公公立刻上前,将太子扶起来,苦口婆心,“太子爷,您可别跟陛下抬杠,陛下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您快起来,地上凉。” 赵易那张与宸帝一个模子的脸上,连生气的抿着嘴角的弧度都一样,德公公心里不禁道,“爷太子与咱家爷,无论长相还是脾气都一模一样,也最得爷的赞赏,但朝中仍然有那么多人没眼色的拥护宵王,还不是因为丞相,这点太子一定比奴才清楚。您一定会理解陛下这么做的苦心,皇家哪有这么多的兄弟情,各自好自为之。” 说完,德公公就悄声出去,赵易站在正阳宫的殿内,久久未动,兄弟之情与江山,孰轻孰重? 宸帝走出正阳宫后,一时不知往哪里走,去皇后那里虚与委蛇?去后宫嫔妃那里寻个温柔乡?这都不是皇帝想做的,宸帝在雪白无垠的宫门口来回地走。 德公公揣测皇帝的心思,摸不透,刚刚在殿里说的那么狠心决绝,现在又在惦记着,斗着胆子开口,“要不去郁王府看看?” 宸帝凌厉地扫过一眼,德公公肝都颤了一下,“奴才有罪,妄自揣测圣意。” “走,去郁王府,带着影卫,不要惊动任何人。”宸帝开口。 德公公心里暗自得意,咱家就是皇帝爷心里的蛔虫! 外面下着大雪,宸帝带着一群影卫,未动车,直接飞檐走壁地一路疾行,不知比马车快了多少倍。一群人像是夜间的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脚尖斩落在屋瓦上,留下浅浅地点痕。 宸帝在身为太子时曾经就孤剑江湖,肆意妄为,脱离皇室的约束,带着侠肝义胆去洒一洒热血,混迹江湖三年,却搅得十年未宁静过,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当年剑走江湖,风采翩翩的邵华公子,是当今圣上。 到了郁王府,黑灯瞎火的一片,只有后院那排下人的屋子有点亮,皇帝不知道赵郁的卧室在哪,但德公公熟门熟路,哪次不是他亲自去郁王的屋子里请人的。 “爷,前面那排院,南面,左手第一间便是。”德公公殷勤地说。 宸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抬脚往那排院子走去。 “咱们去四面把风,我呆会儿去后院弄点热乎的吃食,我们得守一夜。”德公公立刻分工,散了跟随的十位影卫。 德公公一个人去了厨房,真不是他吹的,对这郁王府,他熟的连耗子生了几窝崽他都知道!   ☆、第3章 -7 第三十九章 宸帝一路目不斜视,在暗黑的夜里,准确地找到了郁王的卧室,以及无误地摸到了室内的软铺上。 郁林在黑夜里瞪着眼想事情,明日就要去上班,他反复思考宸帝和赵易的话,宸帝想让他夺嫡,赵易说宸帝把他当枪使,虽然听起来两个人的话都有可能,但又都有破绽,皇帝明知郁王不是自己的嫡子,不会将王位传给他,却诱惑赵郁,这是试探?赵易明知赵郁清醒后,变成他的对手,但还过来假情假意,这是示好?。 宫斗,果真只适合,那些吃饱了撑的后宅女人,让他琢磨这些勾心斗角的,还不如把时间用来想办法多搞点银子。 郁林想完就打算休息,闭眼阖目,突然一阵轻微细小的声音,警觉让他转了个身,对上一双幽幽的黑眸,在黑夜里犹如一匹狼一样,死死地盯住他。 郁林刚想呼救,就被捂住了鼻口,那个人凑近,嘴唇靠到他的耳朵,鼻息喷进耳廓,深沉的沙哑,“别叫。” 说完,和衣躺在郁林的边上。 郁林对这个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大半夜的,一个人摸到他房里,堂而皇之地睡在自己的身边,郁林很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一时气急,忘了尊卑,郁林开口就问。 宸帝不答话,将自己的外袍解开,随手地扔到了地上,开始扯郁林身上裹得紧紧的被子,“睡觉。” 郁林见他一系列的举动,毛都炸了起来,“你说过的。” “说过什么?”宸帝半躺,用手支撑着看着他。 “那天,在逍遥窟是最后一次。”郁林咬着牙说,堂堂的一国之君,他不信他说话不算数。 宸帝一下陷入沉思,好像在回忆自己说的这句话。 郁林趁机,又往里面挪了挪,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你答应过,在事成之前不会在强迫我。” 宸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就是来睡个觉。” 说完,自己就躺下去,一用力,扯了把郁林裹在怀里的半面被子,郁林冷不丁地连人带被滚进了他的怀里。 宸帝满意,大咧地揽住他,拥进怀里,闭眼不说话。 郁林的脸不过离宸帝半寸,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缓慢的呼吸声,这又是唱哪一出? 郁林觉得自己被他给耍了一样,规则是他制定的,但说违背就违背的也是他,他虽然在宸帝的控制之下活的提心吊胆,但像今天这样,半夜的突袭,攻破郁林最后一道忍线。 他不能再一直这么被动下去。 “你起来。”郁林一把坐起,掀开宸帝的上半身被子。 “你起来,我们谈谈。” 宸帝见他在黑夜里一双被怒火燃烧的,黑曜石般发亮的双眸,产生一丝错觉。 他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不是个傻子,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总有一种让想让自己静静地跟他呆在一起的魅力。 “谈什么?该谈的都谈完了,你把被子遮住点,小心受凉。”宸帝说话毫无起伏,像是未将郁林突如其来的怒气当回事。 “我们是谈过了,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再这样,一再地违反约定,那我也不必遵守。” “你威胁我?” “从你今天,摸进我的府里开始,我们那日谈的,所有规则都作废。”郁林忍受不了有一个人可以莫名其妙,随时随地侵入自己的生活。 “那你想怎么样?”宸帝依旧不咸不淡帝问。 不知为何,在宸帝慢慢悠悠的语气下,郁林总有一种,老鼠被猫戏弄的感觉。 郁林把这两日在心里谋划的事情,仔细地跟宸帝说了一遍,当然,他给自己留的后路没有全盘托出。 宸帝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久久不语,郁林第一次在宸帝的眼中看到一种凶猛。 宸帝打量完,开口,“这样做,你必定凶险万分。” “所以,最后那一步,我需要你的帮助。”郁林坚信宸帝会答应他,就算宸帝贪欢与美色,但他更是一个果断,英明的君主,这一桩对他百利无害的交易,他不会放弃。 “我答应。”宸帝答应的果然很干脆,郁林眼里带着赞赏。 如果不是两人尴尬的身份,郁林或许会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快睡吧。” 屋里的暖炉烧的正旺,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郁林舒服多了,看着眼前的宸帝也稍微顺眼了点,见宸帝顺势递过来的胳膊,也愉快地枕了上去。 宸帝来之前,是郁林夜不能寐,宸帝来之后,是皇帝久久难眠。 宸帝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睡着的人,带着深究的表情,一时间千绪百转。紧紧地拥紧身边的人,宸帝闭上眼睛,呼吸浅浅。 一室寂静,看不到的温情在涌动。 第二日清晨,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外面一片银茫,清晨的阳光折射在晶莹的雪片上,映衬的这空旷的王府,像是一片仙外之境。 早起的下人开始扫雪,郁林在房里简单喝了几口粥就绑了束带出来,打了几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你去告诉前面扫雪的,让他把院子里的雪留下,只扫出一条窄道,留着走路就行。”郁林吩咐身边的小斯。 等到辰时,才动身去报到。 一路上慢慢悠悠,显得很不着急,但也是掐着点,就到了门口。 空空荡荡的门口,商部的大门禁闭,看着很朴素,门口也没有人站岗,小斯上前去敲门。 ‘梆梆’的几声,一直没有人应,郁林皱着眉头看了眼正门旁边的一个小门,房门半掩,郁林挑了下眉头,这是,下马威?郁林笑了,叫来身边的小斯,低声吩咐了他两句话。 小斯连声答应着,匆匆地走了。 外面天寒地冻,虽然马车能遮蔽寒风,但依旧透骨的寒冷。 郁林直接下车去了对面的‘望月楼’,进去之后,寻了个雅间,坐在楼上看戏。 没过多久,就见一群穿着飞鱼袍的官兵,走了过来。 “你当真看见刚刚有一群凶神恶煞带着大刀的黑衣人进去了?” 郁林身边的小斯,演的活灵活现,“可不是吗,我家王爷今天是来就职的,马车还未走到这门口,老远地就看见一群人,虽然看不清是哪个府的,但凶神恶煞的,很不好惹的样子,我家王爷怕出意外,先让我敲门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敲了半响都没有人答应,按说平时商部里人来人往的,不会连敲门都听不见,我家王爷担心里面出什么意外,就让奴才赶紧去找巡防营。” 为首巡防营的人,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你家王爷是哪位?” “我家王爷是郁王。” 这头领脸色有些黑,自己八成是卷进这郁王跟商部的较量里了。于是就想撤走,马虎地说,“我们在这条街道巡逻,并未看见什么歹人,可能是你看错了,或者是商部的自己人。” “敢问这位首领如何称呼。”郁林在楼上看见巡防营的人过来,就下楼来,刚到这儿就听见了这番话,笑着问。 林蔚转身,就看见了这位神秘的郁王,自从郁王清醒后,三足鼎立的局势就渐渐浮现,朝中原本的两党相争,因为这个废太子的突然出现,变得日渐微妙。 林蔚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郁王,但此时却恍若重新认识他一般,有种惊为天人的错觉,敛了敛失神的表情,“在下巡防营领队,林蔚。” “林统帅,你可是不信本王说的话。”郁林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带着笑意,话未出,却唇角先扬,花瓣一样的薄唇,艳红四诧。 “下官不敢。”林蔚连忙俯首。 “本王并不是不讲理之人,这商部的大门确实敲了多时无人应答,你若不信,本王就再敲一次给林统帅看看,这怪象。” 郁林回过头来,叫着小斯再上前去敲门,敲了足足有十多下,又等了一时,确实无人应声。 “林统帅,你看?”郁林笑着问。 “下官明白了。”林蔚哪里能不明白,这大门的旁边,明明开着一个小门,虽然只有一人高,但微微低头还是能进去的,但这郁王分明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于是林蔚,就带着几个人,从那小门进去,然后绕道大门再给郁王开门。 人是进来了,但显然,郁林还不想放过这些人。 “若无事了,下官便告辞了。”林统帅一秒都不想多留。 “林统帅,你可是来捉匪的,怎么,你平时就这么当值的,有人报案说有坏人,您不看看就走了?” 林蔚真是一肚子苦水,这郁王真难缠,低着声音说,“王爷,这门也进了,您就算了吧。” 郁林原本笑晏晏的脸,顿时收住了,“林统帅的话,本王可听不懂,难道本王报案,有歹人闯进商部,林统帅不仅不履行自己的职责,还要不作为地帮助那些歹徒?我看林统帅也正直壮年,前程无量,可是觉得自己的官当够了?” “下官绝无此意。”林蔚惶恐,硬着头皮说,“来人,四处搜查,看是否有可疑人。” 前面这么大的动静,后面的人总算出来了。 姜衡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林蔚总算看见个人了,“姜大人,郁王刚刚见一群歹人闯入,特叫卑职来看看。” “郁王殿下!”姜衡行了个礼。 郁林笑着说,“姜大人无碍吧?我刚刚可看见好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了。” 姜衡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只不过是给郁王一个下马威,他就敢把巡防营的人给招来了,忍住不悦,开口,“那不过是一些看见护院的侍卫,并不是什么歹人。” 又说,“林统帅,你赶紧将人收了,不要影响到大家正常的工作。” 林蔚看向郁林,郁林笑而不语。 “既然姜大人都说没什么事,那我就让弟兄们撤了。” 这姜衡是赵郁的表舅但不是主事的,现在这商部的最大官尚书令,是赵郁的亲舅舅,姜直。 “郁王请里面走,由下官带您在这府里到处走走。” “走走就免了吧,天寒地冻的,还是先回屋。”郁林说。 姜衡三绕两绕,带着郁林走到了府里最后一排的房屋,一路上郁林暗暗留意,推门进屋后,姜衡道了句好生休息,就走了。 这地方是真不差,前面一大片绿色的竹林,小径通幽,远离街区,身处后院,安排这么个地方,也是难为了这群人。 郁林也不客气,就当自己是来度假的,就着屋里的软榻,闻着暗暗的幽香,睡了个回笼觉。 昨天半夜也不知怎么回事,屋里的地龙没往日那么热,睡到半夜就被冻醒了,郁林卷着被子缩成个虾,又被宸帝三两下扯走了,结果两个人抢了半宿的被子,直到宸帝一来气,将郁林放在自己的身上,再用被子捂住两人,这才安心地睡过去。 尚书令大人办公的屋里,坐着好几个人,皆在专心致志地品着茶。 直到姜衡进来,打破了寂静“大人。” “如何?” 姜衡将郁王把巡防营都招来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脸的不满。 姜直沉默,听着其他人对这郁王的抱怨,并未说话。 “大人,那下面该怎么办?” 姜直开口,“先不要随便与他结下梁子,他现在在干什么? “在他那间办公的屋里睡着了,刚刚还要了瓶花雕和点心。” “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只管服从。”姜直开口。 “还有,你们去将今年上半年的江南的茶叶和北方的煤炭报上来的那些账单做成账本,账本做的漂亮点。” “做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他又看不懂。”底下有人不满道。 姜直淡淡地眼神扫射过去,一室皆无声。   ☆、第40章 初查 第四十章 郁林这差当的是相当清闲,每日就缩在自己办公的地方,不吵不闹的,既不像那些刚来的新人想要摩拳擦掌地大干一场,天天就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不管俗事。 他的这些表现,看的那群畏手畏脚的,惊弓之鸟一般的大人物们也渐渐放下戒备。 每日早上早早地去报到,然后在榻上睡个回笼觉,中午了去前院的正厅里溜达溜达,比起之前那些要他们提起十二分戒备的人,这郁王简直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眼线。 郁林只见过一次姜直,他名义上的亲舅舅,看着他跟自己七分肖似的容颜,郁林感叹,这姜家的基因真够强大的,论筐产的出美人。 姜直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剑眉入鬓,鼻梁□□,只有两鬓有稍许的斑白,平添了几分文人的儒雅在里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奸臣。 姜直见到他,并没有谄媚俯首,也没有傲慢作架,微微地失礼,再像个长辈一样谆谆教诲几句,说话语气平缓,声音温和,郁林听得很受用。 “舅舅,我是个不成器的,就来你这当班混着日子玩,上头的要是问起来,你可要替我说好话。”郁林很自然地叫舅舅,说了一点插科打诨的话。 姜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听着这话,微微一笑,“郁王大器晚成,切不要妄自菲薄,皇上如此器重殿下,殿下应不辜负皇上的栽培。” 郁林笑,竟然跟姜直一模一样,站在一旁的给位大人面面相觑,这外甥跟舅舅如此肖像的,在本朝堂还是第一次见。 “舅舅说的对,那平日里得依靠舅舅多多指导了。” 姜直笑着点头,显然对郁王对自己如此的尊敬是很满意的。 “待会儿让下面的人,将今年江南的茶叶和北方的煤炭账本拿过来,你先学会看账本,从小的方面学起。” 郁林心里顿了一下,这姜直居然敢让自己看账本?郁林当然乐的答应。 “有问题的话可以来问我,你一定要认真地学习,早日地接手工作,不要日日偷懒在房里喝酒睡觉,知道吗?” 郁林装作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好日子要到头喽。” 待赵郁走后,有人出声问,“大人为何要教郁王识得这些账簿?莫要搬起石头砸到咱们的脚。” “他志不在此,不像以往的那些人,每一个到商部来,都想大展宏图之志,让郁王留在商部,皇帝最安心,我们最省心,没有比他还要好的人选。” 下面的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他们一直以姜直马首是瞻,自是不疑他的话。 后院,书房里,郁林拿着前院刚送过来的账簿,笑的诡异,他还纳闷姜直怎么敢把账簿给他看,敢情是个二手货,后加工过的。 郁林之前读过国外某著名高校的mba,对这些账单当然看得懂,不过就算再简单的账单,用他们这些古代人的方法记起来,还是看的脑子有些抽抽。 郁林拿出在府里带出来的一块长方形的黑炭,找了一只未用过的毛笔,绑在了笔头上,拿出一张白色的宣纸,开始在上面验算起来。 他先将茶叶的买卖商分开,分别计算他们卖出和买入的数量,这是最简单的一个部分,他根本不用动笔,直接心算,很快就得出答案。与账本上记录的完全一致。郁林摸摸嘴角,也真辛苦他们了,做的如此分文不差。 茶叶的品种纷繁复杂,按照品名和买卖方分别对应,做一个统计图,要是有电脑就好了,直接输入数字就可以自动生成,郁林在草纸上画来画去,被累的脖子痛。 正在算着,门外有人敲门,郁林赶紧地将图纸收拾到下面,将账簿摆反,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进来。” 外面的小斯进来后,瞥了一眼案上放反的账本,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殿下,我家大人让我过来送些糕点,担心殿下您用脑饿的快。” 郁林装作很疲惫的样子,“谢你们家大人,我看了一下午,是有些饥饿。” 小斯笑,“我家大人还问,如果殿下碰到什么疑难的地方,可以随时去向我家大人那里请教。” 郁林捏了个糕点到嘴里,喝了口茶,“不用,不用,我都看得懂,我正看的起劲呢。你下去吧。”说着将手里放反的账本晃了晃,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看不懂一样。 小斯忍着笑,“那大人您继续,奴才退下了。” 郁林想着反正今天下午看不完,倒不如把账簿带回去看,省的这些人一会一会儿地过来打探消息。三两下地把他吓得一惊一乍的。 到了点,郁林很委婉地向姜直提出,自己想把这些账簿带回去看,“舅舅,你看我能不能将这本账簿带回去看。” 姜直心里当然不怕这本账簿流落出去,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是我们内部的账簿,实不应带出去。不过看在郁王如此谦虚好学的份上,就为殿下开了这个特列。” 郁林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但最后还是把账本给带回去了。 下面两日是现代俗称的星期天,不用去商部当差,当晚郁林吃完饭后,在院子里走了走,就回了房里准备继续看账本。 郁林在里面当了一个星期的差,那姜直才把一本做的毫无瑕疵的账本给他看,足以见得这群人的防备心是有多重。 窝在榻上,手边抱着个暖炉,屋里的地龙烧的火洋洋的,郁林看着这些巨冗的数据,眼皮有点打架,强撑着把这部分的算完。 算到最后,果不其然有问题,虽然总量对上了,但其中朝廷买进卖出的次数,与他最后算出的次数不同,而且这税与实际进出的货物数量也不同,郁林乍舌,这两下相差的数量还真不少。这其中有猫腻是肯定的了。 郁林将那几个数量有明显出入的茶庄,钱庄和负责报单的人名一一记下后,准备休息,一抬眼,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宸帝来了多时,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赵郁窝在床边的几子上,埋头苦写,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什么。墨一样的头发披散着在两边,额头微低,宸帝站在他前面能够看到被灯光打下阴影的睫翼,随着火苗跳动。 “你在看什么?”宸帝进来后,观察了一会儿,见他似乎未受影响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由出声。 郁林抬眼,瞟了一眼,“算账。” 宸帝伸手拿起一张散落在地上的草纸,皱着眉头看了一下,满张的白纸上都算着数字,最上面还写了几个字,看着上面写的那些个人名,宸帝微微闪了眸子。 “这是什么?”宸帝开口问。 “你看不懂。”郁林懒得跟他解释,他怎么跟皇帝解释这些统计图,虽然确实用起来很高效方便,但里面涉及的公式太多,总不能一一的跟他解释。 “那你为何在这上面写这些人名,你看出什么了?”宸帝又问。 郁林这才抬头,神色严肃地说,“我写的这些名字,以你遍布的眼线来看有没有觉得古怪?” 宸帝点头,指着其中一个说,“刘吡,去年霄王被举报私吞永西金矿产金,就是这个刘吡,将当年金矿的所有出产,品级以及纯度,制作成一份详细的说明,当时朕看了之后,只觉得有些奇怪,但并不能找出其中的问题。你为何将他写出?” 郁林也很诧异,没想到这刘吡是霄王党的,他以为顶多算是个姜氏的走狗,没想到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开口道,“姜直给我一份,西北煤矿的产量以及买卖和收益的资料,我仔细地推算了一下,这个刘吡经手的煤,有一大批不知去向,我怀疑被他或者指示他的人私吞了,同时我又算了一遍今年与北疆进行的交易当中有一部分煤矿,没有报税。” 宸帝静静地听着,目光深沉,“多少?” “三千石左右。”郁林静静地开口,三千石不是个小数目,占了本朝用煤的一半,而这三千石,没有税没有账单,说难听点就是先盗窃后走私。 宸帝的脸色黑的难看,一向严以治吏,眼里容不得半点官吏*的宸帝,此时只想将这些贪官诛杀怠尽。 郁林虽然很不想刺激宸帝,但是这确实是他没治理好自己手下的官吏,犹犹豫豫地,又开口,“还有件事。” “还查出什么?”宸帝收起心底的杀意。 “我朝近五年,可有洪涝旱灾?” “没有,近十年未出现过天灾。”宸帝虽不明他为何这样问。 “那陛下回忆,近几年可有大的虫害?” “并无。”宸帝一一回答。 “说来也奇怪,但就这江南的云山雾茶种而言,近五年产量逐年递减,相应的价格却不断提高,甚至刚出新茶都被炒到千金难求的地步。同样的相同产地,普通品种的茶叶,产量很稳定,价格也很稳定,陛下说这奇不奇怪?” 宸帝仔细地回想,每一年送上来的折子,都简单地说了一句,云山雾减产,他看了一下产量似乎也没觉得少了多少,但连续减产五年,这与开始的产量相比,数量少的触目惊心。 郁林看宸帝脸色忽明忽暗,心情就好的不得了,“无独有偶,还有台山的青云尖也是,其中的道理,就不用臣分析了吧?” 宸帝起身用恨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一言不发,沉着脸走了。 郁林笑的一脸开心,总算琢磨透一个道理,一个骄傲自负的君王,只要你告诉他,你的江山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繁荣昌盛,你的臣子也不是看起来的忠心耿耿,果真宸帝肯定坐不下去了。 郁林总算找到一个再也不让宸帝留宿的办法了。 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不怕杀戮,不辞劳碌,他的江山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一样,只要有一点点对这个孩子有危险的因素出现,这个皇帝一定会毫不手软的立时斩杀。 所以说,他是个好皇帝。   ☆、第3章 -9 第四十章 宸十七年,近年关,京城大户,高官走吏,家家户户皆大门紧闭,直到小年这一天,本该热闹非凡,亲朋走动,但今年路上却少了许多的马车。往日的酒楼雅座,茶馆包间皆有客坐,而今日没了这些大人们的捧场,显得格外的冷清。 姜氏府门口,厚重的两扇漆皮大门紧紧地闭着,大门口昨日落下的雪也没有人打扫,洁白地积落在门口。 后宅,姜直坐在书房里,面色一派暗淡,丞相看着底下坐着的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没有查出,皇帝到底为何派太子去江西?” 姜直做的笔直,端着一口茶器在手,淡定从容“没有查处,不过我确定皇帝那证据,绝对不是从我这儿泄露出去的。” 丞相端坐,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长子,不疑他的话,“你派人去请皇后,就说老夫人心疾犯了,等到婉容来了,我们再商量具体对策。” 丞相又问,“皇帝让你交今年的账簿,你可准备好了?” 姜直缓缓地开口,并不见焦虑,“准备好了,与往年一样,定不会看出破绽来。” 丞相满意地点点头,“不能再出差错,你派人通知刘吡,一定要在太子到达之前,把金矿的事,再处理一遍,我估计皇帝肯定是觉得金矿的事有点不对劲。” “父亲放心,刘大人做事绝对不会出错,太子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金矿的事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掩饰的很好。”姜直欲言又止。 丞相见状,开口,“还有什么问题?” 姜直道,“儿子觉得,皇帝可能不是因为霄王事情,我怕他是因为煤炭的事情?” 丞相皱眉,不悦,“煤炭的事,这么些年一直是这样运作,怎么今年会出问题,是不是出了内鬼?” 姜直对丞相自欺欺人的话语,有些无奈,“虽然边关查运大多是我们的人,但皇帝和太子也并非傻子,至今还未查到,不过是事务繁多还未查到罢了,这只是侥幸。” “那你的意思是?”丞相探问。 “停止与北疆地下贩卖,恢复正常的边关交易。” 丞相犹豫,走私的煤炭一直是最大的一笔收入,如果砍掉这一项,其他很多需要钱财的地方,都会捉襟见肘。 “我再考虑考虑。”丞相显然是放不下这块肥肉。 姜直并不多劝,他行事一向是小心谨慎,就算丞相暂时还不想收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丞相看着窗外面,冬天一片荒凉之境,开口,“我这心里,老觉得要出事。” 而这一次的犹豫,却直接是姜氏繁荣走向落寞的开始。 离年三十不过几天,但宸帝却丝毫未松懈,他好不容易攥住这些老鼠的尾巴,他怕一松手,他们又变成了无害的样子。 最后几天是每年例行的圆会,每年临近过年,各个部门的头头过来跟皇帝报告一下,今年自己是多么的勤奋,多么的辛劳,我们部门在我的带领下是如何的蒸蒸日上。跟每年召开的一样,装模做样地说一些肝脑涂地的话,接下来,就是各部报告自己业绩的时候了,姜直像往年一样,将做的完美无瑕的账本交了上去。 最近一段时间,各个地方都来信说有一股不明的势力在暗中调查各个分舵的底细,一个是巧合的话,那么事多必反常,可是令他头疼的是,他的人到现在都没查出来突然冒出的这些人是哪来的。 这些人显然是宸帝派去的,郁林根据仅有的两本账簿将有问题地方的承办人圈出来之后,宸帝迅速地连夜派人去查探,可以说速度的非常快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而那些呆在明处的人,还在继续的醉生梦死。 过年一年里最令人期待的事情,而正阳宫里此刻,却四处遍布皇帝想要杀人的怒气。 郁林不眠不休地看了三天的账本,虽然宸帝也派了几位算术的天才辅助他,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但工作量依旧庞大的吓死人。 霄王去的快,回的也快。很快刘吡因罪被带入京城,由宸帝亲自审问的消息,传遍朝纲,不知道的人只是以为刘吡是一个地方小官,宸帝砍杀一个,以儆效尤。 而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人却深知其中□□,纷纷暗地里走动,丞相府的后门坎儿,快要被人踏烂了。 又一次秘密会议,丞相的书房内,坐着一群人。 底下有人开口“我儿子跟太子手底下赤青卫的人有些交情,昨日跟他们一群人喝酒时,无意中听他们提起,刘吡这次犯的事,不是当年霄王的那件,而是煤矿的事,被皇帝查出点了眉头。直接派霄王去拿人”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丞相皱眉不语,眼底的血丝尽显疲惫,缓慢开口,“我们大意了。” 姜直反而是一片的淡定,眼底看不出喜怒,轻轻地抿了口茶,并未说话。 座下的人大多担心的是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哪管刘吡犯的事什么事,“大人,这刘吡到底跟我们这些事,有多大关系?” 丞相深叹了口气,“刘吡知道我们在西北煤矿所有的事,不仅如此,他也是当年吞金的参与者。” “啊!”座下的立刻有人惊出了声,被吓得面色惨白。 有人立刻狠声道,“那我们就趁他没招供之前,铲除他。” 此为下下策,皇城之内,天子脚下,敢在宸帝面前杀人的,丞相都还没这个胆子,也不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是有勇还是无谋。 一旁坐着的刘大人,见姜直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开口问“尚书令大人,有何想法?” 姜直不紧不慢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给位大人还是安安心心地回家过年吧,在过年之前,皇帝不会有什么动静。” 正阳宫里,宸帝跟郁林在用晚膳,这么多天,忙的终于能好好的吃上一口饭,郁林埋头苦吃。宸帝在一边不停地给他布菜。 “你之前做的那些图画,为何我从来没见过?”宸帝一直都很好奇,为何厚厚的一本账簿,赵郁一张宣纸上的图画就能将它全部涵盖。 “你不懂的多了。”郁林随口一说,根本懒得解释。 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不太对,慌忙地抬头,见宸帝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脸上并无怒意。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的学问和知识是无穷尽的,即使陛下您智慧无人能及,但是一定也有您不太了解的地方。”郁林说的很婉转,并没有直接批评皇帝陛下知识匮乏。 不知道为何,古代人很不注重数学方面的教育,虽然不乏很多的算识天才,但郁林一将自己现代学习的公式教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完全都一副,这是啥邪门歪道的表情,满脸都是不信任,搞得郁林最后都只把他们当计算器使。 “你很聪明,你懂得比朕多。”皇帝突然这么谦虚地来了一句,郁林手里的筷子差点被吓掉了。 “不,您是最聪明的,我只是小聪明,您是大聪明大智慧。”赶紧地把马屁又拍了回去。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说过,你我二人的时候,直接称呼你我,不必用敬语,也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宸帝说完还特别温和地给他倒了杯水。 这是转性了,以前动不动就威胁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被他□□个半死,现在这么温柔,敢情是在埋个更大的陷阱等着他? 宸帝哪里能不知道他这千回百转的小心思,也不生气。 “你怎么对我的态度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啊?”郁林开口问。 “朕一向重才惜才,礼贤下士。”宸帝道。 “你这是发现,我除了暖床还有更大的用途吧。” “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嫡子?”宸帝突然转了一下话题,提起这段辛秘。 郁林吃的好好地饭,被哽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嗯,知道。” 宸帝没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认为,以郁林的聪明,联系前后,很容易就能猜到,而且将他接进宫的时候,已经十岁了,有了记忆。 “所以我与你在一起,并不是不一伦” 郁林慢慢地放下碗筷,谁知道宸帝下一秒的话会不会直接将自己吓死。 “那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宸帝又问。 这下郁林真不知道,他又不是在他妈肚子里就有记忆的,郁林突然想起了那把刀子,上面神秘的纹路。 “我不知道。”郁林说完,一脸紧张地等着宸帝公布答案。 宸帝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郁林想骂娘,这是在这诈他呢? 郁林装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又端起了碗筷。终于可以安心地吃饭了。 “但是,皇后知道!”宸帝又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郁林看着满桌子的菜,再看看宸帝,咬牙切齿地说,“存心不让人吃饭了?您一句话说完得了。” 于是宸帝又很愉快地说了下一句,“但她肯定不会告诉你的。” 吃完饭,宸帝又去跟太子和大臣们开会去了,自从那一夜之后,郁林就咱也没见过赵易,他们二人之前一直各自忙着当班,郁林不忙了之后,他又被皇帝派到了北方,连接两家后院的那道小门再也没开过,郁林有的时候散步也回走到那里,想推开门,对着这具身体唯一记得人,说两句话。 赵郁唯一记得就是赵易,郁林在梦里都会经常看他们小时候发生的时候,在他眼前一页一页地翻。 当年,初到宫里赵郁没名没份的,宸帝就让他跟赵易一起住在皇子府里,赵易对他一直是有愧疚的,直至这份愧疚变质,变成了畸恋,他还坚定不已地相信,这一定是愧疚。 当他知道宸帝对赵郁的心思之后,他是愤怒的,他有想过要带着赵郁一走了之,那时候他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内心,带他走,然后呢?像宸帝一样地占有他吗? 赵易逃避了,他每天看着这个傻子在他眼前,好看地笑,遇见各种好东西都向着他,每次在宫里被宸帝欺负了之后,回来就跑到小门那里去等他。赵易的心里莫不是在煎熬。 赵易曾无数次地狠下心最自己说,不要管他,不要管他,但谁又能骗得过自己的心呢? 郁林埋伏在赵易的必经之路,等着他出现,外面天寒地冻,郁林被冻得直哆嗦,但他不敢进屋,生怕自己进屋的那一会儿,赵易走了。 郁林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来来回回地在雪地里踱步,一步一步,踏出了个赵易的名字,走着走着不怎么冷了,兴致也上来了,于是在旁边又踏出了个赵郁。 郁林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前面的几辈子,他都没感受到什么兄弟之情,结果穿到一个傻子身上反而感受到了。虽然这个兄弟情并不是多么纯洁,但赵易从来没用那种龌龊的心思和手段对他,不论对着赵郁还是对着郁林,他只有无限的关心和不竭的担忧。 郁林站在敞天大路上,寂静地等待,直到不远处的宫灯下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郁林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却又突然地顿住。   ☆、第3章 -10 第四十二章 这是郁林第一次遇见霄王,在这种天气,这种时刻,没有会比此刻更难遇场合。 赵郁就算恢复神志,霄王也从未露面,就连不是一母同胞的赵易都来看过他,但霄王不仅没有亲自上门来嘘寒问暖,甚至连派下人过来慰问一句都没有。 霄王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赵郁,他抬眼的时候,刚好对上了赵郁满脸的笑容,随后下一秒就冷却变得冷漠。 一向从未把这个傻子放在心里的霄王,在人前端着个架子习惯了,对上赵郁这样一片清明的人,却满腹的恶语相向,他刚从宸帝那里出来,被宸帝明敲暗打地给警告了几句,当着太子还有那么多权臣的面,赵霄觉得脸火辣辣的烧得慌。 在回来路上又遇见这个平日里巴结他不得了的傻子,已经够晦气的了,偏偏这个傻子现在还会给脸给他看了。 赵霄阴阳怪气地问,“正是寒夜,不知霄王与谁私会在此。” 郁林一听他这个反社会人格特征如此明显的话,就不想搭理他,淡淡地说,“不过是晚膳吃多了,有些积食,出来走两步,” 赵霄满嘴的醋意,“是啊,现在郁王可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日日夜宿正阳宫不说,连晚膳都有幸与父皇同用。弟弟可真是羡慕。” 郁林被他酸的一阵恶心,心想这霄王平日里的那点教养被狗吃了?恶意就上来了,大晚上的霄王上他这儿来找不痛快了?行啊,那他就让他痛快痛快! 郁林嫣然一笑,素雅的面庞,映衬在暗色的披风里,竟比这外面的雪还要亮上几分,“霄王可知,为何我做过太子,赵易做过太子,单单就你坐不上吗?” 赵霄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地问这个,愣了一下,开口,“为何?” “我以前做太子,是因为我脑子有问题,不论是该问的不该问的,我都不问。而赵易做太子,是因为他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郁林的这句话说的有些绕,赵霄征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之后,满面的怒气,这句话里的嘲讽,他哪能不明白,借着刚才在皇帝那里受的委屈,加上被郁林冷嘲热讽一番,立刻上前一用力,直接将郁林一个大劲,推坐在地上。 郁林没料到,这赵霄就这点气性,说他两句,他居然敢动手,触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个正着摔坐在地上,但一抬眼,居然发现宸帝和太子站在不远处,显然两人都被刚才赵霄推了他一把,把他们看愣住了。 郁林心里恶毒起来,你这么猖狂,不陪你把这出戏演完,老子真是白被你这么来了一下。 郁林装作一副很动容的样子,开口,“就算你想做太子,那也得到父皇的认可才行。你这名不明言不顺的,只是上不了朝堂的狼子野心。” 赵霄一身的怒火,此时正不知道往哪里撒,最听不得别人说这种在宸帝的心里他不如太子这种话,立刻狠戾地说,“父皇头脑昏庸,被那赵易的外表给蒙骗了,而那赵易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过是顶着一个贤王勤政的名声,四处招摇撞骗罢了。”神色狰狞的说完,只觉得无比的畅快。 郁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雪,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那两个人,继续开口,“父皇不是昏庸,他比谁都看得清谁更适合主这江山,坐这正位。要说太子爱民是个假情假义地话,那霄王一心地只玩弄权术,难不成更适合做这位置?” 郁林趁宸帝在,想让他彻底地看清赵霄的本质,霄王平日里也以爱民如子自居,但嘴上的那句话,谁都会说,赵易会因为江南的水患而担忧地彻夜不眠,第二日就领命动身前去治理洪涝,霄王听说了之后,立刻提出削减自己的半年俸禄,充归国库,表面上这两位王爷都做的无可挑剔,而真正的内心,只怕只有自己知道。 赵霄很是得意地阐述自己的对太子之位的虎视眈眈“登上那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在父皇面前鞍前马后的立功,更要是拉帮结派,获得大臣支持,像那赵易一样,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折腾得他手下那帮官员叫苦连天的,谁会支持他,他做太子简直是笑话。” 郁林演这出戏真不是想帮谁,虽然他的心里是向着赵易,但他本来的想法只不过是想治治霄王的狂妄而已,哪知道他越说越离谱,竟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在里面。 郁林偏了下身,对着赵霄的后面的宸帝轻轻地弯了腰,“父皇。”在霄王说的如此忘情的时候制止了他,也不能说郁林是于心不忍,他不想让皇帝知道,霄王这个他一手培养的儿子,会如此脱离他的期望。 霄王立刻面如死灰,未敢转身。赵霄就算再横,但还是怕宸帝的,一个直板就跪在了地上,未敢抬头。伏在地上,毫无刚才的盛气凌人。 宸帝面不改色,对霄王刚才的逆言,面上并没有不悦之色,但站在他边上的赵易,明明感受到了宸帝刚才一闪而过的杀意,没错,对着赵霄宸帝动了杀意,周身的气流明显地波动很大。 “来人!”宸帝面无表情的开口。 藏在暗处的影卫立刻现身,快的让人眼前一晃,“陛下。” “将霄王带回王府,严加看管,禁足三个月,任何人不得探望。”宸帝看着这个自己培养大的儿子,一时心力交瘁。 霄王听见宸帝的下令后,松了口气,宸帝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赵易站在边上并未求情,实在是因为,宸帝并未真正地想处罚霄王,只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郁林听了之后,撇了撇嘴,真是白浪费他演了这么出戏了。 宸帝转而又看向郁林,神色复杂,充满警告的语气,“郁王身为长兄,却不能对霄王的言辞作出正确的纠正和引导,实为有失兄长之职。罚郁王三月俸禄。” 郁林这个炮灰做的,他自己都想笑,听完宸帝的宣判之后,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领了旨,磕谢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宫而去,留下一脸担忧的赵易和神色不明的宸帝。 郁林一路走的磕磕绊绊,摔了一身的泥水,虽说诱使霄王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他不对,但倘若霄王没有逆反之心,但凭他诱使,怎么会说出那些打宸帝脸的话。 宸帝看着赵郁消瘦的身体裹在宽敞的披风里,心有不忍,但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怎么也下不去这脸。身边的德公公,看他家主子,一个个比赛似的看谁更倔强,只好隐了身就去安排马车,让人赶快去接上郁王,可别冻坏了。 前脚刚走,赵易也待不住了,心也跟着走了,匆匆地跟宸帝道了别,就去追前面渐渐消失的影子,满大的宫前,只剩下宸帝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回走。 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郁林踩的那几个字,赵易,赵郁,旁边还写了一个未写完的‘宸’字。 德公公小心看着宸帝的脸色说,“奴才已经让人驾着马车追去了,爷您放心。” 宸帝一路默默不语,德公公在旁边看的不是滋味,他家主子平时厉害的像个神一样,只要一碰到郁王事情啊,就会久久的沉默,就连自己都猜不透皇帝到底是怎么看待郁王的。 如果说是把郁王像太子一样对待栽培的话,他看着也不太像,对着太子,宸帝总是紧绷着脸,一脸的严肃,虽然也有关心,但说出来的话总是硬邦邦的,像是宫殿里的正位一样,敲上去闷响闷响的。 但对着郁王,宸帝就不一样了,德公公看在眼里,对着郁王他家爷就像是一块软玉一样,时冷时热,喜怒都写在了脸上,一点都不想平时那个喜怒无常的君王,眼里的柔色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沉溺其中。 宸帝这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到了而立之年突然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整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宸帝看着他就不由自主地缓缓地收起自己的利爪。但盛威余怒也不是个小小的郁王能够承担的了的。 宫里的马车来的也非常的快,赵易刚追上赵郁没多久,一家宽敞的马车就停在了他们身边,赵郁已经被冻得浑身冰冷,也没想要给自己找罪受,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赵易让坐在前面驾车的人先回了宫,自己坐在马车的前座上就这么缓慢地驾起来。 马车里面温暖如春,郁林搓了搓被冻麻的四肢,就着车上的热茶,灌了两杯,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知道赵易在外面,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对赵易的感情复杂的很,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也是最无话可说的两个人,他跟宸帝在一起还能没话找话,而跟赵易在一起,就是两个人相顾无言。 一路无言地到了郁王府的门口,赵易轻轻地挑了下隔帘,“到了。” 赵郁撩开帘子,一把跳下车,回过头来对着站在他身后的赵易说,“进去坐坐。”两人很自然地一起进屋了。 宸帝在宫里,一直心不在焉地翻着书,过了一会儿,对着德公公说,“等送郁王的人回来,让他过来一下。” 德公公一愣,不太明白这位爷的意思,干巴巴地说,“已经回来了。” 宸帝坐起来,放下手里的书,“让他过来回话。” 一直在马房里看马刷车套车的小公公,第一次被宸帝传唤,整个人紧张的说不清楚话,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追上郁王后就回来了,‘ 宸帝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回来,小公公抖着声音说,“是太子让我回来的。” 说完一眼都不敢抬,瑟瑟缩缩地,宸帝觉得无趣的很,抬手让人下去了。 太子追上郁王后,就让车夫回来了,自己驾着车送郁王回去,然后呢,现在他们在干什么,留宿郁王府,宸帝禁不住狭隘地想着。 他还真的想错了,赵郁把太子请到府里之后,直接把人带到了会客厅,连后院的砖的没让人踩。 赵易坐下后,喝了口茶暖暖身子才开口,“多谢郁王的一番心意。”太子指的是今晚的事。 郁林用眼尾扫了他一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只不过是让皇帝更加看清霄王罢了。” “但最后,你还是心软了,阻止了他,不是吗?”赵易问。 “难道太子希望我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吗?”郁林眯着眼问,眼里的笑意并未到达深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原来的那个赵郁,不论你是否帮我,你还是那个跟我一同长大的郁王,以前是,现在还是。” 郁林继续笑,“如果我成为你最后的绊脚石,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对我这么仁慈?” 赵易没听出来郁林这句话里的打趣,一本正色地说道,“我说过,只要你想要并且有能力,皇位我拱手相让,并且全心全意地辅助你。” 郁林对这句话一笑而过,心里暗嘲,可不是吗,对他最没有威胁力的就是自己了,说这种话不就是只空头支票吗,他甚至连姓赵都算不上。 “不谈这个,你这次去江西,可还顺利?”郁林将话题转到公务上。 说道这个话题,赵易得眼里就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你可知,最近父皇的身边,招了一位能人。” 郁林挑眉,“什么能人?” “此人可说是算识方面的天才,商部做的再完美无缺的账本,到他手里,不久就能找出其中的纰漏。”赵易满脸崇敬地说。 听的郁林憋笑差点忍得破功,“天才,确实是天才。” “我多次想要让父皇为我引荐,但父皇总是藏着掖着。”赵易一脸失望的表情。 郁林笑着,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我也认识这位奇人,有机会,我到可以为你引荐一下。” 赵易得眼里放着光,“一言为定,莫不要忘了。” 郁林想了想以后赵易知道了那个人是自己的话,该是怎样的表情,瞬时就觉得前途还是很美好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郁林就开始明里暗里的赶人了,赵易脸皮子薄,虽然想多留一会儿,但还是没好意思开口,于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回府了。 按照赵易身处的位置以及从小成长的环境来看,宸帝定不会把他培养成如何的根正苗红,一定是怎么腹黑怎么来,有什么手段都教的。 但郁林在跟赵易的相处过程中,却经常能感受到他的赤子之心,他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做事非常的有远见,做人也坚守自己的底线而不随意地动摇,对待坏人不择手段哪怕赶尽杀绝,但对待好人却心存善念,如此恩怨分明的人格,郁林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想着事,前面的人提着灯一路走到后院,进了卧房之后,郁林就屏退了下人,就着手里的照明灯,点了房里的蜡烛。 房间由暗变明的那一瞬间,郁林一转身,赫然被吓得个半死。 宸帝端坐在他的床榻上,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一脸的哀怨,像是新婚之夜,丈夫出去□□,独守空房的新妇一样,没错,郁林就是那个薄情寡意的丈夫。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郁林浅浅地欠身,行了个礼,打了个哈气。开口,“皇上这三更半夜喜欢上人床的习惯,是在哪个逍遥窟里练出来的?”边说边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还未化开的雪。 宸帝自郁林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没移开过眼,一双眼睛明耀耀的,晃得人心慌,“聊得可开心?” “嗯,开心。”郁林听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没打算理他,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 “这么想帮太子,哪怕折了霄王进去?”皇帝的声音冒着寒气,听的人不寒而栗。 郁林真是破罐子破摔,不论他做什么,皇帝总是有整治他的法子,“是,就算是折了霄王进去,我也要保太子上位,这么说您满意了吗?” 郁林一瞬间甚至有去睡书房的冲动,这么尊佛在他房里,谁能睡得着? “您要是没事的话,就请移驾,我要休息了?” 郁林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宸帝,就等他移位。 宸帝确实站起来了,但没打算走,自顾自地就开始脱衣服。 郁林真想用房里墙上挂的剑,把皇帝脑袋劈开来看看是不是塞了驴毛!怎么就那么听不懂人话。这才刚刚整治过自己,怎么就有脸光明正大的上自己的床,他脸怎么能这么大呢! 宸帝一点都没跟他客气,脱完衣服,就把郁林往里面推推,煞有其事地往被窝一钻,还感慨了一句,没有正阳宫的床舒服! 郁林只想拿着枕头往他脸上招呼!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不过宸帝倒也没动他,就是单纯地睡睡觉,郁林心里还好过点,也不打算理他了,转身面朝里面,裹了大半的被子屁股对着外面。 宸帝见里面的人裹成了个球,很淡定地地扯扯被子,郁林在里面拼命地压着被子不放。 宸帝咧咧嘴角,二话不说,直接一个长臂一挥,连人带着被子都到了怀里来! 郁林欲哭无泪,又来这招!   ☆、第3章 -11 第四十三章 农历三十那日,家家户户阖家团圆,其乐融融,在这举国同庆的日子里,刘吡被宸帝秘密处死了,一杯毒酒,走的安详。 死前写了一本厚厚的招供词,宸帝越看,凌厉的面庞就愈加冷冽,刘吡死在了宸帝的脚下,老泪纵横,不停地在哭诉有违帝恩。 刘吡是宸帝亲自点派到江西,负责那一带所有的矿产出运,宸帝对他深信不疑,就连霄王吞金如此证据确凿的案子,就因为刘吡为他洗白,宸帝虽然心有疑惑却未深究。 宸帝出了阴暗的天牢之后,在门口轻轻踩了踩青石板转上洁白的雪花,蹭去了鞋子上沾染的血迹,宸帝拿着刘吡对丞相以及所有姜氏一族的指控和证言,缓缓地走回宫里。 年三十晚,街上冷清多了,整个王朝在下这一年里最后一场雪,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躲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街上积雪厚重,马车难行,郁林想心血来潮地做个雪橇溜达到宫里,反正后院里养着几条天天没事干,只知道抢骨头的蠢狗。 还未来得及折回府里,就看见隔壁的太子府的大门徐徐打开,赵易穿着只有郑重节日才会穿戴的一身行头,绣着黑蟒的朝袍,金色的绣纹缠绕着莽身,面目英怒的莽像是旋绕在太子的周围的帝王之气,一身贵气,赵易面容俊朗,跟宸帝有七八分相似,行为举止也多学宸帝的派头,这样正式的衣服,郁林只见过宸帝穿过,所以乍一看赵易,郁林甚至恍恍惚惚的有种宸帝和大魔王的错觉。 郁林显然被自己想法给惊呆了,穿过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忧虑怎么活下去,怎么脱身,怎么去找大魔王。 他与长夙的纠葛,那老乌龟定不会让他无缘无故地就穿到这个身体里的,他不禁大胆的怀疑,他或许并不用去找大魔王,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郁林这一想,就盯着赵易看呆了,原本赵易一出府就看见了他,后来再瞧见赵郁盯着自己出神,赵易微微有些不自在。 “你看什么?”太子走下台阶后,神情微妙地问。 “你.....”郁林欲言又止,说什么呢?直接问他是不是大魔王,他会把自己当疯子吧。 “怎么了?”赵易见他欲言又止,蹙了下眉头。 “没什么,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你跟皇帝长的真像,我见过皇帝在朝堂上穿着龙袍,跟你有七分相似。”郁林叉开话题,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你为何总是叫皇帝或者宸帝,而不叫父皇?”赵易想多次的纠正他,但总是被他经常一句两句话的带过去,也满心以为是他清醒不久没人教他规矩。 。。 郁林也未直接回答他,含糊地说,“以后你就会懂了。” 赵易见他不想回答,也未追问,到是回答刚才那个问题,“我们兄弟六人,论风采,论外貌皆不及当年父皇的十分之一。” 郁林听这句话,颇为稀奇,“为什么这么说,我只见过霄王和你,但就你俩而言,你与宸帝最神似,大约像到七八成,霄王比你们要稍俊美,更像姜家的人,光彩照人。” 赵易听他这句话,一下笑出口,”你说霄王俊美,他甚至不及父皇年轻时的一半。” 郁林对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盲目崇拜的行为深感不耻,你觉得他英俊,因为他是皇帝,你爹,你跟他这么像,夸他不久等于变相的夸自己! 赵易神秘地笑笑,“今日朝宫,明日祭祖,到时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神神秘秘的,郁林懒得追问,他最没有的就是好奇心了。 两人到达光明殿之后,就被宸帝身边的德公公给叫走了,八成是皇帝有话对他们说,但是今天又人多事杂,所以早早地先宣他俩进宫了。 去正阳宫的路上,郁林貌似看见了一个熟人,虽然那个人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给他们请安让路,但郁林还是一眼扫到了他,谁会不记得给自己施加痛苦的人呢? 郁林微微侧了下脸,刚好遇上那个公公抬眼的一瞬间,郁林危险的冲他笑笑,小公公立刻又吓得跪趴在地上,“求爷饶命!” 赵易转过身来,剑况,疑惑地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郁林‘和蔼’地笑笑,“没事儿!” 顺便给在一旁心惊胆颤的德公公一个‘你给我等着’的表情。德公公装作没看见,继续俯身引路。 进了正阳宫殿,两人很自然地摸到了宸帝的书房,作为一个局外人郁林可以看出宸帝对赵易的器重,而且这份器重丝毫不加掩饰,甚至有为之骄傲的纵容在里面,但赵易从来没有因为宸帝的这份赏识而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 但宸帝对自己,郁林很是琢磨不透,建立以利用为前提的同盟,但是宸帝又经常做出一些令人误解的事情来,譬如夜夜留宿郁王府,两人盖着被子,单纯地睡觉,郁林连冷嘲热讽这个环节现在都省了。 宸帝抬眼,见两人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供词,德公公得了眼色,立刻出去把门了。 宸帝开口,先让他们落座,才不急不慢地“刘吡招供了,丞相还不知道。现在我只派人对外放出风声说,刘吡被人杀害,皇帝震怒,誓要抓到真凶。” 郁林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要演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让那群人以为,皇帝什么都不知道。果真是老狐狸! “恐怕陛下,还真从刘吡嘴里套出点什么吧!”郁林一语点破。 宸帝也未避讳,将刘吡的证词扔在他俩的脚下,赵易捡起来,翻看,郁林却看都不看。 “找我们来到底什么事?”郁林直奔主题,看证词有什么用,到头来让你做的事跟你看的证词没有半毛钱关系。 宸帝微微地皱眉,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我们’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他动怒的事情,但宸帝还是将他们分开说,“我有要事吩咐你跟太子。” 刘吡招供了,姜家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出来,基本到了最后关头,就差捉个现行了,所以宸帝所说的事,定不是什么好买卖。 “只要陛下记住当日答应我的话,其他但凭吩咐。”郁林很爽快地说。 宸帝不知是不满他如此交易的口吻,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语气颇为严厉地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这次让你们做的事有凶险,保证你们自身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赵易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点点头。 “刘吡的口供说,姜直在年前打算走私一批煤炭运送到北疆,但是在运送的不久前,刘吡就被抓了,所以我怀疑姜直的这批煤还未运送出去。” “所以,你是让我们偷煤呢,还是要人赃并获?”郁林非常重点地问一句。 宸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渐渐对他三句两嘲讽的性子习以为常了,并未有不满,“虽然过完年就是立春,但北疆一向冬季漫长,过完年还有大约两个月的冬季,年前的煤炭未运送,年后姜直一定会找机会运送过去。你们要做的,就是控制住交易的现场,当场擒住为姜直运输的头目,押回京,由朕亲自审讯。” “是要我们人赃并获了?陛下真是下的一盘好棋,为何不能事先就找到煤炭的位置,然后让我们守株待兔呢?”郁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宸帝愣住,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守株待兔与当场擒获,谁更容易就不必说了。 “郁王很聪明,此计可行!”宸帝赞赏地说。 赵易满眼对他都是钦佩,郁林嘴角抽抽,你们蠢,怪我喽!   ☆、第3章 -12 第四十章 宸十七年,近年关,京城大户,高官走吏,家家户户皆大门紧闭,直到小年这一天,本该热闹非凡,亲朋走动,但今年路上却少了许多的马车。往日的酒楼雅座,茶馆包间皆有客坐,而今日没了这些大人们的捧场,显得格外的冷清。 姜氏府门口,厚重的两扇漆皮大门紧紧地闭着,大门口昨日落下的雪也没有人打扫,洁白地积落在门口。 后宅,姜直坐在书房里,面色一派暗淡,丞相看着底下坐着的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没有查出,皇帝到底为何派太子去江西?” 姜直做的笔直,端着一口茶器在手,淡定从容“没有查处,不过我确定皇帝那证据,绝对不是从我这儿泄露出去的。” 丞相端坐,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长子,不疑他的话,“你派人去请皇后,就说老夫人心疾犯了,等到婉容来了,我们再商量具体对策。” 丞相又问,“皇帝让你交今年的账簿,你可准备好了?” 姜直缓缓地开口,并不见焦虑,“准备好了,与往年一样,定不会看出破绽来。” 丞相满意地点点头,“不能再出差错,你派人通知刘吡,一定要在太子到达之前,把金矿的事,再处理一遍,我估计皇帝肯定是觉得金矿的事有点不对劲。” “父亲放心,刘大人做事绝对不会出错,太子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金矿的事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掩饰的很好。”姜直欲言又止。 丞相见状,开口,“还有什么问题?” 姜直道,“儿子觉得,皇帝可能不是因为霄王事情,我怕他是因为煤炭的事情?” 丞相皱眉,不悦,“煤炭的事,这么些年一直是这样运作,怎么今年会出问题,是不是出了内鬼?” 姜直对丞相自欺欺人的话语,有些无奈,“虽然边关查运大多是我们的人,但皇帝和太子也并非傻子,至今还未查到,不过是事务繁多还未查到罢了,这只是侥幸。” “那你的意思是?”丞相探问。 “停止与北疆地下贩卖,恢复正常的边关交易。” 丞相犹豫,走私的煤炭一直是最大的一笔收入,如果砍掉这一项,其他很多需要钱财的地方,都会捉襟见肘。 “我再考虑考虑。”丞相显然是放不下这块肥肉。 姜直并不多劝,他行事一向是小心谨慎,就算丞相暂时还不想收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丞相看着窗外面,冬天一片荒凉之境,开口,“我这心里,老觉得要出事。” 而这一次的犹豫,却直接是姜氏繁荣走向落寞的开始。 离年三十不过几天,但宸帝却丝毫未松懈,他好不容易攥住这些老鼠的尾巴,他怕一松手,他们又变成了无害的样子。 最后几天是每年例行的圆会,每年临近过年,各个部门的头头过来跟皇帝报告一下,今年自己是多么的勤奋,多么的辛劳,我们部门在我的带领下是如何的蒸蒸日上。跟每年召开的一样,装模做样地说一些肝脑涂地的话,接下来,就是各部报告自己业绩的时候了,姜直像往年一样,将做的完美无瑕的账本交了上去。 最近一段时间,各个地方都来信说有一股不明的势力在暗中调查各个分舵的底细,一个是巧合的话,那么事多必反常,可是令他头疼的是,他的人到现在都没查出来突然冒出的这些人是哪来的。 这些人显然是宸帝派去的,郁林根据仅有的两本账簿将有问题地方的承办人圈出来之后,宸帝迅速地连夜派人去查探,可以说速度的非常快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而那些呆在明处的人,还在继续的醉生梦死。 过年一年里最令人期待的事情,而正阳宫里此刻,却四处遍布皇帝想要杀人的怒气。 郁林不眠不休地看了三天的账本,虽然宸帝也派了几位算术的天才辅助他,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但工作量依旧庞大的吓死人。 霄王去的快,回的也快。很快刘吡因罪被带入京城,由宸帝亲自审问的消息,传遍朝纲,不知道的人只是以为刘吡是一个地方小官,宸帝砍杀一个,以儆效尤。 而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人却深知其中□□,纷纷暗地里走动,丞相府的后门坎儿,快要被人踏烂了。 又一次秘密会议,丞相的书房内,坐着一群人。 底下有人开口“我儿子跟太子手底下赤青卫的人有些交情,昨日跟他们一群人喝酒时,无意中听他们提起,刘吡这次犯的事,不是当年霄王的那件,而是煤矿的事,被皇帝查出点了眉头。直接派霄王去拿人”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丞相皱眉不语,眼底的血丝尽显疲惫,缓慢开口,“我们大意了。” 姜直反而是一片的淡定,眼底看不出喜怒,轻轻地抿了口茶,并未说话。 座下的人大多担心的是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哪管刘吡犯的事什么事,“大人,这刘吡到底跟我们这些事,有多大关系?” 丞相深叹了口气,“刘吡知道我们在西北煤矿所有的事,不仅如此,他也是当年吞金的参与者。” “啊!”座下的立刻有人惊出了声,被吓得面色惨白。 有人立刻狠声道,“那我们就趁他没招供之前,铲除他。” 此为下下策,皇城之内,天子脚下,敢在宸帝面前杀人的,丞相都还没这个胆子,也不知道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是有勇还是无谋。 一旁坐着的刘大人,见姜直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开口问“尚书令大人,有何想法?” 姜直不紧不慢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给位大人还是安安心心地回家过年吧,在过年之前,皇帝不会有什么动静。” 正阳宫里,宸帝跟郁林在用晚膳,这么多天,忙的终于能好好的吃上一口饭,郁林埋头苦吃。宸帝在一边不停地给他布菜。 “你之前做的那些图画,为何我从来没见过?”宸帝一直都很好奇,为何厚厚的一本账簿,赵郁一张宣纸上的图画就能将它全部涵盖。 “你不懂的多了。”郁林随口一说,根本懒得解释。 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不太对,慌忙地抬头,见宸帝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脸上并无怒意。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的学问和知识是无穷尽的,即使陛下您智慧无人能及,但是一定也有您不太了解的地方。”郁林说的很婉转,并没有直接批评皇帝陛下知识匮乏。 不知道为何,古代人很不注重数学方面的教育,虽然不乏很多的算识天才,但郁林一将自己现代学习的公式教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完全都一副,这是啥邪门歪道的表情,满脸都是不信任,搞得郁林最后都只把他们当计算器使。 “你很聪明,你懂得比朕多。”皇帝突然这么谦虚地来了一句,郁林手里的筷子差点被吓掉了。 “不,您是最聪明的,我只是小聪明,您是大聪明大智慧。”赶紧地把马屁又拍了回去。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说过,你我二人的时候,直接称呼你我,不必用敬语,也不必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宸帝说完还特别温和地给他倒了杯水。 这是转性了,以前动不动就威胁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被他□□个半死,现在这么温柔,敢情是在埋个更大的陷阱等着他? 宸帝哪里能不知道他这千回百转的小心思,也不生气。 “你怎么对我的态度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啊?”郁林开口问。 “朕一向重才惜才,礼贤下士。”宸帝道。 “你这是发现,我除了暖床还有更大的用途吧。” “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嫡子?”宸帝突然转了一下话题,提起这段辛秘。 郁林吃的好好地饭,被哽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嗯,知道。” 宸帝没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认为,以郁林的聪明,联系前后,很容易就能猜到,而且将他接进宫的时候,已经十岁了,有了记忆。 “所以我与你在一起,并不是不一伦” 郁林慢慢地放下碗筷,谁知道宸帝下一秒的话会不会直接将自己吓死。 “那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宸帝又问。 这下郁林真不知道,他又不是在他妈肚子里就有记忆的,郁林突然想起了那把刀子,上面神秘的纹路。 “我不知道。”郁林说完,一脸紧张地等着宸帝公布答案。 宸帝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郁林想骂娘,这是在这诈他呢? 郁林装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又端起了碗筷。终于可以安心地吃饭了。 “但是,皇后知道!”宸帝又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郁林看着满桌子的菜,再看看宸帝,咬牙切齿地说,“存心不让人吃饭了?您一句话说完得了。” 于是宸帝又很愉快地说了下一句,“但她肯定不会告诉你的。” 吃完饭,宸帝又去跟太子和大臣们开会去了,自从那一夜之后,郁林就咱也没见过赵易,他们二人之前一直各自忙着当班,郁林不忙了之后,他又被皇帝派到了北方,连接两家后院的那道小门再也没开过,郁林有的时候散步也回走到那里,想推开门,对着这具身体唯一记得人,说两句话。 赵郁唯一记得就是赵易,郁林在梦里都会经常看他们小时候发生的时候,在他眼前一页一页地翻。 当年,初到宫里赵郁没名没份的,宸帝就让他跟赵易一起住在皇子府里,赵易对他一直是有愧疚的,直至这份愧疚变质,变成了畸恋,他还坚定不已地相信,这一定是愧疚。 当他知道宸帝对赵郁的心思之后,他是愤怒的,他有想过要带着赵郁一走了之,那时候他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内心,带他走,然后呢?像宸帝一样地占有他吗? 赵易逃避了,他每天看着这个傻子在他眼前,好看地笑,遇见各种好东西都向着他,每次在宫里被宸帝欺负了之后,回来就跑到小门那里去等他。赵易的心里莫不是在煎熬。 赵易曾无数次地狠下心最自己说,不要管他,不要管他,但谁又能骗得过自己的心呢? 郁林埋伏在赵易的必经之路,等着他出现,外面天寒地冻,郁林被冻得直哆嗦,但他不敢进屋,生怕自己进屋的那一会儿,赵易走了。 郁林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来来回回地在雪地里踱步,一步一步,踏出了个赵易的名字,走着走着不怎么冷了,兴致也上来了,于是在旁边又踏出了个赵郁。 郁林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前面的几辈子,他都没感受到什么兄弟之情,结果穿到一个傻子身上反而感受到了。虽然这个兄弟情并不是多么纯洁,但赵易从来没用那种龌龊的心思和手段对他,不论对着赵郁还是对着郁林,他只有无限的关心和不竭的担忧。 郁林站在敞天大路上,寂静地等待,直到不远处的宫灯下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郁林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却又突然地顿住。   ☆、第3章 -13 第四十四章 从京城到与北疆相邻的边境,快马加鞭也得要赶上一个月,郁林心里非常平静地等到了初三,开始动身前往祁南关。 那日祭祖结束之后,郁林浑浑噩噩地回到了郁王府,他的脑子乱的很,上天真是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一向躲闪不及的人,居然成为他要找的人,人生果真无处不狗血! 这两天郁林想了很多,这辈子大魔王是个皇帝,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强大到令人俯首称臣,他拥有天底下最厉害的权力,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丝毫不需要自己为她做什么。 要说爱,他自己都迷茫了,如果单就赵景这个人而言,自己是确定不喜欢的,从一开始他们两人相遇,走的就是肾,而不是心,现在难道要演绎出一段山盟海誓般的爱情,真是抱歉了,他对宸帝依旧未生出别样的情愫来。 这样想想,郁林心里就好多了,谁说找到他就必须在一起来着,有的时候相忘于江湖比相濡以沫更来的舒适一些。就算他跟应沉渊在一起,那也是后天培养出来的,这个整天都不讨喜的宸帝,若不是那张脸,否则郁林自己都不会相信。 这样想想,郁林的心里也就不再纠结了,老乌龟说的解救,也不一定要以身相许,帮宸帝解决它他最大的心患,也算解救。于是终于从窝了一天的被褥里探出身来,虚弱地说,“来人啊,上饭!”想通了之后,连胃口都来了。 他决定了,他本就与姜家毫无情感可言,虽然皇后生了赵郁,却从未对他有半分的养育之恩,无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对赵郁这个身体而言,帮助宸帝铲除姜家都不会令他产生一丝的怜悯。 刚起来还未穿戴好衣服,就听见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房内的小厮焦急的阻拦声,郁林还未听见他说什么,就见赵易带着一脸煞气地闯了进来,郁林惊看了他一眼,扭好了里衣的最后一个扣子。 颇带不满的挂在脸上,郁林开口,“吃火药桶了?还是我烧了你太子府了。” 赵易面色微怒,怒说,“你为何要跟父皇请命,一个人去边关。”说完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原来这事儿,郁林非常镇定地说,“他们那群人巴不得你离开这守卫重重的皇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易沉着脸不说话,眼里有化不开的固执。 郁林见他好话听不进,带着狠色说,“现在朝堂上,你已比霄王获得更多大臣的拥护,宸帝也在一步步地紧闭姜家,就怕他们鱼死网破,弄死了你,那他们就能一步登天。” 郁林见他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怒道,“那我做的这些事又是为了谁?” 赵易猛然抬头,眼睛里光彩四射,“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郁林莫名其妙,心想这不是误会了吧? 还没来得及解释,赵易又恢复平日里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样子,迈着与宸帝如出一辙的步子,走了出去。 郁林是想追上去解释,但是转念又想到,二人原本的关系那么的单纯,莫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将人家想的不堪了,于是顿住。 这两日,宸帝一直都未过来,自从看见过那幅画之后,郁林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个清楚,但一直未找到时机。 不得已,叫来了藏在暗处的影子卫,那些人神出鬼没地藏在周围,郁林不过刚叫了一声,几秒钟就落到了他的眼前,惊得他一时凝语。 “请你们家爷今晚过来,说郁王有要事相商。”郁林淡淡地吩咐。 到了下傍晚,郁林就一直坐在卧房里面等人,手里拿着他从宫里找出的祁南关的地势图,坐在灯光下看的认真。 宸帝来的很晚,郁林趴在桌子上,甚至小睡了一遍,但依旧强撑着等人,从傍晚等到深夜,即使等了很久,但他坚信宸帝一定会来。 火苗轻轻地跳动了一下,屋里忽明忽灭,郁林一下就惊醒了,抬头就看见赵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这个在人前面无表情,喜怒无常的君王,好像对着自己一直是这个笑吟吟的表情,带着包容和宠溺。 反倒是自己,一面对他,就是冷嘲热讽,三言不和就背对着不愿看他。 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从来未觉得有何不妥,完全是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也是天天充满笑意地对着自己。 宸帝见他醒来,上前,坐在他软塌的旁边,“找我来什么事?是不是两日未见如隔十载!” 郁林真是懒得跟她打趣,“两日未见,好像隔了两世一样,满意了吧?” “你这张嘴,说起情话来,真能哄骗人,不管是真是假,我信。” 郁林都不想拿正眼搭理他了,转过身,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地问,“那日祭祖时,为什么你的画像,和你长的不一样?” 宸帝挑了下眉,显然有些惊讶为何他会问这个,不过还是耐心地回答,“我年少时候,曾经闯荡过江湖,当时年少气盛,好打抱不平,因此也得罪了很多了,其中最大的仇家就是西域的蛊毒世家,我因一时大意,中了独孤氏非常厉害的蛊毒。” 郁林听得心惊肉跳,“后来呢?” “独孤氏开始并不知我的身份,以为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后来我被潜藏在暗处的影子卫救起,立刻送回了宫里,七日,我的性命只有七日。” “七日是赶不到南夏的。”郁林深知其中凶险,紧张地问,“后来如何解毒的。” “后来死马当成活马医,王朝里有一个自称是独孤氏后人的江湖郎中,说有办法医治我。”宸帝不急不慢地说。 “不会是有人想害你吧?”郁林怀疑。 宸帝笑,“你猜对了。” “这个人不仅不是独孤氏的人,而且是江湖第一的毒手,是我的皇兄请过来的。想要拖延治疗,他到真没敢直接害我的性命。 “那个郎中是个疯子,他之所以来救我,完全是因为他对毒蛊的好奇,明着里他是替我治病,但实际上却是把我当成试毒的药人。”说起这些话,宸帝的语气波澜不惊。 “那最后是怎么解毒的?” “你知道吸血的水蛭吗?”宸帝突然问。 郁林想起那个软绵绵,在人的身体里蠕动的东西,冷不丁一身的鸡皮疙瘩,点点头。 “那个毒王也是个天才,他想到了一个残忍而又有效的办法。”宸帝意味深长地笑笑。 “你还想听吗?” “嗯,什么办法?” “他在我的身体里放了几百只被他用剧毒培养过的水蛭,放进我的身体,那些水蛭通体发黑,但吸完血之后就会变成金色,体积增大数倍,纤细的头颅,却拖着巨大的身躯蠕动。” 郁林一阵恶心,脑补了一下画面后。 “那你把你血吸干了怎么办” “这就要他把握好分寸了,气血相通,他每次替我放血过后,就要找数十名内力深厚的人为我补气,我父皇不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命令全体影子卫,为我输入真气,每每直到他们只剩下一口气时,才中断。” “当我熬过第七日的时候,我父皇欣喜若狂,才相信了毒王。又用了十日,我体内的毒才勉强的解掉。” 郁林仔细地想了想,这样做的科学依旧应该是不断地稀释宸帝体内的有毒物质,所以才要不断地放血,生血,再放血。 “但这个办法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当后期体内血液里的毒液一旦满足不了这些水蛭的时候,他们就会啃食我的皮肉和骨头。” 郁林头皮发麻,啃食人骨,那就是真正的嗜骨之痛了。 “皮肉重新长合后,因里面的骨头也被啃噬过,所以容貌自然而然地发生变化。” “原来是这样。”郁林了然,难怪赵景的容貌会发生那么的变化。 “怎么会问这个?”宸帝讲完之后,见他若有所思地样子,挨着他问。 “被你的画像迷倒而已~”郁林没个正形 宸帝笑,“握年轻时虽倜傥,但论容貌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撩汉高手,郁林认输。 这一晚上,郁林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宸帝说了很多的话,问了赵景的小时候事情,默不作声地听着,了解越来越多,心境也微微开始变化。一开始对他的排斥,或许是因为他们第一面,宸帝就以绝对控制着的姿态,逼迫着郁林做一些违背他心愿的事情。 但两人平等地相互了解之后,郁林对这个百姓称赞,群臣敬畏的皇帝,更是刮目相看。是十三(前面写多少来着?)伴随先帝御驾亲征,在少年封将,后又剑走江湖行侠仗义,他做了很多本不应该他做的事,但也正因为这些事,才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一代明君。 平日里,郁林从未过问过宸帝的事情,今日他主动地提起,宸帝兴致显得格外地高,兴致勃勃地讲着,直至感觉身下人没了动静,歪头一看,只见他睡得香甜,宸帝哑然失笑。 不过两日,郁林便要动身出发了,无论成与不成,或许再也不会踏入这皇城,郁王走的很秘密,宸帝也未对外宣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郁王去替皇帝为镇南侯祝寿,而镇南侯,身处祁南关。 走前的一晚,膳后,郁林习惯性地在院子里走走,突然,一只羽箭射在了他行走的路上,一时间影子卫紧随其后。 郁林很淡定地拿起地上的箭,又不是往他身上射,怕什么,急什么?就算往他身上射,他能躲得了? 展开箭尾绑着的纸条,写着‘小心镇南侯’ 郁林捏了捏纸,揉进了手心,陷入沉思。宸帝亲口告诉他,镇南侯可信,遇到危险可向他求救。 这张纸是谁送的,镇南侯到底该不该信。   ☆、第46章 矿油 郁王走的匆忙,朝堂中表面上一片寂静,实质上暗流涌动,大家纷纷猜测郁王此行的真实目的,背地里多少想从那位爷身旁伺候的人口里打探点什么出来,但德公公一边掂着银子,一派正色地说,皇帝派郁王给北侯祝寿。 来探话的人也大都扫兴而归,德公公拿着各种进贡上来的宝贝,盘算着自己待会儿能从宸帝那里领多少赏。 宸帝对德公公这种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能来问话的人,大多掀不起什么浪,真正遮天的人,他这宸宫里有一点动静,都逃不了他们的眼线。 德公公喜滋滋地进来后,像献宝一样,神秘秘地拿过来一个东西,“爷,你看这个。” 宸帝把盯着奏折的视线挪过来,赏脸地抬了下眼,是一个八角的盒子。黑漆漆地外观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看了两眼,开口,“这是什么?” 德公公见他问了,立刻狗腿地过来介绍,“这是吏部的陈大人送来的,听说郁王爷爱机巧,他特地请人找匠师打的这个机巧盒,里面有三十多种的机关,最后才能打开这个盒子。”德公公把这个盒子吹得天花乱坠的。最后加了一句重点。“郁王爷肯定会喜欢的。” 宸帝这才将奏折放下,拿起这个不起眼的盒子,默默地摆弄。 等到晌午用膳的时候,宸帝才打开第一道机关,看着手里不起眼的东西,有些不确定地问,“他真的会喜欢?” 德公公头点的不能再快,宸帝这才半信半疑地将这个破盒子放进一个包裹里,再整齐的摆放好。 “是吏部是吧?找你求什么?”宸帝用膳时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德公公原本半阖着的眼瞬间瞪大,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麻溜的跪在了地上,“没求什么,太子爷的婚事。” 德公公慢慢窥了一眼宸帝的颜色,见龙颜并未动怒,这才将一颗心放回去。 宸帝慢条斯理地用膳,开口,“你出去宣旨,朕旧疾发作,去行宫静养,太子监国,宵王辅助,遇事再请奏。” 郁林带着一行侍卫连续奔波了三日后,已经走上了大路,官道上的积雪还未化尽,一路都走的格外的吃力。 又渐近天黑,身处一片野茫茫的郊外,他们已经连续三晚耽误了行程,错过了驿站,不过,幸好他们早有准备。 侍卫们熟练地开始搭帐篷,生火,有的人则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些野味。第一晚夜宿时,郁林将帐篷拿出来,这些人都眼前一亮,有了这顶薄薄的羊皮帐篷,要比他们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好太多。而郁林也早已算到可能会耽误行程,特地准备得这些,但他没料到这古代的路,比他想的要难走。 郁林靠在树上,虽然体力有些不支,但还在咬着牙硬撑,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自己在现代学的那点马术,天天围着马场溜达两圈算个屁,现在整日的在马上颠簸,难受的他听听摆着一张臭脸。 要说郁林想念宸帝,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但这时不时地就跳到脑海里的那个人影,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郁林深深地叹了口气,站在一旁的影子侍卫们各有各的安排,他们虽然听命于郁王,却从来不会阿谀奉承,默默地一路跟随,更像是郁林带的一把刀,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出鞘。 草草地啃了几口干粮,郁林就钻进了帐篷里,外面实在太冷了,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着了。 外面有片刻的骚动,但很快又平静下去,似乎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出乎他意料,越往北走天气越好,虽然温度还是一贯的低,但天气却一直很晴朗,走了二十天,郁林似乎慢慢习惯了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个人。 “你天天不说话,累不累。”郁林自顾自地聊着。 旁边这个黑脸的人,一句话不说。坐的笔直任由郁林靠在他的后背上。一路上奔驰而去,厚厚地斗篷遮住了外面的寒风,郁林在里面呆的也惬意,抵着前面这个人的后背。 “你不是我开始选的那个人,对吧?”郁林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传到前面来,闷闷的,前面的这个侍卫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稍微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幅度也不敢太大,挪了之后立刻又挪了回来。 郁林不满,掐着前面这个人的腰,狠狠地说,“不许动!”看你能演多久。开始前几日他一个人骑一匹马还能将就赶路,但近几日体力越来越支撑不住在马背上的连日狂颠,于是他就随意地找了一个侍卫,两人共乘一匹马。但这个人好像不太对。 越过寒山之后就是边关地带了,郁林反倒一下轻松了,不在一个劲地催着赶路,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正是炊烟升起时,郁林从马上下来,活动了僵硬的骨头,非常豪爽地说,“今日我们找一户人家,好好地吃一顿。”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影子侍卫们这么多天的颠簸也颇有些吃不消,见郁王开了金口,也纷纷地舒展开眉头,在继续赶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后面的那个黑衣侍卫,见郁林下了马之后,便牵着自己的黑马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后面。 边关小镇远离喧嚣,给人非常宁静而又安逸的感觉,走在石板路上,每一块都厚实沉重,给人特别踏实的感觉,偶尔走过一块空空的石板,发出的回荡声又很清透。 “把马迁到村外,栓起来,不进村。”郁林在村口顿了顿看着这黑压压地二十来人。一个个长得跟土匪一样,煞着张脸,平白无故地吓着百姓。 “一个个把斗篷都给摘了,像是山匪一样。”郁林不客气命令。 二十多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郁王打的什么主意,有些犹豫地开口,“下属们把斗篷摘下可以,但是这二十多匹马万一丢了,恐怕会耽误行程。” 郁林挥了挥手,懒得解释,“栓上就是,丢不了的。”实在懒得跟他们解释,恐怕他们刚进村就有人去报告了,把马拴在外面进去,只不过是为了表达善意而已。 一行人随意地敲开一家农户,这是一家带着独立篱笆院子的民宅,门前堆着两个雪人,门口的积雪被堆在两边,扫出一条狭窄而又干净的小路。 郁林推了几下栅栏,往院子里叫了几声,“有人吗?” 不多时便出来一个年轻的姑娘,刚开门,就看见院子外面站着这么多的男人,小姑娘被吓得惊退一步,急声呼叫,“阿爹。” 郁林见人家俏生生的小姑娘硬是被身后的这群罗刹给吓跑了,真想让他们向以前一样,遁地的遁地上树的上树,不要出现在人前,非常的碍眼。 过了一会儿,又推门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体型魁梧,面色不善,以为外面这群人欺负了他的女儿,刚出来看见门外站着的郁林时,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实在是郁林这张人畜无害的俏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这位大叔,我们是去往城里的商人,路遇贵村,想来求一顿热腾的午饭,不知可否。”郁林回答的客气,确实一点都不像是坏人。 大叔打量了他一番,见郁林确实衣着不凡,且面色诚恳,虽然身后跟着的侍卫都看着不好惹,但显然都是听从这这说话的青年人的。 “用顿晌饭可以,但大人这一行人实在太多,山村野地可能招待不周。” “不妨不妨,有顿热饭就好,多有感谢。” “那就进来吧。推开栏杆,放他们一行人进来。显得原本宽敞的里屋一下逼辄。 小姑娘偷偷地瞄着郁林,一下一下地,惹得她娘把她赶进了屋里。 农家饭也很简单,先用大火炒过的热芝麻滚油,烫出一盆香香的油渍,再从自家的地窖里拿出几颗表面带着一层干瘪了水分的白菜,剥去它的外皮,里面的菜心像是当季的鲜菜一样,清脆水嫩。 众人闻着从厨房里一阵阵飘香的饭菜,狠狠地咽口水。 郁林简单地在外面转了几圈,越看越满意,这村叫丁村,因为这个村庄依山而建,从山坡上蜿蜒而下,又在平地上建起长长一排,整个布局像是有意为之。 而真正引起郁林注意的,确实那一车的干草。 “大叔,那些干草是用来干什么的?” “干草,引火。” 郁林凑上前去,捻了上面覆着的黑色物质,凑近鼻子闻了闻。 “这是矿油?”郁林闻了闻,有些迟疑地问,心理闪过疑虑。 “恩。” “这是哪来的?”郁林的语气里,稍有些急切,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三天前,在河边发现的,撒了一地,我看了怪可惜的,就用干草把它滚滚带回来,这个引火好使。” “哪里河边?能带我去看看吗?” 大叔淡定地瞄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看你们这风尘仆仆地样子,应该是多日没吃顿好饭了。” “年轻人啊,做事情什么时候都要稍安勿躁,这村外,可不下百人在盯着你呢。”说完这句话,大叔迈着悠闲地步伐进屋了。 留下一脸深思的郁林。   ☆、第3章 -15 3-15 祁南关的侯府里,世代住着的是北侯赵姓一族,也是王朝百年内唯一一位外姓的王爷,世代镇守边关,可以说是把守江山最凶猛的悍将,北侯府麾下的越泽骑军号称为能够越过大宇之泽,一身的剽悍力量与精湛的骑术,这也最终奠定了王朝这在四洲之陆上的尊位。 但是如此庞大的军力,控制权却不在赵氏王姓,偏偏落在了这么一个外姓,而且一落就是近百年。到了赵煊这一代,北侯却绝了后,赵煊已过天命之年,膝下却无半个子嗣,侯府也冷冷清清,寂静如墓。 与这边关的地理风貌一样,北侯府结构大气有序,建筑大多巍峨气势。话说在,在东南拐角处的书房里。 “侯爷,人已经到了城外,郁王爷一行人休憩在丁村,片刻即会动身。”说话的是位中年男子,长相平淡,讲话却不卑不亢。 “恩,把府里的事安排好就行,郁王那边不用多操心,一个傻子能翻起什么浪。”赵煊气性高傲,持才傲物,与赵景以兄弟声称,但却感情疏离,只有君臣之忠,而无兄弟之情。 “天师为本侯算出的女子,可有找到。”这些年,赵煊一直沉醉于此事,无法为北侯延续香火,成为他心中最大的患事。 一旁立着的中年男子却犹豫了片刻,并未答话。 “找到了?”赵煊转过身来,原本威严不苟的脸上,带着一丝激动。 “属下经过多方打探,确实打探到一人,只是这人,不是一般人啊!” “只要不是当今皇后,有哪个女子是本侯强不了的?是谁?”赵煊不甚在意,在这边关久了,王法对他来说,只是每年去那京都的一次俯首,不过近几年他常常已年纪大了为由,安安心心地在这西北之地做个真正的西北王。 “正是当今皇后!”中年男子,轻声说。 饶是赵煊也是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巧? 不过片刻,他即笑了起来,“只有皇后才能为本王诞下子嗣,更说明,这王位属于本王是天注定!”说话,自是得意,长笑起来。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切不可胡说。” “莫慌莫慌,在这侯府里,莫说是眼线,就连他赵景派来的苍蝇他都飞不进来。不要草木皆兵。”赵煊并不在意,随意挥手示意他下去。 中年男子知道北侯心气甚高,但也觉得这件事万事俱备,抱拳退下。 郁林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善良的大叔还特地给他们在堂屋里铺了地铺供他们休息片刻,屋里的地龙烧的火热,侍卫们都昏昏欲睡,但该出去望哨,侦查地形的都出去了。 郁林的脑子在一刻不停地想着事情,被这火旺的暖气也给烤的犯困,起身就出来透透气,想着下面的对策。 他刚起身,原本坐在他一边闭着眼睛的黑衣人,立刻也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起身跟着他也出去了。 “好了,你别跟着我了,你先休息会儿。”郁林边走边说。 身后的脚步声紧随。 “跟你说话你又不听,你爱跟跟着吧。”对着这个一言不发的木头,郁林也有些头大。 他是想出去找那位大叔,带他去有矿油的河边去看看。 “我们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几天没说话的人,第一次开口讲话,郁林愣了一下! 声音不对,难道他一直错了,不是他? “为什么?” “我探查到,村外至少有四路人马在跟着我们。” “我们不停地赶了那么多天,他们这么快就跟上来了?”郁林差异,他以为以他们的速度,最起码要一天后,那些人才能跟上来。 “没有甩掉过,盯的非常紧。”黑衣人非常笃定。 “哪几路人马?能不能查清?”郁林脑子飞快的转,始终想不透第四路人马是谁。宸帝,太子,丞相姜府,那还有一路是谁? “第四路我不确定,藏的非常隐蔽,我也是偶然才发现他们。而且我还发现他们另外三路人马在路上激战过,三方都有伤亡,关键第四路人马,始终没有出手帮助任何一方。”平静地陈述完,又恢复沉默。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虽然被动,但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去趟河边,我得看下怎么回事。” 京城,太子监国的第二十五日,一切按部就班,虽然宵王不时地在朝堂上与他意见相左,但都是些小事,年关刚过,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 在这偌大的宫殿里,每日勤政,虽然充实,但每每空下来,太子总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宸帝不在,赵郁不在,整个国家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每日小心翼翼地平衡朝中各种力量,既要在群臣勾心斗角中斡旋,又要应付那些朝外的势力,他第一次体会到宸帝的艰辛。 而太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边关来信了,但次数越来越少,从信件里他也了解到,他的人跟姜氏的人多次交火了,他对赵郁的处境也越来越担心。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也会有恶念冒出来,如果是一个人守着这江山的话,把这位置让给他又何妨? 大叔说的河边是一条命叫六塘河的长河,河宽十多米,边关寒冷,结上一层厚厚的白冰,不时有路人直接从河上来往。 “大叔,这河上的冰大约是多厚?”郁林不确定这冰的沉重量是多少。 “不足一尺,但也不差太多。”大叔领着他们往路边走。 那也快30厘米了,这么厚的冰完全能承载一车煤的重量。 “那这河,一路通向何地?” “直接通往北疆。”大叔对他的每一句话耐心回答,一点都不奇怪他问的这些问题。 直通北疆,难道?不可能! “这冰上湿滑,我看大家都小心谨慎,不知大家平日可有在冰面上行走的工具?” “冰面上如何行走?莫天真了,你表面上看着这冰面平坦如地的,但它底下多冰窟窿,人在行走时,不小心都有可能摔进冰窟窿里,拉都没法拉。” 果然是他想多了,还没有能在冰面上行走的东西,郁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是想问,那一车车的煤是不是从这冰上走的,是吧?”一旁的大叔,突然很坦诚地说出郁林心里想的事情。 “你们见到官府押煤?”郁林心想,这煤是走私的,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但凡遇见官府的人,看见这么多煤一定会上来查问,所以他一直都认为那些走私黑煤的人,一定会隐蔽改装。 “在这西南王的地盘上,他让你留,你不敢走,他让你走,你不敢留。” “西南王?北侯?”他一侯爷,怎么能称王,土王? “到了这寒山,说起王,那就是北侯了。切不要提京城那位,容易惹麻烦的,特别是你们商人,一定要切忌不要犯了忌讳。”大叔点到即可。 郁林腹诽,这宸帝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哄骗他,这北侯的野心就差昭告天下了,还说他可信! 回到村子里之后,郁林就去找了村里的里正,说了自己借想住一晚。 “你怎么知道,那些煤车去过河边?” “天寒地冻,马车走不远,时不时地需要浇些矿油在他的轴承上,才能保持润滑。” “但河里是不可能走煤车的。”黑一人沉思。 “我没说他们走煤车,他们有这个打算但放弃了,我猜,接他们的人一定来了!” 郁林说话跳跃性很大,经常是不自觉地自言自语,所以黑衣人对他的问话,有时会保持沉默。 “如果我们能够以快马的速度,在冰上行走的话,大概能几日即可到达?”郁林在前面走,后面的人跟着,但立刻就回答。 “两日不到,但快马在冰面上的速度是不可能有在陆地上快。”黑衣人以为他想骑马在冰上走。 郁林转过头来,神秘地笑了一下。 回去之后,郁林想问着村里有没有铁匠师傅,巧的是,这位大叔就会打铁。 郁林想让他做副冰刀,在冰上能够健步如飞的冰刀。 做出来很快,但郁林虽然用过,但没做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于是在村里找了一处结了冰的小湖。 村子里人少,大家平日里娱乐活动不多,见郁林一群人围在湖边,纷纷来看热闹,郁林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以及黑木头那眼里狡促的笑,他还真怕待会滑不好,毁了他的形象。趁着人还没有全来,郁林赶紧地穿上冰刀。 这只是一副简易版的,初成品,郁林只是简单地把它绑在羊皮靴子上,开始慢慢地往湖边走,渐渐地加速。 虽然有些阻力,但越滑越顺,也越来越轻盈,人群里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真奇怪,在冰上居然能走那么快,而且他一点都不会摔倒。” 郁林不停地加速,极速,他想测出他的最快速度,以此来估算日程。 “实在太神奇了,比马车还快。他是怎么做到的?”大家都不敢置信。 “阿娘,我也想玩那个。” “待会让你刘家大叔给你做。” 站在一旁随时待命,怕他遇到冰窟窿的黑衣人,看他滑的那么开心,眉头也舒展开来,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郁林滑的尽兴,滑雪滑冰,是他冬天最喜欢的运动了。这可比骑马舒服多了,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郁林忍不住做了两个专业的旋转和转身,又是一片惊呼。 “如何。”郁林对着黑衣人,挑了下眉,眼里满是自信,神采飞扬。 “我估算了一下一个时辰可滑行上百公里,一日可达。”黑衣人的嘴角也轻轻地扬起,眼里没有之前的恭敬与距离。 “我说没问题的。” 为他打了这副冰刀的刘家大叔,满脸激动的过来,“公子实在是聪慧,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 “家师所创,并不是我的主意。” “公子可否允许我为村里留下几副,对村里出行,大有用处。” “没问题,郁林答应的爽快。 二十来副的冰刀,做的很快,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让他们学会溜冰! 然后郁林真是高估了他们的平衡能力和运动细胞了,快要被他们蠢死了,气的他想放条饿狼追着他们跑。 这些侍卫看起来身子灵活,手脚快如闪电,但学起溜冰来,有的却像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样,郁林命令他们必须放开胆子去学,不要害怕摔跤。有的学习快的就让他们相互指导。 有的人,夜里冒着寒气,还在外面的冰湖里练习,郁林再有斥责的话也数落不出口,他可以训斥不努力的,但他无法打击那些摔倒百次,慢慢进步的那些人。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所有的人都学会了,大部分人都是一夜没合眼。 郁林想了个金蝉脱壳的办法,他相信,只要他们的马还在,村外的那些人就不会起疑心,他打算将村口的马牵进村里,作出一副打算多居几日的样子。 而实质上,他们已经悄悄地离开。   ☆、第3章 -16 3-16 暗度陈仓虽然顺利,但他们这群人的目标太大,而且郁林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这两日郁林的人流转于三教九流混杂的坊间和酒肆,四处探查黑煤的消息,但这几十车的煤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见过。 然而他们在北侯的地盘上,很快就被发现了。 北侯府的前院里人声鼎沸,前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终于填满了空旷的侯府。 北侯过的并不是整寿,说来也奇怪,平日低调深居的人,这次居然大肆操办起自己的生辰,而且几乎将朝堂上所有的官吏都请了。京都离边关遥远,那些士大夫们,年岁已大且不耐颠簸,但又不能不给北侯的面子,所以派来的也大多是家里的有重托的继承人。 郁林下榻的民居,第三日就被北侯的亲兵给包围了,这阵势说是来迎接郁王,更像是来抓犯人的。郁林没想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侯府的秘密,不进去怎么能知道。 “侯爷邀请郁王爷前往侯府相聚。”冷冰冰的声音,机械般地转述。 郁林看这人已经堵到了门口,知道躲不掉了,整理了身上的大氅,系紧领口,朗声说道,“走吧。”身后的侍卫们紧随。 “侯爷说,既然王爷入住侯府,安全自有侯府来保证,请侍卫留下。”领头的指挥官起身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一时间剑拔弩张。 “别人不带,可,但他是本王的贴身侍卫,从小跟着本王,从未离开过。”郁林淡淡地开口,态度也很强硬。 “侯爷的命令不敢违抗,请王爷体谅。”侍卫冷漠拒绝。 “你这侯爷府,又不是刑部的深牢,本王带着侍卫进去,有何不可?这侍卫是皇上钦点给本王的,只要是我郁王能进的地方,他都能进,难道你这侯爷府比皇宫还难进?”郁林句句逼问。 侍卫铁硬着脸,未答话,侧过身,神情依旧不惧不畏。 赵煊坐在一张梨木的太师椅上,手里翻着一封信,信件并不长,但赵煊看了很久,每一个字都想是颗重弹一样炸在他心里,看的越久,深沉的脸上也愈发凝重。 “侯爷,发生何事?”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见他神情沮怆,面色沉重,心里也奇怪信上写了何事。 “你自己看。” 中年男子看完,原本温和的表情千变万化,时喜时怒。却最终化为同样的凝重。 “侯爷,不知是否是有人在造谣生事,侯爷需警惕啊!” “你怎么看?”赵煊看向他的心腹。 “属下觉得,有可信之处也有可疑之处。”中年男子沉吟。 “怎么说?” “天师曾经为侯爷算过,确实是只有她能为侯爷诞下子嗣,但侯爷确实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本侯突然想起件事来,本侯隐约记得,当年丞相邀本王去府里短居,本侯确实强过一名女子,但那日,本侯实在饮酒过多,记不清到底是谁,这样说来,很有可能是归宁的太子妃。” “如果真是侯爷的骨肉,那真是老侯爷在天的保佑。”中年男子眉头舒展,轻笑开来。 “你觉得他可会认本侯?我听说他病了一场,脑子不糊涂了。”赵煊心里紧张,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 “宸帝虽然封过他太子,但他是一枚棋子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帝王之家哪有真情,但侯爷您能给他的,确是宸帝永远给不了他的。” “恩,你说的对,本侯爷能给他天下,而那个赵景却只能给他个郁王。”赵煊 想到这里,心里舒畅多了。 “兵符可赶制出来?” “已经完成,只差最后一道拼装了。” “希望这次能够成功。”赵煊想起自己的荒唐事,仅只此一件令他懊恼不堪。兵符是北侯府的命脉,而他把命弄丢了。 “还有丞相来信说,希望您铲除郁王,属下该怎么回信?” “你只交代煤炭已运送至北疆即可,其余的事情不用多说,我自有分寸。” “郁王也快到了,侯爷也准备下吧。” 郁林初进侯府,被吸引的是北侯府居然是修建在水上,一半探陆一半临水,靠陆地这一边多是厚重的理石堆砌,水面上的那部分是木质结构,两相融合,总有看不透的玄机。 “王爷请在此等候,我家侯爷片刻就来” 郁林坐下,端起一杯茶,随意地点了点头,“这一路上,你可看见有朝中的人?” “没有。” “这侯府恐怕是进的来,出不去啊,那么多来贺寿的,可这侯府的后院里里不见喜庆,反而静似坟墓。你说那些人都到哪去了?” “不知道。”黑衣人言简意赅。 “那说些你知道的,你是赵景的人?” “不是。” “那你是谁的人?” 黑衣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会害你。” 笑话,真正想害你的人,谁又会承认自己想害你呢。 郁林第一次见到赵煊,有些惊讶,北侯长的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五官硬气,每一处都想是笔刀走削而过,没有他这个年纪的老态和横肉,虽然神情倨傲,看人多俯视,但郁林对他真生不出厌恶的感情来。虽然赵煊要比宸帝年长,但精神与身板却要比宸帝更硬朗,宸帝养尊处优惯了,身上总是带着矜贵,一举一动透着优雅,而赵煊要比他随意多了,要不是身上穿着华贵,他更像是武林中人。 “郁王爷。”赵煊见到他,要比郁林热情多了。 “侯爷好。”郁林是晚辈虽然身份尊贵,但对上位高权重,地位仅次于皇帝的北侯,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为这北侯一身的气魄折服。 赵煊仔细地打量他,惊觉赵郁跟自己年轻时长相非常相似,心里的疑虑消下去不少,非常的欣慰。 郁林被赵煊上下打量的目光给弄得非常不自在,但碍于面子只好强撑着回答了几个问题,但是问着问着,赵煊那越发慈爱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本王舟车劳顿,想先去休息,不知侯爷可有安排。”郁林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被盯穿。 “好。那王爷先稍作休息,晚膳本侯再请王爷过来。”赵煊答得爽快,郁林总算轻松了一点。 刚回到房里,关上门,“你之前见过赵煊没有。”落座,郁林见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才开口问。 “见过。”回答的惜字如金。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郁林觉得赵煊对他的态度非常奇怪,有点热情过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持才傲物,行事有魄力,为人倨傲,也非常有能力,北疆的人对他威名的忌惮更甚于宸帝。”简短的评价。 “倨傲?魄力?”郁林怎么觉得北侯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 “那他为何会对我如此的热情?”郁林想不明白。 黑衣人沉默。 赵郁一走,赵煊忍不住开口,“中易,你觉得如何?”赵煊的身后站着那位中年男子。 “以属下的眼力来看,错不了,跟侯爷您,像到五成。”说道这句话,中易的语气里也是自豪,他们家侯爷可是真正的豪杰,而小侯爷也不差。 “恩。” “那侯爷打算什么时候将要谋的事,告诉小侯爷?” “不急,等到兵符拿到手,这些年真正的兵符没有找到,本侯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侯爷放心,就算兵符被人拾得,但除了您,谁也不知道那是兵符,捡到了也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上万的越泽军,以侯爷的威信,不用兵符也调动的了。” “恩,你万事安排周全,还有把那些人给看好了,他们可是本王的开京锁钥。” 北侯将郁林安排在后院的正厢房内,算是头等的客房,但也是一片空寂,郁林想出来透透气,但还没走到院外,就被人拦了下来,叮嘱郁王不得随意走动。 郁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是被软禁了。 看来不止是他一个人,那么多官员进了这侯府却也没出来过,估计都是被软禁在此了。 郁林也不想在北侯的地盘上,将事情闹得不开心,直接就回屋了。 躺在塌上毫无睡意,他一件一件地把事情串起来,很多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他不信宸帝不知道北侯要谋反,他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宸帝知道北侯要谋反,依旧派他过来,那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但郁林的心里始终不相信,宸帝是让他来送死的,中间肯定有让他没想到的地方。 第二种可能,如果北侯不会杀他,那么原因是什么。 “如果北侯不杀我,为什么?”郁林不知不觉地就将心里想的事情说出口来。 “北侯杀戮一生,从未见过他心慈手软。”矗在一旁的黑衣人,适时地接过话去。 “要么他不敢杀我,要么他不想杀我。我是个无权无力的皇子,对他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所以他一定是不想杀我,到底是为什么?” “虎毒不食子。” “你说什么?”郁林惊坐起来。 黑衣人却垂下眼去,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郁林的脑子里一下就乱了,却又无比地清晰,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也瞬间清晰起来,他想大笑,他想大哭,虎毒不食子! 什么宵王与太子不和,让他力保太子,什么姜氏权力倾天下,要未太子铲除后患,最老谋深算的确是他。 郁林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流下一滴泪,他真的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是靠自己的聪明摆脱控制住他的那个人。 现在一切都想透了,他心里的一腔欢喜霎时间变得冷漠如冰霜。 宸帝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赵郁是北侯的儿子,他早就知道北侯要谋反,但他还要让赵郁来,他不是让赵郁来送死的,他是要把他送给北侯的,赵郁向着太子,北侯不敢动赵郁,到最后得利的却是在这背后操纵一切的宸帝。 郁林突然间有些万念俱灰!   ☆、第3章 -17 宸帝站在窗前,注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连日的晴天仿佛都在预兆着春日的来临,而这陡然降临的大雪,却让这冬日的寒冷陡峭几分。 德公公站在外面已经多时了,举棋不定,到底进不进去,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心一横,面带着几分厉色进了屋子。 德公公刚进门,宸帝就转过身来,复杂的双眼里恢复往日的气定神闲,坐回书桌前,随意地摊开一本书。 “爷,郁王爷已经入府,那位也传话过来了,郁王已经知道北侯是他生父了。”德公公小心翼翼地说,越说声音越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宸帝的智慧,一直无人能及,就连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德公公,也琢磨不透。当德公公明白郁王是宸帝的一个诱饵时,他极力地想劝阻宸帝。 帝王无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帝王以为无心,却长情。 “嗯。”宸帝淡淡地发出一个字。 “那下一步计划,什么时候实行?”德公公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 “暂缓,听我吩咐。还有,让兵符稍晚几天。”宸帝一只手拨弄着桌前的卷书,一只手埋没在宽大的袖袍里,微微抖动,不时地发出机关扣动的声音。 “奴才知道了。”德公公领了命,抬头端详了宸帝一眼,见他一副陷入心事的样子,站着没动,静静地等着吩咐。 “你将他叫过来。” “是。”这次是真退下了。 宸帝掩在宽大袖袍的手,轻轻地扣动机巧盒里的机关,他解了快十日,才打开第二层。宸帝心里忖测,他那么聪明,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帝王心在动摇,却不知哪里是岸。 侯府里,离北侯的寿辰还有三日,住在侯府的这两日,北侯是变着法子地亲近他,而郁林是变着法子的躲着他。 黑衣人站在门口,坚守自己的岗位,对着来人冷冰冰地答道,“郁王身体抱恙,谢侯爷的好意。”黑衣人在外面,挡住了今天的第三波人,第一波请郁王赏雪,第二波请郁王赏舞,第三波请郁王—赏美人! 来一波,郁林头疼一遍,北侯老当益壮,邀请自己的儿子一起赏美人! 郁林躺在榻上,静静地冥想,从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回忆,点点滴滴,将所有的事情试图串在一起,宸帝已经比他多走那么多步棋,而自己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郁林想彻底地反击一把。 宸帝最怕什么,最怕自己跟北侯合作。宸帝最笃定的是什么,笃定赵郁不会跟北侯合作,郁林明白,一旦合作,真的谋上其位,太子赵易,不会有好的下场。宸帝坚信,赵郁不会让太子遭此下场。 现在北侯对他这么的耐心,可能父子之情占了一部分,更重要的恐怕是,他是北侯府的嫡系血脉,血统纯正,仅此一只! 就这样被宸帝牵着鼻子走,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但他确确实实是不可能帮北侯的。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反击,想的毫无头绪。 窗外的黑衣人静静地站着,同寂静飘落的飞雪一样,让人察觉不到一点声息。 郁林看了眼窗外,背过窗去,摊开一直带在身上的包裹。 包裹里的东西很少,郁林拿出了郁王府的箱柜底下翻出来的那柄手刀,郁林从未将刀鞘拔开过,实在是看着太老旧了。他怕一不小心,弄断了。 门外的人悄声无息地进来了,定定地站在离郁林不远的地方。 “什么事?”郁林稍稍拉起袖子,掩住手刀,他现在谁也不信任。越是亲近的人,越能在无形中捅你一刀。 “北侯出府,去落花涧赏梅,来邀请王爷同去。” “出府赏梅?”郁林被困了几日,突然北侯要带他出去,令他疑心大起。 “那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同王爷想的一样,北侯确实在准备谋反。” “那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属下认为,北侯可能是在等。” 郁林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北侯想要谋成大事,他的胜算就在于十万的越泽骑兵,但是自从北侯即位后,三十多年,无论外战还是内战,从未动过越泽骑兵。” 郁林皱眉,不知他的意思,“为何?” “属下不知,但兵符确实已经三十多年未现世了。” “你是说,兵符可能不在了?”郁林不确定的问。 “属下不知。” “你出去吧,让宸帝来见我。”郁林淡淡地起身,不打算在说下去。 “属下不.....” “别装了。”郁林烦躁地打断他的话,心情颇为暴躁,转身就往门外走。 留下黑衣人在原地,苦涩地动了下嘴角。却一言未发。 外面雪飘的密集,雪花瓣打在脸上,又凉又湿,郁林的心情也像的纷飞的雪花一样,刺骨寒冷。 郁林有些无奈,他也想自欺欺人,但黑衣人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如果第一次黑衣人引导他猜到赵郁的生父是北侯是一次巧合的话,那么这次引导他猜测自己手里的手刀可能是兵符,那就决不可能再是巧合,偏偏还是他心血来潮,将手刀拿出来的时候。 他从来未现过手刀,但黑衣人和他身后的那个人,却知道他是有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手刀就是他身后的那个人给赵郁的。 如此坦诚的谎言,明显的暴露,黑衣人是宸帝的人。 落花涧在祁南关北面的一座山谷里,交通闭塞,却是人间仙境。冬日只能赏梅,满谷都是馥郁的芳香,混合着冷冽的寒风,深吸一口像是浸淬寒香的冷箭,刺进心底。 “郁王觉得此处风景如何?”两人并列走在山谷之中,声音回荡到远处。 “人间仙境,不过如此。”郁林的心思不在赏景,四处瞥望几眼,随同而来的侍卫,五步一岗,将他们围的严严实实。 “这边关的景色,与京城相比,如何?”赵煊尽量找些话题,让气氛显得不这么尴尬。 “嗯,各有特色。”寡寡的一句话,说完又陷入沉默。 郁林的心里乱的很,他现在处于非常被动的境地,无论是面对在暗处的宸帝,还是在明处的北侯,他都有一种暴露弱点的紧张感,他的后背露给了敌人,让他止步不前。 突然,北侯停下,后面走上来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郁林眯眼看了一下,这人郁林见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在北侯的身边见到的,并不是简单的人物。 “侯爷,属下有事禀告。”中易简单地朝郁王行了个礼,走到赵煊的身边,轻声禀报。 “嗯,何事?”赵煊显然没有避讳赵郁的意思,直坦地说。 中易犹豫地看了郁王一眼,却招来赵煊警告的眼神。 中易明白北侯想取得郁王的信任,所以不避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属下刚刚发现,谷口的守卫都被人暗算了,死伤一片,属下怀疑已经有人潜伏进谷内,担心会对侯爷不利,所以恳请侯爷尽快回府。” 赵煊不以为意,笑道,“中易,你是多年不上战场,胆子都缩到肚子里了。这点事儿就把你慌成这样。” 郁林站在一旁,听得皱起眉头,他如此困境,外界的一点动静对他来说,都能让他起戒备。而且还是如此危险的事,是要害谁? “侯爷,您不可大意,属下恳请侯爷回府。”中易一脸的焦虑,语气不禁更加急促。 “侯爷的安全确实重要,这雪景梅花,下次有机会还可以再来。”郁林顺着中年男子的话,也想尽快回去。不论是要杀谁,谷里肯定是不安全的。 “那好。” 来时的路皆被清理过,回去的时候畅通无阻,但郁林明显感觉到,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很紧张,气氛一下变得平静,对危险的嗅觉,他一向很灵敏。 快到关口的时候,郁林的心陡然猛跳了一下,原本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涌现出许多身穿白衣的杀手。与这茫茫白雪融为一体,果真是最好的伪装。 “来人,保护侯爷。”尽管早有准备,中易还是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一批刺客打乱了阵脚,但他立刻稳定过来,随后喊了一句,“保护郁王。” 郁林到不觉得这批杀手是冲着他来的,他现在可是一点威胁都没有了。但所有的杀手却是拼了命地往他这里涌现时,郁林追悔莫及,真是冲他来的。 虽然身边有人护着他,但他也躲得狼狈,这可是真刀真箭,郁林甚至能感到刀剑滑过他耳畔留下的寒鸣。 “全都去保护郁王,中易,你过去保护郁儿。”几个打斗下来,赵煊也明白他们的意图,这群人是冲着赵郁来的,谁最想杀赵郁,他不用想都知道,一时间怒火燃起,赵煊招招杀尽,想尽力地走到赵郁的身边。 郁林边躲边跑,妈蛋,那么多个侍卫怎么在他这边的就这么几个,逃命还得靠自己。为了跑的利索点,他直接将身上的大氅解开,瞄准个时机往身后,猛地一掷。随后,往前奔命。 后面追杀他的人同样紧追不舍,赵煊眼看着赵郁离他越来越远,手下更是越发狠戾,趁着周围杀手被暂时解决,一个飞身越过众人头顶,立在郁林的面前。 “你往谷口走,这些人留下我来处理。”赵煊急声说道,将郁林大力地往谷口一送。 郁林除了信任他,别无他法,拼了命地往谷口跑。 如果他知道谷口的危险更甚,或者说谷口的那个人不是来杀人,而是来诛心的,他宁愿死在谷里,也不会去谷口。 这是郁林倒下的那一刻,闭眼时,唯一想的。   ☆、第3章 -18 3-18 郁林倒下的时候,觉得自己生命在流逝,寒风冷啸而过,渐渐地带走体内的温度。 赵煊像是杀红了眼,眼睁睁地看着赵郁躺下,却无能为力,解决了身边纠缠不休的几个杀手,飞奔过来。 郁林的身下已经被染红了一片,张口想说什么,但寒风不停地往身体里灌,有点冷。郁林努力把眼睛睁的大点,看看他有没有来,但只看到德公公,半边森笑的脸。虽然事已至此,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最后的搏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北侯府守候在附近的兵马很快就到了,赵煊看着雪地里的赵郁心里钝痛不已,已年过半百,终于得知自己还有个儿子,还未来得及相认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拼命地冲了过来,郁林的心智昏沉,强撑到最后,跟北侯说两句话,“我...知道你是我...爹。”这一句话,相当于变相的认下他了。 北侯虽然心里有吃惊,但也觉得合理,眼里的悲痛怎么都掩饰不了,化作一声深情,“郁儿。” 郁林气息不稳,咽下几口残血,压着舌根忍住胸膛里的翻涌,“你...别谋反了,宸帝...有兵符,他...是在故意激你谋反,好...将你满门抄斩,断...绝北侯府所有的...血脉。” 赵煊心里的震惊已经不亚于对郁林重伤的痛惜,宸帝怎么会有兵符? “你...打不赢的,活命...要紧。”最后一声气息断绝。 后传,落花涧内,北侯遇袭,郁王身负重伤,不治身亡,事后,消息传到京都,宸帝震怒,宣北侯进京面圣。 旨未宣到,北侯起兵谋反,率领十万越泽骑兵南上,势如破竹,直逼京都,太子率军奋力抵抗,不知何故,越泽骑兵,一夜倒戈,归顺赵氏皇室。 北侯赵煊兵败如山倒,被太子活捉,押赴京都受审。宸帝在位时,王朝内的唯一一次兵变结束,赵氏皇室终于收复了越泽骑兵,并且削去王朝最后一位藩王。 京都,刑部的天牢里,阴森可怖,混黑暗沉,豆大的灯火星微弱跳动,再往里面去,却是一间明亮干净的囚室,赵煊手足负重,面靠墙壁而立。 “赵煊,提审!”狱卒高声叫道,打开牢房门后,站在一边。 赵煊转过身来,面容虽有憔悴但神情坚定,缓慢提步,带着厚重的脚镣发出的金属声,一步步往前,步步铿锵! 宸帝和北侯,两人棋逢对手,最熟悉彼此,却又是最大的仇敌。 赵煊坐在宸帝的面前,没有锒铛入狱的狼狈感,气态从容,像是一次平常的聊天,“没想到你留了这么一手?你策划了多少年呢?” 宸帝面色坦然,对于赵煊对他的指控,丝毫没有恼羞成怒,非常镇定,“从朕还是少年时候,从先帝战死沙场,而你的越泽军却纹丝不动时。” 说起陈年往事,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但赵煊却轻笑一声,“我的越泽骑军是人,不是神,先帝当时已经被围困到绝路,就算我愿意派兵,只怕先帝也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到时候,越泽骑军在入了他们的套,现在还有你赵氏皇位可坐吗?”赵煊面色微微有些不屑。 “但你违抗指令,故意延迟发兵,令先帝弹尽粮绝,苦守十日而背水一战,那你又有何辩解。” “没有辩解,你为先帝,而我为了北侯府,如果没有这越泽骑军,北侯府也活不到今日。我不让越泽涉险,也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保着江山。”赵煊淡淡地一句。 “你想要这骑兵,替你打这江山而已。”宸帝异域戳破。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赵煊又回到开始的问题,“你从小就比我们几个聪明,原本我以为你在皇宫里被你这三千后宫给掏空了身体,没想到,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削藩。” “不削藩,朕不敢面先帝。” “最后还是你赢了。难道从太子妃归宁那晚,就是你的计划?” “朕可没那么歹毒,会将自己的太子妃送入虎口。” “那是何时?” “你的天师,是朕的人。” “哈哈,好手段啊!枉我对他多年信任。” “服了吗?” “皇帝好手段,罪臣不得不服啊!”赵煊大声回道。说完就起身,往门外走。 “赵郁真的死了?”赵煊临走时,问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宸帝会不会对他说实话。 宸帝犹豫不觉。 “我是将死之人,皇上就实话实说吧。” “死了,也是没死。”宸帝沉默,吐出这么一句。 “只要有活着就行。老天已待我不薄。” 宸帝定定地看着北侯离去的身影,心里想着一句话,死了也是没死,也不一定就是活着。 ☆、第51章 终章 终章 禹六年,太子易登基第六年,风调雨顺,国富民安。禹帝登位六载获得群臣拥护,百姓称赞。 洛马街,此时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昔日繁荣的太子府以及与其相邻的郁王府正在彻底整顿,府内整修,搬出来的东西沾满了大半条的洛马街。 百姓顿足围观,指着寒暄的郁王府交头接耳,“你看看,这先帝在位时是有多偏心,这郁王府大修,搬出来的东西,寥寥无几,你再看看这太子府里的东西,快要把这条街都沾满了哟。” “那可是,当年郁王死的不明不白,先帝虽说最后削藩,为郁王报了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都是当过的太子的,你看咱们头上的这位太子,现在多风光,那位再一比较,真实够惨的哟!”无知的吃瓜群众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评头论足,说完还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面可是有段辛密往事。”旁边的人,聊起八卦来,探过身子,压低语气,作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有什么往事野史说来听听?”虽然声音小,但成功地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于是以男子为中心,四周人迅速向他靠拢,也亏本朝民风开放,百姓才敢当街谈论皇室□□。 说话的男子,见那么多人围着他,激发了他的表演*,神秘兮兮帝说“我告诉你们,郁王可不是真龙,而是九足蛇。” 九足蛇就是王侯子孙了,放眼这整个王朝,有侯爵的,也不就那一位,那郁王就是位侯爷了。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可惜了郁王,但毕竟上面这位才是名正言顺的。 人群的靠外面,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青年男子,双手抱立,微微侧身,听着人群里的谈话,明明是一副少年人的姿态,但举手投足却不露青涩,风流有韵味。郁林笑不做声,狡黠的嘴角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坏主意。 刚想回头,却撞上了两个孩子,稍大点的那个,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看见郁林之后,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隐忍地抿住嘴角,气鼓鼓地拉着郁林的衣角,一言不发。 稍小点的那个,穿着一身藕色的衣袍,粉雕玉琢地也分不清是男孩女孩,看见青衣男子后,一把扑过去,刚长至大腿的小人儿,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哼,小小的敦实的屁股,一下坐在地上,抓牢他的大腿,就是不撒手。嘴里不停地嘟囔,“爹爹怎么还不来。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郁林对于这两小子动不动就爱抓他的衣服和抱他大腿的习惯虽然气愤,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这确实是那个无赖教他们的。 被两个小人就给控制住了,郁林抬头看天,欲哭无泪,说好的策马奔腾,月亮之上的呢,活生生多了两个累赘!不,是三个,还有一个还没来。 六年前,自落花涧遇刺后,郁林再醒来时,入眼的是一间简单而又敞亮的民宅,他睁眼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又活了一世。 当门帘突然被挑起,原本那个坐在至尊宝座上的男人,褪下锦衣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看了赵景很久,才缓缓地开口,用听不见声音的嗓音发出气息声,“上辈子,结束了?” 上辈子结束了吗,我至死都没有看到你! 景帝见他醒来的第一眼,也颇为激动,后来可能是想到,病人刚醒不宜激动,以及以后的时间还很长,特别淡定而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你还没死,我也没放过你!” 郁林扯着嘴角笑了笑,嘴唇的皮肤紧绷,一牵动就撕裂了一道浅浅的血口,顺着下巴淌下来,配着他不人不鬼的样子,恩,挺吓人的。 一大一小两个小犬,担心他们爹看不到他们,两人齐心协力地将郁林往人少的地方拖,郁林实在不想配合他们,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两个小小孩子这样折腾实在是,令人遐想。 这样别致的造型,果真已经引来了围观的人,一旁路过的买菜大娘,看着这僵持的三个人,笑道,“哟,这兄弟三个长得可真俊,大哥哥带着两个弟弟真不容易吧!” 郁林裂开嘴角笑,真是老眼昏花啊,不过他喜欢!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他们三个人,稍大一点那个站不住了,小声地自言自语,“爹爹怎么还没来,我们是不是走丢了?”说完,疑惑又有些担忧地看了他的傻弟弟一眼,而他的傻弟弟已经抱着郁林的大腿,像小猫咪一样蹭蹭,准备睡觉了。 郁林知道赵小豹少年老成,不禁逗他,“你爹要是还不来,那我可就走了。” 少年一听他说要走,急眼了,瞪着他,手里的衣服又多绕了一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听话!” 郁林一看他这德行,就知道准是跟他爹学的,心想闲着也是没事,就继续逗下去,笑道“那今天我不想听话。你爹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抱着你弟弟走了,你跟你爹过吧。” 少年心智虽然老成,可能平时太过于不安,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一直不说话,郁林低头就看见他的头顶,知道他是生气了,刚想哄哄他,就见少年猛地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要哭不哭,大声地说“弟弟留下,你也留下。” 这一大声,没把郁林吓着,到把他脚底的小豆包给吓着了,睁着迷茫地双眼,懵懵地看着他俩,郁林真是被这一大一小给吃死了,柔声说,“我没走,我逗你呢。” 少年倔强地反驳,“我爹说了,你就是想走。” 小豆包这下才反应过来,也不困了,可怜兮兮带着哭腔问,“郁郁,你要走了吗?不要!” 郁林脑子都炸了,这开始只是个玩笑,他现在迫切地希望他们爹赶紧过来,把他们都带走! 小豆包多远地就看见赵景过来了,一脸兴奋,沮丧一扫而光,想奔过去,但又不敢撒手,站在原地,踮起小脚来招手。 “爹爹~”两人像是看见大救星一样,一见到赵景就扑过来,眼神却不停地往郁林身上瞄。 赵景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神情不耐的郁林,笑着问,“有没有听郁郁的话?” 赵小豹抿着嘴唇不说话,显然对刚刚郁林逗他说要走的事前耿耿于怀,双手也抱在胸前,作出一副很老成,不屑告状的样子。 还是小豆包最老实,三两下地爬到赵景的怀里,一只小指指着郁林,奶声奶气地告状,“我跟哥哥很听话,郁郁他不听话,爹爹让我们坐在客栈里等,你刚走郁郁就跑出来了,我跟哥哥好不容易才追上他的。”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郁林一眼,见郁林瞪着他,他又有些害怕,抱着赵景的脖子,趴在他的耳边说,“其实郁郁也很听话!” “走啦,站大街上干什么。”郁林见赵景对他一脸温柔的笑,根本没打算原谅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是很疼。 郁林内心是生气的,原因是昨晚发生了一件事。 昨天他们刚到京都,下榻在一家酒楼里,晚上郁林兴奋啊,怎么都睡不着,他都那么多年没进过城了,心里难免激动,于是就趁着赵景去哄小豆包睡觉的工夫,偷偷地溜了下来。 花花世界迷人眼啊,郁林本来只想逛逛就回去,逛着逛着就找不回去了,很忧伤也很丢面,只好傻傻地站在原地,等赵景来找他。 其实,郁林刚出去,赵景就发现了,虽然隔着一间房,但是赵景这么多年的心,吊在他的身上就没下来过,郁林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当他发现郁林只是想出来转转,最后迷路了,傻傻地呆在原地不敢动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不是想走。 六年,每次赵景试图跟他沟通,解释当年的事情时,郁林总是非常排斥,直到有一次,郁林说了一句话,令赵景再也不敢提当年。 郁林说,“我一直想各个地方都走一走,我现在愿意留在这儿,是因为我没想好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听得赵景以后再也没敢谈往事。 虽然,赵景最后把他领了回来,但脸色依然不太好。 回到客栈郁林后知后觉,见赵景没说他没骂他的,觉得不是个事儿,开开心心地准备睡觉了,后半夜被赵景折腾醒了。 黑灯瞎火的,赵景解衣服的技术也不知道是怎样身经百战地练出来的,等到郁林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剥了个精光。 “你干什么,大半夜的。”被他翻来覆去的动作弄醒,郁林推了推趴在身上的人。 “干你!”言简意赅。 “你起开,压着我了。”自从六年前在床上休养了大半年后,一点肉没长还瘦了。 赵景顺着郁林瘦削的骨头往里摸,四处摩挲,掂量了几下,语气不满地说,“怎么还这么瘦。” 郁林心里更不满,做一次痛一次,几天吃不了肉,还问他怎么这么瘦,“你少干我几次,保证给你长得肉乎乎的,像小豆包一可爱样,怎么样?” “不可能!”赵景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赵景本来就是*比较强烈,顾忌郁林的身体,他已经克制了很多,如果让他连这点肉末都吃不到嘴,估计郁林天天能被他那饿狠狠的眼神盯死! 赵景顺着郁林的耳朵往下亲,到了脖子亲到喉结时,冷不丁地咬了他一下。 郁林本来眯着眼,享受的好好的,被这一下咬的,飙出一句,“你大爷的!” 赵景轻笑,“对,你是我大爷!” 郁林知道他脸皮厚,伸出一只手想打他,赵景可能知道他要打人,直接一只手把他截在半空,又压制在身后,反绞起来。 “小老虎!”赵景评价了一句,一路亲下去。 郁林刚想还嘴,就被赵景掐中了要害,一句脏话憋在嘴里,呼吸加快了半拍,“你快点~” “别急,才刚开始。”赵景手上不轻不重地捏着,耳边听着郁林忽急忽缓的呼吸声,性致昂然。 在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赵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郁林翻了个身。 “你动啊!”郁林急红了眼,被赵景吊的不上不下,语气都带着哭腔。 “马上就动!”赵景一边解开身上的衣服,一边顺着郁林后背一路吻下去。 郁林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隐秘之地却突然被撑开,一下怒了,“我~操~你~大~爷的!骗子~” 赵景刚进去,还不敢动,停下几秒让郁林的身体适应突如其来的硬物。见他的内壁收缩的不再那么紧致,才缓缓的抽动。 “赵景,你娘的就是个王一八一蛋,小人,伪君子!”郁林开始被插一得难受,心里很是气愤,问候了赵景的列祖列宗。 赵景闷头干事一句话不说,仔细注意听郁林的呼吸声,等到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才加大力度顶撞。 自从受伤之后,郁林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远不如从前,每次*潮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赵景才刚刚得趣,如鱼得水时,郁林已经泄一了。 “大魔王,你还要多久啊?”郁林趴在枕头上,懒洋洋的问,虽然他早早地结束了,但仍然在闭着眼回味□□的余韵。 经过一番努力,赵景终于觉得进出不再这么困难了,下面没动,直接一只手将郁林拦腰拎起来给他换了个方向。 体内的利器在身体里走了一圈,一百八十度的碾压,郁林觉得自己肠子都要被搅在一起,“别转了,就这样。”体内一点点的刺激,对现在的他来说,感官都无限地放大。 刚才这么一转,小郁林又慢慢地有了抬头的趋势,赵景爱抚地捏捏它,调笑,“这次可要撑住!” 郁林每次被他这样调笑,都恨不得一个巴掌扇过去,是个男人被人这样耻笑,大概心里都不好过,不过对着自己这个残破的身体,郁林也没想让它多争气,只要在自己泄三次,引得赵景泄一次就够了。 做到动情之处,赵景的蛮力就大了起来,一只手将郁林死死地摁住,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游离,手掌宽厚又粗糙,划过胸前的两点时,郁林被磨得拱了腰。 “不许躲!”沉浸在*里的赵景像是一头野蛮的狮子一样,将郁林稍稍抽离的身体又死死地摁了回来。 “你放手,让我出来。”郁林一只手用力地去掰开赵景钳制在身下的手。被他这样霸道地控制着,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波快感里。 赵景不为所动,大力地抽一插,郁林煎熬万分,哑着嗓子一遍遍哀求。 最后,郁林在心底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分床睡~饿狼体质喂不饱! 回到客栈后,赵景就回房去了,郁林坐在客厅的木椅上,两个小的坐在他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不多时,赵景就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出来了,郁林见他拿着包袱,不解,“去哪儿?” 赵景抱起小豆包,过来牵着他,“回家!” 赵小豹一听,眼睛都亮了。 “怎么突然就回去了?不见赵易了吗?” “我已经派人将贺礼送到了。我们回去。”赵景的态度非常坚定。 “好吧!” 郁林跟在后面,朝赵小豹做了个鬼脸! 赵小豹非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三个人来的时候是坐马车过来的,走的时候,郁林还以为是坐马车,没想到客栈下面拴着三匹马,郁林咧嘴笑了!好久没骑马了。 小豆包死皮赖脸地非要坐郁林的怀里,郁林一手兜着他,一手策马,四人很快地消失在城门口。 没过多时,郁林下榻的客栈,立刻就被官兵围住了,客栈的伙计惊慌地叫来老板。 从马上下来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仪态不凡,揪着店家就问,“可见过店里有两位男子,大概像是父子?” 店家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见这阵势也吓软了腿结结巴巴地回答,“走...走了。” 赵易心里焦急,也有不甘,“什么时候走的?” “走...走了好一会儿了。” 赵易刚想出去,带人追,德公公悄悄地向前半步,“既然爷不想见您,小主子您就别追了,追了还容易惹他生气。” 赵易僵在门口,心里委屈,不甘涌上心头,带着苦涩轻轻地问,“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一面就走。” 德公公轻轻地叹息一声,“现在这江山是您的了,小主子好好守着。” 赵易满眼落寞,望着城门的方向,戚戚地问,“是不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没有亲人了?” 德公公沉默不语,自古帝王多薄情,而偏偏他侍奉的这两位,却要命的长情。 回到祁南关丁村,这是赵景跟郁林安家的地方,赵景一回来就将三匹马迁到后院养着,而小豆包一路奔波,早就累的睡在了郁林的怀里。 赵小豹一回来就开始练剑了,在桂花树旁边,舞着带花香的剑法。 恢复平静而又温馨的日子,似乎未曾远行。 很多年之后,赵小豹长大了,小豆包也长大了,郁林虽然老了,但还像个青年一样,一颦一笑都带着少年人的干净,赵景每天除了带着孩子们练剑,剩余时间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郁林,像是要把他看进心里一样。 用郁林的话说,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小豆包还是那样,郁林一说他爹不好,他就揪着嘴生气,可怜巴巴地看着郁林,想要他再说两句好听的,郁林被他看着常常也会很违心地说,虽然是老年痴呆,但他觉得很可爱。只有小豆包这么纯真的性子,才会听不出来这是糊弄他的话,每次赵小豹听见,都会特别无奈地纠正他。 赵小豹在军队里,很快当上了总兵,一级一级地往上升,做到了梦寐以求的将军,但郁林是真的老了。 老的非常快,就像是这两年突然的事情一样,赵景请来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太医摇头,伤及根本,只能调养,只看造化! 可能知道自己的命数,郁林活的特别坦然,问出了藏在心里良久的问题。 “当年,杀我的是不是你?”郁林笑着问,这么些年,第一次主动提起当年的事情。 赵景眼里一片平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是,那是皇后的人,易容成德公公的样子。所以才会逼的赵煊造反。” 郁林笑了,当年他果真没选错。 之后再过两年,郁林走的安详,没有多大的悲痛,赵景将他安葬后,便一个人守住他们的院子,但不过半年,也随他而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