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楔子 “王小姐的悲剧,就是因为你们辜负了她的信任,她在借贷的环节完全相信你们的隐私保证,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进行人脸认证的时候,实际上被摄像头拍摄到的并不仅仅是你们软件里相框的部分,而是包括了大半个身体,而当时,她在床上仅仅穿着睡衣,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姿势,露出了隐私部位;她更没想到的是,你们的数据库会那么轻易就被黑客攻破,使得她的私密照外泄,未婚夫和她分手,公司群里,流传着她的照片,使得她抑郁之下,采用了自杀的极端行为。” “这个悲剧,是你的公司不完善的认证系统,和糟糕的安全系统,一手造成的,所以,你的公司,必须为这场悲剧负责!” 陆铭静静看着证人席上的被告,语气平淡,但陆铭一路的盘诘,早就令被告精疲力尽,这个看起来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听着陆铭进一步的指责,他脸色更是难看。 看了看陪审席,他呢喃着道:“我们公司的软件和安全防火系统,完全符合相关部门的商业标准。” 陆铭立时追问:“但还不够,不是吗?在这个我们近乎完全失去隐私的时代……” “我反对,反对原告律师夸大其词,以及讨论和本案无关的社会话题!”辩方律师站起来,声音清冷,是一名极为秀美的女孩儿,穿着浅黑色职业套裙,丝袜美腿高跟鞋,显的少了些稚气,多了几分诱人性感。 “反对有效!”审判席上,满是威严的老法官对陆铭蹙眉。 陆铭微微一笑:“法官大人,您刚刚做过痔疮手术,还是要注意休息,对,现在的坐姿就很对。” 老法官呆了呆,还没说话,陆铭看向辩方美女律师,“韩律师,听说你昨天做指甲的时候,刷码时多加了一个零,然后在美甲店里有了个新外号,‘迷糊大状’,对吗?” “反对!”秀美女律师盯着陆铭,眼里喷火,要吃了他一般。 “啊,还有,聂导师!”陆铭看向了旁听席,对一个白胖的教授说:“听说老师您昨天和本院22级的女学生共进晚餐来的,对吗?” 聂教授白胖脸上露出丝尴尬,无奈的摇头。 这小子就是这么惫懒了,但在庭上,却绝不留情,他盘诘的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都大有深意,最后,都会成为犀利的武器,将他在法庭上的对手绞杀得片甲不留。 “这些,我都是今天早上从网络上简单搜索来的,我认为,隐私权问题,已经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需要新的案例来引导、更正。” 陆铭语气渐渐变得铿锵有力,看向证人席上的被告,“就本案来说,原本你只需要做出一点点改变,就不会发生这场悲剧,就可以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是,那需要很多钱,我们的股东……”被告无力的挣扎。 “但这样的悲剧会减少很多,不是吗?”陆铭打断了他的话。 他滞在了那里。 看着陪审员们脸上的表情,秀美女律师咬着嘴唇,恶狠狠看着陆铭背影。 此时陆铭正踱步回原告席,突然站住,再次看向被告,“生命是无价的,但最终,在这个法庭上,正义还是要用数字来体现,你的公司,市值几十亿美元,大股东们却漠视这样的悲剧发生,我希望,能用恰当的惩罚性罚金,令你们感受到,我当事人的悲痛!” “反对,反对原告律师对陪审团做出错误引导!”秀美女律师立时愤怒的起身。 “我收回刚才的话!”陆铭回到原告席坐下,看着身旁抹泪的“受害人的母亲”,有些无奈,还真是挺会演戏的,难道是从中戏找来的学生妹? 又看了眼身后旁听席的自己的导师聂教授。 聂教授满意的对他点头。 心里虽然在骂娘,搞得自己昨天和00后女学生吃饭的事情在这个模拟法庭上人尽皆知,但这家伙,永远就是这个样子,剑走偏锋、战无不胜。 这种模拟法庭,他连胜五十多场,创造了本校的记录,也是整个国内法学界学生的记录。 而这场模拟官司来说,还完全没体现他的诡诈多变,因为案子比较明了,算是中规中矩的表现吧。 但盘诘证人时对证人话语漏洞毫不留情的攻击以及抓住一切机会施展对陪审团的影响,还是小试牛刀。 几乎可以预见,一个法律天才,一个国内甚至海外都会令法学界震动的新星正袅袅升起。 “休庭!半个小时后,控辩双方结案陈词!”法官的扮演者朱教授敲了敲木槌,忍不住又瞪了陆铭一眼,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嘶”,倒吸口冷气,割痔疮的事儿被这小子曝了光,就想尽量动作正常点,可屁股起来快了,这个疼啊! 小王八蛋! 朱教授心里骂咧咧,可不得不承认,这小王八蛋,自己还真喜欢他,是自己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几十年后,怕也是自己经常提起的誉满天下的学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荣耀的学生。 …… 作为模拟法庭的阶梯教室外的长椅上,坐着那秀美的女律师,是陆铭的老对手,也是同界的同学韩安妮。 一个校花,一个校草。 蓝天白云,草坪如荫,几棵樱树粉色花团锦簇,如梦如幻。 阶梯教室前的风景很美,再远一点,是几栋教学楼和进进出出的学生。 陆铭走过去,也在长椅上坐下。 韩安妮咬了咬红唇,往旁边挪了挪。 陆铭揉揉鼻子,自己和她,可说一时瑜亮了,经常在模拟法庭的决赛上上演对手戏,每次她都输给自己。 不过,自己还是挺佩服她的。 自己法学世家,从小就耳渲目染,自己的爷爷,还是聂教授的老师以及老领导呢。 但韩安妮出身寒门,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这就太不容易了。 “聂教授,肯定带你去了!”韩安妮闷闷吐出口气。 这是海外一个官司的预演,聂教授接的海外一个涉及隐私权的官司,很受人瞩目的一个大官司,对方是几百亿美元市值的大公司。 当然,案情和模拟官司不完全相同,但性质是一样的。 作为该案的特别顾问,聂教授准备带一名出色的弟子参与其中,学习和锻炼,所以,模拟法庭也选择了海洋系法庭模式。 结果,陆铭取得完胜,模拟陪审员们,判决的惩罚性罚金是个天文数字。 “你主修的国内法,我主修的欧美法系……还是输给了你!”韩安妮无奈的摇摇头。 陆铭呆了呆,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灰心丧气的状态,以前,她从来是越战越勇,自己也享受和她的对战。 本来,手已经摸到了兜里的信封,正想掏出来交给她,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 而且,情书,这都什么年代了,好像太老土了吧? 迟疑间,却见韩安妮已经起身,慢慢走下教室台阶,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陆铭看着她背影,突然喊道:“韩安妮,我晚上请你吃饭啊?” 不知道她听清楚了没有,身影微微一滞后,还是慢慢的离去。 . 第一章 奸夫** 脑袋晕晕乎乎的。 昨天韩安妮还是没接受自己的邀请,然后,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怎么睡着的。 各种各样陌生的影像涌上来,自己的,别人的,男的,女的,高楼大厦,平房河流,老式的公交车,敞篷吉普车,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黑盒子电视机,唱片舞厅,等等等等。 好像在做梦,又好像幻灯片在脑海里闪烁。 “当”,法庭上那种木槌的响声。 陆铭条件反射般猛地坐直,茫然看向四周。 “被告人,小心你的言行,不要在本庭做出奇怪的举动,不然,本席加判你蔑视法庭!” 这是一个很老式,影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法庭,大概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风格。 证人席还是木头栅栏围起来的。 说话的是坐在法官席说的三名法官最中间一个,却是个鹰钩鼻的洋鬼子,五十多岁的矮瘦小老头。 此时,他正威严的看着自己,指着自己说话。 陆铭向四周看去,看起来,这里好像正是某个案子的庭审中。 自己的位置,坐的应该是被告席,右边坐着个穿着古典裙裾的美艳少妇,左侧,则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他面前的桌牌,是“辩护人”的字样。 右侧,检控席的位置,坐着一排穿着黑色警装的警官。 后面,一排排长木椅,坐着旁听的人,看来都是名流,打扮仪态都很不凡。 前方最右侧,看起来是陪审团位置,八九个陪审员,男女老少都有。 这里是哪里?难道在拍电影?或者什么短视频段子? 陆铭揉了揉眼睛,很确定的是,这不是梦,因为梦里,揉眼睛时,想来不会有这么清晰的碰触感觉。 那庭上的西洋法官这时对检控席的位置点点头,“控方,你们可以继续了!” 立时一名身姿婀娜的女警官站起来,清冷的声音,“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 检察官穿警服?陆铭刚一怔,这是什么鬼才导演? 可听到女警官声音,他突然一激灵,猛地抬头看去。 却见那女警官眉目如画秀美绝伦,穿着黑色警官制服更显得英姿飒爽,有着别样的风情。 可不正是韩安妮? 此刻,韩安妮俏脸义愤填膺,正用“卑鄙”、“无耻”等极为恶劣的字眼形容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 突然,她侧转身,指向自己和自己身旁美艳少妇,“可以说,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就是一对奸夫**!” “反对!反对控方用辱骂性质的字眼形容我的当事人!”陆铭身边的“辩护人”站起来,习惯性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金丝眼镜镜框。 陆铭已经目瞪口呆,敢情,她言词激烈抨击的“第一被告”是自己?那“第二被告”? 陆铭看向左侧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美艳无比的古典丽人,这是“第二被告”? 我和她,是奸夫**? “反对有效……”庭上法官懒散的应了句。 “我收回刚才的话,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已经将案子拖了很久,如果他们没有新的证人,我请求今天进行结案陈词!”韩安妮对几位法官微微躬身。 陆铭猛的站起来:“韩安妮,你搞什么?!这里是哪里?” 这场景,实在太奇怪了。 法庭上,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看怪物一样看着陆铭。 韩安妮更是满脸厌恶的瞪着陆铭。 “肃静,第一被告,你给我坐下!”庭上法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立时猛敲木槌。 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黑衣法警已经围过来抓他,陆铭想反抗,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体虚弱不堪,被按小鸡子一样按在座位上,上了手铐脚铐,甚至嘴巴都被用布堵上。 韩安妮已经走回去,她是控方的次席,主控的位置,坐着一名极为英俊的男警官,风度翩翩,满身儒雅气息。 这时他站起来,“庭上,我请求立时将第一被告监禁,同时控辩双方结案陈词!” 高高法官席上的三个法官,交头接耳商量。 陆铭满心郁闷,这不是非法禁锢么加人身伤害么? 用力挣扎着,突然,便觉得脑袋里被刺进了一根针,疼痛无比,那各种影像的幻灯片再次出现,在眼前闪烁。 “庭上,第一被告好像不对劲儿,我请求暂时休庭……” “法官大人,对方又在拖延时间……” 陆铭便觉得天旋地转,这里的一切,渐渐离自己远去。 …… 审判庭旁的休息室, 陆铭默不作声的坐着。 刚才看陆铭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法官最终决定,休庭一个小时。 大夫刚刚走,说陆铭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抽大烟抽多了,身子骨太虚,才会有偶尔昏厥的症状。 休息室圆桌旁,坐着几个人,陆铭的辩护律师,那个带金丝边眼镜的,叫谢友全,来自省城的大状。 大家此刻都不说话。 终于,陆铭拿起桌上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口茶。 茶是凉的,一丝冰凉入腹,陆铭知道,自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幻灯片,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碎片。 这大概是什么平行世界吧,诸多种族,五大联邦体组成的联邦帝国。 这里是帝国北疆边陲的一座小城。 自己,是个吃喝嫖赌抽俱全的二世祖。 名字,也叫陆铭。 现在,自己被控和被害人的姨太太合谋,杀死了被害人。 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律,一旦罪成,必然是绞刑。 被害人赫赫有名,是本城最大的社团组织双龙会的龙头,被称为龙爷的龙大兴。 还真是奸夫**啊? 陆铭无奈的,看向圆桌旁,那怯怯坐着的美艳丽人。 自己是奸夫,她是**…… 方才光顾着看韩安妮了, 此时仔细打量她,不得不说,真是一位绝代佳人,她天生媚骨,穿精致红绫袄,娇绿缎裙,裙裾中,隐隐露出一双尖翘翘诱人小巧绣鞋。 露出袖子的雪白玉手,芊芊十指长长指甲涂的竟然是罕见的鲜亮玫瑰黑色,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娇媚女性,这个时代罕见的黑宝石般美甲,更给男人视觉带来难言的刺激,极为魅惑,勾得人心猿意马。 她生得也极为美艳,吹弹可破的粉嫩鹅蛋脸,眉角眼梢,媚态尽显。 此时娇娇怯怯,更是令男人升起保护欲,又有种,想欺负她的冲动。 红颜祸水,就是形容她的吧? 和韩安妮的秀气美丽,是两个极端。 甄氏,甄含珠。 本城最大的青楼望山楼的摇钱树,东家从小万里挑一选的苗子培养的。 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琵琶弹的出神入化,歌声如天籁,舞姿如九天仙女。 本城最有名的青年才俊李明轩,也就是本案的主控官,对她一见钟情。 发誓要为她赎身,娶为正妻。 这事儿,全城上流社会都知道。 但望山楼老板哪里肯卖了能下金蛋的天鹅?报价是个天文数字。 李明轩只能四处求告,好像还借了高利贷,但迟迟也凑不齐赎身钱。 然后,龙大兴龙爷,从中间截胡,威逼望山楼老板,半强迫半买的将这甄氏弄回了家。 但自己,真没有合谋和她一起谋杀龙爷。 因为龙爷强买下她来,就是送给自己的。 谁叫那李明轩和自己是从小是对头呢,两家也斗得不可开交,龙爷明显故意羞辱对方。 龙爷家族是自己家的世交,上几代,龙家先人发迹前是自己家仆人。 因为自己身边亲人这几年陆续去世,龙爷成了自己长辈,很是照顾自己。 却不想,龙爷送甄氏给自己的当天,就出了事。 还记得龙爷将自己请去他的庄园,让女仆请出了甄氏,笑呵呵说:“少爷,你知道老头子我自小练童子功的,哪里会有这些心思,我看这甄小姐不错,少爷你身边也没个嘘寒问暖的,就让她给您做个洗脚婢吧!” 他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人却死了。 他的司机,送自己和甄氏回家,结果,路上和一名骑脚踏车的警探发生碰撞。 龙爷的司机辱骂警探,那警探一怒搜车,从后备厢,竟然发现了龙爷的尸体,还有,凶器,后来查明,凶器上,竟然有自己的指纹。 就这样,自己和甄氏,成了谋害龙爷的奸夫**被告上法庭。 . 那龙爷的司机,则成为了污点证人。 陆铭琢磨着案情,脑海里,好像图画一般,重演着当日的一切。 这是他的天赋,与生俱来的。 …… 休息室里人不少,但气氛压抑,没人说话。 陆铭明白。 谢文全采用的是拖字诀,他没明说,但显然是拖一天,就让自己多活一天。 可案子,总会有拖不下去的时候,几个月过去,今天,就该是结案陈词,陪审团合议的日子。 自己应该,也活不了几天了,房间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没人说话。 谢文全心情显然也很不好,这案子输定了,可残酷的现实是,到现在,他合理的上诉理据都找不到,就算上诉,估计也会很快驳回。 等行省高等法院确认后,自己应该会被很快执行绞刑,按正常流程,自己活不过一个月。 更莫说,被收监的话,大牢里据说双龙会早就派进去了许多暴徒,他们根本等不及自己被执行绞刑的那天,只要今天被收监,自己的小命也就完了。 房间里,人人都知道这一点。 站在旁侧的两名忠仆陆忠和金宝儿,都在抹眼泪。 陆忠是管家兼陆家产业总襄理,帮自己打理生意,但能力有限,加之不能违拗自己这个纨绔拍脑门的主意,所以,只能延缓,但不能阻止陆家财富的急剧缩水。 金宝儿,汗衫里露出胸口浓密黑毛和许多刀疤,是龙爷从小送给自己的玩伴加保镖。 作为龙爷的关门弟子,现今只有他还相信自己绝对不是凶手,但也被双龙会视为了叛徒。 看向谢文全,陆铭突然问:“控方的次席,坐的那女警官,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屋内众人,全怔住。 陆少爷的关注点,永远是那么奇怪。 快死的人了,却还是眼里只有美女。 谢文全满脸无奈,“你不是喊出了她的名字吗?韩安妮,听说是从省厅下来锻炼的,小小年纪,很厉害,所以,控方经常让她打头阵,快抢了首席李明轩的风头了。” 陆铭点点头,这个世界,检方和警方还没正式分家,警署设有专门的检控部门,进行刑事案件的检控。 韩安妮…… 名字都一样? 但她显然不是自己这样,灵魂附体,可为什么遇到她呢?是巧合? 还是,如同一些平行世界的理论,每个人,都在无数不同的世界存在着? “陆少爷,别想别的了,我想办法再拖一堂,你今晚,吃点好吃的……”谢文全声音有些苦涩,师父这烂摊子,自己实在回天乏力,只能委婉的告诉这个还算不错的年轻人,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本来陆家管家陆忠重金请的他师父,西洋大状唐纳德,也是省城第一名状。 但半个月前,眼见官司输定了,唐纳德突然称病,派了自己这个得意弟子来接手,自是免得影响他超高的胜率。 谢文全,心里也明白这一点。 听谢文全的话,陆铭点点头,看了看怀表,“还有点时间,来,你将这个案子的庭审卷宗给我看看,包括控方主要证人的证词,都找出来,我看看……” 记忆碎片里,有这个世界的自己学习的一些记忆,这里的法律,和自己世界的海洋系法律有相通之处,注重判例,但很多法律理念应该是萌芽阶段,还没自己的世界那么完善。 自己看一看,能不能自救吧? 谢文全一呆,心说你能看明白吗? 但这时候,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谢文全对旁边事务官点点头,事务官忙去翻找庭审记录和陆铭要看的证词之类。 桌上,有几本法律方面的杂志,是帝都发行的,陆铭看到最新一期封面上一个标题,眼睛一亮,便拿起来细看。 ’ . 第二章 黑暗降临 看着陆铭快速的翻看那些文件,还有帝国最新的法学报刊。 谢友全无奈摇头。 如果自己是他,就不浪费一秒钟时间,现在就赶紧和旁边那尤物胡天胡地去。 不过,说起来,这大少爷,怕是什么都享受过了,如果自己能像他一样活二十年,那死也死得值得了。 又看向甄氏,太可惜了,竟然还有这种媚得让任何男人都忍不住心猿意马的尤物。 听说从小精挑细选的美人胚子,十几年训练培养一瞥一笑怎么妩媚,也就小地方能这么做了,还得是北方传统根深蒂固的地域,在南方西洋人地域,不但已经废奴,还兴起了女权运动,这种从小训练怎么取悦男人的行为,说白了,不就是训练小**?那简直就捅了马蜂窝,能被女权们喷死。 不过,可惜啊,和陆少爷一样,很快也会上绞刑架。 不过她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太懂,对案子进展不甚了了,在她心目中,这陆家少爷有权有势,最后肯定没事儿。 取悦男人上,她肯定是天才,但其他方面,太没有常识了,也难怪,十几年的教育,根本没有教授她社会常识,甚至,很多灌输给她的思想,是反着社会常识来的不是? 陆铭突然抬头,看向甄氏,“我记得,龙爷确实送咱们出了大门,是吧?” 甄氏轻轻颔首,“是的,爷,奴妾也见到了。”声音,娇柔无比,听在人耳朵里,简直是绝佳的享受。 “陆少爷,这点没得打,我师父不就是一直想打这一点,还给那转了污点证人的司机设套,但他也不承认看到过龙爷出来送您和姨太太,而且我师父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了,他没什么可疑的,反而您和姨太太的口供显示你们说谎,让你们变成了不可信的人……给陪审团的印象很差,如果您还要我纠着这一点来打……” 陆铭摆摆手,“我明白,后备厢里的尸体,怎么可能送我们离开呢?” 谢文全苦笑,点头。 陆铭又看向甄氏,“送咱们的龙爷,你发现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那肯定是别人假扮的龙爷……” “我记得,送咱们出门前,他去接了个电话,咱们等了有十几分钟,他才回来的。” “应该是当时龙爷已经死了,回来的是个冒牌货。” 甄氏俏脸茫然,摇头道:“我,我不知道……”声音娇柔无比,简直就是软糯到了听者灵魂深处的仙吟。 陆铭揉揉鼻子,还真是个尤物,别说,听她说说话,好像就有点放松了,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本来看着庭审记录和证人们的口供、证物等等。 陆铭心情很沉重。 这案子,可说铁板钉钉。 而且就说冤枉自己和甄氏的人吧。 能无声无息而且十几分钟时间,杀掉练家子龙爷,再送进轿车的后备厢,还是龙爷自己的大宅里。 而且,能假扮成龙爷,最起码,几分钟的时间里,自己当时没看出破绽。 应该是早就选好的面貌和龙爷差不多的人,还经过了训练。 这得什么样的手段,最起码,这武安小小县城,很难有人,或者说有势力能做到。 不会是武安城里那些双龙会的对头做的。 不然,双龙会早被连根拔起了,还能逍遥到现在? 做这件事的话,看起来李明轩最有动机。 李明轩最仇恨龙爷,但他没这个本事,李家更没有这个实力。 也就是说,幕后黑手,不是武安县这个级别的。 而且,虽然他谋害了龙爷,但怎么感觉,最终还是要自己死呢? 陆铭好像想到些什么,黑暗中有一丝光亮,可是,又抓不到那光亮。 “少爷,您不要勉强自己了,我在老太爷、老爷和夫人灵位前,为少爷祈祷了,少爷一定会平安大吉的……”管家陆忠带着哭腔抹泪。 看着少爷胡乱分析案情,陆忠越发难受,少爷从来糊里糊涂的,现在,是为了求生,竟然做起了侦探,来分析案子,可是,少爷的脑子,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陆铭脑子嗡得一声,终于知道,自己想到什么了。 “自己”的爷爷,父母,还有两个兄长,这几年陆续离世。 本来嘛,只能说命数使然,比如,爷爷是得了急病,虽然前一天,爷爷还满脸红光、老当益壮。 大兄是想念爷爷,醉酒失足落湖。 二兄则是进货时遇到山匪围攻,和镖队全被屠戮。 如此,父母才发电报急召还在省城读大学的自己回来学习打理产业。 但老两口接自己时,轿车不知道为什么失控,驶入了火车车轨,司机和老两口,都被疾驰而来的火车碾压而死。 这是快一年前的事。 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而且,龙大兴一直在追查杀害二兄的山匪。 在他死的前几天,还跟自己说,有点眉目了。 所以,龙大兴必须死?顺便,斩草除根? 陆铭打了个激灵。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也就是,自己要死里逃生的话,不但要打赢这场官司,还要防备那黑暗,再次来袭。 休息室外,有人敲门,法警不耐烦的声音,“准备准备,要开始了。” . 第三章 毒树之果 (上) 一号审判庭。 陆铭静静坐着,旁边甄氏,无聊地摆弄着魅惑无比的精致长长美甲。 陆铭无奈,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啊,咱们要上绞刑架了知道吗? 检方进场,四五名检控官带着无数文件,阵势很大。 李明轩在首席落座,陆铭注意到了,他盯着自己的眼神里的那些愤恨。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甄氏身上时,就很复杂了,有羞恼,有仇恨,但,也有眷恋和不舍。 韩安妮最后一个进场,恶狠狠瞪了陆铭一眼。 陆铭苦笑揉揉鼻子,初恋啊初恋,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很开心!就算你打我杀我,认为我是奸夫**,我也原谅你。 陪审团进场,九个人,男女都有,都穿得很体面。 陪审员,虽然来自民间,但也是有严格要求的,首先,就要有份体面的工作。 对学历也有要求。 这是帝国的惯例,只有有稳定工作的合法公民,且受过良好教育,才有可能做到公平公正的先决条件。 而且,他们都是从距离武安很远的另一个市挑选的,免得受本地宗族的影响。 不过看起来,他们现在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这个案子历时几个月,对这些陪审员来说,是一种从精神到肉体的折磨。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三名法官进场。 主审官,那鹰钩鼻的西洋干瘦小老头,记忆碎片里,他名字叫鲍里斯。 这样重要的案子,主审官自然是西洋人担任的首席法官。 北方四省虽然是四大督军自治,但许多关键位置都是西洋人担任,县一级,到省市检法院的首席法官,都是西洋人。 这个世界,西洋人叫格瑞芬尼人,帝国,全名:神圣格瑞芬尼联邦帝国。 不过原住民们,因为格瑞芬尼人来自西南,所以习惯叫他们西洋人。 九点整,鲍里斯落槌,庭审正式开始。 “庭上,我请求更换律师!”陆铭突然站起来,“我的律师,没能尽到全力为我辩护的职责!” 谢文全一呆,茫然抬头看向陆铭。 李明轩立时起身,“反对,庭上,被告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更换律师的话,这样不可避免导致案子会再次延期给被告人的新律师准备时间,这个案子拖太久了,被告只是想无限期拖下去,而这个案子,浪费了太多公币和法庭的资源,控方严正反对被告的伎俩!”李明轩义正严词。 鲍里斯点点头,“驳回被告提议!” 陆铭道:“既然如此,我请求自辩。” 所有人又都是一呆。 “第一被告,你可知道,如果你选择自辩,你的合法权益更难得到保障,我不希望,被你们轻松找到上诉的借口。”鲍里斯盯着陆铭,又看了眼那边坐的谢文全律师,想来,是那蛊惑律师教他的,如此,便找到了上诉的理据。 陆铭却是点点头,“庭上,我有省城圣约翰政法大学的学习经历,也有律师牌,所以,我很明白我采用自辩后,我的权利和义务,我也有能力作为辩护人为自己辩护。” 其实,自己还没毕业呢,不过,律师牌倒是早早疏通关系拿下了,那时候,毕竟陆家余荫尚在。 鲍里斯微微蹙眉,看看陆铭,又看看谢文全和李明轩,招了招手。 李明轩和谢文全便走了上去,陆铭跟在后面,三人站在了法官席的高桌之下。 “怎么回事?”鲍里斯低声问谢文全,“你有没有和你的当事人做充分的沟通?!” 谢文全完全不知道陆铭想做什么,但官司既然输定了,这位陆少爷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指点,困兽犹斗也好,死马当活马医也好,那自己当然要站在当事人的利益前,帮他达成他的意图。 琢磨着,谢文全道:“他完全没有和我沟通,所以,庭上,看来我已经失去了当事人的信任,我的当事人又有律师牌,您没有理由不让他选择自辩。” 他的身后,陆铭心里点点头,谢文全,其实是个不错的律师。 李明轩立时皱起眉头:“庭上,这还是他们拖延时间……” 鲍里斯摆摆手,看向陆铭,“你可以自辩,但是,你只能最多传召控方两位证人!” 控辩双方上百位证人,如果换了自辩,又都一一重新传召,那又得几个月了。 陆铭点点头:“可以。” 李明轩听鲍里斯这么说,神色一松,见鲍里斯看过来,马上道:“法官大人,控方无异议。” 鲍里斯摆摆手,三人便各自回了自己位置。 “庭上,我请求传召控方证人赵劲松!”陆铭朗声说。 硬硬的木椅子,三面木栅栏围在中间,坐在里面,加上法庭特有的肃穆气质,令人不由自主,就要考虑做伪证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赵劲松,就是发现了轿车后备厢里的龙爷尸体的警探。 他是个年轻小伙子,穿着黑色警服很是帅气,坐上证人席宣誓,满脸的正义凛然。 陆铭快速的又看了一遍他的证词,慢慢起身,踱步到了赵劲松面前。 赵劲松整理了下警服的风纪扣,有些鄙夷的看着陆铭。 这个纨绔败家子,吃喝嫖赌抽,除了家境好一些,一无是处。偏偏,自己暗恋的女孩被他送了瓶洋人的香水,就被他破了身,自己想他死已经很久很久了。 陆铭看着他,淡淡的问:“证人,请问你和控方的污点证人赵元成是什么关系?” 赵元成,就是龙大兴的司机,本来要送陆铭和甄氏回家,现今转为了污点证人。 赵劲松摇摇头,“没有什么关系。” “你们是亲戚,不是吗?”陆铭凝视着他双眼,“对于撒谎,看来你已经习以为常了。” 赵劲松立时火往上冒,一个快被绞死的狗东西,还是以前那么嚣张跋扈,简直是不可容忍的,“你放屁!” 陪审团立时一片哗然。 不等陆铭提出反对,鲍里斯已经皱眉道:“证人,你只需要回答辩方的问题,如果再对辩方进行谩骂,本席将会剥夺你作为证人的资格。” 李明轩已经赶紧站起来,“庭上,赵劲松和赵元成只是远亲,而且,他们上一辈的上一辈就因为财产的分配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到这一代……” “反对!”陆铭举手,“庭上,现在是证人做供。” 鲍里斯对李明轩伸手示意,李明轩无奈坐下,但频频对赵劲松使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冷静。 又看了眼在证人席前踱步的陆铭,李明轩蹙眉。 陆铭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混淆视线,将官司打成赵劲松和赵元成早有预谋,赵元成是赵劲松的内线,而如果这样的话,赵元成的口供便会大打折扣,毕竟,他没有亲眼目睹陆铭和甄氏杀死受害人,如果再是警方的人,陪审团肯定要琢磨,这是不是一切都是警方安排好的。 毕竟,车也是赵元成开的,他将尸体放进去很容易,如此,就算车厢里确实有陆铭指纹的刀具。但那只是一把水果刀,辩方开始便用过此做文章,说该刀是陆铭在龙家切过水果用过的,被人放进去栽赃陷害。 那时候还是那西洋律师唐纳德,很厉害。 正琢磨之际,却见身旁的那来自省城据说背景雄厚的秀美女警官就要起身。 这位韩警官,特别讨厌纨绔子弟,陆铭这种勾搭人家姨太太害死丈夫的就更莫说。 不过,马上就要结案陈词了,从现在,就得自己全盘把控,不能让她抢了风头。 “韩警长,让我来!”李明轩低声说。 李明轩很自信。 这个案子的任何细节他都仔细考量过,包括赵劲松和赵元成有远亲的关系。 只不过,以前龙大兴的辩护律师,那西洋大状唐纳德,倒是没有打这个点,使得他精心的准备没有用武之地。 本来陆铭问这个问题,李明轩心中窃喜,却不想,因为赵劲松这年青新锐警官很是看不起陆铭,被陆铭质问人品,竟然开口谩骂。 这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李明轩又看了辩护人席位的谢文全。 此时谢文全看着这一幕幕,猜想着陆铭的意图。 在李明轩眼里,谢文全就是满脸淡定了。 李明轩咬了咬牙,这是个厉害对手,肯定预料到了陆铭去盘问赵劲松且指责赵劲松人品问题,会激怒赵劲松,所以,才让陆铭自辩。 但陆铭能记住这些话,能记住怎么激怒赵劲松,也是令人意想不到。 看来,人被逼到了绝境,还真会激发最大的潜能。 深深看了陆铭一眼,李明轩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果然,我是对的,就该 . 让你万劫不复,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能亲手送你上绞刑架,是我很小很小时候就立誓要做的事情,今天,终于来了。 虽然也是你作茧自缚,竟然,竟然……为了她杀人…… 李明轩眼角余光,瞥着那抹与法庭氛围格格不入的靓丽身影,心里,又是一痛。 . 第四章 毒树之果 (中) 陆铭的盘问还在继续,他站在赵劲松面前,大声道:“正因为你们是亲属关系,所以,你们很早就计划要怎么陷害龙大兴,因为新来的警署署长,刻意针对龙大兴,所以你投其所好,新警署署长针对龙大兴,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合法的赌馆、烟馆,都被关停,这个官司之后,我们会正式投诉控告武安警署……” “反对!辩方所说和本案无关!”李明轩猛地站起来。 鲍里斯点点头:“反对有效,辩方,请你注意问题的方向。”又对陪审团道:“现在做出法庭指引,方才辩方的问题,你们在判断本案时,应该当做没有听到。” 陆铭回头看了李明轩一眼,“是了,本案的主控官,家里也有赌馆和烟馆,警方对龙大兴采取行动后,你家里的烟馆赌馆应该多赚了不少吧?” 刚刚坐下的李明轩猛地站起。 陆铭已经举手,“我收回我的问题。” 鲍里斯招招手,陆铭走上前去,鲍里斯冷着脸道:“在我的庭上,不要玩这些小花招。” “好的法官大人!”陆铭点点头。 李明轩脸色铁青,看向陪审团,却见他们各个脸上都有迷惑,有的指着自己议论着什么,虽然陆铭说收回自己的话,但实际上已经会动摇陪审员的逻辑。 看看陆铭,又看看谢文全。 谢文全还是一脸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明轩咬咬牙,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的指使,那他太厉害了,好可怕的对手。 预判到自己会出声反对,教会陆铭借机自自然然提到自己家里生意和龙大兴生意的利益冲突。 而陆铭,大概只有六七岁时,才有这么清醒的头脑,记得住这么繁琐的种种行为。 自己要打起精神了! 李明轩咬了咬牙。 陆铭看着陪审团,同样点了点头,现今对陪审员要求还没那么高,就算庭审期间,交头接耳议论案情也不是严格禁止。 “证人,请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和赵元成计划了整个诬陷事件!顺便,除掉了警方一直想对付却用正当法律手段频频受挫难以达成目的,你们最痛恨的龙大兴?!”陆铭用手,挑衅一般在赵劲松面前晃着,脸上都是轻佻。 李明轩的心立时提了起来。 赵劲松眼皮抽搐着,脸涨红,手更紧紧攥着拳头,看起来,就要爆发。 李明轩突然站起来,“劲松,你冷静!”宁可被法官训斥,这关键时刻,也不能不有所作为,不然,万一这个证人被剥夺了作证资格,这个案子也就难了。 毕竟,盘外招,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这个案子本来就轻轻松松,要用盘外招的话,史再新署长势必重新评估自己的能力。 “控方!”鲍里斯不耐烦的敲了敲木槌。 其实在北方来说,因为警署作为和西洋人格格不入,这些西洋法官,大多对警方印象不佳。 不过,这鲍里斯,可是收了自己多少好处?现在最宠爱的姘头,还是自己送的呢。 李明轩心里暗暗骂娘,西洋人都是这样,一个个表面道貌岸然,实际都是伪君子。 私下早暗示答应,不但会引导陪审团令陆铭入罪,而且,会重判陆铭两人,将两人一起送上绞刑架。 他还承诺,就算陪审团判两人无罪,他也会行使法官的最终仲裁权,推翻陪审团的决定。 法官推翻陪审团决定的情况并不多,但鲍里斯被姘头迷昏了头,却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现今却表面上,装的人五人六的。 李明轩心里满是不屑,但紧张的看着赵劲松的反应。 赵劲松,被李明轩的话惊醒一般,长出口气,冷冷看着陆铭,“你说的都是凭空想象,你有证据吗?” 陆铭愣了下,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呆呆站着。 “辩方,你还有问题吗?”等了有一分钟,鲍里斯和颜悦色的问。 “暂时没有了!”陆铭慢慢走向自己的席位,脸上很失望。 李明轩起身,走到了赵劲松面前,“证人,请你详细讲述一下,你和赵元成的关系。” “我和赵元成,是一个祖太爷,但我太爷那辈,就因为和赵元成的太爷分地,不但打起了官司,还互相动手,我的太奶奶,就是那一年受惊吓而死,到了我这一代,虽然以前的仇恨不想永远一代代传下去,但我和赵元成在这个案子之前,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我们以前还打过官司。” 李明轩点点头,看向鲍里斯,“庭上,我有十几个证人可以证明这一点。”突然指了指陪审团里的一名中年男子,“其实,王襄理就是最清楚的。” 陆铭猛地站起来,“反对,我请求重新挑选陪审员,因为该陪审员违反了中立原则,和证人有利益关系!” 李明轩心里一喜,看着困兽犹斗的陆铭,笑道:“我说王襄理最清楚,并不是王襄理认识赵劲松和赵元成两名证人,而是因为王襄理在北宁晚报工作时,该晚报刊登过赵劲松父亲的致歉声明,就是赵劲松和赵元成父亲打官司输后,不得不登报道歉,后来还大病了一场,当然,这个道歉声明王襄理肯定没印象了,但我这里有当年的报纸。” 回到桌上拿起一份就报纸,送到了鲍里斯的高桌上,“杂证的证物甲,就是这份报纸。” 鲍里斯看了看,点头,又示意法警将报纸给陪审团成员挨个查看,又蹙眉对李明轩道:“你如果再与陪审员直接对话,我会宣布这场官司是无效审判,你需要重新起诉被告,法庭会重组陪审团。” “好的法官大人,但我并没有与陪审员对话,只是指出,其中一名陪审员曾经在证物报纸的报社工作过。” 李明轩说着,提高了音量,“试想,两家关系如此恶劣的人,又怎么会合谋诬陷?何况,在这个案子之前,赵元成是龙大兴的亲信,收入颇丰,根本瞧不起小警官,虽然赵劲松警官,是一位很正直的人!” 回头看了陆铭一眼,他慢慢走回了控诉席,也看了旁听席一眼。 新署长史再新正满意的点头。 李明轩慢慢落座,微微闭目,这个陆铭,得罪了陪审员,案子输定了;又得罪了史再新署长,怕都不用上绞刑架了,就算想上诉拖时间,这期间,在大狱里,应该就会丢了小命,谁叫他是大烟鬼,身体虚弱谁都知道呢? 双龙会根本不会饶过他,史再新署长也会交代狱长,睁只眼闭只眼吧。 “辩方请求再次盘问证人!”陆铭举起了手。 鲍里斯点头。 按照帝国诉讼法,证人出席期间,辩方和控方可以轮流盘诘,针对对方上一次不利的问题,提出自己的问题,没有次数限制。 当然,如果提不出新的疑点,法官自然会叫停。 陆铭又来到赵劲松面前,“所以说,赵劲松警官,你和赵元成在事前可以说是陌生人的关系,对吗?” 赵劲松脸上冷笑,点头。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陆铭盯着他。 “是的,说我们是陌生人,可以这么说。”赵劲松脸上有些不耐烦。 陆铭点点头,“所以,你们事先没有任何预谋?你骑的脚踏车和赵元成驾驶的汽车相撞,只是偶发事件,对吗?” “反对,反对辩方对证人盘问时,同时问两个问题。”李明轩突然举手。 法庭盘问证人,每次问一个问题,证人回答完,才能问下一个,对律师来说,这是基本的常识。 控方席上一名警官讥讽的道:“我现在怀疑辩方,根本不懂法律,所以才会违法,奸夫**合谋杀人。” “庭上,我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陆铭对鲍里斯说,又转头看向那名警官,笑道:“请控方注意,我现在是自辩,如果我缺乏基本的法律常识,法庭又允许我自辩的话,那么,这场官司的审判结果,我就有充足的理由上诉了,控方明白这一点吗?为什么要送给我如此明显的上诉理据呢?” 李明轩蹙眉瞪了那警官一眼,警官都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了,此时脸涨紫,说不出话。 “继续……证人回答辩方问题。”鲍里斯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 赵劲松冷笑看着陆铭,“对,证词里说的很清楚,我骑着脚踏车进入中街,没想到遇到逆行的赵元成驾驶的汽车,这才相撞。” 陆铭点点头,呢喃着,“看来,并不是赵元成故意逆行,给你制造机会。” 坐在龙大兴身侧的辩护律师谢文全立时无奈摇头。 本来,恍惚间见争吵激烈,回过神又注意到这案子。 本来没想到这个陆铭这个大烟鬼,看来受高人指点了,突破点别具一格,要打警方栽赃陷害,攻击的控方证人失态,形势很可能 . 会有微妙的变化。 不想很快被主控警官李明轩破解。 到现在,陆铭自言自语,自己都承认这一点,而且竟然说出来,那就代表前面的全做了无用功。 这简直是最低级的错误,在庭上承认自己开始判断错误,而且,陪审员还都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李明轩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看了谢文全一眼,心说这临场细节你没有嘱咐到吧,想不到他这么白痴吧?你再厉害,还真能将烂泥扶上墙吗? . 第五章 毒树之果 (下) 那边,站在赵劲松面前的陆铭,有些沮丧的摇摇头,回头走了两步,到了自己席位前,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有一份,是赵劲松的证词,他突然咦一声,“那不对啊。”立时把法官和陪审员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快走几步到了赵劲松面前,“那么,既然你没有得到车里有尸体的线报,仅仅是偶发的撞车,你为什么要搜查车辆的后备厢?” 赵劲松冷笑道:“因为他神色慌张,还不时看后备厢,所以有足够理由怀疑车里有违禁物品。” “证人请明确回答,这里的他是指的谁?”陆铭提高了声音。 赵劲松冷哼一声:“是赵元成,他神色慌张,还有,你下车后,同样神色慌张。” 陆铭笑笑:“我当时看到你,并没有神色慌张。而且,就算他和我神色慌张,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赵元成逆行撞到了你的自行车,你是警察,他和我才会慌张?” 赵劲松看着陆铭,淡淡道:“你自己也说了,你和他什么身份,平时见到我,怎么会慌张?仅仅撞车的话,你们会在乎我吗?如果不是车里藏了违禁物品,而且,是严重犯罪的证据,你会慌张吗?” 李明轩松口气,微微颔首,果然是年轻有为的警探,开始有些失态,也是因为面对他特别瞧不起的陆铭,被陆铭质问很气愤,思想转不过弯。 也是,数遍武安城,如果没了钱,有几个看得起那废物的? 实际上,这赵劲松反应是如此迅速,引用对方的话,用对方的盾,破对方的矛。 很高明。 陆铭微微一笑,点点头道:“那么,你怀疑是什么违禁品呢?” 赵劲松摇摇头,“那我不知道,但我凭借和黑帮人士打交道的经验……” 陆铭立时打断他的话,“请纠正你的用词,双龙会是合法注册民间社团,而且,龙大兴仅仅是名誉理事,就算双龙会里个别人有什么违法行为,也不代表双龙会是黑帮,更不代表和龙大兴有关!赵元成和我,就更不是双龙会成员,你们警方最近的搜捕,也印证了这一点。” 赵劲松脸色更是轻蔑,讥讽的道:“好,我换个用词,根据我对陆少爷你那些交往密切的朋友们打交道的经验,车上的违禁品,一定非同小可。” 李明轩微笑,这个年轻警官,有前途啊,值得好好交往,拉进自己的圈子。 但看着陆铭背影,李明轩又升起一丝怪异感觉,这家伙,怎么突然伶牙俐齿真的像个律师了?虽然,他已经失败了,没什么重点,更应对不了赵劲松。 看赵劲松用“陆铭交往密切的朋友们”代替“黑帮”,陪审团里很多人都会心一笑,显然,他们越发认为陆铭近墨者黑,和黑帮在一起混的久了,遇到事情,采用极端杀人这种手段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陆铭看着赵劲松,“这样看来,赵警官是违反警例的常客了,可以说,赵警官,对警例指引根本不在乎。” “反对,反对辩方没有任何根据的质疑证人的职业品格!”李明轩本来盯着陆铭思索,这时忙举手反对。 “反对有效。” 鲍里斯看着陆铭还没说话,陆铭笑笑道:“赵警官,按照警例指引,你可以用合理怀疑搜查赵元成的携带物品,如果怀疑的理由充分,也可以搜查同车乘客。“ “但是,既然没有人事先举报,也并不是警方的部署,你本来是处理私人事务,既然怀疑车上有严重违禁物品,警例指引你,要求你这时候,该怎么做呢?” 赵劲松冷冷道:“要求我们必须两人在场,且申请法院的搜查令,但是,你和赵元成交往密切的人士成分复杂,当时仅仅我一个人,如果还要去申请搜查令,我担心车里的违禁物品会被调换,这不是没有先例,所以,我们一线警探做事情,会有一些从权,法庭也认可这一点。” “你是说,警例指引并不是全部,还有灰色地带,你们也应该实行灰色地带的规则。” 赵劲松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陆铭笑了笑,“但是,事发地距离老城巡捕所仅仅几步远,你完全可以吹警哨请求支援,何况,这种特殊情况,你也可以要求该车辆随同你前去警署,然后申请搜查令,这已经属于法庭特别从权对警探们的体谅了。” “所以。”陆铭看向鲍里斯,“庭上,我认为,正是这种所谓灰色规则,导致了很多不公平,从法律上,默认警权有灰色地带,才使得一些目无法纪的警探突破这些灰色地带,就如同本案,明明是满足条件,可以按照警例指引合法搜取证据,但这些警探已经习惯无法无天,所以,可以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对民众非法搜查。” “不仅仅是我,所谓的有很多品流复杂朋友的人有这种遭遇,普通公民,同样时常被这些不法警探骚扰,而且,对无权无势的普通公民,他们更不会客气!”看向陪审团席,陆铭道:“我想,很多人,都有这种遭遇,被警探无端端喝骂,搜身之类,或许,只是因为我不想他插队?就会被他马上按倒,搜身骚扰!” 一些陪审员听得入神,默默点头。 李明轩渐渐觉得不对,猛地站起,“反对,反对辩方和陪审员直接对话。” “我并没有和哪个陪审员对话,不是吗?”陆铭笑笑,看向鲍里斯,“庭上,我认为,警权的灰色地带,正是导致一些不法警探肆意妄为的原因,如证人席上的赵警官,是名很优秀的干探,得到过很多嘉奖,甚至被誉为本县的警队之星,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可就算是这样一位优秀警官,却对违反警例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庭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终于等陆铭说完,李明轩立时道:“我认为,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这时候再争论证据是怎么来的,没有什么意义。” 陆铭看了李明轩一眼,“很大的意义,但是控方,你不懂,我想,鲍里斯法官会懂。” “就在几个月前,帝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刚刚驳回了一桩杀人案的死刑判决,就是因为里面一些证据,涉嫌搜证的过程中存在违法行为。” 李明轩呆了呆,有这样的案子吗? 北方四省情况特殊,有很多本地的传统习俗、传统法规,帝国法律到了这里,也有很多入乡随俗之处,比如,人口的买卖,北方四省就都认可,而帝国法律中,百年前已经废奴,除非是来自南方酋长国的黑奴,不然,不存在奴隶一说,黑奴,并不被认可为自然人,更别说公民权利了。 所以,帝国最新的法律动向,北方四省的法律界人士并不那么敏感。 鲍里斯看着陆铭,点点头道:“不过,联邦最高法院驳回的案件,并不是因为该案的关键性证据属于非法搜集,主要还是控方证据不足。” 第一次,在北方遇到对帝国联邦法律变动这么清楚的人,鲍里斯有些意外,甚至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平常很多时候,和自己的同事,或者哪怕李明轩这种省城读过大学的新晋法律专业人才谈论,都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陆铭看着鲍里斯,“但性质是一样的,庭上,不管非法证据是不是关键性证据,我们都应该排除,而且,我认为,越是关键性证据,越应该合法取得,若不然,警探们尝到了甜头,这样做便可以破案,便可以立功受赏,他们会越发大肆侵蚀公民的合法权益,会制造很多冤假错案,非法的关键性证据,可以说,就是毒树之果,看起来很美味,但真的当做美食的话,我们的司法就会渐渐腐朽,警权无限扩张,最终,所谓法律,会变成摆设。” 鲍里斯点头,沉思着。 李明轩摇摇头,这贪得无厌的老家伙,又想借机会敲竹杠么? 站起身,“庭上,我请求回到正题。” 陆铭点点头,“我就是在说正题。”看着鲍里斯,提高音调道:“所以,法官大人,按照赵劲松警官的陈述,我有充足的理由认定,主证据甲、乙、丙属于非法而来,我请求排除这些非法证据!” 证据甲、证据乙、证据丙,就是后备厢里搜出的尸体和水果刀、狗毛等凶手留下的痕迹。 如果这三个关键性证据被排除,那么这个案件就会不复存在,等于尸体之类,都没被发现。 凶案又哪里还存在? 旁听席和陪审员席,随着陆铭铿锵的话语,立时哗然。 李明轩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庭上,辩方现在所说,和本案无关,理想主义,从来不是法律的真谛,尤其是刑事案,血淋淋的人命,每一个案子,都是无比血腥和丑陋,而不是我们在法庭上风轻云淡的喊喊口号,案子就变得不再重要,亡者家属的悲痛就已经微不足道,亡者临死的痛苦惨叫和残酷的折磨,就并没有在那黑暗的地下室无助的存在过?” 指了指陆铭,咬牙道:“根据现有证 . 据,陆铭是杀人犯确凿无疑,如果仅仅因为搜证过程中有一些小瑕疵,就要放过这杀人犯,这叫公平公义吗?这不叫,这将是法律的耻辱!” 旁听席和陪审员们,被李明轩含着热泪的陈述所感染,又纷纷点头。 是啊,如果这个案子,就因为搜捕证据的程序出了些问题,就放过杀人犯?那成了什么世界? 陆铭心下也点点头,李明轩说的,也很有道理,自己也不是不认可,海洋系和大陆系法律,有各自的优缺点,但这个世界既然是海洋系律法,那自然该实行海洋系法律的规则。 看着鲍里斯,陆铭淡淡道:“辩方很善于影响陪审员的情绪,但法律就是法律,法律本身就是丑陋的,只有丑陋的事务,才需要法律来进行评判,感性,恰恰是法律的敌人……” 再不讲究风度的李明轩立时打断他的话,“好,我们就谈法律,既然帝国联邦法院的大法官们,也并没有排除过关键性证据,哪怕该证据涉嫌非法而来,我们有什么理由标新立异?!” “这并不是标新立异!”陆铭平静的看着他,“很多判例本来就不是联邦最高法院做出的,本案,为什么不能作为毒树之果的第一个案例,作为帝国法律界,第一个排除非法关键性证据的案例?我相信,这将是一次里程碑似的判决,是开创帝国法律理念进入新时代的号角,这个案例,将会成为帝国指导性案例,更会记载进入史册,成为以后所有法律专业人才必修案例之一,从而永远被人铭记!” 鲍里斯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帝国法律侧重案例,如果真有引导时代的案例,那真是会青史留名了,该案的法官,几十年,上百年后,也会在法律学院的教材里出现。 李明轩看到鲍里斯的表情,猛地一呆。 突然一个残酷的可能性在心头闪过,这个案子,真可能输吗? 从案子本身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输。 却不想,陆铭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莫名其妙挑动了鲍里斯的G点。 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头子,爱美色爱金钱,但这些,远远不如他沽名钓誉特别在乎的名声。 如果案子真输了,史再新署长会怎么想,那可想而知。 其实,就在刚才,李明轩虽然意识到危险,用了全力,慷慨激昂的演讲,令陪审员们动容。 但他也没想过,这案子会输,但现在,看鲍里斯的神色,显然那些美女金钱,此刻变得微不足道。 心里弥漫着巨大的不安,他想说什么,鲍里斯却做个手势,和次席法官以及书记法官小声商议起来。 李明轩看向陆铭,却见陆铭也正看向他,这个曾经的糊涂蛋,此刻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就好像,夜空中的明亮星辰。 李明轩满心困惑,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糊涂蛋,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心里猛地一惊,是了是了,他开始攻击赵劲松和赵元成的关系,攻击他们预谋。 实际上,就是为了引出,两人没有关系,所以,车祸是偶发事件,这样,仅仅因为小小的碰撞,赵劲松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打开对方轿车的后备厢,那就属于非法搜查。 也就是,陆铭从最开始,就是目的明确,打非法证据。 他前面的论调,明显是个陷阱,让控方完全中招,反而拼命证明没有线人,没有密报,否则变数就太多了,案子有可能会向栽赃陷害的方向发展。 这样,却等于证明了证据来自非法搜查。 可是,真是他一早就预谋的?一切都盘算好了?! 这怎么可能?李明轩呆呆的看着陆铭,这一刻,陆铭到底为什么突然变得自己不认识了,好像比案子的输赢,更加的重要。 旁听席的史再新署长,看着发呆的李明轩,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明显案子随时可能输掉,他却蒙了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做什么来补救。 哪怕,打断法官们的合议呢? 史再新的脸色,沉得可怕。 “不是,我,我事先在警署,确实接到了一个匿名密报电话,但我立功心切,又不知道是不是个恶作剧电话,不能贸然得罪双龙会……,所以,才想去确认下……”赵劲松显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脸如土色,结结巴巴的说。 陆铭一呆。 是了,打电话的,肯定便是杀死龙大兴并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 要不要问下去,如此,便可能多了解那幕后黑手一些端倪。 但,这是个双刃剑,又可能将案情引向未知的方向。 一瞬间,陆铭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不过,赵劲松只要人还在,总有机会有办法套问出真相。 咬咬牙,“庭上,控方最主要证人突然在宣誓后更改口供,我现在严重怀疑该证人的诚信,请求排除非法证据并撤销证人赵元成的一切证词!” 鲍里斯看着赵元成摇摇头。 “当”,他敲响了木槌,“经合议,本席裁定,主证物甲,主证物乙和主证物丙,为非法证据,在本案中予以排除!” 旁听席、陪审员席一片哗然。 陆铭立时道:“庭上,辩方请求撤销编号为武安953447的案件,因为控方证据不足。” 尸体都没有了,污点证人口供里也并没有目睹龙大兴杀人,案子自然不复存在。 鲍里斯点点头:“裁撤此案,控方可以等搜寻到新的强有力证据后,再重新提起控诉!” 没有输赢,也就不需要陪审员投票,而是直接裁撤,所以,也不属于一案不二理,因为直接裁撤,只要控方找到新的有力证据,还是可以重新进行控诉的。 但问题是,新的有力证据,哪可能找到?除非陆铭突然自己承认自己杀了人。 鲍里斯落槌的一刻,对陆铭点点头,心说这年轻人有前途,有想法。等这个案子平息下去,倒要和他聊聊。 而且,杀人的事,看来,真的有些隐情。 如果他真是清白的,或许,收他作为自己的衣钵弟子也不错。 甄氏迷迷糊糊的,谢文全跟她说恭喜的时候,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陆铭和谢文全拥抱,好像在说这案子赢了。 甄氏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小脚,终于不用被关在法院的单间禁闭了,这几个月,太难熬了。 那边,兴奋无比的谢文全用力抱着陆铭,拍着陆铭的背。 心里,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竟然,竟然在这小城,遇到了个天才辩护师。 整场看下来,根本不是什么高人指点能打的官司,那些巧妙之处,都需要临场发挥,需要天生拥有法庭胜负瞬间的嗅觉。 这案子,赢得太巧妙了,在帝国法律界,不分南北,这场控辩交锋都可以说是经典对垒了,辩方各种陷阱,加上对法官,对控方心态的把握,简直到了登峰造极。 反而控方最想影响的陪审团,辩方从开始,就没有考虑过。 谢文全兴奋之下,力气用得有点大。 抱得陆铭一阵胸闷,不由咳嗽起来。 心下苦笑,自己这小身板啊,真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吧? 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异样,却是两道喷火的目光正射过来,正是那秀丽无比的女警官韩安妮。 陆铭无奈,只能当看不到。 想不到,自己的初恋,在这个世界,会和自己,是这么个关系,简直可以说是孽缘了。 另一方,李明轩面如土色,回头看向署长史再新。 史再新已经起身,看都懒得再多看李明轩一眼,留给李明轩的,是即将火山爆发一般的背影。 . 第六章 追杀 匆匆走出一号审判庭,陆铭便向洗手间的方向走。 官司虽然赢了,但,那幕后黑手岂肯善罢甘休,尤其是,如果发现自己才是打赢这场官司的关键的话,那就不会用对付纨绔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啊……”身后有娇柔声音轻轻惊呼一声。 陆铭转头,却见是甄氏,她正追上来,好像差点扭到绣花鞋小脚。 “爷,奴妾,奴妾……追不上爷,您,您莫生气……” 陆铭无语,“你追着我干嘛,案子完了,咱俩也没什么关系,还是各回各家吧!” “可是,可是奴妾是爷的人……而且,奴妾,奴妾也无处可去……爷,您,您不要我了吗?奴,奴做错了事吗?……”甄氏花容失色,美眸有了泪花。 你什么时候成我的人了?陆铭简直想叫撞天屈,虽然,当时自己和她还有龙爷见面,龙爷确实说给她赎身,是送给自己的。 正想说什么,陆铭就看到甄氏后方,韩安妮水灵无比的大眼睛正鄙夷的看着自己,目光里含义很明显,哼,还说不是奸夫**?! 摇摇头,“好吧,跟我来,跟我来!”陆铭伸手拉住甄氏手腕便走,但身子却也微微一滞,这小尤物的皓腕,轻握间滑腻如脂的舒适感觉,简直难以描述。 拉着甄氏匆匆走在走廊上,刚刚拐过一个弯,前方两名黒衫汉子正大步走过来。 陆铭突然便觉得不对,一拉甄氏,便向另一侧廊道里走。 “杀!”两名黒衫汉子突然抽出腰间寒芒闪闪的斧头,猛地扑上来。 陆铭拉着甄氏就跑,但就觉得腿上灌铅一般,根本跑不了多快,这身子骨,实在拉胯。 两名黒衫汉子三步两步已经追到陆铭两人身后,挥舞着斧头便砍下来。 陆铭全身冷汗,看着两柄寒光闪闪的斧头劈下来,猛地拉着甄氏向旁边闪,下意识的,将甄氏挡在了身后,可能是,条件反射吧,毕竟从小,就有男人要保护女人的观念。 拉着甄氏连连后退,躲开了几下后,腿突然一绊,和甄氏一起摔倒,两柄带着冷森森寒气的斧头立时砍下来。 陆铭已经避无可避,那一瞬,锋利无比的斧刃在陆铭眼里无限放大。 时间好像停止了。 我要死了吗? 陆铭呆呆的想。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天时间,就莫名其妙的又走了? 会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吗? 希望吧? 想我爹我娘了。 只是,原本,这思念,自己根本不去想。 “砰砰砰”几声巨响,两个黒衫汉子都摔倒在陆铭身旁。 接着,有人搀扶自己,“爷,快起来,地下凉……” 陆铭恍恍惚惚,渐渐回神,却见对面走来的,正是韩安妮,黑色警官制服的她,此刻满脸冷肃,“嘭”,她抬手又是一枪,正从另一侧走廊冲过来的一名黑衫汉子应声倒地。 旁边搀扶自己的,却是甄氏。 陆铭有些无奈,若是寻常女子,早吓得哭爹喊娘尿裤子了,可她却淡定的很。 早就发现了,她思维和正常人很不一样,缺乏很多常识,比如生死。 从小就被隔离人群洗脑教育,她被灌输的,都是如何取悦将来的主人,如何对主人忠诚,以及依赖信任主人。 从某种角度,她和一个被编程的机器人可能差不多,有着自己的世界观和定律。 怪不得那望山楼奇货可居,毕竟,十几年的心血,可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元,培养出这样一个从身体到品性对男人来说都是梦想中存在的极品尤物,如果不是龙大兴威胁,怕她本来是要被卖去省城乃至帝都富贵之家的。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旁侧正是洗手间,陆铭踢开门,拉着甄氏进来,又喊:“韩安妮,这里!” 韩安妮却没有跟过来。 来到洗手间窗户前,看窗台有点高,陆铭道:“我抱你上去。” 抱着甄氏便向窗户上举,虽然凶险之地,可当搂着甄氏那柔弱无骨的轻盈娇躯时,心里立时砰砰乱跳,简直了,搂着九天上的仙女,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可很快,这份旖旎立刻消失无踪,因为陆铭发现,自己,自己抱不动她?! 自己这身板,简直了…… 陆铭欲哭无泪。 “我先上去,再拉你!” 陆铭跳了下,双手勾住窗台,可是,立时吊死鬼一般,便是身子想往上动一下都难。 “韩安妮,韩安妮……”陆铭喊了两声。 韩安妮很快进来,看着这一幕,直皱眉头。 陆铭回头,脸红脖子粗的,一来确实用力气用的;二来,也很有些窘迫。 前生,几时在韩安妮面前,这么没形象这般猥琐过? 韩安妮摇摇头,走过来托住陆铭屁股,一用力,将他送上了窗台。 又将甄氏抱起,陆铭拉着,同样上了窗台。 “外面危险,你也上来。”陆铭对她伸手。 韩安妮摇摇头,“他们还在追杀李警官,我去看看。” 陆铭一怔后就明白,这些人,就是等消息的双龙会帮众,现今,被刺激的都疯了。 本以为自己会送进大牢,很有些彪悍帮众提前犯事进去,就是要等自己进去折磨弄死自己。 可谁想到,自己被宣判无罪释放。 立时这些人就炸了。 而且,警方的主控官也被认为收了自己黑钱,这样这个证据确凿的官司才能输。 肯定是财大气粗的陆家和警察早就勾结了。 主控官李明轩,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这些疯起来不要命的家伙们,除了要杀自己,也想要李明轩的命。 李明轩,也真够倒霉的。 陆铭哭笑不得。 “韩安妮,你为什么要救我?!” 见她迈步要走,陆铭忙问。 韩安妮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会亲手送你们两个进大牢,但不是用这种方式让你们死!” 陆铭默然,看得出,自己和甄氏在一起,韩安妮眼中的厌恶。 看她转身离开,陆铭轻轻叹口气。 自己是真没那本事,不然打晕她也得带走她,很多话,自己想和她说,很多疑问,不知道她有没有答案。 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不过,看韩安妮身手和枪法,这里又是法院中,不一会儿便会有强援,她的安全,其实应该无碍。 陆铭摇摇头,便向窗台下跳去,一个趔趄,差点狗啃食,咳嗽一声,转身,又对甄氏举手:“来,你也下来。” 这洗手间外面,恰好是个偏僻小巷,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正是金宝儿,此时跑下来,拉开车门。 . 第七章 万里逃亡 黑色轿车在土道上颠颠簸簸,但开得很快,两旁青纱帐飞快倒退。 坐在后座的陆铭的打开手上略显破旧的一个小皮箱。 看了身侧甄氏一眼,她正从车窗看着外面景物,很少出远门的她,第一次美眸有了些异样色彩,有了些生气。 陆铭这才转向小皮箱,慢慢打开。 小皮箱虽然破旧,里面却是满满的一摞摞红色钞票。 这是帝国币,俗称红票,最大面额百元,一摞是一万帝国币,里面有二十六摞。 也就是二十六万元的帝国币。 北方四大督军有铸币权,通常铸造银元,北方四省最流通的也是银元。 官方汇率,十元帝国币,兑换一银元。 也就是,这皮箱里,是两万多银元,是一笔很大的巨款了。 如武安,普通工人月薪也就一两个银元,而且养活全家勉勉强强,根本剩不了什么,这些钱,如果用现在工薪,世世代代几百年也攒不下来。 此外,皮箱角落,还有个小铁盒子,是陆家的传家宝。 此次逃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当然要带上它。 从刚刚记事就见到铁盒子,被爷爷郑重其事嘱咐,不能给两个哥哥知道。 现在看,很小的时候,自己就被爷爷选为了接班人。 据说,爷爷做了个梦而已,如此就把完全不成器的自己选为接班人,太儿戏了。 合上皮箱子,看着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小城的轮廓。 是临川县城。 “少爷,他们早晚会明白的,您怎么可能会害龙爷呢?等都冷静下来,您再回来。”前面开车的金宝儿说。 陆铭点点头。 其实,自己要逃亡,哪里是因为害怕双龙会? 金宝儿说的对,和双龙会的种种,自己用心花些时日,当能化解。 自己要逃命,是因为,那要灭陆家满门的幕后黑手。 尤其是,对方应该以前觉得自己是纨绔,所以,并没太上心。 可现在,尤其是传出去,官司是自己打赢的话,那只怕,下次要自己的命,自己可逃不过了。 “少爷,拿了银号所有储备金,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金宝有些担心的问。 陆铭点点头:“忠叔会有办法的。” 这些钱,是陆家银号所有的储备金,还有很多储户的钱。 今天在休息室,自己吩咐陆忠要所有生意都停业休息,又暗中吩咐金宝,去自己家银号拿所有储备金,另外从保险箱将那个铁盒子拿出来,还写了授权书,让他给保安人员看,如果对方不同意,便来硬的,出其不意,金宝儿应该能制服那几名警卫,又有金库密码,和劫匪的难度两回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间紧迫,只能这么搞。 自己也给管家,也是自己家产业的总襄理陆忠留了密信,要律师谢文全今晚交给他。 信里要他收缩产业,变卖大部分产业来折抵储备金,免得此事变成自己携款私逃。 自己家产业已经不行了,现今变现也好,留下银号和百货两个优质产业就好。 陆忠的脑子,摊子太大也确实照顾不好,专心经营银号和百货就好。 自己家,也没亲人了。 大兄成亲没多久的嫂子,是个新女性,大兄死没多久,已经改嫁。 二兄还没成亲。 所以,家里,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不过,自己早晚会回来的。 看着车窗里武安的方向,陆铭咬了咬牙。 灵魂转移到异世界,多么奇妙的事,可自己,却搞得如此狼狈。 “金宝儿,停车!下车,换衣服。”眼见车辆要驶出青纱帐土路,上了柏油路,就没遮掩了。 金宝儿立时一个急刹车,黑色轿车停在了即将驶上去的柏油路口。 后备厢里,有陆铭要金宝儿准备的布衣布裤,假发、染料之类的。 陆铭拿了几件扔给了车里的甄氏,还有假发、染料,“你在车里换,假发戴上,脸上搞脏点,你学过唱戏,会化妆对吧?就是打扮越难看越好。” 这些农民穿的衣裤散发着臭味,陆铭本以为她最起码会抱怨几句,谁知道她嗯了一声,就开始按自己说的动手,却是乖巧的不得了。 回来车后,陆铭也和金宝儿,换了布衣布裤,假发戴上,如此,和那装巨款的破旧小皮箱就协调了。 “你现在就去临川最大的当铺林记,说有辆车,20银元卖给他们!” 金宝儿呆住,“少爷,这也太便宜了吧?就算咱急着脱手,也太……” 陆铭摆摆手,“老林和双龙会一直不对付,而且,就因为便宜,他们能大赚一笔,才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查出车的来源,20银元卖给他们,他们也会知道咱们逃命逃的多急,事态多严重,会处理的更快,很好的帮咱们善后。” 指了指车辆和后备厢里刚刚换下的西装等等,“这些,他们会尽心尽力帮咱们销毁的,车辆也很快会改换面目,明白吗?” 金宝儿眼睛一亮,“少爷,您,您真聪明。” “去吧。”陆铭挥挥手。 看着金宝儿背影,陆铭点点头。 其实,当时要金宝儿拿这么一大笔钱接自己,对金宝,对人性,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虽说记忆碎片里,金宝儿忠诚无比。 但毕竟是刀口舔血的人,有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一念之间。 自己,更从来不想考验人性,因为有时候,人的底线之低,会令你无法想象。 不过自己当时没办法,只有赌,看来,赌对了。 …… 老林来得很快,显然是个聪明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很快成交。 陆铭三人,由老林的马车,送去了火车站。 武安也有火车站,但陆铭反方向来到了百里外的临川县。 这些,也绝对不是怕警方或者双龙会,而是以后,那幕后黑手想查自己踪迹,让他从开始就困难重重。 买了临川到黑山市的火车票。 黑山市,是本省除了省城外,最繁华的城市。 到了黑山,三人找了个小旅馆住了几天。 金宝儿也没想到的是,在黑山,陆铭和他分手,要他留在这里。 也约定,如果以后陆铭来寻他,就每月一号的黑山晚报刊登寻人启事,内容给金宝儿一字不漏的写了。 又住了两天,陆铭和甄氏登上了前往邻省的火车。 在小旅馆和金宝儿分手时,陆铭将一叠钞票偷偷塞在了他口袋。 一万帝国币,存银行的话,在小城市,利息够三口之家不愁吃喝一辈子了。 三人来,两人走,又是给追踪者制造了一道关隘。 到了邻省一个市,同样小旅馆住了几天,陆铭还刻意结交了一个朋友,然后同行,一起买了西去的车票。 这样,两人又变成三人,形象完全不同的三个人。 这中间,当地的晚报上,陆铭看到了来自武安的新闻。 却是两名旅帅在武安对齐车马,发生了战争。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地社团双龙会的暴动,另一名旅帅便觉得有机可乘,觉得本来控制武安的旅帅,力量削弱了,才能令黑帮为所欲为。 看着这报纸,陆铭只能挠头。 报纸上还说,双龙会暴动围攻法院,更重伤了一名李姓警官。 至于自己的案子虽然是一切的起源,但显然对这件大事来说微不足道,根本没提。 李明轩个倒霉孩子,陆铭哭笑不得。 晚报被扔在火车上废纸篓时,火车,也离开了北方四省地区,喷着黑烟驶入了帝国直辖区域。 …… 在一处城市住了几天,陆铭又和甄氏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就这样,兜兜转转,南下北上,绕了个大圈,又到了北域四省中的安山行省。 距离离开武安,已经两个多月,陆铭和甄氏,已经几次变装。 甄氏从来没问过陆铭要做什么,只是跟着他北上南下的坐火车兜圈子。 在安山,陆铭买了千里外,西域一座城市的车票。 然后,到了那城市,又兜了几个圈子,最终,从帝国腹地一座城市,叫汉州的,买了前往东海市的火车票。 东海市,就是陆铭的最终目的地。 东海市,官方全称为“东海特别自治大都会区”。 这里曾经是中洲王朝的首都,繁华无比。 陆铭在这个世界,就是中洲人。 . 千年前,西洋人灭亡了中洲王朝,将东海城变为皇族私人领地,恩惠为自由城邦,演化至今成为了特别自治区,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东海市成为仅次于帝都的最繁华最大的城市。 在陆铭眼里,东海市之于帝国,类似于四五十年代的纽约对于美国的意义,或者同时代的上海滩对于中国的意义。 那繁华的高楼大厦,“自己”见过照片。 记忆碎片里,“自己”这种纨绔,对高度发达且各种娱乐生活纸醉金迷的东海大都会,也很感兴趣,如果不是距离太远,数千公里的距离,还真想去看看。 东海市的各种照片,也会令人想起四五十年代的纽约,从城市发展角度,两者太像了。 而今年是帝国九四九年,从某种角度,这个世界的科技也好,发展程度也好,和自己世界的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很有些相像,不过因为这个世界,到现今因为四周无人区和诡异汪洋的杂乱电磁波等等,还根本没有将整个世界地图趟亮,只是根据科学计算,认为本世界,也是个球体。 因为存在这些和地球完全不同的地理特征,这个世界科技点也就不同。 当然,这些自己也就是大体有个概念,具体怎样,还要自己慢慢了解。 至于现在,大隐隐于朝,自己大隐隐不了,便中隐隐于市。 没有比东海市,更能藏的下自己的城市了。 如果去乡下,自己怕更惹眼。 东海,三教九流,人口构成本就复杂无比。 数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也不知道多少外地逃犯隐匿其中。 而且,距离北方四省数千里的东海市,和北方四省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状态,互相消息近乎隔绝。 那幕后黑手,在北四省或许能翻云覆雨,但想来,不至于还能在东海市为所欲为。 当然,自己还是要加倍小心才是。 更重要的,自己那传家宝,和东海也有些关系。 自己有很多疑问,包括自己家族到底为什么会惹来这样的滔天大祸。 或许,只能从传家宝里,才能找到答案。 所以,东海是必然之旅。 . 第八章 新同居时代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广告牌,宽敞的大道上,跑着各种小汽车,和陆铭见过的五十年代的纽约照片很像。 但那华丽的景象只在主市区,尤其是西区,有着最多的西洋人聚居区,也是东海最繁华的区域。 而外来移民最多的新发区,以及延伸开去的市郊的卫星城镇们,则有着月之暗面的平民大杂院、棚户区等等,住着为东海这个庞大城市运转贡献血汗的最底层的劳苦民众们。 北关镇,紧邻东海新发区,行政区域上,隶属东海自治大都会区,是东海最大的卫星城镇,说是镇,但比武安还要大一些,有几十万人口,和北方一些小城市相比不遑多让,而且,繁华之处,北方小城更没得比。 帝国银行北关分行,是一栋略显古老的钟楼式建筑。 银行对面的巷子弄堂里,有平房大杂院,也有二层小楼。 陆铭此时就在小巷里一个小楼的二层,站在阳台上看着 月光之下,小巷极为幽静,也没什么人影,只有绿色垂柳婆娑。 这座二层小楼,陆铭买了下来,用了7000元帝国币,比在东海市区高档公寓买一套公寓稍微便宜一点,但市区同价位的高档公寓,住房面积可就比这个要小许多。 陆铭先来了东海一个多月,一切都安置的差不多了,昨天刚刚将甄氏从临近一个城市的大酒店接来这里。 这个小楼的二层已经完全清洗粉刷过,家私都换了新的,甚至甄氏的寝室,专门按照北方传统打造的家私,月洞床,梳妆台等等。 陆铭的寝室,就比较东海化,席梦思大床,床头柜之类的。 二层是四室一厅,按照原来格局,陆铭住的是主人房,寝室是夫人房,此外还有书房和佣人房。 不过,小楼的一层,还是对外出租状态,是个洗衣店,但也快到期了,陆铭也不准备再给租客续租。 二层下楼,从阳台侧便有角梯,和一层之间内部并不相通,因为以前的房东早改造过,一楼就是作为门市出租。 …… 方才,陆铭出去转了一圈,刚刚回来。 不过,甄氏好像太累了,从昨天就昏睡,现今还在寝室沉睡中。 这段没有自己的日子,想来,她也很无助,幸好那是高档酒店,根本不用见人,自有自己给足了小费的女服务员将她服侍的很好。 但心理上,她肯定很累吧。 就如同,失去了主人庇护的宠物? 陆铭随之呆了呆,这,好像太不尊重人了。 可是,甄氏可能还真是就这个心理。 越是如此,越令人怜惜她。 陆铭胡思乱想着,摸出怀表看了眼,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想了想,便从阳台回转,推开靠东一间房的房门,屋内清香袭人。 很古朴的寝室,月洞床红色帷幔垂落,桌案上,摆着仿制的翠绿玉如意,单瓶鸡毛掸子等。 月洞床中,隐隐约约躺着一人,盖着薄薄红毛毯,从陆铭的角度,只能看到盘得花一样漂亮的乌黑发髻。 陆铭笑笑,咳嗽了一声。 “啊……”激灵一下,漂亮发髻的主人猛地坐了起来,转头立时娇笑:“爷,您来了!”俏脸满是欢喜,她又伸出芊芊玉手拂开床洞纱幔。 美艳丽人,正是甄氏。 俏脸月画烟描,美艳妖娆,穿华美红纱袄褂,鹅黄缃裙,此时坐在床上,裙摆隐隐露出裹着小巧粉足的华美罗袜,慵懒风情,令人心怦怦乱跳。 陆铭揉揉鼻子,目光看向别处。 甄氏已经急急下床,“爷,我伺候您用些点心充饥,再给您做热乎的饭菜去。” 陆铭点头,跟着甄氏走出来,心下却是极为异样。 每每和这个小尤物同处一室,这种异样感觉越来越浓烈。 跟在她身后,却见她体态婀娜,行走间纤腰摇曳,暗带风情月意,一瞥一笑花香细生,坐下时更是千娇百媚,风情无限。 厨房镂花玻璃拉门外的餐桌上,摆着几色小吃,又用纱罩罩了,免得有飞虫落进去。 甄氏伸出纤纤玉手,拿走饭桌上纱罩,桌上几样点心都很精致,黄橙橙的圆球,雪白的条糕等等。 陆铭一呆:“都是你做的?” “嗯,爷,您尝尝,合不合胃口……”她雪白纤手拿起一粒汤圆似的雪花球,送到陆铭嘴边。 看着她涂着蔻丹的娇嫩玉手,陆铭呆了呆,一时竟然张不开嘴,就好像怕碰触到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但雪花球已经到了唇边,陆铭只好微微张嘴,便觉一丝甜意从嘴唇传来。 “爷,您喜欢吗?……”甄氏仰着俏脸,美眸满是期待的问。 陆铭还能说什么,只能用力点头,入口即化,而且,没有想象中那么甜,香香的,简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儿。 可听甄氏这话,她虽然说者无心,但怎么都感觉有些暧昧,尤其近在咫尺的妩媚俏丽粉脸,那般讨好的神情,陆铭心思一阵恍惚,差点没亲过去。 忙退后两步,心里叫声老天,自己血气方刚未经人事,哪里禁得住这个? 尤其作为现代人,突然有位千娇百媚的女呶,极品尤物,思维很古典的美妾,可以任你做任何事,这种从心理到生理上的冲击都是致命的。 “不对爷的胃口吗?”甄氏见陆铭往后躲,美眸里闪过一丝失落。 “不是,不是,好吃,太好吃了!”陆铭忙说。 “啊,爷喜欢就好!”甄氏思维就这般简单,马上破涕为笑,笑靥如牡丹花开。 又说:“不知道爷几时会来,所以就做了甜点,爷晚膳想吃什么?我去准备!”又说:“这里的洋气灶太方便了,还好有说明书。” 陆铭这才想起,她怎么会用煤气灶的,笑道:“那是你聪明。” 本来还以为是个花瓶,谁知道,还真是训练出来的极品,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自己现今,挺喜欢她的,和法庭上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 她身子骨柔弱,只怕体力还不如自己这个被大烟糟蹋坏了的身子,可是,跟着自己辗转奔波,横穿了大半个帝国,绕了个大圈子,历时几个月时间。 自己都累得差点吐血,有一次睡了几天几夜,全靠她在旁照顾。 但她这万里奔波,却从没有叫苦叫累,又因为乔装打扮大部分时间自己叫她扮作哑巴,她就是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怎么说,她便怎样做。 就这样,一点点的,她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比较亲近的人,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 看着甄氏,陆铭笑笑,“我不说了包了个小餐馆,每天给这里送三餐吗,你不想见外人也不用出去,送饭的婆姨敲门后会放在门口,你那小手,别总碰阳春水,那么白嫩,天天做饭变粗糙了,那我不是罪过?”说着就是一笑。 甄氏俏脸微微一红,美眸却有些欢喜,说:“不用的,奴妾自己会煮饭。” 陆铭也不管她说什么,又指了指阳台上小圆桌:“今天的晚餐我顺便带上来了,你去吃吧,顺便透透气,别总闷在屋里,看看外面月夜和风景。” 甄氏却是轻轻摇头,“奴妾还是拿餐厅去吃。” 陆铭却是知道,她虽然有些迷糊,但也知道,刚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域,她抛头露面容易给自己招来祸端。 “好吧,随便你……”陆铭笑笑。 也确实,甄氏就是祸国殃民的那种尤物,自然是少露面为好。 尤其是她习惯的服饰,穿出去太惹眼,主要还是自己这个环境不适合,要是在上流社会聚集区,其实有的贵妇人也喜欢穿这种传统服饰。 要说现在叫她穿裙子什么的,一来肯定违背她长久以来的妇德观念,别说露出肌肤,便是绣花鞋,也不是随便给外人看的啊?二来,穿裙子露出她的冰肌玉肤?那简直不敢想象,怕见到的男人都会疯狂,那更是麻烦。 “爷,我去拾掇拾掇,你几时想睡,我帮您放水伺候您洗浴。” 等吃的差不多了,甄氏脸红红的起身收拾碗筷。 陆铭一呆,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这话里的意味,是男人都懂。 不过,不说自己是不是柳下惠,是不是还没完全进入这个时代,什么女呶什么的,是不是还不太能接受。 就自己这身子骨自己知道,自己可不想第一次搞得很失败,那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是以,自己正琢磨如何锻炼的身强体健。 虽然东海已经有健身房,但主要在东区。 何况自己这躯壳,好像不是健身房能锻炼的吧? 主要,还是得养? . 自己占据这躯壳,大烟瘾倒是没了,可躯壳还是本体,得想想办法,怎么能调理增强体质。 咳嗽一声,“你睡你的,暂时不用你服侍。” “啊……”甄氏略有些诧异,美眸偷偷看了眼陆铭,可是,也悄悄松了口气的样子。 陆铭揉揉鼻子,心说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情愿不是? 只是从小的教育,让你只能依附于我,对我千依百顺。 …… 席梦思大床。 陆铭睡得很惬意,好久没这么舒舒服服睡过觉了。 半夜,陆铭突然惊醒,好像是做了个噩梦。 鬼爪一般的黑手,掐着自己的喉咙,掐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陆铭猛地坐了起来。 “当,当……”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陆铭抹了抹额头冷汗,正想重新躺下,突然看向旁侧,好像有个黑影,不由激灵一下,赶紧拉灯绳,床头灯绽放出光明。 陆铭随之目瞪口呆。 却见窗口的小圆茶几上,站着红裙飘飘丝带飞舞的甄氏,此刻的她,好像九天仙女一般,一只小小绣花鞋翘着脚尖点在茶几上,轻盈无比的轻轻旋转。 “甄含珠,你干什么?!” 甄氏却好似沉浸在梦境中,俏脸笑意越发妩媚。 无声无息的,她突然就出现在了地面红毯上,姿势原封不动。 就好像,连续的一段视频,直接抽取了这两帧画面,给人造成瞬间移动的错觉。 下一秒,她又突然出现在了卧室门前,身影又是一闪,就已经消失不见。 陆铭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慢慢起身,琢磨了一会儿,下床跟了出去。 客厅,并没有人影。 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陆铭咬咬牙,还是轻轻推门进了甄氏的寝室,很宁静,花香沁人。 却见甄氏在里间月洞床里睡着正香,隔着淡红帷幕,却见她俏脸宁静,少了睁开双眸时的妩媚,多了几分恬静的美。 “师傅,我记住了,我,我的生命,就是用来保护少主的……” “我今年三岁,从现在起,我为少主而活……” 甄氏呢喃着,却是在说梦话,眼里,却有清泪淌出,好像正经历什么痛苦之事。 陆铭呆了呆,想唤醒她,犹豫了下,缩回了手。 去阳台坐了会儿,陆铭回房。 躺在床上,思绪如潮,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甄氏,看起来,好像同样是练家子,应该,是比龙爷厉害得多的练家子。 但是,她的娇弱,也绝对不是假扮,按照自己前世看影视剧或者小说的经验,应该是被用什么手段暂时钳制了能力,甚至可能钳制了小时候的记忆。 心里突然有点苦涩,她原来,有个什么“少主”,是自小就立誓要保护的。 但阴差阳错,变成了自己的奴婢。 怎么就流落到自己身边了呢? 龙爷虽然武术造诣不高,但从小练童子功,见多识广,就没发现甄氏的异样? 将这样一个火药桶送给自己? 回忆着记忆碎片里,和龙爷相处的一幕幕。 突然一怔,当时,龙爷要将甄氏送给自己时,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话,“她可不是什么玩物,本来就是为少爷你训练的嘛,你以后就知道了!” 当时自己还以为,龙爷话里的意思,就跟以往欺负人时,说“你的什么什么,本来就是为老子准备的……” 但现今想,大概,不是那个意思? “训练”,也不是说甄氏伺候人的手段? 而是,武技吗? 甄氏嘴里的“少主”,有可能是自己? 陆铭猛地呆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陆家,可能就不是表面上一隅之地的历代士绅传承那么简单了。 想也是,看陆家的敌人,无声无息制造许多巧合,险些令陆家就此变成绝户。 有什么样的敌人,大体上,也需要你到了哪个层次的能力。 如果陆家仅仅是武安的富户,虽说是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但也不该招致这般强大的敌人才是? 龙爷,跺跺脚武安城乱颤,可对爷爷,对父亲,都是仆人对待主人一般。 这绝不是世交就能解释的。 挠了挠头,陆铭一时无语,越是如此,自己处境越危险不是,这是要被追杀一辈子吗? 还好,南北隔绝,对方在北方如何势大,手也伸不到东海来。 更莫说,南北的这种隔绝,简直可以看成前世那种国内国外的壁垒,而且不仅仅是地理上的隔绝,信息更是互不相通,毕竟,东海和北四省,几乎就是两种社会形态,互相也不会关心对方的讯息。 . 第九章 规划的第一步 哈士奇旅馆位于北关商业中心的边缘,是一座三层的宽条楼宇,楼顶霓虹灯牌闪烁,奇幻的字体仿佛在跳舞,映得旅馆前的喷泉小广场五彩缤纷,很是漂亮。 302号房。 陆铭正与人喝茶聊天。 脑子里,还在琢磨甄氏的事儿,早上醒来问她,显然她不记得昨晚梦游了。 看来,现在只有在梦里,她还有小时候的记忆。 而送她来自己身边,看来龙大兴等人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看起来天衣无缝,外人看,她就是自己的舞姬、奴妾这类的身份,谁会想到她是自己的保镖? 只是,龙大兴显然没想到当天他就会被人谋害,所以,很多疑问,自己只能乱猜。 而且,这个世界,所谓练家子,大体上和自己前世时差不多的状态,强身健体而已,毕竟,现今已经是枪炮的世界。 但甄氏,看起来可不是龙爷那种只是身体比一般人强健些的练家子。 倒是有传说,中洲人本来有一些神秘的技击之术,但谁也没见过,可能跟自己前世一样,都是乡间野闻,乱吹乱盖的。 不然,千年前冷兵器时代,有这些古武高手坐镇,中洲王朝还被西洋人灭国,也太不合逻辑不是? 陆铭一边胡思乱想,也有一搭没一搭和对面人聊天。 哈士奇旅馆的这间房是没接甄氏来的时候自己的长租房,还未到期,又不想旁人见到甄氏,是以,作为会客处也不错。 茶几对面沙发上,坐的是一个小白胖子,西装革履,头发油光锃亮。 叫周小宝,是东海一家移民服务公司的老板。 陆铭从居住证的办理到买房,都是周小宝亲力亲为一手操办。 包括那间寝室的北方风格装潢粉刷以前整个二层的大清洗及重新装潢,也是通过周小宝找工人做的。 在东海,有许多这种为移民服务的公司机构。 周小宝公司不大,很少会遇到陆铭这样有财力购房更运作职业迁徙的移民,是以,服务的特别周到。 通常来说,移民到东海,需要原籍证明,而且,最起码有能力支付一年的房租,才能获得居留证。 但有财力直接买房的,不但不需要原籍证明文件,而且可以直接办理居住证,成为东海正式市民。 因为东海自治委员会的大佬们显然认为,不管逃犯也好,避难也罢,既然带钱进了东海,就能活跃东海经济,那当然就不用深究其来历。 陆铭,也正式更名为陆千行,“千行”,是陆铭前世曾经给自己取的字,现今派上了用场。 陆铭不仅仅直接花钱购房,更通过周小宝的公司办理律师牌,参加了本年度东海的司法考试,外来人口参加这种考试,报名费昂贵,周小宝又有了一笔抽成。 另外,陆铭在周小宝提议下,已经申请入读弗纳德学院,操办这个,同样用了一笔费用。 在周小宝眼里,这位“陆老弟”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财神爷。 此时,他正笑着说:“老弟,恭喜你了,不知道,你是想去大的事务所历练下呢,还是自己执业?” 陆铭已经通过了考试,取得了可以在东海执业的律师牌。 陆铭笑笑:“律师牌,还要劳烦周哥帮我找一家小的事务所,看我能不能做合伙人?” 周小宝愣了下,心说你口气不小,就算再小的事务所,你一个刚刚通过司法考试的菜鸟律师,谁会和你搭伙? 但咳嗽一声,“好,我帮你找找。“ 眼珠转了转,“那去弗纳德学院上学的事?” 陆铭笑笑,“不影响,我还是会去,但感觉时间不太能保证。” 周小宝立时大喜。 当初陆铭说要考律师牌,自己根本没认为他能考上,是以提议他双管齐下,先读一年中学,通过这个中学考入东海的律法类别的大学,毕竟,在外地学的法律知识,来东海直接参加司法考试成功率极低。 他的年纪,本来也是正常的求学阶段。 而这个财神爷,如此也成了自己长期饭票,看起来,他应该带了一大笔钱来东海,在这里坐吃山空的求学,那么各种事项都可能求到自己,抽成当少不了。 却不想,他竟然通过了司法考试。 太不可思议了。 自己盘算很久的一些计划,就此落空。 心里正惋惜呢,却没想到,对方还要按原来的计划走,去弗纳德学院上学。 周小宝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陆铭。 但这对自己,绝对是个好消息,首先,给弗纳德学院赞助费的抽成,自己不必回退了。 可这家伙,图什么啊? 陆铭这时笑道:“周哥,这次约你来,除了律师牌和上学的事儿,还有就是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注册个科技公司,营业范围主要就是帮人申请注册专利,还有专利买卖等等这一套东西。” 周小宝愣了下,“注册科技公司?那倒没问题,不过兄弟,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这几天,认识了新朋友?” 陆铭笑道:“周哥你放心吧,不是有人在忽悠我,你看着帮我弄就好了,办公室的租赁,雇文员这种,你都帮我操持吧。” 看着周小宝眼中的疑问,陆铭心里笑笑,这家伙,生怕别人也凑过来吸自己的血啊。 这些开移民公司的,实际都是吸血鬼,每个有钱的新移民,都是他们的猎物。 “好,好,这些都没问题,我也懂你的意思,注册公司嘛,还是得有个壳子,有值班人员,我会尽量帮你省钱,两个文员就差不多了,办公室也不用多大,我能多精简就多精简,但客户来了,也绝对不会觉得你这是皮包公司,是这么说吧?这词你教我的!”周小宝笑了笑,但眼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陆铭笑道:“对,皮包公司,不过办公间还是要像那么回事,公司的地址,看看吉鸟大厦有没有租位吧?” 自己楼下的洗衣店倒是快到期了,而且,也坚持不下去了,但地址比较偏僻,那些想申请专利或者想买卖专利的客户见了,必然小瞧自己的公司,是以,公司地址还是在繁华地带的写字楼里更能唬人。 看着周小宝狐疑神情,知道他肯定有很多疑问,不过他肯定会帮自己把事情办好就是了。 虽然是吸血鬼,可帮自己该办的事情肯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而自己,也不必跟他解释那么多。 至于注册科技服务公司,帮申请专利和买卖专利。 自己也是看报纸上一个新发明后的灵光一闪。 现今世界,正是各种新科技突飞猛进之时,又不同于几十年前,现在基础工业之类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倒是各种应用专利,可能一个小花招,就能改变许多东西。 在自己的世界,同时期的一些专利,简直可以吃几十年,吃的盆满钵满。 而自己还有二十多万资金,现今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毕竟帝国刚刚发明成功的第一个晶体管电子计算机,研发费用也不过三十多万元。 而东海市区的白领阶层,月薪也就100元左右,这还是贫富差距大,高薪阶层往上拉动的,月薪中位数,大概也就60元到70元的样子,也就是在东海生活的人,有一半人的月收入,不会高于70元。 北关的月薪就又低了一等,白领阶层大概月薪80元左右,北关城镇人口月薪中位数,大概也就50元左右。 东海市郊别墅,万元左右,最新的高档小汽车,两三千元,普通轿车,千元左右而已。 而且,包括北关这种卫星城镇在内,东海大都会区生活消费很高,不管白领阶层还是劳工,都很难攒下钱。 所以,看似房价、车子等等,对比薪水价格不是很高,但大多数人,也只能望梅止渴。 至于,二十多万元这样一笔巨款,只有真正的富豪才能拥有。 可以做很好的投资了。 从自己的角度,将这些钱,购入一些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专利的话,应该是花费最少,见效最快的投资。 毕竟,自己在这世界科学技术的深层次认识上,可以说是门外汉,但那些专利就不同了,自己知道这个时代科技发展大势,很容易判断出,什么专利具有真正的应用性。 这是自己完成原始资金积累的最快途径。 北方,自己终究要回去的。 就算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亲人没那么深厚的感情,可那灭了陆家满门的幕后黑手只要还在,自己就不得安生。 哪怕在这东海,和北方四省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了,但自己还是有一种逃犯的感觉,心里有一个结,这个结,早晚要解开,那就需要自己尽快积蓄力量,金钱、政治资本 . 、人脉等等,都是力量的一部分。 一边琢磨,一边和周小宝闲聊。 周小宝见陆铭心思不在这里,笑着起身:“好了老弟,不耽误你了!我去帮你搞注册公司的事儿。”顿了下,“另外,你坚持要去弗纳德求学的话,我继续帮你张罗,这两天,我把你的赞助费给他们转过去,应该就能拿到正式的入学书。” 陆铭点头,起身相送,走了两步,笑道:“宝哥,帮我搞辆二手车代步,千把块钱左右的。” 周小宝立时大喜,“好,好,这没问题。”又是百分之五的佣金,50元,是白领阶层半个月的工资了。 …… 陆铭送他走后,回来房间,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便进了卧室,到了床头保险柜前,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小黑匣子。 黑匣子里,是一柄略显古老的黑铁钥匙,钥匙上,有金色叶子的图案,陆铭慢慢的抚摸把玩着。 从东海带出来的传家宝,和东海有关。 但自己,也仅仅知道这么点信息。 因为,爷爷、父母,走得都很突然。 是以,这传家宝的秘密,还没能真正讲给自己。 不过没想到的是,周小宝一个提议,拿到的弗纳德学院的宣传画册里,这个学校的徽章,也是金色树叶,和这把铁钥匙上的纹理一模一样。 还真是柳暗花明。 是以,自己才决定不管如何,也要去弗纳德学院转一转,看一看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此外,去这里的本土学校上上学也好,不管从口音、气质、人文风俗,自己都可以学着融入本地。 而且日后哪怕从档案经历,自己也会更像本地人。 灭自己满门的那个幕后黑手,自己两眼一抹黑,所以,越谨慎,自己也越安全。 毕竟,和打官司一样,人生的关键节点,也要一切都做最坏的打算,如此,将来才可能有最好的结果。 先把自己的经历,运作的本地化才好。 而且,自己原主的西洋文一塌糊涂,而这个世界,西洋文是很重要的,就算没别的企图,从基础,系统性学习下西洋文也不错。 . 第十章 租户 早上起来,从哈士奇旅馆回了静安巷3号小楼,同时,将传家宝带了回来,放进了自己卧房的保险箱。 因为有甄氏在,这里反而好像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和甄氏聊了会儿,旁敲侧击问了问甄氏小时候的事儿,却也没问出什么端倪。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铭从阳台的侧梯下来,到了一层门市的洗衣店前等周小宝。 周小宝今早打电话说,帮自己找到合作伙伴了,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合伙人,自己的律师牌,可以挂在那个事务所、 那家律师行,叫做“王大安律师事务所”,是个很小的律师行,只有王大安一名律师,而且,事务所比较落魄,靠接法援官司度日子,现在自己名义上加入,成了合伙人,执业律师多了,法援官司能多接几个。 王大安答应一个月,付给自己20元的分红。 但打官司就不必自己出力了,他都全靠法援案子艰难度日呢,正经委托人的官司一个接不到。 至于说挂牌费,其实条件还可以。 20元,其他地域来说,普通城镇居民月薪也就如此了,就算在东海繁华之地,北关的普通文员的月薪也就40元-50元。 所以,每个月20元的挂牌费,对普通人,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毕竟是外快。 周小宝让自己等他,他晚点就到,接了自己,去和自己的名义合伙人,王大安律师见面。 据说,王大安律师行,离这里很近。 现今刚刚过去早班高峰期,小巷子里的大杂院,刚刚涌出的人流已经不见,变得出奇的安静。 还有三两个汉子,从巷子里走出来,都很健硕,脖子上搭着脏兮兮毛巾,穿破旧背心和绿裤子,一看就是劳力阶层。 陆铭揉揉鼻子,不由看看身后洗衣店,那“潘蜜菈洗衣店”的招牌,还挂着彩色灯泡呢,很漂亮。 但把洗衣店开在这种街区,真是个鬼才,倒闭也是必然的。 听说开洗衣店的是一家落魄西洋家庭,单亲妈妈带个女儿。 高高在上惯了,根本不接地气。 现今用得上洗衣店的,怎么也得是中产阶层。 大杂院里的租户们,都是从事最底层的繁重劳动,平时巷子口的水龙头处买自来水,都一个钢镚恨不得掰成十瓣,更别说花钱洗衣服了。 眼看这洗衣店要到期了,也正好,自己也不准备续租,到时候空出来,如果甄氏想的话,可以让她做点小买卖,毕竟整天闷在家里,也实在无聊。 天上,乍然阴暗,铅块似的云朵渐渐压了下来,隐隐的,好似有雨丝飘落。 陆铭向后退了几步,到了屋檐下避雨,突然旁侧洗衣店的风铃一响,一声欢呼,“妈咪,下雨了!” 陆铭回头,却见从洗衣店里,冲出来一个小小身影。 却是一个金发碧眸的小萝莉,粉雕玉琢极为漂亮,长长的金发有点类似那种齐眉公主发型,很是甜美可爱,穿着学生制服,很明显贵族学校的那种,黄格子制服白衬衣,戴着漂亮的领结,暗红格子裙,雪白过膝长袜,红色小皮鞋,她的柔顺金发梳了几个小花辫,上面戴着彩珠,萌萌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令陆铭惊奇的是,这小萝莉很像前世自己很喜欢的一个童星,那童星,演过坏种,也演过天才少女,这小萝莉,活脱脱就是剧照中的童星,而且,更漂亮可爱。 小萝莉先看到雨丝,可随后就看到了陆铭,陌生人,还是个男人,就怯怯的停下了脚步。 “碧丝,回来!”音调略显生硬的娇柔女声,出现在洗衣店门口的是个西洋美少妇,金发碧眸,肌肤白皙无比,五官精致,高高的鼻梁好像刀削一般,但这个时代,还没如此技术的美容手段呢。 红色贵族蓬蓬裙,虽然有些老旧,但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妩媚靓丽,露出雪白香肩和迷人锁骨曲线,加之酥胸那紧绷绷兜着的半个雪白圆球和深邃乳沟,更显别样性感。 她长长睫毛乌黑油亮,挑染的一根一根的,加之水汪汪碧蓝眼眸,好似会说话一般。 只是此刻,看着陆铭,眼神有些警惕。 陆铭知道,这应该就是那家落魄西洋贵妇美女和她的女儿了,美少妇叫潘蜜菈,女儿叫碧丝。 听说潘蜜菈本来是贵族家庭,从小上的只有西洋人有资格上的东区贵族学校,但小小年纪就被人搞大了肚子,好像那时候刚刚十五岁,她却非要了这孩子,宁愿辍学,所以被父亲赶出了家门,开始,还有母亲资助,后来家道中落,她生活也一落千丈,带着最后一点积蓄来了北关,好像也是被中间人骗了,盘下了楼下的洗衣店,但现今也开不下去了。 不过,潘蜜菈显然还保持着那种贵族的骄傲,一举一动,都很优雅,除了看着自己时,碧眸中有戒备之色。 大概因为这个街区,很少自己这种穿着体面的人吧,大概,以为是她家里的对头派来的人之类的? 虽然自己现今是她的房东,但这还是和她第一次见面。 前房东太太,或者说包租婆,根本不敢介绍自己和她们见面,说房租还没到期呢,不能打扰潘蜜菈夫人,会让她以为咱们没素质,房子租给她了,咱们就要守约,等到期的那天,我再带您去和她续租,介绍下您是新房东。 显然,包租婆很忌惮这位“西洋太太”。 毕竟,再落魄的西洋人,那也是西洋人,是特权阶层。 而且,包租婆对她的谄媚,那是发自骨头里的,就觉得西洋人文明,高高在上,咱们得守人家规矩,不然就是没素质。 对别的租客,包租婆可是颐指气使,活脱脱地主婆的样子。 这也没办法,中洲人被征服已久,很多人,对西洋人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 哪怕这潘蜜菈母女落魄到了中洲人的平民聚集区,仍然是高高在上的阶层。 陆铭看着潘蜜菈母女,确实看得出来她们的落魄,母亲的贵族红色蓬蓬裙也好,女儿的贵族学校制服也好,其实都有些旧了,有长期浣洗的那种痕迹。 可能能穿出来见人的体面衣服也就这样一两套了吧。 潘蜜菈被陆铭那种平静的目光打量,碧眸有了几分不悦,但举止还是很优雅,保持着那种贵族女子的矜持,淡淡道:“这位先生,你是来避雨的吗?我可以给你拿一把雨伞。” 要是旁的中洲人,此时早吓得连声说不用不用,远远的进去雨中也不敢站在她店门口了。 “啊,那太好了,谢谢你啊!”陆铭心说虽然这家伙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爱端着架子,心地倒是不错。 潘蜜菈呆了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愣了下后,想转身回店里,却见碧丝已经拿了一把伞跑出来,送到陆铭面前,“叔叔,给你!” “哈哈,谢谢,真可爱懂事!”陆铭接过伞,忍不住在碧丝小脸蛋上捏了一把,这小洋娃娃,还真让人想抱着亲几口。 碧丝格格一笑。 潘蜜菈却是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有时候,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平时那些优雅的举动,礼貌的言语,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伪善,看似对这些下等人很关心,但也仅此而已,这些下等人,通常都会感恩戴德的感激一番,但却不敢接受自己的恩惠。 但今天,却有个下等人,如此不识时务,竟然真就要自己的伞,而且,还敢捏自己女儿的脸蛋,简直翻天了!太莫名其妙! 但也令她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碧丝,回屋!”潘蜜菈咬了咬牙,喝住了还怯怯往那年轻人身边凑的女儿,拉着她进屋。 可隔着玻璃门,女儿还是看着那年轻人。 潘蜜菈心里轻轻叹口气,女儿,跟着自己在这些野蛮人的社区生活,根本没有朋友,也没人敢和她交朋友,可能,太孤单了吧,所以,有人跟她说话聊天,才让她觉得很新奇,很舍不得。 幸好,街对面好像那年轻人来了同伴,吹了声口哨,年轻人撑开伞,在飞舞的雨丝中走了过去。 潘蜜菈摇摇头,很快,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就被抛到了脑后,她拿起了桌上的一封律师信,脸色,渐渐变得愤怒。 . 第十一章 三进茅庐 “王大安律师事务所”,原来就在街道对面,一个三层楼的建筑里,楼道阴暗,里面商户的招牌都破破烂烂的,而且,什么康乐会、麻将馆的,进出的人,光头纹身的,看起来就三教九流很复杂。 而且陆铭和周小宝上去的时候,王大安还没来,办公室的门锁着,看来,王大安唱的是独角戏,便是律师标配的事务官和接待员都没有,节省一切开支。 从玻璃窗外,可以看到里面是个很小的办公室,桌椅都很破旧,旁边门框上挂的招牌“王大安律师事务所”,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更奇葩的是,对面的租户门洞开,是个搔首弄姿厚厚妆容的女子,一看就是暗娼。 “咱们下去等,下去等!”周小宝脸上有些挂不住,应该也是第一次来, “他说一大早就要去法院排法援官司,我以为这个点能回来呢。” 下了楼,站在街道旁垂柳下,周小宝一脸苦笑,看了陆铭脸色一眼,“要不,我给你换个别的挂靠的地儿?” 陆铭笑道:“没事,挺好的。” “这样吧……”,周小宝看了看表,“咱们去吉鸟大厦看看,我打听好了,吉鸟大厦有空出来的写字间,挺适合你新公司的。” 陆铭笑笑:“好。” …… 从吉鸟大厦回来已经是中午,周小宝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陆铭办事很利索,在吉鸟大厦十二层看中了一个五间房的办公套房,当即就签合同租了下来,年租金1200,毕竟吉鸟大厦在北关最繁华的区域,同时,十五层的吉鸟大厦,也是北关镇的地标建筑之一。 作为中间人,更是租赁合同的保证人,1200元租金里,周小宝可以拿到百分之五的佣金,跑了趟腿,60元到手,顶得上北关白领阶层一个月的薪水了。 只是没想到,王大安律师事务所的门还是紧锁的。 “这家伙,真是不靠谱!”周小宝愠怒,“兄弟,咱别等了,我给你换个地儿挂靠!” 陆铭笑道:“我听说,靠法援吃饭的,每个礼拜去法院排法援官司,都跟打仗一样,看来,今天定的日子不对,咱下午再来吧。” “这家伙,也太不将事儿当个事儿了!”周小宝愤愤不平。 不过随之,他就换上笑脸,“兄弟,你也别急,这样,咱先去看看二手车,另外呢,我和弗纳德的一个校董见了面,你进弗纳德学院的事,也差不多了。” 陆铭笑道:“好,去看车。” ……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各种造型各种颜色的小汽车在大厅里排成几排,虽然都是二手车,但很多车都油光锃亮,擦洗维修的板板正正,乍一看,跟新车一模一样。 这是北关最大的二手车行,周小宝陪着陆铭在里面走,一边笑道:“遇到中意的你就说话,放心,这里老板我熟的很,我跟他说好了,一次结清的话,肯定给咱们算最优惠的价格。” 又笑道:“不买也没关系,你随便试车,一会儿,去王大安律师行,正好你试试车。” 陆铭突然站定了脚步,看着面前一辆造型极为漂亮的黑色小轿车,有点跑车的意思。 周小宝立时笑起来,“兄弟,你真识货,这是今年年初刚上市的雪龙幻影,功率大,帝国最新研发的小缸体发动机,而且车型也漂亮潇洒,和兄弟你的一表人才很搭。” 陆铭点点头,确实,曲线流畅,在自己看来,是很漂亮的一辆小古董车。 前世的话,有钱都买不到。 这应该属于第一代超跑的雏形了,车型是真漂亮,有点像前世科幻片里的跑车,前凸后翘的,硕大耸起的车灯,就好像青蛙眼睛,屁股则突然缩小,造型别致。 当然,从空气力学角度,这种造型还是不太科学,前世的超跑,慢慢舍弃了这种车体流线。 旁边一直跟着周小宝、陆铭两人转悠的,是车行的大堂经理,穿着白衬衣,打领结,一个看起来很沉稳的中年男人,姓方。 他本来百无聊赖,最烦这种老板交代下来的客人,谈成了,也没多少提成,还要伺候周到,遇到挑剔的,跟老板说几句自己的坏话,那就更加烦。 但此时见客人在这辆雪龙幻影前停下,方经理立时眼睛一亮,笑道:“两位先生真是好眼光,要不要试试车,刘总交代了,所有的车,您两位随便试开。” 陆铭揉揉鼻子,对周小宝道:“这车,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周小宝嘿嘿一笑,“不夸张,兄弟你放心,东海的年轻人,消费观念不同,三餐喝白开水都没关系,有的租房子可能都租不起了,但也要有一辆拉风的敞篷车,而且,又有很多租赁轿车业务,兄弟你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公寓,又是律师,开什么车子都是应当的,再说了,这是二手车不是?”又压低声音道:“去学校别开就行了。” 周小宝现今多少摸准了自己这财神爷的脉,虽然这财神爷很年轻,但性格谨慎。 而且看来,和很多富豪一样,也是避难来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执意要去上学了,无非是慢慢的,运作几年后,档案里的材料看的话,他简直能变身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所以,虽然看到这辆豪车心喜,但他还是顾虑重重。 “这车大体上什么价位?”陆铭问,“今年刚上市的新车,没开多久吧?“ 周小宝揉揉鼻子,这车上市价格5300元,自己也很喜欢,研究了好久,但实在买不起,这些钱自己应该勉强能凑出来,但如果用来买车,媳妇得挠死自己。 方经理见周小宝不吱声,对陆铭谄笑道:“先生,这车新车的话,就算有内部价,也要5000元以上,但您放心,这辆车虽然车龄只有一个月,但价格您绝对满意,我们仅仅卖4500元,而且,这车绝对不是有什么问题,原来的主人急需要用钱,昨天放过来的,只卖三天,三天后,可能就直接拿这车去顶账了。“ 周小宝在陆铭耳边低声道:“放心吧,3500元,肯定能拿下,那欠债的主儿去顶账的话,多好的车,也就是半价,这种急需脱手的豪车最难卖,哪怕开了仅仅一个月,也是二手了,能随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买的,人家不介意添点钱买辆新车,买二手豪车的,经济实力都差许多又要这个面子,但急切间,拿这么一大笔钱就很难。” 陆铭听着默默点头。 前世,其实并不太喜欢玩车,但面前这小巧的古董车,第一代超跑,曲线太漂亮了,让人见了从心里痒痒,现今还真有点理解玩车一族了。 “先生,您先试试车啊!”方经理见陆铭神情,立时知道这位客人,差得就是一把火,只要点着,这生意就成了。 陆铭笑笑:“不试了。” 方经理立时心里涌上巨大的失望,却听面前年轻人道:“我们去你办公室,聊聊价格,你也和你老板沟通下。” 方经理立时大喜,“好,好,先生,您这边请……” …… 下午,在王大安律师事务所,陆铭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王大安律师。 在北关法律界,他也颇具传奇色彩了,从事律师行业三十多年了,还是个初级辩护士,也就是俗称的初段律师。 帝国律师分为八段,初级辩护士、中级辩护士、高级辩护士、高等律师、超等律师、大律师、高等大律师,皇家大律师。 考到律师牌,就是初级辩护士了,能三十多年还在初段晃悠,既升不上去,也没有被淘汰吊销律师牌,也真是奇葩的存在了。 陆铭进办公室的时候,王大安正咬着一块黑硬面包,手里胡乱写着什么。 看来,是在总结案子的要点。 他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很消瘦的人,看着身板就不太好。 陆铭让周小宝忙自己的事去了,跟王大安自我介绍,也拿出了自己的居住证。 王大安立时笑起来,很亲切,“陆辩,托你的福,这次,我接了两个法援官司,一个算你的。” 陆铭揉揉鼻子,法援官司,收入微薄,从10元到50元不等,去了人工等等,剩不下几个钱,也难怪王大安,事务官都不雇佣一个了。 “这样,你等一会儿,我请你喝下午茶!”王大安满脸真诚,看来,很想留住这位合作伙伴。 “没事,你忙你的。”陆铭笑笑,坐到一旁,拿起一份法律报刊看了起来。 第一印象,这王大安人还不错,那么,进一步认识一下也好,毕竟,自己算是这事务所的合伙人了。 . 第十二章 牛刀小试 (一) 茶几上,放着些药材,还有如何熬药的药方。 甄氏正在收拾一间曾经租户的房间,看起来干劲十足。 其实在她入住前,陆铭早就整个二层请工人清洗粉刷过,旧的家私都卖了,只是留了租户几个行李箱,现今也早腾空了。 甄氏华丽锦裙外,套着雪白女佣围裙,戴着防尘的蕾丝喀秋莎发饰,小尤物加上了西洋女仆色彩,看得陆铭眼睛都有些直。 “爷,您真的要长住了?”显然,甄氏的干劲,来源于陆铭的承诺。 陆铭笑道:“是。”想了想说,“街对面有个小律师行,我暂时在那里挂名,另外,过几天,我去这里的学校上学,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本来是近期的情况想跟她说说,自己两个相依为命,而且,现今肯定同是幕后黑手的目标。 毕竟按照北方传统,她现在也被认定陆家的人。 更莫说,很大可能,甄氏,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存在。 但现今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有时候,又会想,那晚是不是太累了?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过不管如何,一些要交代的话,还是要说给她。 但这俏佳人显然心思不在这里,自己想做什么,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又问:“爷,那您什么时候退那边的房子?” 从甄氏搬进来,陆铭就在这里住了一晚,其余几天,都留在了哈士奇宾馆。 甄氏看来将她自己定位为了外室,留不住主人,这个外室自然很失败。 陆铭咳嗽一声,“明后天的吧。” 哈士奇旅馆的租约马上到期了,自然也不用再续约浪费那个钱。 “爷,这药,我从明天开始给您熬……”甄氏纤手,拿起了茶几上药方,认真的看着。 陆铭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好。” 找了个老中医,抓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死马当活马医吧,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现今自己,平时行动倒是无妨,但根本干不了任何体力活。 站起身,陆铭指了指客厅角落,“我先教教你看电视,然后我要去对面事务所一趟,出去办点事。” 一个黑黑的落地大盒子,圆圆的荧幕占了大盒子上方四分之一的面积,整个屏幕大概也就九吋,其余位置,有各种旋钮,大喇叭也占了很大面积。 这就是现今的电视机。 陆铭买这台电视机用了500帝国币,差不多是工薪族半年的工资。 而且,现今这种大黑盒电视机,特别容易出毛病,时常需要维修,那又是一笔额外开支,勤劳过日子的家庭买电视机的就不多。 更莫说,在北关这种平民区了。 “来,我教教你……”陆铭笑着走过去,“里面可好玩了,有各种表演,还有声音。” 但看甄氏,这小尤物显然兴趣不大,只是不会扫主人的性,所以也轻轻跟着起身。 陆铭有些无奈,甄氏自小的教育,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她是很能耐得住寂寞的,就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一间房里,住一年怕都没问题,要正常人,非发疯不可。 …… 关于律师行的合伙人注册,还有点扫尾手续需要陆铭本人出面确认,是以陆铭来接王大安一起去北关市政委员会的法务办公室。 王大安今天很痛快,陆铭到了,就忙跟陆铭下楼。 等出了弄堂口,看到陆铭停在电线杆旁边,黑色车漆皑皑生辉的雪龙幻影,王大安睁大了眼睛,但没说什么。 他有辆二手车,一百多元买的快报废的款式,不管怎么说,作为律师,还是要有辆车代步方便点。 办手续倒是很顺利,陆铭也逐渐对东海及周边卫星城镇的行政架构管理模式有了个大体的认识。 和前世美国进步主义时期差不多。 东海相对于联邦帝国来说,和各自治州地位相当,自己立法,自己选举市议员管理城市。 而且,自治程度更大一些,由自由城邦沿袭而来,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而东海周边的市镇,名义上是隶属东海,但同样是各个小镇自治。 北关镇人口六十多万,议会议员57人,每五年选举一次。 然后镇议会选举产生七人的镇务委员会管理这个城镇。 这七人团,可以看成北关一地的真正统治者。 往回走的路上,王大安笑道:“昨天下午茶请的你太寒酸了,今天找个不错的餐厅,我好好请请你,最好周总也能来,他可帮了我挺多忙。” 陆铭笑道:“好,回事务所给他打个电话,今天我请。” “不,不,还是我请!” 两人正虚空争请客机会时。 “嘎”一个急刹车,前面马上就要到王大安事务所所在的破旧公寓了,却是从弄堂口冲出来一条人影。 黑色幻影前那硕大耸起的车灯差点将对方撞倒,幸好刹车及时。 “潘蜜菈夫人?!您没事吧?”王大安急急下车。 陆铭也是一呆,被车差点撞倒的,正是潘蜜菈,她比较体面的衣服可能就这一套了,还是那红色性感的贵妇蓬蓬裙,大概是平时洗好收藏,出门才穿。 不过,却没想到,王大安也认识她。 随之也就释然,洗衣店和事务所所在公寓仅仅隔着一个狭窄街道,而这一片区域,也就王大安一个律师事务所。 也没什么人,会把律师行开在这里。 而西洋人,自来就有喜欢打官司的传统,所以,潘蜜菈和王大安认识,也顺理成章。 那边,见到王大安下车,潘蜜菈俏脸满是愤怒,“你们怎么开车的?!”可旋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稍微缓了缓,说:“王辩,你来的正好,碧丝惹了点麻烦,你来帮她!” 王大安,被潘蜜菈一声“王辩”叫的一呆,这是东海传统习俗民间对律师的尊称。 不过,潘蜜菈后面,还是那种指责命令的语气,王大安倒是已经见怪不怪。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王大安对她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问。 潘蜜菈哼了一声,“这个孩子,太不听话了,和我说是去上学,却自己跑去了个小饭馆打工,被人告了,还一直不敢告诉我,现在人在对方的事务所,她的老板打来电话,我才知道。” 王大安就一阵挠头,她女儿倒真是冰雪聪明,特别可爱乖巧,但北关小地方,很少人敢和西洋人较真,现在能被人告,本身就说明事情小不了。 这潘蜜菈夫人又实在难伺候,到时候,怕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王哥,来聊聊。”陆铭在旁招招手。 潘蜜菈这才注意到陆铭,微蹙秀眉:“你怎么在这儿?” 陆铭对她笑笑,低声问王大安,“你不想管?” 王大安苦着脸,小声道:“陆律师你不知道,潘蜜菈夫人不好惹……” 陆铭摆摆手,咳嗽一声,“那我来吧。”碧丝小家伙挺可爱的,昨天早上还送自己把伞呢。 王大安呆了呆,“这……” 陆铭对潘蜜菈一笑:“我也是律师,这样吧,我和你去看看,上车吧。” 潘蜜菈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王大安干笑道:“是,这是我的合伙人,陆千行律师。” 潘蜜菈上下打量陆铭,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上车。 …… 雪龙幻影慢慢行驶,毕竟街上行人不少,而且一些骑脚踏车的横冲乱撞。 潘蜜菈神思不属。 陆铭知道,她肯定心里很着急,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宁可辍学也不打胎,陆铭还是很佩服她的,毕竟,胎儿,其实就是一条生命。 所以,她怕是对这女儿,疼的不得了吧。 斜瞥着潘蜜菈,陆铭心里叹口气,神思也有些恍惚,这潘蜜菈,确实漂亮,身材也一级棒,加上传统西方贵妇的穿着,就好像自己前世,那些T台上穿了华丽蓬蓬裙的超模一般光彩夺目。 让自己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过去。 就看她优雅的挎着精致手包,红色裙裾紧裹窈窕身材,诱人线条在T台上,必然能吸引无数闪光灯。 蓬蓬裙下摆,露出穿着红色绑带高跟鞋的一双雪白玉足,涂着淡淡诱人青色趾甲油,红色高跟鞋的性感弧线,使得她的玉足呈现出极美的曲线,优雅和性感交织,魅惑无比。 “看不够吗?” 潘蜜菈的声音,令陆铭回神,却见她正咬着红唇不屑的看着自己。 “我希望,你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我女儿惹的麻烦上!而且,你的车,开得太慢了!” 陆铭无奈,自己走神可不 . 是她想的那样,实在是因为她的衣品,令自己想起了很多往事。 懒得理会她,一踩油门,跑车噌一声窜了出去。 对方的律所明显在北关是最顶级的,位于北关仅有的一栋十五层的写字楼内,这栋写字楼,就是吉鸟大厦了。 这一带,算是北关的CBD区域了,北关最豪华的商厦等等,都在这一区域。 陆铭注册的科技公司,预定的办公室,也在这吉鸟大厦里。 对方律所在吉鸟大厦四层,叫“刘翰眀诉讼事务所”。 很大的一个事务所,房间很多,占了这层的近乎半个楼层,看起来,律师也得有七八个。 潘蜜菈往常一般的做派,到了前台,她挎着精致手包优雅的站着,又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我是碧丝的母亲,这是我的代表律师,你们有什么权力叫我的女儿来和你们解决问题?她才八岁,你们这是非法禁锢!” 穿着米色套裙的前台小姐吓了一跳,但显然她大体知道是哪件事,毕竟和西洋人闹纠纷还是很罕见的,这北关,也不常见西洋人。 “夫人,请您别急,您的女儿是一位成年人陪同下来的,来,您请,我带您去见她。” 潘蜜菈轻轻点头。 . 第十三章 牛刀小试 (二) 这家律师所的会议室很大,棕色椭圆形长桌,四面也都是茶色玻璃墙,很现代化的感觉。 不过,这么大的会议室里,孤零零坐着两个人,又何尝不会感觉到压迫?大概这就是这间事务所的一种策略吧。 在椭圆长桌旁,碧丝和一名华人中年妇女坐在一起。 说是华人,当然是陆铭眼里看来。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天天送你去学校你回头就溜掉去做低贱的工人?!”潘蜜菈哒哒走到碧丝面前,大声呵斥。 碧丝身上穿着类似快餐店的黄色服务员制服,和她的气质并不搭调。 “夫人,您,您不要生气,碧丝穿的是打工的衣服,也只是偶尔来,就做一会儿,我也不敢违反法例让她做全工的……”那华人中年妇女有点局促的站起来,小声解释。 碧丝更是低着头,看来,很怕她的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潘蜜菈,让我来说……”陆铭摆摆手,便拉开把椅子在碧丝和老板娘旁坐下。 潘蜜菈咬了咬嘴唇,这家伙,和别的中洲人都不一样,竟然能自自然然的命令自己,但却不让人感觉讨厌。 或许,是因为他表现出的那种自信吧,感觉得到,和人种无关,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 和那些虚伪的族人,以及卑微的中洲人,还有另一些有了权势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的中洲人,都完全不同。 他是真的那种,看任何人都是很平淡很平等的目光。 “我是潘蜜菈小姐的代表律师,现在来说,也就是碧丝的代理人,我姓陆,叫陆千行,请问您和碧丝是什么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陆铭看着那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女,现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着淡蓝色旗袍,也是现今东海华人女子里比较偏爱及流行的服饰。 “我,我姓金,叫金桃花……”她狐疑的看着陆铭,“您看起来很年轻……您真是律师吗?” 陆铭笑笑:“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才十九岁,生得也面嫩。 又道:“潘蜜菈小姐总不会骗人的不是?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金桃花叹口气,“哦,哦,是这样的,昨天,我店里一个客人,因为碧丝没有将餐厅地上的水及时清理干净,结果摔伤了,所以,他,他要碧丝赔医药费,还找了这里的律师,今天就是让我们来谈赔偿的事,碧丝不想告诉家里,但我想,如果不告诉潘蜜菈夫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也担待不起责任啊,对吧?陆律师?” 陆铭蹙眉,按照前世法律来说,这种责任就算有,也是店里的,而不是店里服务员的责任。 但最近几个月,有时间便翻阅这边的法律书籍,按照一些判例,确实有雇员自己担责的。 这个世界的法律,有时候会偏向雇主、有钱人阶层。 甚至,童工也是被允许的,但对劳动强度有要求,更不能是全职,实则,比之前世美国罗斯福新政之前的童工状况,要好上许多。 “碧丝,是金经理说的这样吗?”陆铭看向碧丝。 金桃花立时道:“我怎么会骗您和潘蜜菈夫人呢?”她嘴很快,一看就是那种很精明的老板娘。 碧丝怯怯点头。 潘蜜菈在旁蹙眉,但看了陆铭一眼,没插话。 陆铭想了想:“那你为什么没去清扫积水呢?店里的员工守则,有没有要你们尽快打扫积水这一条?” “喂喂,陆律师,你什么意思?”金桃花立时急了。 “有的……”碧丝小声说,“叔叔,一切都是我的错……” 显然,她小小年纪,其实聪明的很,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竟然知道陆铭问问题的意思,而且,看金桃花急眼的样子,分明员工守则不会规定的那么详细,这小家伙,是为了讲义气才说员工守则里有那一条。 陆铭笑了笑,问:“那当时你为什么没清理水渍,是你偷懒去了?” 碧丝立时摇小脑袋,“不是的,当时餐厅就我一个人,后厨来了一批面粉,别的服务员都被金阿姨叫走去搬货了。” 陆铭点点头,看向金桃花,蹙眉道:“金经理,按她的年纪,帝国法律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帮工,但要求雇主必须安排成年工在旁,更不能从事繁重的劳动,她小小年纪,一个人照顾整间餐厅?出现了问题,是你的失误,和我的当事人无关。” 金桃花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我明白,你认为她是西洋人,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将责任都推在她身上,但是,她才八岁,这两天受到什么样的心理压力,咱们都是孩子时期过来的,你能想象吗?” 本来想争辩的金桃花沉默了,脸上有了愧色。 “现在,你跟我详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想将责任推在你身上一走了之,能帮你的话,我会尽量帮你。” 碧丝,突然抽泣起来,显然,她听得懂陆铭在说什么,这个仅仅前几天早上见过一面的陌生叔叔,把她这两天的噩梦似乎一扫而空。 原来,这个叔叔,是个大律师,是个特别有本事的人。 而且,这个叔叔好像特别了解她一样,在帮了她的同时,也并没有为难金阿姨,还要帮金阿姨打官司。 金阿姨,这两天她都快不认识她了,这个曾经帮了她很多的好人,现在要她承担这样大的责任。 为什么,金阿姨会这样? 这让她小小心思变得极为混乱,更不知道,有多少委屈,有多少复杂的情绪。 但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她不知道怎么,就放声痛哭,越哭越大声,就好像,一切委屈,都在泪水中宣泄出来。 “哭什么,没出息!”潘蜜菈训斥。 陆铭蹙眉:“小孩子想哭,就让她哭!这孩子我看比你懂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洗衣店都开不下去了,也不肯找新工作,天天坐吃山空,她小小年纪,就出来做童工,还不是想帮你减轻负担?!我告诉你啊,回去也别骂她,其实你心里也很心疼她,不是吗?” 潘蜜菈呆了呆,咬着红唇瞪着陆铭,终于,忍住了怒火,哼了一声,仰起白皙玉颈,像个骄傲的天鹅,“我不跟野蛮人辩论。” 碧丝听着陆铭申斥母亲,却没惹来母亲的斥责,哭声都滞了滞,抬头,模糊的泪眼就见陆铭正拿出块手帕给她,再忍不住,突然就扑进陆铭怀里,抱着陆铭痛哭起来。 陆铭呆了呆,虽然小丫头工作服上还有那种炒菜味,陆铭一直都有点洁癖,但还是没推开她。 “好了,没事了!”陆铭轻轻拍她耸动的小肩膀。 又对金桃花道:“你说你的,所有细节都跟我说说。” . 第十四章 牛刀小试 (三) 听着金桃花讲述,陆铭陷入沉思。 休息室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急匆匆走进来的却是王大安。 “老弟,不管他们出什么条件,尽快和解,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王大安在陆铭身边落座,压低声音急急的说。 “我打听了这个案子一些细节,就赶紧过来了!”王大安满脸无奈,“怎么会惹到那个混世魔王,这也太糟糕了!” “镇议员儿子,是吗?”陆铭问。 听金桃花说了,那摔伤的人是本镇一名议员之子,叫刘翰良。 金桃花提到这刘翰良时,脸上就很有些惧色。 “对啊,那良公子,是个恋童癖,可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王大安叹口气,“他的父亲刘守业,不是好惹的,他们家族,在这里开赌档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明嘉娱乐下的明嘉大酒店,是咱北关最古老规模最大的赌场……” 陆铭点点头,北关镇几十万人口,选出议员57人,这些议员,本来就是这几十万人里的头面人物,而开赌场的能成为57名议员之一,那更是手眼通天,因为不管怎么说,开赌档的,上流社会人物,终归多少会看不上眼,能被接纳进入他们圈子,那只能说,是用实力说话的。 而北关镇,实际的管理者,便是这五十七名议员。 金桃花不太懂里面的弯弯道,只知道,议员是大人物,寻常人根本惹不起。 但却不知道,显然这刘家,在议员里,也必然是最不好惹的几个人之一了。 王大安在旁又道:“还有,这刘翰眀事务所,是北关最大的事务所,刘翰眀,是刘翰良的堂兄,你知道吗?他的律师考核分数已经2697分了,也就是,今年年底不出意外的话,他铁定晋级四段,你懂我的意思吗?” 四段,就是高等律师,在律师圈,通俗的称初级辩护士为一段,中级辩护士为二段,高级辩护士为三段,高等律师为四段,特等律师为五段,大律师为六段……等等。 而升段,是按照考核分计算,有个复杂的计算公式,包括律师之间直接交手的胜负,占了很大权重。 在北关来说,三段律师,那是顶天的存在了。 更莫说,马上就要进阶为四段律师。 尤其这家伙,应该也就三十出头,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陆铭看着王大安,不说话。 王大安有些急了,“他厉害的很,你要被他盯上的话就糟了。他虽然不屑出手,但人家是个律师团队,这事务所有十几名律师,专门找厉害的打你,不出一年,就打的你考核分变负数,律师牌被吊销,懂吗?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官司,饿死拉倒。” 这时,玻璃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名步伐都很轻浮的年轻人,不过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有些黑。 陆铭揉揉鼻子,如果不是对方是蒜鼻头,还以为以前的自己照镜子呢。 跟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气度很沉稳。 “白脸的就是良公子刘翰良,律师叫程也,也是位厉害人物,考评过一百分的那种……”说着话,王大安已经站起来,陪笑道:“良公子,程律师。” 刘翰良大咧咧坐下,贪婪的眼神却不时看向碧丝。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你们在无理取闹!”潘蜜菈蹙着眉头,碧眸盯着刘翰良和程也,还是那居高临下的眼神。 刘翰良翻个白眼,想说什么,但还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西洋贵妇,不管怎么说,还是余威尚在,尤其刘家,传闻后台是市里西区的一个洋人显贵,家族兴起,便是从先祖为西洋人做马弁而来。 对西洋人,骨子里便有许多敬畏。 程也却是微微一笑:“是不是无理取闹,上了庭就知道了!”扫视众人,“潘蜜菈夫人,王大安律师,陆千行律师,金桃花女士,你们好。” 陆铭笑笑,这程也,不仅仅是客气的打招呼,也是告诉自己等,你们一干人的底细底牌,他们都已经查清楚。 程也说着话拿出了一份文函,隔着桌子一推,文函滑到了陆铭面前。 “陆律师是代表碧丝小姐对吧?那么,这份和解协议书您看看。“ 他又看向王大安,说道:“王大安律师,陆律师是新人,可能一腔热血以为能帮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你可以帮他解释下,这份和解协议书,已经是为碧丝小姐的最大利益着想,你还可以指导下陆律师,如果不同意和解,将会面临的严重后果。” 陆铭拿起文函翻看,里面写的是,刘翰良因为碧丝的失误摔坏了腿,但本着体谅碧丝为未成年人的缘故,是以不追求她的赔偿责任,由碧丝去刘家,象征性的照顾刘翰良到腿伤痊愈便可。 陆铭看得蹙眉。 毫无疑问,这个恋童癖要将魔爪伸向碧丝。 而且,他们等了这许久出面,不仅仅是一种气势上的宣告,更主要,是要看看,潘蜜菈这个落魄贵妇,还有没有什么底牌。 毕竟,刘翰良看上的是个西洋女童,那自然要慎重。 结果,等来的辩护人是自己,一个刚刚来北关闯世界的新移民,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山穷水尽,这西洋落魄贵妇也不会稍微好一点的律师都请不到。 但尽管如此,刘翰良还是不敢对潘蜜菈用恶语,那是一种骨子里的奴性了。 怕是潘蜜菈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他都硬不起来。 但碧丝这个小萝莉,年纪幼小,在他眼里,就是小绵羊,不似潘蜜菈那么令人忌惮了。 王大安在旁伸过头来看协议书,也不由蹙眉,里面的狼性淫心简直跃然纸上,有点智商都能看明白。 陆铭顺手将协议书收进文件夹,“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拒绝你的和解条件。” 程也就笑了,“我想,你还是该给潘蜜菈夫人看看,毕竟,她才是当事人的母亲,也是雇佣你的人,你要接受她的指令。” 陆铭摇摇头,“我怕潘蜜菈看到后,会动手伤人,我又要多打一场官司。” 潘蜜菈看了陆铭一眼,优雅的伸出雪白纤手拿起桌上茶杯,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陆铭能注意到她手轻微的颤抖,她其实是很担心女儿的,心里,也有些骇怕吧,只是,要维护自己昔日贵族最后的尊严,不想让人看出来。 程也点点头,“好吧,潘蜜菈夫人,既然你相信这个蛊惑律师的,那么我们只能去法庭说话了。” 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刷一下滑到了碧丝的面前,他笑着道:“碧丝小姐,下午五点钟,我们法庭见,这是法庭的传票。” 陆铭将信封拿过来,里面轻飘飘掉出一张硬纸片,确实是东海第九巡回法庭也就是北关法院的传票,里面提到碧丝被民事诉讼,要求今天下午五点前在第九巡回法庭的听证庭应诉。 听证法庭就是法官听取控辩双方基础证据决定立案与否,如果法官裁定立案,便进入诉讼程序,挑选陪审员后进行庭审。 如果是刑事案,听证庭还要采取大陪审团模式,来裁定控方有没有足够的证据立案进入庭审程序,大陪审团和庭审中的陪审团,是不同的人选。 而现在这张听证庭的传票,也有听证法庭指定法官的名字,叫冯学范。 惯例把大脑袋伸过来看的王大安,见到冯学范的名字,立时愁眉苦脸,想说什么,被陆铭做手势阻住。 其实没王大安挤眉弄眼,陆铭也明白,对方一切都准备好了,甚至法官,怕也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然,绝对没有这样效率的,今天下午就排期听证了。 “好啊,我们庭上见。”陆铭笑了笑说。 程也摇摇头,有些无奈,看向潘蜜菈,“夫人,您这是要将自己置于很难堪的境地。” “难堪的会是你们。”潘蜜菈冷哼一声。 …… 潘蜜菈虽然看起来高傲如旧,可当从事务所出来,她还是落后几步,走在了陆铭身边,低声问:“你要将责任全推给餐厅吗?听你和老板娘说的话,是不是这样碧丝就没事了?可是,碧丝和那老板娘很要好的样子……” 陆铭怔了下,转头看了眼这个金发碧眸的性感美妇,却不想,她看似高傲到有种族歧视那种,其实,心地还是不错的,对碧丝,更是疼爱,担心碧丝伤心。 而且,确实因为出身的关系,哪怕早早辍学,她也很有些学识,大体能听懂自己和金桃花说的话里的意思。 笑了笑:“你放心吧,没事的。” 潘蜜菈狐疑的看着她,又向王大安走去。 陆铭知道,显然,她信不过自己,想听听王大安的意见。 “陆先生,我……”哀求的声音,却是金桃花,已经泪眼婆娑。 . 她本来走在最后面,见潘蜜菈走开才有勇气来到陆铭身边,显然,她和潘蜜菈一样,以为自己要成牺牲品了。 碧丝怯怯走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好像要给她力量一样。 又对陆铭说:“叔叔,您,您也帮帮金阿姨,好吗?” 陆铭摸摸她小脑袋,“说了从现在起,你不用担心了,都有大人给你解决,好不好?” “嗯!”碧丝用力点着小脑袋,鼻子酸酸的,又赶紧低下小脑袋,忍着不哭鼻子。 前方,已经到了第九巡回庭的小广场,第九巡回庭就在吉鸟大厦对面,走几步就到。 广场很漂亮,四周松柏摇曳,假山小喷泉带来几丝清凉,法庭的青色石头台阶下,是公正之神爱丽丝女王的白色大理石雕像,她持剑而立,左面肩头,有雄鹰相伴,很是威严气派。 传说,就是她,这个终身未婚的女王,在千年前率领西洋军队灭亡了中洲王朝,当然,这些历史帝国官方文件语焉不详,帝国创立,倒好像是各族自愿大团结一般。 倒是北方,还流传着种种传说。 . 第十五章 牛刀小试 (四) 听证庭比审判庭小的多,没几个旁听席位,也没有陪审团席位,控辩双方分别和当事人站在左右。 法官冯学范衣冠楚楚,大概不到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染得乌黑油亮,很有风度。 他从内门进入法庭时,书记官清脆的喊“起立”,包括旁听席寥寥几个人,众人都站起来。 程也和刘翰良脸上都露出微笑,甚至冯学范目光扫过他俩,也微微点头示意。 帝国法官是终身制,相关法官除非受到地方(联邦)议会弹劾,或者自己请辞退休,不然病死在任上也无人能动。 在东海来说,各级法官的弹劾权属于东海市议会。 是以,法官通常很有个性也无惧无畏,比如冯学范认识程也两人,就不避嫌。 冯学范走上法官席,刚刚落座,陆铭便举手。 “法官大人,我请求更换您!” 庭内立时安静下来,正要宣读案件概要的书记官,也呆住,她是个清秀小姑娘,穿着黑色职业套裙,亭亭玉立的样子。 刘翰良和程也对望一眼,脸上都有幸灾乐祸的笑容。 其实,冯学范法官也算不上他们坚强的后盾,这家伙沽名钓誉,有想进入东海高等法院的野心,在庭上,他大多数时候还算公正。 但如果谁惹到他,那就真是锱铢必较了,他是小心眼,报复心很强,这菜鸟律师,以后在北关是混不下去了。 “嗯……”冯学范盯着陆铭,。” “陆千行,你认为,我不够公正?认为我和原告方有利益交往?”冯学范看起来脸色很平静。 “并不是,法官大人,我虽然来北关没几天,但也听过大人公正的名声。” 冯学范蹙眉,“那说出你要更换法官的理由。” 陆铭点点头,“因为由您听证此案,是违宪的,被告人,是一名艾瑞芬尼女孩,按照帝国法典旧约的附录5,艾瑞芬尼人的一切刑事、民事诉讼及纷争,都该由艾瑞芬尼人法官审理,而该附录,从来没有被帝国最高法院或者联邦议会明令废止过!所以,旧约,一直是宪法的一部分!” 冯学范一呆,隐隐的,好像帝国建国初期,是有这么一个旧约,给与了西洋人很大的特权。 而这种古老的法律,没有被废止也正常,因为渐渐的,用不上了。 帝国境内,包括近乎独立状态的北域四省联邦体,各级法庭的首席法官都是西洋人。 虽说中洲人聚集区,西洋人的案子被中洲人法官审理的也不是没有,但谁还能冤枉西洋人了? 这古老的条款,也就渐渐被淡忘。 但到底是不是有明确的条款,有没有被废止,他还真不清楚。 略一沉吟,冯学范点点头“休庭二十分钟。”要去咨询下首席法官的意见。 刘翰良和程也都怔住。 坐在旁听席的王大安则握了握拳头,暗叫一声好。 …… 向休息室走的走廊里,双方各走一边。 程也看着王大安一笑:“王律师,你的事务所这是要和我们打对台了?” 王大安呆了呆,嚅嗫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满心兴奋早飞走了。 自己那小庙,说什么“打对台”?人家咳嗽一声,就被吹飞了。 陆铭笑笑:“我今天只是和你打对台,你也代表不了你们律所的十二名律师的集合体吧?” 程也看着他,轻蔑的一笑,“陆律师,你成功的激怒了我!本来,我是想给你留点颜面的。”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纸笺,转头对潘蜜菈道:“潘蜜菈夫人,这是金桃花和您的女儿按了手印的道歉书,您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您聘请的菜鸟律师怕也不会给您解释明白,所以,一会儿您可以请王大安律师给您详细解释解释!” 说完,对陆铭笑笑,转身和刘翰良推门,进了原告方休息室。 …… 被告方休息室就在原告休息室对面,刚刚进屋,王大安就急了,对着金桃花喊:“你怎么搞的,怎么能写这个?!你不懂,就问问懂的人?!你知不知道?这样不但害了你,也害了碧丝!” 潘蜜菈咬着红唇,对陆铭说:“你现在去和他们谈,和解,看我们需要赔多少钱。” 她多少懂点法律,知道有这样一封道歉信,等于官司输了一大半。 金桃花已经满脸泪痕,“我,我不知道啊,当时他们说,只要写了道歉信,就原谅我们,我,我就和碧丝写了,谁知道,他们还是要告我们……” 陆铭点点头,“也就是,你们的道歉信并没有得到对方谅解,这也属于没达成的和解协议了。” “算什么不重要!”王大安看着这个糊涂蛋,满脸恨铁不成钢,大声说:“如果你真想帮忙,就赶紧现在去道歉请求和解,不要害了潘蜜菈夫人和碧丝小姐!” 陆铭摆摆手,看向碧丝:“我想帮你打下去,你不要怕,就算输了,陪审团最多也是判决咱们赔钱,如果到了那一步,我把车卖了,给你赔钱好不好?现在呢,咱们继续打。” “那刘翰良,要造假伤势太简单了,你赔得起吗?你那车,谁知道哪儿租的?!卖了钱是你的吗?!你不就住我对面吗?真正有钱人能住那里?!”王大安气得要急眼。 陆铭看着他,心里却点点头,原本,其实对他印象也就是还可以,现在,又加了几分,虽然他胆小怕事、谨小慎微,但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潘蜜菈这时也轻轻叹口气:“陆律师,谢谢你了,但,还是和解吧,你如果不愿意去道歉,我去……” 碧丝却是含泪看着陆铭,说:“叔叔,我没有错……”咬着嘴唇,忍住不哭鼻子,“叔叔,我希望你告诉法官,告诉大家,我没有错,我不是坏孩子……” 众人都呆住,一时无声,只有碧丝带着哭腔的稚嫩童音在回荡。 “我没有错,我不是坏孩子……” 莫名的,让人鼻子有些酸。 王大安也深深叹口气。 潘蜜菈俏脸神色复杂,终于道:“打吧打吧,输了就上诉,最后还是输了的话,大不了我去借钱。” “谢谢妈妈……”碧丝转身扑进了潘蜜菈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潘蜜菈爱怜的抚摸着她洋娃娃似的滑顺金色发丝,轻轻亲吻她脸蛋。 王大安想说什么,此时也说不出来了,心里叹口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法警来通知他们开庭是十几分钟后。 众人都进了法庭,刘翰良经过陆铭身边时,冷哼一声,“现在开始,你要想和解,就跪下来给我磕头!” 陆铭只当没听到,法庭上,自己每句话都有它的价值,用在他身上是一种浪费。 意外的是,众人起立,从听证庭内门,走上法官席的,却是一名小老太太,而且,明显是中洲人,并不是西洋首席法官。 小老太太看起来年纪也得有七十多了,人都缩缩了,显得很瘦小,宽大的黑色法官袍裹在外面,但走路一阵风一般,看起来很是精神利落。 陆铭眼角余光瞥到,刘翰良和程也脸上表情都吃了苍蝇一般。 “千万不要再提出异议了,这是次席法官李文华李倌,她可……” 本来旁听席第一排的王大安向前倾着身子提醒陆铭,可那小老太太的锐利目光看过来,他立时吓得一哆嗦,忙缩回了身子。 李倌落座,清了清嗓子:“首席法官克莉丝汀阁下委托我,进行本案的听证。” 看向陆铭,“陆千行律师,你认为可以吗?” 陆铭站起身,“庭上,我无异议,因为按照旧约附录5的第三注释,当审理艾瑞芬尼人案件的法官得到格瑞芬尼法官委托后,案件的听证和审理,都具有法律效力。” 小老太太犀利的眼神有些诧异起来,盯着陆铭看了眼,微微点头。 她本以为这个菜鸟辩护士只是听过旧约的传说,是以碰碰运气胡乱说的,却不想,这小家伙看来对旧约的细节都极为熟悉。 就算她,还是翻了半天资料才查到的。 “开始吧!”她挥了挥手。 “法官大人,我代表受害人刘翰良先生……”程也刚刚站起身,话还没说完。 陆铭立时打断,“反对,原告的诉讼尚未正式立案,所以,我反对原告代理律师用“受害人”称呼原告,在法庭上,这是法律意义上的辞藻,而现在,并不存在受害人!” 包括王大安,法庭里众人都呆了呆,就算旁听席寥寥几人,有的就是喜欢听热闹,但久病成医,时间长了对法律知识也有点了解。 第一次,遇到这么较真的律师。 . 程也脸上浮现出怒气,“我反对被告代理律师,打断我对案件的陈述。” 小老太太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斟酌了一会儿,指了指陆铭:“你的反对有效。”看向程也,“你的反对无效。” 程也咬了咬牙,“是,法官大人。“想了想,继续道:“我代表刘翰良先生,控告碧丝*斯图尔特女士,不及时清扫餐厅积水,令我的当事人意外摔倒,蒙受巨大损失。” 小老太太翻看着卷宗里原告提交的各种证据,蹙蹙眉头,看向陆铭。 “碧丝女士,并不是有心的……”陆铭还未说完,小老太太已经摇头,拿起木槌就要裁定案件成立,择日开庭组建陪审团。 “这种理由,应该由陪审团来听!” 对陆铭,她有些失望的样子,本来,陆铭对旧约如数家珍,更对原告方用词锱铢必较,倒是挺新鲜的,很令人眼前一亮,这小伙子,有点意思。 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案子,这陆姓小子,却不知道马上提出责任在餐厅,菜鸟里,也算比较软的了。 而且被告有心还是无心的,什么什么的,跟听证庭全无关系。 听证庭,主要就是对原告证据的一种审查,看够不够充分,如果够,就进入庭审阶段。 真正的责任区分,那是庭审阶段,由陪审团来判断的。 也不知道,这菜鸟律师,律师牌怎么来的。 她本来的期望,立时变成失望。 看着她拿起木槌的动作,刘翰良和程也脸上立时满是喜色。 “法官大人,请给我两分钟时间……”陆铭忙说。 “一分钟!”她放下了木槌。 “法官大人,当时餐厅里很忙,但我的当事人碧丝,虽然没有按规定清理积水或者在积水前放上提醒的牌子,但她已经将积水用扫帚挡了起来,而且,积水的位置很偏僻,请看我的示意图。” 他拿起一张图画,是草草画的,有法庭事务员走上来,将他的草图送到了法官席上。 陆铭继续道:“其实,正常人都会绕道,本来就不是去洗手间的必经之路,而是在角落里,正常人去洗手间,也不会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反对!”程也站起身,“反对被告律师对我当事人的侮辱。” 老太太做个手势,程也无奈坐下。 陆铭继续道:“而且,法官大人,那里水渍,本来就是原告人发泄不满自己泼的饮料,我认为,餐厅和碧丝小姐,不存在任何过错,因为虽然原告人和餐厅形成了一定的契约关系,但在该契约中,餐厅和碧丝小姐只需要提供安全舒适的用餐环境和物有所值的餐品,而由于原告人的原因,制造的不安全因素,一切后果应该由原告人承担,更不要说,我的当事人,已经尽量在帮原告消除危险因素了……” “一分钟到……”老太太看看表,琢磨着,“还是有些牵强,当客人在餐厅用餐时,不小心洒了水,餐厅就没有清扫的义务了吗?” 老太太顿了顿,“而且,这些理由,应该由陪审团来听,再由他们决定你们双方的对错,而不是由听证庭来裁决。” 陆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很多判例,太注重统一性,而没有将案件进行深入的分析和区分,法律义务上责任的划分,还是要看双方具体的互动过程,本案中,刘翰良先生明显是故意生事,这也需要庭审的话,只是浪费法庭资源。听证庭,本来就该把这些无理取闹甚至包藏祸心的诉讼案件排除在外!” “法官大人……”程也站起身,就拿出了金桃花和碧丝的那封道歉信。 陆铭已经极快的道:“法官大人,现在是我的陈述时间。” 小老太太做个手势,程也只能无奈坐下。 陆铭举起张纸笺,“法官大人,这是原告提出的和解协议,当然,鉴于刘翰良先生的名声,我的当事人马上拒绝了。” 法务员将那纸笺送上法官席,正是要碧丝去做女仆照顾刘翰良到养好腿伤的协议。 小老太太看着,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抬头看看小洋娃娃一般可爱,现今却怯怯的让人心疼的碧丝。 再看看那满脸猥琐之意的刘翰良,小老太太眼里有了怒气。 陆铭说道:“当然,从我个人来说,我认为,所有未达成的和解协议都不应该呈庭。” 小老太太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向陆铭:“什么意思?” “因为和解协议,从来不是什么证据,比如我的当事人,如果希望道歉后就能息事宁人,为了不惹更多的麻烦,很可能通过道歉来请求和解。” “但如果这类道歉的和解协议被法官,和陪审团看到了,通常就会先入为主,认为我的当事人有错,这会影响法官和陪审团的判断。” “对案件的公正审理,法官和陪审团,不能有预设立场,在案件审理中,应该跟着证据走,如此,才会不偏不倚。” 小老太太听着,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沉思了一会儿,“是这么个理儿。” 原告席拿着道歉书的程也鼻子都快气歪了,你是人吗?你也不做人啊! 哦,你把我开出的和解条件给法官看了,然后就一阵海侃,什么没达成的和解协议不该呈庭,这样会影响法官的判断? 你影响完了,就不给老子影响了? 小老太太又看向那和解协议,满脸的厌恶,抬头道:“我同意被告律师的观点,本案中,最大责任为原告方,而且,既然原告能出席听证会,看来也并没有受到太多损害,不需要浪费公币审理! “不过,被告方需向原告赔礼道歉,案件驳回!” “嘭”敲下了木槌。 “法官大人,这里有被告餐厅老板金桃花和被告人碧丝的道歉书……” “我也同意被告律师的观点,未达成和解的协议书,呈庭会影响法官及陪审团的预设立场,从今天起,在我的庭,废止该行为!”嘭,又一声木槌。 程也目瞪口呆,“法官大人……” “驳回!”小老太太又一敲木槌,然后站起身。 “起立!”书记官清脆声音。 小老太太走下台阶向内门走去,到了门口回身,看到那餐厅老板娘正流着泪向菜鸟律师道谢,心下明白,开始没将责任推给餐厅,一来,是这菜鸟律师心肠很好,不想餐厅成为被告累的人倾家荡产;二来,对方有道歉书,就算将责任推给餐厅,那自己也不会直接驳回案件,而是会立案,到底曲直如何,要双方陈列各种证据由陪审团判断了。 嗯,未达成和解的庭外协议,本庭不该看到,陪审团更不该看到。 不然,就让法官和陪审员,有了一些预设立场。 很新奇的观点,但是,很有道理。 就好像,自己早就有这思考,但一直不知道诀窍在哪里,却被这小菜鸟一语道破。 她突然站定,喊道:“陆千行,晚上陪我去酒吧喝一杯。” 那边,陆铭正笑着对程也说:“你手里有了我们正式的道歉书,看来,我的当事人,不用口头表达歉意了!” 程也气得肺都要炸了。 就在这时,走到内门前的李倌,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法庭里人都一呆,倒不是李倌约人喝酒让人吃惊。 因为李倌一向特立独行,在法律界威望又高,谁也奈何不得她。 让人惊讶的是,这李倌,竟然会青睐一个菜鸟律师。 程也咬了咬牙,就是不该法官能干一辈子,所以,才这么多怪胎!偏偏,还惹不起。 刘翰良盯着陆铭,脸色阴沉。 程也看到他脸色吓了一跳,这位良公子,想做的事情几乎没做不到的,现今,自己坏了他的事儿,怕是,没好果子吃。 心里立时充满巨大的恐惧,一时,早忘了诅咒那李老太太。 那边,看着目瞪口呆的陆铭,李倌顽皮的眨眨小眼睛,“放心吧,我老了,对小鲜肉没兴趣,别怕我吃了你!” 陆铭哭笑不得,“李倌,能和您一起品酒,是我的荣幸。” “晚上七点,菲奥娜酒吧!”说完,小老太太推门进了内庭。 陆铭一时无语,奥菲那酒吧,那都是迪厅雏形了,自己去都嫌吵闹,毕竟,迪厅应该是十几岁小孩儿的世界,却不想,这老太太,很是新潮。 陆铭挠挠头,正要走,那清秀的女书记官却快步走来,“陆律师,程律师,请跟我去监督您二位的考核分变化!” 程也立时脸色大变,却忘了这茬。 案子直接被驳回,那比打官司输了还要糟糕,是最严重的惩罚,分数是打官司输掉的二倍。 正常输掉官司,要扣掉百分之十的积分,或者扣十分, . 取两者的最大值。 但在直接没能立案,那就要扣百分之二十的考核分。 他本来积分156.75分,在北关的普通律师群体里,也算分数比较高的一档了,现在,一下就要被扣去31分多。 看着一脸茫然的陆铭,和满脸兴奋抱着陆铭庆祝的王大安,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但是,又莫可奈何,只好跟着小书记员去登记,看她将新的分数记载进入自己的档案,又发给他新积分的证明,盖章,便觉得,今天简直是这辈子,最晦气的一天。 …… 出了法庭,王大安的兴奋劲儿渐渐去了,看着淡定的陆铭,他一时无语。 这什么事儿,一个官司,考核分就把自己曾经的最高分记录超了,自己三十多年,考核分在负90分到正50分之间游走,勉强维持着,不到负100分,不然,就被吊销律师牌了。 现在自己的分数距离吊销律师牌只是一步之遥,很危险的。 这家伙,却是刚刚成为注册律师没几天,就把自己几十年的奋斗都给否定了。 有运气女神眷顾,那真是谁也挡不住。 不过,这家伙,真的挺厉害的,那些论点,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但从法律学角度来说,简直是振聋发聩,这家伙的老师,肯定是大律师级别了。 不过,看着陆铭正哄在他怀里哭鼻子的露丝,王大安也没去打扰,“金经理,我送你吧!” 王大安走到金桃花身旁,他开着自己的那辆一百多元买的二手车来的。 “我,我想谢谢陆先生。”看陆铭和潘蜜菈说话,金桃花也不敢凑过去打扰。 “以后有的是机会!”王大安笑着说。 金桃花想想也是,“好,谢谢王律师了。”跟着王大安,走向他停车的方向。 “好了好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陆铭刮了刮抱着自己的秀美萝莉的挺翘鼻尖。 碧丝渐渐止了哭声,但抱着陆铭胳膊不肯撒手。 从来没有父亲的她,第一次遇到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潘蜜菈看着碧丝举动虽然蹙眉,但这时候,也不忍心再斥责她,又看向陆铭,她诚恳的道:“陆先生,谢谢您!” 陆铭笑笑:“好了,我送你们回家。” 潘蜜菈轻轻点头,和陆铭向他停车的方向走,碧丝还是抱着陆铭的胳膊不肯撒手。 “要多少律师费,我回头开支票给您?……”潘蜜菈边走边说。 陆铭正看着碧丝好笑,琢磨着可惜自己身子骨实在不行,不然一支胳膊吊着她肯定很好玩。 自己父亲,小时候也这样吊过自己。 父亲,母亲…… 陆铭突然就觉得,心情无比的低落。 这些,自己从来不去想,但今天碧丝的举动,却是令自己想起了怕永生再难见到的亲人。 正暗暗神伤,香风轻轻吹来,潘蜜菈的娇柔声音也随着飘入耳中。 “陆律师?律师费,要多少钱?” 陆铭回神,笑笑道:“这是我在东海第一桩官司,就免费吧。” “那怎么行?等几天,我给您开支票吧。” 陆铭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但自然不会一定要这名西洋贵妇难堪,笑笑道:“随便了,我不急。” 恰好,来到了那线条流畅黑漆锃亮的雪龙幻影前。 “车子不错!”潘蜜菈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陆铭,“陆先生很有钱吗?” 陆铭揉揉鼻子,一天了,才注意到自己的车子,显然,她也就是表面冷漠,其实,特别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旁的事,一直都没太留意,在案子结束前,一直神思不属呢。 “上车吧!”陆铭并没有什么绅士风度,还是拉开自己那边车门先上车。 潘蜜菈犹豫了一下,说:“陆律师,您能不能去我的洗衣店,我有些法律问题想咨询您。” 陆铭点点头:“可以啊,我正好回家,就住你洗衣店的楼上。” . 第十六章 新旧世界 洗衣店实际处于停止营业状态,最早潘蜜菈是雇佣了工人的,她也没准备自己动手清洗、熨烫之类的。 一直没有生意,工人工钱都发不下来,都已经辞职不干,据王大安说,现在还有工人在跟潘蜜菈讨薪呢。 洗衣店里,那台硕大的洗衣机看起来放置了有段时间了,从中间圆筒塞衣服进去的洗衣机,和后世大容量洗衣机已经有点相似。 潘蜜菈母女就住在洗衣店后身,生活的房间布置的很雅致,内外间,外间待客,玻璃茶几上,摆着漂亮的蓝水晶花瓶和新鲜玫瑰花束。 陆铭在茶几旁沙发坐下,潘蜜菈泡了杯浓香的咖啡送过来。 洗澡换了毛绒绒香喷喷雪白睡衣睡裤后,碧丝就依偎在陆铭身侧,不舍得放手的样子。 “陆律师,你看看这个……”潘蜜菈将一封律师信递过来,有些生气的道:“这台机器,我被人骗了,用了没多长时间就坏了,然后花了很多钱维修,我的积蓄,全部花费在这台机器上了。” “机器是从一家叫做丰顺的贸易公司购买的。” “我找过王大安,他和丰顺贸易公司沟通后,告诉我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但前几天,我收到了这封律师信,是丰顺贸易公司要求我停止散播对他们不利的言论,不然,就要起诉我诽谤。” 陆铭看着信微微蹙眉,想了想问:“你买这台机器,有合同吗?” “有,有!”潘蜜菈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个铁盒子,里面,都是各种文件。 包括购买那台大型洗衣机的合同,后来维修的单据等等。 “合同上,没有标注这台机器还可以使用多长时间?”陆铭翻着合同。 “是的,合同上没写,但是,当时丰顺贸易公司的签约代表跟我保证这机器,最少还能用三年。” “可是王大安说,虽然口头承诺也有法律效力,但因为当时没有旁人,所以,丰顺贸易公司不承认有口头承诺的话,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说着话,潘蜜菈轻轻叹口气。 这时,旁侧桌上,电话铃响起来,潘蜜菈优雅起身,去接电话,随之说:“陆先生,王大安找您。” 王大安打来的电话,说是李倌办公室助理刚刚给律师行打电话通知,李倌晚上突然有事情,所以,和陆千行律师的约定只能以后再说。 也不知道王大安怎么能想到自己可能在这里的。 陆铭倒是松了口气,那小老太太,实在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不用去应酬也好。 “这个案子,我琢磨琢磨吧,倒是你,不要再唱衰这家贸易公司了,根本没什么用。”翻着这几份材料,陆铭无奈摇头。 “切,谁理会他们了,自己做贼心虚!”潘蜜菈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中洲小商贩,都是这样卑鄙无耻!” 陆铭揉揉鼻子,“好人还是多的!” 潘蜜菈咬了咬红唇,倒也没反驳他。 陆铭转头看向碧丝,“以后,别去打工什么的了,小小年纪,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有大人操心。” 碧丝小脑袋缩在陆铭身后,听陆铭的话,更偷偷看妈妈的脸色。 显然,她知道,如果这位陆叔叔不在,她要挨收拾了,今天一直很乱,等没了外人,妈妈肯定要发火。 陆铭又看向潘蜜菈,“碧丝挺懂事的,你也别怪她了,倒是你,守着这洗衣店也不是长久之计。”再想说什么,觉得不免交浅言深,站起身:“好了,我走了!” 对碧丝说:“我就住楼上,欢迎你随时来玩,楼上有个姐姐,你没事可以给她做个伴。” “叔叔,我现在就想去。”碧丝也跟着蹦下沙发,白袜小小脚飞快塞进毛绒绒拖鞋里,却是抓着陆铭的手不肯放。 “别胡闹!”潘蜜菈的迷人碧眸立刻变成了令女儿骇怕的威严目光。 陆铭笑笑:“就让她去吧,她这两天估计吓坏了,看她也没什么朋友,楼上她那姐姐,一样没什么朋友,我看她俩能玩一块去。”甄氏的心理年纪,估计和碧丝差不太多。 潘蜜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恶心的胖子,搬走了吗?” 陆铭笑笑:“楼上现在就住我一家,哦,我把这个小楼买下来了。” 潘蜜菈一怔,随之轻轻点头,说:“你太太也在?那礼貌上,我也应该去拜访。”对碧丝道:“你先去,我烤点南瓜饼带上去。” 碧丝欢呼一声,陆铭笑道:“你也别太客气。”知道,这是西洋人欢迎邻居的传统,送些甜点什么的。 …… 潘蜜菈带着一大盘南瓜饼上来的时候,甄氏和碧丝正有滋有味的看着电视,是一个肥皂剧,雪花很多,放前世是难以忍受的画质。 但甄氏和碧丝看得津津有味的,两人笑点都很低,不似陆铭经历过前世各种喜剧梗和搞笑段子的轰炸。 碧丝格格笑个没完,有时候还笑得钻进甄氏怀里,甄氏也不时抿嘴轻笑。 陆铭看得无奈,两个傻子在荧幕里比划些无聊的动作,有那么搞笑吗? 不过,看着甄氏和碧丝短时间就变成亲姐妹一般,心里,倒是很惬意。 甄氏,对外人戒心很足,可显然碧丝这个小不点,令她觉得没任何威胁,可以放心相处。 以后自己不在,甄氏也没那么孤单了,互相也是个照应。 潘蜜菈送来南瓜饼,甚至甄氏都没听到动静,陆铭去开的门。 陆铭咳嗽一声,“含珠,来,这是潘蜜菈太太,碧丝的母亲,住楼下,咱们的邻居。” 甄氏啊一声,急急的起身,快步走过来,站在陆铭身旁,对潘蜜菈微微一福,偷偷看陆铭脸色,小声说:“奴妾忘形,爷您莫生气。” 潘蜜菈本来有些惊讶,这陆太太,也太惊艳太漂亮迷人了吧?这种中洲传统服饰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便如从古典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千娇百媚,华丽的衣裙和美艳容颜,映得周边都没了色彩。便是女人见了,也禁不住心下赞叹,世上还有如此美人儿? 正想恭维几句陆太太很漂亮之类的,可听甄氏的话,看向陆铭的碧眸,就有了丝鄙夷。 陆铭无奈,知道潘蜜菈从甄氏话里,以为甄氏是自己的姨太太。 西洋人一夫一妻,对中洲人现今还保留的一些习俗看做陋习,很是看不惯。 陆铭揉揉鼻子,好像突然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种出轨花心之类被人鄙视的场景。 “来,进来坐吧!”陆铭边走边说:“含珠,我刚订了几道菜,你看你的电视去,什么也不用管,我和潘蜜菈夫人说点正事。” 甄氏轻轻颔首,但陆铭和潘蜜菈去了阳台后,她还是泡了香茗送来。 “你和丰顺贸易公司的纠纷,我琢磨着,多少可以让他们赔点钱,但数目应该不是很多……” 潘蜜菈碧眸一亮,“那请您帮我出律师信,让他们不要再骚扰我!”显然,这件事太窝火了,不但上当受骗,还被对方出律师信恐吓,实在前所未有的屈辱,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用太过激的字眼。 陆铭点点头,“不过,就算对方赔几个钱,但我怕也维系不了你现在的生活太久,碧丝读的是北关的贵族学校对吧?还有,你的房租也快到期了,我看你楼下还配了电话机,月租也不少吧……” 潘蜜菈沉默,轻轻点头:“就算能赔一些钱,但我要先给以前的工人补发拖欠的工资。我的房租,您能不能宽限我一些日子?” 若是旁的中洲人,潘蜜菈无论如何不会求肯,那太没自尊了,可不知道怎么,面前的年轻人,就好像,对他提出一些请求,并不觉得没了面子,就好像,这年轻人本来就是更高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刚刚帮助过她吧,解决了她天大的一个难题,令她心理上,没有那么强势了。 陆铭点点头:“房租倒是好说,但这洗衣店,说实话我认为没必要再开下去。” 潘蜜菈低头不言。 做生意就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赔钱,生意支棱在那里,心里还有个盼头,可要全部结束,那就是满盘皆输,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潘蜜菈小姐,是这样的,我有个工作的机会想提供给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月薪给到你80元怎么样?假期全部正常。” 潘蜜菈立时抬头,诧异的看着陆铭,深邃碧眸,有一些警惕。 陆铭道:“是这样的,我刚刚注册了一家科技公司,需要一个我信得过的人帮我盯着,主要是帮申请专利或者买卖专利的,你放心,倒也不用你做什么决策,有价值的客人,我会亲自接待,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资料留下来,我自己会筛选有价值的客人。” 说着话,陆铭心里一哂,自己雇佣她,当然不是因为她 . “信得过”,而是因为她西洋贵妇的身份。 那些客人,见到这家科技公司的雇员竟然有西洋人,尤其是,是个很有贵族范的超模级别的西洋丽人,自然就会高看自己的公司几眼,会对自己的公司更有信心,哪怕自己的公司,看起来规模很小。 而且,潘蜜菈的见识和经历,想来现阶段,会来自己这种规模很小的新公司应聘的文员里,没有能比她更优秀的。 除了不接地气,潘蜜菈并没有什么问题,而新科技公司,委实不需要接地气。 要接触的都是最新科技产品和构想。 “我要考虑一下……”潘蜜菈下意识便想拒绝,但想采取个委婉的方式。 给人打工对她来说已经很难接受,更莫说给中洲人打工了,那太荒唐了,尤其是对贵族家庭出身的她。 陆铭拿出了雪龙幻影的车钥匙,笑笑道:“你如果同意的话,这辆车就由你来开,进出也好,会客也好,算个咱公司的门面。” 潘蜜菈呆了呆,深邃碧眸看着车钥匙,就有些异彩。 显然,珠宝、超跑,只要是女人,就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除非甄氏那种已经被彻底洗脑的非人类。 “其实,你可以先做起来试试,我对你,也有一个月的试用期,咱们合则来,不合则去,对不对?” 潘蜜菈摇摇头,“陆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拒绝!如果你不愿意再帮我,那我也不会怨你,你已经帮了我和碧丝很大的忙了,我会想办法报答的,但不是为你工作,因为你根本没考核我的能力,而且,用豪车来诱惑我,令我很不安,我不知道,你聘用我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陆铭怔了下,随之一笑,看来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了,西洋人,说话也很直接。 “好吧,不过,我们还是上下楼的邻居,方才的话当我没说过,你的官司,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也懒得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之类的,解释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对面前的西洋丽人,还多了几分尊重,想想自己刚刚拿车钥匙,更增加了误会。 自己没多想,就是觉得开车太累,急需要一个司机,而潘蜜菈想来如果有辆豪车代步,接送女儿,也方便许多,对她是件好事,而且她开着这辆车会客之类的,更有价值。 却不想,被误会了,以为自己拿豪车勾搭她,所以更坚决的拒绝,好笑之余,也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敬重。 当然,解释是不用解释的,很多事,可能会越解释误会越深。 这时,门铃响起来,听话音,是送晚餐的来了。 …… 饭菜很丰盛。 鸭芋角、张氏蟹肉盒、锦卤玉髓、鹧鸪三宝等等,六菜一汤,全是本地名菜,色香味俱全,令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在甄氏的热情挽留下,潘蜜菈和碧丝也留了下来。 潘蜜菈仪态很优雅,用刀叉慢慢品尝,碧丝同样如此,拿着小刀叉,小口慢慢吃着,虽然,看起来很想狼吞虎咽,但也学着妈妈,一点点小口品尝,看着特别可爱。 甄氏就更是了,全部心思都在伺候陆铭身上,自己就淡淡尝了几样青蔬。 看着这三只,陆铭有些无奈,这饭吃的,一点也不热闹,更没有大口吃饭大口喝酒的气氛。 不过,好像自己同样是浅浅品尝了几味而已。 没什么人说话,只有刀叉碰到碟子的轻微响声。 想来外人看着,自己这四只,都是一类人吧。 “甄小姐,在这边生活还习惯吗?以后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约您去逛街?”潘蜜菈打破了饭桌上的寂静。 “我不喜欢逛街的。”甄氏温婉一笑。 潘蜜菈深深打量了她两眼,笑道:“那我回头帮你约百货公司的人上门服务,陆先生很有钱,你不必替他省。” 甄氏轻轻点头:“那可以吧,我可以选些布料,给爷做几件新衣服。” 潘蜜菈立时无语,心说让百货公司上门肯定是选成衣啊,你都交了上门的服务费了,还在乎省几个做衣服的钱? 甄氏却是已经欣喜的问陆铭:“爷,奴妾可以让人送布匹上来吗?”她当然不是为了省钱,从小的教育,她就对钱财从来没什么概念,自己的主人,自然是天下第一等的男儿,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陆铭微笑,心说你俩真是鸡同鸭讲,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两种思维方式。 如果你们交了朋友,倒也挺有趣的。 . 第十七章 索赔 (上) 上午,喝了甄氏熬的药汤,嘴里还苦苦的,下楼后,到了洗衣店里,也不客气,直接去后屋冷藏箱里拿了瓶“德乐”牌铝罐汽水喝,橙味的,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潘蜜菈虽然落魄,甚至债台高筑,但明面上还是维系着中产的生活,家里冷藏箱都有。 但碧丝小小年纪就知道家里已经快破产了,要去当童工,想想也怪可人疼的。 而冷藏箱里的汽水、牛奶之类,都是潘蜜菈给碧丝准备的。 “叔叔,你也喜欢喝汽水呀?”看到陆铭喝自己的东西,碧丝反而开心坏了,凑过来小脸笑的花骨朵一样,露出正换牙的小豁子牙,可爱极了。 “妈妈还说,汽水喝多了,会长成大胖子呢!” 陆铭笑道:“嗯,你妈妈说的不对,小孩子嘛,该吃吃,该喝喝,什么好吃吃什么,这样小就进行饮食管理,那还有快乐童年吗?” 正走出来的潘蜜菈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说:“陆先生,请你不要乱教孩子。” 估计,看到这家伙胡说八道教坏自己女儿,心里气坏了,但不好发作。 陆铭咳嗽一声,说:“走吧!” 潘蜜菈明显精心打扮过,脸蛋估计刚做过面膜,嫩的水一样,深邃碧眸上棕色长睫毛挑染的一根一根的,油亮无比,微微上翘,诱人极了;红唇鲜亮,让人看着就想狠狠吸吮,金色波浪发型,和梦露的极为相似,性感而又精致,配上宝石红蓬蓬裙,这个西洋佳丽同样是个极品尤物,只是和甄氏的东方之媚,风姿迥异。 出来洗衣店,陆铭便将车钥匙丢给她,“你来开车。” 雪龙幻影就停在洗衣店旁小巷子里,潘蜜菈犹豫了了下,便拿了钥匙去取车。 陆铭倒不是摆谱,实在是开车原来很累人,自己这身板,能修养就尽量不干活。 …… 曲线流畅的超跑风驰电掣,很快停在吉鸟大厦楼下。 陆铭摇摇头,又是吉鸟大厦。 北关最大的两个律师行,都在吉鸟大厦里。 刘翰眀事务所在四楼,这次要面对的唐-李律师行,在八楼。 短短时间,就要先后同北关最大的两个律师行交手。 以后有人给自己写回忆录,起步都显得很不同凡响了。 唐-李律师行,就是作为中间商销售洗衣机给潘蜜菈的丰顺贸易公司的代理律师行。 昨天已经约好,今天和丰顺贸易公司的代表在这里见面。 唐-李律师行的会客室和刘翰眀事务所的一样,宽阔而奢华。 同样的,陆铭和潘蜜菈坐了十几分钟,外间才传来脚步声,玻璃门推开,鱼贯走入四五个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职业套裙,依次在宽大椭圆长桌对面坐下,很有压迫感的样子。 “陆千行律师,我是唐查理!”坐在对面左数第一位的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和陆铭握手。 陆铭听这名字,微微蹙眉,但想想,被统治千年之久的殖民地,对这里的人,也实在不能太苛责。 潘蜜菈则咬着红唇盯着对面一个女人,侧身对陆铭低声道:“那位脸上有雀斑的女士,就是骗我的人,顺丰贸易的销售经理,姓王。” 陆铭点点头,潘蜜菈自小的教育,说伪善也好,说什么都好,但确实很有素质,轻易不出恶言。 笑着和对方依次握手后,陆铭坐下,姿势笔直,脸色立时严肃起来,沉声道: “唐律师,首先,对你们律师行不负责任发送律师函的行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表示拒绝,另外,我保留向东海大律师公会对你们的行为进行检举的权利。” 画面陡变,对方都是一呆,谁也想不到,这看起来清清秀秀又和善可亲的年轻律师突然就变得冷酷无比,开场就是一个铁锤砸下来。 潘蜜菈也呆了呆,心说不亏是你,简直就是个千面人,你也太可怕了吧? “陆律师,这次我的当事人同意和你见面,可以说,是相当有诚意的,请你不要危言耸听,破坏我们会谈的气氛。”唐查理皱起了眉头。 陆铭摆摆手:“唐律师,我不是危言耸听,我的当事人,从来没有向她的咨询律师外的任何人,宣扬和顺丰贸易公司之间纠纷的细节,你们平白无故发律师信,就是对我当事人的恐吓,影响了我当事人的生活,是对律师函权利的滥用。” “陆律师,我知道,你刚刚和刘翰眀事务所唱对台戏占了些便宜,但这里不是刘翰眀事务所,我也不是程也!”唐查理眉头蹙的更紧,脸上有了不满。“我勉强说服我的当事人抽出宝贵的时间和你们见面,不是听你的废话的。” 陆铭心下点点头,怪不得,电话打过来,对方同意见面,原来,多少有点自己的原因。 也难怪,律师行业圈子很小,自己前几天对阵刘翰眀事务所,直接使得案件被驳回,应该已经使得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知晓了自己,毕竟,北关一共才几个律师行? 而且,李倌直接约自己喝酒,估计更是传遍了这些律所吧,那古怪的小老太太,估计很多律师都对她感到头疼,很少有人能得到她这样的青睐。 但不管怎么说,就说眼前的唐查理,虽然同意双方当事人见面和解,但对自己这个菜鸟律师,从心里不见得瞧得起,大概,更想给自己点颜色看看,同时,也是给他们最大的对手刘翰眀事务所上眼药。 看着唐查理,陆铭微微一笑:“好,废话是吧?”随之,便拿出一张纸,从桌上推过去,“这是我当事人要求的赔偿数字。” 唐查理冷笑,顺手拿起那张纸笺,突然蹙眉,“陆律师,我看你是疯了!” 他旁侧的,那位顺丰贸易的王女士凑过来一看,失声道:“2500元?” 唐查理已经站起身,对王女士道:“王经理,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对方不但拒绝承认错误,反而向您索赔,我们还是法庭见吧!” “上了庭,你们会损失更多,我们会得到更多的数字,而且,顺丰贸易,和你们唐-李律师行,还要承担名誉上的损失,一个老牌贸易行,售卖伪劣产品,一个老牌律师行,为虎作伥欺压良善。”陆铭慢悠悠喝了口咖啡。 “我们怎么售卖伪劣产品了,潘蜜菈夫人本来就知道那些是二手货!”王女士盯着陆铭,三角眼很凶。 旁侧唐查理低声劝,意思不要和对方多说,我们上庭就好,但王女士并不理会他。 “你不要听这个洋婆子说假话,我从来没承诺过,那台洗衣机能用多长时间!” 王女士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冷笑道:“脸蛋漂亮,就能胡说八道吗?” 陆铭突然诧异的发现,潘蜜菈有些不敢和王女士对视,呆了呆,原来,可能这位王女士,真没和她有过口头承诺。 上当受骗后,为了面子,才说人家跟她承诺过能用多长时间吧? 但此刻直面对方,潘蜜菈可能突然发觉,要对着当事人说谎很难,需要很大的勇气,更需要厚脸皮,所以,显得有些羞愧。 陆铭看着她,突然觉得好笑,你个小洋马,本来还觉得你虽然脾气差一些,还带点种族歧视,但最起码人还是很诚实的,符合西洋贵族对自己的道德标准,怎么,也说谎啊? “陆律师,对不起,我们,我们走吧……”潘蜜菈侧头,很小声的说,第一次,显得很是胆怯,说着,便想起身。 “别急!……”陆铭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坐好。 其实有没有口头承诺,以自己对这个案子的理解,并不重要。 只是潘蜜菈也好,王女士也好,都想偏了,以为口头承诺才是重点。 陆铭看向王女士,“你有没有口头承诺,但售卖伪劣产品的行为是存在的,商品销售中,有一个原则,叫适销性默示保证,也就是说,商品销售的质量,要有常识,这台大型洗衣机虽然是二手的,但在你们签订的合同中,我当事人明确了,是用这台洗衣机开洗衣店,这样的话,就适用适销性默示保证原则,不可能我的当事人,买了这台洗衣机,就是为了开一个月的洗衣店吧?” 王女士听得云里雾里,看向唐查理。 唐查理同样蹙眉,“什么原则?” 陆铭笑笑,“适销性默示保证,唐律师,我给你时间,现在可以去查阅下,今年四月份,新顿汉州的一个案例,该州第三巡回法庭的大法官史密斯,提出了适销性默示保证原则,用来解决买卖合同中条款不太清晰的销售行为,来维护消费用户的利益。” “这个原则,就是说,销售的商品质量,要符合消费者对它的用途的预期,比如我买条新裤子是为了穿,但一天就坏了,那只要商家销售合同条款里没有说这条裤子质量保证仅仅一天,那责任就在商家,必须退款。” . “同样,合同里写明了我当事人买了这台大型洗衣机是为了开店,而不是当废品买的,那么,不到一个月就坏了,责任就是你们销售方,毕竟,我当事人交了一年房租,加之雇佣工人,装修等等,是为了开一个月的洗衣店吗?这就是不符合常识。” “根据维修记录,该洗衣机是一个关键性部件早就老化,所以,也不是我当事人使用不当造成的,根据适销性默示保证原则,责任完全在你们商家。” “该原则原来在一些案件审理中也有体现,不过,史密斯法官将这个原则进行了明确,我想,很快就会成为所有类似案件的指导性案例,我相信,北关的大法官们,不会忽视这个案例。” 唐查理沉着脸,旁侧王女士忐忑的问“是真的吗?真的吗?”她听不明白陆铭在说什么,但听得懂对自己很不利的意思。 “您稍等……”唐查理勉强安抚着王女士,转身匆匆走出去。 . 第十八章 索赔 (下) 十几分钟后,又有人请王女士出去,大概是和唐查理沟通呢。 又十几分钟,唐查理、王女士等回了会议室。 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陆铭慢慢喝着咖啡,别说,最近在北关不同场合经常被用咖啡招待,但这家律师所给客人用的咖啡是质量最好的,香浓可口,不错,财大气粗,招待客人都用优质咖啡豆。 至于说这个案子,其实也不能怪这家事务所孤陋寡闻。 现今和自己前世正确立现代法律的时期差不多,科技进步飞速,也使得旧法律很多都跟着修正,同时,人文的进步,也进一步促进了现代法律的诸多原则。 自己翻阅这个时代的案例,和前世对比,体验极为明显,这也使得自己对各种新案例很关注,也很敏感的注意到,那些代表法律进步的新案例。 而唐查理这种级别的小地方律师,自然关注不到那许多。 唐查理铁青着脸,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个数字,嗖一下推过来。 陆铭打开看了看,是“500”,笑了笑,“唐律师,如果不想浪费时间,我希望你的当事人,能拿出诚意。” “你应该给你的当事人看一看这个数字,看她满意不满意,请你遵守律师的守则!”唐查理沉着脸。 陆铭笑笑,“我的当事人对我有指示,低于2500元,一切免谈。” 唐查理压着火,“你当事人购买这台机器,也不过用了700元,就算加上维修费,也不过1100元!” 侧头和王女士说了说,王女士点头,他重新写了个数字,递了过来。 这次上面的数字是“1000”。 唐查理阴着脸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报价,不然,就法庭见!” 陆铭摊摊手,“那么,停工期间的房租呢,工人的薪水呢?还有,这期间我当事人应该有的收入呢?”顿了下,“至于我当事人为了这件事受到的精神伤害,这方面的赔偿,我的当事人,愿意放弃。” 唐查理冷笑:“你当事人的洗衣店,就算正常营业的时候,也没几个客人,那地点,是能开洗衣店的吗?” 陆铭喝了口咖啡,淡淡道:“那也是因为,洗衣店今天开明天坏的,令客人们失去了信心,这一点,我会向法官和陪审团证明。”看向王女士,“王经济,如果上了庭,我大概还会彻查以前你所有的交易记录,你应该销售过很多二手电器,我相信,不会仅仅是我的当事人受到了这种损失,我会尽量多的找到受害者,到时候,希望王女士你能有应对集体诉讼的准备。” 王女士立时脸色大变,唐查理猛地站起来,“陆律师,你在威胁我的当事人!” 陆铭往椅子上一靠,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心里好笑,自己这样子,看起来应该很欠打,但律师就是这样了,威逼利诱空口白牙,能蒙就蒙,能唬就唬,为当事人赢得最大利益,是硬道理。 王女士脸色阵青阵白,她凑过去,在唐查理耳边说了几句。 唐查理蹙眉,想劝,她摆摆手,态度很坚决。 自从发现对方律师说的话,自己这方的律师完全不明所以还要查资料后,她就对唐查理失去了信心。 唐查理无奈,吩咐旁边事务官,“去准备和解协议。”又对陆铭道:“2500元,但要签保密协议!” 陆铭看向潘蜜菈,“潘蜜菈夫人,2500元赔偿的话,你同意签署保密协议吗?” 潘蜜菈怔怔的,陆铭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表现的太高兴,淡定,淡定……” “啊……”潘蜜菈回神,长长靓丽宝石美甲都快掐进大腿了,轻轻点头:“我同意……” 唐查理看着陆铭,“陆律师,希望以后有机会,在庭上向你学习。”心里,大概要郁闷死了,更很是不服气,但能对菜鸟律师用“学习”这个词,显然,潜意识已经觉得自己是下风。 陆铭笑笑,也不和他做口舌之争。 …… 帝国银行北关分行的钟楼建筑前,陆铭坐在雪龙幻影的副驾驶上,无聊的翻看手里的时尚杂志。 哒哒的脚步声,潘蜜菈走回来坐上驾驶位,应该是已经将王女士的支票转存了她的户头。 2500元,大概潘蜜菈刚刚搬来北关时的积蓄都没这么多。 兜兜转转几个月,反而赚了。 潘蜜菈打开漂亮玫瑰色手包,从里面拿出支票本,写了个数字,撕下来递给陆铭,“这是您的。” 陆铭接过一看,倒是一怔,上面赫然是“1000元”的数字。 “太多了!”陆铭笑笑。 “我还担心您觉得少呢!这次,还有碧丝的那场。”潘蜜菈深邃碧眸有着感激,“我知道规矩的,这些钱并不多。” 打这个官司双方没正式签代理协议,但通常来说,这种赔偿额官司,既然双方没正式协议,那默认是按标的额比例收费,律师是一成到三成的提成,还有人工费,材料费,耗时咨询费等等另外计算。 潘蜜菈显然是按照最高提成给付的,而碧丝那个官司,打的那么漂亮,100元的律师代理费也是物超所值。 然后,给凑了个整数。 陆铭看着支票点点头,这女人,倒不吝啬。 “有钱了,你洗衣店还要开下去吗?房租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陆铭笑着说。 潘蜜菈碧眸看着他,“几天前,您跟我说,准备提供给我的工作机会,您已经收回了吗?” 陆铭怔了下,笑道:“当然没收回,不过,我没想到……”不是担心自己别有居心吗? 潘蜜菈凝视着他:“我发现,如果为你工作,也许,是我的好运气来了。” 如果说碧丝的案子还有些觉得是法官多少有同情女儿年纪幼小的因素,如此才驳回案件的话,那么,方才的案子,明显能感觉到,这位年轻律师、邻居兼房东,实在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 不是说仅仅赢了官司,而是,从头到尾,他的表现,根本,对方律师就不是一个层级的。 自己虽然小的时候很不懂事,但父母的教诲,现在却时常回想起来。 小时候,也见过很多优秀人物和大人物在自己家进出,那些最顶级的大人物,仿佛天生就有某种特质。 而这个年轻人,毫无疑问,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样出色的人物,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难以遇到一个。 而能和这样的人物发生交集,实则,是很幸运的事情。 这样的人物,通常也不会为了美色特别做什么事情,他们的思维,和普通人根本不在一个位面。 当然,他也绝对不是没理由的就是为了帮自己,但无论如何,如果这个机会从手上溜走,可能以后自己会很后悔。 而且,如果这样的人物被自己的容貌姿色迷惑,其实也是值得骄傲的事不是? 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潘蜜菈猛地一怔,心里轻轻叹息,有时候,倒是很敬佩中洲人的忠贞观念,为能迷倒男人而骄傲,是自己以前世界的思维方式,贵族女子,如母亲就是这样了,但想不到自己,潜意识里也是如此,族群的血统,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迷上了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潘蜜菈一时有些迷茫,从感情和理智上,被一个中洲男子纠缠男女关系的话,是很丢脸的事情。 陆铭当然不知道潘蜜菈想什么,见她突然发呆,一时碧眸迷茫,一时又好像有些羞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粗着嗓子说:“喂,喂!打雷收衣服了!” 潘蜜菈回神,不由哑然失笑,好像自己想太多,他,他真的不一样。 和他相处,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潘蜜菈轻轻叹口气,“您以为我很无脑对吗?我想过了,这些钱支付了工人们的工资,也剩不了什么,要想担负碧丝上学的钱,还有租房子的房租,要给碧丝提供不错的生活,不让她小小年纪再担心我,您现在,给我的机会,我如果不答应,以后肯定会后悔吧!” 陆铭微笑,伸出手,“好吧,那我正式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潘蜜菈呆了呆,犹豫了下,也伸出涂着淡青甲油的白皙纤手和陆铭握手,“好的,老……老板……” 西洋文老板的发音倒是和BOSS差不多,她用的西洋语老板的发音,来缓解第一次称呼别人老板时的尴尬,这倒和陆铭是不是中洲人没关系了,她就算落魄期间,自也有自己的骄傲,从没给人打过工。 陆铭笑道:“我的团队,现在终于有两个人了!” 潘蜜菈愕然,突然噗嗤一笑,“您,您是光杆司令啊!” 她的笑容倒是和碧丝 . 很像,都很甜,其实,她也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罢了。 陆铭笑道:“怎么?后悔了,告诉你啊,口头承诺一样有效,你现在后悔,刚刚存的支票可不够赔。” 潘蜜菈轻轻摇头:“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陆铭一怔,没想到她突然认真了。 潘蜜菈随之一笑,碧眸看着陆铭:“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喜欢你了!”又轻笑:“您可别误会!我不是那个喜欢,你们中洲人,总是会误解我们说的喜欢。” 陆铭切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想爱就能爱啊?”翻个白眼,推开车门下车,说:“走吧,看看碧丝去,又去楼上和含珠玩呢吧?” 看着陆铭背影,潘蜜菈好半天才琢磨明白“我不是你想爱就能爱”什么意思,又噗嗤一笑,莫名的,心情很好。 下车追过去,跟在了陆铭身边。 她个子很高,比陆铭矮不了多少,红色蓬蓬裙露出滑嫩香肩和凝脂雪背的西洋美少妇,金发碧眸,高佻性感,诱人雪白玉足踩着红色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充满自信而又优雅无比的走在陆铭身旁,令陆铭有种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 第十九章 新客人 二楼的小阳台装饰的越发漂亮了,栏杆涂着棕色的新漆,油漆味还没完全散去,四周摆着些绿色盆景,雪白的桌椅,上面撑着遮阳伞。 静谧而又视野开阔,坐在上面喝咖啡也好,办公也好,都很适合。 陆铭正翻看科技公司应聘文员的资料,这是从众多应聘者中,最终入围的五人,是潘蜜菈挑选的。 公司刚刚起步,有了潘蜜菈这个私人助理,再招聘两名文员足够了。 这五名入选者,有三个是中学学历,两个是中等专业学校的学历,都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 “你选吧,回头面试一下,从他们递的简历,也看不出什么!”陆铭摇摇头。 坐在旁侧潘蜜菈诧异道:“您不亲自面试吗?” 陆铭笑道:“过两天,我要办理去弗纳德学院入学的手续,马上就要去上学了,没什么时间。” 潘蜜菈心说面试又不需要多少时间。 更有些诧异的睁大碧眸,“上学?” “反正,我信得过你!”陆铭对潘蜜菈笑了笑。 其实,也不过雇两个打杂的而已,根本也没那么重要,反而能力太强的未必是什么好事,毕竟公司初创,又是专利买卖,做的是时间差,遇到心眼多吃里扒外的,反而糟心。 又打量着潘蜜菈,笑道:“你比我能镇住场子。” 潘蜜菈一袭黑色华丽长裙,露出雪白玉背,是一种优雅中的性感风情。 昨天,她带着碧丝逛街,很是买了几套新服饰。 潘蜜菈碧眸瞥着陆铭,才不信这家伙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尤其是,他恭维你时。 蛊惑律师,就是为这家伙量身定制的辞藻。 “哦,老王来了?稀客啊!”陆铭看着阳台下,正匆匆进入小巷的王大安。 到了阳台下,王大安抬头,立时笑着举起手里文件夹对陆铭挥手,他走得有点急,满头大汗的样子。 又匆匆两步,上了阳台侧梯,蹬蹬跑上来,木梯发出咯吱的响声。 “王哥,有事吧?打电话就行了啊!”陆铭起身,走上两步到了侧梯口接他。 “那怎么行?我必须亲自给你送过来!” 说着话,王大安将手里的文件夹塞给陆铭,“你看看这个案子,委托人主动点名要你来接。” 更笑道:“老弟,你一个官司,就打响了名堂啊!” 又说:“我简单给你介绍下吧,刘老财,北关大富豪之一,新时代商场的老板,和你上次交手的良公子他父亲刘议员,他们有远亲,但关系不是很好,可以说,还很恶劣,所以,他这次惹上官非,没有用刘翰眀事务所,而是从市里花高价请了个二段律师。”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好像要输了,他听说了李倌特别青睐你,所以想换你来试试,他的案子,是李倌审的。” 王大安随之一笑,“你不要有压力,他可是答应,不管输赢,都会按照二段的价格给你付酬劳,每个小时5元,其他开支另算,如果万一赢了,还答应支付你500元的额外费用。” “10个积分,大概能换三四百元大钞,绝对超值!你今年下半年,接点和解的官司就好了,积分可以补回来。” 王大安显然,也没想陆铭能赢这个官司。 输掉的话,陆铭只是扣10个考核分,因为他一共30多分,百分之十是3分多,比10分少,所以会扣10分。 陆铭看着案件的概述,这是检方起诉的案件,控告刘老财猥亵妇女。 受害者是一名新婚的少妇,叫邓红梅,二十出头的女子,在新时代商场,也就是刘老财的商场里做销售员,结果刘老财觊觎她美色,借口要她汇报工作之名叫进办公室,搂抱求欢,但因为刘老财还没脱衣服,就泄了身,所以检方只起诉他猥亵罪。 看着卷宗,陆铭微微蹙眉,说:“我其实和李倌并不熟,她上次应该是随口一说要和我喝酒,实际上,王哥你也知道,她很快就推掉了。” “那有什么关系?刘老财又不知道,而且,既然他没明确问,我们也不需要主动向他说明情况,这并不违反职业操守。”王大安笑呵呵的。 陆铭想了想,“我要先见见他,再决定接不接这案子。” “当然,这是应该的!”王大安想了想,“他应该很急,我约他下午过来?” 陆铭起身,“就现在吧,我去您的事务所等他,既然案子很急,如果想接的话,就越早进入状态越好。” 王大安竖起大拇指,“不错,是这个理儿。” 陆铭看了潘蜜菈一眼,“你也跟我来。” 潘蜜菈这个私人助理,自然是哪里需要哪里搬,事务所和科技公司,自己不在的时候,都需要她帮自己维持着。 王大安呆了呆,虽然没上阳台就看到潘蜜菈了,但对这西洋贵妇,还是尽量装作看不到的好,不然,一句话说错,被她心里鄙视,不值当。 陆律师帮她打赢了官司,她对陆律师态度不同,可不代表,就不歧视自己了。 可没想到,陆律师要带上她? 王大安正诧异,陆铭笑道:“现在潘蜜菈小姐是我的私人助理,以后事务所有事情,找不到我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她,就是干洗店那个号码。” 王大安目瞪口呆。 潘蜜菈对他微微一笑:“王辩,以后请多关照!” “是,是,好……”王大安立时受宠若惊,往阳台下走,一脚差点踩空跌下去。 “哎呦,您小心点!”陆铭急忙拉住了他。 . 第二十章 粗鄙之人 刘老财进来洗衣店的时候,碧丝正在里屋写作业。 王大安事务所太破旧了,也没个能接待客人的地方,潘蜜菈提议还不如在洗衣店的待客室接待这位客人,陆铭深以为然。 不过也肚里暗笑,潘蜜菈开个赔钱的洗衣店,倒是布置的跟大公司一样,待客室都隔出了一间,很像那么回事,可纯属浪费感情,就好像来洗衣服的苦哈哈能和你谈多大生意一样。 但也好,现今待客倒是有了个不错的地方。 听到要换地,王大安也同意,毕竟看着自己办公室环境,也确实知道见不得人,只会把客人吓跑。 毕竟,客人知道你事务所小是一回事,但真见到你办公室的惨状,那又是另一回事。 也只能心里叹息,这位年轻的陆律师刚刚注册还没几天,可接待的客户,已经不是自己一辈子心血熬出来的事务所能承担的了。 “刘老板,您请喝茶!”在洗衣店的待客室,王大安殷勤的送上一杯香茗,很是热情的招待着,他这辈子,也没有过这种层级的大客户。 陆铭坐在刘老财对面的沙发上,潘蜜菈姿势优雅的坐在陆铭身侧微微靠后的软椅上,她换了身浅蓝套装衣裤,还戴了边框很细的眼镜,很职业范儿,有种办公室女王的感觉。泛着亮光的宝石蓝制服衣裤,也衬得这个金发碧眸的靓丽女郎别样明艳。 陆铭虽然觉得这女人也太爱打扮了一些,有了点钱又开始了,一天不同的场景看来得换八百套衣服。 但不得不说,这既是一种敬业,也是一种对自己对别人的尊重,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形象,那还指望别人尊重吗? 坐在陆铭略身后的位置,潘蜜菈翘着腿,文件夹放在大腿上,这样用纸笔记录文件比较方便,很优雅很专业。 对面沙发上,刘老财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头发略有些发白,打扮有些土气,穿着白色汗衫黑裤子,妥妥民国的民工范儿。 说没几句话,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潘蜜菈的裤腿下露出的纤美足踝及精致蓝水晶高跟鞋和涂着淡青趾甲油的雪白诱人玉足吸引住,有些移不开,更咽口水。 潘蜜菈碧眸露出一丝鄙夷,轻轻咳嗽一声,“刘先生,您现在的表现,陪审团都会预判你有罪的。” 刘老财老脸一红,但也不敢跟超模般的西洋美艳女郎顶嘴,更见这美艳女郎也就对面前这小家伙时有尊敬的意味,原本见面后有些惊讶,轻视这菜鸟律师的心思不由淡了,这家伙毛都没长齐,但看来有点本事。 本来一见面,还觉得被人骗了呢,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见刘老财有些尴尬,王大安在旁笑道:“刘老板,说回这个案子吧!” “好……”刘老财欲言又止,提起案子,他更满心郁结,“陆律师,我真的冤枉啊我!那骚娘们……” 陆铭摆摆手:“刘先生,咱们客观陈述事实就好,不要加入你的个人好恶,尤其如果您出庭作证,更要注意这一点,因为加入个人好恶,如果不能令陪审员共情,就会招致很严重的反感,所以,在大多数时候,证人陈述事情经过,都要冷静,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述,该宣泄情绪的时候,我会对你做出指引。” “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就想象,周围都是陪审员,都在围观你,来,你现在将事情经过说一遍。” “好,好!”刘老财拍拍大脑袋,“可那娘们真不是个东西,……” “碧丝,你把门关严点!”陆铭喊了声。 “哦”,碧丝起身,蹦蹦跳跳跑了两步,将里间门咔哒一声关好。 潘蜜菈呆了呆,自己都没想到女儿会听到这些话,而且,也没觉得女儿听到有什么大不了,却不想,他会这样细心? 而且,开始一大套理论,其实就是不想碧丝听到些污言秽语吧? 不过这客户素质太低,他良苦用心洋洋洒洒一大堆话,却做了无用功。 最后被搞得破防,只能直接喊碧丝关门。 想想也是好笑,潘蜜菈偷偷看了眼陆铭背影,就有点想笑,可随之,微微一怔,自己这做妈的,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可是,还是觉得好笑呢。 低着头,潘蜜菈怕自己忍不住的笑意被陆铭看到,惹得他又吹胡子瞪眼睛一通中洲人的大道理讲下来,那谁也受不了。 就好像,自己和他,对孩童怎么教育,可能完全两个极端,比如他是那种碧丝吃成大胖子才好呢,但思想方面就很保守;自己就刚好相反,女孩子,小时候多懂一些,反而会学会自我保护。 那边,刘老财的声音小了下来,好像悄悄话一般,“那娘们,主动勾搭我,穿着工作服让我在她身上蹭,唉,还挺刺激的,所以,所以老子我就射了!可哪知道,传出去,变成我不行了,真他娘的!” 陆铭无奈,这家伙,看来最生气的倒不是被人告猥亵妇女,而是生气,传播出去的信息,他已经老得不行了,想碰女人,结果衣服还没脱就射了,三秒签到。 “也就是,你不是强制猥亵她?” “当然!老子就算硬来,能看上她?!”刘老财气得猛一拍桌子,“这骚……”突然想到这里有小女童在,而且,好像是这陆律师的什么亲戚,后面的话,赶紧憋住,一时涨红了脸,连声咳嗽。 陆铭感觉得到,这家伙虽然粗鄙无礼,但还是有一定的风度,当然,他平时应该谈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个案子,可能真的是被冤枉了。 “好吧,刘董,这个案子,我接了,你把详细经过给我说说,还有,有什么人证吗?哦,我看庭审记录,原告人说,她进你的办公室是你派人叫的,但你的那个职员,坚决说没这回事,说是她主动进的你的办公室!” “是,是啊……”刘老财仰着脖子。 陆铭无奈,“刘董,这样下去,你这个案子必输无疑,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你放心,按照律师和委托人保密协议,你和我及我的事务官说的任何话,我们都不能令第三个人知道,更不能成为控方的证据。” 刘老财脸沉了下来,“你不信我?!” 陆铭慢慢靠回沙发,“刘董,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信不信你,陪审团信不信你。” “我感觉,法官和陪审团,都不相信你和你那位雇员的证词吧?” “失去了他们的信任,就算那位雇员听你的,给了假口供,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相信,那位邓女士,就算想诬陷你,会采取工作时间进入你办公室,再跳艳舞勾引你的方式……” “你的口供,和你雇员的口供,其实,对你是不利的。” 刘老财愤怒的盯着陆铭,终于,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笑了起来,“好,好,我跟你说,老子是对她有意思,当时叫小张喊她进来,本来是想包养她,想和她谈谈价,可我话刚开了个头,她就蹭我身上来了,我还客气吗?而且,是她主动说,穿着衣服,让我享受,不过嘛,那滋味……”刘老财咧着嘴干笑两声,露出满嘴黄板牙。 潘蜜菈蹙起了眉头。 刘老财也发现自己得意忘形,惹得西洋女郎反感。 咳嗽一声,坐正了身子,“陆辩,你认为,还有得打吗?我呀,烦死那窝囊废了,还他妈市里大区来的律师,就是个狗屁!不,是狗屁不懂!让我命令雇员做假证,您说的对,适得其反,其实,这案子输了也没什么,多赔点钱,我应该进不去,大不了社会服务令或者缓刑,我现在,就想陆辩,您帮我想办法申明,我他妈不是……”看了潘蜜菈一眼,后面的词咽了回去,笑道:“陆辩,您明白的……” 陆铭点点头,“但有个后果,缓刑的话,您有了案底,就不能担任新时代的董事会主席了。” 刘老财拍了拍脑袋,“叫小三子干去吧,他呀,等得眼睛都绿了!” “小三子?” “哦,堂兄弟里排第三,实际是我的大儿子,我那死去的婆娘生的!”说着,刘老财眼里有了些伤感。 陆铭点点头,原配嫡长子。 站起身,“刘先生,现在去新时代商场,我要和你的雇员们,尤其是和原告人邓女士比较熟悉的职员们,深入聊一聊。” “好,好,这就去!”刘老财立时站起身。 “不过,我和他们最好单独谈话,你不要在旁参与。” “明白,明白!”刘老财拍拍大脑袋,又看着陆铭,认真的道:“陆律师,我突然有个感觉,我觉得,我不会白请您!” 陆铭笑笑,“走着看吧。” . 第二十一章 调查 在新时代百货公司的调查没发现什么太有用的线索,和邓红梅相熟的职员,在有百货公司管理人员陪同陆铭的情况下,将邓红梅贬低的一无是处。 陆铭私下和两名邓红梅交往最密切的职员聊了聊,虽然两人口径有所转变,说起邓红梅都是“漂亮”、“朴素”、“不爱说话”等等评价,但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从两人嘴中,倒是知道邓红梅新婚,和丈夫很是恩爱。 最后,陆铭决定去邓红梅居住生活的地方深入调查下。 …… 黑色庞克牌轿车,陆铭和潘蜜菈坐在后排。 前面开车的,是一名穿着比较嘻哈的男青年,宽大的灰色布袋裤,很多口袋的夹克衫,妥妥的前世那种二战后颓废青年。 这个世界千年没有大的战争,颓废风却盛行的更早。 他是刘老财的二儿子刘克星,他话语不多,沉默寡言,和穿着完全两回事。 陆铭本来想和潘蜜菈自己过来,是刘老财一定要二儿子送他们两个。 副驾驶,坐着一个碎花连衣裙的清秀女孩,是邓红梅在百货公司的好友,叫杨嫣然。 很快轿车就从宽敞大道驶入了窄巷。 迷宫似的大杂院区,黑色轿车在里面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弄堂一个十字路口,一排小商店前。 刘克星指了指东面一个胡同,“应该就是这里面了,这应该就是高平巷。” 邓红梅,住在高平巷4号,也就是高平巷里其中一个大杂院。 “先去商店里转转!”陆铭就准备和潘蜜菈下车。 弄堂区的小商店,都是街坊生意,消息灵通。 “咦,我大哥,他怎么来这里了?”刘克星突然惊讶的说,他指着那排小商店里一个茶餐厅,“和他坐对面的,是不是邓红梅?” 陆铭顺着刘克星手指的方向看去,很简陋的茶餐厅,玻璃脏兮兮的,但能看到,靠窗的桌位,有一男一女,但陆铭既不认识刘克星的大哥刘克月,也仅仅见过邓红梅的照片,从侧面看,也看不出这红裙女子和邓红梅的照片是不是很像。 杨嫣然望着茶餐厅,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是邓红梅。”潘蜜菈说。 “哦?”陆铭差异的看向这金发碧眸的美少妇。 “邓红梅的鼻子上,有一颗小黑痣,而且,她的鼻高,眼型,还有眼梢到鬓角的距离,都和照片上一样。” 陆铭揉揉鼻子,想不到潘蜜菈还有这本事。 和脸盲症不同,她这大概是认脸敏感症了,当然,可能是对脸部追求太过完美,对自己化妆要求精益求精,审视旁人也首先是从这些角度观察入微,慢慢后天形成的一种天赋。 这种天赋,男人,一般是理解不了的。 想了想,陆铭说:“那这样,小杨,你下车,咱们先去邓红梅家里。”对潘蜜菈道:“你太惹人注意,就别跟我去了,在车里等会儿。” 杨嫣然哦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 …… 杨嫣然来过邓红梅家里很多次,和大杂院其余几户人家很熟。 类似四合院的大杂院,住着几户租客,院子里,喧闹无比,孩童们跑着闹着,家长们的喝骂声,以及一对夫妇恨不得你死我活的对骂声,交织在一起,很有“生活气息”。 杨嫣然还和大院里压水井旁,正用牙粉漱口的一个妇女打了个招呼,那妇女满嘴白泡沫,含糊的说:“嫣然啊,小邓两口子好像都没在家,你进去等吧!” “好的,谢谢王姨。”杨嫣然答应一声,领着陆铭进了东厢。 基本上,住大杂院,时间长了,邻居都熟悉的话,那就没什么锁门的习惯,更别说,邓红梅就在巷子口的茶餐厅,应该是有很快回来的打算。 这是里外两间的简易出租房,外间是灶台厨房,摆着小桌,也是餐厅了,里间就是卧室。 花床单床铺很整洁,床头摆着黑色床头柜、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等。 “陆律师,我,这样……是不是对不起红梅……” 杨嫣然看着陆铭东翻翻西看看的,神色很复杂,她领着律师来,就很不情愿,但如果不想没了工作,只能听大老板的。 陆铭并不言语,伸手打开床头柜上一个个抽屉。 既然你选择背叛朋友,现今说这些懊恼的话,没什么意义。 自己也不会说什么邓红梅如果是诬陷刘董,那么咱们就是正义的这种虚伪的言语。 作为辩护律师,既然答应接了这个案子,那么哪怕刘老财实际真是施暴者,但从现在开始,自己也一定要维护当事人的利益。 如果施暴者安然无恙,那是控方的责任,是控方没能搜集足够证据说服法官和陪审团。 是控方没有尽职尽责。 辩方尽最大努力维护当事人,实际上,就是要求控方查案更加细致认真,从而减少冤假错案。 这就是控辩双方存在的意义。 嗯? 抽屉报纸。 还有几个一模一样的药瓶,空药瓶都保存的特别细心的样子,摆的整整齐齐的。 “走吧!出去和这里的租客们聊聊!”陆铭向外走。 杨嫣然立时松了口气,在这里时间越长,越发的有负罪感。 陆铭和这个大杂院的租客聊了聊,又去临近几个杂院和大爷大娘们聊了聊。 直到出了弄堂回到车上,邓红梅夫妇也没有回转。 黑色轿车里,刘克星脸色阴沉,潘蜜菈见陆铭上车,身子微微倾过来,低声说:“刘克月和邓红梅一直没有离开,而且,两人很亲昵,刘克月还握邓红梅的手来着……” “有什么发现吗?陆辩?”刘克星转头问陆铭。 杨嫣然立时讨好的说:“听他们一个院的老王大爷说,最近邓姐的丈夫换工作了,原来拉黄包车的,现在去一个小公司做职员了。” 刘克星冷哼一声,“看来是不缺钱了,而且,有人给安排工作啊!”说着话,恨恨看了茶餐厅里一眼。 拉黄包车是体力活,而且比较有弹性,勤快的话,赚的不少,拼命干的话,一个月能拿到百八十元,就是又累又脏,工作也不体面,被人瞧不起。 小公司职员,赚的就少了,在北关,月薪四五十元是常态,收入低的,可能一个月才三四十元。 但文员工作比较体面,也清闲,有的工作,还需要名流介绍信之类的。 所以说,邓红梅的丈夫从劳力变成职员,反而是家里已经不差钱的表现。 杨嫣然诧异道:“二少爷,您还懂这些?” 陆铭则看着刘克星,若有所思。 “陆辩,您看,我们还需要去哪里?”刘克星问。 “送我回律所吧。”陆铭笑笑。 回去的路上,陆铭去了家药店买了两味感冒药,在里面聊了会儿,又在一家书店,买了几本书。 . 第二十二章 父慈子孝 (上) 洗衣店的待客室暂时成了陆铭的办公室。 王大安进来的时候,陆铭正翻看一本科技书刊。 “你还喜欢看这些?”王大安看着陆铭手里的杂志封面一愣。 陆铭笑笑,指了指桌上一个空药瓶,“这个药瓶,我在药店买的,花了5分钱。” “5分钱买个空药瓶?白给我都不要!”王大安摇头,“老弟你的思维,我是跟不上的。”又说:“高大状说,要明天你去他的事务所见他,今天他没时间。” 陆铭点点头:“那就再说吧。” 王大安叹口气,“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二段呢。” 高大状,叫高温天,就是刘老财高价聘请的市区律师,一名中级辩护士,也就是俗称的二段律师。 陆铭被刘克星送回来后,通过王大安约高大状见面。 但显然对方牌大,很是摆谱。 陆铭正想说话,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还没进屋内,音浪好像就能把房顶掀起来。 “陆律师!陆律师!” 正是刘老财的火爆高嗓门。 洗衣店的门哐当被推开,刘老财大步走进来,满脸的怒容,“陆律师!你出来!” 王大安吓一跳,忙先迎出去,陪笑道:“刘董,您这是怎么了?消消火。” 刘老财盯着王大安身后闲庭信步般走出来的陆铭,眼睛要喷火一般:“陆律师,你告诉我,真是小四儿说的那样?是小三子和那骚货合谋来搞我?!”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陆铭做个手势,“刘董请进来说。” 刘老财咬着牙,小眼睛眨巴眨巴瞪着陆铭,终于哼了一声,跟陆铭进屋。 他在茶几对面沙发坐下,但还是气呼呼道:“你查出来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铭笑笑,“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正式签委托协议书了!” 潘蜜菈走过来,将委托协议书一式两份,分别放在陆铭和刘老财面前。 “刘董,你签了字,我才是你的正式代表律师。”陆铭笑着说。 “好!那姓高的王八蛋,不知道搞什么,你不用一天就查出来的东西,他到现在还蒙门呢,简直就是个二百五!”刘老财咬着牙,接过潘蜜菈递来的钢笔,刷刷签名。 突然,他狐疑的抬头:“陆律师,上午的时候,为什么不签!”随之笑起来,像个老狐狸,“好啊你小子,当时心里没底是吧,现在觉得官司能赢,才掺和进来,你小子,像我年轻时候……”突然,又猛地一拍桌子,“妈的那小王八蛋,竟然想让他老子进大牢!” 看着他精神分裂一般,王大安哭笑不得,坐在角落,也不插话。 陆铭笑笑:“刘董,上午没和你签订正式协议,是因为,我要去调查的话,如果遇到邓女士,可能会和她有对话,从某种角度,一些对话内容有可能会被控方抓住,控告我违规,而我和她对话时,如果还不是你的正式代表律师,就没了这层顾虑。” “不过,我倒是没和邓女士面对面的机会,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刘老财似懂非懂的点头,但看起来,越发对面前的年轻人信服起来。 陆铭又道:“而且,刘董不要急,这个案子,我只能说,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我还要捋捋头绪。” 刘老财立时满脸怒气,“那还能跑了?!我查了查,这小王八蛋,新开了两张1500元的支票,不知道去向!”顿了下,“陆律师您可能不知道,他作为新时代的副总经理,一切也要照章办事,开超过2000元的支票的话,要经过我签字,这王八蛋,化整为零,那钱去哪儿了,现在也不敢见我,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陆铭点点头,“也许吧,不过,我要想一想,这官司怎么打。” 这时,后面桌柜上电话铃突然急促的响起来,潘蜜菈去接了电话,随之转身道:“刘先生,你的电话。” 刘老财一怔皱眉:“谁啊?催命鬼啊?怎么会打这里来!” 刘老财起身接电话,说了几句,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慢慢走回来坐下,蹙眉说:“公司老张打来的,说小三子被警方带走了,涉嫌贿赂证人,有警探去公司要带我也去调查,我让他们来这儿了!” “我真误会小三子了?”刘老财有些懊恼,用力拍了拍脑袋,“娘的!” 陆铭默默点头,琢磨着什么。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吧,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探来了洗衣店,为首的肩章上带银星星,是一名警长,他生得瘦小,三十多岁年纪,三角眼,带着凶相。 他亮出证件:“刘高玉先生,我是东海警署北关分局刑事2组的副组长沙大海,你涉嫌指使他人对证人行贿,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陆铭站起身,“我是刘高玉先生的代表律师,如果你们有拘捕令,请拿出来,我当事人现在正处理紧急事务,并没有时间协助你们!” 沙大海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对旁边手下努努嘴,“你先出去等!” 等那名警探出去后,沙大海对刘老财立时赔笑,“刘董,您也明白,上峰的命令,我不能不来!” 刘老财冷哼了一声。 沙大海又陪笑道:“刘董请放心,大公子,一口咬定是他自发的行为,而且,也并不是行贿,只是对自家员工慰问一下,有高大状陪着呢,我看没什么大事儿。” “那,刘董您忙,小的告辞!”沙大海点头哈腰,对陆铭同样微微鞠躬,“这位大状……” 陆铭示意潘蜜菈,潘蜜菈便拿了一张名片给他,“这是陆千行陆律师。” “是,是,陆律师您忙!”看着金发碧眸气质优雅的潘蜜菈,沙大海更是赔笑,“小姐,您也忙!” 连连作揖,退了出去。 陆铭揉揉鼻子,别看这警长跟三孙子似的,是因为有刘老财在。 中洲人世界,一向是小鬼难缠。 这警长,在前世的话,那也类似直辖市的区局刑侦支队里的头头脑脑了,能量可大着呢,根本不是普通市民能想象的。 在这个世界,他的权力应该没那么大,但是,很多事儿,还真少不了他们这种地头蛇。 “唉!我真冤枉小三子了!”刘老财懊恼的,坐回了沙发。 陆铭摇摇头:“检方奈何不了大公子的话,这股火,会发到你身上,而且,完全可以在庭审时,隐晦的提到大公子的作为,引导陪审团,让他们认为,大公子行贿证人,是你指使的。这对你,将会是很不利的一个因素。” 刘老财一怔,慢慢坐直了身子,眉头皱了起来。 “高大状,和大公子很熟啊,竟然第一时间去了,方才我约他,还说没在北关,没有时间呢。”陆铭若有所思的说。 刘老财神色渐渐严峻起来,盯着陆铭看了眼,“明天的庭审,我希望你做主辩。” 最早,想雇这个年轻人,只是想他做个吉祥物。 因为李倌脾气古怪,加之资历深的很,北关巡回法庭首席法官,那西洋女法官,是李倌的徒弟,什么都听李倌的,在东海高等法院,更是有几名大法官和李倌关系匪浅。 这古怪老太太,就是个怪胎,谁也奈何不了她。 李倌,明显同情那邓红梅,庭审的过程很是偏向对方,轮流盘诘证人时,涉及敏感话题,己方律师十个反对能有九个被驳回,对方却是一个反对一个准儿。 现今的庭上,法官如果要引导陪审团倾向某一方,那真是很容易。 听闻有个菜鸟律师很得李倌青睐,说不定,和李倌是什么故旧,是以,准备高价请了去做吉祥物。 庭审时坐在副辩的位置,让李倌看到就行。 却不想,他给自己带来了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变故。 一些自己明白,一些自己不明白。 很多环节,自己还要好好想一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个年轻律师不经意的一些话,好像是提醒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自己要回去琢磨琢磨。 但虽然里面很多隐情还不甚明了,可是在商场上那灵敏的嗅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年轻人,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刘老财看着面前这斯斯文文的年轻律师,郑重道:“陆辩,我多年的名声,和我的事业,现在就都交给你了!” 陆铭点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 第二十三章 父慈子孝 (下) 第九巡回法庭第三审判庭。 李倌看着坐在被告席第一辩护人位置的陆铭,老太太眼里都是责备的神色。 陆铭只能当看不到。 陆铭左边,坐着第二辩护人,来自市里的高大状——高温天。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美男子,大背头油光锃亮,黑色短风衣,戴着双狮牌金表,妥妥的成功人士。 他脸色不大好,对陆铭爱答不理的,被一名菜鸟律师抢了主辩的位置,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客户刘老财这样要求,他也没办法,闷闷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此时,刘克月走上了证人席。 也就是刘老财的大公子,他嘴里的“小三子”。 刘克月面目和刘老财有些像,圆脸小眼睛,不时看向父亲这边,有点忐忑不安。 对方的检察官刚刚站起来,陆铭再次起身,“我再次申明,辩方反对控方传唤刘克月作为证人,如果怀疑刘克月有违法行为,应该受到检方起诉,我会很乐意做刘克月先生的辩护律师……” 李倌摆了摆手,看向陪审团,“新证人的口供,和这件案子,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所以,你们应该认真聆听!” 陆铭摇摇头,坐下。 对面那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检察官脸上露出丝得意的笑容。 他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叫侯德兴,很英俊帅气,令陆铭有些恍惚,仿佛又见到了另一个李明轩。 和北域四省不同,在这东海,已经有独立的检察官,以及市政委员会直接领导的大检察厅。 检察官们,用来直接检控刑事案件,当然,有时候遇到重要案件,检察部门也会雇佣强大的独立律师作为检控方代表。 检察官们,没有等级积分,大检察厅对其工作能力的评估另有一套系统。 而遇到检察官的案子,辩护律师们,输赢都是10个考核分。 不过这侯德兴,在北关检察分部胜率很高,是北关检察分部袅袅升起的明星检察官。 他慢慢踱步到刘克月的证人席位前,“刘克月先生,邓红梅小姐向我举报,说你数次和她私下接触,有没有这回事?很多人见过你们在一起,如果你撒谎,对你,对你父亲,并没有好处。” 刘克月小圆脸显得很不自然,向父亲刘老财这边的方向看了看,说:“我,我只是希望,嗯,她毕竟还是我们新时代的员工,我想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所以,你愿意支付3000元的巨款,只是为了帮她?”侯德兴不动声色的问。 “是的,是的……”刘克月忙不迭点头。 “并不是你的父亲,也就是被告刘高玉指使你这样做的?” “不是,真的不是!”刘克月看向陪审团,“真的不是我父亲叫我做的……” 陆铭看着他的行为举止,身子微微向后一倾,审视的看看他,又转头看看身侧的高温天。 “不是你父亲叫你做的,这么说,你是觉得邓红梅女士很可怜,所以你送去了3000元巨款?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感觉邓红梅说的都是真的,你才可怜她,想弥补你父亲的过错,你认为她受到了侵犯,对吗?这样,才能解释你的行为。” 侯德兴声色俱厉,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陆铭猛地起身。 “反对!反对控方臆想性的问题!” “反对控方同时问多个问题!” “反对!” 侯德兴不管陆铭一连串的反对,也不顾李倌多次“反对有效”的声音。 盯着刘克月,“你确实认为她是受害者,对吗?” 然后转身,对李倌微微一躬,“法官大人,我问完了!”回到原告席前,挑衅性的对陆铭笑了笑。 刘克月脸色苍白,几乎瘫在了证人席上,只是惧怕的看向父亲。 刘老财脸色铁青,看着陪审团一片哗然,交头接耳。 他知道,他要完了。 自己这个儿子,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有什么,比儿子潜意识里的指控更能令陪审团认为发现了真相吗? 嫌疑人的儿子都相信对方是受害者,前去弥补,那么,嫌疑人还能是冤枉的吗? 法庭上,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都看向了陆铭,这个被告人新聘请的主辩,听闻,是个菜鸟律师,但刘老财并不是一般人,这个年轻律师,想来有过人之处。 陆铭却是皱眉思索着什么。 “被告律师!到你了!”李倌看着陆铭的眼神,并不太友善。 女性法官,就算是这个古怪的老太太吧,对性侵之类的罪行,也最深恶痛绝。 陆铭慢慢站起身,就在这时,法庭的大门被推开,穿着黑色职业套裙,酥胸翘臀曲线傲人的潘蜜菈哒哒走进来,长长黑丝美腿,立时吸引了大多数男人的目光。 她来到陆铭身边,将一张纸片递给陆铭,陆铭看了看,顺手塞进口袋,看看刘克月,又回头看看副辩高温天,脸上露出丝神秘笑容。 潘蜜菈哒哒的走到了旁听席坐下,但还是惹得很多男人偷偷看她。 陆铭慢慢走到刘克月身前,“你的父亲,确实没指使你将3000元的支票交给邓红梅女士,对吗?” “是的!”是友善的己方律师,刘克月稍微回神,忙回答。 “而且,因为你开支票的权限最高只有两千元,所以,你只能分两次各支出1500元,这样,才能瞒过你父亲,对吗?” “是的!”刘克月又忙点头。 “这笔钱,邓红梅女士也没有收,对吗?” “是的!” “那么,这笔钱,现在去了哪里?还在你的账户吗?”陆铭随意的问着。 “……,在!”刘克月忙点头。 “你和高温天律师,也就是坐在辩护席上那位,你父亲现在的第二辩护人,曾经你父亲的主辩,你和他,关系怎么样?”陆铭指了指高温天。 高温天蹙眉,身子前倾,盯着陆铭,眼里有了警惕。 “还,还好吧……”刘克月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陆铭。 “你们以前认识吗?”陆铭问。 坐在检控席的侯德兴蹙眉,正要站起身,李倌已经说:“辩方律师,你的时间并不多,快些进入正题。” “你和高温天律师,以前认识吗?”陆铭继续着原本的问题,又对李倌说:“法官大人,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刘老财狐疑的看着这一幕,又转头看看高温天,他和高温天,同在一张长桌后,这个长木桌,就是被告席。 高温天是副辩,距离刘老财隔着个空椅子,那空椅子,就是主辩陆铭的座位。 高温天盯着陆铭的一举一动,眉头蹙的更紧。 “不认识……”犹豫了一下,刘克月略显谨慎的回答。 “哦,以前你们并不认识……,那么,你父亲聘请高温天律师的律师费,也并不是你来支付吧?” “是的,并不是我支付……”看着陆铭清澈眼神,刘克月,脸色突然变了变。 “那么,我的事务官查到,你分几次向高温天律师的账户打款,是为什么?!”陆铭拿出口袋里那张纸片,在刘克月面前晃了晃,纸片上是西洋文字,还有一些数字。 刘克月脸色立刻苍白,求救似的看向高温天。 高温天早就霍然站起身,“陆铭,你什么意思?不要胡说八道,他委托我做一件案子,这涉及当事人隐私条例,而且,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刘克月立时急急道:“是啊,我想请高温天律师为我打官司。” “那么,是什么官司,预付费就要几千元呢?”陆铭还是那么平静。 刘克月滞住,脸色苍白,小眼睛骨碌碌转,在拼命思考的样子,可好像,一时想不出什么答案。 “我说了,和这个案子没关系,也涉及我和刘克月先生之间的委托保密协议!”高温天大声说。 坐在旁听席的潘蜜菈,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过是一张打印的乱七八糟内容的纸片,就令庭上鸡飞狗跳的。 又看了陆铭一眼,他那略显单薄的身子,可当站在法庭上,却是那么自信,伟岸,好像永远不会被击败,给人特别踏实的感觉。 她隐隐也猜到了,陆铭在做什么,因为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她都跟在陆铭身边。 此时,陆铭看了眼高温天,又看了眼刘克月,心里一哂,果然,西洋人助理就是有好处。 他们都以为,那纸片是银行打印出来的转账记录。 西洋人事务官,自然交际广阔、手眼通天,从银行打印出转账记录不难。 . 刘克月不认识几个西洋文,又沉不住气,被吓了吓就慌了神。 这家伙和自己一样,虽然看似有学历,但对西洋文学习并不上心,在中洲人聚集区,大多数时候,也用不到西洋文,因为帝国属于联邦体,官方语言便有四种。 倒是一些在土著区生活的西洋传统贵族家族,会将这四门官方语言中的当地语言学的精通,比如在东海生活的一些传统贵族家庭,因为中洲人口占据绝对多数,所以中文是必修课,潘蜜菈,中文就很溜。 反而土著区的新贵家族或者很多普通西洋人,通常很高傲,从不肯学习其他语言,要跟他们交流的话,得懂西洋文才有资格,至于帝国核心区,也就是西南真正的西洋人聚集区,就更没有其他语种存在。 所以,要进入帝国真正上流阶层,不懂西洋文是不行的。 高温天作为有追求的律师、专业人士,西洋文想来不错,但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纸片里的内容,见刘克月那么惊慌,以为刘克月见到的是准确的转账记录呢。 所以,才会默认刘克月转账给他的事情已经败露。 只能说接了刘克月的某个委托官司,算是承认有收到刘克月的汇款。 如此,自己的诈术,成功达到目的。 不过,自己如果有足够人脉,自然还是有真凭实据好,也不必含含糊糊“几千元”这样诈刘克月。 做律师,真的需要交友广阔,调查一些东西,才会事半功倍。 但自己在此刚刚起步,也是没办法的事。 甚至就在十几天前,自己还想做鸵鸟呢,却不想,接连两个案子,在北关律师圈子,自己怕是要出名了。 幸好,最多也就是律师小圈子,还是北关这小小的卫星城镇。 “好,我收回刚才的问题。”对气愤无比的高温天,陆铭笑笑。 又看向刘克月:“刘克月先生,如果,我的当事人刘高玉被定罪,你是不是会接任新时代公司董事局主席的职位?” 本来高温天冷哼一声,刚刚落座,这时立时又站起。 但不等他说话,检控席的主控官侯德兴,霍然起身,“反对,法官大人,辩方在开始讲故事!” 本来侯德兴满脸讥讽,觉得这菜鸟律师莫名其妙,不知道想做什么。 但现在,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竟然准备编造一个嫌疑人儿子和嫌疑人辩护律师合谋,陷害嫌疑人的故事。 三十年太子按捺不住,要夺嫡陷害父亲的故事,在陆铭的世界耳熟能详,这个世界,就算有类似故事,那也是黑暗传说,而不是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 “反对有效!”李倌摆摆手。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陆铭微微躬身。 这些问题,本来就不需要刘克月真正回答出来,只需要,陪审团心里有了疑问就好。 而此时,果然陪审员们看着刘克月和高温天,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侯德兴蹙眉看着这一幕。 刘克月拿出手帕,擦着额头冷汗走下证人席,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低头快步走向庭外。 “庭上,我请求传召一号证人,邓红梅女士!”陆铭向李倌微微躬身。 邓红梅就坐在检控席的原告人位置,她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妇,穿着淡蓝连衣裙,看起来很娟秀,雪白脸颊上一颗淡淡美人痣,又给她增添了几分媚意。 不过,此刻的她,受惊的兔子一般,坐上证人席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庭上,我希望邓红梅女士是最后一次出庭做供,她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希望庭上体恤!”侯德兴说起来义正严词,检察官制服上庄严的皇家检察官徽章更令他显得有说服力。 “我相信,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请邓女士出庭作证!”陆铭微微对法官席示意。 李倌点头,“邓红梅女士,请你进入证人席作证。” 邓红梅慢慢走上了证人席,一副弱不禁风受惊的小兔子模样,令人立刻升起同情之意。 走到邓红梅面前,陆铭轻轻叹口气,“消渴症病人很受煎熬,是吗?”消渴症,学名糖尿病,是民间对糖尿病的俗称。 邓红梅立时惶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陆铭。 陆铭摇摇头,“甲苯磺丁脲,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虽然号称是首个人工合成的磺脲类降糖药,医学界欢呼,认为消渴症,或者说糖尿病,终于要成为历史,但实际上,糖尿病很难根治,不久后,医学界会一片哀嚎!我想,这一点,你已经深有体会。” 邓红梅身子渐渐颤抖起来,颤声道:“真的吗?陆律师?” “是的。”陆铭对邓红梅点点头,又说:“我明白你做了什么,我希望,你自己能明白你在做什么!” 看着邓红梅,陆铭眼中露出一丝怜悯,转身看向李倌,“庭上,我没有问题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邓红梅,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陆铭。 李倌同样有些诧异的盯了陆铭几眼,又看看挂钟,拿起木槌敲下,“休庭!如果双方没有新的证据要提供,明日控辩双方结案陈词!” . 第二十四章 和解 新时代百货公司位于北关最繁华的商业街,距离吉鸟大厦不远。 这是一栋五层的灰色条式楼,到了夜晚,霓虹招牌闪烁,里面商品琳琅满目,客人如织,生意极好。 顶层,一间极为豪华的宽大办公室,足足有一百多平米,真皮靠椅,宽大无比的红木办公桌,摩登而又气派。 比木地板办公桌稍微矮了一点的休息区,大理石茶几旁,刘老财正字斟字酌的讲述他可能入狱后的安排,陆铭作为律师记录,此外还有两人作为见证。 一是新时代百货公司的运营总裁周乾。 二是公司第二大股东,刘老财的世交,叫王行五,是一位极为儒雅的老人,书香世家,很有名的书法家,对商业不感兴趣,股份是祖上传下来的。 刘老财准备入狱后,在公司的投票权委托给王行五,同时二儿子刘克星进董事局,任命为运行副总裁。 “周乾啊!以后,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你要多教教他……”刘老财叹息着。 周乾轻轻点头。 周乾四十多岁,和刘老财一样,穿着传统的长袍,但实际,他毕业于位于东海的皇家财经学院,绝对是那种思维很新潮很能干的商业人才。 “刘董,您不会有事的!”陆铭揉揉鼻子。 “陆律师,我不怪你,谁能想到?我那不孝子,会和我高价请的律师,一起背后算计我!当然,还是怨我自己,管不住裤腰带,才惹来这样的混账事儿……”刘老财苦笑,脸上有几丝落魄。 事情已经很明显,刘克月和高温天私下有勾结,高温天给刘克月出的主意。 和受害人邓红梅接触,但实际,也没真正送钱的打算,果然,邓红梅不收钱,还举报了刘克月。 如此,在父亲面前,刘克月是为父亲尽心尽力的好儿子,可在庭上,检方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将刘克月的行为,变成了对刘老财极为不利的局面。 “你能让我死个明白,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刘老财拍了拍陆铭的手,就拿出支票本,要支付酬劳给陆铭。 坐在陆铭身侧的潘蜜菈好像一直在忍着什么,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刘先生,我认为,你要培养刘克星做接班人,也是错误的。” 刘老财愕然看向她:“潘蜜菈夫人,您这话何解?” 来这里前,因为属于非工作时间,潘蜜菈已经换下了工作装,此时一袭黑纱礼服裙,戴着缀花小礼帽,很是雍容高贵,雪白脖颈上,极为璀璨的宝石项链,恢复了美貌性感的西洋贵妇人本色。 她看了眼陆铭,见陆铭没什么表示,既不反对也不赞成的样子,于是继续道:“你的儿子刘克星先生,我认为,他一直在跟踪他的大哥,对他大哥的行为了如指掌,但是,他并没有揭穿他的大哥,而是巧妙的利用陆律师,来达成他的目的。” “当时我们第一次去邓红梅的家里,他根本没用那名向导指路,就找到了邓红梅和刘克月先生喝茶的地方,那时候,我就很疑惑。” “而且,他也很清楚邓红梅家里的变故,不经意说漏过,陆律师,当时肯定也发现了。” “还有,陆律师收到一封匿名信,揭发刘克月先生支付给高温天律师费用一事,我认为,就是刘克星先生做的,虽然,他是多此一举,我的老板根本不需要他的提醒。” “这一切,都证明,他是个心机很深,对你也不忠诚的儿子。他一直秘密调查他的哥哥,却没有将任何信息告诉你,而是,采取了在背后得利的做法。” 刘老财愕然的看着潘蜜菈,转头看向陆铭,“陆律师,这是真的?” 陆铭揉揉鼻子,其实自己也早怀疑了,不过不像潘蜜菈,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就想指出来。 自己是辩护律师,尽责就行了,当事人家族纷争,不在自己职责范围内。 看了眼潘蜜菈,这家伙,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只是小时候生活环境不同,现今跑来贫民区,才会显得格格不入,甚至闹了很多笑话。 对刘老财,陆铭点了点头。 刘老财脸上表情凝结,慢慢的,靠回了沙发,那一瞬,好像苍老了十岁。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杨嫣然轻轻推开门,“董事长,邓红梅来了,请求单独见陆律师。” 自从作为向导领着陆铭、潘蜜菈、刘克星等一行人,去了邓红梅所在的社区后,杨嫣然被提拔为了董事长秘书室的秘书之一。 “请给我安排个单独的房间。”陆铭起身。 刘老财一脸颓态,对杨嫣然点点头。 …… 茶水间,杨嫣然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虽然对邓红梅来这里做什么很好奇,但也不敢偷听。 “陆律师,您说,甲苯磺丁脲,并不能根治消渴症,是真的吗?”邓红梅忐忑的问。 见陆铭点头,邓红梅立时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陆铭心里叹口气,其实在前世,甲苯磺丁脲这个首个人工合成的磺脲类降糖药刚刚出现时,世界同样一片欢腾,以为糖尿病即将成为历史,但事实证明,这个病症,会困扰人类相当长一段时间。 “哦,我有个方子,你可以用一下……”陆铭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姨奶便有糖尿病,自己经常帮她抓药,土方还历历在目,虽然无法根治,但最起码有调理作用,而且在这个世界来说,那些药材,肯定比甲苯磺丁脲便宜的多。 刚刚问世的新药,根本就不是邓红梅这样的阶层能承受的。 这也是邓红梅,剑走偏锋,去主动勾引刘老财,然后想民事上得巨额赔偿的原因。 没有和刘老财真正云雨,还是因为迈不过心理那道坎。 但尽管如此,穿着制服勾引一个肥胖的老头子,邓红梅当时心里的屈辱可想而知。 穷人,有时候,为了生存,是如此的卑微。 “啊,谢谢陆律师!”看着陆铭拿出纸笔刷刷的写药方,邓红梅呆了呆,眼里渐渐有泪水浸出。 “陆律师,您是个好人,我知道,您不想我在法庭上出丑,所以,才没有盘问我尖锐的问题……”邓红梅抹着泪,小声啜泣起来。 陆铭将药方放在她面前,点点头道:“也不仅仅是你想的那样,太为难一个弱女子,本身就会令陪审团对我反感,也会影响我结案陈词的说服力。” “反而,我对刘克月穷追猛打,让陪审员们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可能性,对你这个弱女子,我却完全放过,我想,在陪审团心里,本身我已经树立了比较正面的形象。” “打官司,有的时候,就是争取多数陪审员站在你这一边的游戏。” “不过,到结案陈词时,我会向陪审团申述一切,虽然我不希望你的名誉受到任何损害,但法律就是法律,在这件事上,刘高玉并没有违法,不该受到不公正的审判。” 邓红梅愕然抬头。 显然,原本以为陆铭是个好心人,特别怜悯她,不愿意说破真相。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而且,更关心那糖尿病新药的事情,陆律师见多识广,但在庭上,她也没办法细问。 她这才来见陆铭,却不想,陆铭并没有包庇她到底的意思。 陆铭看着邓红梅,“我知道,你家境很难,你的丈夫,因为得了糖尿病身体不好,已经没办法再去拉黄包车,只能去做底层文员,你们的收入,就更加的少,根本负担不起买那种新药的费用。” “但这不是你有权利敲诈我当事人的理由。”顿了下,“我希望,咱们私下将这个案子解决,如果明天上庭的话,最后的结果,肯定不是你希望的。” “在庭上,有时候,我自己都怕自己……” 陆铭说着,轻轻叹口气。 在陆铭清澈目光下,邓红梅羞愧的低下头,“我知道,听说那位很有名的良公子,和您打官司都输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犹豫着说:“我,我现在能不能撤诉?” 陆铭摇摇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签一份和解协议书,你现在或者明天早上,拿给检察官,当然,他肯定不同意,甚至以为你受了我的蛊惑,你就坚持,说是你主动约见的我,签订的和解协议。” 控方证人主动约见自己,和自己去约见控方证人,完全两码事,这里很多人看到邓红梅来,倒不怕检方调查。 “然后,你就表示如果一定要打下去,你就要撤回口供,如果他威胁告你伪证罪,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脱罪,通常来说,检方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又说:“等下,我去叫刘高玉来!” 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陆铭拿出支票本,写了一张金额2000的支票,递给邓红梅,又说:“为了不让我的当事人利益受损,和解书不会对你进行任何赔偿,这笔 . 钱,是我私下,作为对你的慰问。” 邓红梅看着支票呆住,这是她四年工资的一笔巨款了,在北关,甚至能买一套小房子。 陆铭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 第二十五章 理想和现实 回到刘老财的办公室,却见潘蜜菈正在起草新的文件。 “陆律师,我准备成立五人的托管委员会,当我不能履行职务时,新时代公司由委员会管理,我准备聘请您为我的私人法律顾问,同时,作为我的代表,监督委员会的运行。”刘老财见到陆铭进来,立时招手,“来,您看看我拟定的条款……哦,邓红梅来做什么?”脸色微微一沉,“店里已经没她的东西,也不欠她工钱,她是不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陆铭笑笑:“刘董,我觉得,你这个计划,可以暂时停止,邓红梅是来寻求和解的。” 刘老财一呆,又惊又喜:“真的?!”眉头又皱起来,“她要多少钱?”咬牙道:“高温天这王八蛋,我曾经想过和解,但这王八蛋就是不同意,原来,是和那不孝子早勾搭上了,现在要和解,我要大出血吧?陆律师,我不是守财奴,但我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超过五千元,我绝对不会同意。” 陆铭摇摇头:“不要您做出任何赔偿,她自愿和解,并会撤回她的供述。“ 刘老财呆住。 运营总裁周乾和二股东王行五,也都惊讶无比。 “刘董,我这就拟和解协议,把邓红梅叫来吧?咱们快些办,免得夜长梦多!” “好,好!”刘老财忙不迭答应着。 …… 邓红梅在刘老财面前还是很不自然,并不怎么说话,只是按照陆铭说的,在该签名的地方签名,按手印。 刘老财则不时打量着她。 “陆律师,好了吗?”邓红梅不敢面对屋里任何人,眼神一直都是看着陆铭。 “嗯,可以了,我送你出去!”陆铭起身,又看向刘老财,“刘董,派个司机吧,送邓小姐回家。” “好,好……”刘老财一直在出神,不知道想什么,这时拍了拍脑袋,说:“小邓,你稍等。” 拿出支票本,却是写了一张5000元的支票,递给邓红梅。 邓红梅一呆,摇头。 “拿着吧,我听陆律师说了,你家里困难,丈夫得了重病,也难为你了,重情重义!”刘老财将支票递过去。 “董事长,我不能拿您的钱,而且,陆律师已经给了我2000元了……”邓红梅忙往回缩手。 刘老财一呆,看了眼陆铭,又转头对邓红梅道:“陆律师吧,我是真服他了,但这个你拿着,陆律师给的是陆律师给的,这是我给的!” 可邓红梅只是摇头,刘老财就有些急眼,“怎么着,就冲那天,我当给你小费不行吗?老子一辈子,没那么刺激过,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邓红梅立时脸色苍白。 “啪”,刘老财用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看我说的屁话,小邓啊,你可别生气,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一条粗鲁的野狗,你当我说的话,是个屁,你给放了!” 王行五在旁笑:“老刘,你也知道你狗啊!” 邓红梅看着这大老板此刻窘态,有些不知所措,随之,已经被刘老财将支票塞进手里。 “小杨,安排司机,送邓小姐回家!”刘老财大声吩咐着。 邓红梅茫然看向陆铭,但随之,已经被杨嫣然搂着肩膀,劝慰着,领她出屋。 刘老财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光芒很炙热。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如果最后,邓红梅成了刘老财真正的情人,自己一点也不意外。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贫贱夫妻百事哀,情谊、感情,很多时候,都会在现实面前碰壁,被撞的粉碎。 “老刘,你这守财奴,大方了啊!”王行五笑呵呵的说,“一口气送人几千元,可不是你以前的风格,你喝豆浆,不都是剩一半,第二天接着喝?” 刘老财叹口气,“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就是王八蛋,惹事儿的祖宗!” 王行五知道这位老友想起了两个儿子的烦心事,也轻轻叹口气,不再开玩笑。 “陆律师,谢谢你了!”刘老财对陆铭伸出手,态度很真诚。 “这是我职责所在,别客气!”陆铭微笑,和他握了握手。 “我也不等您给我开账单了!”刘老财又拿出支票本,写了金额,递给陆铭,“其中5000元,是您的酬劳,另外2000元,是您支付给邓小姐的费用,不能让您给我打官司,还往里搭钱啊,传出去,那不被狗杂种们更戳我脊梁骨?” “刘董,您给的太多了!”陆铭笑道:“您这是真拿钱不当钱了是吧?” 就算按照当初约定,赢了官司刘老财会支付500元,加上其他消耗时间的费用、文本费等等开支,有1000元收入,那对初级辩护士,都是天文数字了。 刘老财笑笑:“陆律师别客气了,您是物有所值,而且啊,我准备聘请您为新时代公司的法律顾问,年薪,您开!” 陆铭笑道:“现在您心情激荡,还是明天谈吧?不然,我怕刘董您明天早上醒来,会后悔!哈哈!” 周乾和王行五对望一眼,都暗暗点头,这陆律师,不但法律事务方面极为高明,人品也真不错。 确实,大老板明显今天经历太多,心灰意冷又亢奋,简直在大洒金钱。 这短短时间,已经支付出去一万多元,而新时代百货公司全年的净利润,其中大老板拿到的分红,也就几万元。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麻烦的官司,用了一万多元解决,也算物有所值。 何况,按照陆律师的基调,根本不用花什么钱的。 周乾看了眼陆铭,心里更是佩服。 那边,刘老财已经大笔一挥,又写了张5000元的支票,“陆律师,每年5000元聘请您为本公司的法律顾问,我觉得物有所值!这样,咱们年薪,采取先付款的方式!”又道:“您放心,除非有紧急事件,不会影响您事务所的案子,而且,这只是公司法律事务方面的咨询费,如果有案子需要您具体经办,另算费用!” 陆铭想了想,就接过支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这就起草委托书!” 刘老财立时爽朗的大笑,用力拍拍脑门,“好,好,陆律师,我们合作愉快!” 陆铭微笑颔首。 . 第二十六章 入学 电视机里,放的是卡通片,拟人化的动物,主角是一只猫咪,大概不管前世今生,卡通片的始祖们,都是这样的历史阶段。 陆铭靠在沙发里随意的翻着杂志,双腿放在脚凳上,很放松的状态。 碧丝则依偎在他怀里,不时被动画片逗得咯咯笑,她穿着粉色毛绒绒睡衣睡裤,金发碧眸的洋娃娃,可爱的一塌糊涂。 一双雪白小脚丫,更放在陆铭踩着脚蹬的双腿上,抖呀抖的,小样子惬意极了。 “碧丝,回家了!”从茶水间出来的潘蜜菈,看着碧丝一点也不淑女的样子,不由蹙眉。 潘蜜菈方才跟甄氏学了会儿瑶琴,潘蜜菈对这些东方乐器很是感兴趣,更没想到,甄氏却是大家风范,弹奏精妙,令她一下入迷。 她们关了茶水间的门,却不想,时间过的飞快,看墙上挂钟,都十一点多了。 “妈咪,我今天想住在这里……”碧丝可怜巴巴的,小猫咪一样看着妈妈。 甄氏看了看陆铭,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她也很喜欢碧丝这个小磨人精,陆铭不在的时候,碧丝总缠着她,两人鸡同鸭讲,都是儿童世界,倒是能玩到一起,不过,主人不开声,她也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陆铭点点头,“嗯,住下吧,和你含珠姐姐住一起。” 甄氏看似不怕孤单,但不得不说,有这个小开心果总缠着她说话,对她来说,也是很幸运的事情。 “真的呀,啊,我好喜欢含珠姐姐的宝贝床,可以藏猫猫!”碧丝立时开心的不行。 陆铭又对潘蜜菈道:“你也可以睡客房,最近楼下乱糟糟的。” 楼下的洗衣机当废品卖了,正重新装潢,王-陆律师事务所会搬过来。 “没关系的,我回家!”潘蜜菈看了碧丝一眼,却见碧丝已经将小脑袋藏进了陆铭怀里,装作看不到她的脸色。 潘蜜菈咬了咬红唇,心说明天再收拾你。 “老板,是不是明天一早要去学校报道?”潘蜜菈问陆铭,虽然不满意这家伙总瞎教自己女儿,有时候让人恨得牙根痒痒,但实则,心里却有些温馨,女儿,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吧? 不过,俏脸上却是带着些你不该娇惯我女儿的不满。 这,也是做母亲的该有的自尊。 可惜的是,陆铭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嗯了一声,陆铭点点头,想了想说,“明天送我去科技公司,我从那里坐公交好了,第一次去学校,不想太引人注目。” “好。”潘蜜菈答应一声,又瞪了正偷偷看自己的碧丝一眼,转身哒哒回家,甄氏送了出去。 雪龙幻影现在是潘蜜菈在开,这个私人助理,也就类似司机、秘书等等角色融为一身了。 陆铭也就初始新鲜了两天,但开车,实际也是个体力活,自然还是坐车舒服。 至于去弗纳德学院,赞助了1000元后,自然拿到了入学名额,手续周小宝都给办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只需要自己去报道,就可以正式入学,读中学三年级。 东海学制,初等小学三年,高等小学三年,中学四年。 毕竟,基础学科不似后世那般深奥,按现今学制,足够基础教育时间了。 中学学历和中等专业学校差不多,高小毕业便可以参加中考。 考大学,则需要中等学历,也就是中学毕业,或者中等专业学校毕业。 弗纳德学院,是从小学到中学的一体化私立学校,而且,是一家慈善学校。 由弗纳德慈善基金运营,招生对象大多数都是乡村学生和城镇贫困学生,和北关孤童院也有良好的合作,对这类学生,减免学费和生活费,依靠的是善长仁翁们的捐款。 现今距离放暑假还有三个月,所以,自己先上中三,然后中四读一年,便可以考大学了。 考不考大学另说,倒是自己的西洋文基础,陆铭感觉,从中一读还差不多。 …… 第二天一早,陆铭去了吉鸟大厦十二层,“华夏科技公司”已经挂牌。 这个世界,没有华夏的概念,对陆铭来说也挺好,外人看着不显得这口气很大,自得其乐。 两名雇员,一男一女,潘蜜菈选的,都是年轻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潘蜜菈没介绍陆铭是谁,两名雇员大概以为是洋人老板的什么故旧家的孩子,来看热闹的。 陆铭穿着周小宝早送来的黑色学生制服,戴了大黑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中学生。 陆铭照镜子的时候,对自己现今的造型也很满意,就算照片被武安人看到了,应该也没几个能认出自己的。 顺便检验了下新公司的装潢,陆铭转了圈后,便下楼坐上了公交车,现今这种大底盘好似坦克似的公交车,也很有趣。 此外,主要的干道还有电车,和昔年上海滩的街头画面差不多。 …… 弗纳德学院环境极好,翠绿松柏掩映中,耸立着几栋教学楼和办公楼,而且,学院内有北关最大的图书馆-——弗纳德图书馆,是一座乳白色建筑物,看起来,好像老鹰展翅欲飞,两侧配楼,就是老鹰的翅膀。 想来各地的善长仁翁们,每年的捐款不少,弗纳德慈善基金,面向全帝国募捐。 站在学院大门前的喷泉雕塑旁默默看着,这个雕塑,是学校的标志,一枚纹理极为清晰的金色树叶。 默默看了会儿后,陆铭迈步进了校园。 拿着入学通知书,在教务中心办了相关手续,随后,被人领到了中三年级组教师办公室。 年级主任是个矮胖子,姓李,头发有些秃,他看了看陆铭的材料,又打量陆铭几眼,对靠窗一张办公桌后几名教师说:“王老师,这位陆千行同学,去你们班吧!” 站起来一个小老头,对陆铭招手,“跟我来。” 小老头是中三六班的班主任,路上,打听了一下陆铭的大体情况。 陆铭按照学籍登记上的资料说,姓名,陆千行;年龄,十九岁;从汉州转学而来。 按照陆铭的居留证,他是汉州来的新移民。 而通过司法考试后,所填写的大律师公会的会员资料里,他同样是汉州人,自学法律。 帝国自学成才通过司法考试的人才并不少,这类人才,多是家境贫寒的天才,上不起学,砸锅卖铁或者靠亲朋资助买法律资料自学。 考到律师牌后,如果能成功站稳脚跟,通常便会进入学校深造,一所好的大学作为背景,可不仅仅是这些人对学历的渴求,也代表着人脉和浑厚的社会关系。 当然,基本上,这类人都是由名流写推荐信,直接进入各种名牌大学镀金了。 如陆铭这般,进入中学的怕是独此一份。 不过,班主任王老师问的问题,当然不涉及这些,陆铭看起来就是个学生,不像什么社会人士。 便是学校学籍材料里,也不会涉及陆铭是不是已经有社会兼职。 而王老师和陆铭随意聊着,领着陆铭进了北侧教学楼,这是个四层楼,为中学部教学楼了。 中一年级的在一楼,中二年级的在二楼,以此类推。 中一年级,有8个班,到了中四,便仅仅有6个班了。 中途有很多离开学校的,或者去结婚,或者去工作,是常态。 王老师领着陆铭进了三六班教室,介绍新转学的同学,同样波澜不惊。 陆铭个子比较高,被安排在了最后排,同桌是个帅气英俊的少年,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特别儒雅帅气。 按照学制来说,这个世界的中三,和陆铭前世的初三类同,都是正式教育的第九年。 但是,学生年龄就参差不齐了。 十四五是常态,因为按照法律规定,学童五岁便可以入学,读初等小学一年级。 然后初等小学三年,高等小学三年,到了中三年级,正是十四五的年纪。 但年龄更小的也有,现今基础学科比较简单,所以,跳级并不罕见。 年龄大的,陆铭也不算最大的,二十出头的,也有几个,就是入学比较晚了,有的更是十多岁才读初小一年级,毕竟都是贫困人家,又想孩子有出息的,每年弗纳德学院的申请名额有限。 其实,能读到中学的,在这个世界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底层劳工们,很多大字不识,高小毕业,有时候就能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了。 弗纳德学院,小学部班级更多,但到了初中部,招生名额直接锐减为小学部的三分之一。 哪怕是弗纳德学院高小的毕业生,想申请到初中就读名额,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可尽管如此,不得不说,弗纳德学院在全东海 . 都特别有名气,是很多贫困家庭的希望,是贫苦阶层的一道光。 百年来,弗纳德学院也确实改变了许多贫苦孩子的命运,令他们实现了阶级上的跃升。 自己家族,和这弗纳德学院可能沾上了瓜葛,陆铭还是有些慰藉的,最起码说明,自己的家族,应该不会是什么大反派,或者说,是大反派的几率大大降低,不然,自己这场转世重生,也挺杯具的,简直是个大笑话。 …… 来办入学来的晚,陆铭仅仅赶上了上午最后一堂课,是“格物课”,类似自己前世的物理化学集合体。 课程内容很简单,力的相互作用的一些知识。 陆铭看过前世五十年代高考物理化学试卷,感觉现今的中学,比前世五十年代的基础学科教学还要简单。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 陆铭虽然没有申请住宿,但很是好奇,所以,也跟着人流去了食堂。 学院食堂分为四个档次的套餐,第二档的乙餐,两菜一汤,主食可以选米饭或者面包,菜是一荤一素,荤菜里能看到明显的肉条,价格为0角8分。 比外间小吃部要便宜许多,而且,所有减免学费的贫困生,每个月都有一定的补助,根据减免程度,补贴从2元到6元不等。 听闻最早给全免学费的特困生是直接发饭票的,但后来发现会对这些贫困生的心理造成不必要的压力,使得他们在就餐时很敏感,担心受到歧视,是以,就改为了发放补贴。 而且,所有学生减免学费的情况都是隐私,不会对学生们公布。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是相当人性化的管理了。 陆铭尝了尝食堂的饭菜,味道还算不错。 . 第二十七章 发明创造 王-陆律师事务所搬了新址静悄悄开业那天,刘老财还是送来了两个硕大的花篮。 现今装潢极为简单,不过是将洗衣店用三合板隔出了几个单间办公室,上了油漆,看起来,也就很是那么回事了。 陆铭和王大安各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此外,还雇佣了一名事务官和一名接线员(接待员),算是小律师行的标配了。 陆铭和王大安重新签订了合伙人协议,律师行的挑费,两人各出一半,两人的收入,自负盈亏。 不过实际上,事务官工资高,由陆铭负担,接待员的薪水则是王大安负担,而他却是喊来了家里一个亲戚,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在,接待员这个工作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接接电话,招待客人斟茶倒水而已。 一层的布局也有了改变,潘蜜菈母女的两居室和外间办公室等于隔绝开来,进出开了后门。 …… 陆铭翻看着桌上的几份材料,华夏科技公司在很多报刊杂志做了广告,效果不错,已经有客户上门,潘蜜菈则按照陆铭的吩咐,所有请求申请专利的材料都会带回来给陆铭看,哪怕看起来,是荒诞不经的精神病论调。 也确实,这四五份专利构想看得陆铭一阵头疼,其中一个甚至提供了产品模型,是一种花样很多的尼龙扣,能编成各种花,正着扣,反着扣,打结扣。 陆铭看得哑然失笑,这人,应该去教手工劳动课。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王大安走了进来,他摩挲着头上短发,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一般,自己有朝一天也能坐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有雇员使唤? 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位年轻的伙伴带来的改变。 房租,仅仅象征性的一个月收10元,他负担5元,人工的话,他喊来的远房外甥女儿,按表姐说话,这孩子你给口饭就行了,提什么工钱不工钱的? 而事务官,叫陈清华,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法律专业的,只是学校不太有名气,外地人,来东海闯荡,月薪不高,40元,可如果叫自己负担的话,自己肯定请不起,而且就那仨瓜俩枣的法援官司,也用不到事务官,纯属浪费。 现在,这小伙子的工资却是陆铭一个人负担。 而且小伙子虽然人工不高,但绝对物超所值,用起来很顺手,陆律师就是眼光毒,挑的人不一般。 而自己,现今也有了些街坊官司,什么样规模的律师行,就有什么样的客户。 当年在学校老师教自己的,现今才深有体验。 看着这个埋头翻看文件的年轻合伙人,王大安感慨不已。 “王哥,有事吧?”陆铭抬头。 “哦,没事没事,来看看你!”王大安呵呵笑着,“难得你能来一次……”说不下去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小媳妇儿等来了久不归家的丈夫一般。 陆铭一笑,站起身,“来,我们聊聊。”对外面喊道:“吉吉,泡两杯咖啡。” 此时门轻轻敲响,一个穿着深蓝制服套裙的漂亮少女已经端着托盘进来,盘里,是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就是吉吉,外间的接待员,是王大安一个远房表姐的女儿,读过几年书,但和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早就已经辍学,十七八岁了,还是没个定性,不愿意在乡下待着,很羡慕城里的生活,原本在她老家小镇上混日子,现今,带着男朋友来投靠表舅。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陆铭也有感觉,这是个很贪慕虚荣的女孩子。 不过,这当然不关自己的事,她倒是很珍惜这个对她来说原本不太可能会有的工作机会,所以,很勤快没卖力,她也很有眼力见,做接待,很有天赋。 就说现在吧,其实没用自己喊她,她却是眼观六路,已经注意到表舅进了大老板房间,觉得表舅会和大老板谈事情,所以已经泡好咖啡送了过来。 “谢谢!”陆铭对她点点头。 “没给您加糖……”吉吉对陆铭甜甜一笑,又对王大安说:“舅舅,您的我多加了块糖。” 看她出去带上了门,陆铭道:“挺细心的,不错。” 王大安心里松口气,就怕面前这年轻合伙人对吉吉不满意,认为自己裙带关系,所托非人呢。 “王哥,最近听说接官司接了不少?忙得过来不?用我帮你处理一两件不?这两天神圣日,我没什么事儿。” 在学校上了几天学了,但从今天开始,就是神圣日假期,五天的长假。 神圣日是帝国最隆重的节日,纪念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女性——爱丽丝女王,她是千年前的帝国统治者,在官方史册里,千年前,她用和平与爱,说服了帝国各族共荣,由此,缔造了神圣格瑞芬尼帝国,这个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家。 对此,陆铭只有一个感觉,信你就有鬼了。 历朝历代,新王朝的诞生,哪个不是腥风血雨、白骨累累? 西洋人灭掉中洲王朝,是靠和平和爱? 不过,这段历史,官方史书讳莫如深,很多野史都是禁书,北方还能听到千年前历史的一点传说,而西洋人直接统治之地,却好似那段历史成了空白,自古以来,中洲地域就被西洋人统治一般。 这个神圣日,对中洲人,应该是亡国日,耻辱日。 可惜,现今已经根本没有几个中洲人有这样的思维方式了。 “千行,千行?……”王大安的轻唤声令陆铭回神。 “你看,脑子还在转呢,是我打扰你了!”王大安很不自在,站起身:“你忙你的,我本来就是想,如果你晚上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便饭呢!” 陆铭笑道:“好,肯定有时间。” 送王大安出屋,回来办公桌后,看着那尼龙扣的申请专利材料,想了想,便拿起纸笔,唰唰的写起来。 因为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尼龙扣,就是那种尼龙粘扣,不知道,给这家伙点启迪,他能鼓捣出来不。 同时代差不多的产物,刚问世的时候,可是风行一时。 . 第二十八章 故人 (上) 今天王大安可谓大出血了,请吃饭的地点叫吉川食,是东洋料理。 虽然开店的明显是中洲人,装修风格和服务员服饰,都是东洋风格,那种圆窗、矮榻,以及雅间简洁及线条清晰的布局,很地道的东洋风格。 东洋人,也就是瀛洲人,为联邦帝国的第二大联邦体,瀛洲王国曾经和西洋人一样,为中洲王朝属国,千年前,瀛洲王国里应外合,背刺了中洲王朝,和西洋人一起,灭亡了中洲王朝。 当然,北四省坊间野史还有这传说,在南方各州、省,这段历史早已经湮没。 帝国虽然现今的律法各族平等共荣,各联邦体也保持了很大程度上的自治。 但实际上,在帝国内,各个种群仍有不可逾越的壁垒,西洋人地位最高,瀛洲人次之,中洲人第三位,西域自由城邦联盟的西域人第四位,南方勇敢酋长国集合体的南洋人地位最低。 瀛洲王国位于东部沿海群岛,所以瀛洲人又被称为东洋人。 各族群地位高低,也体现在文化认同上,比如对中洲人来说,东洋料理,就属于价格高昂的消费。 现今陆铭、王大安、陈清华、吉吉跪坐在雅间软榻上,低矮小木桌上,多是些生吃的海鲜。 北关临海,本地的海鲜价格不高,但东洋料理加价比较高,比如三文鱼刺身,本地三文鱼零售1角钱一斤的样子,可这刺身薄薄的几片鱼肉,可能也就二三两,售价却是5角钱。 这桌料理,大概要4元多,对工薪阶层,很奢侈了。 吉吉是第一次吃陆铭眼里的日料,眼睛都在放光,但却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就怕被人瞧不起,更时刻不忘照顾饭局,帮陆铭、王大安斟茶递水的,照顾的很周到,小姑娘不时起身给陆铭拿调料之类的,深蓝色制服套裙下那双纤细黑丝小腿,引得陈清华不时偷看。 “东瀛的膳食,说是卫生健康,对身体很好!也确实清淡下饭!”王大安满心羡慕的样子,“我们的先祖,就没有这等见识了。” 陆铭笑了笑,拿起清水喝了口,虽说感觉中洲先祖吃生鱼片的历史应该更悠久,但毕竟只是佐食,主食还是要吃蒸熟的,从古代卫生条件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也没必要在这里做口舌之争,不过是无用功。 “王律师,您的话,我不敢苟同……”陈清华却猛地抬起了头,目光也不往吉吉的黑丝上瞥了。 “哦?你什么意思?”王大安呆了呆。 “我们的老祖宗,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中洲人,有万万人口,东洋人有吗?如果他们饮食更健康,为什么人口没我们多?”陈清华梗梗着脖子,小伙子打了鸡血一般。 “瀛洲小岛,物产不丰,人口当然不如咱们!”王大安哑然失笑,“你呀,太年轻太天真,说点老祖宗的不好就好像是什么大不韪,这是客观的事实,怎么到你这儿,我好像忘祖背宗一般?” “我们老祖宗不好,会几千年压在西洋人和东洋人头上拉屎?他们那时候是什么?蛮夷而已!一个是贪得无厌的白皮,一个是反复无常的小人!”陈清华瞪大了眼睛,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别胡说八道,看了点野史胡说!”王大安左右看看,脸色紧张起来,“你从哪里得的禁书?赶紧烧了!” 陈清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摇头,“我,我听别人胡乱说的……”拿起酒盅,往嘴里就灌,随之大口咳嗽起来。 王大安看着他,心说这种危险分子,应该开除才好,不然,会给律师行惹来大祸。 但从实际来说,虽然陈清华是律师行雇员,自己是两个老板之一,可陈清华的薪水是陆律师发,所以,自己也不好提议开除他。 陆铭却是看着陈清华,想不到,现在年青一代,还能有不被西洋文化压垮而对祖先保持敬意和自豪的,也算难得了。 “王哥,最近看你接了挺多案子?有没有什么新奇的?”陆铭笑着问,岔开了这个话题。 “别的也没什么……”王大安犹豫了一下,“就是有一桩杀人案,有点麻烦。” 杀人案?陆铭怔了下,按理说,法院排法援官司,还是要看律师能力的,王大安在北关法律界的名声地位,就算法援官司,也不该将杀人案排给他。 “主要是对方不同意认罪协议,一定要上庭,可我的当事人又坚决不肯承认蓄谋强奸杀人,那是要上绞刑架的,他怎么可能同意?” 王大安叹口气:“上庭的话,输了官司,我再扣10分的话,怕是要被吊销律师牌。” 王大安的考核分是负87分,打输一场官司,扣10分,负97分,距离吊销律师牌仅仅一步之遥。 律师考核分,300为基准数,按其三倍递进。 负100——300分,为初级辩护士;300——900,中级辩护士;900——2700,高级辩护士,以此类推,每年夏季核定新的律师等级。 因为分数比较危险,所以,王大安现在打官司从来不上庭,都是庭下解决,法援官司都是提供法律意见那种。 然后到了年中考评日,他这一年兢兢业业接了很多法援,综合评定会有额外加分,能脱离危险区。 却不想,现在却会排给他一个需要上庭的严重罪行的官司。 陆铭看着他笑笑,“不用担心,也许,咱就赢了呢?回头我帮你找找疑点。” 王大安苦笑,“算了,别把你扯进来了,这次控方律师是外聘的,不是检察官,是外聘的咱们北关第一大状。” 陆铭一怔,“刘翰眀?不会吧,他亲自出马?” “就是他……”王大安脸上露出丝苦笑,“看来,他要完美收官,过了夏天,就进阶四段了。” 刘翰眀,考核分为2697分,现在是三段,高级辩护士,只要夏季的每年大律师公会评定新的律师段位前,得到4分,超过2700分,那么,夏天之后,就可以进阶为四段,高等律师了。 “要从你身上拿最后一滴血,收割你的人头……”陆铭笑笑,眼里闪过一抹玩味,“其实,是想收割我的吧?” 王大安不明白陆铭说得是一些游戏术语,但对他血淋淋的描述很认同,“千行,你别插手,这件事就过去了,让刘翰眀出出气,以后也就不会盯着咱们了。” 陆铭笑道:“要出气,收割我的不更好?这样,吃完饭,回去我看看案子的卷宗。”看王大安还想劝说自己,陆铭郑重道:“王哥,交给我吧,你的分数太危险了,事情又是我惹起来的,我让他出出气,这样他解了气,以后不会找咱们的茬了对吧?” 王大安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你说的对。” 这个年轻合伙人,考核分31分多,输了扣10分,也没什么,这样,和刘翰眀律师事务所的过节就算过去了,也挺好。 吉吉在旁听着两人对话,松了一口气,表舅昨天喝多了,又哭又闹的,这个案子,把表舅折磨的不轻,不过表舅是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那种的性格,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大老板虽然年轻,但好像比表舅厉害多了,有大老板帮他,应该会没事了吧? 吉吉偷偷看了年轻老板一眼。 表舅一旦做不成律师,自己又要被赶回那个到处都是牛粪的乡下,经历了这几天的生活,想想要回到过去,自己宁可自杀! . 第二十九章 故人 (下) 陆铭确实想着,这场官司就输掉就行了,给刘翰眀出出气,他亲自出马,还真是瞧得起自己这个小破律师行。 当然,看来是需要几分来晋级,是以拿自己等小律师献祭,稳稳的拿分,又看起来是因为以前的过节,不算以大欺小,更不会让人觉得为了拿分晋级,故意找小律师刷分。 自己还是要低调点,别太出风头。 而且杀人案来说,一百个嫌疑犯里,得有九十九个不是无辜的。 就算有所谓的法律精神,但帮明知道是杀人犯的客户脱罪,但凡有点良知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所以很多专长刑事辩护的律师,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方面的疾病。 可是,当陆铭回到办公室,拿到王大安送来的卷宗,看了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犯罪嫌疑人叫李四,外地来北关的流浪汉,而且,瘸了一条腿。 而受害人,是本地名流,明嘉娱乐二股东刘守成的第二房姨太太,名讳李小燕,四十五岁。 按照卷宗所说,是三个月前,这位二姨太的汽车撞伤了流浪汉,见流浪汉可怜,将他收为长随。 可这流浪汉却心肠歹毒,十几天前,意图侵犯二姨太,**不遂,所以杀死二姨太,洗劫了二姨太身上钱财逃离。 警方拘捕他时,也从他的小窝里,搜出了许多本来二姨太所有的财物。 他的口供,已经陈述了他**不遂后,杀人抢劫的事实。 但王大安要他认罪,他却当场翻供,说是被折磨的没办法才在警方编造的口供上签字画押的。 陆铭蹙眉,是觉得这家伙抢劫杀人后,却没有逃离北关,太不合逻辑。 毕竟,他是那种没有任何身份的乞丐,逃走的话,也很难找到他。 “王哥,这个李四,不认罪,跟你怎么说的?”陆铭来了王大安办公室。 王大安苦笑:“这家伙,和那些死刑犯一样,胡说八道呗,说刘家二姨太,想侵犯他,他不够二姨太有力气,慌乱中拿起东西,不小心砸晕了二姨太,然后,他就离开了酒店。还说他蜗居里那些东西,都是以前二姨太赏给他的。” “编故事都不会!”王大安摇头苦笑。 陆铭又拿起卷宗,看里面,二姨太李小燕,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二百一十三斤。 盯着卷宗又看了一会儿,陆铭道:“王哥,你安排下,我要和这个李四见一面。” 王大安点点头:“你口才好,也许能说服他认罪。” …… 北关拘押所位于城镇南郊,铁门高墙的森严大院,高墙上面有荆棘铁丝网,外面,孤零零的垂柳好像都没有生机,远远看着,就很压抑,更令人升起自由真好的感觉。 简陋无比的会客室,只有一张木桌,两边各有几把椅子。 黑制服所警,站在几步外,监视着会客的一举一动。 陆铭和陈清华坐在木桌一侧,等着所警将李四带过来。 陈清华不时偷偷看正闭目养神的陆铭,这位年轻的陆律师,他还从来没跟着办过案子呢,甚至见面都很少,这还是第一次跟着他办案,倒是早听王大安律师将陆律师夸的极为厉害,但王大安律师本身就很平庸,在他眼里,应该是个律师都比他厉害。 至于吉吉,同样很崇拜这位陆律师,但她只要是成功人士就莫名崇拜,只要是城里人,她就高看一眼,而有着西洋美女私人助理的陆律师,在她眼里自然是大天一般,她的话,更不足以成为凭证。 自己虽然是农村出身,读的大学也不好,而且有恐考症,司法考试就别想了,但自己并不认为,在法律这个行当,能考上律师牌,就一定比自己强。 如果,自己发现什么,要不要跟陆律师说,不知道他脾性如何,自己随意发表见解,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陈清华正胡乱琢磨之际,就听通向里间的铁门一响,然后就有一名所警,把着穿着囚服的犯人走出来,犯人头发很长,遮掩着面目,脸好像还受伤了,白沙布几乎包起了半个脸,走路更一瘸一拐的。 到了近前,所警将犯人手上手铐打开,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墙壁旁。 而早前站在里面的所警,打开前门,去了门外等。 瘸腿犯人,很费劲的,慢慢坐下,那条瘸腿不能弯曲,是以坐下很费力,要向旁边伸出去,才能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坐下。 半天,不见陆律师说话,陈清华诧异的看过去,却见陆律师,神色古怪的盯着面前的嫌疑犯。 而那嫌疑犯,此刻也正瞪眼看着陆律师,虽然他脸上几乎全被白纱布包裹,但露在外面的眼眸,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双眼睛,看起来很年轻,想来这嫌疑犯年纪也不大。 这时陆铭对那黑制服所警招招手,摸出张绿色十元纸币,“法警老哥,麻烦你,给我带一杯咖啡可以吗?” 所警看到纸币颜色眼睛就是一亮,但不缓不慢走过来,接过纸币,“你们这期间不许说话,懂吗?” 陆铭点点头,对陈清华道:“你也去喝杯咖啡。” 陈清华愣了下,隐隐感觉,好像陆律师和嫌疑人认识,但随之起身,跟着所警走出了会客室。 “真的是你……”对面嫌疑人,声音干涩沙哑,早就不是陆铭认识的那个人的声音。 陆铭看着他,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包括,不知道所警需要什么价码,才能令他回去马上暴毙。 对面这个人,虽然腿瘸了,脸更被白纱布包裹,但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熟悉。 是从小到大,和自己斗了十几年的死对头。 “自己”在武安,是纨绔子弟的代表,对面的人,则是青年才俊的翘楚。 两帮人,从小时候光屁股打架,到青少年时期有了小圈子明争暗斗,简直就是天生的死敌。 而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也正是这家伙,作为主控,控告自己和甄氏奸夫淫妇,谋害了龙爷。 李明轩,武安最年轻有为的检控官。 虽说在逃亡的列车上自己看报纸,有武安的暴乱引起了两名旅帅战争的报道,也简单提到,暴动中一位李姓检察官受重伤。当时自己怀疑是李明轩,因为自己逃跑时,双龙会的人也正在攻击李明轩。 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东海看到他,而且是,如此惨状的他。 腿瘸了,脸上不知道怎么,都是纱布裹着,而且,现今还是杀人嫌疑犯。 但问题是,他看到了自己,代表自己的潜逃成了无用功。 虽说帝国和北域四省之间,只有官方有专线电话,民间倒是电话未通。 但他只要写封信或者发一封电报回去,被查找自己下落的人见到,自己一切苦心都付诸流水。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这时,李明轩发出沙沙的笑声,很是怪异的声音,“想不到,你也是逃来了这里,而且,你成功了,我失败了,看来,我以前真是低估你了,陆千行律师,对吧?” 陆铭慢慢靠回座椅,看到旁侧有陈清华落下的三炮台牌香烟,从里面拿出一根,点上。 没有过滤嘴的廉价烟,很呛,但脑子里,思绪渐渐清晰。 “说说你的案子吧,李四,是吗?”陆铭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是打印件的副本,“这是你的口供,你现在不认可,对吗?” “我没有杀人,是他们折磨我,拿到的口供。”李明轩好像咧嘴做了个笑的动作,他伸出手,“我能吸根烟吗?” 陆铭将烟盒和火柴便推了过去。 李明轩颤悠悠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又颤悠悠点上,盯着幽幽的火柴火焰看了一会儿,直到快烧到手好像才回神,丢下了火柴棍。 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嘴里长长吐出口浓烟,他看向陆铭,“算了吧,看来,我死定了,其实,你也不用白费钱给那些王八蛋买我的命,我现在,根本和外面联系不到,回到拘押房,就是挨打,我看,不等过堂,我就会被活活打死了!” 陆铭不说话,看着他。 “你个王八蛋,有时候我就想,这一切,都是他妈因为你,我如果见到你,要一口肉一口肉的将你咬死!” “我的家人,都死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知道吗?!” 李明轩深深吸了口烟,看着陆铭,怪异的笑着,“都是因为你!” 陆铭愣了下,“双龙会,杀了你全家?” “双龙会?双龙会想杀我的,都被韩警官毙掉了!”李明轩眼眸里,好似有了点温情,随之,摇摇头。 陆铭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她还好吧?”李明轩突然问,眼眸里,闪亮了一下。 “嗯,挺好的。”陆铭慢慢掐 . 灭烟蒂,知道他问的是甄氏。 李明轩缓缓点头,又猛地吸了几口烟,“好了,想不到,最后能死在你手里,没有和野狗一样无声无息被他们折磨死,老天对我也算不薄。” 陆铭笑笑,“也许吧。” 李明轩沉默着,突然说:“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在法庭上,赵劲松,不是说接到了个举报电话才去查你的车,从你车上发现了龙爷尸体吗?” “我觉得好奇,所以,就查了查赵劲松接的那个电话的来历。” “结果,你说怎么着?我的全家就死了,我全家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李明轩突然笑起来,疯狂的笑起来。 哐当,铁门打开,那所警冲进来,拿着警棍指着李明轩“坐下,给我老实坐下!” 陈清华跟在了后面。 见李明轩还是癫狂一般的笑,所警抄着警棍就走过去,“嘭”一声,警棍砸在李明轩头上,他却只是傻笑。 “嘭嘭”,又是几棍。 陆铭静静看着,突然说:“这位警官,你住手,我现在,要求验伤,并为李四办理保释就医手续!” 什么?所警猛然回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陆铭,本来,还以为这个年轻律师很上道呢,出手就是10元钱的辛苦钱,却不想,突然态度大转弯。 “清华,去约报社记者。”陆铭对旁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的陈清华说。 “别,别,陆大状,您这是做什么?!”所警立时有些慌了。 陆铭点点头:“这样吧,你去和李所长说,李四得了急病,需要保外就医,如果他不同意,我会要求马上验伤,李倌昨天还跟我聊,咱们拘押所一向人性为本,对嫌疑犯,都给与了应该有的权利呢!” 想来,司法圈,就算不知道的人,但如果刻意去打听,也应该会听说自己和李倌的“特殊关系”。 心说李奶奶啊李奶奶,别怪我拉你的虎皮,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借借你的威名了。 “是,是,陆大状,您稍等,我去请示。”所警也不知道“李倌”是谁,但律师本来就不好惹,出手阔绰的律师就更不好惹,让李所长去斟酌就是,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 所警匆匆出门而去,看着还在傻笑的李明轩,陆铭慢慢坐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侧陈清华满脑袋问号,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 第三十章 沦落人 仁心医院6号病房外走廊上,陆铭坐在长椅上,旁边站着王大安,正苦口婆心的相劝。 “千行,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不要搞事情了,你不会,真的在想办法赢刘翰眀吧?”王大安狐疑的看着陆铭。 当听说李四被保外就医,拘押所李所长给他打电话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后,王大安匆匆赶来了医院。 看着自己这个年轻的合伙人,王大安心里叹息,还是太年轻了。 刘翰眀考核分2697分,可能在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眼里,是人参果一般,充满了诱惑。 毕竟,如果能法庭上堂堂正正赢他一次,就有百分之十的分数到手,那就是将近270分呢。 取上限,也是100分。 因为法庭上律师之间交手,考核分权重是计算为10分或者考核分的百分之十,取其中的最大值。 不过,辩护士阶段,也就是一段到三段的律师,如果一场官司收益或者折损分数超过100分的,取100分。 整整100的考评分,对初级辩护士阶段,实在是个天文数字。 但问题是,现实会令自己这个年轻合伙人,碰的头破血流,刘翰眀在北关,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2697分,正是他傲人战绩的可怕之处。 尤其,今年夏天刘翰眀就会升段,到了四段高等律师后,便有权力接帝国境内任何地域的官司了。 和北关的律师,已经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你能有机会交手已经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如果妄想更多,不但显得不自量力,更容易在这个圈子被搞得身败名裂。 “千行,你答应我,不要再得罪刘翰眀事务所,知道吗?”王大安满脸郑重的说。 陆铭笑笑,这时门咔哒一响,陈清华从里面走了出来,递给陆铭几页纸笺,“陆辩,您看看。” 是陈清华问询李明轩事情经过的记录。 陆铭看了看,点点头,“好,你去通知检方,我们会向法庭申请李明轩在警局的口供无效,理由是他当时精神不稳定,这份记录你将复印件提供给检方。”顿了下,“他们明白的,如果不同意,我肯定会申请验伤,申诉第一次的口供是他们刑讯逼供得来的。” 转头对王大安一笑,“堂堂正正的上庭。” 王大安无奈的看着他,长长叹口气,眼见劝说不得,也只能自求多福。 陆铭笑道:“我去看看当事人。”起身,推门进了病房。 王大安从玻璃窗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转身离开。 单人病房,李明轩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看到陆铭进来,他浑浊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生机,盯着陆铭,“私人医院,要花很多钱吧?” 陆铭踱着步,突然说:“有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你的身份,如果不能提供你明确的来历,那么,你所说的一切,就失去了可信度,而你翻供的行为,本来就会失去陪审团的信任。检方也必然提到这一点,哪怕在庭上,我可以令你翻供的行为合理化,但检方不会不暗示陪审团,你有曾经承认罪行的口供。如果你没有明确的来历,那检方,肯定会进一步,提到你是什么逃犯之类的可能性。” 李明轩刚刚和陈清华录的供述里,主要是他和刘家二姨太的关系。 按他提供的这份最新供述,事情经过大相径庭,二姨太的车在大街上险些撞到他,随后识人无数的二姨太,应该发现了这个瘸腿乞丐如果洗干净,应该是个年轻美男子,这才会将他收为长随。 案发当天,二姨太在酒店里,勾引李明轩不成,便想霸王硬上弓。 她一米七八的个头,两百多斤分量,已经瘸了一条腿的李明轩在她面前,小鸡子一般,情急中拿起桌上一个雕塑,照着二姨太的头狠狠来了一下,将二姨太砸倒后赶紧逃离酒店,回了二姨太给他租的一处小公寓。 然后,就是警方上门抓捕,而他小公寓里一些二姨太赏的贵重礼物,变成了他抢劫的证据。 尤其是,二姨太曾经将心爱的一枚玉坠送给了他,那玉坠,却是很多人能证明是二姨太的贴身饰物。 按照警方调查结果,案发现场,二姨太是被重物击打头部而死,凶器就是客房床头柜的铁制飞鹰雕塑。 但李明轩坚称,他离开时,还看到二姨太挣扎起身,绝对没有死。 更别说,他什么强奸不成,抢劫杀人了。 可是就算按李明轩的新口供,看起来,都是他打死了二姨太。 最多,也就是失手打死的,不是故意杀人,也没强奸和抢劫的意图。 而且还有个问题,李明轩的来历说不清楚,本地陪审员们,肯定默认是他是外来凶徒逃犯之类的,加上检方是刘翰眀,这位北关律师的天花板,将陪审员引导到这方面轻轻松松。 看着李明轩脸上厚厚的白纱布,本来脏兮兮的,现今都换成新的了,听医生说了,他脸上被划了挺多刀,以后算是破了相。 根据李明轩所说,是在拘押所,被里面犯人弄的。 如此,说二姨太看上了李明轩,李明轩是小白脸,可也是没任何说服力了。 那些犯人,应该是受人指使折磨李明轩,本意不是为了破坏二姨太和李明轩的关系纠葛,但却也算是无意中破坏了自己的辩论点之一。 这案子,莫说打无罪,就算打失手杀人,都没什么希望。 至少,从现在的证据看是这样。 “小陈跟我说了一些检方的资料,我从头想了想,打过失致死也很难打,对吧?”李明轩看着陆铭。 陆铭不置可否,“跟我说说吧,你怎么来的这里。” “和你一样,你又为什么来这里?”李明轩自嘲一笑,“不过,我带的钱,路上丢了,我一个瘸子,又没钱,能做什么?本来,混在流浪汉里,也挺好。”笑了两声,李明轩闭上了眼睛,“你也不用假惺惺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所以,给我来个痛快就好了,一场根本没有希望的官司,你就想拖着套我话而已,放心吧,我并没有瞒着你什么,我虽然恨你,但更恨他们,我可能到死都会纠结,是希望你复仇成功呢,还是希望你死在他们手上,或许,你们同归于尽一起下地狱,是我最想看到的!” 说着,李明轩笑了笑,惨笑。 按照李明轩所说,打给赵劲松的举报电话,也就是举报陆铭和甄氏轿车后备厢有尸体的电话,来自武安一家旅馆。 他去查了那家旅馆住宿登记记录,也向旅馆服务员们打听,打电话的时间,有没有注意到,是哪个客人用的旅馆吧台的电话? 还没查出什么端倪,他家就莫名失火,也正是盘踞在武安附近的两大旅帅爆发冲突的那天。 他的家人,都死光了,便是他,也被两名穿着军装的大汉绑架,逼问他,知道不知道自己的下落,是不是他收了自己的钱,才故意输掉官司。 他受了很多折磨,腿也被打折,但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去哪了,也交代不出什么。 后来,趁着两个大汉松懈,他偷偷挣脱捆缚逃了出去,去外宅拿了保命钱,藏在野外了很久,这才改换行迹,坐上了南行的火车,最后,来了东海。 因为是一路直行,反而比自己早到了几个月。 他应该没隐瞒什么,知道的就这些了。 看着惨笑的李明轩,陆铭静静坐了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 第三十一章 奔波 金城大酒店,听着名字很唬人,实际上,位于一栋四层老式公寓中的二层,这座公寓叫“金城大厦”,一层是各种小吃餐馆,二层就是金城大酒店,实际就是简陋的日租房旅馆,附近暗娼、流莺经常被客人带上来吃快餐。 最近轰动一时的刘家二姨太命案,就发生在金城大酒店的14号房间。 现今,陆铭正在公寓一层一家小茶餐厅里喝丝袜奶茶。 他坐在靠窗座,从茶色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游客行人,这里的命案,好像并没有影响店铺的生意,毕竟,这里是市井阶层休闲的天堂,一层餐饮,二层日租宾馆,三层有文明舞厅、麻将馆等等。 条件虽然差些,但胜在消费便宜,平民阶层都消费得起。 坐在旁侧的陈清华,感觉到,老板心情应该不太美丽。 他也没想到,凶杀案发生的房间已经解封可以营业了,虽说还没人住进来,但里面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了。 老板来这里,应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警方忽略或者隐瞒的线索。 跟宾馆服务员闲聊,也没打听出太多端倪,这些服务员,对这个案子都讳莫如深,没人敢乱说什么。 而且,和李二姨太相熟的宾馆经理,叫杜来福,是李二姨太的表弟,也是他发现尸体并报案的。 杜来福也自然成了此案的证人之一。 是以,没有检方许可,辩方是不能私下单独和他接触的。 方才,老板约了宾馆的一名服务员在这里见面,正等她收工。 “来了!”陈清华眼睛一亮。 茶色玻璃窗前,正走过一条女性身影,是名十八九岁的女青年,穿着花布衣衫,很娟秀的样子,正是老板约的金城酒店的服务员,叫小翠。 陈清华起身,迎到门口,笑着引领她进来。 有些拘束的坐下,小翠不安的看了眼陆铭,“您,您真是律师?” “当然,你不用骇怕,陆辩很随和的!”陈清华在旁笑着说,又拿起桌上餐盘,“你看看,想喝点什么?” 小翠轻轻摇头。 陈清华笑道:“我给你要吧,就这里的丝袜奶茶吧,看来是特色。” “不,我什么也不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小翠眼神还是有些狐疑,陈清华也有些无奈,但小翠这样的人,自然能见到律师的机会很少,而且说起来,来现场勘查这类事情,大的事务所,都有专门的调查员,或者雇佣私家侦探,但本事务所人员有限,也只能陆律师亲自出马。 “我一直觉得,你有话想和我说,对吧?”陆铭看着小翠。 “没有,我,我虽然那天值夜,但,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小翠连连摇头。 陆铭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吧,但如果你能想起什么,请和我联系!” 旁边陈清华,便递了一张陆铭的名片给她。 小翠接过,随之起身,“陆律师,对不起啊,真的帮不上您!”鞠个躬,转身慌慌张张的走了。 看着她背影,陈清华小心翼翼道:“陆辩,我留下来,再和她多聊聊?” “算了,我们走吧。”陆铭起身,陈清华心下无奈,又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 吉鸟大厦十层就有一家侦探所,规模不大,就是里外套间的办公室。 人也只有两个,一个就是事务所老板,人人都叫他老鬼,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平时嘴里叼着个大烟斗,满脸色眯眯为老不尊的样子,但有个传闻,得罪这家伙的,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另一个是事务所秘书庆嫂,一个酷似幽灵的老婆婆,不声不响端着茶杯在你身后送过来,让人头皮都发麻。 “陆律师,你这要求,可有点麻烦啊!”老鬼烟斗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满脸的狡黠。 陆铭要老鬼,帮自己找到李明轩这个案子的死者李小燕的最原始法医报告,最好,还能约到法医办公室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人物聊一聊,但不能是对方证人名单里的经办法医这种。 看着老鬼,陆铭一笑:“鬼哥,你说个数字吧,我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这可不好说,这样吧,我尽力,如果能行,我再给您电话!”老鬼满脸笑眯眯。 陆铭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 老鬼的办事效率很高,两三个小时后,他就打来电话,说法医办公室,有一名助理,愿意和陆律师你见面,但是具体怎么谈,要看陆律师你的了。 老鬼更说,这次也不跟你陆律师收费了,算是想和陆律师你,建立一个长期合作的关系,送的一个小小彩头,展示下我老鬼的诚意。 …… 傍晚时分,陆铭和潘蜜菈,来到了温德宝俱乐部。 这是一座四层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尤其是夜晚,霓虹闪烁,甚为美轮美奂。 俱乐部内装有冷暖空调,陈设豪华;其中一层为舞厅;二层为赌场;三楼四楼为贵宾休息区和高档套房,顶层装有一个巨大的圆筒形玻璃钢塔,有彩色灯泡,当舞客准备离场时,可以由服务生在塔上用彩色灯泡打出客人的汽车牌号或其他代号,车夫可以从远处看到,而将汽车开到舞厅门口,或者黄包车跑过来候着。 而且,俱乐部后身,更是占地甚广的绿草如荫的山坡,这是俱乐部的综合娱乐设施,有网球场、高尔夫球场、游泳池等等。 温德宝俱乐部是北关唯一可以和明嘉娱乐抗衡的对手。 因为案子的死者为明嘉娱乐的二股东刘守成的二姨太,是以,陆铭约那位叫做程大龙的法医助手来温德宝俱乐部,可以给对方更多的安全感。 奢华无比的舞厅中,穿着金光闪闪的旗袍歌女正在吟唱一首灯红酒绿的歌曲。 陆铭和潘蜜菈坐在角落的半封闭的圆形沙发上。 这里有可以很多人共舞的大舞厅,舞池地板用汽车钢板支托,跳舞时会产生晃动的感觉;大舞池周围有可以随意分割的小舞池,既可供人习舞,也可供人幽会。 陆铭现在所选的6号台,半圆形沙发围拢的茶几旁,就有一处半封闭的小舞池。 适合三亲两好,跳舞之余,聊点私密话题。 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和那法医助理程大龙,约的是7点整在这里见面。 潘蜜菈一袭雪白礼服长裙,金色发髻盘的很美,比黑色裙裾更加高贵明艳,好像来自中世纪的王后。 携西洋女伴来跳舞,陆铭又用500元办会籍,便成了这个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而通常来说,温德宝俱乐部的高级会员,入门门槛很高,不是有钱就能办理的,实行的是邀请制,也是一种朋友圈生意圈,常常聚会,很多人削尖脑袋也进不来。 是以,当程大龙来到前台说约好了陆千行律师后,很快就有侍应生极为恭谨的将他领了来。 程大龙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少出入这种高等场所,有些拘谨的和陆铭握手后坐下,陆铭要了点小吃,问他喝什么,他看着酒水牌上的价格,也是倒吸口冷气。 “来瓶30年的白兰地吧。”陆铭随意说着。 这个世界,白兰地当然不叫白兰地,但同样是葡萄蒸馏酒,所以,陆铭将其名称默认为白兰地。 30年原浆,用前世说,就是XO级别白兰地里也算上品了。 这里的价格,一瓶30年白兰地,售价为30元,程大龙这个法医助理,正常月薪不过65元,他立时显得更为拘谨起来。 至于潘蜜菈这个金发碧眸侵略性十足的美艳西洋丽人,程大龙就更是目光不太敢往那边看。 “还有,帮程先生,选一位舞伴,要好点的。”陆铭又吩咐服务生。 不多时,随着一声轻笑,一名双手捧着洋气酒瓶的旗袍丽人摇曳行来,很漂亮的美人儿,淡红旗袍,露出雪白丝袜美腿,红色高跟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性感风情。 “先生,我叫阿梅……”丽人眨着长长睫毛看向陆铭,隐隐的意思,您还满意我吗? 陆铭指了指程大龙身旁,笑道:“陪好我朋友。” “好的!”阿梅又给陆铭展示酒水,见陆铭点头,便开酒,又问潘蜜菈,“小姐您喝点什么?” “少来一点就好!”潘蜜菈涂着银色指甲油的雪白纤长手指夹过自己和陆铭的玻璃杯摆好。 陆铭心下笑笑,还好,现今还没酒驾一说。 倒好了酒,阿梅拿着自己和程大龙的那杯,便紧紧挨着程大龙坐下,将那杯白兰地递给程大龙,轻笑道:“您看起来好斯文啊!” 被她身子轻轻一挨,程大龙立时触电一般面红耳赤,慌乱的接过酒杯,“啊,是,是……” 阿梅银铃般娇笑起来。 陆铭笑笑:“你们聊会儿,我们去大厅跳一支……” 和潘蜜菈出来,去大厅跳了一个曲子,回来时,却见程大龙自然多了,正和阿梅有说有笑。 不得不说,这温德宝的舞女很会对症下药,短短时间,就拿捏住了程大龙,令他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程先生,我有没有荣幸请您跳一曲?”阿梅站起身,对程大龙伸出芊芊玉手。 “好……,好……”程大龙好像早就心痒难耐,抓住阿梅的手就再舍不得放开,和阿梅在小舞池里,跟着舞曲跳了起来,是那种幅度很小的慢舞,在阿梅引领下,程大龙倒能跟得上脚步。 “那个尼龙粘扣挺好的,办的怎么样了?”陆铭问潘蜜菈。 “所有该准备的材料都已经递交了,问题不大,您是第一发明人,高宝震是第二发明人。” 陆铭点点头,高宝震对这方面很有天分,按照自己所说,已经鼓捣出了尼龙粘扣的原型成品,而且,因为是自己的构想,他仅仅是执行者,就如同理论物理学家和实验物理学家的区别,他甘愿作为该专利申请的第二受益人,自己和他也签订了协议,如果该专利获益,自己和他按照七三分账。 潘蜜菈很聪慧,这段时间,已经完全学会了如何申请专利,当然,需要的材料都很明确,其实不是多么复杂的工作,但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普遍学历不高,启智有限,对这种专业性的工作,短短时间就能摸清门道,那很了不起了。 自己也就更省心了,只需要挑选有价值的专利发明就是,申请手续之类的,可以完全不用理会了。 问完这句话,陆铭又沉默下来,方才跳舞,有点小尴尬。 “陆律师,来,我,我敬你一杯!”跳完一曲回来,程大龙举起酒杯,脸红红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铭微笑举杯和他轻轻相碰。 “陆律师,我这次,真的不能帮上您太多忙……”程大龙很遗憾的样子,大概现今就算把他老爹卖掉,他也毫不犹豫吧,现在只是懊恼,自己带来的信息,好像没多大价值。 阿梅已经起身,“我去给您们拿点水果!”很有眼力见,知道开始谈正事儿了,她不该在旁。 “没关系,咱们重要的是交个朋友!”陆铭微笑,“这样,以后你和朋友来,签我的单就是。” 看着阿梅走远,程大龙侧身过来,压低声音:“陆律师,关于李二姨太的尸检,是这样的,她颅骨最少有四下被钝器击打的伤痕,开始的报告,根据颅骨裂变的情况,有意见认为最新的一次钝器击打,可能和第一次击打,相隔了一段时间,有可能超过三个小时以上,但鉴证讨论会后,这一点,就被从报告中删除了。” “不过陆律师,我可不能出庭证明这一点,您,您懂的……”程大龙看起来,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就是白吃白喝一样。 “没事,您已经帮我大忙了!”陆铭微笑,举起酒杯。 第三十二章 芊芊红酥手 雪龙幻影风驰电掣般奔驰在长街上。 驾驶位上,雪白华丽长裙的潘蜜菈,看来有些容光焕发,或许是,开着造价高昂的超跑,令她想起了很多往事,也令她恢复了自信,她很享受踩足油门,任由满头金发跟着夜风飘翔的感觉。 很快,雪龙幻影减速,驶入了静安巷,慢慢停在了挂着“王-陆律师事务所”的二层小楼旁巷子里。 轿车停车的另一侧,就是通往二层阳台的角梯。 路灯在长巷中,这里显得有些幽暗。 “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咖啡?”潘蜜菈转头,问陆铭。 “不去了……”陆铭随口说着,解开安全带,可转头就是一怔。 潘蜜菈斜靠在车座上,向自己这边倾着身子,雪白纤手拄着下巴,涂着银色美甲的纤纤食指被鲜亮红唇噙住,贝齿轻轻咬着指甲盖,深邃碧眸如水,异彩荡漾,有着难以难说的风情。 陆铭一呆,心就砰砰乱跳起来。 香风袭人,潘蜜菈那精致无比的脸蛋越来越近,鲜亮红唇慢慢印在了陆铭嘴唇,贝齿咬住了陆铭下唇。 陆铭脑袋就嗡的一声,那香香软软又水润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张开嘴巴想吮吸,嘴唇被轻轻咬住的痒痒感觉,更是无比的刺激。 突然,陆铭眼神瞥到了潘蜜菈慢慢闭上碧眸时眼里的那丝茫然。 趁着还没沦陷猛地向后一躲,正往陆铭身上倾的潘蜜菈一呆,睁开碧眸,有些不解的看着陆铭。 陆铭推开车门下车,“好了,回去休息吧。” 潘蜜菈眼眸中的茫然和无奈,令陆铭突然有点理解她很突兀的举动了。 从心底最深处来说,要说她完全误会自己也不对,毕竟,如果她是个西洋男人,自己就未必对她这么好。 虽然,用的她越来越顺手,她的西洋丽人的身份,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便利。 可真要说破,还是有异性相吸的那种情结在里面,帮自己的同时顺便帮了她,得到她的感激,更有种隐隐约约的小暧昧,她如果是抠脚大汉,自己感觉就会完全不同。 这就是人性,自己也不是什么超脱人性之外的神。 但自己,还真没想过,要她做自己什么情人之类的。 可潘蜜菈呢,应该觉得,这是她从生下碧丝后,最舒适的一段时间吧。 不仅仅是生活条件,主要还是,她的人生价值正在得到体现。 而且,碧丝和自己,特别亲近。 自己呢,至少她不会觉得讨厌。 所以,她可能考虑很久了,要将这样的生活延续下去,那么,就不能装糊涂,她更是传统西洋贵族性格,自觉受了自己这么大恩惠,那么,做自己情人也是应该的,尤其是,这种生活,感觉一直过下去也很好。 但不管怎么说,委身给自己,做自己的情人,从她的价值观来说,都是一种颠覆性的东西,是以,她很混乱,但是,也正是趁着今天,大概下了决心。 尤其是,方才和她去跳舞时,自己搞得有点小尴尬,搂着这个明艳无比的西洋尤物,自己不小心有了生理反应,还被她察觉到了。 自己这躯壳,虚的很,最近喝中药好像也没怎么调理过来,但是,自己毕竟是正常血气方刚的年纪,越是尽量避免和女子接触,当真和一个性感尤物肌肤相贴,反应才挺强烈的。 这无疑使得潘蜜菈,更误会了自己的居心。 所以,潘蜜菈才下了决心,捅破这层暧昧的窗户纸。 当然,说到底,还是因为潘蜜菈对自己有了好感,不然,以她从小的教育和骨子里的高傲,是断然不会如此的。 陆铭胡乱琢磨着,从阳台楼梯往上走,看了看车里还有些在风中凌乱的潘蜜菈,揉揉鼻子,觉得我是伪君子就是吧,而且,这根本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的问题…… …… 胡思乱想着进屋,漆黑一片,陆铭按了按门廊旁的壁灯开关,灯却没亮。 “别试了,二层的电被断了,明日寻电工吧!”甄氏的声音,但和平时那种娇吟般动听莺啼好像有些不同,带了几分冷峻。 “哦……”陆铭向发声处看去,月光朦胧,屋里待了一会儿了,渐渐能看清人轮廓。 却见甄氏站在屋子中央,曼妙红裙,丝绦飘飘。 陆铭愣了下,心里突然一紧,隐隐想到了那日甄氏梦游的情形。 此时的甄氏,不但美眸中,好似少了许多柔弱,多了几丝冷意,便是俏脸好像都多了几分英气,弯弯的柳眉,好像后稍都有些不同,隐隐变成了剑眉挺拔之意。 “想不到,你是个好色之徒,大庭广众就行不雅之事!”甄氏语里有丝讥讽。 “含珠……你……”陆铭揉揉鼻子,真是活久见,还能被她训一顿。 “我不是含珠,我是碧珠!”甄氏淡淡的说。 陆铭一呆,“你在说什么?……”啊,不会吧?难道是,双重人格? 含珠,就是那柔柔弱弱自己的小女呶,可当她武学苏醒的时候,就是这么位桀骜不驯的家伙? 前世影视作品奇幻故事看多了,倒是没觉得那么诡异,就是,不可思议。 “我看看,哪里跳闸了……”陆铭思绪有些混乱,转身便想去外面,顺便吹吹风,冷静一下。 “是被人断了电,应该是主人你的仇家!” 陆铭一怔,停下脚步,回身,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还知道称呼自己声“主人”,那就还好。 如果那日她梦游说的“少主”不是自己,那今天怕就乐子大了。 “什么人来断的电?你没事吧?”胡思乱想着,陆铭问。 “就是这家伙干的!”甄氏纤手往下指了指。 陆铭这才注意到,甄氏纤巧绣花鞋旁,沙发之侧,有一个鼓囊囊麻袋。 “他说了是什么人吗?谁指使的?”陆铭问着话,脑子里很快转开,自己在这里,还真没什么仇人。 勉强说得上的,就是刘家吧?良公子刘翰良想染指碧丝,被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他堂兄的刘翰眀诉讼事务所,也算输给了自己,而且,这两天自己还接了刘翰眀作为检控的命案。 “没问出来,太不禁打,我醒来时他正鬼鬼祟祟进屋,我不过轻轻一下,他就死了!”甄氏看着自己的雪白纤手,无奈摇摇头。 陆铭一呆,什么?一巴掌给拍死了?这,得多大力气?九阴白骨爪么?看着这丽人,心里突然就有些瘆得慌。 “不过,他带了凶器和煤油,看来要杀人放火,不是普通小偷小摸,所以,应该是你的仇家。” 陆铭眉头就皱了起来,如果真是刘家做事,也太霸道了吧,这就要杀人烧屋了? 不过想来,多半是刘翰良那纨绔自己的主意,刘翰眀之类,不会这么没分寸,毕竟,自己根本不是和他有什么你死我活的过节,尤其现在,自己是他检控案子的辩方,又和他多少算是有点小矛盾,然后自己被人报复甚至丧命,对他名声也不好。 “我去处理下尸体!”甄氏说。 陆铭一呆,刚想问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眼睛一花,屋里人影从窗户窜了出去,那沙发旁的麻袋,也不见了。 留下的,是轻轻摇晃的两扇玻璃窗。 …… 等着甄氏,陆铭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今天跑了一天,身子骨太虚,太累了。 睁开眼睛,却见灯光明亮。 乳白色沙发上,甄氏抱着双膝蜷曲坐着,她一身鹅黄裙褂,俏脸娇艳,红唇欲滴,慵懒风情越发千娇百媚,小红毛毯盖着下身,便是自己在家中,那华丽彩锦罗袜轻裹的玉足也不轻易显露。 见陆铭睁眼,她急忙下地,慌乱的穿了绣花鞋,“爷,您醒了!我看您太累了,叫您您也不动,就想,您先睡会儿也好。” 走上两步,她雪白纤手来拉开陆铭身上盖的毛毯。 看着她涂着蔻丹的纤美玉手,陆铭心里就是一突。 这是一巴掌就能拍死人的武器啊?这! 看着她,陆铭犹豫着说:“含珠?” “爷,怎么啦?”说话间,甄氏拿走毛毯的雪白小手不小心碰到了陆铭,陆铭便是一哆嗦。 怎么都感觉,这雪白纤手凉飕飕发着寒意,和九阴白骨爪似的…… 随之哑然失笑,她,应该不会这么对自己吧?至少,作为含珠不会。 “你,一直在家?” “是啊,还吃了晚饭,给您做了点夜宵……”甄氏熟练的将薄毛毯放进柜子里,说:“爷,我去给您准备梳洗的热水……” 看着她风情万种的扭着纤腰进洗漱间,陆铭揉揉鼻子,这…… …… “爷,我帮您洗手!” 盆架上,热气腾腾的半盆热水,白色铁盆,盆底是红色鸳鸯戏水的图画。 陆铭刚把手伸进去,旁侧甄氏的雪白纤手也便探进来,轻轻握住了陆铭的手掌。 陆铭身子立时一颤。 但那滑腻柔软无比的小手,轻轻揉捏下,手掌酥酥麻麻。 陆铭身子突然又是一颤,却不是条件反射般的惧意了,而是甄氏长长美甲轻轻从陆铭手心上搔过,让人一激灵,那酥痒感觉,跟猫爪挠心一般。 然后,甄氏的十只纤长柔滑玉指,便探入了陆铭十指指缝之中,轻轻夹着,慢慢移动。 就如同,前世做手部按摩,但这尤物的那纤手之美妙,简直难以言述。 渐渐的,陆铭闭上了双目,舒服的,甚至想呻吟出声。 可怖的九阴白骨爪,现今幻化成了芊芊红酥手。 甚至夜里,陆铭都禁不住做了场荒唐无比的春梦,梦到甄氏跪在自己面前,那双销魂红酥手捧着自己的……,行那荒唐之事。 半夜大汗淋漓醒来,便觉得身子虚脱了一般。 动一根小手指头都难,更口干舌燥,好像发起了高烧。 陆铭无奈,自己这身子骨,哪里行啊?仅仅是梦失,便重病了一般,就好像红楼梦里照了骷髅镜。 若是真行巫山云雨事,自己还不当场暴毙? “爷,你怎么了?” 门被轻轻推开,外间客厅灯光下,映出甄氏窈窕身影。 这时候,甄氏好像耳朵极为灵光了,听到了陆铭的呻吟声。 陆铭看着她,一时无语…… 第三十三章 我是谁 这几天,陆铭脑子都昏昏沉沉的,还好需要他做的事情不多,无非是和检方交换证据,另外提供李明轩的身体状况报告,由法庭确定开庭时间,都由事务官陈清华跑腿。 陆铭,顺便也向学校请了几天假。 而很快,第一次开庭时间到了,5月21号,李四案第一次开庭。 东海第九巡回法院(北关法院)的2号庭,陆铭和刘翰眀,正确定陪审团的人选。 陪审席,每次坐上二十名候选人,由辩方代表陆铭和控方代表刘翰眀提出问题,如果双方都同意,候选人便会成为审判团的一员。 最终,选定10人的陪审团,刑事案的陪审团,采取一致同意原则,也就是,只有全部同意或者反对,其投票结果才会有效。 在挑选陪审员时,控辩双方都有4次无理由剔除候选人的机会,有理由剔除候选人的机会不限,也就是,只要法庭认可你的理由,你可以无限次的否决陪审员候选人进入陪审团。 陪审员候选人,学历上都有一定的要求,更不能有犯罪记录。 此外,律师,法官,医生,消防队员,警员,教师和政府官员等等也不能充当陪审员。 因为这些人专业性太强,有大概率会操控整个陪审团,使得整个陪审制度变成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而在挑选陪审员时,刘翰眀更偏向新移民,也就是一代以内的移民。 陆铭心里暗说厉害,前世看过很多心理方面的书籍。 通常来说,人们会以为新移民对这些来东海讨生活的同类更同情,更有包容心。 但事实恰好相反,可能最痛恨李明轩这种外来乞丐的,就是新移民,他们会认为李明轩这类人拉低了新移民的整体水准,更使得自己也遭到了歧视。 而刘翰眀现今就能准确把握一些群体的主要心理状态,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陆铭则侧重逻辑分析能力比较强的人,他提的问题,都是一个,类似空地上的奶牛,属于逻辑性的问题。 该问题就是说,某个人一直将空地里的奶牛模型当成自己的奶牛,虽然,他的奶牛确实在空地里,但藏在树木后,那么,这个人相信的奶牛在空地里的事实,是正确的吗? 然后,陆铭会要求候选人他们给出答案的理由,以此,判断他们对事务的客观认识程度。 听着陆铭问每个候选人这个问题,刘翰眀倒是有些诧异。 还寄希望陪审团能通过正确逻辑思考能力来分析案情,无疑是菜鸟律师的天真想法。 刘翰眀诧异的是,难道这家伙,真以为他的当事人是无辜的? 而几个小时后,两人都同意确认的十名陪审员正式组成了本案的陪审团。 法官敲槌,宣布下午三点,本案将会正式开庭,进入审理程序。 …… 哈士奇旅馆302房间,暂时成了陆铭等人的落脚点。 这里距离北关法院不远,中午休息时落足是个不错的地点。 金主刘老财,自愿出钱包了302套房一个月,供陆铭打这个官司用。 套房里,看着笑眯眯的刘老财,陆铭很有些无语,不知道他喜欢掺和个什么劲儿。 从亲缘关系上,明嘉娱乐的大老板刘守业和二老板刘守成是他远房堂亲,检控代表刘翰眀是他堂侄。 就算双方关系不睦,也不至于花钱来看热闹,那真是不一般的笋,属于老笋了。 “陆大状,你们聊正事儿,聊你们的,我走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需要我还做点什么不!”刘老财笑的脸上皱纹都少了许多,出门前在陆铭耳边道:“陆大状,这刘老二就该丢丢丑,拜托你了!” 陆铭咳嗽一声。 本来还有很多顾虑,虽然外界都知道刘老财和刘守业兄弟不睦,但怎么说也有亲属关系,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趁机探听消息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自己帮他打官司也好,被他聘为公司法律顾问也罢,但涉及深层次的利益,未必就不会被他卖了。 现在看,他并不留下来观察自己打官司的策略,那就最好不过。 套房装潢的很精致,蓝白花纹的西洋长条沙发,深色椭圆形茶几,还有一台7吋电视机。 这个档次的套房,桌柜上,电话机也是必备品。 李明轩,坐在沙发一侧,正吃止痛药,他脸上伤口的线刚刚拆了,疤痕乱七八糟的,他不时疑惑的看着陆铭。 或许到现在,也不知道陆铭到底想做什么,是真想帮他打这个官司么? 王大安和陈清华都在,除了接线员吉吉,本事务所也算倾巢出动了,毕竟是极为惹人注目的大案子。 此外,靠近屋门的位置,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粗壮无比的光头大汉,耳廓打着密密麻麻的耳钉,显得彪悍无比。 他叫大头,算是临时保镖。 是侦探所的老鬼作为中介为陆铭雇佣的。 看大头履历,在帝国海军陆战队服役过,而且是精英中的精英,参加过死亡勘探,也就是帝国孜孜不倦追求的对周边诡异海域的探索事业,他们一个小队,只有大头保住了命回来。 但因为他是中洲人,所以,很难成为职业军人得到晋升,最终还是退役回家,又没有一技之长,就做起了保镖。 他收费可不便宜,每天收费20元帝国币,而且,最低十天起步。 另外,真动手了,根据所用器械不同,另外计费。 雇佣临时保镖,是老鬼提议的,说起这官司引人注目,为了避免被骚扰,必要的安保措施还是需要的,哪怕进出法庭帮你挡下记者以及一些抗议者呢。 陆铭便想起有凶徒进入自己房间被甄氏除掉一事,是以,接受了老鬼的提议。 现在眼光瞥到大头,陆铭又不由想起甄氏。 大概甄氏真是双重人格吧,一个甄含珠,温婉贤淑的女呶;一个甄碧珠,虽然还认可是自己的女仆,但个性就刚烈多了,不过还好,看来有了警兆,碧珠这个人格才会觉醒,如此,甄氏自己在家也该当没有危险,毕竟,看起来好像梅超风一样的人物。 转头看向李明轩,心说你这家伙,也许我早就救了你一命,你要当初真把甄碧珠娶回家,她怕是会一爪子抓你脑袋几个窟窿。 当然,看来龙爷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转弯抹角的,最终的计划,本来就是送甄氏来自己身边。 我,又到底是谁呢? 陆铭无奈的摇摇头。 在弗纳德学院,暂时也没发现什么,自己也极为谨慎,只是从方方面面了解这个学院的历史,但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弗纳德慈善基金,成立于百年前,同时,也是弗纳德学院的前身弗纳德孤童院成立的时间。 从弗纳德孤童院开始,弗纳德学院的标志,就是家传宝上的金色叶子的图案。 不过,自己去上学的时间还是太少,对西洋语的学习也没进步什么,等暑假,看来要加入学院的西洋语特训班好一点。 在这个世界,要进入真正上流社会,不懂西洋语是不行的。 “为了我这个官司,你太破费了!”李明轩看着陆铭,眼神有些怪异。 陆铭笑笑:“也不是我花钱,有人帮我买单。” “那也是你的人情,比钱重要的多!”李明轩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 陆铭怔了下,发现自己也好,李明轩也好,好像,都变了,来了东海,还都变成了烟民。 其实,大体上也了解了李明轩的经历,全家人被杀,他也被打折了一条腿,侥幸脱难后,他一路逃窜来了东海,他不像自己东转西转掩藏行迹,是以,比自己还早来东海几个月。 但路上,他的盘缠被人偷了去,腿伤又没痊愈找不到工作,自然不能跟自己一样,托移民公司做假身份办理居留证之类,是以从进入东海的那刻起,李明轩就成了大街上被巡警驱赶的对象。 现在,又卷入了一桩命案,更在拘押所被折磨,甚至被破了相。 他现在没有疯掉,已经很不容易了。 琢磨着,陆铭又拿起桌上卷宗看起来,尤其是里面一张纸笺,是李明轩讲述的事情经过的细节。 按李明轩所说,事发当天,他和另一名随从,送二姨太李小燕到了金城酒店楼下,本来他想离开的,但服务员小翠下来告知他,李二太太要见他。 他上去后,就发生了李小燕要强暴他的事情。 每次看到这里,陆铭便有些无奈,好像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李明轩的命运就急转直下,越来越悲惨。 变成了瘸子流浪汉不说,还要被悍妇强暴,接着,就成了杀人犯,更被人破相。 简直衰神附体一般。 陆铭突然一怔,问道:“李四,按照你所说,你到了金城酒店14号房,李小燕第一句话,是问你,我给你的东西呢?” “是的。”李明轩点点头,“就这几个字,但她当天送我的玉佩,我放在家里了,所以,我回答,‘明天我拿给你’。” 陆铭微微颔首,李明轩其实是个很厉害的检察官,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必然细节会讲述的明明白白,一个字都不会差。 “然后,她说,‘你就留着做纪念吧……’笑了两声,媚眼如丝,就来拉你?” 李明轩点头:“是。”眼里,有了丝痛苦,想来,是被那悍妇猥亵的情形,令他心里,有了阴影。 “她抓着你的胳膊,你根本没有她力气大,被她按在了床上,她就上下其手的摸你?” “是的……”李明轩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你的阴径,当时硬了没有?”陆铭突然问。 旁边王大安和陈清华,都呆了呆。 李明轩立时抬头,满脸愤怒,可随之,他叹口气,他又如何不知道,按他的证词,这些问题,控方肯定会问出来,而且,可能更直白,更尖锐。 “是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李明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陆铭点头,又看向证词,“趁她松开你的手,去抓你的,咳咳,的时候,你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飞鹰雕塑,砸了她的头,然后,推开她,你跑了出去,回头时,还看到她满脸怒气的起身对你怒吼。” “是。”李明轩咬牙道:“她肯定不是我那一下砸死的。” 陆铭点点头,按照法医报告,李二姨太的颅骨被钝器重击了几次,这一点,自己没告诉李明轩。 “你细节记得这么清楚,有利也有弊,我在庭上不能证明你以前的检察官身份,所以,这清清楚楚的细节,控方反而会引导陪审团,认为是你编造的。” 陆铭放下证词,看向李明轩,“这点,你明白吧。” 李明轩呆了呆,叹口气,“你总是比我看得更远。” 王大安和陈清华对望一眼,他们倒是知道,这个李四自称以前是检察官,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但听现在话茬,他和陆律师,以前认识? 陆铭看着证词,“我给你的东西呢?”“我给你的东西呢?” 念叨了两遍,问道:“李小燕,曾经要回送给你的东西吗?” “有时候会,尤其是那个玉佩,她喝多了,哭着说,那是刘二老爷最疼爱她的时候送给她的,现在,她要送给我,曾经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她要送给我……” “有时候她喝醉了,把和刘守成点点滴滴回忆中一些珍贵的东西当垃圾一样丢给我,事后又会要回去,发生过几次这种事了,所以,这个玉佩,我估计是她曾经的最爱,肯定还会拿回去,只是没想到她还没醒酒,就要收回去,所以,我没放在身上,太珍贵了,我怕弄丢了,所以,早藏进了保险箱。” 陆铭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要和小翠,再聊一聊,这里面,有点不太对劲。” 第三十四章 我就静静的看 在金城大厦一层的茶餐厅里等了好一会儿,小翠终于还是来了,和上次见面一样,她穿着花布衣衫,但看起来,更憔悴了。 “小翠,李二太太被谋杀的那天,他要你将什么东西交给李四,你并没有给李四,对吗?” 见面第一句话,小翠刚刚坐下,立时脸色苍白。 陆铭点点头,看来,自己猜对了。 “李二太太,让你交给李四的东西,是什么?”陆铭眼神变得严厉,“如果你不说出来,可能会害死李四,你知道吗?” “是,是二姨太的,二姨太的内裤……”小翠眼里满是泪水,说完,便捂着脸,小声啜泣,“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不想把这东西给李四哥,所以,就丢进了垃圾桶,就说二姨太找他,没给他,没给他东西……” 陆铭慢慢靠回椅子,这就对了,李小燕事先,还是给了李明轩心理准备,见他看到自己的内裤又来见自己,自是同意要和自己云雨,所以,也没想到自己是霸王硬上弓而李明轩根本不愿意。 不过,陆铭看着低头啜泣的小翠,看来,这个问题不用自己问了,小翠大概心里有点喜欢李明轩吧,毕竟那时候李明轩还没破相,虽然瘸了,但还是很俊秀的,所以,小翠当时鬼使神差丢了那条内裤。 “那条内裤,还找得到吗?”陆铭问。 小翠摇头,“我,我不知道,半个多月了,后巷的垃圾堆也清理过了……” 陆铭看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开庭了,也没时间去找。 “小翠,你愿意出庭作证说出真相吗?”陆铭问。 小翠呆了呆,眼里露出畏惧之色。 “你放心,我现在不能给你钱,也不能做什么,但我可以向你承诺,这个案子审理期间,我会确保你安全,你可以搬去哈士奇旅馆,等官司结束,我也会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生活。” “我,我不知道……”小翠摇头,看得出,心里很混乱。 “走吧,跟我走!”陆铭知道,如果现在不趁热打铁将她送上证人席,那么以后,她冷静下来,可能更不会再说出她知道的事实真相。 好在,作为通知李明轩上楼的服务员,她本来就被自己列入了证人名单。 控辩双方,名单上,都有几十个证人,但未必都会被要求出庭作证,有的证人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在证人名单上,当被法庭传召上庭作证时,也可以拒绝。 对控辩双方来说,搞个厚厚的证人名单,这也是一种战术,让对方不知道自己掌握了的重点是什么,策略又是什么。 而且,如果不知道你的证人会在法庭上说什么,那就永远不要送她上证人席。 这是律师的金科玉律。 而小翠,最起码,不会说出对李明轩不利的证词。 就算她上了庭反悔,并不说出内裤事件,只是说她按照二姨太吩咐,下去喊李明轩上楼。 这也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控方对这个案件开始的判定。 自己本来就准备传召小翠,制造些对李明轩有利的条件,而现今,更有信心做到这一点,哪怕,当内裤事件根本没发生过。 …… 庭上坐的法官叫曹达华,也是第九巡回庭最重要的法官之一了,从地位来说,仅次于李倌。 他五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正气。 面由心生,其实这句老话,有时候还是挺应验的。 从名声来说,曹达华甚至比李倌还要好,毕竟李倌小老太太脾气怪癖,经常做些惊世骇俗的举动。 在曹倌主持下。 首先,控方开案陈词,刘翰眀雄辩滔滔,讲述了检方判定的整个案件的过程,以及相关的证据链。 对李明轩,他直接用“外地逃犯、恩将仇报的强奸杀人暴徒”来形容。 虽然陆铭提出了严正反对,曹达华也裁定反对有效,但毫无疑问,在陪审团眼里,这些糟糕的标签已经被刘翰眀插在了李明轩略显干枯的头发上了。 而检方控告李明轩的是,“抢劫罪”、“强奸罪”、和“蓄意谋杀”。 所谓蓄意谋杀,类似故意杀人罪,就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进行的谋杀。 听到这三项控罪,陆铭反而松了口气,李明轩,应该有机会脱罪。 等刘翰眀落座,曹达华对陆铭点头示意,陆铭慢慢站起身来到法官席位下,对陪审团和法官微微躬身示意。 “庭上,各位陪审员,李小燕女士的遭遇,无疑是一个悲剧,我同样希望,凶手能够受到严惩,但是,李浩然先生,并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这一点,我会一点点向大家展示,我给我的当事人,进行无罪辩护。” “李四”,让人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陆铭给李明轩,制造了“李浩然”这个所谓的“正名”,李明轩,也穿得西服革履特别体面。 从名字到第一印象观感,都会影响陪审员对他的判断。 “我的当事人,来自野蛮的北域,但是,他绝对不是逃犯,而是被迫害者,在我和他谈话时,他展现了他的诚实、善良的品格,他甚至告诉了我,他受到了什么样的迫害,他还说,很希望和你们说一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我不建议他这样做,在那暗无天日的世界,他挣扎求存,向往光明,但他不会想到的是,一场悲剧再次找上了他,本来,英俊帅气的他,为了追求光明,已经被人残害,瘸了一条腿,可到了光明之地,他却被毁了容,我有时候看着他,都会觉得,是不是上帝抛弃了他……或者,是上帝希望借你们的手,对他进行救赎……” 陪审员们,看着李明轩,都有些动容。 他们很多本来就是新移民阶层,也是刘翰眀刻意挑选的,因为越是新移民,越是排外,尤其是外地流浪汉,会令他们觉得受到了冒犯,拉低了他们新移民群体的名誉。 但如果是遭遇过北域军阀及大大小小统治者迫害来避难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为了逃难来东海,瘸了腿,历尽艰辛,到了东海,又被毁了容,令他们很多人,都会想起当初的自己刚刚踏上这块土地时的一些辛酸经历,感同身受。 曹达华静静的看着正好似为当事人极为伤心难过的陆铭,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陆铭的伤心难过是给陪审员们看的,从曹倌的角度,很明显看得出,他挤眉弄眼的样子。 陆铭,也并没有刻意避忌曹倌。 检控席的刘翰眀,却是眉头渐渐蹙了起来,虽然并没有小看这个菜鸟律师,但没想到,这家伙小小年纪,就是个戏精了,脸皮也够厚,这真让人想不到。 本来还以为,这菜鸟律师,会用嫌疑人在拘押所受到的折磨作为什么武器,但那正好,通常来说,在拘押所、监狱等等,犯人之间打斗留下的伤势,并不会引来什么同情,还会被加重李四“犯人”的身份标签,这点点滴滴,都会影响陪审员最终对案件的判定。 可是,这个菜鸟律师,却是把他的当事人包装成了积极向上寻找光明的典范,不过,是个失败者,命运悲惨,运气永远不站在他这边。 这就完全不同了,很多新移民都有遭遇挫折感的经历,这一刻,最悲催的代表出现在他们面前,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共鸣,更会激发他们的同情心。 刘翰眀看着陆铭的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陆铭这时叹口气,“对每一项控罪,我都要说,我的当事人,无辜,无辜,是无辜的!” “我的辩护策略,就是追求真相,将他的无辜,展示给大家!” “谢谢!” 陆铭对法官席和陪审席躬身,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开案陈词很短,好像什么也没说,但效果…… 刘翰眀看着陪审员们的反应,眉头蹙的很紧。 这王八蛋,挺会搞人设啊,已经去世的师傅曾经说过,最高明的律师,会给自己的当事人设计最适合的人设,自己懂这个道理,可是,好像到现在,看到了这个叫陆千行的家伙,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这个案子,怕是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了。 . 第三十五章 攻防 控辩开案陈词用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刘翰眀用的,差不多他的开案陈词用了五十多分钟。 陆铭仅仅用了十几分钟。 开案陈词后,曹倌暂时休庭十分钟,接下来,就该进行控辩双方盘诘证人。 在外间走廊,一名穿着灰色套裙制服的女律师站在了陆铭面前,“陆律师,聊两句?” 女律师是刘翰眀的助手,陆铭当然也打听的清清楚楚,张晶晶,很出色的年青律师,家境也好,是刘翰眀的徒弟,今年刚刚入职的见习律师。 鹅蛋脸,很有些小妩媚,她递过来一张名片,“陆律师,等这个案子结束,欢迎你加入刘翰眀诉讼事务所,而且,第二年,会保证您成为初级合伙人,具体的条件,我们可以详谈。” 陆铭看着名片笑笑:“你能做主?” “如果您确实有意,等案子结束,我师父会和您谈。”张晶晶打量着陆铭,心里很奇怪,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对他这么看重,一个菜鸟律师,入职第二年就会成为初级合伙人,这在自己的事务所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好,我会考虑的!”陆铭点点头。 …… 检方首先传召证人,第一个,就是发现尸体的证人杜来福,金城酒店的经理,也是死者李二姨太的表弟。 是他引领李明轩进的李二姨太的房间,并且发现李明轩匆匆离开。 也是他在凌晨五点发现的尸体,随后报警。 在刘翰眀盘问,引导他说出事发经过的时候,陆铭只是静静聆听。 轮到他盘诘证人时,他仅仅提出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杜来福确定是凌晨5点第一个发现尸体;第二个问题,当时有没有别人和他一起发现尸体。 第二个检方证人,是法医刘匡,在刘翰眀引导下,阐述死者的死因,颅骨被钝器重击骨折,硬脑外伤血肿引起脑组织严重受压并发脑疝而死亡,根据伤口形状以及对现场多个钝器的检测,确定现场发现的铁制飞鹰雕塑就是凶器。 陆铭也仅仅问了一个问题,就是凶器上有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 刘匡回答,没有。 第三个证人,是逮捕李明轩的警方代表,讲述了逮捕李明轩的经过,以及从李明轩处,搜出的几件珍贵物品,其中有两样,是死者李二太太珍藏多年的。 陆铭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李浩然先生有没有反抗?第二个问题,李浩然先生看起来是不是要逃跑的样子?第三个问题,那些珍贵物品摆放的位置。 前两个问题,警探都是回答没有。 第三个问题,警探记录的很清楚,这些珍贵物品,有的在床柜里,有的在保险箱里,他每一个,都回答出了准确位置。 三个证人作证完毕,看看时间也五点多了,曹倌正想休庭明日继续,陆铭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召证人,在金城大酒店工作的服务员王小翠,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希望尽快审理完这个案件,节省纳税人的公币。” 曹倌看了他一眼,“证人在这里吗?” “就在旁听席。” 曹倌点头:“证人王小翠,进入证人席。” 被坐在她旁边的陈清华提醒,小翠才猛地回神,站起身,看着庭上人目光都向她看过来,脸色立时苍白,低着头,走上了证人席。 陆铭静静看着她,语气里带有鼓励,“王小翠小姐,你已经宣誓了,所以,你明白在庭上做伪证的后果,对吗?” 小翠不敢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先说说吧,你的工作。” 小翠怯怯的说:“我,我是金城酒店的服务员,在那里工作一年多了。” “你和被害人李小燕女士,是什么关系?” “我,因为李二太太经常去酒店,又喜欢我泡的咖啡,所以,杜经理通常会叫我为二太太服务。” “李小燕女士,经常去你们酒店吗?” “是,是的。” “金城大酒店,条件很简陋,李小燕女士,出入上流社会,为什么会喜欢去那里?” “我,我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杜来福经理是李小燕女士的表哥,金城大酒店又很偏僻,所以,李小燕女士可以在金城大酒店做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反对,猜测性的诱导问题!”刘翰眀很随意的举起手,应对这些花招,轻车熟路,根本条件反射一般。 “反对有效,证人无须作答!”曹倌点点头。 “四月二十五日晚上八点多,也就是本案案发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小翠脸色更白,低头看着证人席的桌子,“那天,那天,二太太又来了金城宾馆,是李四哥他们几个送来的,然后,然后,二太太,给了我一个物事,让我去给李四哥,叫李四哥去她房间……” “李四哥,全名是什么?” “是,是李浩然……” “就是被告席上的李浩然,对吗?” “是的……” 陆铭微微提高了音调:“李小燕女士,让你转交给李浩然先生的,是一件什么物事?” 小翠犹豫了,低头看着桌台,不吱声。 陆铭看着她,“王小姐,这是一桩杀人案,所以,我希望你能说出事实真相,不然,你会一辈子不安心。” 小翠咬了咬牙,“是,是,二太太给我的,是一条内裤……” 旁听席上,立时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刘翰眀蹙眉,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王小姐,请你再说一遍,这条内裤,是谁的内裤?” “是,是二太太的内裤,她,她从身上脱下来的,交给了我,要我转交给李四哥……” 旁听席,陪审席,都一片哗然。 便是王大安也呆住,看向旁侧李明轩。 控方席位上,张晶晶看了眼师傅,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那么,内裤你交给李浩然先生了吗?”陆铭问。 “没,没有……我,我丢掉了……”小翠头低得更加低,“我,我如果给李四哥就好了,也许,就,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说着,她渐渐啜泣起来。 陆铭转身,“根据证人所说,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李小燕女士,是心甘情愿要和李浩然先生约会,如果想的话,李浩然先生根本不用强奸杀人。” 等陆铭回了辩护人席,刘翰眀慢慢站起来,走到证人席前。 “王小姐,请你抬起头回答问题。”刘翰眀语气很温和,眼神却犀利无比。 陪审员们,看不到他的目光,仅仅能听到他温和的声音。 小翠慢慢抬头,在他目光逼视下又吓得赶忙低下头。 “你在说谎,所以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对吗?”刘翰眀叹息着问。 “反对,反对控方毫无根据的揣测!”陆铭举手。 曹倌点点头:“反对有效。” “你很喜欢你嘴里的李四哥,也就是被告李浩然,对不对?”刘翰眀突然问。 小翠呆住,结结巴巴的,“我,我……” “所以,你为了帮李浩然脱罪,才撒谎污蔑受害人,对吗?” “我没有,我没有……”小翠摇头,流泪。 陆铭站起身,却被曹倌摆手,示意不用反对,反对也会驳回。 “那你告诉我们,你喜欢不喜欢李浩然?我要提醒你,如果在证人席说谎,是有罪的!” 小翠只是摇头,不说话。 陆铭揉揉鼻子,这刘翰眀,果然不是等闲人物,从小翠对李明轩的称呼语气,便有了一些猜测,现今,更证实了。 “庭上,我没有问题了!”刘翰眀微微躬身。 显然,追问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的证人,不会得到陪审团的印象分。 而现在刚刚好,看起来,这个女孩儿,真像是为了爱情而在庭上说了谎的样子。 陆铭这时候站了起来,走到证人席前,“王小翠小姐,你为什么喜欢李浩然?” 小翠呆了呆,抬头看向陆铭。 陆铭继续问:“他在脸部受伤前,很帅气英俊,对吗?” 小翠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请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是的……”突然瞥到被告席李明轩正看过来的目光,小翠飞快的低下了头。 陆铭点点头,“所以,当李小燕女士将她的内裤交给你,要你转交给李浩然先生的时候,你很嫉妒,对吗?” 小翠低着头,嚅嗫着,“也,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是,就是不想,不想将……,交给李四哥……” 咬着嘴唇,她又偷偷看向李明轩,但马上慌乱的收回了目光。 陆铭点点头,走回了自己的席位。 张晶晶看着师父久久坐着不动,心下骇然,第一次看到师父在法庭上这么犹豫。 不过那个菜鸟律师,确实厉害,本来师父发现了证人和被告人之间可能有情感成分,是以撒谎的可能性很大。 却不想,被菜鸟律师很快引导成了被告人以前英俊帅气,如此,受害人李二太太如果勾引他,也就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妙龄小姑娘都能有了遐思的帅哥,四十多岁的深闺妇女动心,有什么不可能? 尤其是,菜鸟律师问话时,小姑娘的反应,是那么的自然,娇羞,窘迫,等等,明显不是装出来的。 师父在每个自己的证人上庭前,都会在模拟法庭和自己的证人演练无数遍。 每句话,每个回答,都力求一切细节都保持完美。 哪怕师傅本来对这个案子并不太重视,卷宗也就草草看了一遍,但对证人口供,还是和他们演练了一番。 自己一直也很佩服,盛名之下,自己的师父对这样一个和菜鸟律师交手的小案子,还是不失认真。 可今天,好像一切都变了,不用任何准备的证人,如果说得是真话,或许,直接放上证人席,可能效果更好些? 因为,她真实的反应,和情感流露,更令人信服。 至少,自己现在就无比相信这个小姑娘。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要问。”刘翰眀终于站起身。 张晶晶张大嘴巴,毫无疑问,这个回合的攻防,师父认输了。 此时,法官席上,曹倌拿起木槌嘭一敲,“休庭,明天下午两点继续!” 第三十六章 生意经 哈士奇旅馆302套房。 陆铭翻看着茶几上厚厚一摞上庭文件。 陈清华坐在书桌前,按照陆铭吩咐抄写着一些要点。 王大安则翻看着控方证人名单,按照陆铭所说,归纳几个主要证人的性格特点。 看起来,大家都很忙。 其实陆铭就是给他们找点活干,让他俩有一种参与感,从某种角度,也是对他们的一种锻炼,开阔他们的上庭思维。 内室门关着,李明轩和小翠在里面,不知道在谈什么,是李明轩,要和她谈一谈。 “哈哈,陆律师,我听说了,你今天发挥的很好!”刘老财的大笑声,人还没进来,笑声已经先到了。 坐在门旁的大头,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今天我请客,咱们庆祝一下?”刘老财拍着油亮的光头。 陆铭笑道:“算了吧,刚刚开始,现在就庆祝,太早了,而且整个官司来说,我们还是大劣势。” 刘老财摇头晃脑想说什么,可见王大安和陈清华的样子,又看陆铭面前茶几上厚厚的文件。 “那好,那好,你们先忙,你们先忙。”刘老财又对陆铭眨眨眼,“七点钟,温德宝俱乐部,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陆铭笑笑:“我看吧,尽量争取。” 起身,将刘老财送到了外面走廊上。 毕竟是金主,更自愿赞助自己打官司,屁股都不动的话,就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回到屋,电话铃响起,陆铭走过去接起,是潘蜜菈那特有韵味的中洲语,“陆先生在吗?” “我就是。”陆铭笑笑。 “老板,有个好消息,尼龙粘扣的专利获准走了简易程序,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潘蜜菈略有些兴奋,毕竟,这算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做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算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项目。 陆铭笑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辛苦你了。” 现今帝国正处于科技高速发展时期,各种小发明层出不穷,是以,对专利申请很宽容,获准进入简易审查程序的,基本会顺利通过。 “今天法庭上,你又赢了吧?”潘蜜菈轻笑着问,声音柔了下来。 “还谈不上输赢,哦,你和碧丝多陪陪含珠,我今晚还是回不去。” 从被潘蜜菈亲吻,到碧珠现身,到自己做春梦,那天过的也不知道是香艳还是糟糕。 但现在确实忙,基本就住在了哈士奇旅馆。 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如何处置的情由,暂时只能先抛开。 “好的,老板您放心吧!”潘蜜菈犹豫了一会儿,“我,我去看看您?给您买点可口的夜宵?” “不用了,晚上我有约了。” 陆铭看了看表,也快到七点钟了,听到尼龙粘扣的好消息,正好有点想法想和刘老财谈一谈。 …… 温德宝俱乐部三层,有三套高级会员包房,8号,88号和888号。 在这个世界,数字8的发音也很吉利,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种巧合。 三套包房都极为宽敞,金碧辉煌,陆铭来的是888号房。 陆铭是最后一个来的,套房里人不少,但是,如果不算随从、小蜜之类的,刘老财看来就约了三位朋友,应该是他关系最为密切的朋友或者商业伙伴了,包括陆铭,一共主角是五位。 刘老财一一给陆铭介绍,第一位,是位五十多岁的白胖子,北关议员,叫孟德柱,同时也是北关女子师范学校的校长,还是北关一个小党派“教育者联盟”的党魁。 他和陆铭握手时略微显得有些倨傲,看起来,对刘老财拉陆铭参加这个小圈子聚会有些不太认同。 不过刘老财虽然看起来粗鄙,但看人的目光一向毒辣,只是几个儿子都没看准,大概就是身在庐山中吧。 是以,最终几人还是听了刘老财的,先见见这位刘老财的御用律师再说。 刘老财介绍的第二位,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只是看起来有些忧色,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的样子,这是位实业家,叫赵兴旺,经营一家生产汽车配件的企业,“兴旺”实业公司,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传承下来的家族企业,而是赵兴旺作为第一代,白手起家。 他心思明显不在这里,和陆铭握手的时候,有点敷衍。 “来来来,千行,这位,就是温德宝俱乐部的老板!也是本地建筑工人联合会的执行主席,温凉玉温主席!”介绍第三位的时候,刘老财提高了音调。 陆铭也是眼神一凝,看向面前这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一袭黑色西装温文尔雅。 看外表,谁也不会将他和北关最大的黑帮组织联系在一起。 在帝国来说,不仅仅东海,很多黑帮头子都是操控利用工会组织来牟利,和自己前世同时期的西方社会差不多。 至于北关来说,温氏家族,自己来没几天就知道了。 这温凉玉的父亲,就是北关教父一般的人物,不过已经故去。 他的五个儿子,当初他的左膀右臂,温家五虎,在他死后,各自掌握了组织的一部分权力,这五虎,也渐渐分裂,当然,遇到外敌,还是会联合起来对抗。 温凉玉是老四,却掌握着家族最重要的工会组织,也是温德宝俱乐部的最大股东,是温家五虎名义上的领头人。 可见五兄弟中,他最有头脑和手段。 温家这个黑帮组织,可是和自己老家龙爷的双龙会不同,温氏家族的武装分子,甚至曾经有十几名凶徒手持微型冲锋枪埋伏袭击敌人的事件,结果造成了一桩数名路人被打死的惨案,最后,温凉玉的父亲锒铛入狱,几年后病死在狱中。 温氏家族也因此由盛转衰,权柄声势已经不如当年,但在北关,他们仍然是洪水猛兽,便是一些议员,也不愿意招惹他们,当然,私下用他们来做脏活的议员可能同样不少。 比如建造高楼大厦,很多时候,那些承包商都需要建筑工会的配合,而如果不打通一些北关政界关键人物,可能就算承包商将地竞拍到手,那也开不了工。 此时,和温凉玉轻轻握手,感受着他手上轻微的分量,就好像,这个人也很柔弱。 或许,真正的狠角色,就是如此了。 温凉玉看着陆铭微微一笑,“陆律师,以后可能少不得麻烦你。” 这句话,当然也是客气了,陆铭知道,可能刘老财会向他推销自己,但温家,又岂会没有御用大状?几辈子都和法律打交道的家族,最重视的大概就是司法这方面了,以确保他们游走在灰色地带更加安全一些。 刘老财这时候笑起来,“凉玉,你可答应了,如果千行这场官司赢了,你工会的法律顾问,会有他一个,在北关,能赢刘翰眀的律师,你还不得赶紧供起来啊?” 看来,两人还打赌了,温凉玉微笑不语。 陆铭笑道:“一场官司,代表不了什么的,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刘翰眀大状,是我奋斗的目标。” 温凉玉看着他一笑,“千行老弟,看来这场官司,你志在必得啊!” 都是人精,当然能敏锐的听出不经意话语里的含义。 刘老财对温凉玉挑了挑眼,笑道:“我说了,千行老弟,肚子里,东西多着呢,那句话怎么说?肚子里有锦绣对吧?” 白胖子孟德柱议员无奈看着他,“老刘,我看你锦绣也不少啊!你很会秀啊!” 众人都大笑起来。 “来,来,我们坐!”刘老财示意大家坐,对温凉玉笑道:“凉玉,今天是我召集的,我就反客为主了啊!” 温凉玉微笑,“你是召集人,当然你话事。” 众人坐下,旗袍美女服务员送来硕大的雪茄,帮着修剪点火,众人便天南地北聊起来。 陆铭坐在这圈沙发最偏僻的位置,只是听他们聊天,至于雪茄,也嘬了几口,倒是很提神。 从他们聊天,很快就能分出主次,看来,刘老财、赵兴旺和温凉玉三人,实际上是孟德柱议员及其领导的小政党的金主。 现在,孟德柱又隐晦的提到,明年中旬,将会进行北关镇议会的换届选举,他希望继续得到三人资金上的支持,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希望明年能更进一步,进入北关市政管理委员会,那更需要大笔资金运作。 北关五十多名议员,选举产生市政管理委员会的七名委员,这七名委员,最终决定北关所有行政机构的负责人选,决定北关地方法律法规,是北关真正的七位巨头。 其实听起来,孟德柱希望不大,他的资历,以及在议员中的名望,并不足以进入七巨头行列。 但刘老财和温凉玉,都拍胸脯担保会全力支持,口头承诺嘛,过 . 家家一样先答应着,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赵兴旺却是脸有忧色,“我呀,到时候看情况吧,我的厂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刘老财叹口气,“老赵啊,我是真有心无力,你也知道的,我资金链一向很紧张,二十万元,哪里拿得出来?” 温凉玉慢慢抽雪茄,也不吱声。 听起来,赵兴旺的厂子情况很不好,刘老财和温凉玉不管有没有这能力,应该是也都不想蹚浑水。 而且,二十万元,实在不是个小数目了,陆铭感觉,换算同时代的话,前世研发第一台电子计算机,研发经费也不过三十万元的样子。 这个世界,小型影视公司的投资也就几十万元。 更莫说,赵兴旺需要的是二十万元资金而不是什么财产之类的了。 赵兴旺看了看刘老财,又看看温凉玉,叹口气道:“都怪我,得罪了朱二公子,搞得我一大批货物积压,银行也卡我,但我不认为我的方向错了,我搞得三点式安全带,本来就更安全,朱二公子嘲讽我,同行笑话我,我还是认为,三点式安全带,虽然麻烦了点,但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其实,他自己说着,好像都没了底气,这番话,更像是给自己的商业决策失败找借口、找面子。 陆铭听到“三点式安全带”时,猛地向赵兴旺看过去。 说起来,注册科技公司的时候,也想过,这个世界,自己是不是也能鼓捣出些专利出来,毕竟,专利技术不是基础工业,一些小变动,就可能是影响后世的专利技术。 其实想来想去,也就“三点式安全带”了,本来还想,等时间充裕了,结识下这方面的人才,将后世这种安全带鼓捣出来。 现在的汽车,安全带都是两点式或者多点式,三点式那种巧妙的固定,还没人灵机一动搞出来。 而且,从安全性来说,现在应该也没什么证据证明三点式安全带更安全。 所以,和自己前世一样,三点式安全带刚出现时应该也比较笨拙,会被认为反人类,不被认可,遭到嘲笑是必然的。 “赵董,你的企业,主要是生产汽车安全带吗?”陆铭问。 赵兴旺看了他一眼,随意的点点头。 “那么,主要是给什么牌子的轿车供货呢?您说的朱二公子是?” 赵兴旺正烦心,遇到个不知所谓的菜鸟律师问东问西,也懒得理会他,装没听见,拿起了雪茄。 刘老财在旁笑着打圆场,“老赵主要是给凌威牌轿车供货,朱二公子叫朱国栋,是凌威汽业朱家的二公子,负责凌威集团的采购部门。” 陆铭点点头。 凌威轿车算是中档了,销量也很不错,可以算是帝国十大汽业集团之一,总部在东海。 一年销量,有几十万辆呢。 和人家这种真正的大亨比起来,赵兴旺的企业,确实就是小工厂,做下游赚点小钱。 陆铭本来想问问赵兴旺怎么得罪的朱家二公子,但看他根本理都懒得理自己的样子,话咽了回去。 笑了笑,陆铭说:“赵董,能不能将您企业这些年财务报表,销售报表等等相关资料拿来给我看一看,其实,二十万元,我还能拿出来,暂时,我也没别的方面的投资意向。” 众人都呆了呆,目光各异的看向陆铭。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能拿出二十万元现金的巨款? 便是刘老财,也惊异无比。 赵兴旺更是惊讶的张大嘴巴,看了看刘老财,但不管怎么说,面前年轻人是律师,又是刘老财引进这个圈子的,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胡说八道。 想说什么,突然有些惭愧。 陆铭又笑道:“赵董,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您最好也写一份计划书,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一些想法等等,我好做一下评估,如果我感觉我的注资,能救活您的工厂,咱们再谈合作条件,如果我感觉没什么希望呢,我也不怕说话您不喜欢听,我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如果说,先前心里还有疑惑,现在赵兴旺,突然就感觉,这年轻人比较可信,前方有了希望。 陆铭笑笑:“详细的,等我对您的企业有了点了解再谈吧!” “好,好!”赵兴旺坐正了身子,略有些惭愧的道:“陆大状,我今天魂不守舍的,如果怠慢你了,请你原谅。” 陆铭笑道:“我是个毛头小子,本来就是晚辈,赵董言重了。” 从头到尾,并没有提最关心的三点式安全带,谈生意,隐藏真实的意图很重要。 “陆律师,你那场官司,明天几点开庭?我想去听听。”温凉玉笑着说。 他突然对陆铭和刘家那位大律师的交锋,产生了兴趣。 他的温德宝俱乐部,本来就是刘家的明嘉娱乐酒店,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陆铭笑起来,“温董您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刘翰眀把这场官司,看成您和他家族的事情,那会多很多不必要的枝节。” “嗯,你说的也对!”看着陆铭,温凉玉眼神里更多了许多欣赏,他肯去法庭看陆铭打官司,这姿态很高,更是会给陆铭增很多颜面,但这年轻人并不在意这些,而是很清醒的认识到,如此一来,这个官司确实可能变了味道。 “哈哈,本来我也想说去见识见识陆辩的手段呢,那么,改日吧!”孟德柱议员笑起来。 陆铭笑道:“是。”这个白胖子议员,态度转变最明显,混政界,见风使舵的变脸,那是基本技能。 几人又开始聊别的,但赵兴旺有些坐不住了,急急起身告辞,自然是去准备陆铭想看到的材料。 “对了,刘哥,你认识不认识制衣厂或者制鞋厂的,最好是制鞋厂,客户是年轻人的那种?”陆铭问刘老财,几个人中,他就称呼刘老财为“刘哥”,显得两人关系最亲密。 “哦?认识几家,我帮你约约?”刘老财心里很惊喜,自己早就感觉到这年轻人不是池中物,却不想,又给自己带来了惊喜,原来,还是隐形富豪,怕家世很不一般吧。 陆铭笑道:“麻烦刘哥了。”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尼龙粘扣的事情。 刘老财做百货公司的,和制作服鞋帽厂家,应该很熟。 “老弟,给老赵投资的事情,你还是慎重,要真能起死回生,我砸锅卖铁不帮他么?” 借着和陆铭私聊的时候,刘老财附在陆铭耳边,低声说。 陆铭点点头:“我明白的。” 刘老财就笑起来,“当然,你心里肯定有数,我也就是瞎操心,哈哈!” 陆铭笑而不语。 . 第三十七章 攻心 哈士奇302套房,陆铭刚刚从温德宝俱乐部回来,就听到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李明轩和小翠宣布,等这个案子结束,不管他输掉官司还是赢了官司,他俩都会结婚。 “其实输了的话,就算了!”李明轩叹息着说,他握着小翠的手。 橘红壁灯下,小翠的脸映得更加红,她娇羞的摇摇头,“不,我愿意……” 陆铭静静打量着李明轩。 “陆律师,你不祝福我们吗?我很想得到你的祝福呢!”李明轩神色平和,微笑看着陆铭。 陆铭笑笑:“嗯,我还要给你备一份大礼。” 李明轩滞了滞,“陆律师,我想,我们应该聊聊。” …… “你认为,我和小翠般配吗?”李明轩关上茶水间的门,转头问陆铭。 “这个,要看你们自己,外人的评判,从来不代表什么。”陆铭坐在茶桌旁,自顾自烧水泡茶。 “你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了,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个希望,再搞死我是不是?”李明轩冷笑着,“一直,我都低估你了,以为你是个败家子,却不想,你是最阴险狡诈的那一个,要不是武安那场官司,你被迫现了原形,怕没几年,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陆铭笑笑,继续泡茶,从李明轩的角度,这样看自己也没有错,本来正败尽家业的败家子,却不想对法律的认知比这个自诩为武安第一青年才俊的家伙还要深刻,自然会令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这个官司,我不想打下去了,你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想有个虚假的希望,又被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亲手埋葬!”李明轩盯着陆铭的目光,突然又泛起仇恨。 “本来就没什么希望,你觉得,明天你上庭接受盘诘,能过得了刘翰眀那一关吗?” 一丝细线茶水从陆铭高高抬起的茶壶注入茶杯,就好像,有灵性一般,在空中轻轻摇摆。 “给你,还是好好想想,明天该怎么应对刘翰眀吧!”陆铭将一盏小茶杯推到李明轩面前。 “也许,不用我动手,明天你自己就会埋葬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陆铭站起身,点了点茶几上的几张纸笺,“这是我写的受害人的故事,希望你好好看看,认真体会下!你要将她当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个要霸占你的悍妇,懂吗?慢慢领会吧,你是生是死,还是要看你自己。”看了李明轩一眼,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李明轩坐着不动,好久好久,拿起小茶杯,猛地一口喝了下去。 随之,拿起那几张纸笺,看了起来。 …… 李明轩,作为本案嫌疑人,也是明面上唯一经历案发经过的人,对他的盘诘,自然是个重头戏。 他坐在证人席上,显得有些惶恐不安,不时偷偷看向陪审团。 刘翰眀慢慢走到证人席前,“李浩然先生,还是称呼你李四先生你更自在一些呢?” 李明轩身子微微前倾嘴凑到话筒前,“都可以……” “好吧,李四先生,请问,你的真实姓名叫做什么?” “反对。”陆铭举了举手,“毫无根据的提问。” “好,我换个说法,李四先生,请问你的家乡在哪里?” “反对,涉及我的当事人的人身安全!”陆铭又举了举手。 刘翰眀点点头,“那么,李四先生,您的家乡的亲戚朋友,都是叫你什么名字呢?” “反对控方一直纠缠同一个虚假问题。”陆铭再次举手。 刘翰眀无奈的摇摇头,“我收回问题。” 不收回,也会被曹倌裁定反对有效,翻来覆去,就是令陪审员们质疑嫌疑人的诚信,目的已经达到。 “李四先生,你在警局,曾经承认了是你谋害了李小燕,对吗?” 陆铭猛地站起,“反对,警方已经撤销了该无效证供!控方在误导陪审团!” 曹倌对两人招招手,陆铭和刘翰眀就都走到了法官席下。 曹倌用手轻轻捂住黑色话筒,蹙眉看着刘翰眀,“刘翰眀律师,我一直对您保持足够的尊重,希望,您也能尊重我,不要在我的庭上用这种花招!” 警方不撤销证供的话,陆铭便威胁又验伤又什么的,是以,刑讯逼供一事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翰眀违规提到这件事,自然还是要影响陪审团的判断。 “好的,曹倌,我知道了!”刘翰眀对曹倌点点头。 控方席上,张晶晶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实在想不到,师傅会在和菜鸟律师过堂时,用到这种小花招。 师傅这样的人物,一向好面子,爱惜羽毛,在法官中声望很好,现今用起了那些初级蛊惑律师才会用的招数,自然是被逼得动起了真章。 这家伙,真这么厉害吗? 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呢。 张晶晶看着陆铭背影,一时无语。 “李四先生,你是被害人李小燕女士的雇员,对吗?” 众人回了原位,刘翰眀继续盘问李明轩。 “是的。”李明轩对着话筒轻声说。 “在你被李小燕女士雇佣前,你是街头的流浪汉,又因为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有租住地,没有工作,所以随时可能被驱逐,对吗?” “是的。” “李小燕女士,可以说是你的恩人,对吗?” “是……”李明轩眼里,闪过一丝叹息。 “你说,在你家里被搜查发现的贵重物品,都是李小燕女士送给你的,对吗?” 李明轩犹豫了一下,“是的,不过……” 刘翰眀已经转身,“请呈上证物丁类,3-7号的照片。” 很快,法庭助理人员将证物照片交到法庭上和陪审团席上。 虽然是照片,也可以看到里面这些物事的珍贵,尤其是那通体碧绿的玉佩,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刘翰眀拿着玉佩的照片,“丁类3号证物,我们就说它吧,是李小燕的丈夫送给李小燕女士的定情物,李小燕女士一向视若珍宝,很多人都可以证明,李小燕女士对它爱惜无比,甚至为了它,有一次差点跌入湖中淹死。” “关于李小燕女士对这枚玉佩的珍爱,我有五名证人可以证明这一点,都在证人名单里,辩方反对的话,随时可以传召他们。” 远远看了陆铭一眼,转身看向李明轩,“李小燕女士将这么珍贵的礼物,送给你了?你确定吗?” “不是,特别珍贵的,有时候她过两天就会要回去,她特别生……” 想说特别生气的时候就会将珍惜的东西乱给人。 李明轩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刘翰眀打断,“你认为,这样的说辞,合理吗?” 陪审团席位上,陪审员们交头接耳,各个摇头。 显然觉得李明轩先说那些赃物是李小燕女士主动送的,现在看太珍贵又改口说是还会要回去? 这也太荒谬了吧? “你不懂女人……”李明轩突然叹口气。 “你说什么?”刘翰眀一怔。 “李小燕女士,很爱她的丈夫的,虽然,她只是二姨太,她的丈夫,又有了七八个姨太太,那些新欢,各个比她年轻漂亮……” “证人,我没有问你问题!”刘翰眀皱起了眉头。 李明轩却叹息着继续道:“但是,李小燕女士,是他丈夫第一个小老婆,那时候,她是那样年轻漂亮,她的丈夫,是那样爱她,用一万五千元拍来的玉佩,就那样送给了她。” 听到玉佩的价值,陪审团立时响起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反对,证人,我没有问你问题,请你不要自说自话!” 李明轩摇头叹息着,“她以为,她赢了整个世界!却不知道,人生的快乐,往往很短暂。”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的丈夫,有了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 “她,也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拿出玉佩,来扮作还是那个快乐的女孩儿!” “可是,她还是不快乐,她会把她的玉佩,把那个男人送她的点点滴滴,都扔给她的随从,让他们拿着她的那些最珍贵又最痛苦的记忆赶紧滚蛋!” “但是,当她酒醒时,她会发现,不管记忆是痛苦的也好,快乐的也罢,那都是她的人生,她不想抛弃她的人生,不想失去活了一场的意义,所以,她又会让她的仆人,把这些记忆送回来……” 李明轩轻轻讲述着,整个法庭都好像静悄悄的,都在回味着,这个女人的喜怒哀乐,受害人,第一次,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刘翰眀一直喊着“反对”的声音,就变得有些刺耳,有些不合时宜。 曹倌初始并没有理会刘翰眀的“反对”,因为这些言语,等辩方律师提问,一样可以引导他讲出来。 只是现今讲述,完全打乱了刘翰眀的部署,以及他要传递给陪审团的情绪。 看李明轩差不多讲述完了,曹倌点点头:“李浩然,请你控制一下情绪,只需要回答控方的问题就好!” 李明轩叹息着,轻轻点头。 刘翰眀脸色有些难看,接下来的一连串问题,这时候再问,好像变得很突兀。 盯着李明轩,这家伙,绝对不简单,也不是普通人,自己将他当成普通的流浪汉,大错特错。 这个案子,自己从开始根本没重视,现在看,可能,自己已经犯了致命的错误。 站了会儿,抬头道:“庭上,被告人情绪有些不正常,我希望暂时休庭,给被告人休息的时间。” 曹倌轻轻点头。 第三十八章 刀光剑影 休息室内,陆铭埋头写着什么。 李明轩终于还是忍不住,“你的策略,可能是能将我抢劫东西的点打掉,可是,这样一来,李小燕这个受害人在陪审团眼里更加的无辜,不说是我打死她吧,我便是打伤她,不变得更加可恶?” 陆铭抬头看向他:“你本来就很可恶,她带你在身边做长随,图什么?图你是瘸腿儿?还是图你不洗澡?你明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可是,你贪图安逸的生活,存在侥幸心理,要我说,你就算被判环首死刑,也是活该!” “你……”李明轩脸色阵青阵白,猛地站起来,可是,随之眼睛一亮,看着继续埋头走笔如飞的陆铭,李明轩坐下,低头沉思起来。 “清华,来,你去帮我做件事!”陆铭对陈清华招招手。 陈清华精神一振,总感觉,最近他做的事情,其实跟这案子关系不大,根本没帮上老板什么忙。 可接过陆铭递来的纸笺,看上面写的,不由一呆。 老板要他搜集所有凌威牌轿车发生事故的资料,如果是有受害人的,更要和受害人家属见面,了解详细情况。 “这几天,抓紧,这个案子你不用跟了。”陆铭说。 “好……”陈清华虽然心里百般不愿意,但也不能违拗老板的意愿。 “清华,这个事情很重要,你一定要做好,要细致,用心,知道吗?”陆铭看着他,加重语气,“这可能关乎你陆哥我,能不能在这里站住脚!” 其实陈清华比陆铭应该还大几岁,但老板自称“哥”自然是亲近之意。 看着陆铭郑重神色,陈清华心里立时舒坦许多,点点头:“您放心吧。” 王大安在旁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陈清华最起码还有点事做,从头到尾,自己真正就是个摆设。 这时,法警轻轻敲门,“陆律师,要开始了。” …… 李明轩再次坐上了证人席。 刘翰眀踱步到了他面前,“李四先生,现在情绪好些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李明轩轻轻点头。 “李四先生,按照你最新的证词,你用致死李小燕女士的雕塑击打了李小燕女士的头部是吗?” “反对。”陆铭举手,“在李浩然先生击打李小燕女士的头部时,这个雕塑,并不是凶器。” 刘翰眀摊摊手,“但是,它就是致死李小燕女士的凶器,不是吗?陆律师,按照你严格的时间线界定的话,客观的事物,会变得很混乱。” 曹倌点点头,示意反对无效,证人需要回答问题。 “是的。”李明轩对准话筒轻声说。 “你是那么的了解和体谅李小燕女士,可是,最终,你用铁制的能致人死命的雕塑,狠狠砸了李小燕女士的头?”刘翰眀语气很惊讶,转身,对陪审团摇摇头。 陪审员们,也都纷纷摇头,为可怜的李小燕女士感到悲哀。 李明轩沉默。 “当时房间里,有没有第三者?”刘翰眀问。 “没有。” “你离开时,有没有看到第三者进入李小燕女士的房间?” “没有。”李明轩再次摇头。 “所以,你丢下了重伤的李小燕女士不管,让她在极度痛苦中挣扎?” 刘翰眀不等李明轩反应过来,“而且,你多次砸了李小燕女士的头,对吗?” “我没有!”李明轩抬头。 “是的,你没有,你只是那么的了解李小燕女士,那么的为她的遭遇感同身受,最后,你残忍的伤害了她,留下被你重伤的她,回到李小燕女士为你租的出租屋,欣赏那些昂贵的饰品,叹息着,啊,李小燕女士,真是多可爱多可怜的人啊!……” 刘翰眀对法官席和陪审团席微微欠身,“我没有问题了!” 留下脸色苍白的李明轩,他转身走回了检控席。 张晶晶崇拜的看着师傅,想不到,短短十分钟,师傅就想到了破解的办法,发起了漂亮的反击,将方才辩方的优势一扫而空。 陆铭起身,走到了证人席前。 “你很了解李小燕女士是吗?”陆铭问。 “大概有点理解她吧。” “她可以说是你的恩人,对吗?” “是的,是她雇佣了我,让我获得了临时居留证,我本来,和一堆流浪汉在一起。” “她经常要你陪她喝酒吗?” “是的。” “作为仆人,你认为你合格吗?因为,你的腿,是瘸的,对吧?” 李明轩沉默。 “你认为,她为什么雇佣你?” 李明轩还是不吱声。 “你被毁容前,你觉得,用得上英俊这个形容词吗?”陆铭说着话,“请出示证物丁类的19号证物。” 是一张李明轩跟在李小燕身边的照片,八卦小报的剪纸,照片里,很清楚看到,李明轩原本的容貌。 这份剪纸,被送到了曹倌和陪审席。 “用大多数人的审美观,你还是很英俊的。” “所以,作为一个行动不便并不能履行仆从职责的人,你真的不明白李小燕女士雇佣你的原因吗?尤其是,她经常送你贵重礼物?”陆铭逼问李明轩。 “反对,反对辩方用恶意猜测对被害人污名化!”刘翰眀举了举手。 陆铭点点头,“我重新提出我的问题。” 看向李明轩,“李小燕女士,是位很可怜的女人,你在利用她的寂寞,因为你不想再做流浪汉,对吗?” 李明轩咬着嘴唇,不说话,脸色阵青阵白。 但是,他握着拳头,身子在轻轻颤抖。 “证人,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陆铭提高了声音。 “是,我是在欺骗她!”李明轩握着拳头,猛地抬头,有点歇斯底里,”是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没事的!因为,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我知道,她,她不会强迫我的!” “但我没想到,没想到啊!”李明轩痛苦的摇着头,“我真的没想到……” “但是,我真没有杀她,真没有杀她啊……我怎么会想害死她呢?”李明轩低下头,喃喃的,“我没杀她,我没杀她……” 陆铭轻轻叹口气,“是的,李小燕女士,并没有想强迫你,而是因为一个误会,所以,才造成了你们之间的小冲突……” 刘翰眀举手,“反对辩方刻意淡化案件的残酷性,李小燕女士惨死,这并不是什么小冲突!” 陆铭转身,“我请求传召控方二号证人,法医官刘匡。” “刘匡,今天能到庭吗?”曹倌淡淡的问。 昨天刘匡已经上过一次庭了,讲述了尸检结果,但陆铭仅仅问了一个问题,凶器上有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 刘匡回答没有。 再次传召上庭,如果今天证人没有时间,就要另外排期,毕竟是临时传召。 这也是很多案件会拖延很长时间的原因。 刘翰眀正要起身,说证人不在附近,需要进一步沟通,这样,因为几个法庭可能都会有案件审理安排,那么下一堂,可能就要三四天后,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准备。 但主要的是,法庭上对方律师制造的嫌犯悲情人设,随着时间就会被冲淡。 多多少少,现今法庭上,自己还是有点劣势的感觉,在见招拆招。 这个叫陆千行的年轻菜鸟律师,给自己制造的压力,在北关法律界,自己有十几年,没这种体验了。 倒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东海大区那些高人一等的鬼佬律师们,太不可思议了。 刘翰眀胡思乱想着,刚刚站起身想推脱暂时无法和证人联系。 可这时候,法庭宽大的木门被人推开,刘匡匆匆而入。 陆铭立时笑道:“刘先生来了!” 刘翰眀回头看到,眼神立时一凝。 “你怎么来了?” 刘匡走过来,刘翰眀蹙眉问。 “不是你的办公室助理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的吗?”刘匡满脸惊讶。 刘翰眀又向陆铭看过去,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这说明,官司到现在,每一步,这家伙,都已经有了预判,而且,正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这,就有点恐怖了。 “检控官,你的证人,做好了准备吗?”曹倌又问。 “是,是的……”刘翰眀无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证人已经站在法庭里了,那就没理由不让他上去作证,总不能突然让他装病,自己是有头有脸的大状,这种伎俩,没到山穷水尽也用不出来。 而且,刘匡也不会同意,他可是北关法医办公室最具权威的专家之一,也不会任由自己摆布。 刘匡,坐上了证人席。 陆铭走到他面前,“我看了你们法医办公室的尸检鉴定,李小燕女士的颅骨,遭到了四次重击,对吗?” “是的。”刘匡点头。 “被鉴定为凶器的飞鹰雕塑,从上面,没有检测到任何指纹,对吗?” “是的。”刘匡再次点头。 “那么,你认为,为什么会没有指纹呢?” 刘匡想了想,“我们法医讲的是证据,是科学事实,不做任何推测。” “好的,那么,如果我说,是凶手将雕塑上的指纹擦掉了,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这种可能性很大。”刘匡再次点点头。 “刘匡先生,根据我所知,你们在最初的鉴定讨论会上,有意见认为,四次击打的时间,可能相差很久,尤其是最重的一次击打,有可能和第一次击打,相隔三个小时以上?是这样吗?” 刘匡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平静,“实际上,以我们现在的鉴定手段,并不能很准确的推断出受害人颅骨被击打的具体时间间隔,所以,这个意见,我们讨论后,没有采纳。” 陆铭点点头,“既然现今的科学鉴证,并不能推断出受害人颅骨四次伤痕的被击打时间间隔,那也就是说,根据科学鉴定,你们不能排除第一次击打,和最后一次击打,到底有没有相隔三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 刘匡一滞。 刘翰眀眉头也立刻皱了起来。 “刘匡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口口声声说你只尊重科学,尊重证据,那么,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根据科学鉴定和现有证据,是不是不能排除,李小燕女士第一次遇袭,和最后一次遇袭,可能相隔三个小时以上?因为你的同事,有人提出了这种可能性。” 刘匡想了想,“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但是……” 陆铭很快打断他,“刘匡先生,凶器上,没有任何指纹,对吗?” “是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刘匡有些不耐烦,还想回到刚才的问题,“至于造成伤口的时间……” “刘匡先生,你就是认为,四次击打,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肯定是同一个人?”陆铭问。 “是的……”刘匡还想解释。 “但是,你又说没有科学证据能证明这个案件里的受害人,每次遇袭的时间间隔……” “可你又坚持说,四次遇袭的时间,间隔很短,是一个人所为。” “这就是你的科学精神吗?” 刘匡滞住,一时说不出话。 张晶晶呆呆听着,法医官明显不是菜鸟律师的对手,不说被逼问的哑口无言,甚至已经被这菜鸟律师,借机巧妙的将受害人遇袭,搞成了“四次遇袭”这种说辞,自己听着,都觉得好像有几个人打了受害人,其中致死的,应该是最后一个人呢。 如果不是自己还算懂律师辩护的技巧,怕现在真被他带沟里去了。 刘翰眀已经起身,“反对,我希望辩方能给与证人充足的回答问题的时间。” “那并不是我的义务,他只需要回答我问题,如果需要进一步解释,刘律师,那需要用你的盘诘时间。” 刘翰眀蹙眉,这家伙说的对,但是,现今法庭,很少有这种辩护律师,简直就是将所有规则,都最大化的利用起来。 陆铭又转头看向脸色很阴沉的刘匡,“刘匡先生,法医办公室最后认为,击打差不多发生在同一时间,看来,对案子也有一定程度的讨论和推断,所以,才得出的这个结论,对吗?” 刘匡阴沉着脸,但措辞极为小心,“法医也是人,我们当然会讨论这个案子,但并不会影响我们的鉴定结果,一切结论,我们都是从科学角度做出的。” 陆铭点点头:“既然您对这个案子,也有过分析,那么,一个凶手,残忍的四次重击杀死了受害者,然后,又头脑异常清醒的将凶器上指纹擦拭干净,然后,却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并没有任何出逃迹象。” “这个人,他很清楚自己进入受害人房间很多人都知道,甚至他杀了人后,离开时还被人看到。” “他擦去凶器上的指纹,是为了隐瞒自己杀人的事实,但是,却放心大胆的放过目击者,放过知情人,安心回自己出租屋睡觉?” “这个人,是不是精神分裂?” 刘匡摇头:“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我不会做出任何判断。” “他强奸不成,抢劫杀人,擦干净了凶器上的指纹,却大摇大摆回家,根本不在意被人看到他进入受害人房间和离开受害人房间……” 陆铭转头看向陪审席,摊开手,“我想,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在梦游中。” 虽然是很残忍的凶杀案,可还是有陪审员忍不住,险些笑出声,忙低头忍住。 刘翰眀站起身,“法官大人,我有心理学专家,可以清晰解析施暴者的心理状态,我请求传召他上庭作证。” 曹倌看了看时间,“休庭半小时。” 陆铭转身,“庭上,因为二号证人没有体现出专业性,使得案子的证据链出现问题,所以,我想请控方的一号证人重新出庭作供,我有几个问题想询问他,他现在就在旁听席。” 一号证人,就是金城宾馆的经理杜来福,也是受害者的表弟,作证看到李明轩进入受害人房间和离开李小燕房间的关键性证人。 他倒是很爱凑热闹,本来控方今天没有安排他出庭作证的计划,但只要是这个案子,他就会跑来旁听,现在就在旁听席上。 曹倌看向刘翰眀:“那你的专家证人下一个出庭,让我们先听听一号证人的证词。” 看着坐在旁听席最后面的杜来福,刘翰眀心里这个火大啊,看他场场庭审都到,早就想骂他了,脑子进了水一样,什么热闹都爱凑,自己是证人的凶杀案,也这么爱八卦?小时候脑袋被门夹坏了吧,简直就是个奇葩。 第三十九章 步步追击 杜来福,再次坐上了证人席。 他高高瘦瘦,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颗黑痣,贼眉鼠眼的,看起来,就很奸诈。 陆铭坐着,看着手里的纸条。 是大头刚刚送到他手里的,来自老鬼调查的情报。 上面说,原来,李小燕的丈夫,也就是明嘉娱乐二股东刘守成,在事发当晚四点多钟,上去过金城酒店。 不过,证人无论如何不会出庭作证的,老鬼也答应,绝对不泄露证人的身份。 陆铭皱眉思索着。 “辩方?”见陆铭久久不动,曹倌不得不出声提醒。 “是。”陆铭将纸条塞进口袋,慢慢起身,踱步到了杜来福面前,“杜来福先生,请问你和被害人李小燕女士是什么关系?” 杜来福倾身凑到话筒前,“我是她的表弟。” “请详细介绍一下。” 杜来福有些疑惑的看向陆铭。 “比如,你们的亲戚关系,是怎么来的?” 杜来福犹豫了一下,说:“李小燕女士的母亲和我母亲,是同乡,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好朋友。” 这些问题,早就有所准备,刘翰眀让助手和他进行过练习,告诉他不许有一句谎言,不过是以为开庭第一天就会被辩方问到,没想到会拖到今天。 陆铭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的,但是,她很照顾我,从小,我当她是亲姐姐。” “李小燕女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来福渐渐松口气,这些问题,几乎都演练过,“亲切,善良,她对身边亲近的人,一直都很好。” “金城酒店,是一家很简陋的小旅馆,她经常去留宿吗?” “是的,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奢华的人,她说过,在金城公寓,她更自在,会想起小时候,和街坊们相处的时光。”杜来福回答的轻车熟路。 “所以,她深夜约了李浩然先生去她的房间,你会理解,两个寂寞又可怜的人,往往会互相吸引,对吗?” 杜来福一呆,按照原本演练的剧本,酒店之类的。 他的回答,应该是各种证明李小燕并不是浪荡的女人。 却不想,对方不按套路来。 “正因为你理解,所以,对李小燕女士反常的举动,你并不觉得奇怪,也并不认为会出什么问题,对吗?” 杜来福看向检控席,却见刘翰眀蹙着眉头,脸色不怎么好。 “是,是的……”杜来福胡乱回答着。 刘翰眀脸色很不好看,还是中招了,原本的答案,是从辩方会极力攻击受害人人品做的准备,却不想,从最开始,那陆千行就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李小燕品行的意思。 如此,李小燕在陪审团心目中,渐渐变成了一个可怜又良善,被喜新厌旧的负心人完全冷落的弃妇。 陆千行这家伙更顺杆爬,借机塑造那李四的人设,同样是可怜又可悲。 和李小燕,倒成了天涯沦落人。 什么抢劫、强奸不遂杀人等等罪行,倒好像,很不合情理。 就算自己,现今,心里都有了动摇,难道,人真不是李四杀的? 这案子,自己并没有深入了解过,本来,就是走走过场。 随之刘翰眀微微一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证人席前,盘诘还在继续。 “按照你的证词,你发现李小燕遇害,是在李浩然先生离开的四个小时后,凌晨五点多,对吗?” 杜来福轻轻点头,“是的!” “在这段时间,你并没有见到第三者再进入李小燕的房间?对吗?” “是的。” “你一直在盯着李小燕女士的房间吗?哪怕李浩然先生离开了,按照常理,李小燕女士已经入眠休息,但是,你还是一直关注着李小燕女士的房间?” 杜来福摇摇头:“并不是,因为当天我有几个朋友,住进了李小燕女士对面的房间,所以我在那里陪他们,但他们都太能抽烟了,所以后来打开了房间的门窗,门就一直没有关。” “是的,我看到你的证词是这样说的,你几个朋友的证词,则是有的醉倒后进了卧房睡觉,有的早早走了,看时间线,从凌晨3点开始,只有你自己,继续在套间的外间喝酒,对吗?套房的外间,开着门,你坐的位置,正对着李小燕女士套房的门,所以,能清楚看到人员进出。” “是的!” “然后,在凌晨五点十一,你突然发现李小燕女士的套间外面的门是虚掩的,想去帮她关上门,才闻到了卧室里的血腥味,这才发现李小燕女士被害。” “是的。” “那个时候,正好起风,因为你开着窗和门,所以,大风吹动了对面李小燕女士房间的门,你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看气象记录,确实凌晨起了风,很大的风。” “是的。”杜来福再次点头。 “你当时喝了多少酒?”陆铭突然问。 “大概,大概加一起,有两斤白兰地吧。” “你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在你的朋友离开后,你还是继续自己喝酒,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我平时就喜欢喝酒。”杜来福心里渐渐安定,看来,自己回答的还可以,不会挨刘翰眀律师斥责了,问题,也到了尾声。 “你喜欢李小燕女士,对吗?”陆铭突然问。 杜来福愕然抬头。 “反对辩方毫无理由的揣测!”刘翰眀猛的站起身。 “庭上,我这个问题很重要,而且,不是毫无理由。”陆铭对曹倌微微欠身。 曹倌点头:“证人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你喜欢李小燕女士,对吗?”盯着杜来福。 杜来福摇头,“没有,我一直将她当成我的亲姐姐!” “那么,你怎么解释,你身上私密处,有她乡下名字小花的纹身?” 杜来福一呆,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秘密,对方律师也会知道。 刘翰眀看得皱起眉头,正要起身,杜来福已经道:“就算我身上有小花的纹身字,但也不代表是我的表姐,小花这个名字很普通,我现在店里也有服务员叫小花,长得也很漂亮。” 刘翰眀脸色稍和,回答的不错,这家伙,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陆铭点点头:“实际上,你当晚喝闷酒,而且,还是敞开门,对着李小燕女士的房门喝闷酒,是因为气愤,对吗?因为你得不到的,却被一个瘸子轻而易举得到。” “我说了,当时房间有很多人吸烟……” “但是,你的理由不符合常理,你亲姐姐一样的女人,带了情人进了房间,而你在对面房间,却任由门洞开着,你那些喝的醉醺醺的朋友,抬头就能看到你亲姐姐的房间门,会想象里面在做什么,你觉得,这合理吗?” “你不应该克服一下,将门紧紧关起来吗?或者,带着朋友们换房间?” 杜来福滞了滞,“我,我当时喝多了,没想这么多……” 刘翰眀蹙着眉头,自己也并没有想到这里的不合理,也从来没觉得不合理。 因为,从客观事实,好像很符合逻辑,烟味太大,有几个醉醺醺酒鬼大吃大喝,开着门,很正常,也经常会有这种场景。 但是,这疏漏,正是因为太客观,如果代入杜来福的角度,对面房间,是亲姐姐一样的人,带着情人正可能颠龙倒凤,他又怎么可能任由走廊对面自己的房间门开着,万一听到声音,岂不是尴尬? 甚至,应该领着朋友换个房间才对,毕竟他是酒店经营者,完全有这个便利。 陪审员们,也在小声议论。 陆铭看着杜来福,突然道:“是你杀了李小燕,对不对?!” 杜来福身子猛的一哆嗦,愕然抬头。 “你因爱成恨,一直闷闷的喝酒,酒精促使下,你进了李小燕房间质问她!但是,对于面相丑陋的你,李小燕一向不屑,只是将你当下人,所以,你愤怒下,失去了理智,用飞鹰雕塑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她终于不动了,你清醒过来,忙擦去指纹,回去你的房间,叫醒你喝醉酒的朋友,说发现了李小燕的尸体。” “而现成的替罪羊,就是你现在最恨的,夺走了你暗恋多年的姐姐的李浩然先生,是不是?!” 陆铭连珠介的问题,也不管刘翰眀站起身,一直在反对。 陪审团席和旁听席,早就一片哗然。 杜来福脸色苍白,一直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陆铭点点头:“实际上,你可能确实没有作案时间,因为当晚,你们酒店来了位尊贵的客人,你曾经去招待他,对吗?” “对,是啊……”杜来福说完,脸色立时惨白。 陆铭看着他,淡淡的语气,一字一字道:“所以,你并没有一直盯着李小燕女士的房间门,这期间,有人进出的话,你并不会知道。” 杜来福脸如土色,几乎要瘫在了证人席上。 “庭上,我没有问题了!”陆铭微微欠身,走向自己的席位,突然又站住脚步,看向陪审团席:“实际上,检方最重要的证人,是一位不诚实的证人。” “检方对我当事人的怀疑,最重要的口供就是来自杜来福先生。实际上,根本没有别的强有力的证据。” “警方在我当事人家里搜出的所谓赃物,只是李小燕女士对生活的一种发泄。” “但警方根本没有深入调查,他们的嫌疑人名单上,仅仅有我当事人一个,是的,他们仅仅调查了我当事人一个人!” “警方提供的证据,存在太多的疑点,根本形成不了闭合的证据链,这里,并不需要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而是,控方对杀人动机的判断就是错误的。” “控方认定我当事人的杀人动机是强奸不遂和抢劫,根据现有证据看,这根本是错误的。” 陆铭看向曹倌,“庭上,如果现在是大陪审团听证会,我请求撤销此案,您会不会同意?因为退一万步,就算我的当事人是凶手,但是,也不该被控蓄意谋杀,控方并没有提过一句,我的当事人杀人动机可能是情感纠纷,只要我证实控方认定的杀人动机是错误的,大陪审团听证会必然驳回此案,对吗?” 曹倌盯着陆铭,不说话,眼里,却有些欣赏。 陆铭随之叹口气,“可惜的是,案件审理前,我并没有掌握这许多证据,所以,这个案子进入了庭审阶段,在此,我请求各位陪审员,依照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宣告我的当事人无罪!” “他虽然卑劣,不是什么好人,利用了受害人李小燕女士,但是,他并没有杀害李小燕女士。” “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只有找到真凶,李小燕女士,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刘翰眀脸色铁青,这家伙,在这儿做结案陈词呢? 可是,此刻,却实在难以反驳什么。 “控方,你们的心理专家证人,能不能上庭做供?”曹倌问。 “我需要时间准备!”刘翰眀起身。 感觉现在心理专家出面,证明李明轩心理不正常,所以才有杀了人擦去指纹却回去睡大觉的反常举动。 好像也对现在庭上局势没什么缓解,不如,再等几天,陪审员们的情绪,也会不同。 但是,真的还可以扭转劣势吗? 自己一时大意,等现今重视起来,好像已经晚了,被对方一步步紧逼,案情完全进入了对方的节奏,现今再想回天,怕是很难很难了。 刘翰眀看着那年轻律师的背影,一时茫然。 旁侧,张晶晶注意到了师傅眼里的迷茫,不由一惊,隐隐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曹倌看了看时间,拿起木槌,“休庭!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准备新的证人陈词。” 第四十章 技术性胜利 哈士奇旅馆302房间。 形势一片大好,而不是小好。 王大安却有些担心,虽然不敢想的事情,可是,万一真的赢了刘翰眀吗? 这几天庭上的局势,这种情况并不是不能发生,而且,大概率会发生。 想到这儿,王大安,心里却根本没有喜悦之意,而是打了个寒噤。 刘翰眀的律师考核分为2697分,距离四段也就是高等律师的2700分就差3分。 距离一年一度的夏季律师考核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原本,刘翰眀选择作为外聘检控官打这样一个嫌疑人身份不明的流浪汉的官司,最少10分必然到手,夏季,便可以正式升段,成为北关历史上,第一位高等律师。 实际上,便是在东海,中洲人四段律师,数目也并不多,五段超等律师,基本便是中洲人在法律界的天花板。 可如果这场官司输了,刘翰眀可不是扣10分,而是计算考核分的百分之十,如果比10小,扣10分,比10大,便扣考核分百分之十。 刘翰眀考核分的百分之十,是269.7分,但三段内律师阶段,最多扣一百分。 饶是如此,短短时间,刘翰眀这些分也补不回来。 就算夏季年度考核,最后会有权重加分,但也不会给他加一百分那么多。 也就是说,如果输掉这官司,刘翰眀今年升四段律师等于打了水漂。 而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听法律界熟人说,刘翰眀已经在明嘉娱乐大酒店,包了一百多桌,不但宴请亲朋,包括北关法律界名流,都会接到请柬。 毕竟,在北关法律界历史上,这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可如果,被自己这合伙人搞砸了? 王大安看向陆铭,再次打了个冷战,简直不敢想。 陆铭翻看着卷宗。 陈清华不在,忙活陆铭交代的事情去了。 李明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行,聊两句?”王大安来到陆铭身旁。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大头从猫眼向外看了看,拉开了门。 来得是曹倌的徒弟兼助手——张晶晶。 “陆律师,我没有提前预约,您有时间吗?”张晶晶拎着大大的公文包,和她娇小身材显得有些不协调。 “来,进来吧!我们去里面谈!”陆铭指了指套房的茶水间,大致也有会客室的功能。 张晶晶戴了黑框眼镜,显得很知性,跟着陆铭进来茶水间,坐下后,说道:“我师父刘翰眀大状,因为家里有急事,已经连夜坐火车去了老家新京州。” 陆铭点点头。 “所以,我是来,和您谈一谈认罪协议,您别急着回绝,看一看我的条件。”说着话,张晶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页纸笺。 张晶晶,神色里有一些无奈,怎么也没想到,师傅脸都不要了,用这种金蝉脱壳的方法。 但是,想想师傅的处境,也能理解。 昨天晚上,师傅一夜都没睡,想来,还是没什么把握,而万一这桩官司输掉,师傅怕是从北关最受人尊敬的法律权威,变成了最大的笑柄。 注意到陆铭看着纸笺,没有一丝波澜的表情,张晶晶道:“我们的专家证人,是能够证明李四先生有心理疾病的,所以,您做的一切,都可能会成为无用功,而且,如果您坚持打下去,如果是我来打,我会先找各种理由申请延期,再仔细调查您和李四先生的背景,您和李四先生,是认识的,对吗?如果我能找到李四先生是逃犯的蛛丝马迹,您就输定了。” 陆铭有些诧异的看了张晶晶一眼,要说调查自己和李明轩的背景,自己倒是不怕,帝国何其大,怎么可能查得出来?自己还刻意带了点汉州口音,李明轩也是,口音完全变了。 但是,这个小姑娘,想法倒真不错,有点意思。 看着纸笺上认罪协议,李明轩认罪,但因为是精神障碍下的激情杀人,所以,将会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诊治,等情况好转,便会被获准出院治疗。 “这个条件,也符合您当事人的最大利益,对吗?”张晶晶问。 陆铭想了想,“我认为,李浩然先生,是暂时性的精神障碍。” 张晶晶一呆:“暂时性精神障碍?” “是的,现在他的精神已经好转,我希望,简单的诊断后,便能给与他自由。” 张晶晶咬了咬牙,“好,我同意!我这就重新拟定认罪协议。” 陆铭点点头,看着这个个头娇小的律师,却不想,很有决断,还以为,她要问师父的意见呢。 实际上,刘翰眀肯定是同意的,法庭上,己方本来就优势很大,只要己方认罪,嫌犯是不是马上获得自由又有什么关系?他主要是,保住自己的积分,这一个月时间内,再接一个小官司,顺利升阶,或者,就等考核评定权重加分也可以。 …… 张晶晶走的时候,甚至给陆铭鞠了个躬表示感谢,在陆铭和李明轩签字前,她没有表现出她的真实心理状态,该虚张声势的时候,绝不会认怂,算是个合格的律师。 “谢谢……”李明轩长长吐出口气,他完全明白,这个案子看似占了优势,但打下去的话,什么可能都有。 王大安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千行,你做得对,做得对!”拍着陆铭肩膀,满心的欣慰。 陆铭没说话,端着咖啡,站到了窗前,默默看着外间夜景。 现今的结果,无疑是皆大欢喜。 对于自己来说,也真的符合当事人最大利益。 如果自己一定要证明李明轩无罪,那么,最后李明轩应该会很麻烦。 因为一旦李明轩无罪释放,警方还会继续追查真凶。 会有人可能为此很生气。 反而李明轩认了罪,又获得了自由。 那些曾经破他相,准备要他命的人。 幕后的黑手,应该会从此偃旗息鼓。 因为那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真凶。 也就是,李小燕的丈夫,明嘉娱乐的二股东刘守成,可能是真正的凶手,根据老鬼调查,他在当夜,去过金城酒店。 但其实,自己也不能确定,李小燕的挂名表弟,杜来福,同样有可能是凶手。 甚至,又是不是李明轩真的砸了多下,将李小燕砸死呢? 这些,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的确定。 甄别真凶,也不是自己的职责。 自己只需要按照证据链走,为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控方没有充足的证据,就算放走真凶,那也是他们的责任。 从技术角度,自己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北关法律界人士,很快就会知道,威名赫赫的北关法律界霸主刘翰眀,从技术上,输给了一个更有天赋的年轻律师。 陆千行这个名字,不出多久,就会在北关法律界成为人尽皆知的青年才俊。 但是,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李小燕的利益,又有谁,帮她争取呢?! 如果是前世,自己肯定会继续打下去,将李明轩打脱罪,使得警方,没有借口结案,就算暂时是悬案,将来也可能有真相大白之日。 可在这个世界,自己却不能,真的不能。 刘翰眀现今这个情况,自己一定要在法庭上也击败他,扣除他的分数,将他变成北关法律界最大笑柄。 那么,自己将会招来他最惨烈的报复,到那时候,是你死我活的死仇,便是现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刘老财,也未必会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就更别说别人了。 自己现今的情况,根本容不得自己来到东海,又马上树立一个强仇大敌。 真希望,能随心所欲的生活啊! 陆铭看着窗外昏暗路灯,轻轻吐出口气。 第四十一章 再起波澜 “我不会准许这份认罪协议生效!”到处都是书架,满是厚厚书籍的法官办公室里,曹倌将认罪协议书扔在了桌上。 他有些责备的盯着陆铭:“要么,要你的当事人承认在精神状态良好的情况下犯下了控罪,量刑上,我会判他终身监禁,要么,就将这场官司好好打下去!” 陆铭无奈苦笑,张晶晶更是傻了眼。 不认可认罪协议,是法官的权力,只是,很少有法官会使用这种权力。 “可是,我的师傅,去了,去了新京州,昨晚上了火车……” “那是他的问题,而且,不是还有你吗?”曹倌沉着脸。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独立处理过案件,更别说,是这种杀人案了……”张晶晶有些惶恐。 陆铭想了想,说:“法官大人,我也认为将主控换成张律师,对受害人太不公平,而且,我发现一些新证据,需要进一步分析,我希望,能将此案押后审理……” 曹倌看着他:“你需要多少时间?” “新证据很复杂,大概,需要一个月吧,一个月时间,我差不多能整理清楚……” 曹倌蹙眉,但终于,点点头:“好,此案暂时押后审理,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 “谢谢!”走出曹倌的办公室,张晶晶很真诚的说。 陆铭笑笑,转身离开。 …… 哈士奇旅馆302房间。 陆铭接到了刘翰眀的电话。 “陆贤弟,谢谢了!下个月一定要赏光!”刘翰眀语气很是亲热。 陆铭申请延期半个月,等过十来天,控方同样可以找理由继续延期,只要辩方不反对,最后这个案子一个月后再开审是没有问题的。 而那时候,夏季年度评审已经结束,刘翰眀这几天只需要忙个小官司拿下三分,甚至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想来年度评审权重加分也有几十分,顺利成为四段高等律师没任何问题。 向法官延期一个月,是陆铭主动提出来的。 张晶晶向他汇报,他自然会明白,陆铭这是卖他一个人情。 而只要夏季评审上了四段,到时候这官司再输掉也无所谓了,扣掉的分数,还有一年时间来弥补呢。 挂掉刘翰眀电话不久,便有人来敲门,却是刘翰眀律师事务所的人,送来了四张请柬,陆铭、王大安、陈清华、便是接线员吉吉,都请柬上有名。 刘翰眀回的面子,也很大。 陈清华和吉吉,都兴奋的不得了。 陈清华想不到,不过应聘了这样一家小律师所,竟然有幸会参加刘翰眀大状进阶四段律师的盛典。 吉吉乡下来的,更是对这种场合极为神往。 王大安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官司到了最后,是这样收场。 看来,一个月后,陆铭不但会赢下官司,而且,还等于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刘翰眀。 简直就是里子面子都有了,难以言说的优秀。 “老四,如果不出大的意外,你的官司算是解决了。”放下电话,陆铭看向李明轩。 李明轩苦涩一笑,但看得出,他眼神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现在的陆铭,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案子,倒好像真的帮他脱了罪一般,他不知道,陆铭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他。 “清华,带上资料,咱们走吧。”陆铭做了个手势。 …… 温德宝俱乐部金碧辉煌的贵宾包厢。 赵兴旺与他最亲信的高管,兴旺实业的总经理王庆和早就到了,见陆铭进来,赵兴旺立时热情起身,“陆律师,来来,快请坐。” 这几天闲暇时间,陆铭将兴旺实业这些年的财物经营报表详细看了看,还有赵兴旺用心写的企业发展计划。 其实,财务情况确实很糟糕,企业发展方向也不明朗。 赵兴旺大概也知道这一点,绞尽脑汁写的那些东西,他自己都不满意。 现在,他更是眼里满是担忧。 “陆律师,在您说之前,请您先看看我们拟定的融资方案。”赵兴旺拿出一份三四页的文函,双手送过来,眼里,既有希翼,也有不安。 陆铭翻开看,赵兴旺提出的方案有三个,第一个,如果陆铭肯借资20万,他愿意将整个工厂抵押给陆铭,同时年利息,按照百分之三十五计算。 第二个方案,陆铭出资20万,他愿意将兴旺实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给陆铭,陆铭从此便是兴旺实业第一大股东,不过,他家族及老友们合起来,股份有百分之五十多,所以,他还是拥有兴旺实业的控制权,这一点,他在方案里也说得清清楚楚。 第三个方案,陆铭借资十万,利息按照百分之三十五计算,出资十万,获得兴旺实业百分之十六的股份。 陆铭慢慢翻看着。 赵兴旺紧张的盯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庆和在旁轻轻叹息,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将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上,也可见,老板真是山穷水尽了。 点点头,陆铭道:“第二个方案挺不错的,我也很想投资实业呢!” 赵兴旺一呆,“那,那当然好!”怎么也没想到,陆铭会选择,他根本不抱希望的融资方案。 虽说让出去了许多股份,但融资来的钱,就可以全用在纾困上,现今兴旺实业的股份,可能白送给朋友都没人要,因为眼见就可能破产,到时候反而惹一身麻烦。 “不过是这样,赵老板……” 赵兴旺心立时一沉。 “我呢,认识一家做专利的科技公司,最近也在搞三点式安全带项目,说实话,我的资金吧,也有些投在了这家公司,我觉得,这个项目,交给他们去搞吧,我大概,还能为兴旺实业,额外争取一万元的资金。” 赵兴旺一呆,做生意多年,马上就意识到这里有问题,是三点式安全带专利,这家科技公司很看好? “陆律师有投资的这家科技公司,叫什么名字?”赵兴旺赔笑问,也偷偷打量着陆铭神色,如果陆铭露出不悦,立时不再谈这个问题。 说实话,山穷水尽了,做生意,不是看人家赚多少,而是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 现今柳暗花明,就算人家就是冲着你三点式安全带来的,可你既然做不起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叫华夏科技。”陆铭笑了笑。 完全没听过。 赵兴旺看看王庆和,见王庆和轻轻点头。 “好的,陆律师,我答应你的条件!” 陆铭笑笑:“好,那我就拟定融资契约,赵老板,你方也需要有法律代表在场,另外,请温老板来做中人。” 赵兴旺指了指王庆和,笑道:“庆和以前做过律师,法律问题,一向他负责。” 王庆和一笑:“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屡战屡败,失去了律师牌,所以,对陆律师这样的天才,我是最敬佩了!” 在赵兴旺吩咐下,服务员很快请来了温凉玉。 见陆铭真的拿出钱来,而且,等于是买了兴旺实业的三分之一股份成了第一大股东。 温凉玉看陆铭的眼神,又有不同。 陆铭更是趁热打铁,和赵兴旺签订了协议后,便提议,去东海专利局,将三点式安全带的专利权,办一下专利权人变更手续。 说话间,陆铭更拿出了二十一万元的支票。 赵兴旺哪里还犹豫,立时连声答应。 第四十二章 血统论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四十二章血统论下午将三点式安全带的专利权变更专利权人为华夏科技公司。 陆铭心情有些美丽,哼着小曲,和大头下了温凉玉派来送他回家的车。 大头,今天是最后一岗。 在小楼之前,陆铭拿出一张300元的支票递给大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我遇到麻烦,还会找你。” “谢谢老板!”大头接过,微微躬身,从职业道德上,他没的说,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雇主,他会更加掩饰自己的狂野气息。 …… “叔叔!”刚刚开门进屋,一个小身影猛地扑了上来,腻在了陆铭身上,正是碧丝。 贵族学校的漂亮学生制服裙,衬得小家伙更像金发碧眼的精致小芭比娃娃,雪白衬衣黄色外套,黄格子制服裙,雪白长袜和黑色小皮鞋,令这个刚刚八岁的小家伙越发可爱乖巧,令人忍不住就想亲亲她小脸蛋。 “又偷懒不做作业来看电视啊!”陆铭笑着说。 “是……”碧丝嘻嘻一笑,又小声说:“来看电视是真的,没偷懒,妈咪也在呢!” 小手很自然的伸进陆铭手里,腻在陆铭身边往屋里走。 厨房传来阵阵香味,陆铭打来电话,案子差不多了,所以今天回家,而且,晚饭也在家里吃。 镂花玻璃门里,看到两个曼妙的身影在忙活。 “叔叔……”碧丝蹲下小身子,却是拿来了拖鞋给陆铭换。 陆铭呆了呆,“我自己来。” 微微躬身,将皮鞋褪掉,碧丝拿起那双皮鞋,跑到鞋柜旁放好,又去洗漱间润湿了白毛巾跑来递给陆铭。 陆铭无语,接过擦脸擦手,碧丝拿了毛巾去洗漱间,听着水声,还清洗了下才放好。 “你也快成小管家婆了?”陆铭笑着说。 “是碧珠姐姐教我的!”碧丝嘻嘻一笑,爬上沙发坐在陆铭身旁,“叔叔,碧珠姐姐说的对,小孩子,做完事,挺开心呢!” 碧珠?……,陆铭一怔。 餐厅镂花玻璃门拉开,从里面轻飘飘走出一条千娇百媚的身影,彩裙华美,丝绦飘飘,便如戏台上九天仙子,生得更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有着绝代风华。 陆铭心就沉了下去,这高调的气质,就是碧珠了,含珠,更加美艳娇柔。 “她呢?……”陆铭站起来,担心的问。 这碧珠的人格,不是只有特别危险的时候才出现吗? “你还记得她啊!”碧珠嘴角扬起一丝不满的意味,“你十多天不归,她病了!” “啊?那,那怎么办?”陆铭急急的问,这,好像用药石,怕不起作用吧? “放心吧,应该无碍。”碧珠瞥着陆铭,微蹙秀眉,“怎么,你很不希望我出现啊!” “也,也不是……”陆铭有些结巴,这家伙,可是会九阴白骨爪,虽然还称呼自己一句主人,但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心情不好,给自己抓五个窟窿,自己都没处说理去。 “哼……”碧珠娇嗔一声,嘟了嘟嘴,便又进了厨房。 “叔叔,我听不懂你和碧珠姐姐,在说谁啊?”碧丝小脸全是八卦和好奇。 陆铭伸出食指给她鼻子上来了个酸枣,“小小年纪,少鸡婆!” “嗯……”碧丝揉着小巧高挺的鼻子,大眼睛全是无辜,都有点转泪了。 陆铭哈哈一笑,捏了捏她小脸,“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 餐厅长桌,陆铭看着一左一右面对面坐着的碧珠和潘蜜菈,一时有些无奈。 碧珠绝代风华,令人不自觉便有畏惧之意,武侠片里这种绝代高手的气息,可演不出来。 另一侧,潘蜜菈看来手头宽裕了,服饰越发华美,西洋贵族的雪白蕾丝华丽长裙,紧紧的束腰将她纤腰裹得纤细的坐那里都要折断一般,那对雪白硕大更要爆炸似的,要从低胸裙襟里挣脱出来一般。 她的金色长发同样盘在头上,但贴着头皮的那种发髻,带着璀璨宝石发卡,和碧珠古典韵味的如云美髻不同,她的精致发型,更显西洋美妇的性感美艳。 碧丝这小家伙,本来想挨着自己坐,但好像有点怕碧珠,被碧珠使了个眼色,就乖乖的坐在了母亲的身旁。 “主人,可以起筷了!”碧珠将一碗精心熬制的参汤放在陆铭面前。 陆铭咳嗽一声,“也不用非我说话,大家动筷吧!想吃就吃嘛!” “主人此言差矣,餐桌之上,岂可无规无矩?一餐饭,乃是人性命之根源,正是立规之本。” 陆铭滞住,又不敢反驳她,“这,好,动筷吧!” 要说,这一桌大小美女,实在赏心悦目,这样的用餐环境,那没得说。 碧珠的清香,潘蜜菈的幽香,一个来自身体,一个来自香水,但各有各的好闻,令人飘飘然。 “姐姐虽然出身西夷上好人家,但若想登堂入室在我主人身边相伴,还需多学习中洲礼数为好!”碧珠看潘蜜菈用筷子有些笨拙,忍不住微微蹙眉,又说:“方才煮饭也是,姐姐太笨拙了些……” 陆铭无语,低头扒拉米饭,当听不到。 想也明白了,原来是碧珠拉着潘蜜菈进的厨房,就潘蜜菈,哪里懂得煮饭? 果然,潘蜜菈冷哼一声,“以前还觉得妹妹是个性格很温柔的人,很喜欢你的,没想到,你很刻薄。” 餐桌上的火药味,立时浓郁起来。 “是,我吃他的,穿他的,他帮我很大忙,可让你刚才在厨房跟我唠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皇太子身份呢?他以前家庭再好,不也是来东海逃难吗?” “何况,我也没想登堂入室,妹妹你不用怕,你拿他当金疙瘩,在我眼里,也就一般般,他的恩情,我自然会报,可不是你们中洲人,除了以身相许,女子没半点价值!几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我没兴趣!这些,不劳妹妹操心……” “那个……”陆铭抬起头,感觉到左侧碧珠那边有阴寒之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碧珠姐姐……”碧丝小嘴一扁,吓得要哭的样子。 陆铭立时感觉到,左侧那冰寒气息迅速消散。 一块白藕送到了碧丝碗里,执着黑色象牙筷子的雪白纤手的主人正是碧珠。 “小家伙,吃这个,对身体好,可通九窍,你是西洋蛮子里难得有灵性的,孺子可教!” 陆铭无奈,什么年代了,你说的有科学根据吗?莲藕上有几个孔,吃了就通九窍?九窍又是什么? “谢谢姐姐……”碧丝小声怯怯的说,但好像又有些开心。 陆铭更是无语,看着碧丝这个“小蛮子”被夸奖是个好蛮子后偷偷欢喜的样子,突然又觉得很好笑。 嗯?陆铭灵机一动,“碧珠,你会不会炼丹什么的?强身健体的?!” 碧珠美眸看向他,轻轻摇头:“丹丸可洗髓之说,实在缥缈,主人也信这些吗?” 陆铭咳嗽一声,“也不是信不信的。”喝了快一个月中药了,感觉也没什么效果,身子骨,还是极为容易疲乏,虚弱的很。 碧珠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细手指指了指陆铭面前参汤,“这碗汤,对主人身子就有调理之助,而且,主人血脉,又怎会在意皮囊之忧患?多行善事,自会功德圆满,除非,主人你并不是天选之人!” 陆铭听说这参汤管用,早就端在手中大口喝起来,后面的话都没怎么注意听,这个碧珠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透着玄乎,听多了容易跟她一样精神分裂。 看着陆铭毛躁的举止,碧珠呆了呆,美眸里有些失望,这家伙,实在,不像天选之子。 可是,看他没头没脑的样子,碧珠嘴角,终于还是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另一旁,潘蜜菈慢慢的品尝着菜肴,虽然俏脸看起来很平静,心里却正呐喊,这,这是人间能烧煮出的美味吗?这也太好吃了,简简单单的食材,能做出想象不到的味道,太神奇了。 全心沉浸在猜测这些美味,到底有没有秘诀,她方才作为帮厨,也没看出什么。 如此,这俩家伙云山雾海一般吹捧血脉之类的,倒也没那么刺耳了。 中洲人,听闻千年前很以血脉为荣,视自己等为西夷,却不想,现今还有这等人,更自觉血脉高贵的天下无双,不过,随意吧,理会这些精神病做什么? 而且,潘蜜菈瞟了陆铭一眼,这家伙,就算做出再不可理喻的事,自己也不该,也没有权力生他的气,不是吗? “潘蜜菈,后天,有个重头戏,我要和凌威汽业的人见面,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晚点我和你交代下。”陆铭看向潘蜜菈。 “好!”潘蜜菈立时来了精神,现今,她很少想别的,事业是最重要的。 而面前的男人,不仅仅是给她吃给她喝,最令她感激的,是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发挥才能的舞台。 第四十三章 就是敲诈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四十三章就是敲诈!温德宝俱乐部88号贵宾包房。 凌威汽业的二公子朱国栋,显然对赵兴旺的邀约不屑一顾,仅仅派出了一名律师代表。 是一名鹰钩鼻的西洋律师,叫罗德曼,三段律师,也就是高级辩护士。 在整个北关来说,因为刘翰眀还没有升段,三段律师,是北关律师最高阶,而且,寥寥无几。 罗德曼,也一副趾高气昂的神色,根本对陆铭不屑一顾的样子。 温凉玉和赵兴旺,在包房棋牌室里打牌,但门没关,显然很好奇,想听听陆铭怎么交涉。 陆铭有些好笑,但也没理由让他们离开。 陆铭现在的身份,是兴旺实业的大股东及法律事务代表。 陆铭翻着桌头的材料,问:“罗德曼先生,去年十月份,我们兴旺实业,向贵司提交了三点式安全带的产品说明,你们一直拒绝该产品,拒绝新车采用这种安全带,对吗?而且,连带着,不再向我司采购普通安全带产品。” “是的,这是凌威汽业的商业决定,和法律无关,不知道,你为什么提这件事?”罗德曼慢条斯理喝着咖啡,眼皮都懒得抬,看都不屑看陆铭一眼。 陆铭盯着他看,终于,罗德曼慢慢抬头,“请你不要再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 “罗德曼先生,你看一看这些……”陆铭将桌上几份卷宗挪过去,“这些,都是去年十月份以后,凌威各类型汽车出的严重事故,我们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已经找到了五位受到严重损害的车主或者他们的亲人,这五个案例,其中两位车主身故,三位车主重伤残疾。” “所以呢?”罗德曼手都没抬,嘴角是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份,是三点式安全带的安全测试报告,根据这份专业报告,三点式安全带比贵司现在用的两点式安全带,安全度提升了百分之八十五!” 罗德曼只是冷笑。 陆铭笑道:“您最好还是看一看,免得铸成大错,这份安全测试报告,我们用了二十辆新出厂的凌威牌轿车,贵司最畅销的五种车型,各有四辆,其中一半用的原厂安全带,一半采用了三点式安全带,经过模拟各种车祸情况得出的结果,出具报告的,是东海汽车行业安全协会。” 罗德曼一怔,伸手拿起,翻看了几眼,随之蹙眉:“那又怎么了?” “罗德曼先生,您实在有些迟钝,也就是说,如果你的当事企业,当初采用兴旺实业成产的三点式安全带,一些严重的损伤,是可以避免的!”陆铭轻轻拍了拍桌上的那五份车祸的卷宗。 “这里还仅仅是冰山一角,我想,如果我耐心去找,一定会找到更多的因为你们的草率受到不必要损害的车主,可能会是几十个,几百个,你可以想一想,当我代表他们提起集体诉讼,贵司将要面对的可怕情况。” “会不会破产呢?”陆铭轻轻摇摇头,慢慢拿起桌上的茶。 罗德曼脸色铁青,盯着这份鉴定报告。 “你这份报告,是昨天才出具的!”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但是,兴旺实业当时向你们做产品说明时,已经提到三点式安全带可以提升安全度百分之三十以上,到了法庭上,陪审团会更同情谁呢?大企业?还是那些失去亲人或者残疾的可怜的人?” “而且,只要这个案子提起集体诉讼,凌威汽业的声誉……”陆铭看着罗德曼,“如果你不能清醒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我想,你应该马上给朱国柱打电话,若不然,这个责任,可以让你彻底消失在法律界!” 罗德曼脸色微微一白,终于,伸手拿起那五份车祸的卷宗,慢慢看起来。 此时,赵兴旺早已经急急从棋牌室走出来,到了近前,飞快拿起那鉴定报告看,脸色很古怪,也不知道是气愤呢,还是惊讶,又或者,别有感受在心头。 终于,他放下鉴定报告,对陆铭苦笑道:“真是好大的手笔。” 就说买20辆崭新的轿车用来做安全测试,这简直就是疯子才做的事情。 自己绝对没这个魄力,加上请动协会那帮老爷们参与这场测试,加一起,怕不得花个十万八万的? 虽然,隐隐感觉是一个金疙瘩被陆铭挖走了,但,好像自己也不冤。 “你就这么有信心?”赵兴旺苦笑着问。 陆铭点点头:“华夏科技,也在做这个,但没想到,被赵董你们先注册了专利。” 赵兴旺点点头,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心里,隐隐还是有一丝苦涩。 旁侧,温凉玉轻轻拍拍他肩膀,“老赵,不要想失去的,想想自己得到的,我们做生意,这不是原则么?” 赵兴旺轻轻叹口气,默默点头。 温凉玉,看着陆铭的目光,更是异彩连连,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随之,他劝说着,又将赵兴旺带回了棋牌室。 “陆律师,说吧,您有什么解决方案?”罗德曼神色严肃的看向陆铭,终于,将陆铭看做了,真正的对手。 “其实,你并不代表凌威汽业,而是代表二公子朱国栋私人吧?那么,我有个合作机会,对朱二公子在凌威汽业的发展,也有很大好处。” “你如果真是为朱二公子利益着想,便提议他,向父亲提出,以后凌威汽车,全部采用三点式安全带,这,可以是凌威汽车的最大卖点,加之,我们的鉴定报告,凌威汽业必然大大的出风头,引领汽车行业潮流,朱二公子,也必然得到父亲的重用,而不再仅仅窝在采购部门。” 罗德曼听得眼睛亮了又亮,突然,他有些不安的看向陆铭:“那么,这种三点式安全带,你们准备卖什么价位?” 陆铭笑笑:“这个,首先贵司当然要恢复对兴旺实业的采购合同,但三点式安全带,并不是兴旺实业垄断,这个专利,现在属于华夏科技,他们会采取授权给你们的方式,如此,你再授权给下游供应商,但你每生产一辆三点式安全带的汽车,需要支付一元的专利使用费。” 罗德曼呆了呆,这个条件出乎意料的好,本来还担心,以后兴旺实业垄断三点式安全带,坐地起价,可不知道卖什么天价。 但谁知道这种新安全带的车型销售怎么样?能不能回本? 但现今等于一辆车多了1元的成本,那根本微不足道,而且,多了新嘘头,是个很好的买点。 这主意朱国柱和他父亲提起来,必然得到其父亲的欣赏。 “要这样的话,我和朱国柱先生好好聊一聊。”罗德曼神色平静的点点头,虽然,越想,这越是自己和朱二公子在凌威汽业的一次绝佳机会,但还是尽量压抑着心里的激动。 陆铭微笑。 …… 棋牌室,温凉玉笑道:“这年轻人不得了啊,野心,甚至可以说可怕。” 赵兴旺苦笑不语。 “老赵啊,你就别光想你那点事了,你再想想,如果没遇到这年轻人,你那什么破安全带,你能发展起来么?怕是你厂子倒闭,专利权也不定跑谁手里去了。” “现在,你的厂子活了,你又有了一个强大的商业伙伴,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凉玉笑着,满脸赞叹。 赵兴旺奇怪的看着他,这位北关教父似的人物,一向沉默寡言,很多事埋在心里,还是第一次,对人表现的这样欣赏。 “要真被这年轻人做起来了,专利费,一年要得几百万?以后,还会更多。”温凉玉笑着摇头。 赵兴旺一呆:“这怎么说?” 温凉玉笑道:“他给凌威的新概念,又何尝不是宣传他的安全带?每年,全国生产几百万各类型汽车呢,如果最后,都用他的安全带,高档车专利费授权2元,凌威这种中档汽车授权1元,低档轿车授权5角?我大体猜他是想这样做,这样算,一年可不几百万?” 赵兴旺怔住,看着温凉玉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心里更是不知道什么滋味。 棋牌室门被轻轻敲响,听着是陆铭送罗德曼出门,然后推门进来。 “千行老弟,恭喜你了!”温凉玉满脸微笑。 陆铭笑笑,看向赵兴旺,“赵董,我急需钱,很多的钱,所以,得罪之处莫怪,有一天我真的做大做强了,一定加倍补偿您。” 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但这一刻,赵兴旺也不得不感慨这年轻人会做人。 而且,人家根本不背着他什么,若不然,背后操作的话,自己怕很久后才能醒悟过来。 “算了,说起来,你是我的贵人,根本不欠我什么!”赵兴旺苦笑着摆手。 温凉玉笑道:“千行老弟年纪虽轻,但好大的手笔,那测试报告,成本也得十万左右吧,贤弟就如此有信心?” 陆铭笑笑不语。 现在,家底几乎全空了,存折上,就剩了几千元。 甚至,还要移民公司的周小宝帮自己贷了点款子。 “千行老弟宅心仁厚啊!”温凉玉又叹口气。 这话说的是方才,陆铭和罗德曼说起,这五个车祸的案例,要凌威汽业出面适当补偿他们,最后从华夏科技的专利费授权里扣便是。 陆铭是觉得,自己利用了这五名遭遇车祸的车主或者其家属,算是自己欠他们的,适当做出补偿,也很应该。 听温凉玉夸赞,陆铭轻轻摆手。 …… “爷,您回来了!”陆铭刚刚从侧梯走上阳台,门已经被人迅速拉开。 娇柔无比的声音,满是惊喜。 陆铭看着面前美艳如花的甄氏,同样喜悦无比,还真担心,以后就是那碧珠,再见不到她呢。 刚刚和温凉玉、赵兴旺小酌回来,微醺。 “含珠,这几天,你去哪了?”陆铭觉得头有些晕,慢慢进屋,在甄氏搀扶下,坐上沙发,便叹口气问。 “我,我觉得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吗?”甄氏拿来湿毛巾,小心翼翼敷在陆铭额头。 一丝冰凉沁入脑海,舒服极了,陆铭转头看去。 眼前,是甄氏满是关切的美眸,水汪汪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油亮乌黑的长长睫毛眨呀眨的,好似搔在你的心田。 鬼使神差一般,陆铭轻轻伸手,握住她的绵软柔荑。 甄氏身子猛地一颤,虽然,她还曾经帮陆铭擦脸擦手都不在话下,但陆铭主动拉她手,又是另一回事。 “你可不能消失不见,知道吗?”陆铭轻轻叹息着,怜惜的看着她。 隐隐感觉,那碧珠精神力是那般强大,不知道最后,面前的含珠,这个娇弱可怜的女孩儿,会不会完全消失不见?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她也太可怜了,根本不知道这短暂的一生,她只是个棋子,是个唤醒另一个人,取代她的棋子。 “只要爷不嫌弃,我,我永远在爷身边……”甄氏低下头,雪白俏脸,飞上两朵红云。 陆铭看着她,鼻子酸酸的,最怕就是,万一她有彻底消失的那一天,自己和她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轻轻伸手,怜惜的轻轻抚她俏脸,便觉滑腻难言,甄氏娇羞无比,俏脸更有些烫,轻轻碰触间,手都有点酥,舍不得用半分力。 甄氏先是愕然看着陆铭,接着俏脸通红,僵硬的身子突然一软,嘤咛一声,缓缓软倒。 “你这傻丫头……”陆铭无奈,好像是晕过去了?不知道是被自己吓得?还是欢喜的?还是受到极大情绪冲击? 甄氏,又慢慢睁开眼睛。 “你呀……”突然,陆铭便觉得不对,甄氏美眸,有寒芒闪过。 “啊……”正轻轻爱怜甄氏俏脸的手腕突然剧痛,接着身子不知道怎么,便摔落在沙发下,一时七荤八素。 甄氏猛地起身,然后,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咬着红唇看着陆铭:“主人,请自重。” 不消说,也知道是碧珠来了,陆铭慢慢爬起身,对要来搀扶自己的碧珠摆摆手,“算了,你叫她回来!” “主人恕罪,婢子方才,委实不知道什么情形!”碧珠抱拳躬身,又低声说:“主人很厌烦我吗?婢子上次醒来,忍着几天几夜不睡,才能,才能多看看这世界……现今,刚刚醒来,主人又要婢子去沉睡么?”声音,隐隐有些悲哀。 陆铭怔了下,看着她,终于轻轻叹口气,“算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但含珠,懵懵懂懂,更加可怜……”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到了门前,陆铭突然省起一事,转头问道:“弗纳德学院,你听说过么?” “主人上学的学校,婢子当然知道。”碧珠诧异道:“主人为何有此一问?” 摇摇头,“没什么。”陆铭心中叹口气,自己家族的最高机密,碧珠这个所谓的婢子也好,保镖也罢,当然不会知道内情。 推门进屋,躺下后胡思乱想,好久,才渐渐睡着。 第二天一早,当看到甄氏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陆铭这才安心。 第四十四章 各怀机心 静安巷二层小楼一层的王-陆律师事务所里,今天异常安静。 陆铭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报纸。 后窗开着,清风徐徐,刚刚下过雨,清新湿润的新鲜空气吹进来,很是舒服。 哒哒,门被敲响,陈清华推门进来,“老板,李四来了!” 一瘸一拐的李明轩慢慢走进来。 明天,就是开庭时间了。 从上次开庭,到现在,过去了一个月时间,控方也一直在拖延。 而明天,同样也是大律师公会年度核定之时,也就是,李明轩官司的输赢,不会再影响刘翰眀进阶为四段高级律师。 不过控方的主控官,已经换成了张晶晶,显然不管输赢,刘翰眀也不想再继续这个案子了。 当然,就算他不再担任主控,如果输掉了官司,还是会扣掉他的考核分。 好在,李四奸杀名媛案,早就成了昨日黄花。 现今北关法律界,最沸沸扬扬的,是一桩新官司,一名东瀛贵族家族成员,派驻在东海的家族常驻代表,被曝光几年来奸淫并残杀了许多男童,舆论哗然,而这桩官司,很可能移交给第九巡回法庭也就是北关法庭审理,这在北关,引起了轰动,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最近都在议论这个案子。 至于李四案,早就打入了冷宫。 这是陆铭希望看到的,显然,刘翰眀更会乐见其成。 “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会被无罪释放。”看着李明轩,陆铭放下了报纸。 李明轩轻轻点头,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也看不到什么表情。 现在,他搬去了小翠的出租房,小翠心甘情愿照顾他生活。 虽然他脸上伤口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新鲜的伤痕红通通的,横七竖八在脸上,很是吓人,他平时都戴着口罩和硕大的墨镜,加上一瘸一拐的,他拿起了拐杖,走在大街上,很多人以为他是那种年纪很老的瞎子。 “怎么样,最近还好吧?”陆铭问。 “不知道,我刚刚从小翠的出租房搬出来。”李明轩苦笑一声,“确切的说,我是被赶出来的,小翠有了新的追求者,高大英俊……” 陆铭一怔,随之就知道,小翠,并不是什么奇女子,就是个普通女人,开始被李明轩的相貌吸引,加之一连串变动,心情激荡下以为自己是苦命鸳鸯的主角了? 但和李明轩住一起,不到一个月的短短时间,就会发现,这个满脸疤痕又是瘸子的人,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梦中情人,多了张嘴吃饭使得她更拮据的生活也更不是她想要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更莫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有点病态的组合。 “我还想,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没想到,老天爷,这点奢望都不想给我……”李明轩语气很麻木,坐在那里,就好像,没了一点生气。 陆铭只是静静看着他,问:“有没有想重操旧业?” 李明轩指了指自己的脸,“陆律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确实,不管律师还是检控官,实际上,对形象要求还是挺高的。 “可以在幕后做个师爷嘛!来我的事务所吧。”陆铭笑了笑。 李明轩怔了怔,抬头道:“你真愿意收留我?” 陆铭笑道:“当然,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同乡,在这东海,遇到武安同乡的机会并不多。” “我,我考虑一下!”李明轩犹豫着,叹口气。“我以前那样对你,但你……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明天我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另外,九点,别忘了到庭!” “嗯,嗯……”李明轩失魂落魄的,好像还在考虑陆铭的话。 办公室门再次被轻轻敲响,陈清华的声音:“老板,罗德曼律师到了!” “陆,我来了!”从外面,跳进来一个花花绿绿爆炸头的西洋男人,穿得更是花哨,花衬衣红裤子,妥妥嬉皮士那种。 第一次见陆铭,罗德曼戴了假发套,现在,才是他的本色。 而且,因为三点式安全带的项目,他被凌威汽业聘请为法律顾问之一,也就是,不是什么朱二公子的私人顾问了,而是凌威汽业这种市值数千万的大企业的法律顾问团成员,收入,直接翻了几倍,原来年收入3000,现在年薪1万2千。 这期间的运作,很多是因为陆铭的新想法,他变成自己思路,写给朱二公子的建议书,朱二公子又给父亲看,最后,朱董事长慧眼识英才,不但将罗德曼雇为法律顾问,而且很多事,第一个先听他的意见。 是以,罗德曼突然成了陆铭的迷弟,再没有以前的高傲面具,搞怪本色毕露。 “陆,今天我要带你去大世界,你不要窝在这个乡下了嘛?去市区见见世面!”罗德曼张开双臂走进来,一副要搂抱陆铭的架势,又像不可一世的耶稣。 “你们聊,你们聊!”李明轩忙起身,一瘸一拐,走出去的姿势,已经有点驼背。 “这家伙是谁?阴森森的,我不喜欢他!”看着李明轩的背影,罗德曼翻了翻眼皮。 陆铭笑笑,看着李明轩慢慢走出去,眼里光芒,闪了闪。 李明轩,从来不会是认命的人。 他如果和自己谈复仇,要和自己联手之类的,那就还好。 可如此作伪。 看来,他心底,还在忌惮自己。 不过现今,自己和他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他出卖自己的话,那也等于将他自己送给那杀了他全家的仇人。 至少,他成功复仇之前,应该会将自己看做某种助力。 自己倒不觉得需要他帮什么忙,但世事如棋,谁知道呢,走着看就是。 “陆,你太不够意思了!要从你腰包里掏出几个铜板,太难了!”罗德曼丧气的坐在了陆铭办公桌对面,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陆铭笑道:“最近忙,改天一定请请你。” 前几天,华夏科技收到了凌威汽业转来的第一笔授权费,一万元整。 凌威汽业,将会推出第一款三点式安全带的轿车,预产量一万辆。 罗德曼这几天天天来,就是想磨着陆铭请客,当然,实际上,就是找借口来玩。 陆铭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中年玩闹,胸无大志,只要有钱花,就坚决不工作,有了凌威汽业这个法律顾问的金字招牌,一个月就有1000元入账,吃喝玩乐怎么挥霍都够,就更不会接别的案子了。 看着他,陆铭笑道:“怎么样,罗律师,要不要,挂个名字在本事务所,空闲的时候,跟我合作打打官司。” 罗德曼虽然是个三段律师,但业务水平并不怎么样,真法庭上较量的话,比刘翰眀怕差远了,但西洋律师身份,可以唬唬人。 “不,不,不!我一听到工作就头疼,指甲盖都疼!”罗德曼连连摇头。 “好,明天我有官司要上庭,后天你过来,咱们去变更下合伙人。”陆铭笑着说。 “喂,你不能这样自说自话,你听到我在拒绝了!”罗德曼立时怪叫起来。 “别忘了带上你的律师牌。”陆铭笑了笑,“等你成了我们的合伙人,我请你去我们北关最好的俱乐部玩!” “同意!”罗德曼嘿嘿笑起来,“但你知道的,我家在市区,所以……” 陆铭笑笑:“小案子的话,不会麻烦你的。” “好的,好的,那我们达成共识了,合作愉快!”罗德曼伸出蒲扇般大手。 陆铭懒得理他,又拿起报纸:“你可以走了,后天再过来!” 罗德曼眼神便有些幽怨,突然想起一件事,“陆,我来是告诉你,今天下午,朱国柱要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凌威汽业新款轿车的新卖点,其中包括,最注重安全和舒适性的三点式安全带!” 陆铭一怔,放下报纸,“是朱董的意思?” 罗德曼摇头,“不是,是朱国柱自己的想法。” 陆铭点点头,就说嘛,这种新卖点,肯定要等车辆下了生产线再宣传,到时候打所有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朱二公子,好大喜功,简直是瞎搞。 不过,对自己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能令三点式安全带,更快的被世人所知。 “我觉得,你应该通知朱董事长,但最好,是在新闻发布会进行中,这样,你也不会得罪朱二公子,他不会想到,是你告密,而朱董事长,会更认可你的能力。” “什么意思?”罗德曼睁大眼睛,“这样的发布会,朱董事长会阻止吗?” 陆铭无奈看着他,这家伙,比朱老二也强不到哪去,怪不得这俩能凑合到一起。 西洋律师就是占便宜,真不知道这三段 . 是怎么来的,也太水了一点。 “听不听我的,你随意!”陆铭摊摊手。 “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罗德曼嘿嘿笑起来,因为听陆铭的建议,他可得了挺多好处。 “我这就去,这就去!”罗德曼起身,花花绿绿的头型带着一股风冲了出去。 陆铭看着他背影摇摇头,再次拿起了报纸,翻看一些科技新闻。 最近一段时间,公司都没什么可运作的新专利,毕竟小公司,就算一直做广告,效果也不太好。 所以,不能太着急。 倒是尼龙粘扣,由刘老财搭桥的制鞋厂已经在搞,主要是生产一种童鞋。 这个项目,全权交给潘蜜菈负责了,她做的还很不错,这款新童鞋,就是她设计的。 看来对美的追求,使得她很有设计天分。 自己也就干脆,采用的和鞋厂合作的关系,租用他的生产线,鞋子的销售,支付费用借用他的渠道,至于鞋子销售的盈亏,则新注册了华夏服装实业,由华夏科技全权控股。 而鞋子的品牌,定为“步云”,西洋语发音,“格尔特”,漫步云端的意思。 等于该鞋厂给自己生产贴牌鞋,在现今时代,还是很新颖的合作模式。 . 第四十五章 让事务所再次伟大 李明轩的官司波澜不惊,张晶晶发挥虽然极为出色,但本来就大局已定,加之陪审团基本将案子一再拖延归结为控方在准备新证人新证据,本就等得烦躁,控方偏偏又没有什么决定性新证据出现,最后,陪审团一致裁定被告李浩然三项控罪不成立。 实际上这个案子,在北关法律界来说,早就都认为尘埃落定。 也丝毫没有影响第二天刘翰眀在明嘉酒店大宴宾朋,庆祝自己顺利进阶为四段高等律师。 陆铭虽然收到请柬,但并没有去,毕竟李明轩的案子,还是影响了刘翰眀的声誉,自己去的话,这个大喜庆的日子,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刘翰眀发来请柬是表明他和解及感谢的态度,但自己去的话,大概率会使得宾客间更多讨论这个案子的话题,会令主人家觉得尴尬。 人虽然没去,礼物倒是送去了一份,由陈清华、吉吉两人替自己带了去,在这种场合,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物,坐的位置也是最外围,自然不会带来什么话题。 而刘翰眀大摆宴席的第二天,陆铭却接到了东海大律师公会北关委员会的通知,要他下午三点到委员会办公室报道。 在一个宽大的房间,三个老头坐在舒适的沙发上,陆铭则坐着木椅,好像面试,又好像什么珍稀动物被围观。 这三位老先生都是德高望重的北关法律界人士,退休状态的大法官、检控主任、大律师各一名。 他们提了一些问题,陆铭规规矩矩回答,随之,陆铭就被领到了隔壁的小屋。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陆铭正百无聊赖的喝第三杯咖啡的时候,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身影矮小,但走路带着风一般,群邪避让的气势,小老太太,正是李倌。 在陆铭身旁沙发坐下,矮小的身形立时陷进沙发里面,很有些滑稽,但陆铭可不敢笑。 “小家伙,恭喜你了,第一年考核就升二段律师,你是北关法律界历史上第一个人!”李倌斜眼看着他。 陆铭呆了呆:“什么?怎么可能?” 自己才三十分,升2段要300分的,就算前天李明轩的案子一下得了100分,但也是计算在明年的考核中。 “你看看吧!”李倌将一张表递给陆铭,“今年一段的评定,延迟了一天。” 看起来是副本,皱巴巴的,上面是自己的考核分,除了法庭上得分,还有年度考核分权重加成等等杂项。 陆铭猛地睁大了眼睛。 想不到,自己在李明轩案中,得分竟然是200分,因为曹倌认为自己表现极为优异,用了双重权重特权,就是将自己获得的考核分乘以2,但不影响刘翰眀扣分,他还是扣分100。 又有年度考核年度加分,自己得了70多分,其中碧丝的案子评语相当高,控辩未达成的和解协议不该呈现给法庭和陪审团这一原则,被李倌引述为“幼童保护”原则,很形象,既对该判例的产生起源有了解释,又将这些未达成的和解协议比喻为“幼童”,见不得大风浪的意思。 帝国侧重判例法,一些法律原则,命名有时候还是很有韵味的。 李倌对该原则进行了清晰的解析,而且,竟然已经得到了帝国另一个地方法庭的引用,这也是加分如此之高的重要因素。 这样东加加,西凑凑,自己还真300多分了,305.14分。 还真是够格升级为二段律师,也就是中级辩护士了。 “谢谢李倌!”陆铭怔忪了一会儿,急忙道谢,心里知道,李倌为自己的事,应该幕后出了大力,包括将初段律师考核,往后顺延了一天,打了个时间差。 “你应得的!”李倌难得露出和蔼的神情,随之脸色又严肃起来,“加藤正一的案子,你有了解吗?” 加藤正一?陆铭怔了下才省起,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东瀛贵族家族成员猥亵并残杀男童案。 “我已经向东海新发区检察分部建议,外聘你进入检控官团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陆铭一呆。 这个轰动无比的案子,因为唯一的幸存者是北关口音的男童,加之比较敏感,为了减轻舆论压力,所以有可能不在市区法院开审,而是交由第九巡回法庭也就是北关法庭审理。 但控方,则不会变,是案件发生地的新发区检察分部。 见陆铭神情,小老太太立时一蹙眉,“怎么,你不愿意?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过用私人身份提出的建议,人家听不听还未见得呢,就算进去了,你也就是个助手。但我相信,一旦你能加入,会给这个案子,带来些新东西。” 陆铭苦笑,怪不得,李倌就算看好自己吧,但也不用这样大力气将自己第一年就搞成二段律师,实际,是希望自己在这个案子里卖力,毕竟外聘检控,大多是敏感又重要的案件,一段律师是根本不够资格的。 当然,从专业性来说,李倌做的并不出格,不管是自己的权重加分,还是考核评定,都完全经得起历史的考验。 而听到自己就算进入检控团队,也最多是个助手,陆铭倒是稍微安心。 这案子和李明轩案可不同,太轰动了,虽说北四省和这边简直隔绝成两个世界,但还是有关心这边情形的有识之士的,万一幕后黑手或者其幕僚也关注东海的“热搜榜”呢? “李倌,我也很想去,但是,我正在突击学习西洋话,您可能不知道,我在弗纳德学院补习基础文化课呢,但因为太忙了经常翘课,所以,暑假我报了学院的格瑞芬尼语补习班,怕没多少时间……” “你放心,这案子几时开审,什么时候开审,都还是未知数,怕是可能拖到秋天去,所以,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关注这个案子,能参与更好,参与不进去的话,你也别失望!”李倌盯着陆铭,“但如果新发区的检控办公室给你发来外聘邀请,不管给不给你酬劳,酬劳是多少?你都得给我接受,懂吗?” 陆铭无奈,苦笑点头:“我敢不同意吗?” 李倌满意的点点头:“小家伙,有女朋友吗?我给你介绍个?” 陆铭无语,李奶奶,你的思路跳跃有点快啊。 “哈哈,这个官司如果你能参与进去还能表现的好,我给你介绍个郡主怎么样?”李倌一脸戏谑笑容。 陆铭知道,帝国皇室之外,爵位公、伯、子、男,这些贵族家庭的女孩子,有些老派的中洲人都称呼为郡主。 但听李倌的话,只能无奈摊手,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看陆铭窘态,李倌更加愉快的笑起来。 …… 从委员会回到事务所,刚刚进玻璃大门,就“嘭”一声,王大安开了香槟。 “恭喜老板,恭喜老板!”陈清华和吉吉,都穿得很喜庆,陈清华红色西装,吉吉则是红裙子。 自然是委员会贴出了初段律师的考核简报,也打电话向本事务所通报了本所有律师升阶一事。 “谢谢,谢谢!”陆铭无奈拱手。 王大安看着陆铭根本没有半点兴奋和喜悦的样子,长长叹口气,“老弟,你是真不知道你创造了多伟大的奇迹,是吗?” 陆铭心说你们受西洋人语境影响太多了,什么就“伟大”不“伟大”的。 “清华,给我去找东瀛人那个案子的一切报道,我一会儿就要看!”陆铭又看向吉吉,“东瀛人的案子,你有什么八卦消息,也都写下来给我看看!” 王大安无奈的放下香槟:“你太扫兴了吧?!” “没办法,我要让咱的事务所,更加伟大!”陆铭微微一笑,进自己单间办公室前想起来,“吉吉,晚点别忘了去洗衣店把我学生制服拿回来,明天开始,我要去补习班了。” 第四十六章 补习班 第一天的格瑞芬尼语补习班,陆铭还是迟到了。 虽然朱国柱的新闻发布会被匆匆叫停,但三点式安全带还是成为了热点话题,东海销量最多的报纸《每日帝国新闻刊要》,拿到了内部消息,包括三点式安全带的安全测试报告,很是渲染了一番。 当然,相关编辑和记者,都拿到了潘蜜菈的红包。 而今天早上,潘蜜菈便接到了来自帝都的电话,来自尼克斯汽业的电话。 尼克斯汽业,是帝国数一数二的汽车制造商,陆铭那台雪龙幻影,便是尼克斯汽业的品牌之一。 来电说,他们很快就会总部来人,和华夏企业谈判三点式安全带专利的转让。 尼克斯汽业在东海的分部也很大,但看来其极为重视这个问题,是以才从帝都总部派人来。 对方在电话里,也表达了对专利权转让的强烈愿望,甚至提出了一百万元的天文数字。 而这显然不是它的底线,而是试探,他们要从接电话的华夏科技的总裁的语气来判断,大概多少钱,能将这个专利权拿下来。 陆铭准备了几个方案交给潘蜜菈来和他们谈,专利权是肯定不会转让的,这是底线。 而对方电话打来没多久,人就到了,看来,实际从看到报纸的那一刻,尼克斯汽业已经开始行动。 从商业行为来说,显得这样急迫,那很是不智。 但作为帝国汽车行业的龙头,如果在安全性方面被一个二流车企赶超,那就更不可想象。 更莫说,万一凌威和这家科技公司签订了排他性的专利授权,那就更是糟糕。 所以,必须争分夺秒来谈,甚至新款车型比凌威汽业更早下线就再好不过。 至于被一家科技公司多获得一些利益,那微不足道。 对方看来也是带了多个方案,在潘蜜菈坚持不松口后,加之潘蜜菈拿出的方案,和他们的一个方案,最终进行了融合。 在凌威汽业新闻发布会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内,尼克斯汽业便和华夏科技达成了授权协议。 这是一份永久授权协议,虽然不具有强烈排他性,但三点式安全带专利,可以被尼克斯汽业永久使用,且允许其进行三点式安全带改进、再开发并申请相关专利,但其相关专利,可以和华夏科技共享。 而从现在开始,到20年专利失效之前,尼克斯汽业每生产一辆使用三点式安全带的汽车,向华夏科技支付1元的专利使用费,华夏科技公司,不可使用任何借口进行专利授权的价格变动。 华夏科技向其它汽车制造商提供专利授权时,每辆车的专利费,最低价格要高出对尼克斯汽业授权价格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最少1.5元每辆,才能授权给其它企业,而其中0.2元,属于尼克斯汽业,为三点式安全带技术再开发费用。 同时,尼克斯汽业一次性向华夏科技支付40万元的技术支持费,如此,该协议才会生效。 现今,这40万元资金,已经进了华夏科技的账户。 尼克斯汽业雷厉风行,一个上午,协议便正式生效。 该协议关于授权费用方面,其实已经具备一定的排他性,更完全保证了尼克斯从这个专利,长期来说,同样是获利方,是以,尼克斯才愿意一次性支付40万元的技术支持费。 陆铭是觉得,和尼克斯达成这个协议,虽然看似自己吃了点亏,以后专利费转让,尼克斯还要分一杯羹,但有尼克斯这个巨无霸对该专利的保护以及再开发,对自己实则是最有利的。 陆铭一直没有出面,等这笔钱到手,便划了2万元进入华夏服装实业,其中一部分用来支付给合作制鞋厂的相关费用,原本,靠着刘老财的面子空手套白狼,对方已经颇有微词。 “步云”童鞋走高档路线,第一批准备生产1万双,各种成本折算包括渠道费用,一双鞋的成本大概是4角钱,售价准备5元左右。 这也是陆铭的决策,将潘蜜菈惊讶的不行,新牌子,就定价如此之高,有人买吗? 陆铭却是见过无数的营销,深知,由奢入简易,但想将大众眼中的廉价品牌做成高档货,那就千难万难。 现今,这鞋子质量大概一般般,先卖尼龙按扣的花里胡哨和潘蜜菈设计的漂亮的鞋型,以后要觉得其有前途,便选用各种真材实料,严把质量关,这就需要团队模式了,皮包公司可做不起来,到时候,自然会加大投入。 …… 就这样,下午的时候,陆铭姗姗来迟,进了补习班的教室。 现今已经放暑假了,还留在学院内的都是肯学习的莘莘学子,又开了几大类别的补习班,这个慈善学校,对学生还是很负责的。不过补习班也对社会层面招生,收取的学费并不高,还是体现了公益本色。 陆铭参加的这个西洋语基础补习班就是如此了,百余人的教室坐的满满堂堂的,社会上公认弗纳德学院的教学质量高,收费又比较合理,是以吸引了很多社会层面的求学者,反而穿着弗纳德校服戴着弗纳德校徽的本校学生,也就二三十人,占不到三分之一,因为补习班能学的,本来课堂上就能学到,其余都是社会层面的求学者。 基础补习班,是从字母开始讲起,很符合陆铭的胃口。 东海的夏天,算不上炎热,东海一带有点类似地中海气候,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现今头顶的吊扇慢慢转着,吹来的风很是凉爽。 陆铭来得有点晚,坐在了最后一排,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记笔记,翻看教材,感觉和学英文异曲同工,倒也不费力,语法很简单,主要还是得多记单词了。 基本的语法逻辑搞清楚后,感觉,加强词汇积累后,再多和潘蜜菈对话,从日常应用来说,应该比上补习班效果更好。 所以,报个基础班不错,两个月的时间,主要将这门语言的基础逻辑搞清楚,以后就靠自己了。 “叔叔……”背后,突然传来很熟悉的童音。 陆铭一怔回头,碧丝站在身后,她穿着黄格子制服白衬衣,戴着漂亮的领结,暗红格子裙,雪白过膝长袜,红色小皮鞋,她的柔顺金发梳了几个小花辫,上面戴着彩珠,萌萌的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现今知道了,这是贵族学校温莎学院的校服。 温莎学院是一家从小学到女子大学都有的贵族女校,碧丝在那里上学。 陆铭随之有些无奈,虽然碧丝是从后门进来的,声息也很小,但还是很多人看过来。 毕竟,这么可爱漂亮的西洋小萝莉,是很罕见的。 陆铭忙起身,拉着碧丝从后门出教室,免得成为焦点。 然后,就发现后门楼道走廊,有三四名同样穿着温莎学院校服的漂亮女生,年纪都比碧丝大一些。 “你怎么来了?”陆铭诧异极了。 “嘻嘻,叔叔,请我们吃好吃的啊!”碧丝吐吐舌头。 隐隐听到有两个小女生议论,“什么啊,也不帅啊?” 陆铭立时无语,大概碧丝跟她朋友吹嘘自己有多帅来着? “好,好,我请你们!”陆铭赶紧往上拉了拉衣领向外走,和这么一帮漂亮小女生搅合在一起,太扎眼了,更莫说,还有碧丝这般漂亮可爱的洋娃娃了,赶紧出学校的好。 弗纳德学院附近有一家带雅间的咖啡店,陆铭几乎用手捂着脸进来的,要了个包厢,又在菜单上从头到尾甜品全都各要了几样,桌上很快堆了小山一般的甜点,服务员越发伺候爷爷和姑奶奶们一般。 本来还有些瞧不起陆铭的几个小女生,这才叽叽喳喳起来,也有个小女生开始称呼陆铭“叔叔”。 毕竟,一看这举止,没有二十年纨绔的经验包,也不会对金钱这么没概念。 纨绔和问题少女,往往很投缘。 “你来做什么?”陆铭有些无奈的问碧丝。 “哦,金美妍姐姐说来看她的妹妹,我听说是这里,知道叔叔在上课,也,也想来,想你请我吃好吃的……”碧丝又吐了吐舌头。 碧丝说的金美妍,是几个女生里年纪最大的,十三四的样子,也是碧丝外,几名中洲女生里最漂亮的,但行为举止,都跟个小太妹一样,虽然也是黄格子学生制服裙白袜红皮鞋,但头发漂染成红色,充满了魅惑,而且打了鼻钉,满不在乎的神情嚼着口香糖,分明可以看到她舌头上也镶了银珠舌钉。 但她倒真是很漂亮,叫美妍,倒真是前世开了美颜那般,特别窄窄的白皙瓜子脸,也就是那种蛇精脸,五官极为精致,加之鼻钉舌钉,那种十三四岁少女的叛逆慵懒,充满着别样魅惑。 除了碧丝这个特例,金美妍在温莎学院,也应该是校花级别了。 陆铭不想干涉碧丝交朋友,但这位,怎么看也不是良师益友,心说回去后,要好好问问碧丝。 “嗯,嗯,你们吃,想吃什么点什么。”陆铭自懒得和这些小女生废话,更像一个长辈。 渐渐感觉得到,这些人不管是因为碧丝西洋人身份也好,碧丝特别可爱也好,都对碧丝很好,特别照顾碧丝,几个差不多都是问题少女,但也正因为如此,和同样被排斥的碧丝成了好朋友。 第四十七章 案件和投资 第二天的补习班,陆铭又没去。 而是来到了温德宝俱乐部88号贵宾包房。 落地窗前的书桌上,摆着各种报刊杂志剪报,都是东瀛人那桩官司的报告,里面有严肃的官媒报道,也有八卦小报的消息,还有一摞资料,是温凉玉短短两天时间,搜集的东瀛人的相关信息。 犯罪嫌疑人加藤正一,是瀛洲王国八岐道领主加藤家族成员,是现今领主加藤十九的堂侄。 联邦帝国五大联邦体,格瑞芬尼王国,瀛洲王国、西域自由城邦联盟、南方勇敢的酋长国集合体、北域四省。 其中,格瑞芬尼人俗称西洋人,格瑞芬尼王国国王惯例继承帝国大皇帝。 其余联邦体,也都有自己的体制和武装部队。 甚至各联邦体,还有自己的外事部门,用来和其他联邦体进行外事往来。 毕竟,联邦帝国由封建制帝国演化而来,不可避免带了封建制的影子。 瀛洲王国是帝国大陆近海的东方岛国,是以又称东瀛,其内部诸侯林立,女王只是诸多诸侯名义上的国主。 加藤家族统治的八岐道的人口及经济实力,在瀛洲王国来说,位列中游行列。 而且八岐的东瀛人有经商的习俗,加藤家族在商界也历代耕耘,经营的加藤银行,也算小有成就,在帝都和东海,都有分部。 加藤正一,就是加藤银行东海董事局成员,因为其加藤这个姓氏,在董事局内地位很高。 而他猥亵残杀男童一案,是被一家叫做《二分钱》的八卦报纸爆料的。 此事从发酵到警方调查用了三个多月时间,但却还是迷雾重重,根本找不到受害者尸体,仅仅根据幸存者和《二分钱》爆料记者讲述,估计被杀的受害者有六七人,而仅有的一名幸存者,也因为惊吓过度精神方面出现了异常,虽说大体能听出他讲述里,加藤正一杀了很多曾经和他关一起的同伴,但那是先入为主,靠猜和联想,根本没办法作为证据。 是以,要想控告加藤正一,直接证据的取证很难。 现今,瀛洲王国外务部已经向东海委员会发来照会,要求东海委员会允许加藤正一回国,并抗议东海大检察厅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仍然禁止加藤正一归国。 帝国联邦的联邦体之间关系很是松散,而且就算西洋人直接统治区,同样架构松散。 如东海大都会区,千年前,是中洲王朝帝都所在,中洲王朝覆灭,中洲王朝的帝都成为爱丽丝女王的私人领地,爱丽丝女王,又多了东海公爵的称号,东海一地,从此成为爱丽丝女王庇护下的自由城邦。 就算现今,东海大都会区也保持着自治城邦的特色,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和贸易规则。 是以,瀛洲王国,和东海之间,因为加藤正一的案子,倒好像有了外交纠纷一般。 东海虽然西洋人也就几十万,不到大都会区人口的十分之一,但却是东海真正的统治者,东海管理委员会的七名成员中,通常西洋人会有4-5人。 而西洋人,通常和东瀛人更为亲近,毕竟是当初一起灭亡中洲王朝的盟友,是以,管理委员会,已经准备允许加藤正一回国。 只是舆论持续发酵,是以,管理委员会很快收回了直接干预这个案子的成命。 陆铭翻看着这些资料,越看心里越不舒服。 因为接触西洋人很少,更没怎么接触过东瀛人,是以,觉得这个世界,和前世倒也没太大区别。 可这个案子,却隐隐令自己想起了前世,那个很是屈辱的历史时期。 “千行老弟!”一声爽朗笑声,推门而入的却是温凉玉。 他一直斯斯文文的,比刘老财更像个守规矩的生意人,仅仅看他外表和行为举止,很难将他和北关最大的黑帮家族联系在一起。 看陆铭面前书桌上摊开的各种报刊,温凉玉笑道:“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不打扰……”陆铭笑着起身。 很多资料都是温凉玉帮着找的,但他却根本没多问一句,比如你是不是要接这个案子?帮加藤正一辩护?这类的。 “我有两位朋友,想介绍你认识,不过,要看你感不感兴趣。”温凉玉笑着说。 “哦?是什么样的朋友,和温兄很熟么?”陆铭走过来,和温凉玉在松软沙发上坐下。 “是这样的,三麦飞行公司,听说过吗?”温凉玉问。 陆铭摇摇头。 “造各种飞行器,飞艇、飞行机等,以前辉煌时也小有名气来着。”温凉玉苦笑;“看来老弟对飞行器方面没什么了解,那就算了,要坑了老弟,我罪莫大焉。” 陆铭笑道:“说说看呗。” 温凉玉苦笑道:“算了算了,说起来,虽然是我的世交,但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好友,到我和他,小时候的玩伴,成年后就疏远了,毕竟人家是西洋人,上流社会嘛,现在他来找我,看来是真遇到天大的难处了,我是以为贤弟做科技公司的,又慧眼独到,想来手下人才济济,对他的新想法应该有所评估,但既然贤弟对这方面并不涉猎,那就算了!” 陆铭微微一笑:“可以见一见,谈一谈嘛。” 这个世界,飞行器行业发展比较滞后。 因为整个帝国,都在一个大陆,就算瀛洲王国,也是近海的群岛。 而东方、南方的汪洋大海,西方的漫天荒漠,极北野蛮人之地,有着各种电磁风暴,人力不能达。 是以,帝国飞行器行业,倒是飞艇比较发达,毕竟,电磁风暴干扰不了飞艇,作为探索器,比飞机要安全。 至于飞机,现今帝国还是多翼螺旋桨时代,因为实用性不大,不管客运还是货运,前景都远不如四通八达的火车,大多数飞行器公司,研发的重点都是飞艇,增加其安全性。 飞艇行业,竞争也极为激烈。 听温凉玉的意思,看来又是一家飞行器公司在竞争中落败。 “先别见他了,我简单和你聊聊,三麦公司,曾经在飞艇行业有些竞争力,但火车越来越四通八达,帝国对外探索那些蛮荒之地的意愿也越来越少,飞艇的市场也就越来越小,我这个朋友啊,叫麦迪逊,说是准备研发一种燃料喷发产生动力的发动机,来代替螺旋桨动力,他相信,如果成功的话,固定翼飞机一定能将飞艇竞争下去。” “他说的很少,但实际上,我查了,三麦公司快破产了,我感觉,他可能就是画个大饼来融资的套路,但看他说的诚恳,还想贤弟你如果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研究研究有没有可行性。” 陆铭轻轻点头,听起来,好像是准备研发喷气式飞机。 但说实话,毕竟物理理论基础这方面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喷气式飞机的概念很多人都能想到,可真正出来原型机已经是极难的概率,更别说批量生产,就更是另一回事了。 实际上,就是他来和自己谈,自己也绝对搞不清楚他研发方向对不对,能不能成功就更别说。 但想了想,陆铭笑道:“我见见他吧,温哥,他大体上,需要多少资金?” 温凉玉苦笑:“他希望我能帮他融资二十万到三十万,但我看得出,这个数目怕是不够,他应该还会去别处碰碰运气。” 陆铭点点头,自己现在户口,还有五十万左右,因为昨天晚上,尼克斯汽业又打来了十万元。 是预计下半年,将会生产十万辆新车,全部采用三点式安全带。 而且第一批三点式安全带汽车,大概一千辆左右,应该半个月后便会推出市场。 这些车,实际本来都是两点式安全带,已经成品下线,现今将其原来的安全带拆除,安装上新式安全带。 不得不说,凌威汽业效率差太多,尼克斯汽业成为帝国数一数二的汽车行业巨头,绝对不是侥幸得来的。 …… 麦迪逊和温凉玉年纪差不多,四十多岁,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美男子,戴着黑色的圆筒礼帽,很老牌的绅士模样。 看起来,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虽然开始看陆铭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很诧异,但仍然摆足了低姿态,给陆铭讲他的思路,什么空气压缩机、涡轮轴什么的。 陆铭完全听得不明所以,但是,对这个人,倒是有了点信心,毕竟,是个懂技术的老板。 现今和后世不同,飞行器是个小市场,巨无霸起步阶段,初创人不懂技术是不行的。 “这样吧,我说不太明白,明天,我叫我的工程师来,和您说!”麦迪逊见面前年轻人听得打哈欠,暗自懊恼,要说将理念能很幽默的讲出来,自己可不如自己的得力助手了,只是,他不会说中洲话,对中洲人更是轻视,所以自己没带他来,免得坏事。 “不用了!”陆铭笑了笑。 麦迪逊立时失望无比,求助般看向温凉玉,听温凉玉说这年轻人是隐形财团的家族成员,而且对新式产品很感兴趣,有一家科技公司,这样的人,正是他很希望的投资人,有充足的资金,又不会干涉他的工作,只要见到效益就好。 陆铭想了想,“麦迪逊先生,我可以提供五十万资金注入你的公司,成为你的合伙人。” 麦迪逊一呆,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陆铭琢磨着,继续道:“麦迪逊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任何运营企业的计划,但是,我注资这五十万,不仅仅是您新概念的研发资金,我还是希望你先将公司发展到正轨,而不是孤注一掷的去研发新科技,妄图一举翻身,飞艇咱就先不搞了,还是要先搞一搞螺旋桨飞机的市场,你有生产线和技术工人,对吧?主要还是没有客户,没有市场。” 麦迪逊轻轻点头。 “那我们换个思路,什么客户,需要螺旋桨飞机,你有没有想过军用的话?可以专门改进,适合军方呢?” 麦迪逊一呆,军用飞机?帝国倒是有采购,但都是固定的几个大厂,数量也有限,三五年也不见得采购几架,而且,帝国承平千年,没什么大的战事,军方倒是采购飞艇更多,用来探索周边凶险之地。 所以,螺旋桨飞机的军事化程度确实不高,这么想想,专门用军事用途的话,可改进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民用的话,重点先别考虑载客,你想想货运市场,那些需要快速输运的货物,咱们是不是可以生产专门的货运飞机?” “当然,我就是说些我的外行想法,具体的,还有待你考虑!” “这些计划,如果您考虑清楚了,有可行性,咱们可以再聊聊。” “好,好!”麦迪逊连连点头,但隐隐又有些患得患失。 陆铭心下叹口气,五十万,又没了,自己钱来得快,走得更快。 实际上,自己已经准备,只要差不太多,这笔钱就注资进三麦。 广撒网,感觉有前途的行业,自己可以都试一试,尤其啊,这是飞机行业萌芽状态,自己投资能成功固然好,不能成功,自己也算尝试过了,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进入这个行业。 而且,自己也有了一些考虑,如何助力自己投资的这家飞行器公司。 第四十八章 聚会 送走了麦迪逊,温凉玉回转,对陆铭一伸大拇指,“这下我这个老朋友,可不敢瞧不起我了,哈哈!” 看着陆铭,犹豫了下,终于没忍住:“贤弟,你真觉得,这笔投资值得?” 陆铭笑笑:“试试呗,就算亏了,也没什么,这个行业,将来肯定是有前途的。” 温凉玉无语,一副你赢了的样子。 一串金色的钥匙,放在了陆铭面前桌上,温凉玉微微一笑,“408房间,以后就是贤弟你的专属包房了,你就当你第二个家,晚上懒得回家了,就来这里休息。” “好,谢谢温哥了!”陆铭也没有客气,和温凉玉这种人打交道,真想和他交朋友,虚伪客套就免了。 这些都是相互的,以后他找自己帮忙的时候,自己自也义不容辞。 早就听闻温德宝俱乐部四层有几间特殊的套房,从不对外开放,是超超级VIP的长包房,而且,不是花钱就能拥有的,是温凉玉用来结交特别尊贵的客人的。 这串钥匙,代表自己真正进入了温凉玉、刘老财他们的利益圈子,而且,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了。 “贤弟,你现在去包房看看?”温凉玉笑道:“这里,一会儿老刘他们还来,你做正事也不方便。” 见陆铭点头,温凉玉回头吩咐服务员,“带陆律师去408房间,把陆律师的资料,也都送他房间去。” 408房间金碧辉煌,比普通酒店豪华套房的布局可夸张多了,倒更可以看成一个极为舒适的生活娱乐空间。 有棋牌麻将室、小酒吧、健身房等等,便是餐厅,也是可以坐十二位的雪白桌布装饰的典雅圆桌,也就是,十人以下的聚会,本身就可以在这里进行。 卧室洗漱间等更不必说,极为奢华。 会客室北面巨大的落地玻璃门,正对绿草如茵的山坡,推开后,便有通道通往俱乐部后身的网球场、游泳池等娱乐设施。 服务员细心介绍各处房间以及讲解如何从后面走廊去网球场后离开。 看了会资料,陆铭微微蹙眉,随之拿起书桌上电话拨通了88号贵宾包厢,服务员接的电话,但话筒里很是喧闹,尤其是刘老财的大嗓门,声浪一般涌过来。 很快温凉玉来接,陆铭笑道:“温哥,爆料加藤正一的那个《二分钱》小报的记者,叫金正义是吧?怎么联系他?” “啊,我知道这个人,我大体也看了看这个案子,知道他是很关键的人,我第一时间就帮你找了他……”温凉玉大声的说着,他那边太吵了。 “但是,自从事情越闹越大,这家伙就消失了,警方都联系不到,他以前的住址,我派人守着呢,但听说一个多月都没住人了,我也着人打听呢,你别急,啊!” “好,麻烦你了,温哥,一会儿我有人来谈点事,下楼的时候,你把他以前的住址给我,我想去看看。” “没问题,没问题!”温凉玉满口答应。 关于东瀛人加藤正一案子的资料,都被搬来了这里。 另外,在书桌瞩目位置,还有一本《三麦飞行公司》专刊的杂志,是一本财经杂志去年出的专题期刊,当时三麦公司正是转型失败的困难期,至于现在,看来报刊杂志都懒得写它,当它不存在了。 这本三麦公司的专刊自然是温凉玉找来的,他很贴心,尤其是,本来应该也没觉得自己会投资,只是想在西洋世交麦迪逊面前表现那种曾经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而自己,显然是很能唬人的,所以,他才找了自己。 却没想到,自己真有注资的打算,他便将三麦公司的这份调查报告找来了,让自己可以更多角度了解这家公司。 陆铭翻看了一会儿,便又拿起加藤正一案子的资料研究起来。 …… 十一点左右,潘蜜菈来了408号房,带了“步云”童鞋的宣传企划,以及华夏科技及华夏服业新招募的员工资料表。 华夏科技,新招了10名员工,华夏服业,则招了5人。 吉鸟大厦的办公室,就显得很不够了,偏偏吉鸟大厦又没空出来合适的办公间,看来,要另外寻觅办公地点了,新公司成立刚刚几个月,就规模扩大到要另找房子,也很奇葩。 “老板,这里不错啊!”潘蜜菈好奇的各个房间转了转。 陆铭翻看着企划案,笑道:“我大概年把月来一回,这里整天空着也是浪费,钥匙你拿着吧,我没钥匙也有人给开门,你工作累了的时候,来这里休息就是,也可以带朋友来这里放松,后面的网球场、游泳馆,都是免费用。” “好啊……”潘蜜菈轻轻答应了声。 听她声音有些异样,陆铭抬头看去,潘蜜菈咬着红唇,深邃碧眸盯着精致水晶高跟鞋出神,好像心理状态有点拧巴。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陆铭这才省起,自己这话,是容易引起误会,那些在大酒店包养小蜜的,有一些便是这种形式,长包房,钥匙给小蜜拿着,不过,北关来说,能在温德宝俱乐部长包房养小蜜的,那也寥寥无几,都是人上人中的人上人了。 电话铃很合时宜的响起来。 “千行,下来吃饭啊,老刘他们都等不及了!”是温凉玉打来的。 “走,下去,你吃个饭再走!”陆铭站起身。 …… 到了蜜菈来,倒好像很应景,但也更容易引起误会。 88号包房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已经摆满一桌,温凉玉,刘老财、赵兴旺以及孟德柱议员都在,本来他们四人转,现今加上陆铭,成了五人帮。 除了赵兴旺,其余三人都带了女伴,不过,应该就是孟德柱带的正印夫人。 温凉玉本身就是单身,一直没成亲,他的女伴,是一名很舒婉的旗袍美女,叫贾晓玲,她看向温凉玉的目光里,满是爱慕和柔情。 刘老财的女伴,赫然是邓红梅,她看到陆铭时,脸色有些羞愧。 孟德柱的夫人王氏,富富态态的很有旺夫相,而且,看来很会走夫人路线,很快就凑到潘蜜菈身边说起了悄悄话。 她是正室夫人,对贾晓玲都不爱搭理,至于邓红梅,她更隐隐有些鄙夷。 而潘蜜菈,虽然好像也是情人身份,但是西洋人啊,那自然不同,王氏和潘蜜菈聊天,甚至有些巴结讨好的意思。 而对陆铭这个年纪轻轻就挥金百万的新圈子成员,王氏更是高看了一眼。 尤其,众人见到陆铭进来,都是一片恭喜声,祝贺陆铭又投资五十万,做了一笔大生意。 这自然是温凉玉语焉不详的帮陆铭吹嘘。 赵兴旺不知道陆铭靠三点式专利短短时间能拿到这许多钱,自和温凉玉一样,都以为陆铭是隐形财团家族的重要成员,因为某些事务来东海避难,而兴旺实业因为陆铭起死回生,他也是满口感激。 众人吃酒聊天,气氛很是融洽。 第一杯酒,温凉玉举杯,笑道:“说实话,咱们这贤弟,钱不钱的,能赚多少,他也不太在意,总之将来咱们加一起,也不如贤弟一根小手指就是了,但今天,我要说另一件大喜事,咱这贤弟,升了二段律师,现在最年轻的二段大状,将来,就是最年轻的皇家大律师!对不对?!” 众人立时起哄叫好。 温凉玉笑着继续:“咱小老弟不摆酒不庆祝,那是他低调,但咱们做哥哥的不能不表示啊!来,咱们先一起敬贤弟一杯酒!至于礼物,咱们慢慢置办,给咱贤弟个惊喜!” 众人立时都举杯,一起给陆铭敬酒。 陆铭笑着起身回应,却不想,身旁潘蜜菈也跟着站起来,真如同自己的小情人一般,陪着自己一起,干了一杯,当然,她杯子里是红酒。 陆铭无奈,知道潘蜜菈心态,在外人面前,既然大家都以为她是自己情人,她当然要演好这个情人的身份,免得别人瞎猜,倒好像自己是冤大头一般,或者也有刘老财那种毛病,这种流动红旗还是不要的好。 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大老板的颜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越来越热烈。 众人轮番敬陆铭。 潘蜜菈坐在陆铭身旁,却是自自然然的越靠陆铭越近。 她穿得极为时尚休闲,雪白休闲外套,里面是黑白相间带着字母的时尚卫衫,宽大的白纱料长裤,曲线诱人的水晶细高跟鞋,涂着黑色趾甲油的雪足骨感十足,耳朵上戴着大大的金属耳环,金发碧眸的丽人更显得靓丽高佻,有着一种压迫感的逼人之美。 陆铭正和人碰完杯坐下,却觉得右手微微一动,却是一只纤细玉手伸过来轻轻握住,陆铭呆了呆,香风袭人,潘蜜菈红唇 . 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敬他们几杯,合适不合适呢?” 自是隐隐觉得陆铭老被人敬酒,有点被欺负的意思,这却是东西方思维的差别了。 “哈哈,千行老弟,小嫂子不让你喝了吧?你这可有人管了!”刘老财哈哈笑起来。 潘蜜菈微微一笑:“刘董,您说笑了,老板喝还是不喝,我哪里插得上嘴,不能管,不该管,更不会管!” 议员夫人王氏笑起来:“看我妹妹,这中文说得越来越溜了,连珠炮一样,还排比句呢,用的真好,咱们有个鸳鸯蝴蝶派的作家,文章就喜欢这么写,对吧?”中洲话,也被称为中文。 众人也都笑起来,连连称是。 说起作家,陆铭心下倒是一动,闲暇时,自己也想过,还有什么东西赚钱快,利用前世的记忆。 也想过有空的话写写小说,前世的名著,和今生的不同,所以,复制过来稍加改动,令其符合这个时代的阅读习惯,要大火也不难。 但也就是想想,说实话,小说情节架构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文笔修辞,同样一件事,文坛大家描述出来,和自己描述出来,完全俩概念,人家能让读者哭,咱让读者尬。 所以,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已经被自己否决。 但是吧,报刊杂志,写写连载,要求就不高了,类似网文,自己搞搞主线剧情,随便找个不错的枪手给自己丰富细节就是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想搞连载赚钱,而是希望能有一本热销的报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在这个世界,这是很有分量的武器,不管经商还是从政,都是如此。 如“步云”鞋的企划案,除了买报刊杂志广告进行推广,还花了五百元请一名名记写软文,人家还不见得用心不用心,如果自己有一本热销报刊,这些东西,迎刃而解。 “温哥,你旗下有一本杂志,对吗?”陆铭看向温凉玉。 刘老财就笑起来:“老温就是爱附庸风雅,看人家上流社会搞什么,他就想搞,卖的好好的色情杂志,非改版成高大上,可倒好,黄摊子了吧?老温?”转头戏谑的看向温凉玉。 其实在场众人,对温凉玉心里都有些忌惮,毕竟这家伙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但实际上,摘 他那白皙的双手,不知道染了多少对头的鲜血。 也就刘老财说话,百无禁忌,也是因为,和温凉玉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 温凉玉微微一笑:“还没黄摊子,杂志社搬去卧龙湾了,每个月还在出,每次几百本。” “哦,卧龙湾你有块地对吧?前几年拿的!”刘老财说这话,有意无意瞥了眼孟德柱议员。 “是啊,一直没发展起来。”温凉玉笑了笑。 孟德柱就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温董,发展老码头区的事,你别急,看明年吧。” 刘老财笑道:“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 孟德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但刘老财就是这脾性,而且每年给他的政治献捐只多不少,是以,他也没说什么。 陆铭知道,卧龙湾是北关的老码头区。 中洲帝都遗迹全都已经不见,就好像,没有这个王朝存在,但据说,昔年中洲帝都的内城,实际是在北关,卧龙湾,就是中洲帝都的港口所在。 现今,北关主要发展新港区,老码头区已经不适宜停泊吨位大的轮船,早就被废弃。 听起来,温凉玉从那里拿了块地,希望孟德柱能帮忙推动发展老码头区的计划,但没能成功。 温凉玉此时笑了笑,“算了,那杂志我也想结业了,养了十几号闲人,时间长了,养不起,让他们自谋生路吧,还有那块地,我也不准备要了。” 刘老财一笑:“老温你是好算盘啊,当初拿那块地,一千多亩吧?用了一万元,抵押银行,贷了三万,一分利息也没还过吧?没开发价值了,等银行收地呢?收回去,里里外外你还是赚。” 温凉玉笑而不语,对孟德柱道:“老孟,别介意,现在北关还不是咱说了算,我明白的。” “老孟能进七人堂就好了!”刘老财也叹了口气。 北关市政管理委员会,是从北关议会中选举七人的执政机构,管理北关一切事务,也被人戏谑的称为七人堂。 “温哥,你那杂志社,卖给我吧?”陆铭突然说。 温凉玉一怔:“千行,你还想搞杂志?”也就他,现在还是最喜欢直接称呼陆铭的名字,倒显得,几人中,他和陆铭关系最近了,而他从身份地位,无疑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层,可惜的就是黑帮家族,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陆铭点点头:“有这个想法。” “那你就搞个新的嘛,申请刊号很简单的事,接手我那个干嘛,我那个,可是一地鸡毛。”温凉玉苦笑。 陆铭笑笑:“每年东海新出的报刊杂志,怕也得有个百八十份,黄摊子的,也得有百八十份,温哥你那份杂志,听着本来是色情刊物,转型失败,现在又改头换面重来,话题很足啊,只要改版后,内容够硬核,要操作起来难度就小很多。不过,还是要去杂志社看看再说。” 看了看墙上挂钟,“就今天下午吧,温哥,陪我去看看?” 温凉玉还没说话,刘老财笑道:“好,咱们都去转转!我就打个赌,千行我贤弟,肯定能把这杂志搞得有声有色。” 陆铭是他发现并领进这个圈子的,却不想,带来了太多惊喜。 生活千篇一律,现在,倒是看这个年轻人折腾的风生水起,也很是一个乐趣。 . 第四十九章 购房置地 卧龙湾是一个小河湾,卧龙河的一条支流,向东汇入大海。 在工业时代前,这种距离入海的江河口很近的河段为港很常见,但现在,自然不合时宜了。 这里的土地也不适合耕种,倒是形成了几个渔业小镇,大概千余户人家,家家户户,外面都晾着渔网,每天都有车辆将水产品运走,是以,道路也还行,柏油路没有日久失修的坑坑洼洼。 这里属于北关边缘地带,不过有些破旧的厂房,荒废的土地很多,温凉玉买的千亩土地,就是一处废弃厂区,现今地面光秃秃的,原本的设备建筑等等都被拆除变卖,圈起了千亩土地的围墙便好似围了个寂寞,仅仅有一栋孤零零的四层楼房。 楼房年头看来不长,但外观有些破旧,一层楼门入口处挂着个白底黑字的牌子——“《生活号》杂志社”。 路上,温凉玉大体介绍了情况,这个杂志社,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下了四五个人。 现在,杂志社楼前突然停了一排小轿车,还有造型夸张的超跑。 有人从楼上玻璃窗向这边看,也有人匆匆迎了出来。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穿着类似中山装的小老头,温凉玉对他招手:“老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又对陆铭微微一笑,“这是社长兼总编,叫邓家栋,我杂志刚刚转型时重金挖来的,以前可是《世界报》的资深编辑。” 《世界报》,在这个世界的地位,不亚于自己前世报刊业最辉煌时的《每日邮报》。 陆铭和小老头握手,笑着称呼“邓伯”。 邓伯有些茫然的和陆铭握手,目光看向温凉玉时,却是满脸的幽怨。 温凉玉笑呵呵看着邓伯,“老邓,有个好消息……” 邓伯翻个白眼,“又有人主动离职,你省了一笔赔偿金对吧?” 温凉玉就笑,“是这样的,我这位好友,陆董,要接手咱们这刊物,不过,你们几个还没离职的,陆董愿意不愿意收留,还是要看你们的才学了!” “又要卖大釢子了是吧?”邓伯嗤之以鼻。 “你们谈,你们谈!”温凉玉笑了笑,走到了一旁,看来,早知道这老头脾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但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少见面的好。 “邓伯一直坚守,不容易啊!”陆铭笑着说。 “屁啊,坚守?温老四倒是想我走,但我就是不走!当初给我承诺的,多好多好,现在想我主动走人,门都没有,我就要他炒了我,得给我一大笔赔偿金!”邓伯梗梗着脖子,跟个孩子一样吵吵着。 陆铭揉揉鼻子,“邓伯,如果现在,比如资金充裕,这杂志,你有信心办起来吗?” “没有!”邓伯翻个白眼,“我是做内容的,你给我个方向,我给你做,保证精益求精,但卖杂志,拉广告,我不懂!我早说了,找个懂业务的做社长,就那温家小子,什么我相信你啊,一切权力都给你,简直莫名其妙!现在杂志办不下去,倒是我亏欠他一样!” 陆铭苦笑,看来温凉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用错了地方,做杂志,从来不是内容硬核就可以的。 “好,邓伯,我想做时尚一点的东西,咱们可以将广告融入到文章内容里,受众呢,就是青年女性到中年妇女吧,您这方面,有没有经验?” 邓伯微微一怔,上下打量起陆铭,“你有点道行,比温老四强,那小子,简直一塌糊涂,做个杂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所有人都爱看,不懂什么是细分读者市场,以为卖大釢子呢,是男人就喜欢?那不扯淡吗?” 想了想,“做时尚,我没什么经验,所以小子,你要接这盘子,直接炒了我就行了,但得跟那姓温的,要足我的赔偿金,不然,我可盯着你要,对不对?” 陆铭笑道:“是,这您放心,我上楼看看,打扰你们不?” 邓伯摊摊手,“大家都嗑瓜子聊天,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陆铭上楼转了一圈,回来跟温凉玉一笑:“温哥,杂志社我接手了,回头改名《新生活》,也算《生活号》的延续,您看行不行?” 温凉玉微笑:“你就别考虑我了,我不是什么酸文人,对这杂志社还有感情,换个名字还伤感之类的,你愿意接手,那就再好不过。” 陆铭想了想又道:“干脆,你这地,别等着银行收了,转给我吧,我买下来。” 温凉玉一怔,打量着陆铭,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贤弟,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这里的地,行情要看好?” 陆铭无奈,苦笑道:“温哥,以后我不知道,现在肯定没这种内幕消息,但我接手后,肯定会想办法把这里地皮做起来,但可能就狗年马月了。是这样的,我搞得公司,现在办公房挺缺的,加上未来还要发展,我看,在这里不错,地价低,现成的这栋楼,也不算旧,好好修缮下,可以用。” 温凉玉看着陆铭,本想说,那这块地咱俩一半一半,我转你一半产权,但随之摇头,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这块地,本来自己就想要银行收回去。 虽说是帝国银行,国有机构,不怕坏账,但终究如果有人接手就更好,毕竟,贷款给自己的邱主任,脸上也好看,自己以后,也就还能继续薅帝国银行的羊毛。 但那样的话,自己就等于三万块钱将这块地卖给了这小老弟,还加了许多利息。 “老弟,这是你自愿的,可不是哥哥我强迫你啊!”温凉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当然,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嘛!”陆铭笑笑,回头看向这块地,虽说只是围墙围起来的光秃秃的空地,但千亩土地,从现在起,就是自己的了,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大概,国人血脉里,购房置地都深入骨髓了吧,比做别的实业,完全不同。 只是,自己账户上虽然有五十万左右款项,但是准备投资三麦飞行公司的。 好在银行那边,先还着利息就行。 但这楼维缮,要好好搞搞,大概也得几千元,要装上空调什么的,办公室内装潢再好好搞搞,那又是一笔钱,尤其是中央空调,刚刚问世十余年,这四层楼,大概要装机三四组,预算得在1万元左右。 作为科技公司,这里环境的好坏,给人的科技感,也影响客户的信心。 所以,这整体的维新费用,预算打足,准备3万元吧。 而实际上,现今就算盖这样一栋同等面积的四层楼,有3万元也够了。 这笔钱,自己找找移民之家的周小宝,先从银行贷款搞一搞。 想着,陆铭无奈摇头,做企业,看来心态都差不多,自己也是如此,看到赚钱的项目就想插一脚,身上背着贷款是必须的,没有满身债务的资本家,不是好资本家。 不过,自己有专利权输血,所以,资金链断裂的危险不大。 …… 众人又转了转,几辆轿车随之起行,带起一片尘土。 回到温德宝俱乐部,有个坏消息,《二分钱》那位叫金正义的爆料记者被找到了,不过,几天前就出车祸死了,刚刚才确定身份,温凉玉在警署的朋友,受他委托寻找金正义,得到消息,就打来了电话,同时,也有金正义这段时间,躲藏起来的大杂院的地址。 “你可以去,但是,要在夜晚,老王会跟值班的打招呼,不过,应该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警方已经翻了个遍。喏,这是地址……”温凉玉将一张小纸条递给陆铭。 陆铭接过,久久没有言语。 . 第五十章 铭女郎 静安巷3号二楼的餐厅,灯光温馨,陆铭一边喝参汤,一边翻看着《世界报》的晚报版。 《世界报》反应速度很快,下午那名叫金正义的记者才被确定死亡,晚报新闻就已经刊发,编者按,更隐隐指出,金正义很可能是被谋害的。 《世界报》有两种语言印刷,西洋文版和中文版,内容也不同,中文版的《世界报》,读者中坚力量是中洲人,是以,很多问题,都是从中洲人角度来看。 看来,从记者到编辑,对加藤正一虐杀中洲孩童一案,都义愤填膺,尤其是,爆料人现今离奇死亡,就更令人愤怒。 “老板,今晚过去吗?”旁边,潘蜜菈问,“这个案子,很危险啊,要不要,我再把大头雇来保护你?” 陆铭看着她一笑,“我琢磨琢磨。”潘蜜菈作为私人助理,还是很优秀的,如大头这种有可能以后还会用到的保镖,她就将联系方式留了存根。 长长餐桌左侧,正帮碧丝打开牛奶包装的甄氏,俏脸转过来,美眸有些担忧,但没问什么。 “含珠妹妹,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潘蜜菈对她一笑。 现今潘蜜菈,也隐隐感觉到这个千娇百媚的东方尤物,实际是个精神病,大概是传说中的那种精神分裂。 和这个温柔如水的“含珠”,潘蜜菈相处的很好,“碧珠”偶尔出现时,潘蜜菈便敬而远之。 碧丝也是如此了,如果是含珠姐姐在,她就变成小磨人精,就算吃晚餐,更喜欢腻在含珠姐姐身边,也不愿意去挨着妈妈坐。 陆铭喝下最后一口参汤,看她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碧丝也到了牛奶时间,说道:“一会儿,还是去那里看看,嗯,联系下大头吧,毕竟太晚了,郊区治安也不好。” 潘蜜菈轻轻点头。 …… 电视机屏幕里,是线条简陋的动画片,碧丝看得叽叽喳喳笑,小脑袋不时埋进陆铭怀里。 沙发另一侧,甄氏细心的帮陆铭修剪着指甲,滑腻柔嫩的芊芊玉手,摆弄着陆铭大手,弄得陆铭心里痒痒的。 这边小萝莉奶香奶香的小身子还一直往怀里钻,那感觉实在有些酸爽。 一边感觉自己跟父亲一样,另一边,又被千娇百媚的尤物媚骨小手摆弄的酥酥痒痒。 搞不好,也得精神分裂。 “含珠,这参汤里的参,是哪里来的?”陆铭好奇的问。 自从“碧珠”出现给自己熬了参汤后,每次回来,都有参汤喝,含珠熬的滋味一模一样,奇怪的就是,这种参,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和普通参有点不同,雪白雪白的根茎。 “不是主人从家乡带来的宝贝吗?就在厨房里?”甄氏迷迷糊糊的样子,继续低头给陆铭修剪指甲。 陆铭无语,不过感觉最近,好像没有那种动不动就觉得身体虚乏的感觉了。 睡眠,也比以前质量高了许多,不会动不动就满身虚汗的惊醒。 “老板,大头接了个活,现在正在雇主身边呢,他说今天肯定不行了,不能说走就走,但明天可以辞掉,来跟着您。”潘蜜菈刚刚打完电话,有些无奈的说。 “嗯,那明天再去吧,反正警方搜证过了,估计也发现不了什么。”陆铭随意的说着,实际是想等潘蜜菈和碧丝回家后,自己单独去,打出租车去。 毕竟现今到了夜里,治安和前世比不了,更别说混乱的郊区地带了,甚至外省偏远地区,还有山匪之类的。 自己单独去,也就那么回事,但如果要潘蜜菈开车载自己去,美艳的西洋女郎,大晚上在治安很不好的贫民窟,太惹眼了。 …… 感觉甄氏应该已经睡了,陆铭换上衣服,刚刚打开卧室的门,不由一怔。 客厅虽然没有开灯,但月光照进来很是明亮,一条曼妙身影正站在客厅里,好像正等着自己。 “碧珠?”陆铭看着这俏影,愣了愣神。 倒不是柔情似水的含珠突然变成了眉宇间带着高傲锐气的碧珠,而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打扮。 泛着亮光的宝石黑皮衣皮裤和黑色长筒靴,将这个千娇百媚的尤物的诱人身体曲线第一次展露出来,纤细柔软和高耸逼人形成的S形曲线令人流鼻血,青丝美髻,也隐藏在了一盏黑色礼帽中,俏脸也被黑色礼帽的阴影笼罩,那媚骨天成的小尤物,摇身一变,变成了冷冽无比的铭女郎。 系带长筒靴的鞋底,隐隐有冷寒的光芒,不知道,是什么机巧暗器。 陆铭也不知道她这些装备是这段时间自己搞出来的呢,还是一直迷迷糊糊的含珠就带在身边。 此时也不必多说,轻轻叹口气:“好,跟我来吧。” 碧珠顺手一抖,便披上了一件长长橘红色风衣,简单在腰前系带打了个结,倒立时变成一位摩登丽人,没那么显眼了。 显然,虽然碧珠和含珠思维不同,但身体曲线,常规状态下,还是不容旁人见到,就如同传统古典女子,就算穿裤子外面也会有衬裙,而不会轻易露出腿部曲线,也就自己有这个眼福了。 到了用电话亭,陆铭打电话叫出租车。 一刻钟后,一辆黄色出租车驶来,东海一地,去年的时候,强制要求所有出租车涂成黄色,以增加辨识度。 出租车师傅很爱聊天,听起来,本来是在明嘉大酒店外揽活儿,这个时间段,在北关来说,也就明嘉大酒店和温德宝俱乐部外,还有一些出租车和黄包车在等活儿了。 陆铭和碧珠都坐了后排,出租车师傅感觉气氛不对,很快也闭了嘴。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渐渐驶入了没有路灯的道路,两旁建筑物,也渐渐变得低矮简陋。 道路,突然也有点颠簸起来。 又几分钟后,到了一个岔口,出租车慢慢停下,白胖子司机扭头笑道:“先生,太太,前面车就过不去了,您说的三合里就是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碧珠便想推开车门下车,陆铭却是递过去了一张绿色钞票,也就是10元帝国币,“麻烦您再送一送。”身子虚,能少走两步就少走两步,绝不浪费体力,虽然,最近感觉还不错了,但养成的习惯不容易改。 “好,好!”白胖子立时赔笑,又发动起汽车,向前慢慢行驶,颠颠簸簸的,他也不顾了,毕竟是出租公司的车,小费则是他自己的,现今司机是高收入行业,但10元的小费,那也是年把月的才能看到一回。 …… 金正义住的三合里,院落都破破烂烂的,住的都是最底层的苦力、流浪汉之类的。 不过,金正义所住的大杂院,挂着一盏煤油灯,黑制服白绑腿的巡警身影看起来很醒目。 “我姓陆!”下车走过去,到了近前陆铭一笑。 本来看着走过来的一男一女就不是普通人,而且女的虽然戴的礼帽前倾,罩住了大半个脸,但不知道怎么,让人感觉这就是位绝世美女。 此时再听陆铭自报家门,一笑露出龅牙的巡警立时点头哈腰,“您请进,请进!“ 那边,出租车也在等,见到有巡警,已经赶忙关了大灯,隐在了黑暗中,就怕被巡警过来,借故罚款,索要钱财。 大杂院里原本还有几家别的住户,暂时已经都被赶走,金正义住的是东厢,陆铭捂着鼻子进去,看着一地狼藉,不由摇头。 里间的被褥,也都被扔在了地上,土炕上的柜子里,也翻得乱七八糟的。 而看起来,只要是文字性的东西,都被警方拿走了,一个记者住的地方,看不到纸笔,看不到一本书,一张报纸。 陆铭从外间到里间,翻看壁橱,衣柜,炕洞,感觉,根本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主人,你看!”突然,外间碧珠脆生生的说。 陆铭忙走出来,却见碧珠雪白纤手中,有一把钥匙。 陆铭一怔,接过来,不锈钢钥匙,上面雕刻着,“物优美 15”的字样。 物优美?物优美超市? 物优美,可以说是这个世界超市的雏形了,第一家物优美,开设于五年前东海的西洋人聚集区,后来,开到了华人区,又渐渐扩展到东海的所有大区、卫星城镇。 其已经具备超市的基本要素,入口和出口分开,自助购物,价格标签,有购物篮等等。 这是物优美储物柜的钥匙?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物优美呢? “钥匙哪里来的?”陆铭问。 碧珠指了指屋顶,“在檩条里塞着呢!” 陆铭抬头,这是椽子和檩条结构的土房,也没做天花板,檩条上是芦苇编织的席片,这钥匙塞在檩条和席片之间,确实不会被发现,尤其是,房间里没梯子,也不会有人想 . 到去拿梯子观察很常见的土屋屋顶。 金正义,必然是用了梯子才将钥匙塞进了檩条里,至于碧珠。 陆铭看了眼黑礼帽橘红风衣,越发显得飘逸的碧珠,不知道,轻轻跃起的身姿是不是很美妙。 陆铭笑了笑:“你是怎么发现的,观察力很强啊?” 碧珠俏脸淡然,“本来都是尘土,前不久有人碰过,很容易看出来。” 陆铭抬头仔细看了看,可还是没发现那处檩条和别处有什么不同。 “走吧!”陆铭做个手势,当先走了出去。 . 第五十一章 新人事 超市这么晚早就关了,陆铭第二天一早,便和甄氏来到了北关的物优美碰运气。 甄氏现今是含珠,里面是宫裙,同样外面穿了风衣,戴了黑色礼帽,倒也看不出怪异来。 先逛了逛超市,也不管甄氏意见,给她买了许多小饰品,甄氏一路,隐藏在黑色礼帽中的俏脸都红红的,但看得出,美眸中全是欢喜。 最后,陆铭去了15号储物柜,很顺利的就打开了,里面有个档案袋,陆铭顺手塞进了随身带的公文包里。 …… 档案袋里,是十几张照片,照片里,加藤正一正用刀捅向一名男童,看背景,是在一处密室中。 一幅幅的照片动作是连续的,最后一张照片,很清晰的可以看到,加藤正一手里的刀捅进了那可怜男童的体内。 从昨晚到现在,不知道看了几次,这些照片,没有什么伪造的痕迹,应该是真品。 但是没有底版,这就有点问题。 外面,有人轻轻敲卧室的门,“主人,午膳好了。”是含珠的声音。 陆铭收起照片塞进档案袋,锁进了保险箱内。 碧丝中午一般在学校吃,却不想,潘蜜菈自己一个人来了,看来,很喜欢含珠的中餐,又来蹭饭。 奇怪的是,客厅里还有几个大行李箱。 不过,陆铭心思全不在这里,吃饭时也神思不属,琢磨着照片该怎么处理。 直接交给检方,看这东瀛人的势力,最后不知道物证会不会丢失。 转交给李倌,那也不对劲,万一案子最后真由第九巡回法庭也就是北关法庭审理,如果李倌被指定为主审法官,事先就见过物证,而且不是检方提交的,最后被爆出去的话,对检方将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看来,只有自己先保管着了,如果自己能进检控官团队,那当然好,进不了的话,到时候可以观察一下这个检控官团队,选择一个比较正直的检控官,将这物证交给他。 “哦,下午带新运营官去温德宝的408,谈谈公司的事情。”陆铭随口对潘蜜菈说了嘴。 现在感觉,有408包房也不错,算是自己的工作间了,在那里谈工作,轻松惬意。 潘蜜菈说什么陆铭也没太留意,顺手拿起筷子夹了块糯米糕吃,又琢磨起那个案子来。 …… 华夏科技和华夏服业都新招了员工,华夏科技招了十人,华夏服业招了五人。 陆铭要见的新运营官是华夏科技的运营官,潘蜜菈现今的职务是陆铭私人助理、华夏科技副总裁,以及华夏服业的总裁,但她的工作重心,主要在华夏服业。 408的书房本身就有办公室的功能,很是宽敞,侧面更有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绿草如茵的山坡。 在宽大书桌对面,坐着一名穿着米色套裙的中年女子,身上散发着女强人的气息,看起来很是自信干练,虽然四十多岁人了,但保养的很好,妆容很精致,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少妇一样。 这就是华夏科技新聘请的运营官王佩佩,陆铭给开出的月薪为500元,就算在东海,也属于金字塔尖那百分之5的高收入阶层了,一个月的薪水,顶普通高级白领半年工资了。 其实,王佩佩是温凉玉介绍来的,陆铭本来是抹不开情面想随意见一见,却不想,面试之后,很是合心意。 就如温凉玉说的一样,王佩佩很优秀,而且,在大公司做久了比较厌倦,也有很大的热情,愿意加入有前途的初创公司。 二十年前,皇家爱丽丝理工学院的高材生,履历也很亮眼,一直在大公司做事,从技术岗到行政岗,但去年,从布克仪器公司离职。 而布克仪器,是帝国最大的生产各种专用仪表的公司,几乎霸占了仪表类产品的专利权,是帝国老牌科技公司之一。 王佩佩离职的原因很简单,不管她做的再好,再努力,作为公司曾经最年轻的中层,现今最够资历的中层,却怎么都进入不了真正的高级管理层。 一方面,因为她是中洲人,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是女性,现今的职场女性,想进入大公司高层,太难太难了。 最后,身心疲惫的王佩佩离职,休息了已经将近一年。 前几天和陆铭见面,同样是因为温凉玉劝说,是以出面应付一下,按照温凉玉的说辞,还以为是瞎胡闹的财阀家二世祖出来创业。 却不想,和陆铭聊没几句,心里就震惊了,这年轻人,怎么都感觉,思想观念比普通人,超前了几十年。 在商界,在企业发展来说,这样的领导人,是双刃剑,有可能是灾难,也有可能,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发展潜力。 而她,很快就有了决断,愿意赌一把,是以加入了这个年轻人的公司。 此刻,陆铭喝着茶,笑道:“王姐,听说你和温哥是中学同学?” 王佩佩温婉一笑:“算不上吧,温四哥留了好几级,我升中一的时候,他还在高小呢。” 陆铭笑笑,其实隐隐感觉到,温凉玉希望王佩佩在自己公司供职,是有私心的,大概王佩佩,就属于他心底深处,那种仰慕暗恋,又得不到的女人吧。 到了温凉玉这个层级,年轻漂亮的加分项,反而不算什么了,尤其是,寄托感情的话。 “不说他了,老板,三麦飞行公司送来的企划书我看了,感觉没什么亮点,他们提出的,您投资五十万换取三麦百分之二十三的股权的融资计划书,也没什么诚意,三麦现在经营很困难,您送去的是及时雨,但是,三麦的股权分配,按照融资计划书,这一轮融资过后,麦迪逊家族百分之二十,其他八家合伙人,合计拥有百分之五十七,而八家中的六家合伙人,是麦迪逊家族的旁支,所以,归根结底,三麦还是牢牢掌控在麦迪逊家族手里,您这第一大股东,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他们现在急需这笔资金回暖,但却只想要钱,对您没任何承诺,那怎么行,我觉得,最起码,您也需要共同决策权,宁可股权让出一两个点,这样,您才能对三麦公司的发展负起责任。” “若不然,这种老牌家族企业,各种裙带关系,以及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是很难获得发展的,您的这笔钱,怕第一时间,就被他们举手瓜分了,先弥补这几年的损失。” 陆铭点点头:“麦迪逊这个人,有技术,有眼光,但耳根子好像是有些软,掌舵一个企业,利弊都有吧!” 琢磨着,“三麦这个企业,我本来是想任由其自由发展,算是广撒鱼饵吧,成固然好,不成就算一次不成功的尝试,我总感觉,飞行机时代终究会取代飞艇。” “但你的提醒不无道理,这样吧,你提出我们希望的合作方案,五十万,是我第一笔投资,其中的三十万,可以作为购买其他股东股权,让他们离场的资金,这样,新股权的占比,进行相应的换算,我第二笔三十万的投资很快也会进来,哦,你算一算,如果这样,到我投资八十万的时候,我大体会占股多少?” 陆铭说着话,心里也快速换算了一下,按照原协议,五十万,自己占股百分之二十三,这样的话,三十万可以买回来百分之十三点八的股权,加上第二轮投资三十万,理论上是等于,自己多注入三十万,买了其余人三十万的股权,最终,自己是占股百分之三十六点八。 而麦迪逊家族,和其余没卖出股权的股东,所拥有股权份额不变。 王佩佩听陆铭的话也是一呆,本来她对这笔投资并不看好,但毕竟刚入职,也不想打消新老板的积极性,只能委婉的提出看法,却不想,新老板思路比较清奇,自己这番话反而令他可能损失更多,从投资五十万,加码到投资八十万,为的是踢走那些对公司发展比较悲观的拖油瓶,至少,大幅度稀释他们的股份。 这是做什么,钱不是钱吗?现今,除了钢铁、石油、汽车行业的巨无霸达到了亿元乃至十亿的资产级别,其余千万级别的就是大公司了。 八十万,差不多一百万的资金,就这样,拍拍脑袋就决定扔出去了? “还有,加个条件,你会作为我的代表,嗯,就是代表董事吧,参与三麦公司的经营,不过你主要还是支持麦迪逊的工作,帮他赶走杂音,具体的经营上,以麦迪逊为主。”陆铭琢磨着说。 “我要好好想一想,才能给出我的答案。”王佩佩心下苦笑,确实被这年轻老板搞得头绪有点乱,需要好好冷静下,捋一捋,再拿出自己的观点,到底要不要投资,投资的话,应该用什么方式,才最稳妥。 而且,现今老板正在兴头上,泼冷水可能反而适得其反。 陆铭点点头,其实自己主意已经拿定了,至于王佩佩的意见,自己会考虑,兼听则明,但这个投资,自己肯定是要继续的。 至于第二笔三十万的投资, . 自己是准备等股权到手,质押到银行,可以拿到价值五十万的股权的百分之六十左右的贷款,那就是三十万了。 不过,通过周小宝贷款几万还勉强可以,三十万的巨额贷款,就需要自己出面和银行主管人物见面了,帝国银行是国有银行,给相关人物的好处也少不了。 如此,才能空手套白狼。 想了想,陆铭又说:“公司搬迁去新地址的事情,你配合下潘蜜菈。” 华夏科技和华夏服业,都会搬去卧龙湾那办公楼,反正修缮装潢是一个楼层一个楼层搞,不影响他们现今搬过去,吉鸟大厦那办公套间,根本装不下十几号人。 “好的!”王佩佩轻轻点头,眼见谈话到了尾声,“老板,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陆铭也起身,送王佩佩出书房,两人刚刚走出来,门廊处,门锁咔哒一响,潘蜜菈拉着个大大的行李箱哒哒的走进来。 金发碧眸的靓丽女郎,一袭宝石蓝套裙,雪白丝袜美腿红色高跟鞋,玉颈上围着精致漂亮的纱织丝巾,优雅而又性感,身材更是优美得仿佛一副画卷。 看着潘蜜菈修长纤手拉着的行李箱,王佩佩对她轻轻点头:“潘总!”又对陆铭说:“老板,不用送了!”嘴角,有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出去后,带上了门。 看着潘蜜菈拉着大大的行李箱进卧室,打开后,更开始往衣柜里塞衣服,陆铭目瞪口呆“你做什么?” “你给我的钥匙,我当然要将这里当第二个家了!”潘蜜菈头都不回,自顾自收拾衣柜。 “还有啊,我和碧丝已经搬到二楼了。” “嗯?”陆铭满脑袋问号。 “中午吃饭你答应的啊,一层要整体出租,也不知道会租给谁,万一租给个变态呢?我们还是搬走的好,中午吃饭,你不是答应我们暂时搬上二楼,慢慢找房子吗?” 陆铭挠挠头,好像有点印象了,是甄氏小声求恳的样子,问潘蜜菈母女能不能来和她作伴。 自己满脑子都是官司,都没注意她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 甄氏一年也不见得有个什么请求,那自然不用过脑子都答应的事儿。 自己公司搬新址,吉鸟大厦的办公套却是租了一年,才用了两个多月,空置太浪费了,所以自己和王大安商量过,将王-陆律师事务所搬去吉鸟大厦。 至于静安巷3号一楼,其实自己也没准备租出去,还想以后一二层原本封闭的通道打通,就作为住宅呢,还宽敞。 摇摇头,陆铭说:“一会儿,你联系下李倌办公室,问问她助理,有没有时间这一两天和我见个面,我对东洋人那个案子,有点新想法。” “好的!”潘蜜菈放下手上动作,“我这就去沟通!” 助理工作,她让人挑不出半个不字。 . 第五十二章 证据 悦来茶楼是一座古香古色的二层木楼,此时二楼雅间里,陆铭正与人叙话。 木桌对面,坐着李倌,另一侧,则是一位穿着廉价西装的中年男子,是东海新发区检察分部的高级检控主任程令禹,他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看就是很严肃认真的性格。 陆铭没想到,李倌会约了旁人,而和程令禹聊没两句就冷场了,有点话不投机。 程令禹对辩护律师,很有成见,尤其是,对参与过刑事案件的辩护律师就更是有种近乎偏执的怨念,便是当着陆铭,他也用“讼棍”这种旧时代对律师的蔑称。 李倌笑眯眯的,好像看不到双方之间有火花迸射,对陆铭说:“你对加藤正一这个案子,不是有新想法吗?现在就说说吧,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因为证据不足,怕是加藤正一要被允许回国了。” 陆铭微微蹙眉,警方具体掌握的自己并不知道,但看起来,没什么决定性证据,和媒体上报道的怕差不多,几名传说中被残杀的男童,尸体都没找到,仅有的幸存者男童,因为受到严重惊吓精神变得异常,根本无法出庭作证。 加藤正一残害中洲男童事件,倒好像所有证据都是来自金正义的爆料。 金正义的爆料文章,脉络是,他本来是为了追踪加藤正一追求一名电影明星的花边新闻,所以,潜伏去了加藤正一身边,却不想,他这个男仆因为刻意讨好加藤正一,很快得到了加藤正一的信任,由此,他发现了加藤之一住宅中的地下密室,以及,那骇人听闻的残酷之事。 在他的帮助下,那幸存男童才得以出逃,他领着去了医院并报警。 更第一时间将这残酷凶案的资料邮寄给了所有热销的报刊。 他很聪明,认为这样,全世界人都知道了,如果他出了意外,那么,谁都会怀疑他的死因是不是被杀人灭口。 然而,对方残酷而又肆无忌惮,所以,他还是丧命于莫名其妙的车祸中。 而且,残杀他的凶手还会因为证据不足以提起检控,眼见就要顺利回国…… “警方没找到加藤正一住宅有密室?”陆铭蹙眉问。 程令禹好似没听到陆铭说话,慢慢喝茶,直到李倌咳嗽一声,他才哼了一声,“密室有,但里面都是些杂物,根本没有刑具,也没有曾经死人的痕迹,没能提取到血渍。” “撞死金正义的司机呢?”陆铭又问。 “是个肺癌患者,撞完人,就跳河了,他的家属,半个月前,早都移民去了瀛洲。”程令禹咬了咬牙。 加藤正一,很狂妄,种种做派,甚至毫不掩饰告诉警方,这人就是我杀的。 但是,从法律程序来说,又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或许进入庭审后,陪审员们会根据情感出发,判定这个车祸和加藤正一有关。 但现今就是,根本没有关键性证据,能使得法庭有理由裁定加藤正一作为嫌疑人的案件成立。 陆铭沉默了。 程令禹看向李倌,“李姨,我看陆律师也没什么高见,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几个小时,我再去找找线索。” 就差没说出时间宝贵,您太浪费我时间了。 显然,他半个眼角也看不上陆铭这个菜鸟讼棍,至于什么北关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二段律师,在他看来,想来会以为都是李倌照顾子侄辈,怕是将这么多年积累的老面子全给用了,才能投机取巧鼓捣出来这么一个十九岁的二段律师。 而一贯受人崇敬的李倌遇到不能推却的子侄辈,也搞起了这套,令他更是觉得心下烦躁。 “李倌,程检,我应该能帮上忙,这样,您二位稍等,我回去拿些东西。” 李倌眼睛一亮,“去,快去!” 程令禹无奈的看着李倌,这个老太太,是被灌了多少迷魂汤?我们全分部检察官几乎日夜不休的希望能找到什么理据使得法庭能立案,但希望却越来越渺茫,就这小子,说能帮上忙,您就信? 您还是当初,那个用木槌丢向蛊惑律师的我大姨吗? “真要等他啊?”程令禹无奈的问。 李倌瞪眼:“怎么,和我老太太多待一会儿,都觉得我烦了是吧?当年我多踢了你几脚,还怀恨在心呢?” 程令禹无奈,也不敢再说。 时间不长,陆铭回转,将手里档案袋递给了程令禹。 “李倌,如果您确定不会排到您主审此案,您也可以看看。”陆铭对有点按捺不住的小老太太点点头。 李倌立时一把将档案袋抢过来,三两下麻利的解开细绳,掏出了里面的东西,也就是那十几张照片。 本来很兴奋的李倌,眼里突然变得愤怒,看了几眼,将照片摔给了程令禹。 程令禹看着这一张张照片,又震惊的看向陆铭:“这些照片?你怎么来的?” “金正义藏在物优美超市的储物柜里的,我无意中发现的。” 陆铭没有提去过金正义家里,倒不是自己搜证用的非法程序之类的,自己拿到这些证据时,和控方毫无关系,所以,不存在搜证程序的问题。 就比如,警方在嫌疑犯门前,如果没有搜查令贸贸然破门而入,是必然违法的,但如果有平民百姓踹开门冲进去拿到一些关键性证据,警方再逮捕私闯民宅的这个人,得到他拿出来的证据,那就是赃物,可以合法扣留,而不违反任何程序。 陆铭不提是因为从金正义家里拿到的钥匙,那是警方没能找到的东西,自己找到了,会令检察分部恼羞成怒责怪警方办事不力,那么,自己就成了警方,尤其是当天搜证人员眼里的敌人了。 无谓莫名其妙去得罪人。 程令禹自然知道陆铭言不由衷,但此刻这些照片怎么来的并不重要。 他看着照片,蹙眉道:“看起来,不是伪造的,地点,就是东瀛人的地下密室,但那里,我们并没有找到血迹和尸体,这个被杀害的男童,可能就是金正义提到的被虐杀的小男孩之一,但没找到任何尸体,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陆铭笑笑:“至少,应该能通过法庭的听证会,法庭也有理由,立案审理了。” “是啊!”程令禹点点头,急急站起来,“我这就去提交申请!”两步就到了雅间门帘前,突然顿住,回头道:“李姨,我走了!”又看了陆铭一眼,低低说了声“谢谢!” 接着他便掀门帘快步走出,听着楼梯一阵急响,自是风风火火的去了。 “小家伙,做的不错!”李倌小眼睛巴巴的盯着陆铭,“还等什么?还不回去准备,这案子,你要输了,我告诉你,你会后悔认识我这个老太太!” “程检……”陆铭刚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李倌打断,“他现在还有拒绝的理由吗?你就快点去就行了!” 小老太太急躁的时候,也是真的急。 陆铭只好起身,告辞离开。 李倌听着外面慢条斯理的脚步声,直恨不得冲出去推这小兔崽子下楼快跑几步。 可随之,不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从窗户看着陆铭上了辆黄包车,轻轻叹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五十三章 专案组 北关金顺旅馆是一栋二层小楼,实际上,就是陆铭买的静安巷6号那种小楼,不过其楼上楼下隔出了十几个极为狭小的房间,是一家极为廉价的小旅馆,每个房间每日日租金1元左右。 现今,这家小旅馆被程令禹包了下来,月租200,暂时包了一个月,“专案组”全体人员住了进来。 专案组人员主要是来自新发区检察分部的检察官们。 加藤正一连环虐杀案已经入禀东海第九巡回法院也就是北关法院,法庭也正式受理,等待排期中。 首席检控官,由高级检控主任程令禹担任,团队人选,也由他挑选。 次席检控官,为新发区检察分部的检控主任于正道,也是位经验极为丰富的老检察官。 此外,团队还有一名检控副主任、一名检控专员,两名助理检控专员,负责搜证、查缺补漏等等,实际就是跑腿的,以年轻检察官居多。 北关检察分部也派出了一人加入了这个团队,陆铭的老相识,北关检察分部的明星检察官侯德兴,陆铭心里的标签是,北关弱化版李明轩。 在刘老财一案上,陆铭和他交过手。 侯德兴在检控官序列里,属于检控专员,也就是最初级的检察官,毕竟年轻。 至于助理检控专员,基本可以看做是实习,没有独立上庭的资格。 助理检控专员、检控专员、检控副主任、检控主任、高级检控主任等等可以看做前世的职称,也可以看做检察官员阶层序列,和前世一样,论资排辈现象严重。 团队的成员,检察官足足八人,可谓阵容空前强大。 现在,又加了一名外聘律师进入检控团队,也就是陆铭了。 旅馆最大一间房作为了会议室,程令禹主持召开了第一次检控团队会议,布置检察官们的工作分配。 除了检控团队的九人,坐在角落椅子上的,还有两名警探,来自东海警署第十三分局,也就是北关分局。 刑事科副科长暨2组组长李威,副组长沙大海。 按照帝国检控相关法规,在刑事案件中,检察机构对警署办案人员,拥有临时指挥权。 这一点,和陆铭知道的,前世的韩国很像。 而其余大多数国家,在检控案件中,检察机关和警察部门,是一种合作关系,当然,检察机关为主,警察部门为辅。 虽然北关法院受理了案子,但实际上,检方的证据还很薄弱,需要进一步搜证。 程令禹分配着每个检察官负责的工作,包括两名警探,众人都拿着笔记本记录。 只有陆铭双手空空,他看着地板里爬进爬出的黑黝黝小强,怔怔出神。 “陆千行,陆大状,你有什么高见?”程令禹突然看向陆铭,语气有些讥讽,看着陆铭并不认真记录,和其余人格格不入,他很有些不满。 陆铭笑笑:“没有,我听着呢,王检负责幸存男童的安全,心理疏导,要指导好心理医生,尽量能让幸存孩童获得上庭作证的许可,而最优的方案,是取得有效的口供,而又通过心理报告,阻止辩方要求其上庭。” “高检,要和巡警们一起,带着男童照片,务必找到认识他的人,确定他的身份,如果能找到他的亲属,就再好不过。” “张检,同样需要巡警部门配合,筛查本地失踪儿童,看能不能找到金正义所说的受害者,要细致认真,涵盖 “刘检,要和媒体处理好关系,尤其要注意辩方在媒体发表言论的动向,引导媒体,为我们所用,但热度不能太高,免得给辩方无效审判的借口。” “哇!”陆铭身旁坐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脸上还有稚气呢,一看就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检察官,也确实,他叫王小虎,去年入职的助理检察官。 这时惊呼起来,更对陆铭竖起大拇指,“陆律师,您真棒!” 他一直埋头死记,准备回去再梳理长官讲话的脉络,可这时看,这位年轻的陆律师,根本不用纸笔,却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更精彩的是,他所说的全是要点,没一句废话,言简意赅,实际上,程长官唠唠叨叨半天,陆律师几句话就概括了,现在自己将陆律师的话记下来就行了,这就是需要自己回去整理的要点归纳。 简直太神了! 那边,程令禹怔了下,随即冷哼一声,“不要低头看蟑螂发呆了,这里肯定和你们律师的办公条件比不了,但如果我们不外聘请你,经费充足些,也不用在这里办公了,你一个月就325元补贴,那我们用525元,可以租条件比这里高两档的办公地了!” 听到陆铭外聘费用一个月325元,有些检察官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意,这是他们的痛点。 检察官薪水虽然不低,但和他们经常打交道的那些成功律师比起来,就各个都是穷鬼了。 助理检察官月薪也就五六十元,便是到了程令禹这个高级检控主任,可说是普通检察官序列里的金字塔顶尖了,月薪也不过300元左右。 倒是外聘的律师做检控的话,费用通常很高,这如何不令人气恼? 这个年轻菜鸟律师,都一个月325元,去哪里说理? 陆铭揉了揉鼻子,其实检察部门外聘律师做检控,通常是聘请成名大律师做主控官。 所谓每个月的补贴,也仅仅是象征意味,成名的大律师,可能用几个月时间,根本不接别的案子,忙活着做主控官,哪里是为了这点钱?不过是名声罢了。 也有的,是做辩护律师做累了,竞争太激烈,考核分逼得人发疯,相比较,检察官就太安逸了。 所以,钱赚足了,也有的便转行去做检控,甚至是为了用检控做跳板,为进入政界铺路。 而自己呢,被外聘,却是次席检控都不是,也就是,不能坐在检控席的,仅仅是团队一员参与这个案子,要想看庭审,还得自己去申请,坐旁听席。 但自己提供了关键性证据,又有李倌支持,她面子不是一般的大,是以,自己才能进入这个庞大的检控团队,而补贴呢,应该是按照正常律师外聘标准发放的。 但显然,对这些检察官来说,就显得不公平了。 可话说回来,检察官很安逸,律师竞争之激烈,他们大多数人根本适应不了,有很多检察官,本身就是在律师行业竞争失败才转入公门的,赚旱涝保收的薪水,也不该有什么可抱怨的。 “继续吧!”程令禹也觉得自己话说完,气氛不太对,会影响团队团结,是以转了话题,继续给检控专员和助理检控专员分配任务。 “王小虎,你负责查一查地下人贩市场,看有没有可能有卖孩童给东瀛人的,这一点,需要本地巡警配合,麻烦李科长了!” 李威轻轻点头:“程检您放心,我们刑事科这段时间,一定全力配合,能停的案子都停下来,把人手抽调过来这个案子。” 程令禹又看向陆铭:“陆律师,你和小虎一组吧,多指点指点小虎。” 陆铭笑着点点头。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地下人贩市场这条线,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金正义宣称,大多数受害者都是北关本地孩童,而地下人贩市场,本地孩童是很少的。 王小虎听说能和陆铭一组,却激动极了,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对陆铭说:“陆大哥,我一定好好向您学习!” 他是贫困家庭出身,可说是靠知识改变命运进行阶级跃升的少数样板之一。 他学习成绩一向极好,帝国大学法律学院优等生毕业,选择了安稳的检察官工作。 而对法庭上雄辩滔滔的律师,他一直很向往,因为他口才表达能力不太好,就更羡慕年纪轻轻就能上法庭挥斥方遒的年轻法律人,佩服他们的勇气和自信。 而这位陆律师,才十九岁,进入律师行业第一年就成为了二段律师,更因为陆律师诞生了北关法庭一个被帝国其他大多数法庭接受的法律原则,也就是“幼童保护”原则。 陆律师,简直就是他的人生楷模。 虽然年纪比陆律师大一些,但达者为先,不喊声“大哥”,难以表达他犹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之情。 . 第五十四章 人为财死 吉鸟大厦十层侦探所,老鬼的办公室。 老鬼看着陆铭递给他需要他进行调查的清单表格,有十一项之多,都是涉及最近沸沸扬扬的东瀛人连环虐杀男童案的。 老鬼不由摇头苦笑:“陆律师,这些应该都是你自己掏腰包吧?” 陆铭笑笑:“你放心,虽然是公事,价格还是照旧。” 老鬼摇摇头,“陆律师,不是我不想帮你,第一,这涉及到许多大人物内幕的事情,媒体又炒的火热,我不会碰;第二,我给你交个实底,如果有具体方向,就是查某个人,我老鬼敢说,这世界上,没有我宾服的事务所,但您这都成查案子了,也没个大致方向,我,两个路子,我要接了,等于骗您钱。” “您要找我,还不如请温老四帮忙呢,他那工会,有几千个建筑工人,加上家属之类,涉及的人面不得几万人?说不准,谁就能有什么线索帮到你。” 陆铭点点头,其实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来碰碰运气。 果然,老鬼不肯接。 “喏,陆律师,这是您让我查的,我的人,一直盯着他呢。”老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档案袋递给陆铭。 里面有文字资料,也有一堆照片,都是事关李明轩的。 李明轩每天的动态,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现今,李明轩找了个看电梯的工作,在一栋旧大厦,工资不高,勉强糊口。 他没有来为自己工作,更避得自己远远的,就好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应该是一来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有没有很大的恶意;二来,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对头一旦找到自己,如果他也在自己左近,又会跟着倒大霉。 “这个人,还要继续下去吗?”老鬼问,他做事情,从来不问为什么,对雇主来说,只需要说做不做。 陆铭想了想,“嗯,别的停了,那个老杜头,还用着吧。” 反正也没几个钱,老鬼买通了李明轩的工友,和他换班看电梯的老头,那老头,可以说是坏人变老了的那种,年轻时是个心狠手辣的混混,就算现在,也喜欢吃肉,喜欢女人,每个月给他10元钱,够他找十次街边那种年纪大的暗娼了,而他,就负责记录李明轩每天的吃喝拉撒。 至于李明轩发现被人在身边安了盯梢的也无所谓,更可以提醒他,在这东海,自己要他消失,很容易。 但要说自己真就买凶干掉他,自然是永无后患,是上策。 可自己就真做不出来,毕竟,李明轩是坏了点,可也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自己家的事,更连累的他家破人亡。 然后,自己为了自己理论上的安全,就要了他的命? 从前世塑造的自己的价值观来说,还真做不出来。 …… 吉鸟大厦台阶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到陆铭出来,王小虎和沙大海都下了车。 沙大海,在刘老财的案子里就曾经见过陆铭,他是北关警局刑事二组的副组长,当时去拘捕刘老财,被陆铭三两句话打发,他也借坡下驴,本来就是那种拼命想往富豪们身上贴的小喽啰。 搜证的行动,他更自愿跟了陆铭和王小虎这一组。 停着的黑色轿车,是尼克斯汽业的雪龙系列,雪龙系列是尼克斯汽业的高档车型,这辆是新推出的雪龙950,明年,就是帝国950年。 雪龙950虽然价位不如雪龙幻影这种超跑,但同样价格高昂,定位为高档商务车型,黑色轿车很是大气,市场售价3000元左右。 雪龙950也将是全世界第一批使用三点式安全带的车型,三天后就会正式上市。 现今,各种报刊杂志已经在预热,尼克斯汽业开始热炒其三点式安全带的新卖点。 同时,尼克斯汽业也宣布将会向全帝国最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提前赠送二十辆限量版车型。 这当然又是一番炒作。 华夏科技赫然在其最重要商业合作伙伴名单上,这就是那辆赠车。 不过王小虎和沙大海,自然完全不知道这辆黑色轿车来历,只是觉得,坐在里面很舒服,里面座椅、装饰等等,明显很高档豪华,车里空间也特别宽敞,好像比以前坐过的车大一号。 沙大海下车,甚至殷勤的帮陆铭拉开车门,本来从驾驶位快速下来的美女司机,看到这一幕,对沙大海翻个白眼,她还是试用期,可表现的机会都被这狗腿子抢了。 陆铭虽然在前世不受那网络上经常挖苦女司机的言论的影响,但本来也没想请个女司机。 人是潘蜜菈招募的,她刚来北关时短暂租住在大杂院,女司机就是大杂院一家租户的女儿,其母亲对潘蜜菈特别好,不过潘蜜菈讲述时,陆铭就觉得,那妇人是对西洋人骨子里的奴性,才会同是租户,却好像下人一般对潘蜜菈, 比如潘蜜菈说,去供水站水龙头接水时,那妇人都吆喝着给潘蜜菈开路,更让排在前面的都让开,要潘蜜菈第一个接水。 潘蜜菈很快就搬来了陆铭后来买的这个二层小楼的一层开起了洗衣店,那妇人指挥丈夫、兄弟等帮潘蜜菈搬的家。 而前几天,妇人来到了静安巷那小楼,带了四色点心,想请潘蜜菈给她女儿找份好工作。 她省吃俭用供的女儿上了警校,谁知道女儿好吃懒做吃不了苦,还和教员发生了冲突,然后被开除,她又四处托人,因为女儿在警校学会了开车的手艺,才给女儿找了个公交车司机的工作,可临时雇佣工,薪水低不说,每天朝五晚九更是累死,何况,开现在的公交车,很多时候也是个力气活。 女儿有一天回家哇哇大哭,说什么也不去了,却是脚上磨出了血泡。 妇人没办法,想起了潘蜜菈,就硬着头皮来求这位曾经的西洋邻居,毕竟,潘蜜菈是她认识的人里身份最尊贵的了,她平素也不敢来求。 潘蜜菈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她被赶出家门后,还派了女佣照顾她,直到破产很长时间,也没告诉她,还偷偷贴补她,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以,潘蜜菈才答应了那母亲。 恰好自己需要个司机,潘蜜菈就提议试用下这个叫朴秀娜的女孩儿。 陆铭坐上后排右侧,沙大海坐了前排副驾驶,王小虎则坐了后排左侧。 “先生,去哪里?”朴秀娜回头甜甜的问。 朴秀娜家族是金州人,但前几代就来北关讨生活了,她有着金州女孩儿特有的单眼皮,眼睛略微细长,但显得很媚,是一种略带俏皮的媚,穿着女司机制服,是宝石蓝制服套裙,黑丝美腿,粉颈挽着漂亮的红色丝巾领花,戴着蓓蕾帽,漂亮的挑染成玫瑰金的长发烫出弯曲的小卷,更显媚态,令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实际她才十七岁。 而且她的司机制服,很像前世的空姐。 通常富豪人家,佣人也好,司机也好,园丁也好,都有很醒目的制服,她这种款式,不知道是从哪里定制的。 “去大顺发!”陆铭说。大顺发是个大菜市场,背身,就是人贩子市场,虽然帝国早已经废奴,但黑奴买卖还是盛行,中洲人聚集区,同样如此,东关的大顺发,实际有着整个东海的地下奴隶市场,当然,也有签死契的那种家佣交易,和奴隶买卖异曲同工。 大顺发的实际持牌人,是西洋人。 朴秀娜很快发动汽车,戴着雪白蕾丝手套的小手转动方向盘,汽车缓缓驶出。 坐在副驾驶的沙大海,鼻端飘来淡淡清香,他大气也不敢喘。 陆律师这个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当时刘董惹上一个官非,也没多久前的事儿,当时,就是在一个小破律师事务所见到的这位陆律师,自己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位陆律师太年轻了,事务所又很小,但怎么就是刘董的御用律师了呢? 可现在看,这陆律师的气派,刘董都完全比不了,这是真正的大富豪啊! 豪车,美女司机,这生活,做梦都不敢想。 突然,车吱一声急刹车,虽然刚刚缓缓启动,但车内几人还是都猛地前倾。 还好都在陆铭提醒下系了安全带,陆铭莫名想到句广告词,“三点式安全带,就是好,呵护你的安全!白天和黑夜。” “找死吧?!”朴秀娜小脸煞白,很快就勃然大怒,猛地扯下安全带,就推车门下车,指着挡住汽车去路的老头大骂起来,秀气的空姐立时变成了小泼妇。 陆铭蹙眉看着张开双臂拦住轿车的青色长袍老人,慢慢推开车门下车。 “小娜,让开,我认识!”陆铭踱步过来。 本来也下车,正骂咧咧要上去抓人的沙大海,停下了脚步。 挡车的老人,正是兴旺实业的赵兴旺。 他是做工厂的,和巡警打交道不多,不似刘老财开商场需要交游广阔,地面上的巡警地头蛇也要打发个三瓜俩枣,是以沙大海不认识他。 陆铭昨天已经接到温凉玉电话,在尼克斯汽业引爆三点式安全带卖点,令其成为全帝国讨论的热点话题后,赵家子女们闹了起来,都埋怨父亲不该将专利权一万块钱就贱卖了出去。 本来陆铭已经要温凉玉稳住赵兴旺,说这一两天,有时间要和他好好谈谈。 却不想,今天他就跑来拦车。 “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陆铭走到车头前,轻轻叹口气。 “我知道,打官司的话,我也输定了,我就是想要你一个说法!”赵兴旺铁青着脸。 “来,我们这边说话!”陆铭指了指旁侧假山小喷泉的位置,当先走过去。 赵兴旺犹豫了一下,跟了过来。 假山嶙峋,青苔斑驳,清澈水池里游着金鱼,喷泉四方喷洒形成圆圆水幕,一些水意被风吹过来,清凉无比。 “赵董,您也知道的,做抗撞击测试的产品我们进行了改动,对专利产品也进行了改动!”陆铭看着赵兴旺。 确实,最终的产品,是按照自己对前世三点式安全带的认识进行了改动,当然,自己只是动嘴,进行改动的,还是工程人员。 “是,你也说过,华夏科技也一直在研发三点式安全带,最终产品,就是你们的型,但我想看看,你们华夏科技研发的相关资料。”赵兴旺盯着陆铭,目光深沉。 陆铭蹙眉:“我也答应过你,日后我做到了一定规模,会补偿兴旺实业。” “所以说,你心虚,对吧?所以,才有补偿一说。”赵兴旺冷笑。 陆铭看着他狰狞面目,再不是那个慈祥老头,轻轻点头,利益面前,亲父子都可以反目,何况自己和他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呢。 “赵董,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做了很多准备,要和凌威汽业打一场官司,将这场官司变为焦点,我当时寻找了很多两点式安全带的受害者……” “我知道,没有你的主意,没有你的推动,这个东西,现在还不定怎样呢。”赵兴旺仰着头,“说不定,我已经将兴旺实业卖掉,那个专利束之高阁,因为没有人去专利局进行每年一次的确认缴纳专利管理费,怕它会很快失效。” 陆铭点头。 “这些我都知道,但现在就是,这个产品,我不知道你赚了多少,二十万有吧?你又是买地又是扩大公司规模的,听说,还要往一家飞行器公司投资,对吧?” “你赚了这许多,总该有所表示!” “法律是法律,但做人,不能不讲道理!” 赵兴旺冷笑着。 陆铭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赵董,说实话吧,二十万你说少了,到现在,我拿到手的,已经五十多万,将来,还会有更多个五十万,但是,这和你没关系,就如同你所说,你不服气,可以来和我打官司。” 陆铭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身,“还有,我准备撤出在兴旺的投资,你们尽快筹二十万,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还给你!” 赵兴旺一呆,想说什么,陆铭已经去的远了。吉鸟大厦十层侦探所,老鬼的办公室。 老鬼看着陆铭递给他需要他进行调查的清单表格,有十一项之多,都是涉及最近沸沸扬扬的东瀛人连环虐杀男童案的。 老鬼不由摇头苦笑:“陆律师,这些应该都是你自己掏腰包吧?” 陆铭笑笑:“你放心,虽然是公事,价格还是照旧。” 老鬼摇摇头,“陆律师,不是我不想帮你,第一,这涉及到许多大人物内幕的事情,媒体又炒的火热,我不会碰;第二,我给你交个实底,如果有具体方向,就是查某个人,我老鬼敢说,这世界上,没有我宾服的事务所,但您这都成查案子了,也没个大致方向,我,两个路子,我要接了,等于骗您钱。” “您要找我,还不如请温老四帮忙呢,他那工会,有几千个建筑工人,加上家属之类,涉及的人面不得几万人?说不准,谁就能有什么线索帮到你。” 陆铭点点头,其实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来碰碰运气。 果然,老鬼不肯接。 “喏,陆律师,这是您让我查的,我的人,一直盯着他呢。”老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档案袋递给陆铭。 里面有文字资料,也有一堆照片,都是事关李明轩的。 李明轩每天的动态,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现今,李明轩找了个看电梯的工作,在一栋旧大厦,工资不高,勉强糊口。 他没有来为自己工作,更避得自己远远的,就好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应该是一来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有没有很大的恶意;二来,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对头一旦找到自己,如果他也在自己左近,又会跟着倒大霉。 “这个人,还要继续下去吗?”老鬼问,他做事情,从来不问为什么,对雇主来说,只需要说做不做。 陆铭想了想,“嗯,别的停了,那个老杜头,还用着吧。” 反正也没几个钱,老鬼买通了李明轩的工友,和他换班看电梯的老头,那老头,可以说是坏人变老了的那种,年轻时是个心狠手辣的混混,就算现在,也喜欢吃肉,喜欢女人,每个月给他10元钱,够他找十次街边那种年纪大的暗娼了,而他,就负责记录李明轩每天的吃喝拉撒。 至于李明轩发现被人在身边安了盯梢的也无所谓,更可以提醒他,在这东海,自己要他消失,很容易。 但要说自己真就买凶干掉他,自然是永无后患,是上策。 可自己就真做不出来,毕竟,李明轩是坏了点,可也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自己家的事,更连累的他家破人亡。 然后,自己为了自己理论上的安全,就要了他的命? 从前世塑造的自己的价值观来说,还真做不出来。 …… 吉鸟大厦台阶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到陆铭出来,王小虎和沙大海都下了车。 沙大海,在刘老财的案子里就曾经见过陆铭,他是北关警局刑事二组的副组长,当时去拘捕刘老财,被陆铭三两句话打发,他也借坡下驴,本来就是那种拼命想往富豪们身上贴的小喽啰。 搜证的行动,他更自愿跟了陆铭和王小虎这一组。 停着的黑色轿车,是尼克斯汽业的雪龙系列,雪龙系列是尼克斯汽业的高档车型,这辆是新推出的雪龙950,明年,就是帝国950年。 雪龙950虽然价位不如雪龙幻影这种超跑,但同样价格高昂,定位为高档商务车型,黑色轿车很是大气,市场售价3000元左右。 雪龙950也将是全世界第一批使用三点式安全带的车型,三天后就会正式上市。 现今,各种报刊杂志已经在预热,尼克斯汽业开始热炒其三点式安全带的新卖点。 同时,尼克斯汽业也宣布将会向全帝国最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提前赠送二十辆限量版车型。 这当然又是一番炒作。 华夏科技赫然在其最重要商业合作伙伴名单上,这就是那辆赠车。 不过王小虎和沙大海,自然完全不知道这辆黑色轿车来历,只是觉得,坐在里面很舒服,里面座椅、装饰等等,明显很高档豪华,车里空间也特别宽敞,好像比以前坐过的车大一号。 沙大海下车,甚至殷勤的帮陆铭拉开车门,本来从驾驶位快速下来的美女司机,看到这一幕,对沙大海翻个白眼,她还是试用期,可表现的机会都被这狗腿子抢了。 陆铭虽然在前世不受那网络上经常挖苦女司机的言论的影响,但本来也没想请个女司机。 人是潘蜜菈招募的,她刚来北关时短暂租住在大杂院,女司机就是大杂院一家租户的女儿,其母亲对潘蜜菈特别好,不过潘蜜菈讲述时,陆铭就觉得,那妇人是对西洋人骨子里的奴性,才会同是租户,却好像下人一般对潘蜜菈, 比如潘蜜菈说,去供水站水龙头接水时,那妇人都吆喝着给潘蜜菈开路,更让排在前面的都让开,要潘蜜菈第一个接水。 潘蜜菈很快就搬来了陆铭后来买的这个二层小楼的一层开起了洗衣店,那妇人指挥丈夫、兄弟等帮潘蜜菈搬的家。 而前几天,妇人来到了静安巷那小楼,带了四色点心,想请潘蜜菈给她女儿找份好工作。 她省吃俭用供的女儿上了警校,谁知道女儿好吃懒做吃不了苦,还和教员发生了冲突,然后被开除,她又四处托人,因为女儿在警校学会了开车的手艺,才给女儿找了个公交车司机的工作,可临时雇佣工,薪水低不说,每天朝五晚九更是累死,何况,开现在的公交车,很多时候也是个力气活。 女儿有一天回家哇哇大哭,说什么也不去了,却是脚上磨出了血泡。 妇人没办法,想起了潘蜜菈,就硬着头皮来求这位曾经的西洋邻居,毕竟,潘蜜菈是她认识的人里身份最尊贵的了,她平素也不敢来求。 潘蜜菈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她被赶出家门后,还派了女佣照顾她,直到破产很长时间,也没告诉她,还偷偷贴补她,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以,潘蜜菈才答应了那母亲。 恰好自己需要个司机,潘蜜菈就提议试用下这个叫朴秀娜的女孩儿。 陆铭坐上后排右侧,沙大海坐了前排副驾驶,王小虎则坐了后排左侧。 “先生,去哪里?”朴秀娜回头甜甜的问。 朴秀娜家族是金州人,但前几代就来北关讨生活了,她有着金州女孩儿特有的单眼皮,眼睛略微细长,但显得很媚,是一种略带俏皮的媚,穿着女司机制服,是宝石蓝制服套裙,黑丝美腿,粉颈挽着漂亮的红色丝巾领花,戴着蓓蕾帽,漂亮的挑染成玫瑰金的长发烫出弯曲的小卷,更显媚态,令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实际她才十七岁。 而且她的司机制服,很像前世的空姐。 通常富豪人家,佣人也好,司机也好,园丁也好,都有很醒目的制服,她这种款式,不知道是从哪里定制的。 “去大顺发!”陆铭说。大顺发是个大菜市场,背身,就是人贩子市场,虽然帝国早已经废奴,但黑奴买卖还是盛行,中洲人聚集区,同样如此,东关的大顺发,实际有着整个东海的地下奴隶市场,当然,也有签死契的那种家佣交易,和奴隶买卖异曲同工。 大顺发的实际持牌人,是西洋人。 朴秀娜很快发动汽车,戴着雪白蕾丝手套的小手转动方向盘,汽车缓缓驶出。 坐在副驾驶的沙大海,鼻端飘来淡淡清香,他大气也不敢喘。 陆律师这个人,他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当时刘董惹上一个官非,也没多久前的事儿,当时,就是在一个小破律师事务所见到的这位陆律师,自己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位陆律师太年轻了,事务所又很小,但怎么就是刘董的御用律师了呢? 可现在看,这陆律师的气派,刘董都完全比不了,这是真正的大富豪啊! 豪车,美女司机,这生活,做梦都不敢想。 突然,车吱一声急刹车,虽然刚刚缓缓启动,但车内几人还是都猛地前倾。 还好都在陆铭提醒下系了安全带,陆铭莫名想到句广告词,“三点式安全带,就是好,呵护你的安全!白天和黑夜。” “找死吧?!”朴秀娜小脸煞白,很快就勃然大怒,猛地扯下安全带,就推车门下车,指着挡住汽车去路的老头大骂起来,秀气的空姐立时变成了小泼妇。 陆铭蹙眉看着张开双臂拦住轿车的青色长袍老人,慢慢推开车门下车。 “小娜,让开,我认识!”陆铭踱步过来。 本来也下车,正骂咧咧要上去抓人的沙大海,停下了脚步。 挡车的老人,正是兴旺实业的赵兴旺。 他是做工厂的,和巡警打交道不多,不似刘老财开商场需要交游广阔,地面上的巡警地头蛇也要打发个三瓜俩枣,是以沙大海不认识他。 陆铭昨天已经接到温凉玉电话,在尼克斯汽业引爆三点式安全带卖点,令其成为全帝国讨论的热点话题后,赵家子女们闹了起来,都埋怨父亲不该将专利权一万块钱就贱卖了出去。 本来陆铭已经要温凉玉稳住赵兴旺,说这一两天,有时间要和他好好谈谈。 却不想,今天他就跑来拦车。 “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陆铭走到车头前,轻轻叹口气。 “我知道,打官司的话,我也输定了,我就是想要你一个说法!”赵兴旺铁青着脸。 “来,我们这边说话!”陆铭指了指旁侧假山小喷泉的位置,当先走过去。 赵兴旺犹豫了一下,跟了过来。 假山嶙峋,青苔斑驳,清澈水池里游着金鱼,喷泉四方喷洒形成圆圆水幕,一些水意被风吹过来,清凉无比。 “赵董,您也知道的,做抗撞击测试的产品我们进行了改动,对专利产品也进行了改动!”陆铭看着赵兴旺。 确实,最终的产品,是按照自己对前世三点式安全带的认识进行了改动,当然,自己只是动嘴,进行改动的,还是工程人员。 “是,你也说过,华夏科技也一直在研发三点式安全带,最终产品,就是你们的型,但我想看看,你们华夏科技研发的相关资料。”赵兴旺盯着陆铭,目光深沉。 陆铭蹙眉:“我也答应过你,日后我做到了一定规模,会补偿兴旺实业。” “所以说,你心虚,对吧?所以,才有补偿一说。”赵兴旺冷笑。 陆铭看着他狰狞面目,再不是那个慈祥老头,轻轻点头,利益面前,亲父子都可以反目,何况自己和他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呢。 “赵董,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做了很多准备,要和凌威汽业打一场官司,将这场官司变为焦点,我当时寻找了很多两点式安全带的受害者……” “我知道,没有你的主意,没有你的推动,这个东西,现在还不定怎样呢。”赵兴旺仰着头,“说不定,我已经将兴旺实业卖掉,那个专利束之高阁,因为没有人去专利局进行每年一次的确认缴纳专利管理费,怕它会很快失效。” 陆铭点头。 “这些我都知道,但现在就是,这个产品,我不知道你赚了多少,二十万有吧?你又是买地又是扩大公司规模的,听说,还要往一家飞行器公司投资,对吧?” “你赚了这许多,总该有所表示!” “法律是法律,但做人,不能不讲道理!” 赵兴旺冷笑着。 陆铭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赵董,说实话吧,二十万你说少了,到现在,我拿到手的,已经五十多万,将来,还会有更多个五十万,但是,这和你没关系,就如同你所说,你不服气,可以来和我打官司。” 陆铭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身,“还有,我准备撤出在兴旺的投资,你们尽快筹二十万,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还给你!” 赵兴旺一呆,想说什么,陆铭已经去的远了。 第五十五章 温家老二 大顺发菜市场后身的人口市场,传说最鼎盛的时候插标的黑人奴隶密密麻麻卖白菜一样,有著名的一副名画《奴口互市图》就是绘制的这一场景。 但现在,表面的形式成为了劳力招募市场,那些黑奴以及卖身佣人,都是签订终身的死契,毁约的话,将会是一笔根本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黑奴更是惯例不用办理居留证,出门的时候,有主家的小铁牌作为身份证明,卖身佣人则稍好,都是家里太穷,卖了钱贴补家用的,也会办理居留证,有一定的公民权利,不会被主人打死都无处伸冤。 不过,最近十几年,这个市场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经常成为报刊媒体口诛笔伐的对象,而且,这种讨伐越来越激烈。 不过,市场的拥有人,是东海一个历史悠久的西洋家族,到现在,家族还保留着一个子爵爵位和一个男爵爵位可以承袭,加之上等阶层从总体上,并不抗拒家奴的存在,是以往往对市场的突查和整治,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都安然过关。 陆铭在市场里转了圈,确实,这里早已经不见昔日盛况,很萧条的样子,很多铁皮屋都是空的了,而每一个铁皮屋,实则就是一个人口贩的摊位。 感觉自己这样走马观花也打探不出什么来。 从市场出来,找到公用电话亭,陆铭给温凉玉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大顺发务工市场”有没有相熟的商家,介绍认识一下。 温凉玉沉默了一会儿,说,今晚吧,你见见我家二哥。 对温家,陆铭并没有进行过细致的调查,虽然是生意场,但既然交友,就没必要什么都动小心思。 不过,想来,北关曾经有帝国最大的奴隶市场之一,温家对油水丰厚的奴隶贸易,又岂会不染指? 看来,是温家老二,继承和掌管了这门生意。 …… 温家五虎,分别名为,温凉美、温凉人、温凉如、温凉玉、温凉和。 看来温凉玉的父亲,曾经的北关教父,委实没什么文化,倒是老五这个“和”字,取得不错。 但传闻,温家五虎内部矛盾也很严重,尤其是老大温凉美,对温凉玉掌舵家族大部分权柄很是不满。 所以,五虎的“和”也只是那位已经病逝的老教父的奢望了。 88号包房,陆铭见到了温凉人,他和温凉玉几乎根本就看不出是血缘兄弟。 但偏偏,两人就是同父同母的同胞手足。 温凉人肥壮无比,大腹便便,腰和水桶一样粗,穿着花衬衣白裤子,光头,脸上都有花纹刺青,粗壮的手指上戴满了金戒指,粗野气势迫人,和美国黑帮片里的黑帮头子一模一样。 同温凉玉温文尔雅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和陆铭握手时,温凉人咧着厚厚嘴唇嘿嘿笑着,手上猛地用力。 陆铭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忍住没吭声。 温凉人咧嘴一笑,“小老弟,你要得,不是花枪小白脸。” 温凉玉脸沉了下来,“二哥,别胡闹!陆律师不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快给陆律师道歉!”千叮咛万嘱咐,但这个鲁莽的二哥见到对方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话当了耳边风。 温凉人皱皱眉头,老四在人前,还是很注意兄弟名分的,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跟自己说话。 陆铭笑着摆手:“无妨无妨!”又对温凉人一笑:“温二哥,你力气不小,佩服!” 温凉人咧嘴笑笑,渐渐感觉到了,这陆律师年纪虽然轻,但和老四一样,隐隐有那种人上人的气息。 “千行,你有什么事,就让二哥做,大顺发那边,他熟。”温凉玉打个响指,服务员送来一瓶包装精美的洋酒,又有各种下酒小菜送上茶几。 温凉人嘿嘿一笑:“陆律师,我在大顺发,有六个堂口,那里飞进只蚊子,那也逃不过我的眼线,陆律师如果是需要女呶,告诉我喜欢什么口味?黑的?混血?西域?还是咱们中洲的?接下来一个月,我选个最好的,您知道的,现在货来的少,要能陆律师喜欢的,得好好挑挑。” “六个堂口?”陆铭不解。 “就是六个铁皮屋……”温凉人拍了拍光头,又急急道:“陆律师,以前我可十几个堂口,现在这行不景气,整个大顺发也就二十多个堂了!” 陆铭想了想,“最近一年,有没有特别需求七八岁男童的客人呢?” “有啊!”温凉人笑道:“这怎么会没有呢,而且,都是那种有头有脸的人……” 陆铭心里微微一动,“那么,有没有持续时间很长,隔一段时间,就来寻觅目标的,有可能,他需要的男童,都有些相似之处,比如……” 陆铭琢磨着前世关于心理变态的种种研究书籍,“或许,他们发型一样?又或者,长得很像?又或许,脸上都有痣之类的?” 要说喜欢男童的娈童癖并不奇怪,但如果是连续虐杀,那就有深层次的原因,很大可能,他只对有着某种类似特质的男童下手,这种特质,会令他疯狂。 而那名幸存的小男孩,脸上是有颗黑痣的。 “啊?这……”温凉人皱眉思索起来,茫然摇头。 “温二哥,还请你帮我打听下,谢谢你了!”陆铭举起酒杯。 “没问题,没问题!”温凉人笑呵呵举杯,和陆铭碰杯。 “千行,你是认为,那东瀛人如果真的虐杀了很多男童,这些男童,有相似之处?”温凉玉侧身,低声问陆铭。 他从来不会多嘴问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虽然他一听陆铭问题,就知道了陆铭是为了那东瀛人案子而来,但便是对二哥温凉人,他也没透露,陆铭为什么查男童,更没和二哥温凉人说过陆铭是东瀛人案子的检控团队成员。 现在突然问出这句话,自然是太惊讶了,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童就一定有相似之处? “嗯,有可能。”陆铭点点头。 “千行,把那东瀛人关进大牢!”温凉玉突然举杯,和陆铭碰杯,神色很是郑重。 陆铭怔了下,随之慢慢点头:“我会送他上绞刑架!” 温凉玉心里嘿的一声,这小兄弟,确实了不起。 东瀛贵族,有可能杀害了中洲人,还没什么确凿的证据,按老百姓想法,能关进大牢都算与庶民同罪了,可这小兄弟,看他刚才眼神一瞬间迸射的坚毅,就知道,要送那东瀛恶棍上绞刑架,绝不是简单说说。 拍拍陆铭肩膀,温凉玉也用力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这一刻,好像比以前,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或许是因为,发现对方,和自己在某一方面,很像,在某一方面,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千行,老赵找了我,你们之间的误会,我都知道了!”温凉玉还是声音很低,尽量不让温老二听到。 陆铭笑笑:“没什么误会,我确实要撤资了!” 温凉玉轻轻叹口气,“老赵那些子女啊,都没什么见识,老赵也是被他们吵的糊涂了,办的都是糊涂事,你撤资也好,当初老赵找我们融资,二十万,确实一时间不好拿出来,但也是因为,老赵后继无人,我和老刘私下议论,也觉得兴旺走到头了!” 陆铭琢磨着,“凌威从兴旺采购的协议,虽然是我签的,但就算我不是股东了,这协议也不会作废。”顿了下,“所以说,兴旺也算度过了难关,我撤资后,他们可以缩小下规模,将杂七杂八的生产线砍一些,将生产重点放在安全带上,倒不至于活不下去。” 温凉玉愣了下,随之微微一笑,“那是你仁厚。”和陆铭碰杯,看陆铭的眼神,又有些不同。 落地窗附近书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服务员去接了,快走两步过来,微微弯腰在陆铭耳畔,“陆律师,您的电话。” “好!”陆铭起身走过去。 打来电话的是王小虎,从金顺宾馆打来的。 听他说完,陆铭脸色微微一变,“二哥,四哥,我得走了,有点急事!” 温凉人想说什么,自是要劝陆铭喝完酒再走,被温凉玉一瞪眼,只能闷闷低头。 服务员拿来陆铭的外套和帽子帮他穿戴,陆铭一边伸胳膊进袖子一边说:“二哥,我打听的事儿拜托你了啊!”“四哥,我走了!” 温凉玉微笑点头,起身送他出包房。 第五十六章 斗法 金顺旅馆“会议室”。 陆铭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看着,眉头蹙了起来。 是程令禹,正用刀捅死一名佣人打扮的人的照片。 昨天检方暂时向辩方提供了现有证据,包括加藤正一杀害男童的照片。 今天,加藤正一的律师山经饭,就拿来这么一摞照片给程令禹。 现在,程令禹脸色铁青,“山经饭说了,他这些照片是假的,用不同底版拼凑的,如果我们作为证据的照片没有底版,那么,我们的照片,根本没有可信度,完全可以伪造!” 他看向陆铭:“这些照片,你到底怎么得来的?真的没有底版?” 陆铭摇摇头,这山经饭,果然厉害。 暗房“PS”技术,应该也就是萌芽状态,他都能想得到,知识层面上,也涉猎很广。 而且,短时间内,能找到暗房技术如此高明的摄影师,又可见这个层面的人物人脉之深厚。 他好像是加藤家族的御用律师之一,也是东瀛人中最厉害的律师之一,从级别上,比刘翰眀,可就高出几个档次了。 刘翰眀刚刚升四段律师,已经是北关史上绝无仅有。 山经饭,却是六段律师,也就是真正的“大律师”。 而律师行业,是金字塔结构,越往上越难升,从四段高等律师到五段超等律师,已经是天堑一般。 从超等律师到大律师,就更是难如登天。 那边,程令禹看陆铭摇头,眼里就更有嫌弃之色,哼了一声,看向其余检察官,“都有什么新发现?” 众人噤若寒蝉,看来,都没什么有实质内容的进展。 “都动起来动起来!还愣着干什么!”程令禹不耐烦的挥挥手。 众人忙不迭起身,闪人。 …… 坐在车里,陆铭还在想,既然金正义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而将证据藏起来,为什么卷宗里没有底版呢? 分开放了?还是底版本来就出了什么问题? 又或者,不会真的是拼凑的吧? 加藤正一虐杀男童是真,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的证据,毕竟,现今相机不似后世小巧,加藤正一杀人的画面,他能偷偷拍到,本来机会就不大。 但如果是假的,又为什么故弄玄虚,藏在一般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 刚刚回到温德宝俱乐部的408房,就接到了王小虎的电话。 因为担心有什么新消息自己错过,所以,一天的行程,自己去做什么,都会知会王小虎,各种联系方式也给他做了备注。 对王小虎,陆铭印象很好,尤其王小虎,原来老家还是卧龙湾那渔业小镇的居民,距离自己的新公司大楼很近,也算乡里乡亲的邻居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片地是谁的,也不会留意这些事。 “哥,又出事儿了!”王小虎急急的说。 陆铭蹙眉:“又怎么了?” “原来,东瀛人那边,有一封敲诈信,是金正义,敲诈加藤正一的,说他手上有确凿的证据,要加藤正一用5000元来赎回去。”王小虎唉声叹气,更气得骂娘,“这个金记者,还叫正义?!气死我了!” “他们在和程检交换证据时,根本就没提这封信,应该是想庭审时突然拿出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幸好程检很厉害,他们那边的律师团队,有程检的相熟,不过现在,已经被逐了出来。” 陆铭轻轻点头,己方根本没什么证据,法庭听证会能立案就是靠这摞照片。 所以,对方也知道有这些照片证据,不给对方看不可能。 但辩方就不同了,那封敲诈信,完全可以拖到庭审关键时刻再拿出来,只需伪造成敲诈信因为阴差阳错,刚刚发现就行了。 而控方肯定是会进行笔迹鉴定的,这点做不得假,所以,这封信,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 这个金正义。 陆铭挂了电话,心里和王小虎一样,也骂了声娘。 不知道金正义是什么意图,也许未必王小虎想的那样,而是有其他计划,但可惜没有成功,不过他的这些行为,却使得控方越来越不利。 如果现在就开庭,己方可以说输定了,幸好,法庭多少偏向控方,以近期审判庭都有安排为由,这个案子排期在半个月后开第一堂。 还有半个月时间。 阳台上,陆铭踱着步,眉头越蹙越紧。 “先生,电话!”朴秀娜甜美声音在卧室外传来。 陆铭在408办公的时候,她会等在仆人房,是接线员,同时也是房间的服务员。 陆铭出去接了,却是温老二温凉人打来的,说是有了点发现。 陆铭立时精神一振,这家伙,效率真高,中午和他说的,傍晚就有了线索? …… 温老二约陆铭见面的地点却不是大顺发,而是他郊区的住所,一处碧湖之畔的花园别墅,这一带,这种花园别墅有几十栋,算是北关的富裕阶层聚集区之一。 但真正权贵,大多住合浦道。 陆铭来到温老二的花园别墅,很快,又被温老二手下领着直接进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嘿!”“嘿!”这间地下室的一角,绑着个人,正有人用皮带狠狠抽他。 等稍微适应光线,陆铭才看清,被绑在刑架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汗衫已经被抽的血迹斑斑,他闭着眼,脸上表情很痛苦,但明显没晕过去,可被重重抽打,却一声不吭。 陆铭微微蹙眉,这个温老二,真的有点没脑子,温凉玉的话,绝不会让自己看到这种场面。 “陆律师,来来来!”温凉人魁梧的身影站在另一个角落,他笑着对陆铭招手。 陆铭慢慢走过去,才注意到,温凉人面前跪着个瘦猴,面相猥琐,看起来,吓得要尿裤子一般,脸上都没血色了。 “你小子,来,把你知道的都跟陆律师说说,要敢说一个瞎话!再给你看看样板!”温凉人喝了声。 那一边,立时有精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从火盆里拿出烧的通红的烙铁,猛地印在了那被绑在刑架上的老人的胸口,老人闷哼一声,滋啦,一阵肉被烧焦的味道传来。 跪着的猥琐瘦猴立时吓得连连磕头,“二爷,我说,我说啊,我不敢说半句假话,我不敢啊!二爷,饶命啊!……二爷……”苦苦哀求,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吓人,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看来被吓唬半天了。 温凉人转头对陆铭呵呵一笑:“你说巧不巧,我回去一打听,还真有这么个家伙,专门打听腿上带胎记的七八岁的男童,最近打听了好多堂口,说要买,今儿下午又来了,就这小子!”指了指那吓得已经没半条人命的瘦皮猴。 陆铭本来略有些激动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大爷,我,我是帮人打听的,帮人打听的啊!”瘦皮猴挤着眼泪,无比的委屈,“听说我家那边,有个财主的小孩走丢了,别的不知道,就知道,他腿上有胎记,我就来碰碰运气,我不认识那财主啊,我回去后,肯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啊!……二爷,绕了我吧……二爷,二太爷……” 他哭着要来抱温凉人的腿,温凉人一脚踢开他,咧着嘴对陆铭笑,“陆律师,你也是找那财主的小孩子吧?这小子,肯定还有隐瞒,欠打!” 瘦皮猴吓得立时哭天抹地,“没有啊,我没说瞎话!大爷,大爷们……” 陆铭无奈摆摆手,“算了!别难为他了!” 也不怪温老二,毕竟,温凉玉看来嘴很严实,根本没跟他二哥透露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他啊!”温凉人牛眼翻个白眼,骂道:“拉出去,好好收拾他,浪费老子表情,还让陆律师白跑一趟!” 两个大汉拖着哭天喊地的瘦皮猴往外走,陆铭看了一眼,“二哥,算了,也是我,给他招了无妄之灾。” 说着话,陆铭往外走,经过那刑架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二哥,这人怎么了?” 温凉人正好走到老者身旁,“呸”一口唾液吐了上去,那老者闭着眼,不为所动。 温凉人快走几步跟上陆铭,嘿嘿一笑:“这老贱梆子,也是个来大顺发找孙子的,在我的堂口找到了,本来说你凶横霸道,人你带走就行了,但他不,带走孙子没几天,就回来要打要杀的!那能惯着他吗?等扒他一层皮,再将他活埋!” 陆铭微微蹙眉,等走出地下室,说道:“至亲被人贩子拐走,本也怨不得他,二哥,咱们做事,还是要留余地,免伤天和,不然就放了他吧。” “放了他?!”温凉人诧异看了陆铭一眼,又嘿的一笑 ,“来,陆律师,我带你看样东西!” 领着陆铭,来到了后花园,草坪旁的彩瓦车棚里,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车,凹凸不平的,好像出过车祸。 “陆律师,你来看!仔细看!”温凉人伸手,指的就是那出过车祸的轿车。 陆铭开始不解,可当走到近前凝神看去,立时一呆,那凹进去的一个个印痕,好像,有指印,就如同被人一拳拳击打出来的一样。 第五十七章 铁掌水上漂 “没错,就是那老头打的!嘿嘿,好家伙!”温凉人啧啧着,“这劲儿,一拳能要人小命了!” “不过,我一梭子下去,他还不是个躺?”温凉人嘿嘿一笑,“但要说放了他,陆律师,我可没这胆儿,这家伙要阴我们的话,我可不知道,得死多少弟兄!” “不过嘛,他的底细我也查到了,大浩山里的一个老农,儿子孙子的,都是窝囊废,没这糟老头子的本事,但还是不保险,这家人,回头得跟他一起埋了!” 陆铭看着车上的拳痕,心里却是轻轻叹息,这可以说是末武时代了吧,这老头,绝对是相当强横的练家子,比龙爷那半吊子不知道强哪里去,但遇到枪械,还是完全不堪一击。 耳边,突然听到温老二要杀老头全家的言语,陆铭蹙眉,想了想,“二哥,你也说了,这老先生的底细你都查清楚了,所以,告诉他,如果敢来报复,就要他全家陪葬,这种人,都重视家人,也重承诺,你吓吓他,要他个承诺也就是了!” 温凉人脸渐渐沉下来了,不吱声。 陆铭脸上笑容也没了,“二哥,今天要怪,也怪你让我看到了不该看的,这样吧,你给我个面子,这老先生全家人的命我买了,你说个价,我也答应你,肯定说服他不再报复!” “我想想吧!”温凉人哼了一声。 “二哥,我希望你不是敷衍我,要真的想想才好!或者,你去和四哥商量,就说这事儿,希望能给我一点薄面!还有,你那几个堂口,什么黑奴之类我且不说,但和拐卖妇人孩童的人贩搅合在一起,大不应该!本来请你帮的忙就算了,告辞!”陆铭拱拱手,转身离开。 看着陆铭背影,温凉人牛眼中全是怒火,猛地向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液。 …… 陆铭又回了408,看卷宗看到小半夜,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这才起身走出书房。 仆人房正百无聊赖翻看时尚杂志的朴秀娜,听到外面动静忙跑出来。 到了楼下广场,朴秀娜刚刚发动汽车,旁边阴影里,有人慢慢站起来走到了车厢旁。 陆铭看去猛地一呆,白汗衫黑裤子,正是那傍晚还在温老二地下室受折磨的老头。 心下,猛地升起警兆,没见温凉玉打电话来说这事儿。 还正想回家后,给温凉玉打个电话呢。 老头却已经抱拳拱手,“这位少爷,我是来道谢的!”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陆铭慢慢摇下车窗,老头走上来,抱拳深施一礼,“铁掌水上漂孙禄庭,谢过少爷搭救之恩!” 铁掌水上漂?孙禄庭?陆铭咳嗽一声,“温老二把你放了?” “那也不是,但他应该是和一位能管得了他的至亲商量后,决定先给我治伤,他骂咧咧的,倒是一直骂少爷您!” 陆铭轻轻点头:“从他的角度,我也确实该骂,本来是给我帮忙的,我却要和他翻脸,显得太矫情,他们是做什么的,我本该清清楚楚的。”又看向老者,“给你治伤?你倒是出来了?” “是,在医院我假装昏迷,几个看守便大意了,所以,我便成功脱困。” 陆铭怔了下,微微蹙眉。 “少爷放心,我没动手伤他们,若不是少爷不惜和他们破脸说情,我也没机会逃出来,若伤人杀人,倒显得我老头子不对,限少爷于不义,但这笔账,老头子早晚和他们算!不过少爷放心,我不会伤他性命!” 陆铭点点头,对这老头倒升起了几分好感,看着他一条腿明显里面绑了厚厚绷带,是被温凉人用枪打伤的那条腿了,“老先生,你就回家好好养伤吧,我和温家人说说,这事儿,就过去吧,嗯,我这就上去打电话,让他们别再找你,你也赏我个脸面,我知道,你无辜受折磨,心里有火,我叫温老二出来,斟茶赔罪?” “算了,少爷不必为难,我暂时,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不过,少爷救命之恩,老头子我也不知道如何回报,看少爷,也不缺什么,那我老头子,保少爷十年平安如何?”说到这儿,老头滞了下,大概是想起,刚刚才被一群地痞流氓在密室折磨,还是这位少爷给了机会自己才能逃出来,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谈什么保护别人? “老头子我,愿意服侍少爷十年!”老头抱拳躬身,看起来,有那么点腐朽劲儿。 “这就不用了,我先去打电话!”陆铭推车门下车,去大堂给温凉玉挂了个电话。 想也知道,温家怕是鸡飞狗跳呢,毕竟,老头如果偷偷摸摸报复,他们还真不好提防,那就真如和另一个强横黑帮开战一样,出门带保镖,全副武装,再不能逍遥的到处溜达。 不打这个电话,说不定,温家都要派人去乡下抓老头亲人做人质了。 “哦?那老孙头,去找你了?说不报复老二了?”那边,听着温凉玉松了口气。 “四哥,我又矫情了,给四哥和二哥添麻烦了!”陆铭笑了笑。 “唉,你说的也对,我劝过老二,和人贩搅合在一起,离人亲情,有伤天和,那几个小钱,赚它干什么?”温凉玉叹口气,又说:“你要查的事儿,老二还会继续,这点你放心,你我兄弟,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 陆铭笑着说是,但感觉,好像自己和温凉玉之间,已经有了点隔阂。 其实自己前世形成的价值观,和黑帮人物,不可能真正是一路人,只是一直以来,温凉玉根本就不像个黑帮大佬的行事做派,很多时候,令人忘了他真正的身份。 而且,温凉玉人至少现在看,很不错,自己对他,还是很欣赏的。 只能,慢慢走着瞧了。 回到轿车前,孙禄庭还在等着。 “我打过电话了,没事了,是非恩怨,等冷静一段时间下来再说,如何?” “少爷怎么说,老头子自然不会违背!”孙禄庭又拱了拱手。 陆铭从车里拿出支票本,写了“200”的数字,递给孙禄庭,“老先生,你还是回医院养伤吧,最起码,伤口处理好!用点好药,你这,好像又渗血了……”确实,孙禄庭裤腿,好像有血滴往下滴呢。 200元,有十个孙禄庭,也能在医院接受最昂贵的治疗了,毕竟,子弹应该早取出来了,现今只是外伤。 老头摆摆手:“少爷放心,我没事!” 陆铭不由分说,将支票塞进他手里,回身坐进车里,示意朴秀娜开车,从车窗看着老头一笑:“就算如您说的,要保我十年平安吧,您也得先治伤不是?” 当然,也就是敷衍,什么年代了?做保镖的话,大头绝对比这位老先生专业得多。 自己现今,也不需要什么保镖。 第五十八章 我是谁(第二弹) 回到家,甄氏却没在客厅等自己,破天荒第一遭,毕竟,自己说了今晚回来,只是可能晚一点。 但随即,就听到潘蜜菈房间有声音,潘蜜菈大声说:“老板,含珠妹妹正做治疗呢,还非要去迎接你,您看啊。” 陆铭一怔,赶忙道:“别动了别动了,怎么回事?做什么治疗?怎么没去医院?”说着话,陆铭快走几步,推开了潘蜜菈卧室的门。 和甄氏月洞床古韵十足布局的卧室不同,潘蜜菈的卧房,就是很现代化了,大大的席梦思床,时尚的乳白色床头柜、衣柜等等,便是床头柜上的闹钟,都是很时尚的造型。 不过此刻,潘蜜菈卧室的灯却是关着呢,但席梦思大床上,却很明亮。 陆铭看过去,不由一呆。 却见潘蜜菈、甄氏还有小不点碧丝都在床上,围坐在一起,床中央,摆着环形的灯具,发出环形光芒,而她们三个的脚,都放在这环形灯下。 陆铭呆了呆,“做什么呢?” 潘蜜菈正拉着甄氏不许她动呢,笑道:“我们做光浴足疗呢,对身体可好了!” 陆铭这才明白,电视上看过广告,这就是人造太阳灯了,电视和报刊连篇累牍宣传其维持和能促进人体健康以及提高人体机能,是以,用人造太阳灯“光浴”充斥各大医院、诊所和泳池,这种小型太阳灯,更是热卖,是家用消费电器,风靡中产阶级家庭。 陆铭揉揉鼻子,和前世五十年代西方国家生活方式差不多,开始出现这种骗人的玩意。 自己前世,华夏却是要新世纪才开始出现各种骗人的保健器械和保健品,什么磁疗之类的,因为华夏生活水平到了普通人该被骗钱买健康的阶段,太阳灯肯定是没技术含量忽悠不了人了,于是什么磁疗枕头、脉冲按摩椅之类的冒出来,听着很高大上。 现今这太阳灯光浴,异曲同工。 琢磨着,正想说话,突然就是一滞,那太阳灯下,是三双韵味迥异的玉足,最精致的雪足,是甄氏的,晶莹剔透,宛如艺术品一般,涂着粉色趾甲油,便如要绽放的梅花,令人忍不住要跪拜亲吻,更生出可以把玩一辈子的冲动;涂着黑色趾甲油的一双玉足,主人是潘蜜菈,经常穿高跟鞋令她玉足有着诱人的弧线,骨感十足,虽不似甄氏雪足美妙,但涂着魅惑的黑色趾甲油,加之微微翘起的诱人弧线,却是更令男人容易生出很直接的性冲动。 至于碧丝的雪白小脚丫,可爱秀气,和两位尤物的玉足,本来不是一个斯泰,但此刻放在一起,小小脚丫,却也相映成趣。 甄氏看到陆铭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雪足,立时俏脸通红,她便是在潘蜜菈和碧丝面前,都是经不住潘蜜菈一再怂恿又说这种太阳灯照射后,能更让你家主人迷上你,这触发了她自幼接受的“主人三定律”,是以,才勉为其难羞涩无比的褪下鞋袜来照这种太阳灯。 现今,却被主人看到裸足,她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挡住,可是,纤手伸到半途又抱住膝盖,只觉得若不让主人看,自己就不是一个好婢子,俏脸埋进双膝间,热得怕能烫熟鸡蛋。 潘蜜菈轻轻咳嗽一声,“老板,要不你也来照照?”涂着黑色趾甲油的诱人玉足更用力翘了翘,曲线更是美妙。 陆铭回神,眼光看向别处,“这种骗人的东西,你也信!” 潘蜜菈切了一声,“医院都宣传呢,还有紫外线灯呢,回头我看有单卖的没?紫色灯好像没私人版,就医院有。” 陆铭吓一跳:“你可别,那东西虽然杀菌,对皮肤可不好,知道不知道太阳光里有紫外线,是臭氧层保护了我们,挡住了大部分紫外线,不然咱人类根本就不能……” 突然一顿,“紫外线灯?现在有紫外线灯了吗?!”陆铭直直盯着潘蜜菈。 潘蜜菈诧异道:“是啊,怎么了?” “紫外线,紫外线……”陆铭踱着步,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转身走到客厅,又停下脚步,踱步来回走着,皱眉好似思索着什么。 突然,甄氏从身边风一般掠过。 陆铭一呆,接着,就见潘蜜菈也快步走出来,已经跻拉上了水晶小拖鞋。 “老板,她,她好像又,又发……”潘蜜菈摇摇头,说,“我去看看!” “不用了!”陆铭摇头,说:“我去吧!” 好像是碧珠出来了,又不打声招呼就窜了出去,可能是外面有什么凶险? 陆铭胡思乱想着,快步回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有一把手枪,很小巧,很像勃朗宁那种。 是陆铭通过老鬼买的,这个世界,身份到了一定地位,可以合法持枪。 拿起手枪,又往兜里塞了几个弹夹,陆铭快步出来,虽然可能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就任由一个小姑娘孤军奋战,不管这小姑娘是不是一个白骨爪能抓爆全宇宙的灭霸级人物吧,那身为男人干等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却没想到,陆铭刚刚拉开阳台的门,外面俏影一闪,却是碧珠回转,看到了陆铭手里紧紧握的小手枪。 碧珠愣了下,随之好像明白陆铭是要做什么,美眸里的凌厉都好像柔了柔,“有人要报恩,主人要打发他走吗?” 啊?陆铭怔了怔,“是老孙头吧?”想了想,将手枪别在腰后,“我去看看。” 从阳台角梯下来,一眼就看到,月光下,旁侧槐树阴影下,站着个白汗衫黑裤子的人影,陆铭无奈走过去,“我说了,不用你保我平安,你快去治伤吧!” 嗯?走近了,却发现孙禄庭,脸色苍白,好似丢了魂儿一般,又好像,遇到了极为恐怖之事。 “孙老先生?”陆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啊……”孙禄庭这才回神。 “我说,不用你保我平安,你快去治伤吧?”陆铭无奈的重复着。 孙禄庭往楼上看了眼,脸上又露出极为忌惮之色,压低声音苦笑道:“少爷当然不需要老头保您平安,不过,老头子我,虚活五十多年,从来没受过少爷这般大的恩惠,老头子就在少爷身边,服侍少爷吧!” 见陆铭神色又要拒绝,他猛地单膝跪倒,低声说:“少爷,不瞒您说,我也不单单是报恩,老头儿我也有很多疑问,怕只有少爷能解答,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了,却不想,今日……少爷,求您了,就让我跟着您吧!” 陆铭挠头,你有很多疑问?我难道疑问不多吗? 我帮你解答?我自己现在脑袋里,问号多的都快卷起来了。 伸手要拉他起来,更说:“如果你不起来,我转身就走!”自己这小体格,虽然比以前好了不少,但这老头不肯起来的话,自己哪里拉得动? 孙禄庭慢慢起身,叹口气道:“少爷,我这一身微末功夫,是太爷爷教的,太爷爷说我资质虽然已经很差,但比我爷爷和父亲还是好得多,我当时不懂,直到我有了儿子、孙子,才知道,他们的资质,又比我差了好多,或许,现在真不是练把式的年代了!”说着,又深深叹口气。 “这些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怕死之后,无颜见太爷爷,因为太爷爷说过,要我寻找传人,更要将祖训传下去!” “从很小,太爷爷就叫我看一幅画,那幅画,我现在还藏在家里,上面画的,是一块令牌。我们的祖训就是,见到持令牌之人,便如见到先祖,务须听从持令人的命令,哪怕是叫我们死,也该立即自杀,这个祖训,只有有资格练家传绝技的子弟才能知道,才是真正孙家传人,便是我爷爷和父亲,也都不知。” “自从我发现孙子辈,也无一个能传我衣钵的,这些年,我很是到处游历了一番,想着遇到有资质的孩童,便是抢,我也抢回去,收为养子传我衣钵,但可惜,却是一个都遇不到。” “可能也是因为起了这个念头,孙子才会被人拐走吧,所谓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孙禄庭深深叹息着,“我本以为,传人找不到,祖训也会被我带进棺材,但……”孙禄庭猛地抬头,看向小楼二层,眼里射出奇异热芒,“想不到,我竟然能见到,我祖爷爷都从来没见过实物的那圣令?!” “我那老婆子知道,也定然开心死了!” 陆铭呆了呆:“你是说,你方才见到了圣令?” 孙禄庭低头,轻声说:“少爷如果要我走,我自遵命,哪里敢违抗圣令?好像,少爷是圣使的朋友?” 陆铭揉着鼻子,按照逻辑来说,碧珠就是孙禄庭眼里的圣使了,但自己可不是圣使的朋友,是她的主人啊。 那,我又是谁? 看了眼孙禄庭,陆铭道:“你先去养伤,其他的,我们回头再说!” 孙禄庭立时满脸欣喜抬头,陆铭一摆手:“不用多说,我不会给你承诺什么,一切,你养好伤再说!” “是,是! 那小老儿告辞!”孙禄庭很干脆,抱拳鞠躬,却不转身,慢慢退入小巷阴影里。 陆铭回来,却见碧珠正站在阳台玻璃门前,立时一举手,“先别走!” 碧珠正要往沙发上坐下的姿势收住,美眸不解的看着陆铭。 “你是谁?我又是谁?”陆铭凝目盯着她。 “主人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己便会知道了,不然,也是徒增烦恼,徒增麻烦,说不定,还会惹来碧珠也解决不了的祸事!请恕碧珠不能说!” 碧珠说完,转身就去了卧室,很快,就传来甄氏轻轻“嘤咛”的呻吟声,自是碧珠走了,含珠醒转。 陆铭摇摇头,不过,看起来,碧珠绝对不是忌惮暗中害死自己全家的幕后黑手。 若不然,也不会说自己知道自己身份的话,就可能招来大祸了。 毕竟,如果幕后黑手是因为自己家族的身份来的,那自己家都快被灭族了,自己却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不更容易做个糊涂鬼? 而且,碧珠是到了东海才真正觉醒的,以前在武安法庭,双龙会的人差点杀死自己,她都没出现,可能是因为还没到唤醒她的时机,她那时候还不足以感知外界的危险。 要含珠和自己相处久了,才渐渐唤醒了身体里另一个人格。 但也有可能,碧珠只有到了东海才会觉醒?就如同催眠术觉醒,见到某些特定景物被唤醒了? 所以,爷爷从小就跟自己说,东海有着自己家族的秘密。 可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怕了。 难道,自己潜在的敌人,还有比那差点灭了自己全族的幕后黑手可怕的多的? 这,也太坑了吧? 回去卧室,在卧室里的洗漱间洗了把脸,冷水冲下来,陆铭长长吐出口气。 自己现今掌控不了的,就先不想了,就如碧珠所说,徒增烦恼。 还是想回这案子吧。 紫外线灯,令自己有了一个想法,明天需要找一位化学专业方面的技术人才印证下。 这个人选,现今两眼一抹黑,要好好琢磨琢磨。 第五十九章 初遇 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以帝国最伟大的女王命名,坐落在东海,这个曾经爱丽丝女王庇护下的自由城邦。 其是帝国历史最悠久最享誉盛名的理工大学,帝国历史上最有名的物理、化学和数学家,有近乎半数出自这里。 和巨大的名声不同的是,这所大学极为简朴,没有什么气势恢宏的教学大楼,没有造型夸张的图书馆,所有的楼宇,都不超过六层,绿草如荫,垂柳成排,环境很是幽静。 黑色雪龙950慢慢驶入校园,停在一栋不起眼的教学楼下。 司机朴秀娜旁的副驾驶,坐的却是孙禄庭,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白汗衫黑裤子,老头看起来很是精神爽利,和昨天的颓态完全不同。 在打了很多电话,联系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铭刚刚下楼上了朴秀娜的车,孙禄庭就出现在了车旁,陆铭也没多说,打个手势叫他上车。 陆铭要见的人叫文载绪,是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的特聘教授。 这位文教授,可说是帝国化学科学界的泰山北斗,高分子科学领域的权威,而且涉猎颇多,三十多年前,发现了放射性元素镭,提出了著名的“文氏学说”,其实就是陆铭世界的价键知识和杂化轨道理论。 他也是帝国皇家科学院的皇家大院士,这是科学界最高的荣誉称号,全帝国,皇家大院士也屈指可数。 陆铭本来想联系的人当然不是他,地位太高了,也够不到,何况,杀鸡用牛刀,自己要印证的问题,根本不用这个层级的科学家。 陆铭是转弯抹角,通过王大安一个远亲,有在爱丽丝理工上学的学生,这位学生,帮联系了一位老师。 谁知道好巧不巧,陆铭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偏偏文教授正在那位化学老师的办公室。 老头是那化学老师的恩师,正因为对方进行新理论研究犯的一点小错误训斥那老师呢,陆铭电话打过去,老头也是怪癖,就接了电话,训斥了陆铭几句,工作时间乱打什么电话? 陆铭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有求于人,耐着性子将自己一些想法说出来。 老头听了却来了兴趣,当下自报家门,要陆铭来直接找他。 现在下车看着这不起眼的楼宇,陆铭心下苦笑,这是真正科学界的大牛啊,好像挺平易近人挺热心肠的?这点小事都肯帮忙?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科学界还是挺在意的,尤其是又注册了科技公司专注于专利权,所以,经常买科学期刊看,对这个世界的科学界有一定了解。 说起来,中洲人皇家科学院大院士,文教授独此一份,一来皇家大院士,本来整个帝国也不超过十位;另一个,中洲人,多多少少还是被抗拒在各行各业的顶层之外,虽然,全帝国的著名科学家,中洲人实则占了半数以上,同样的环境同样的起跑线,中洲人在科学界也绝对不会输于任何族群。 胡思乱想着,陆铭迈步进入教学楼。 从电梯上到6楼顶层,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的微胖西洋女孩立时跑过来,“您是陆千行先生吧?” 和文教授约的下午三点,陆铭从电梯下来,是两点五十。 陆铭点头,“是文载绪教授约我来的。” “我知道的,您请跟我来!”胖女孩脸上有些雀斑,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娇俏可爱。 陆铭跟着她,被领到了一个实验室里,几个实验桌,到处都是盆盆罐罐化学仪器,也没什么像样的沙发座椅。 胖女孩指了指一个小圆凳,“陆先生,您请坐,耐心等一会儿。” 陆铭轻轻点头,依言坐下。 胖女孩儿就去了一堆试管、玻璃罐的实验桌旁,看起来,是继续她没完成的化学实验。 陆铭百无聊赖,看到旁边小桌上有厚厚一摞资料,便拿起来,顺手翻看起来。 还好,资料都是西洋文和中洲文双文,所以勉强能看懂,看起来,都是一些化学物的研究,很有一些,应该是新和成的化学试剂,研究其有没有工业生产的价值。 陆铭心里嘿的一声,不亏是文教授的地盘,这些珍贵的研究资料就当垃圾一样随便放。 看着看着,陆铭猛地回神,抬腕看看表,快四点了,却也不见文教授来。 不过,文教授想来也忙得很,能抽时间接见自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多等一会儿,自也没关系。 顺手拿起最又翻到开头,一行一行认真看了下去。 从一种叫做汉州芋头的植物中,提取的物质,可以有效调理女性身体,对于女性月经不调有很好的调理作用。 看着描述,很像一个东西。 这,难道就是前世命名为炔诺酮的激素? 第一代避孕药的主要成分? 想想年头,前世时,差不多也是现今这种科技发展阶段,出现了第一代避孕药。 陆铭胡思乱想着,又极快的翻下去。 随后,心就凉了半截。 资料的后半段,便是该提取物为主要成分的药剂,用于避孕方面的研究。 原来,人家早想到了,这,也是应该的。 看资料里,人家不但想到了,而且,这种药剂已经进行了两年的临床试验,看起来,副作用并不明显,不像前世,第一代避孕药的临床阶段,副作用还是很多的,第一批参与实验的,还有三个妇女死亡。 看来,只要通过药监部门审核,这第一代避孕药就可以上市了。 “啊,这个还没销毁吗?”胖女孩突然惊呼一声,从陆铭手里夺走了这份资料。 陆铭怔了下,随之恍然:“不会还没申请专利吧?放心吧,我不会泄露里面的内容,而且,最好快一些申请专利。”自己帮忙代理这种,也就不必说了,毕竟人家有自己的制药公司,虽然没听说过名字,应该是小公司,但注册专利这种事根本不会用自己。 “不是的,不会去申请专利的,啊,让我销毁的,我怎么忘了,还,还放这里了?!”胖女孩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陆铭满脑门问号,心说这话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好像突然自动向旁拉开,胖女孩儿立时脸色苍白,手里资料,猛地放在了背后。 陆铭觅声看去,微微一呆。 却见外面,走进来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穿得是那种类似游戏里祭祀的带兜帽的雪白袍子,此时小小身影兜帽戴在头上,陆铭从侧面看不到面目,感觉是个小小女童。 “啊,殿……”胖女孩儿猛地住口,看了陆铭一眼,对那女童深深躬身,“小姐!” 琢磨了下,陆铭也慢慢站起身。 “你很厉害啊!”女童童音稚嫩,极为动听,但却又好似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陆铭呆了呆,却见女童转身看向了自己。 果然,看她年纪,也就和碧丝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但和碧丝的天真可爱迥异,她清冽如水,那一瞬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见到了从天而降的,最纯洁的天使。 小小女童,精致的五官,如同鬼斧神工一般雕刻出来的,完美的难以形容,就好像符合任何人类审美的所谓黄金比例、黄金定律,最顶级的画师、最顶尖的3D美工,也根本难以在虚拟世界做出来这样完美的天使脸庞,但是,却在现实世界出现了。 她的深邃碧蓝眼眸,清澈的宛如整个宇宙都在其中,在她天使般小脸蛋左右,兜帽中,秀气长发好像是白金色,酷似银色,给人一种冰冷无比的感觉。 加之那小小的,极为华美的雪白祭祀袍。 女童年纪虽小,却仿佛带着庞大气场,给人一种,天使从天而降,令人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她的罪恶感。 陆铭怔忪之间,女童已经慢慢坐上了最高的一把椅子,但她到底年纪小,个头不够,不免就蹦了一下,还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陆铭眼前的天使滤镜立时碎了一地,强忍着,低下头,才没笑出声。 “陆千行,你很厉害啊,我和你说话的!”女童的中洲话很标准,稚嫩动听。 “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陆铭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东瀛奴的案子,我也看了的,他是个大坏蛋,对不对?” 陆铭心里松口气,还好还好,说话的语气就听出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对人的认知,还简单划分为坏蛋和好人。 刚出场自带BGM一般,吓自己一跳。 “一切还得庭审后再说吧,现在,只能说他是犯罪嫌疑人。” “切,律师都是虚伪的,你也一样,没意思!”女童哼了一声,可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的打量陆铭,“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呀?你是不是,做过时间机器旅行,去过几十年 后呀?” 陆铭呆了呆,虽说童言无忌,可这话,太吓人了,简直要掀自己的底裤呢。 “我,我哪里聪明了?”一时,竟然和小孩子一样,最无用的辩论。 如果是法庭上,那死定了。 “你比我聪明呀,我本来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可是,东瀛奴的案子,我想了好久呢,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你想出来了,你还不聪明吗?”女童眨着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着陆铭说。 陆铭无语的看着女童,这个刚出场,纯洁一丝不染的天使,到装腔作势的毛孩子,现在,还是个自恋狂? 简直让人三观炸裂。 “哦,不,理论上,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比我聪明的人,我正找他,却找不到,他也是中洲人呢,你应该是第三聪明的!”女童托着腮,很认真的样子。 陆铭看着她,渐渐感觉到,这女童,可能不是什么自恋,而是就是说出真实想法,而她嘴里说出的“聪明“,可能和普通人理解的也不一样。 “啊,不说他了,也不知道他存在不存在,我就在梦里见过他的!还有,我父亲的噩梦,都是他!”女童,突然很认真的盯着陆铭,“好像,你和梦里的他很像呢!” 不知道怎么,陆铭全身汗毛刷一下全立了起来。 “不过,我感觉不到你有他们的气息呢!”女童又摇摇头,靠回了椅子,雪白祭祀袍下,露出一双极为小巧可爱的雪白祭祀鞋,一荡一荡的。 可是,陆铭却再感觉不到她的可爱,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尤奥理,你背后手里拿的东西,现在去碎了吧,我不会怪你的,就是有一点点失望哦!“ 胖女孩小脸立时苍白,“是,小姐,我错了,下次再不会犯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为什么要销毁这些资料呢?都经过临床实验了,明明是很好的避孕药,对女性来说,是好东西啊!”陆铭忍不住,在旁问。 胖女孩儿吓一跳,偷偷朝陆铭一个劲儿摇手。 “这些,是我炼金实验的副产品呀!”女童不解的看向陆铭,“而且,天生万物,万物繁育后代,这才是自然的规则,我们人为干预的话,是不对的哦!” 炼金?大概就是古老家族对化学实验的传统称呼吧。 陆铭咳嗽一声,“道理是这样,但人类社会并不是弱肉强食,而是有了自己的道德规则和社会秩序,比如,明明家里很穷,生下来孩子,可能就会饿死或者送人,那为什么,不能避孕呢?人类那个什么,并不仅仅是为了繁育后代,有时候,只是感情方面的欢愉,对吗?“ 女童摇摇小脑袋:“你说的都不对,但是,你是除了父亲外,第一个顶撞我的人,是我五岁后,第一个还敢给我讲大道理的人,所以,我会轻一点惩罚你!这个副产品,就由你来处理,以后你赚的钱越多,就错的越多!” “尤奥理,把那些垃圾都给他,他想做什么,专利什么的啊,你帮他做,我要看到他,以后跟我道歉。” 陆铭无语,这小家伙脑回路就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这惩罚?自己真想说一声,谢谢啊! 不过,也真可能,自己现今层级不够,才理解不到她到底是怎么看问题的。 胖女孩尤奥理已经拿了那些资料过来,低声说:“还有一些,我整理好,晚点给您,我也会帮您做好善后,直到药品面世。” 陆铭接过,但全没有什么财富到手的满足感,反而突然觉得,接到手里的,就是沉甸甸的罪恶。 看了那小女童一眼,这小家伙,影响人的思维方面,很厉害啊。 本来应该说几句客套话,赚了钱,应该分你一份,你七我三之类的,但现今却说不出口,倒好像,这罪恶,还是自己承担才好。 又或者,就好像撒某看着马某,马某说,我对钱不感兴趣一样。 这女童,应该是皇族,而且,是皇族里极为重要的人物,钱不钱的,确实概念问题都不存在。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从外面进来一个满头花白长长散发的白大褂老头,动漫里的邪恶博士一般。 “陆千行,是你吧?”老头目光盯在了陆铭身上。 “是,您是文教授?!”陆铭松口气,更是激动起来,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成功呢? 只是,这文教授的形象……唉,一言难尽。 “是,我已经做过实验了,没问题,你将这东西命名为“鲁米诺”是吧?它确实能勘探出被处理过的血迹!来,你拿走吧!”老头手里拎着一个四五升的圆桶,里面是浅黄色药粉,”这些,足够你用了!” 陆铭怔住,“文教授,您自己做的实验?” “是啊,我最烦做实验的时候,有人在我身边呜呜渣渣的!”老头看着陆铭,“以后再有这种有趣的玩意,再来找我!” 陆铭一时欲哭无泪。 从潘蜜菈说起,现今有紫外线灯开始,陆铭突然就想到了鲁米诺,也就是前世刑侦用来勘探血迹经常用的化学药剂。 因为自己读法律的,家族更是兴旺,有堂兄就是刑警,自己假期也参与过一些案子的侦破,当然,是编外人士,当增加庭审时需要的实践经验。 是以,对鲁米诺试剂,自己很熟悉。 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和文教授说起,鲁米诺主要成分的化学式,?O,这个时代元素叫法当然不同,自己心里自动转化的母语。 其实,按现今时间来说,科技线应该早发现鲁米诺了,只是还没用在刑侦上。 果不其然,文教授很快就搞出了这种化学品。 但是,他老先生自己做的血迹勘探实验,这算什么? 陆铭欲哭无泪,“文教授,这,我没看到实验过程,回去,要怎么说服主控官,法庭上,检控方,又怎么和陪审团讲?” 文教授翻个白眼:“罗里吧嗦的,原理你不都知道吗?因为血红蛋白中有铁元素成分,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鲁米诺可以让其发光,很简单的道理嘛!” “好了好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出庭做专家证人!”文教授不耐烦的挥挥手,“但叫我现在再去做一遍实验,我不去,这样简单的实验要重复做?不干!” 陆铭呆了呆,立时大喜,这可是皇家大院士,肯出庭做专家证人,那鲁米诺效应,从此在这个世界的刑侦历史,将会获得理所当然的承认。 “好,那谢谢文教授!”陆铭微微躬身。 “去吧去吧!我还有正事!”文教授挥挥手。 陆铭求之不得,这里几个人,都是怪胎,一个个,比自己还奇怪的多。。 左手拿着避孕药资料,右手拎着装满鲁米诺试剂的圆桶,陆铭就向外走。 “喂,我叫爱丽丝,你记住了!名字都不问人家一下,你不想以后跟我道歉了啊?!”那坐在最高处的女童,突然喊了声。 文教授和尤奥理,都震惊无比的看向女童,显然,这是女童第一次跟人,报上自己的名字。 陆铭心里也是一凛,爱丽丝,因为爱丽丝女王的关系,是帝国唯一法律里明令禁止的名字。 就算皇族中人,千年来,好像也没听说有用爱丽丝为名的公主。 这女童,到底什么来路? 胡思乱想着快步下楼,停在树荫的黑色轿车很快开过来,陆铭上车。 雪龙950缓缓驶出校园,而孙禄庭,却是频频看向陆铭曾经上过的那实验楼,眼里,全是忌惮和戒备。 “孙老哥,怎么了?”陆铭问。 孙禄庭长长吐出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感觉,那楼里,有几个非常可怕的东西,让我一直心跳加速。” 陆铭回头看去,绿树已经掩映住了那实验小楼,但铅块似的乌云正翻滚汇聚而来,隐隐的,也透着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第六十章 强力搜证 金顺旅馆,程令禹的房间和其他成员一样,都是两张简陋木床,木桌上,有暖水瓶,墙角有洗脸盆架,其他的物品,旅馆一概不提供。 现今程令禹房间,就陆铭和程令禹两个人,各自坐在一张床的床头,程令禹,听着陆铭讲述。 他的神色,开始就是看你有什么废话要说,如果浪费我时间,就要你好看。 到后来变成皱眉,完全在听胡说八道的神情,只是,看对方说的起劲,而且,内容也新奇,索性便听听。 可当陆铭说道,这种药剂可以令很久以前的血渍显性的原理,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的文载绪教授可以出庭做专家证人时,程令禹猛地睁大了眼睛,“皇家理工学院的教授吗?” 显然,他并没听说过文载绪教授的名字,就算科学界大牛,圈外人没听过也很正常。 但饶是如此,单单皇家理工学院的化学教授这个名头,就够令人震惊的了。 陆铭轻轻点头:“是的,不过,按道理文教授也不用出庭,因为如果能在加藤正一的密室找到血渍,我们还是要全都刮下来,由法证鉴定是不是人血,不管是还是不是,都无须文教授出庭了。” “这种药剂也有弱点,如果是动物的血液或者铁锈之类,也会影响它的准确性,所以,最终还是需要法医办公室,鉴定咱们刮过去的墙皮啊,地砖粉啊,里面是不是有人血。” “文教授出庭的情况,如果法官不给咱们签发搜查令,倒是可以请文教授,来证明咱们的理论,证明咱们进一步搜查并不是无理取闹。” 程令禹突然就站了起来,“你跟我来,咱们去找冯学范!” 东瀛人这个案子,排给了冯学范法官,也就是陆铭在北关第一庭,为碧丝打官司见到的那个法官,陆铭引用旧约,要求更换法官的那位。 别的房间大多开着门,团队的检察官们看到程令禹和陆铭两个人向外走,而且,谁也没叫,蹬蹬下楼,到了旅馆前更上了陆铭的车,他们纷纷站在各个房间的窗前看着这一幕,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原本明明程检对这外聘的年轻律师极为不友善,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 唯一的北关检察分部的年青明星检察官侯德兴,看着窗外这一幕,更是眉头蹙的很紧。 在刘老财一案中,他被这蛊惑律师搞得焦头烂额,心里早就记恨上了这家伙,只是,平素不会表现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还没有什么结论时,程检打来了电话,要所有检察官立刻赶去加藤正一的住宅,进行第二次搜证,更要通知警方多派些巡警。 傍晚七点之前,在加藤正一住宅前汇合。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而加藤正一住在东海市区的瀛洲人聚集区,距离这里可不近,加上路上可能堵车。 而如果迟到,程检的脾气人人都知道。 立时,整个金顺旅馆里的人,都忙活起来,就好像工蚁出动。 幸好,程检是坐的那陆姓律师的车,而检方只有两辆车,一辆轿车,一辆厢式车,也就是面包车,这些人勉强能塞得下。 …… 宽阔的大街极为洁净,一尘不染,两旁是排排整齐的绿色棕榄树,一座座小洋楼就好像精美的工艺品,这里,是东瀛人富豪的聚集区。 陆铭,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加藤正一。 穿着棕色和服的他高高瘦瘦,一脸的倨傲,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好像总不见日光的那种惨白。 一辆辆车聚集在加藤家族的宅院前,有挂着检察署车牌的,也有带警灯的巡警车辆。 在外围,更很快围拢了许多记者,闪光灯不时响起。 这些记者,是陆铭提议通知的。 因为是突袭,加藤正一的辩护律师山经饭大律师并不在,两名武士打扮的人挡在宅院大门前,阻止检方进入,加藤正一声称,要等山经饭律师来验证搜查令的真伪。 而本来应该开路的巡警,因为都来自北关,来市区本来就觉得矮人一头了,面对的又是东瀛权贵,甚至有点东瀛使节的意思,他们就更是不敢太过分,两名武士堵着门,四五个巡警,愣是推不开。 程令禹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陆铭慢慢踱步到了距离铁门较近的沙大海身旁,对那铁栅栏门后死命挡着的两个东瀛武士努努嘴,“动手把路打开!” 沙大海一呆,看了陆铭一眼,心说这要闯了祸,你兜着吗? 但看到陆铭冷静的神情,他心里咯噔一下。 咬咬牙,好吧,富贵险中求! 猛地抽出身后腰间挂的警棍,冲上两步,从栅栏门中间宽阔缝隙,对着一名武士猛地就是一棍,狠狠打在那武士头上。 那武士猝不及防,捂着头踉跄后退。 就剩了一个武士,加上回头看同伴伤情,铁栅栏门立时被推开,巡警们一拥而入。 检察官们跟在后面进入。 “你,我的看到是你命令打人的,我的,要投诉你!”加藤正一操着生硬的中洲话,站在了陆铭面前指着陆铭大吼。 陆铭点点头:“随便你!”又对沙大海喊道:“沙警长,把那俩流氓抓起来,以抗拒公务执法的罪名起诉!” 沙大海立时答应下来,心里暗道陆律师讲究,听他的就对了,这明显,一切事都揽在他头上的架势。 “听到了没,这俩货,都抓起来!”沙大海吆喝着,这些巡警有上司命令,立时如狼似虎,更有对东瀛人本就不感冒的,扭抓那俩武士时就不免趁机大耳瓜子抽上去。 有时候,民众腰杆不直,其实是因为高层站不直,上行下效罢了。 加藤正一指着陆铭,结结巴巴:“你,你的混蛋……” 这时,侯德兴凑到陆铭身边,压低声音道:“陆律师,你并不是检察官,在这个官司之外,你有什么权利说要起诉谁?” 陆铭看着他笑笑:“好,那你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说确实无效,你来说就行了!” 侯德兴蹙眉:“胡闹!”可突然,就瞥到程检目光正向这边看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神殊为不善。 “陆律师说的没错,小侯,你宣布一下,将这两个流氓羁押,回头以妨碍公务罪起诉!”程检朗声说。 侯德兴立时脸涨紫,可在程令禹威严目光下,他只能提高声音:“李威警长,将他们带回去审讯!”向四周看了眼,好像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插曲,心下大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想教训这陆千行两句,结果,是自己丢了面子。 …… 和金正义照片里背景很像的地下室,法医办公室的人员正喷洒鲁米诺药剂。 地下室外,匆匆赶来的山经饭大律师正跟程令禹争论着什么,他中文不太好,用的是西洋语,程令禹同样用西洋语和他对话。 陆铭听不太懂,心中叹口气,看来,自己那补习班,还是要坚持去啊。 站在山经饭身旁,加藤正一阴恻恻眼神一直盯着陆铭。 侯德兴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一喜,想想记者金正义的下场,希望,这陆千行,也早点被干掉的好。 “关灯,开紫外线灯!”陆铭大声下着命令。 很快,喷洒药剂的人员都退了出来,地下室灯关闭,很快里面变成紫茫茫一片。 “啊!”传来阵阵惊呼声。 却是墙壁上,地上,很快,就有大片大片的荧光亮起来,在紫外线灯光下,更加的明显。 “拍照!时间很短的!”陆铭喝了声。 拿着相机的法证人员,立时咔咔咔的拍起来。 程令禹和山经饭也结束了争论,来到了陆铭身边往里看。 山经饭眼里,立时诧异无比。 程令禹看到这傲慢的大律师此刻神情,心里真跟三伏天吃了雪糕还舒服。 又看了眼陆铭,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了室内,看着那墙壁上,地砖上的斑斑点点,长长吐出口气。 等拍照拍的差不多了,立时又有几名法医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进入,开始动手刮墙皮,刮地砖。 陆铭在旁指挥着。 其实,这些“法证”,根本说不上是专业人员,新发区的法医办公室工作人员几乎都被调了来,陆铭指挥他们分工,撒药剂的,拍照的,刮泥的等等。 山经饭也屡屡看向陆铭,这个本次搜证的总指挥。 突然他对着陆铭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东瀛话,好像是问陆铭是谁。 陆铭对他笑笑,并不搭言。 程令禹却突然拍了拍陆铭的肩膀,对加藤正一道:“你告诉山经饭,这是我的次席检控!” 陆铭一怔,那些离得近的检察官更是都有些震惊。 次席检 控官,也就是说,和程令禹一起上庭进行控辩较量的检控团队里的第二人。 而原本,这个案子的次席检控官,是新发区检察分部的检控主任于正道担任。 现在,却变成这年轻律师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程检一向说一不二,于正道也是他的老下级,既然上司说出来,他定然会退位让贤。 王小虎站在近处听得清楚,看着偶像陆铭,心里激动无比。 隐隐猜到,今天可能要找到很重要的证据,自己的偶像,在里面,功劳最大! 另一边,山经饭和加藤正一低头交流了几句,都看向陆铭,脸色阴晴不定。 第六十一章 庆祝 “是人的血迹!” “而且,是好几个人的血迹,血型都不一样!” 金顺旅馆,检察官们都等在“会议室”那临时拉过来的电话旁,当接电话的检控主任于正道,向几个检察官以及李威、沙大海等刑警宣布这个消息时,室内立时一片欢呼声。 大家互相拥抱,享受着这个好消息,没日没夜的忙活,终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只有侯德兴,强笑着,听着身边人兴奋的谈论。 于正道又笑着说:“程检说了,这阵子大家都太辛苦了,今天更是连轴转忙到现在,所以,程检要请客,我们现在就下楼,去张记烤鸭店吃夜宵,程检和陆大状正往那里赶。” 不知不觉,便是检控团队的二号人物于正道,也开始称呼那年轻律师为“陆大状”。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而去法医办公室等结果的,程检只带了陆铭一人,其余人,都回来等消息。 于正道更笑着提高音调:“程检还说了,明天第一次早会,咱们延迟到下午1点,所以,这顿咱们都好好放松,多吃点多喝点,算是放假半天,我们好好庆祝庆祝,从明天下午起,是我们战争的新起点,大家要都打足精神,免不了我们又要没日没夜的忙,就辛苦大家了,也拜托大家了!” 众人已经一阵欢呼,这段时间,压力山大,更每天熬夜,这根弦崩的眼看都要断了,今天的放松,来的正是时候。 …… 黑色雪龙950慢慢停在张记烤鸭店前,这是很有古风的一家烤鸭店,外面挂着红灯笼,古香古色的一栋建筑物,里间则是老传统的木榻布局,客人们需要脱鞋席地而坐。 拍拍陆铭的肩膀,程令禹看了看前面驾驶位的朴秀娜和孙禄庭,“今天他两位也辛苦了,一起吧。” 陆铭点点头:“嗯,一起,不过他们单独坐一桌,和咱们坐一起,他们也不自在。” “好,好,都算我的!”程令禹笑着说。 “不了,今天我全买单,从进了团队,我还没请过大家吃饭呢。”陆铭又一笑:“谁叫我每个月的补贴,都那许多呢,不花一下,我心里有愧!” “你小子!”程令禹笑骂道:“还记着呢!我知道你小子有钱,但这顿,必须算我的!” 人就是这样了,如果看一个人不顺眼,那他说什么都会惹得厌烦,若是看的顺眼,放屁都是香的。 现在,程令禹对陆铭,就属于越看越顺眼阶段。 陆铭本来就是要有请客这么个话,今天这一顿,必然是得程令禹买单,不然可就喧宾夺主了,这时就一笑:“好,那等咱们赢了这官司那天,我请客。” 程令禹微笑,此时朴秀娜和孙禄庭已经下车,一左一右,一个帮陆铭拉开车门,一个帮程令禹开车门。 张记烤鸭店外,已经站了一排人,于正道带着所有检察官和警长正等着呢。 检察官序列和官员系列一样,上下级等级极为森严。 看到陆铭和程令禹下车,于正道带头鼓掌,大家也都跟着鼓,掌声越来越热烈。 陆铭看了于正道一眼,心说这位于检是个厉害人物,次席检控的位置被自己顶替了,却面不改色,带头欢迎英雄一般欢迎自己,厉害,这前世今生,官场都得是这种人才混得开。 “好了好了,等我们最后庆祝胜利的时候再鼓掌!进了进了!”程令禹挥手打断了掌声,就不再理会陆铭,而是当先带头进店。 陆铭心里点点头,这是给自己降温呢,免得自己遭到很多人嫉恨,羡慕到嫉恨,有时候只是一步之遥。 回头看向朴秀娜和孙禄庭,“今天也辛苦你们俩了,一会儿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虽然今天不是我买单,但我日后也会找补回来,所以,你们多要点好吃的,不要以为是吃别人,就不好意思,怕给我丢脸。” 孙禄庭淡淡道:“老奴自然是吃少爷的,和旁人无关。” 朴秀娜微微一笑:“先生,我本来晚上就不怎么吃东西,在法证那里等先生时还吃了些零食充饥,我一会儿喝碗汤就好,倒不是故意少吃东西。” 陆铭点点头:“嗯,那一会儿你尝尝鸭架汤,这里的烤鸭我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味道咋样,尝尝。” 随之笑笑,自己说的“这里”,和小朴老孙以为的,肯定不一样。 …… 程令禹、陆铭等一众十几个人,盘腿坐在靠窗的长桌,朴秀娜和孙禄庭坐了另一头距离稍远的小桌,很快,烤鸭以及各种特色菜陆续端上来。 程令禹刚上桌就立了规矩,包括自己在内,谁也不许谈这个案子,今天就是放松,谁提到案子,谁就自罚三杯。 大家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随着程令禹都干了好几杯,更大声唱起了他早年从军的军歌。 大家鼓掌欢呼之余,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 陆铭并不怎么说话,自是让这些检察官们做主角,偶尔和王小虎碰杯,尽在不言中。 沙大海和陆铭身边人换了位置,坐在另一旁,倒是陪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铭说话。 身后,香风飘,木板咯吱响,陆铭回头,却是朴秀娜走了过来,她宝石蓝制服套裙,白衬衣粉颈上,系着漂亮的丝巾,进屋后摘了蓓蕾帽,露出修剪的很漂亮的刘海发型,头发微微漂染成暗红色,极为漂亮迷人,黑丝袜美腿,薄薄的雾状丝袜里,小脚涂抹的红色趾甲油若隐若现。 立时,全桌的男人目光都看过来,尤其有的喝多了,目光就露出热切。 王小虎忙往旁边让了让,朴秀娜跪坐在了陆铭身畔,轻声问:“先生,哪个酒杯是您的?” 陆铭正蹙眉,旁边沙大海脑袋凑过来,低声说:“陆律师,我看那姓侯的方才去厕所时,过去和朴小姐说了什么,应该是他让朴小姐来的。” 显然是个眼明心亮的主儿,看出陆铭不悦,莫冤枉了这孩子。 而司机都尊称为“朴小姐”,沙大海自然也是心里有章程,仆以主贵。 听沙大海的话,陆铭神色稍和,微微点头,指了指自己酒杯,说:“我喝的茶。” 杯里茶还是满的,朴秀娜就双手捧起来,也不换新茶,对众人轻声道:“各位叔伯、兄长,我斗胆敬您们一杯,可能有些唐突,那也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有,我要开车送陆先生回家,所以,不能喝酒,如果失礼了,全是我的错。” 陆铭听得眉头渐渐舒展,话语还算得体,没说话就是想看她的举动,一句话说错,这试用期,也就结束了。 “那不行啊,你得喝酒啊!哪有用茶敬酒的,你也不看看,这坐的都是什么人?!”侯德兴嚷嚷起来。 程令禹明显喝的有点高,醉眼朦胧的看着朴秀娜,笑道:“是啊是啊,换酒,换酒才热闹!” 陆铭瞥了侯德兴一眼,这家伙怪不得突然搞事情,看来,对程令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老程,大概是酒后无德的那种,其实人,本来就是矛盾体,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都很难找,老程优点有,但臭毛病更不少。 朴秀娜知道程令禹是最大的,秀目有些为难的看向陆铭。 陆铭笑笑,伸手将她茶杯按下来,“喝茶喝酒的,有什么意思,我给大家唱一段吧!”又对侯德兴道:“侯检,在座的都是谁?又怎样?!” 语里,傲气登显,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起筷子,轻轻敲碗,吟哼起来,是世界第一等的调子,换成了这个世界的歌词,“人生的风景,像大海的风涌……” 他轻声吟唱,这调子,好像特别适合喝酒时抒发豪情,众人渐渐被他带动,都敲着碗跟着吟唱起来。 而他蔑视一切又怼了侯德兴的那句话,又好像,是为这曲调开场,令人挑不出什么。 但能进入检察官序列的,哪有蠢人,隐隐的,大家都猜到,实则,这位陆律师,真正的心态,是不是,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客客气气那是同僚,如果不客气,有一个算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们是世界第一等!”陆铭敲击碗碟的筷子戛然而止,对大家笑道:“希望我们,把这个案子办的漂漂亮亮的,我们的团队,就是第一等的团队!” 大家立时鼓掌叫好,从来没有听过的歌,但此刻,却令人心潮澎湃,就觉得满心的热血和豪情。 “你回去吧!”陆铭对身旁朴秀娜一笑。 “啊,啊,是……”正出神望着陆铭的朴秀娜猛地回神,有些手足无措的起身,小碎步回了自己那桌。 但去看她靓丽身影的人已经少了,隐隐感觉到,这陆律师,虽然年轻,但并不是好惹的。 程令禹鼓掌笑道:“陆律师,好,好,今天这酒喝的好,真好啊!” 陆铭去拿杯子,微微一怔 ,茶杯是空的,显然是被朴秀娜喝光了,也不嫌里面有自己口水。 想了想,便换了杯,倒了杯酒,笑道:“来来,我敬程检一杯,咱们一起敬程检吧,也该撤了,最后喝个团圆酒!预祝我们这个案子,排除万难,马到功成!” 众人立时轰然叫好,都举杯,一时又热闹无比。 只有侯德兴,脸色阵青阵白,强笑着举杯,和众人碰杯。 第六十二章 集团萌芽 接下来几日,检控团忙着做进一步案情分析,陆铭多数时候,并不发表意见,而是认真倾听,说实话,律师团的力量,永远不是单打独斗能比拟的,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别说,这些都是精英人物了,总会有人的意见或者他们的主张,能带来启发。 忙里偷闲,陆铭在温德宝俱乐部408号房召开了“集团高层会议”。 所谓的集团高层,除了陆铭,现在是三个人,陆铭的私人助理暨华夏科技副总裁、华夏服业运营官潘蜜菈;华夏科技运营官王佩佩;《新生活》总编“邓伯”邓家栋。 当然,邓伯被约的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他进来的时候,公司敏感的事项都已经谈完。 包括华夏服业的发展情况,包括注资三麦飞行的进展等等。 “你们两位,作为读者,来对这个杂志的发展方向提提意见,畅所欲言,不用怕我和邓伯不喜听!”陆铭笑着对潘蜜菈和王佩佩说,“你们这些女强人,也是我们杂志的目标客户群体。” 王佩佩含笑不语,对这个年轻的老板,接触越多,越是佩服,很多想法,都给自己启发。 潘蜜菈眨着碧眸上挑染得极为精致的长长睫毛,好奇的翻着《新生活》第一期试刊的样本。 并不是印刷出来的那种,而是两份手写本,里面更像是刊物说明,除了文章,大部分内容都是对刊物的细致解说,包括哪里会插图,为什么这里插图,这里彩页将会用什么颜色,为什么等等。 陆铭看着她一笑:“有意见就提,不要藏着掖着。”又看向邓伯,“邓伯,如果她们有疑问,你来做说明!” “好……”邓伯略有些拘束的搓搓手,和第一次与陆铭见面的文人傲骨已经有了明显不同。 他也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陆董会仍然聘请他留任新刊物的总编,至于社长的位子,看来是陆董暂时兼任,跟自己说的一些杂志发展方向,令人耳目一新。 但最令人震惊的,还是陆董对刊物内容的定位,首先就是全彩页,印刷成本就很高了,内容,用陆董说的就是“小资”化,经过陆董详细解说,才知道是主要刊登鸡汤之类的文,哪怕是广告,也要用高质量的软文,陆董,还主动操刀,写了两个小鸡汤文,简直,太厉害了。 另外,还有一篇女强人创业的连载中篇小说,陆董写了前半部分的大纲,以及前几期的细纲,那些权谋争斗,和几名出色男士的感情纠葛,也太精彩了,只是,陆董要自己找枪手完善内容,这未免有些遗憾,如果陆董来写,这种陆董称为的“大女主文”,可不知道多精彩。 哪怕自己,都很想看到成品,更莫说,独立女性和家庭主妇们了,太励志太精彩,里面对女性独立的见解,更发人深思。 可惜,陆董志不在文坛,不然,畅销小说的市场,肯定有陆董一席之地。 这部连载小说的第一期已经找枪手写出来了,其实自己是不太满意的,但暂时也只能如此。 按照陆董的细纲,每一期也可以看成一个独立的故事,这又很新鲜,而且,也很好的弥补了连载小说的弱项。 现在,可能就是小考了,陆董找的身边亲近人试读,如果可行,就可以印出几十本成品,更大范围看一看,刊物的印刷质量,也是种考验,那应该是中考,最后真要大量印刷发行时,就是大考了。 虽然大的构思都是陆董的主意,但排版,插画,以及大部分文章采纳,都是自己的手笔,也不知道,主打的女性读者们会不会喜欢。 邓伯心里忐忑,真有点在参加考试的紧张。 “啊,这‘夏梦白’是谁啊?两篇短文,一篇连载都是他的,写的真好!”潘蜜菈惊叹着,突然狐疑的看向陆铭:“我怎么感觉,和你平时讲大道理很像?” 两篇鸡汤文,确实有点像陆铭给碧丝讲故事时透露出的思维方式,和陆铭相处时间最多,潘蜜菈立时有了点怀疑。 陆铭咳嗽一声:“看别的!” “这篇文章,是介绍步云鞋吧,几次提到那种尼龙按扣的鞋子,让我都忍不住想找这样的鞋子买一双!”潘蜜菈抿嘴一笑。 陆铭笑笑:“是!”那是篇卖情怀的旅游文章,无病呻吟强说愁那种,但很多女性应该喜欢看这类文。 另一侧,王佩佩本来只是拿起来随意翻看,有钱人玩报刊,也是一种时髦,看来,自己这年轻老板也不能免俗。 可翻着翻着,脸色就认真起来,不时点头,愕然发现,如果真的刊发出来,自己肯定会买一本,这还是手抄本,没有印刷精致的封面等等诱惑。 陆铭又笑道:“这个刊物,预期就是小众的女性刊物,但要培养死忠,让买这本刊物的女性会觉得自己审美也好,观念也好,都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让她们感觉自己是时代的弄潮儿。” “此外,还要办一份大众化的报纸,当然,要慢慢来,等咱们的刊物站住脚再说。” 邓伯呆了呆,新老板的野心,好像不小啊。 王佩佩这时笑了笑,“邓伯,这份杂志很不错,我有些意见就不说了,杂志报刊,从来没有完美的,我喜欢的风格,别人未必喜欢,但总体上,我很期待,想不到邓伯你对独立女性……”态的把握,这般老道,不愧是做媒体的老资格。 邓伯笑道:“您高抬我了,这份样本的方向,基本是陆董的意思。” 王佩佩诧异,看了陆铭一眼,随之摇头,简直是个怪才,能让人佩服过头的人,通常已经不是正常人,而是疯子变态之类,自己这新老板,差不多也快进入那个阶段了吧? 陆铭自不知道自己成了“变态”,突然觉得有个想法不太对,又和邓伯讨论起来。 王佩佩在旁听得直翻白眼,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的老板,是不是本来就是女性,现在是变性人? 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邓伯告辞,王佩佩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起身笑道:“老板,三麦那边,我还要去看看。” 陆铭微微点头,很快,会议室内,只剩下他和潘蜜菈。 下一波来见陆铭的,是三个人,罗德曼、高天和尤奥理。 陆铭正筹备的大唐药业的三个重要人物。 摊子有点多了,如果都用华夏命名,将来太显眼,是以,医药公司,注册为“大唐”。 尤奥理,便是在爱丽丝皇家理工学院认识的那个西洋胖女孩儿,现在帮着陆铭操持“爱诺德”这个第一代避孕药的专利申请以及药厂建厂事宜,她很是卖力,看来,那幼童爱丽丝的命令对她就是圣旨一般。 高天,是陆铭筹组的大唐药业运营官人选,一名四十多岁的沉稳男士,在医药界有点小名气,和前东家闹翻后,正赋闲在家,曾经是尤奥理上大学时的老师,也是尤奥理介绍给陆铭认识的,但看起来,师徒之间很久没联系了,高天也不知道尤奥理现今追随的是什么人。 罗德曼,是兴旺实业和凌威汽业闹纠纷时,作为凌威汽业采购部经理朱二公子的代表律师出现,这个看起来高傲的西洋律师,实则是个逗比,被陆铭教训并指点后,却成了陆铭的忠实拥趸。 在陆铭撺掇下,罗德曼现今也是王-陆律师事务所的挂牌律师,但他很懒惰,得陆铭指点成为凌威汽业的法律顾问之一后,年薪足够他吃吃喝喝的开销,胸无大志的他简直过起了半退休生活。 但现在作为陆铭的私人代表及法律顾问,全程参与大唐药业旗下药厂的组建。 爱诺德避孕药的专利申请按照尤奥理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都临床试验两年了,那制药公司名不见经传,但好像很有权威性,按照尤奥理所说,药监局必然批准其可以上市。 至于大唐药业的制药厂,又将是一个空手套白狼,尤奥理很是尽心尽力,选择了一家有着片剂生产线经营不善的小药厂,陆铭用五十万将其买下来,这五十万,则是从帝国银行申请贷款,以制药厂购买合同作为抵押,尤奥理很有把握将贷款办下来。 帝国银行虽然腐朽,但能办下这种贷款,又不用给相关主管高额贿赂的,显然里面又大有玄机。 尤奥理只是那小女童的一个跑腿,能量便如此之大,那女童,又是何等样人物? 看着尤奥理此刻细心的介绍着药厂情况,陆铭又想起了前天尤奥理提起这个药厂时,说五十万便可以买下来,这个小药厂生产线稍加改造咱们就可以用时,自己说没钱,她那惊讶的模样。 自然是想不到能和那女童谈笑风生的人,金钱还能是个问题? 但显然女童交代的事,她就要全力办好,更不敢去问那女童该怎么做,女童要她帮自己制造罪恶,这药厂,她如果有钱,怕是自己掏腰包也要帮自己办起来。 她大概也是找了 金融方面的朋友出主意,所以,才有了这种贷款办厂的主意,如果是她自己,她肯定是不懂的。 尤奥理,药理?这名字? 陆铭摇摇头,无奈的摊手,“好了好了,尤奥理小姐,你说服我了!贷款就贷款吧,就按照你说的吧,这药厂我买了,贷款的事,也拜托你了!唉,贷款……” 尤奥理讲的口水都干了,就怕讲不明白贷款办厂的种种,要给对面这家伙讲清楚,不出一分钱,这厂子也是可以办起来的,但是,你身上就有了五十万的贷款,利息我的朋友会想办法帮你办到最低,因为有帝国扶助的一些项目,咱们可以占用一个。 毕竟她当初也是听了好久才隐约有些明白,但也要朋友具体去操作,她是不懂的。 就怕这家伙,不愿意借贷,毕竟,谁愿意从银行贷款办企业啊?赔了怎么办啊?要自己,打死都不做。 可如果小姐交代的事情不办好,那可太糟糕了。 正说着,突然间陆铭摇头,尤奥理立时有些绝望,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可不想,陆铭说话的意思,却是勉勉强强同意贷款办厂。 尤奥理立时大喜,用手擦了擦眼角,“陆先生,谢谢您,谢谢您!”真有如释重负,想痛哭一场的感觉。 陆铭咳嗽一声,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坏呢? 不过认识这种比较迷糊,偏偏朋友圈的头像,拿出来可能一个个都很硬核的人,还真是不错。 两人是在书房密谈,随后,才出来一起进了会议室,听了听高天对大唐医药发展前景的想法。 随后,高天、尤奥理、罗德曼告辞。 罗德曼还是头发五颜六色,戴着太阳镜,跟古惑仔似的,哪里有律师的样子。 走得时候,和陆铭重重拥抱,摇头晃脑,哼着曲走了。 看着他背影,潘蜜菈愕然,“他行不行啊?” 陆铭笑笑:“潜力都是激发的嘛!”本来,也没想他干什么,就是全程总得有个自己的代表跟着,潘蜜菈肯定忙不了这么多摊,而罗德曼,说到底是律师,关键性的东西,不会被人蒙。 只是自己,摊子越大,越是陷入债台高筑的境地,这也莫可奈何。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却是温凉玉打来的,问陆铭谈完了正事没,他有事和自己谈。 看来,有服务员,一直盯着自己这里的人员进出呢。 …… 温凉玉是和兴旺实业的总经理王庆和一起来的。 坐在阳台,喝着橙黄的果汁,望着远方夕阳西下碧绿草坡在落日余晖下的美景,很是惬意。 但谈话的内容,却不怎么愉快了。 王庆和却是来寻求陆铭支持,要夺取赵兴旺在兴旺实业的领导权。 “陆董,我虽然股份不多,但大股东里,很有几个不满意赵家破坏生意规则和您胡闹的,他们都愿意支持我,如果加上您的股份,足够将赵兴旺赶下台。”王庆和语气很诚恳,也打量着陆铭的神色。 陆铭很平静,拿起饮料,慢慢嘬着。 围着小玻璃圆茶几,只有三个人,陆铭、潘蜜菈和王庆和。 温凉玉将人领来自己就告退了,显然,他知道王庆和来做什么,从某种角度,他算是支持王庆和的,不然不会将王庆和领来和自己见面,只是,他没有直接表态。 甚至只怕温凉玉、刘老财、孟德柱议员、赵兴旺以及自己的这个五人帮,眼见赵兴旺也要被踢出局。 生意场就是这样了,趋利避害,如果要他们现在从赵兴旺和自己中间选择,毫无疑问,没有人会选择赵兴旺。 当初不是遇到自己,赵兴旺根本借不到钱,本来可能就要从四人帮除名了,是自己的到来,令他的危机得到了缓解,但偏偏,三点式安全带的专利权之争,令他和自己起了更大的冲突。 心里轻轻叹口气,转头,看到王庆和正殷切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陆铭摇摇头,“我不同意重新选举董事会主席,就算重选,在将我的二十万退还给我前,我还是兴旺实业的大股东,我会将票投给赵兴旺,这是他一手一脚拼出来的企业,不是吗?” 王庆和呆了呆,“可是,他已经老了,思维方式跟不上了,如果不是陆董您,他现在怕已经破产了,可是,为了点蝇头小利,他却受子女怂恿,和您反目,他对兴旺实业的发展,已经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为了股东们的利益,陆董,更换企业掌舵人,势在必行!” 犹豫了一下,王庆和说:“陆董如果想做主席的话,那当然更好!” 陆铭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多赚点少赚点又有什么?我如果不是,……,我和赵董之间的纷争,说到底,我还是有些对不起他,所以,说我妇人之仁也好,什么都好,要我现在踢他出局,强制他从自己一手一脚带出来的企业掌舵人的位置退下来,我做不到。而且,我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总会想通的!” 想了想,继续道:“看现在的情形,我倒不想退出了,我想想吧,这场内乱,需要尽快结束,不然,对大家都不好!” 王庆和怔了一会儿,但很快意识到,陆律师虽然年轻,但和所有大人物一样,既然拿定了主意,自己这个层级,根本便不可能令他改变初衷,只有无奈的起身告辞,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离开,正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你不觉得,应该在商言商吗?”潘蜜菈在旁侧问,但她碧眸里,却满满的都是欣赏。 一袭雪白纱料宽松衣裤的她,更被衬得优雅而又明艳,波浪似金发被太阳镜好像发卡似的禁锢到后面,又充满时尚摩登气息,深邃碧眸里,目光柔柔的,就好像,又一次重新认识了面前的男人。 陆铭笑笑:“我刚刚来东海时,认识的商界朋友就是这四兄弟,而如果因为我,令这四兄弟分崩离析,我觉得,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何况,说实话,我也不认为,赵兴旺对我有什么威胁可言,以至于我一定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谓妇人之仁,首先,是你放过的人,是你真正的敌人,能威胁你的敌人。” 潘蜜菈轻轻点头:“也许是吧。” 陆铭看着她,突然笑道:“这样,从现在开始,你用西洋文和我说话……” “什么?”潘蜜菈一呆。 外面,突然门铃响起来,陆铭摇摇头,“扫兴!” 潘蜜菈去开门,却是服务员,送来了一块蛋糕,说是温董送来的。 潘蜜菈颇感莫名其妙,“老板,今天你生日?不是吧?还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 拿过来茶几上打开,是双层乳白色奶油蛋糕,上面有红草莓拼成的中洲文字,“挚友难寻”。 陆铭笑笑,看来,温凉玉知道了自己的选择,而他,应该突然对自己观感又不一样了,大概,还有些惭愧吧,是以,送来了这样一块蛋糕。 “拿回家吃吧!”陆铭笑着起身。 潘蜜菈本来和这个男人独处,也不知道怎么心里柔柔的,可这男人一说回家,想到这些奶油蛋糕他又该让女儿放开肚皮吃,立时,满心的柔软,突然就变得气愤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这蛋糕狠狠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再把它扔进垃圾桶。 第六十三章 豁然开朗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六十三章豁然开朗7月5号,万众瞩目的加藤正一连环虐杀儿童案正式进入庭审前准备阶段,上午,双方挑选陪审员。 而按照山经饭提交的申请,为了使得案件能够得到最公平审理,是以陪审员范围也最大限度实现多样化,十名陪审员,要由三名东瀛人、三名西洋人和四名中洲人构成。 极为罕见的,在挑选陪审员阶段,控辩双方就展开了激烈角逐,程令禹和山经饭,都数次否定对方同意的陪审员人选,加之双方都会问陪审员很多问题,最终一整天,仅仅确定了三名陪审员,中洲人、西洋人和东瀛人各一位。 法庭不得不宣布,三日后,进行新的陪审员遴选,因为本来法庭选定的陪审员候选人,被双方否决的七七八八了,还需要重新准备陪审员的候选人选。 这场官司,也注定会载入东海法律界的历史史册。 作为次席检控官,陆铭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静观察。 己方挑选辩护人的策略早就讨论确定下来,尤其是东洋人和西洋人,尽量挑选女性,而且,要在回答问题时体现有基本同情心的人选,中洲人,尽量选择男性,从问题反应出性格刚烈的那种。 陆铭当时有点不同意见,但大家一致讨论的结果,也就没有坚持。 一整天法庭上几乎都在吵,到了下午五点多休庭时,陆铭立时起身,而且走了侧门,正门的话,外面蜂拥而至的媒体更令人头疼,而且,这聚焦在镁光灯下的风头,注定是程令禹和山经饭的。 …… “陆辩!” 走廊里,陆铭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却见来的是程也。 刘翰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陆铭第一个案子,也就是为碧丝洗刷委屈时的“良公子”的律师。 程也看着陆铭,心情很复杂。 几个月过去,两人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位陆千行律师由当初的菜鸟律师,变成了北关法律界没有人不知道他大名的天才辩手,注册律师第一年就升为了二段,比当年自己的老板刘翰眀风头还盛。 而且,技术性的击败了自己的老板刘翰眀不说,反而还成了自己老板刘翰眀眼中的宝贝疙瘩,传闻最近老板正准备花大力气请这位年轻律师过档,很可能会提出高级合伙人的优厚条件。 也不怪,不但用最短时间晋升二段律师创造了记录,更能参与到加藤正一案这种万众瞩目的大案子,未来的前程可说一片光明。 而自己呢,几个月过去,还是那个事务所的小律师,或者说,这几年,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就好像,自己这辈子,已经可以看到尽头是什么了。 想着,程也心里轻轻叹口气,但随之调整下心态,露出笑容:“陆辩,您晋升二段的喜宴我就不去了!”从公文包里摸出个红包,“祝贺陆辩以后大展宏图!” 陆铭微微一怔,最近各种事挺忙的,也没准备摆什么喜宴,倒是王大安提过几次,毕竟,这是很隆重的大喜事,总要摆宴请客,做足仪式感。 想了想,陆铭接过红包,笑道:“谢谢程律师。”和前世一样,人情往来,人家当面送你红包,你非不要的话,这也太伤人脸面。 但这程也,显然红包是准备好的,倒好像,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庭,特意来等自己一样。 看程也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铭笑道:“程律师,有什么事吧?” 程也好像正愁打不开话题,见陆铭主动问,立时松口气,却摇摇头,说:“本来,也不想麻烦陆辩您,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是个记者,一直想给您做个专访……” 陆铭听了立时摆手,笑道:“算了吧!程哥,我跟您说实在话,东瀛人这案子太敏感,多少媒体想要点内幕消息,如果我擅自放料,程检非跟我急眼不可!” “陆辩,您放心,她绝对不是想套您这个案子的独家信息,而是作为中洲人律师,你打破了最年轻晋升二段的记录,以往这种记录,都是西洋人把持的,所以,她很佩服你,这才有了对你做一个专访的想法,而且,所有采访的问题,都会事先让您过目,还有,她是《每日帝国新闻刊要》的记者,不是什么三流小报!” 陆铭怔了下,随之摇头:“还是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吧!”心说好家伙,那更不行了,这可是帝国最大报纸之一,在北四省虽然不畅销,但上流社会还是会通过该报的中文版了解帝国核心区动态的,这要把自己照片放上去,那不成自己登出的通缉令? 程也叹口气,“好吧,您既然态度这么坚决,那就以后再说。” 陆铭想了想,从公文包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程律师,这是我最新联系方式,还有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你让她有时间联系我的人吧,做不做专访的,等沟通后再说!”名片上,有吉鸟大厦王-陆律师事务所的号码,也有私人号码,就是温德宝俱乐部408室的电话号码。 程也立时一喜,忙接过名片:“好,好,谢谢您了!”这样的话,这事儿对他来说算是办成了,至于最后这个专访做不做,是看自己朋友和陆律师团队的沟通结果。 陆铭往外走的时候,顺便打开红包看了下,微微一怔,是张百元红钞。 其实现今随礼,普通同事的婚丧嫁娶,也就一两元钱,5元是亲厚朋友,律师之间来往自然礼金丰厚一些,但10元20元的也就差不多了,直接100元,又是程也这种普通律师,要么是很亲厚的关系,要么就是,礼金所送的人,分量很重,送少了,反而是在骂人家。 这程也,有点意思。 琢磨着,陆铭走出了法院东门,很快,孙禄庭就出现在他面前。 而本来停在树荫下的黑色轿车也慢慢驶过来,停在台阶下。 “少爷,我那婆娘来了……”孙禄庭有些犹豫的样子,看他耳朵,好像比平时有点红,那种别人扭拽过的痕迹,但他这么大岁数,不应该啊? 陆铭怔了下。 发现陆铭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耳朵,孙禄庭突然老脸就一阵泛红,更有些扭捏,“少爷,她……” “少爷怎么会不见我呢!是你看着我厌烦吧!”台阶旁的几棵绿木中,走出来一条矮小身影,“你就是这样,办事拖拖拉拉婆婆妈妈,怨不得几个小流氓都能收拾你!” 走过来的,是一名乡下妇人,蓝花袄扎腿黑裤,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面容黝黑,也就不显皱纹,眼神如电,就更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老妇人该有的犀利。 “少爷,老奴孙二娘给您见礼了!”妇人抱拳,说话也很是麻利,一看就是那种很会张罗事的泼辣性格。 陆铭心下苦笑,孙禄庭第一次见到“圣使”,就说过他家老婆子也会高兴,但后来,倒是再没提过这茬,却不想,对方直接找上门来了。 看来,是来给“圣使”效力的。 孙二娘,这名字,也让人感觉有点怪异。 随意吧,其实给“圣使”效力,逻辑上,就是自己的随从,还是先祖们都不知道多少年前埋下的种子,这样一代传一代的,看孙禄庭寻找传人的艰难,怕这种随从就算以前先祖埋下了不少,现今还有传承的,也是凤毛麟角了。 而他们却只知道“圣使”,这也算防火墙了,“圣使”的传承,就是自己的防火墙。 不过种种原因,自己现今情形,这防火墙也没什么作用了罢了。 按照原来先祖们的设想,这些人,想来没经过种种考验,是不该能见到自己的。 “嗯,原来是婶子。”陆铭胡乱琢磨着,笑着说:“远道而来辛苦了,这样吧,老孙叔,你今天陪我婶好好转转去,还有,楼下房间,婶子随便住!” “少爷,什么婶子叔叔的,您喊我声二娘,喊他老孙头!这人,太没规矩了!”孙二娘说着话,瞪了孙禄庭一眼。 孙禄庭唯唯诺诺,“我本来就是要少爷这么喊我……”但被孙二娘瞪一眼睛,立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陆铭哑然失笑,说起来,如果有江湖的话,这孙铁掌应该也是响当当一条好汉那种,却是个气管炎。 唉,武林末路,江湖悲歌,现今没有武林,也没有江湖,这些人,和小市民,也没什么分别。 “少爷,我就是来见见您,要说保护您周全,我肯定不如这老鬼,您就甭管我了,晚点,我再去拜见圣使!”孙二娘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 陆铭微笑点头。 …… 去了趟皇家爱丽丝理工大学,对这个案子怎么打,陆铭思路越发清晰起来,心情不免大好。 回到家,甄氏怯怯的问:“爷,今天可以给您庆祝了吗?” 陆铭怔了下,才省起,是说给自己庆祝晋升二段,甄氏也是听潘蜜菈说的知道个音,她虽然不太懂仅仅知道是个大好事,但也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可惜那天自己太忙,根本没有回家,这阵子,又因为自己为了东瀛人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加之案子复杂,有数回家的时间,自己也是时常坐着皱眉思索,她也不敢打扰自己。 而今天,终于看到自己脸色多云转晴,她才又小心翼翼提起此事。 看着娇娇柔柔的她,陆铭突然心里微微一酸,如果单独剥离出她来,在这个世界,简直无法生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仅仅知道,依附于自己,以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决定她的心情。 偏偏,她体内有一个强大无比的碧珠,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完全消失。 “庆祝,今天好好庆祝庆祝!”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美眸,陆铭勉强笑了笑。 甄氏立时欢喜无限,“好,爷,那我去准备!”做那一大桌子菜是很费心费力的,但她却根本不怕麻烦,而是开心无比,但随之又小心翼翼道:“就是,就是要准备好久,爷,您别急……” “不急……”陆铭轻轻拉起了她的纤手,令她身子立时一僵。 “来,陪我坐会儿,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准备饭菜!” “啊?”甄氏一呆,却已经被陆铭拉着,不由自主跟着陆铭到了沙发前,陆铭落座,轻轻用力,甄氏不敢挣扎,便坐进了陆铭怀里,立时羞的俏脸通红,像猫咪一样蜷曲进陆铭怀里,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抬眼看陆铭。 如果甄氏激动的晕倒,陆铭已经准备碧珠出来后,立时叫她回去。 还好,大概不是第一次轻轻拥抱她了,是以,倒不似第一次反应那么激烈。 怀中尤物柔弱无骨,坐在怀里也好似没有一点点分量一般,但那滑腻和柔软的碰触又存在着,那种滋味,简直春梦里抱着棉花糖,怕是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刺激。 但陆铭,却是心无杂念,只是轻轻拥着她,心里满是柔情,闻着她的发香,只是想,希望,你不会变成虚幻,会一直陪我到老。 第六十四章 贺礼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六十四章贺礼中途,潘蜜菈曾经回来,看到陆铭和甄氏在沙发上相拥,又嘘了一声,带着碧丝离开了。 等潘蜜菈和碧丝再回来,陆铭已经陪甄氏做好了饭菜,很简单的四菜一汤,而且,有两道菜用的熟食顶替。 甄氏俏脸红红的一直出神,是以,主人大喜的日子准备这般寒酸的菜肴,她都浑然没了负罪感。 “叔叔,什么时候姐姐给我生个小妹妹?”饭桌上,碧丝突然笑嘻嘻的说。 她一袭雪白公主裙,穿着小白蕾丝短袜,看起来可爱极了,但这话,却是把陆铭问的一呆。 潘蜜菈立时瞪起眼睛:“小孩子家家,又胡说八道!” 看甄氏还是神思不属,显然也没注意碧丝说什么。 陆铭就笑道:“叔叔晋级律师的2段了,碧丝,你没礼物送给叔叔吗?” 碧丝碧蓝大眼睛眨了眨,“叔叔,我的第一次给你好不好?” 陆铭本来满脸的微笑,立时垮得特别难看。 潘蜜菈已经气得完全没了风度,手里正拿着汤勺呢,照着碧丝小脑袋就来了一下,嘴里,都不知道骂什么呢,可眼角不经意瞥到陆铭的驴脸,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以后,你那几个朋友,不要再和她们来往了!不,你不许去上学了,禁足你一个月!” 不消说,都是跟那帮问题少女们学的,耳渲目染,听她们总说这些话题,也就不当成什么禁忌的言语了。 碧丝立时大眼睛有了泪花,陆铭蹙眉道:“自己拿个鸡腿,回房间吃去!我不说话,不许出来!” “哦……”碧丝虽然眼里噙满泪水,却还是答应一声,拿了自己小碗,将鸡腿放进去,然后,慢慢走出餐厅,回了自己房间,小身子都有些摇摇欲晃,第一次,自己生命中的一道光,这样严厉的训斥自己,她已经完全失魂落魄,拿鸡腿也根本不是自己想吃,是叔叔这样说的,所以,才照着做。 陆铭看着她背影,突然心里一阵心疼。 “啊,碧丝怎么了?”甄氏终于回神。 “被我骂了……”陆铭闷闷的说。 “啊?”甄氏惊讶极了。 陆铭轻轻叹口气,“好了,你去看看她吧。” 甄氏本来想去,但又不知道主人会不会不高兴,听陆铭说完,忙说:“好!”起身,一路小碎步进了碧丝房间。 潘蜜菈看着陆铭黯然神情,本来想讽刺他,以前我不叫她和那些人来往,你怎么说来着?现在发什么火? 但这话,看陆铭神情,再也说不出口。 想了想,说:“其实碧丝根本不懂什么,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陆铭轻轻叹口气,“我是想,我应该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潘蜜菈深邃碧眸静静看着他,“我不这样认为,我和碧丝遇到你,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陆铭摇头,没注意她的语气和眼神,疾言厉色的训斥了碧丝后,心情突然很糟糕。 “说点高兴事吧,原来,今天这一桌,是晚来的庆祝啊!”潘蜜菈轻笑着。 陆铭嗯了一声。 “这样的话,有一份庆祝老板您晋升二段的礼物,我可以拿出来了!他们都说,等老板现今的案子告一段落,没那么忙的时候,再拿出来呢!” 哦?陆铭不解的看向潘蜜菈。 潘蜜菈已经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拿了厚厚的一个红色大礼包,礼包封面龙凤飞舞的吉祥图案。 “老板,您自己看。”潘蜜菈将大礼包放在了陆铭面前。 “故弄玄虚!”陆铭摇摇头,但也拿过来,揭开了礼包漆封,手伸进去,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张硬红纸贺卡。 “贺陆千行律师:弱冠入翰苑,司法济川舟。叹我北关,天纵奇才……” 洋洋洒洒一篇祝贺文章,倒是颇有文采,也很应景,后面落款,是,“兄:刘高玉、温凉玉、刘翰眀、孟德柱、赵兴旺、……”等等,有十多个人名。 贺卡之下,却是几页纸的房契地契,红色大礼包里,又有厚厚一摞照片。 陆铭一呆,渐渐看明白,这贺礼,却是一栋三层独门别墅小院,看房契的地址,“合浦道23号”。 合浦道,那是真正的富人聚集区,如刘老财,就住在那里。 北关几名西洋富豪,也都住在那里,此外,还有十几名议员住在那片区域。 合浦道实际,就是环绕北关西湖的一条马路,马路两旁,都是独栋别墅,所住非富即贵。 那片社区完全封闭化管理,平民百姓根本进不去,警卫来自西域的一个叫帝陀罗的自由城邦,帝陀罗人好像有做警卫的天赋,头上包着厚厚绿头巾是他们的特征,所以,又有“绿头兵”的别称。 西域城邦族群本来在帝国地位就低,排在第四等,而且,西洋人、瀛洲人和中洲人,就算如何排等,但互相也认可对方是文明社会成员,按照陆铭理解,中洲人的地位低,更像是千年来的提防和刻意打压,毕竟,看科学界大牛就知道,起点相同的话,中洲人是何其聪明的族群,西洋人和瀛洲人,显然是有些警惕中洲人还会卷土重来的,尤其是,还有北域四省这种独立的中洲联邦体存在。 而西域族群,南方酋长国集合体等等,帝国三大族群,并不太认可他们是文明社会状态。 是以,西域族群这第四等,其实和中洲人的第三等不同,是真的被认为种族低劣那种。 帝陀罗人更是西域城邦中也要从下排的低下族群,但普遍喜欢吹牛,给富户做警卫和奴仆,是他们的最爱。 合浦道的这富贵社区,传闻雇佣的“绿头兵”就有几百之众,日夜二十四小时巡守,这个社区极为安全。 看着房契,陆铭揉揉鼻子,又拿起那摞照片看,就是这23号庭院的各种角度拍摄的了。 很漂亮的三层小别墅,庭院深深,各种树木,后身,又傍着那风景如画的碧湖。 “刘董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但是,这是大喜事不是,您最近又很为那个案子烦扰,所以,刘董将贺礼交给我了,托我选个合适的喜庆时机送给您!”潘蜜菈在旁解释,又说,“还有这个,您看看。” 递过来的,是一页纸笺,却是那十几个人摊钱的数目,这确实不适合放礼包里了,但又要自己心里有数,是以清单给了潘蜜菈。 这栋别墅,加上新近的装修维缮,共三万七千元。 刘老财七千元,温凉玉七千元,刘翰眀七千元,孟德柱五千元,赵兴旺五千元,这一共就三万一千元了。 其余十余人,有刘老财公司的股东,如陆铭见过的王行五;温凉玉的得力手下;刘翰眀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等;他们分摊了六千元,每个人五百多元。 陆铭看着赵兴旺的数目和孟德柱的数目。 和赵兴旺,正闹得不愉快呢,孟德柱议员,倒是关系处的不错,但他拿出5000元做贺礼?那是开玩笑,孟德柱仅仅是校长身份,赚的不少是跟普通人比,但年薪2000元-3000元之间顶天了,应酬又多,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钱? “刘董打电话,可能也是故意让我听到的,孟德柱议员的份子钱,是温董暂时代出的,赵兴旺赵董的份子钱,是刘董代付。”潘蜜菈在旁边说。 陆铭点点头,这才合逻辑,但是,这份贺礼,也太厚重了。 “听刘董的意思,是刘翰眀先找的他,透露想送这栋房子给您,刘董可开心坏了,二十年了,这是刘翰眀第一次登门有事求他,但他知道如果刘翰眀直接送您这样贵重的礼物,您肯定不能收,所以,拉起一帮老友,合伙给您凑的这贺礼。” 陆铭愣了下,马上明白,刘翰眀这并不是感谢自己之类的,如果他单独送自己这样一栋房子,几乎可以看做是过档费,以及成为他事务所合伙人的优厚待遇之一了。 但他拿不准能不能打动自己,按道理,这样一个别墅砸下来,自己就算再有潜力,也不过刚刚起步的菜鸟律师,这栋房子,必然砸晕自己,从而签卖身契去他事务所。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才会和刘老财这个二十年没走动的亲戚见了面,打听自己底细。 刘老财肯定不会和他多说什么,而且就算刘老财,对自己真正有多大经济实力也不清楚。 但刘老财知道,如果让刘翰眀直接送这样一栋房子,等于用钱砸自己就范一般,这事儿必然会黄。 他还算没把刘翰眀往坑里带,这才纠集一帮老朋友,一起摊了这份大礼。 看着房契,陆铭揉揉鼻子,任何礼物,哪怕再微薄,那也不是白收的,都想从你身上得到回报,就算情人之间的礼物,也是期待得到你感情上的付出不是? 更别说,这样厚重的礼物了。 不过,也没什么理由不收。 “含珠,碧丝,出来,我们去看房子!”陆铭突然喊了一声。 碧丝卧室的门立时被拉开,小家伙委委屈屈的看着陆铭,那意思,叔叔,真是您喊我吗? “走了,出去转转!”陆铭一笑,“不过,禁足你一个月的处罚可没变!” “哦……”碧丝委委屈屈的,答应了一声。 “过来!叔叔抱着你坐汽车去!”陆铭蹲下身子,张开双手。 碧丝慢慢走过来,刚刚进入陆铭怀里,就小声啜泣起来,陆铭抱着她小身子,笑道:“好了,叔叔以后不骂你了,走,坐车车去……” 一时兴起,便猛地抱着碧丝起身想转几圈逗她,却不想,猛哼一声,根本没能起来,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立时无奈,这参汤,是假的吗? 甄氏已经急急的来搀他,对主人的身板,她已经心里有数。 潘蜜菈却是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转头偷偷噗嗤一笑。 第六十五章 上流社会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六十五章上流社会经过半个月时间,陪审团终于组建成功,但随之,山经饭又提出一个关键性证人还未就位,需要细致调查,申请到了十天的延期。 这期间,陆铭阖家搬迁来了合浦道23号。 这是碧湖之溿的洋楼小院。 整个小院占地十余亩,三层小楼在陆铭看来,很有些前世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既有高门大窗的明快,也有飞檐翘角的古雅,三层楼,共有二十几个房间,通了自来水和电灯电话。 三层主楼的后身,有一大块绿草如茵的平整草坪,游泳池,摆着太阳伞躺椅等等,旁侧则是姹紫嫣红的花圃。 后院院墙外,便是碧波荡漾的荷塘,一眼望去尽是绿绿的叶子。 前院,最左侧略显低矮的长条配楼,一层和地下室是储藏室、仓库等等,二楼更像是主楼延伸出来的阳台,北侧半边搭了遮阳避雨的玻璃凉棚,南侧半边则是几间房间,对着墙外有射击孔,看来原本设计应该是遇到强匪时反击的火力点。 院子最右侧,同样是略显低矮的配楼,配楼里是厨房、仆人房、护院居所等等。 这样的一个居所,仅仅3万多元,概因帝国各地,都有房产税,房价从来不是问题。 和历史上陆铭认知的那西方大国差不多的经济轨迹,一百五十年前,就有地产税出现,而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爆炒房地产的风潮,前世那西方大国,则是1819年因为爆炒地产的狂潮,爆发了第一次原始意义上的金融危机,而后,房地产税这个工具陆陆续续在各地得到完善。 帝国经济历史轨迹差不多,百年前也曾经因为爆炒地产出现过土地价格暴跌风潮。 到现在,各地区都有自己的房地产税收政策。 和人均收入比起来,房价低,车价低,大件商品价格低,但日常消费高,这是常态。 如合浦道23号这栋别墅,房产税一年就要缴1000多元,是东海市区白领一年的工资了。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普通白领继承遗产得了这么一套房子,那也只能卖掉,不然根本养不起。 同样,六七千元的一套公寓,一年要缴200元左右房产税,如果第二套、第三套,税率更高,这就使得囤积房产做投资很不明智。 陆铭四处溜达着,心里也在胡思乱想。 独栋别墅,整个院子被一人多高的青砖院墙围起来,院墙上,又是半人高的带尖刺的铁栅栏。 院门是高高的黑色大铁门,关起来严严实实,从外看不到里间一丝一毫,铁门上开了小小铁窗,可以打开看外间情形。 里间门洞旁,有一个小小铁皮屋,便是门房了。 孙禄庭,就住在这门房里,不但要离得主楼远远的,便是配楼的佣人房都不去,就好像,主楼里,有什么令他骇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倒是孙禄庭的夫人孙二娘,住进了配楼佣人房。 陆铭也按照刘老财和温凉玉的提议,雇佣了十几名工人,毕竟院子大,房间多,人少的话,未免显得空荡荡没有人气。 不过,都是孙二娘经办的,经过短短时间接触,陆铭发现孙二娘办事干练,现今搬进大宅子,杂七杂八的事情,由她经办挺好,隐隐的,将她当成了管家用。 但等陆铭真正见到这些工人,不由苦笑。 一共十五名工人,都是终身雇佣合同,其实就是以前的奴隶身份,黑奴7人,帝陀罗奴8人,全部都是妙龄女性。 其中,有6名女黑奴肌肉虬结,孙二娘言道,她们都曾经是一个酋长国的酋长护卫队训练班成员,那酋长国刚刚被灭国,她们都被贩卖来了东海,几个人,每人配个盒子炮,那就是合格的护院。 府里如果有体力活,也交给她们做。 而且,黑奴们极为珍惜能进入文明社会的机会,对主人很是忠诚,要她调教一番后,更会明白中洲人的礼义廉耻。 另一名女黑奴,则会开汽车,可以做府里其他姨太太的司机。 8名帝陀罗女呶,其中四人婀娜多姿能歌善舞,甄姨太太女佣一名,潘姨太太女佣一名,少爷女佣两名。 这是孙二娘的原话,陆铭也懒得纠正什么,确实,不说含珠,就说潘蜜菈,带着碧丝也搬来了这里,女佣们眼里,那自然也是姨太太或者情人的关系。 其余4名帝陀罗女呶,一名很会摆弄花草,是以分配为花匠;其余三人就在厨房了,其中一名很有些厨艺。 孙二娘还说起,这些女呶一共花费了9000元,都挂在了主人账上。 陆铭一时哭笑不得,不过,自己现今债台高筑,多一点少一点,也就那么回事。 看来上流社会是这样了,老牌贵族和传统家族不说,萌新的话,如果没有一身欠债,是很难进来的。 …… 主楼二十多个房间,陆铭转了转,一楼进来便是奢华无比的气派客厅,得有两百多平米的面积,金碧辉煌,华美的吊灯璀璨夺目,客厅两侧,有宽阔旋转楼梯通向二楼和三楼。 一楼两侧走廊旁的几个房间,是佣人房和佣人们的洗漱间。 二层和三层,便是豪宅主人们活动的区域了,二层主要是书房、私密的会客室、茶水间、棋牌室等等,东侧和西侧,都各有带衣帽间和洗漱间的豪华卧室;三层主人房和夫人房的卧室更加奢华,整个楼层,都是北方传统布局,雕梁画柱,屏风等装饰随处可见,主人房和夫人房也都是架子床,此外,三层还有几间豪华卧室、女佣的临时休息室,可以观赏碧湖风景的休息室等等。 陆铭要碧丝先选房间,是住二楼的儿童间还是三楼的儿童间,碧丝倒怯怯的怕生起来,想来被豪宅的奢华吓到了,她从出生就跟着母亲奔波在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小小心思,更知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和母亲租住在静安巷,磨着和叔叔腻在一起是两回事。 最后陆铭做主,给她选了三层的儿童间,潘蜜菈自然就住在儿童间旁的豪华卧房。 潘蜜菈在参观各个房间时,碧眸有着复杂情绪,想来,想到了过去的生活,又或者,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真的搬过来。 尤其是,孙二娘在旁用“姨太太”恭恭敬敬称呼她,领着专门服侍潘蜜菈母女的帝陀罗奴来见主人,潘蜜菈,眼神更有些恍惚。 含珠大概从早起就早早起床,怕主人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忙活了半天,太累了,陆铭劝她回房稍微休息一会儿,她也就乖巧听话,可没多久,又出来,好奇的东转西转的,显然变成了碧珠,陆铭也就懒得理她,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两侧挑起的帷幕很有古韵,外面,可以见到荷叶涟涟的碧湖风景。 “我住这里,好吗?” 陆铭听到了潘蜜菈哒哒的脚步声走到了自己身旁,但也没回头,却不想,她会问出这么句话来? 转头,陆铭诧异的看着潘蜜菈。 心说你的自信,你的我行我素,你的敢爱敢恨,都跑哪里去了? 此刻,这个西洋丽人,碧眸里,有着迟疑和犹豫,她一袭玫瑰红蓬蓬裙,露着雪白香肩玉背,玉足踩着细细足跟的红色高跟鞋,明艳不可方物,偏偏,此刻有些迷茫,不似往日那般,自信满满。 “我在温德宝俱乐部的408号房,你不都搬进去要鸠占鹊巢吗?怎么,这里就不敢住了?”陆铭微微一笑。 “那不一样……”潘蜜菈轻轻摇头,看着远方碧湖,“我,我有个预感,很快,你就会站在更高的位置,二十年,十年,不,也许更短的时间,那时候,或许想再看到你的背影都很难……” 陆铭笑笑:“不管怎么样,我不还是我吗?还是碧丝最喜欢的叔叔,最信任你的老板!” “又来,你最信任的才不是我呢!”潘蜜菈俏脸满是无奈。 陆铭就笑。 潘蜜菈又轻轻叹口气,“我是在想,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呢?现在我或许在你眼里还有点价值,但以后呢?我这样带着碧丝搬过来,又叫什么呢?你现在就对我没兴趣,更别说以后了,我不想以后,自己成了一个笑话,我已经当过一次笑话了,我曾经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本来嬉皮笑脸的陆铭,微微一怔,沉默了会儿,伸出手,轻轻拉起她纤长白皙玉手。 潘蜜菈身子一颤,猛地看过来,碧眸里全是诧异。 轻轻叹口气,陆铭道:“我真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难道这辈子,就真不能找个老婆,恩恩爱爱专一到老吗?难道真要勉为其难的,娶十个八个的姨太太,再在外面养十几个情人?这才,才不会有女孩子为我伤心?唉……” 本来被陆铭轻轻拉起了自己的手,潘蜜菈正微微闭上碧眸,睫毛轻轻颤动,好似有柔情的悸动,又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精美金色发髻轻轻侧过去,慢慢往陆铭肩膀上靠,可听陆铭这话,呆了呆,碧眸猛地张开,用力甩开陆铭的手,气得瞪着陆铭,“你,你个混蛋!”她生平也没出过几次恶言,这次是真被气坏了。 眼见陆铭似笑非笑的表情,潘蜜菈愣了下,咬咬红唇,“天天没一句真话!” 陆铭切了一声:“你不一样口是心非,你难道还真想做我的情人啊?怎么,我们中洲人无已报恩,以身相许你学会了?”打量着潘蜜菈,伸手便去捏她俏脸,一脸轻佻,“美人儿,你生气的时候,挺漂亮啊!” 潘蜜菈本来要气得一把推开他,可突然,碧眸眨了眨,微微一笑,轻轻握住陆铭挑过来的手指,便用红唇去含。 陆铭吓一跳,忙缩回手。 潘蜜菈就格格娇笑起来,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转身哒哒向外走,到了门口,突然站住,转身轻笑,“我决定了,带碧丝搬过来,老板,你那小小的老鼠胆,也就这么点!”纤细雪白的小手指头伸出来比了比,转身,哒哒离开。 看着她靓丽身影,陆铭微笑起来,潘蜜菈,是个很矛盾的人吧,她很骄傲,可是,内心最深处,也隐隐有些自卑吧,而自己,渐渐令她变得不自信起来。 自己还是喜欢自信充满骄傲的那个西洋丽人,所以,才插科打诨逗弄她一番。 说起来,从那日被她“强吻”,自己总觉得和她见面有点小尴尬,今天,倒是第一次提起旧事,也算揭过了那一幕。 “先生,您的电话!”门口,出现了一名穿着红色裹体长裙的女人,她的裙子款式,就像一条长长红布斜着一层层裹身上一样,是帝陀罗女性的传统服饰,显得女性身体特别婀娜,叫“沙罗”,帝陀罗女性,高鼻深眸,但头发和眼眸多是黑色的,头发略卷的多,肤色较深,有点像自己前世西南方那个人口极多的国家的女性。 服侍自己几人的帝陀罗奴们,自己也懒得起名字,索性用编号,为罗一、罗二、罗三和罗四等等。 其中罗一和罗二,是负责服侍自己的,现在来通知自己有电话的,就是罗一。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孙二娘更说了,这十几名奴隶价格高,是因为都是处子,包括那些黑奴都是,在自己族群又都长得算不错的,而且都教会了简单的中洲话,所以价格才这样。 但和旧社会比,实际价格并不高,毕竟现在市场小,顾客就这么点,普通人想接触这个圈子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钱都买不到。 想想孙二娘还是传统思维作祟,陆铭摇摇头,去接电话。 却不想,电话是孟德柱议员打来的,神秘兮兮的,要帮自己引见个人,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他嘴里的大人物,那就真的是大人物了,陆铭立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第六十六章 清派 在一处极为破旧的公寓楼,陆铭见到了这位大人物。 北关市政管理委员会委员,也就是北关七位巨头之一的高照清。 他年纪很大了,补丁摞补丁的布袍裹着他瘦小枯干的身体,躺在躺椅上,旁边放着个拐杖,他一直闭着眼,说话都含糊不清,好像话里有口痰一样。 而坐在躺椅旁侧的,是名穿着深蓝旗袍的清秀妇人,不时为他抚胸口顺气,同时也是他的翻译。 孟德柱称呼妇人为“九嫂”,对她很是尊重。 便是圈子里小聚会,陆铭隐隐听个话音,知道这孟德柱属于“清派”,也知道了高照清这个人,但是,他们几个人从来不谈论这位清老人的事情,讳莫如深的样子,对其余六位巨头同样如此,就好像怕隔墙有耳,说的话,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一般。 却不想,清老人住的地方这般简陋,破旧的四层公寓楼怕也得有四五十年历史了,楼道里极为昏暗,根本没有楼道灯,看起来,这个公寓楼,应该是附近国立小学的旧家属楼来着。 这位清派掌舵人,家里也很清贫,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家私,今天闷热,便是那风扇都残破不堪,有个扇叶有缺口,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刚刚还在空调大别墅里,突然换到这么个环境,身体还真有些不适。 “三叔说,你的专利搞得都不错,等年底收益,总数怕要过百万了吧?” 在高照清嗓子含含糊糊说了一通后,九嫂翻译,看着陆铭的眼神,也猛然一亮,绽放出诧异,自是想不到,这年轻人如此厉害。 旁侧很是恭谨姿态坐着的孟德柱,同样震惊的看向陆铭。 陆铭心里微微一凛,虽然知道,这样的大佬,要查自己公司底细,自然是清清楚楚。 而最近这段时间,又有几家汽业,和华夏科技签订了专利授权协议。 这些账目往来,对这位清老人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 毕竟,自己在东海无根无基,算是白手起家,现阶段想隐匿自己的财产不被清老人这样的人物查到,那根本不可能。 不过,自己也确实要想办法隐藏自己牌桌上的牌了,被人一眼看到底的人,在任何棋牌博弈游戏里,也只能是棋子。 清老人嘴里又含糊了几句。 九嫂道:“三叔说,你以后可以在宝银银行开户,账目从那里走,更安全一些!” 陆铭点点头:“谢谢清佬!我知道了!”宝银银行是私立,不似帝国银行,谁都能来查查账目,而很明显,现今自己将资金往来的账户主要放进宝银银行的话,等于屏蔽了其他人对自己的探查,仅仅对这位清老人完全不设防了。 其实话说回来,现今清老人这种级别的,应该还没几个能真正注意到自己更要查自己个底调的,不知道,清老人怎么就对自己感兴趣了。 清老人又含糊说了几句什么,九嫂道:“三叔说,文华很是夸赞了你,三叔看你也不错!” 文华?陆铭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李倌,而能直接称呼李倌乳名的,怕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毕竟,要身份够,年龄也到位。 随之心下一凛,从清老人第一句话,好像自己想什么,他就清清楚楚,然后,给自己解释明白。 这些能管理一个城市的权力核心人物,虽说都不是等闲人物,但像清老人这般可怕的,应该也没几个。 清老人又含糊说了几句,九嫂继续道:“三叔还说,庭下协议保密原则,很好;和刘翰眀的官司,也很好。” 陆铭心下苦笑,只能听着。 “东瀛鬼的案子,也是你找到的证据?和文先生合作,找到的血渍?” 九嫂说着话,眼中也是异彩连连,虽然不知道“文先生”是谁,但被清佬称呼一声“文先生”的,想来,那地位也崇高的很。 “侥幸罢了!”陆铭笑笑,已经放弃了抵抗,算了,人家这种人物,现在要摸自己的底,真是一查一个准。 “年轻人,很谦虚,不错。”清老人这话,虽然声音虚弱,但陆铭都能听得明白。 九嫂也怔了下,老人很少会清晰吐字,那要费很大力气,但这话,显然是想亲口说的,也令这年轻人听到这句勉励。 “您过奖了!”陆铭微微前倾,声音不大,直接对老人说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和老人直接对话。 老人沉默了,过了好半天,含含糊糊说了几句。 九嫂犹豫着,小声说:“三叔说,他老了,这次议员换届,他也只能退下来了。” 旁边,孟德柱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陆铭注意到了,知道他为什么沮丧。 自己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当时正希望刘老财、温凉玉等多出资金,他想进入七人管理委员会。 想来也是因为这次换届,清派的领袖要从七人堂退出来,清派自然希望能有人顶上去。 这令孟德柱产生了他不该有的奢望,但刘老财也好,温凉玉也好,都知道论资历论人望,他根本不可能进得去七人堂,是以,虽然都满口答应,但都是口惠而实不至。 清派,可以看做一个政治联盟,北关议会57名议员中,有11人属于清派。 其主体,是东海大公党北关分部,11人里,包括清老人在内,有7人是大公党成员,其余4人,有无党派的独立议员,但政见依附于清派,也有孟德柱这种小党派的领袖,如孟德柱,领导的小党派叫“教育者联盟”,主要吸纳的成员就是教员,算是大公党的同盟小党派。 陆铭胡乱琢磨着,那边老人又含糊说了几句,九嫂道:“三叔问你,可知道,何谓大公?” 陆铭呆了呆,其实对这个世界的这些党啊派啊,陆铭也就是听个名儿,没怎么认真研究过,此时略一琢磨,“我认为,大公,就是为天下人谋福利,破除族群壁垒,全心全意,为全天下百姓做事,为公民们服务!为人民服务!实现天下大同!”这些从小的教育,简直张嘴就来。 这里的人民,陆铭用的词汇,就是比公民这种客观称谓更亲切,比百姓大众又更平等的字词组合,大体上,和人民在前世汉语词汇中的意义差不多。 但大概,这个世界上,自己是第一次创造这词汇的。 那边老头好像愣了下,突然拍了拍躺椅,九嫂吓一跳,忙搀扶他起身,小声劝着:“三叔,为什么要起来啊?您躺着就好了!” 清老人双眼睁开,打量陆铭,浑浊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变得深邃无比,令人不敢逼视。 “人民……,这个词,用的好!好……咳……” 想说什么,清老人却突然咳嗽起来。 “三叔,您别激动!“九嫂又吓一跳,忙在旁劝,轻轻拍打老人后背,更嗔怪的瞪了陆铭一眼。 孟德柱早就目瞪口呆,清佬现在就是召集其余十名议员一起开会,也通常都是由九嫂代他表达自己意愿,哪里会这般激动的坐起来和人对话了? 打量着陆铭,清老人缓缓点头,终于还是叹口气,好像倦了,在九嫂帮忙下,慢慢躺了回去,但大概太激动了,又突然翻身,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九嫂忙端起旁边瓷碗,里面不知道是什么药水,用汤匙喂他小小尝了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清老人喘息渐渐平缓,嘴里含糊的说了几句。 九嫂愣了下,对陆铭道:“三叔说,陆律师,如果老头子我邀请你加入大公党,你愿意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介绍人?” 陆铭同样一呆,而且能感觉到,大概,清老人现在的话,和清老人原本要见自己的意图,有些不同。 略一琢磨,陆铭说:“清佬,不瞒您说,我对贵党没有任何了解,所以,我还是要考虑一下,因为,我现在,还没认真想过从政这方面的事宜。” 九嫂和孟德柱都呆住,清佬作为大公党入党引路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别人求都求不来,这家伙,反而不肯痛痛快快答应。 孟德柱在旁连连对陆铭使眼色,陆铭只当看不到。 “好,好,年轻人,够稳重,有前途!”清佬笑了两声,渐渐,没了声息,好像,睡着了。 “两位,不好意思,清佬睡了,我送两位!”九嫂起身。 陆铭和孟德柱,也便都站起来。 在狭窄阴暗的楼梯拐角,看孟德柱走前面没注意,陆铭打开公文包,看了看支票本,又看了看旁侧几张红色钞票,本来想拿支票本,但想了想,将红色钞票一把拿出来,大概四五张,随身带的所有零花钱,一股脑抓着,塞到了九嫂手里,也就是一共四五百元的样子。 九嫂怔了下,但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孟德柱,伸手,自自然然将这些钱塞进了口袋。 陆铭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慢慢下楼。 九 嫂送到楼门口,挥手道别时,对陆铭和孟德柱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同。 第六十七章 经济纠纷 在软软的月洞床里睡觉,还真挺舒服的。 只是不管有没有事情做,一大早都要起床,赶去“检控团”所在的金顺旅馆报道。 听着这些检察官各种打法的切入点讨论还是不错的,另外,还有个好消息,那在医院治疗的幸运儿男童,状态越来越好,有可能可以取得完整的证词,至于能不能出庭作证就另说,而检控方当然是希望获得法庭认可口供有效,又不用该男童出庭作证。 中午,请跟屁虫王小虎吃了顿好吃的后,陆铭回温德宝俱乐部408午休,却不想,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宝银银行的执行董事魏宝增,由孟德柱议员陪着来的,不过孟德柱介绍两人认识后,便借故告辞了。 魏宝增,五十出头年纪,看起来极为沉稳稳重,按照孟德柱介绍,魏宝增是大公党北关分部的党鞭,也是清派11位议员之一。 大公党,和孟德柱那种小政党就完全不同,就算北关小小分部,也是五脏俱全,而且级别森严。 有党魁,也就是清佬,此外还有党部长,为第二号人物,党鞭魏宝增,是三号人物,其下,还有三个非选举期间也常设的委员会,分别是城市政策论坛委员会、乡村政策论坛委员会和政治献捐管理委员会,当然,这三个委员会加一起,也就十几名常驻工作人员。 党部长通常不会竞选议员,但是日常管理整个政党的重要人物。 党鞭魏宝增,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党的纪律,此外,执行党魁交代的事务等等。 现今这三号人物亲自来访,陆铭暗暗有些诧异,只是脸上没显露出来。 魏宝增虽然五十多了,但看着肌肉群好像比自己的还发达,显然经常锻炼身体,气质也极为稳重,只是,形容憔悴,头发花白,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 “陆律师,这是您肯加入大公党的话,我们北关党部的承诺!”魏宝增拿出一页纸笺,放在陆铭面前,他其实心中也很不解,不知道为什么,清佬这么看重这个年轻人,提出的条件,简直天方夜谭,但清佬在北关分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就算自己等几人都不同意,最后,自己还得执行党魁做出的决议。 陆铭拿起这张纸看过去,也微微一怔。 大公党北关分部,给自己开出的加盟承诺是,担任乡村政策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并且,北关大公党,会全力助选自己,参加今年年底的北关第四十九选区的议员竞选。 “陆律师,看好了吗?”魏宝增伸出手,陆铭随之会意,将纸笺递过来。 魏宝增拿了火柴将纸笺点着,扔在烟灰缸里,等整张纸变成灰烬,又倒了点水在上面。 “陆律师,我们党部还有个条件,就是这些承诺的前提,是东瀛人这场官司,检控方打赢了,或者,年底前,这场官司还没有打完。” 陆铭笑笑,这个条件,便是纸上都不带写的,只能口头上说。 能想象到,这场官司自己的作为,会成为大公党宣传的重点。 而官司赢了自然好说,还没打完也可以,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宣传点,但输了的话,那失败者也没什么可宣传的。 所以,如果年底前,自己输了官司,大公党现今的一切承诺,都当做没发生过。 政治圈,自己还没进来呢,已经能感受到其隐隐的虚伪和肮脏。 “清佬,很希望我们大公党,出现第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地方议员,当然,这也需要你努力。” 陆铭笑笑,问道:“四十九选区,在哪里?” 魏宝增便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在了茶几上。 是北关议员选区分布图,一共分为五十七个选区,每个选区,换届时,会产生议员一名。 大部分选区,在北关城区,从四十以后,才是乡村选区。 地图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大公党及同盟议员的地盘,涂得都是红色,有十一块选区,涂着红。 四十九选区,很偏远,在海湾附近,颜色,涂着绿色,上面有人名,王自力,括弧里标注“正义党”,看着绿色区域,有六七个村落的样子,有数字“5672”,应该是这个选区的人口了,而后面标注的百分之81,想来是说,这位王议员的支持度或者上次竞选的得票率。 陆铭随之眼神一凝,这才看出来,这些村落,正是卧龙湾的那几个渔村小镇,距离自己从温凉玉手里买的那块地很近。 自己公司进入卧龙湾,清佬自也清清楚楚。 “如果陆律师有意愿加盟我大公党,我这里,有王自力议员的详细资料。”魏宝增拍了拍脚旁的公文包。 陆铭笑笑,清佬果然好算盘,支持度八十一个点的敌对政党的议员,那说起来,这个选区,是该政党的铁盘选区了,用绿描述那个政党的话,这个选区,绝对是深绿中的深绿。 也说明,王自力议员,在这个选区,极得人心。 把自己鼓捣过去竞选,打人家的基本盘,那就是胜固惊喜,败也坦然了。 至于自己不是这个选区的人,倒是无所谓。 联邦议会,议员在其代表的州、省选区必须居住满一年才有参选资格。 东海大都会区议会,划分的各选区议员,同样有居住时间要求。 但镇议员的小选区划分,就没这种要求了,只要该选区选民认可,凡是北关人士,任何选区都可以参加竞选。 不过,尤其是乡村选区,你不是那片的人,没有宗族支持你,想竞选上议员,基本等于天方夜谭。 而看选区图,这四十九选区的最大村落、中心村,也可以说是个渔村小镇吧,叫王店,可想而知,王自力议员,自然是该地人士。 陆铭略一沉吟,伸出手,“我想看看这位王自力议员的资料。” 魏宝增盯着陆铭看了几眼,没多说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夹,递给了陆铭。 又伸出手,“陆律师,欢迎你加入大公党大家庭,这份资料您可以慢慢看,不要影响你打官司,距离竞选,还很远,过几天等你得闲,我介绍党内同仁给您认识,这张表,您填一下!我现在就要带走。”从公文包拿出一张表格,自然是入党申请书,又拿出了一枝钢笔和一方印泥,红色印泥,自然是按手印用的。 陆铭点点头,看了魏宝增一眼,“魏董,您不急吧,一会儿开账户的事情,我向您讨教下。” 魏宝增闻言一怔,苦笑道:“清佬倒是说了您可能来我这里开户,但等等吧,最近行里有点麻烦。” “哦,为什么?”陆铭微微一怔。 魏宝增犹豫了一下,叹口气,“好吧,陆律师,是这么回事……”想了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我正要去东区的瑞德律师行,这件事,很有点麻烦,您看看?” 瑞德律师行在东海大区也算赫赫有名了,以西洋人律师团队为主体,是东海大区最顶级的律师行之一。 北关人,要雇佣瑞德律师行和人打官司,那这麻烦绝对小不了。 陆铭拿过这摞文件慢慢翻看,越看越惊讶。 想不到,这宝银银行都快到了破产的边缘,惹上了一个很麻烦的官司,还发生了挤兑,处境可说岌岌可危。 莫怪这魏宝增本来明明是型男,中年美男子那种,现今却极为憔悴了。 宝银银行是东海本地的私人银行,数百年的老字号了,从最早的魏家银号发展而来。 虽然魏家经营风格极为保守,从不在东海以外开设分号,使得其根本没有跟上资本发展的脚步,现今看似在那些金融大鳄面前不值一提,但在北关乃至东海本地人眼里,口碑一直极好,是本地老辈人物最信任的银行,本地曾经有句谚语说得好,“贪婪者把金钱放进鳄鱼嘴里,善良者把钱包交给魏家保管”。 这可能也是魏记银号早年的宣传策略,形容那些高利息吸引存款的都是鳄鱼,最后会吞噬“贪婪者”的金钱,而那些用高额利息吸引储蓄的银行,在三十年前的金融危机中确实倒闭许多,魏家银号或者说宝银银行虽然利息不高,但安然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危机,口碑极好。 但现今,这宣传策略显然已经过时,明显已经进入资本大发展时期,宝银银行故步自封,本来就举步维艰,偏偏,又惹上了一桩极为麻烦的官非。 是魏宝增的父亲魏老董事长,其一位多年老友想收购一家影视公司,该影视公司在宝银银行开的户头,是以这位老友请魏老董事长帮忙,想看看这影视公司流水及账目往来,魏老董事长却不过情面,着银行职员帮这位老友查了查。 却不想,这位银行职员脑瓜极活,主动找到该影视公司负责人,双方勾结,虚造了许多流水。 魏老董事长的老友大价钱收购,损失惨重,而影视公司负责人携款潜逃。 魏老董事长 的老友一怒之下,将宝银银行、魏老董事长及那位职员告上了法庭。 然后,或许是宝银银行的竞争者开始传播谣言,一时,引起了挤兑风波。 宝银银行的现金储备根本供不上突然大量来取款的储户需求,放出去的贷款更有合同约束,暂时根本收不回来,甚至有贷款即将到期的企业,也用各种名目拖着不还。 法庭随之暂时冻结了宝银银行所有账户和财产。 官司,已经打了几个月了。 陆铭看得摇摇头,看来清佬身边人,对他已经基本报喜不报忧了,他要查自己,能查得清清楚楚,但他想不到的这些变故,也没人会主动跟他讲,免得他徒增烦恼。 所以,他还提议自己存钱进宝银呢。 嗯?翻到最后,却有两页纸笺飘落桌上,陆铭看去,一张,是10000元整的支票,收款方户头,是瑞德律师行。 最出手想要回来,但想了想,叹口气,没再阻止。 这份协议书,是瑞德律师楼和魏宝增父亲魏老董事长签订的代理协议。 里面清楚写明,这三个月的律师费用,总计36700元,还未支付的尾款1万元需要宝银银行方付清后,以下协议才生效。 鉴于宝银银行的困境,瑞德律师行本着客户至上原则,从现在开始,不再收取额外律师费用,但官司结束时,如果法庭裁定己方胜诉,宝银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归瑞德律师行所有,用来抵扣律师费用,若法庭裁定己方败诉,宝银银行需缴纳律师费16万元,若不能支付,则转为对瑞德律师行的债务。 也就是,官司赢了,瑞德律师行变成拥有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宝银银行股东,官司输了,看现在情形,宝银银行肯定破产,瑞德律师行就成为宝银银行的债权人之一。 一式两份的协议上,都有魏老董事长的签名和盖章,瑞德律师行作为甲方处是空白,应该是魏宝增准备拿去瑞德律师行,等对方签字,就正式生效了。 陆铭摇摇头,看来魏家已经走投无路,这种协议都能同意。 瑞德律师行,就更是吸血鬼了,简直是趁你病要你命,律师费简直是天文数字。 前面收3万多已经很夸张,后面16万?简直在开玩笑。 当然,16万元的律师费,也是魏家琢磨着打官司要输了的话,反正银行也没了,到时候这些债权人怎么切割瓜分银行资产和己方已经没关系,他狮子大开口,那随意。 而如果官司打赢,要将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瑞德律师行,这一点,条件更是极为苛刻,但魏老董事长及接班人魏宝增怕对官司抱着极为悲观的看法,如果能打赢,这惨痛的代价也值得。 “陆律师,你莫笑我……”魏宝增深深叹口气,“这官司,瑞德的大律师们说了,赢的希望很小,但如果真赢了,有瑞德律师行作为大股东之一,也许,对宝银,也是件好事,我们是需要改变了!不然,早晚被时代淘汰!” “我曾经想求变,可阻力却很大,我昨天还在想,如果这官司能侥幸胜诉,哪怕失去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对宝银,绝对是一件好事,我那些亲叔父,堂叔父,堂爷爷们,就会没权力对我指手画脚了吧?只要,瑞德肯支持我……” 说着,魏宝增惨然一笑,随之,又摇摇头:“陆律师,您觉得,这官司,是不是输定了?” “唉,算了,我也该走了!”见陆铭不说话,魏宝增起身,也觉得交浅言深了,但看这位年轻律师看那份协议,自己胸中那股郁闷,便有些不受控制,可能,和这个还算陌生的年轻人倾诉一番,没有什么顾虑,反而是身边的人,这番话,自己便说不出口。 陆铭沉吟着,突然道:“魏兄,这官司,我来给你打吧,我觉得,至少有一半的胜率。” 魏宝增一呆,愕然看向陆铭。 陆铭琢磨着,说:“这个案子,对方,肯定是引用‘饮料瓶里的飞蛾’这个判例原则在打是吧?认为宝银银行,或者说,认为你父亲和原告,已经形成了法律上的关系,也给原告,造成了损失,是吧?” 本来,魏宝增正要出言拒绝,虽然听说这年轻律师很厉害,但再厉害,不也就十九岁吧?脑子里能有多少弯弯绕? 清佬要捧他,以从政角度来说,他确实有很多可以宣传的嘘头,尤其是那东瀛人的案子,他出了大力,可以很夸张的去宣传,选民们能懂几个问题?只要宣教角度得当,那就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傻子,而年轻,策略运用的好,反而是优势,是一种迷惑选民的光环。 尤其又是,将他扔去绿党盘踞数十年的铁盘选区去折腾,去直面那四面楚歌的绝境,输赢,对本党都没坏处。 但从法律业务层面,那瑞德律师行是什么所在?随便拿出一个律师,应该都比这年轻律师厉害的多。 可现在听陆铭这句话,魏宝增一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本来不怎么懂法律,但这几个月听着各种讨论,对涉及本案的一些法律知识倒也耳熟能详。 甚至知道了“饮料瓶里的飞蛾”这个判例原则,是经济纠纷中很重要的一个法律原则,已经诞生了五十多年。 最早是一位客人,在咖啡店,从朋友请喝的铁罐饮料里喝出了飞蛾,所以将店家告上了法庭。 而店家觉得很无辜,因为铁罐很严实,看不到里面情形,他并不知道里面有飞蛾,所以,他又将厂家告上了法庭。 同时,厂家和商家,都认为饮料并不是该客人购买,所以,和他并不存在合同上的法律关系。 最后,法庭裁定,厂家和该客人,一样形成了法律关系,判决厂家,直接赔付客人损失。 这使得现今透明玻璃瓶饮料越来越多。 同时,该案也形成了一个重要原则,就是法律上的“邻居”原则,并不是一定要有契约保证,才形成法律上的关系。 在这个案子里,自己的父亲,就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地,虽然是给朋友帮忙,但原告方认为,原告和父亲,一样形成了咨询业务上的法律关系。 如此,造成的损失,自己的父亲应该承担。 法庭,基本认同这一点。 “是,原告那边的律师,是这么说的!”魏宝增苦笑。 陆铭点点头:“邻居原则,从内在意义上来说是对的,但实际上,还需要完善,要多加几点测试准则才能更客观的反应事实,我感觉,我有机会说服法官。” 这个案子,是比较复杂的经济纠纷,双方律师都没有申请陪审团审理,都感觉,从法律层面,用枯燥术语说服陪审团太难,陪审团的反应难以掌控。 是以由法官断案。 而就算经济案件,只要一方要求陪审团审理,另一方反对,也是无用。 听着陆铭的话,魏宝增隐隐觉得,这位年轻律师,好像对这个案子真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可是,稳妥起见,自然不能就这样将案子交给他,那简直成了瞎胡闹。 想婉拒,斟酌着措辞,突然想起一事,奇怪的问道:“陆律师,你现在,不有案子在身吗?忙得过来吗?” 陆铭点点头:“我律师所还有两名律师,大部分时间,可以让他们出庭,我请半天假,一堂时间足够了,如果一堂的时间不能说服法官,再多时间我感觉也没用。”又问:“主审法官是谁?” 魏宝增立时无语,我这人命观天的事情,你百忙中抽出半天时间给我?心下更是摇头,随口说着,“是北关法院的首席,克莉丝汀法官。” 陆铭“哦”了一声,“原来是李倌的徒弟。”想来这案子太敏感,涉及太多储户利益,更关乎北关的金融稳定,是以才由首席亲自出马。 魏宝增眼睛一亮,突然想起,面前这年轻律师和李倌非同一般的关系。 犹豫了一下,魏宝增道:“陆律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将这案子交给您,您希望,得到什么样的酬劳?” 陆铭想了想,“如果咱们赢了的话,我只要宝银银行百分之一的股份,而且,是作价购买。” 魏宝增一呆。 陆铭又道:“如果我输了的话,律师费一文不收,而且,我赔你5万元。” 说着话,笑了笑,“最近,正想进金融业呢,如果魏兄肯割爱卖我一点点股份,只需要百分之一,我跟着魏兄学习学习,我就感激不尽了。” 魏宝增一时无语,打官司,怎么还能对赌呢,输了官司,律师赔钱?这是哪儿跟哪儿? 但陆铭后面的话,说得甚是诚挚。 魏宝增想了想,“陆律师,我需要和家父商议一下!”还是明天找个借口委婉点推掉吧。 但今天,倒是不能去瑞德律 师行和他们签约了,律师圈子很小,被这陆律师知道,终究不好。 陆铭点点头:“应该的,我这就填入党表,另外,我给你写点东西,就是我对银行业的一点看法。” 魏宝增不明所以,但轻轻点头,这年轻律师,有点神经质,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清佬,是不是,真看错人了呢? 人,原来,终究有老去的一天。 魏宝增心里,轻轻叹口气。 第六十八章 敲门砖 下午讨论案情陆铭同样没怎么说话,只是聆听,思索。 六点后自由活动,陆铭却是把王小虎拉来了大排档吃烤串。 来之前,陆铭和王小虎都换了衣服,穿了布衣布裤很休闲,陆铭戴上了上学戴的大黑框眼镜。 尽管如此,陆铭张嘴就要五十个肉串、十串小羊排的架势,还是把老板吓了一跳。 赶紧解释,小羊排他实际上进货也就进了八串,每天晚上差不多刚好卖完。 陆铭心里叹口气,确实,现在,生活水平没那么高,虽然劳工阶层吃肉串肯定吃得起,但还是都比较节省。 这个夜市,来的多是劳力阶层,他们大多都是要几串解个馋,主要还是吃些小炒之类,放开肚皮吃烤串的很少。能尽情吃喝的,不是地头蛇,也是巡逻到这里的巡警之类的。 自己拉着王小虎来这里,主要它在金顺宾馆后身,王小虎吃完饭,走几步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小虎,你老家是在王店对吧?”陆铭笑着问,“王自力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中午,写了入大公党的申请书,然后想起来,王小虎祖籍就是在那个王庄,第四十九选区的中心村。 “他?按辈分,我得喊他一声二大爷!”王小虎挠挠头,“虽然,他比我父亲年纪还小呢。” 陆铭点点头,王自力的资料在中午魏宝增走后,自己也仔细看了,三十九岁,今年也将是他第二次竞选第四十九选区的议员,在他之前,四十九选区的议员叫王圣堂,是王自力的叔父,连续担任了五届四十九区议员,但年纪太大了,四年前就推出了自己这个侄子竞选。 按照魏宝增给的资料,王自力没上过什么学,但吃苦耐劳,谁家有活都会去帮忙,在村民中人缘特别好,基本上就是一个热心肠而又特别朴素简单的渔民,议会议题各种投票中,他跟着正义党走,正义党的长辈叫他投什么就投什么,基本没自己的主见。 从魏宝增给的材料,这王自力,人很简单很朴实,也就几乎无懈可击。 当然,这只是初步资料,毕竟距离竞选还有小半年,自己仅仅填写了入党申请书,党内还没真正确定自己是四十九选区的竞选人,自然还没到收集对方黑料的阶段。 饶是如此,陆铭也很好奇,是以抓了王小虎来打听打听。 王小虎自不知道陆大哥怎么会问起王自力,挠着头说:“自力大哥……”吐吐舌头,“自力大哥叫我这样叫的,被我爹听到肯定锤我了……” 顿了下,“自力大哥对我挺好的,一直说咱们村就出息这一个文化人,我那时候读中学,他来城里总是给我带一堆好吃的,肉干什么的,平素我可吃不到,那几年的营养,都是自力大哥供的。” 陆铭点点头,看得出,王小虎说起王自力,很有些温情,对他嘴里的“自力大哥”即尊敬又感激。 便是自己,素未谋面,但听王小虎讲着,对王自力也升起了几分好感。 四九选区一杆旗,其他党派根本进不去,其掌舵人,却是这样朴实的一个渔民,了不起。 “陆大哥,您说,这案子,咱们能赢吗?”王小虎一切心思还在案子里,轻轻叹息着,看得出,他很担忧,大家分析案情之类,虽然有些人很乐观,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己方实际直接证据很薄弱,照片,对方可以用“暗房技术”来打,陆大哥从其地下室发现的不同人的血迹,现在是最关键的证据,但这些血迹,并不能直接用来证明加藤正一曾经杀人。 其他线索,都没有任何进展。 陆铭笑了笑,“小虎,你信不信你陆哥?” 王小虎看着陆铭明亮眼睛,呆了呆,立时大喜:“哥,你有杀手锏,对吗?” 陆铭笑笑:“吃串吧你!” “嗯嗯!”王小虎立时愁眉尽展,拿起肉串,大口吃起来。 陆铭微笑,看得出,他极为信任自己,自己说了有办法,他立时安心,明显胃口大开。 他是个好孩子,贫苦人家出身,每个月开的工资都会寄去家里,留个10元,勉强过日子,天天啃馒头咸菜那种,所以,别的检察官,也不爱跟他玩。 他现在是单身,还可以住宿舍,要成亲后,养父母一大家子人加妻子,未来的孩子,那生活压力会更大。 正琢磨着,陆铭抬头,看向不远处小巷口停的那辆黑色轿车,雪龙950。 却是几个小痞子模样的人围了上去,啧啧的,还用手摸。 本来这没什么,但正在车里吃零食的朴秀娜下车训斥他们,这帮小痞子就嘻嘻哈哈围上去说怪话。 然后,正坐在轿车附近一个台阶上啃肉馒头的布衫老头起身慢悠悠走过去,伸手就把为首的脉门扣住,疼得那小子哇哇乱叫,爹娘的乱喊求饶,同伙也都吓坏了,立时鸟兽散。 毕竟这种豪车的主人明显他们惹不起,欺负就是个女司机说两句彩话罢了,现在对方又来个武力值爆棚的,那还不赶紧溜掉? 王小虎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苦笑道:“还想去帮忙呢,原来孙大叔体格比我还好!” 陆铭笑笑,回头继续吃串。 …… 目送王小虎离开后,陆铭回到了车上,车里很是清香。 陆铭点点头,这小丫头作为司机还是很称职的,也细心,有时候饭点需要在车里等自己,她也都是吃点甜点零食,从不在车里吃饭菜,免得有味,而且哪怕是吃了零食,她也极为注意,车上一个渣都不会有,更会通风后,喷点清新剂。 至于孙伯,就爱吃牛肉馒头,也让人莫可奈何。 琢磨间,轿车缓缓驶动。 回到家,却不想,来了客人,正是魏宝增,在院子里草坪旁的遮阳伞下坐着呢。 院内高高的瓦灯很亮,有飞蛾扑扇着乱飞。 “魏兄,久等了,有点事耽搁了!”陆铭拱手走过来,心下无奈,也没个人陪,这家里的待客之道,也是绝了。 不过也没办法,甄氏自不会单独陪到访男宾,潘蜜菈看来没在家,不然倒是不会将魏宝增晾这里。 孙二娘虽然会来事,但毕竟是佣人,陪客人也不像话。 但二娘吩咐下,伺候的也算不错,有女佣不一会儿就来给魏宝增换上新茶。 “陆律师,你这门户可严得很呢,其实,合浦道这边的治安,很好的!”魏宝增起身和陆铭寒暄,满脸微笑。 陆铭笑笑,知道他说什么。 不远处一名肌肉虬结的女黑奴站在阴影处,6名黑奴女护院和那名黑奴女司机,陆铭起名为大黑到七黑,华夏语发音,谁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说实话,从相貌,陆铭也分不清楚她们谁是谁。 不过,她们身上,有醒目标记,比如站在阴影中的这个黑奴护院就是三黑,因为她的乌黑长发,梳了三道长辫子垂在身后,穿着春丽似的蓝布衣裤,不过比较保守,蓝色短衬裙下,是长裤布鞋,同时肩上斜背着盒子炮的跨带枪套。 这6名黑奴护院,真的给她们办了持枪证,每人配了台盒子炮。 当然,枪都在陆铭名下,这些护院可以持枪,但出了事,自是主人的责任。 其实确实如同魏宝增所说,合浦道这边,有帝陀罗警卫日夜巡逻,闲杂人等,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 就算魏宝增这种身份,这么晚了,也未必放行,但魏家也是住这一带而已。 听魏宝增的话,陆铭笑而不语。 “有句话冒昧,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魏宝增看着陆铭,眼神和中午时很有些不同了,有些热切,更有些期待。 “但说无妨!”陆铭笑着坐下,也接过罗一送上的香茗。 一袭好似纱幔长裙似的服饰,显得身材曼妙,又有轻纱罩面,深邃黑眸高挺鼻梁,戴着金色鼻钉,雪白额头有鲜艳吉祥红点,这端着茶盘的帝陀罗女呶,还是很有些味道的。 魏宝增也被送上的香茗打断了谈话,看了罗一一眼,心下有些无奈,新移民的富贵阶层,多是传统生活方式,女佣基本都是终身契约,和过去卖身契没区别,签订合同赚月薪的佣人很少,这陆大状也不能免俗。 如果进入政界,这会是被自由派系猛烈抨击的集火点。 但,谁知道呢,这位陆大状,实在透着种种神秘,自己现今才有点明白,清佬为什么要执意邀请他加盟本党而且要力推他了。 “陆大状,不知道师从何人,是不是,曾经为帝国银行打赢官司的那位……” 魏宝增还未说出名字,陆铭已经摆摆手,笑道:“魏兄,我不过运气好,虽然没经过大学系统学习,但也勉强通过了司法考试而已。” 魏宝增轻轻叹口气,说道:“陆大状既然不说,我也不能勉强。” 本来,这位陆大状说简单写点对银行业的看法,自己当时心里还觉得可笑,可回到家这么一看,立时惊艳,也急忙给父亲看了,父亲也赞不绝口。 还以为,对银行业务都能这么认识深刻的年轻律师,那定然是在师傅身边耳渲目染,莫不是那专攻金融业的穆托大状?唯一一位专长金融业的皇家大律师,对银行业来说,那就是个传奇。 可这位陆大状,讳莫如深,只好不再问,但还是忍不住赞叹道:“这场官司输赢先不说,陆大状为宝银提出的解决危机的三项事宜,就足以让我相信,如果陆大状成为我的合伙人,宝银的未来,定然光明无比。” 说着话,拿出几页纸笺,“陆大状,这是宝银为陆大状提出的法律事务代理协议,您看看满意不?我父亲已经签字了。” 陆铭拿起来一看,点点头,却见这份协议,和宝银本来拟定的请瑞德律师行代理的协议如出一辙。 同样是,如果官司胜诉,代理律师获得宝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过代理律师,换成了自己而已。 自己以退为进,又给出谋划策,也是想看看他父子的做事方法,毕竟,自己现在盘子大了,再寻找商业伙伴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囫囵吞枣,也要挑挑拣拣了。 “我父亲说了,既然给瑞德百分之二十,如果给陆大状少了,我魏家以后,还能有朋友么?因为陆大状,是真心为了宝银着想出策出力。” “就算官司输了,我父子,也绝不会怪陆大状!”魏宝增神情很认真。 陆铭笑笑,其实自己写的所谓解决危机三项事,不过是将前世银行保密原则借鉴过来。 从魏老董事长给朋友查客户转账记录就知道,现今的银行业,对隐私之类,还没那么敏感。 这种帮人查账户流水的事情,并不仅仅宝银银行在做,而是一种常态。 自己写的事项提到,重新将这个案子炒热,然后,魏老董事长亲自向所有客户道歉,并承诺,以后将会履行对客户所有事宜保持沉默的原则,这些原则,会写入任何开户合同中,将会是宝银银行开户合同的基本条款,如此,若违反这一条款,客户可以向银行提出高额索赔。 这样的话,可以将这个案子,变成一个宣传宝银银行的契机。 不过,最主要的,这个官司,一定要打赢。 王-陆律师事务所,打赢这场官司,有六成的把握。 本来,就是随便写写,却不想,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想也是,自己能承诺六成胜算,又提出了很多好的意见,和那只知道坑钱的瑞德律师行这一比较,立时在魏家父子心中,获得了极大好感。 魏宝增也必然对父亲说了,自己听到这官司,就能摸准脉,准确说出现今官司的状态。 从专业性来说,自己也并不见得输给瑞德律师行,加之又有热情。 权衡之下,最终父子俩,决定将这个案子交给自己。 想了想,看着魏宝增期待的目光,陆铭点点头:“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希望,能够不辱使命!” 转头道:“二娘,去跟太太说,拿我的章和印泥来。” 从陆铭回来就静静站在陆铭身后的孙二娘,忙应了一声,向主楼跑去。 第六十九章 突然性死亡(上) 加藤正一的案子,终于正式开庭,刚刚开案陈词后,程令禹和山经饭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尤其是检方提供了幸存男童的证词,却用心理医生的报告来反对山经饭传唤男童作为证人出庭,最后,主审法官冯学范,裁定该证据无效,除非男童能真正出庭,亲口对陪审团讲述事情经过。 下午,双方又就加藤正一杀人的照片是不是伪造展开唇枪舌剑,山经饭拿出了伪造的程令禹行凶的照片,以及金正义的勒索信,陪审团席一片哗然,毫无疑问,关键性证据的可信性,已经被山经饭动摇。 然后,庭外突然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山经饭请求休庭,冯倌当即同意。 却是一名几个月前加藤正一就报警失踪的佣人,在意图猥亵一名男童时被警方逮捕,却被警方审出,他在加藤正一家里做佣人时,就曾经骗了几个孩童偷偷带去他平常打扫的地下室,在那里杀害了那几个男童,随后将他们碎尸,装垃圾袋分批次扔进了垃圾堆,现在,垃圾应该都已经被焚化。 而眼看凶杀案曝光,他这才吓得逃跑。 这佣人,在口供上签过字,就心脏病发死了。 闻听这个消息,山经饭立时书面形式向法庭提出了新的动议,认为该案疑点太多,根本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当事人是凶手,很有可能是该佣人和金正义勾结,诬陷自己的当事人,而且,根据该佣人的口供,真凶已经有了结论,请法庭立时中止此案,判决自己的当事人无罪。 …… 金顺宾馆“会议室”,摇摇晃晃的瓦灯下,映得程令禹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坐在长桌周围的检察官和警官们,同样脸色都很沉重,没人敢说话。 只能说,山经饭太强了,几个月前就埋下了棋子。 如果这个佣人,是检方发现血迹后才落跑的,毫无疑问,对陪审团说服力是很不够的。 但偏偏是几个月前就逃跑了,加藤方还报了警,有记录可以查。 自然是山经饭早就布下的棋子,根据案情进展以备不时之需,现今,就派上了用场。 而且,更绝的是,佣人招供后就心脏病发作死亡,其实就是说得好听,当时警方审讯时给他稍微用了刑,法医鉴定是,他事先服用了强心苷类药物,本来是维系心脏供氧的药物,结果挨打下,引得心脏病发作。 当然,最后的尸检报告,对方就是突发心脏病死亡。 这也真是好算计了,还不能说人家事先服毒,警方还得尽力掩盖死亡的真正原因。 如此,这佣人的口供,根本无从质疑了。 其实东瀛人佣人,又可能涉及很瞩目的案子,警方能用多大刑罚?据说就是习惯性给了几拳,打了几个嘴巴,主要还是给他拷的姿势太折磨人,但正常体格也无碍,可偏偏,对方不正常,所以,才惹出这种事。 这里面的奥妙,每个检察官细细琢磨着,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手,太可怕了,好像什么都计算到了,包括警方会对他进行并不人道的体罚。 然后,加以了利用。 这,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大律师就是大律师,盛名之下并无虚士,不愧是近乎律师界天花板的存在。 就算己方输了,那也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一时,都有些沮丧,有种对手强大的,根本难以攀越的感觉。 很多检察官,心里都充满了无力感。 “都是盘外招,没意思……” 众人都是一呆,看过去,说话的正是最年轻的二段律陆大状,他正有些无聊的摇头。 陆铭确实觉得挺没意思的,作为大律师,真正律师行业的顶尖人物,结果全是连环盘外招,看起来很厉害,缜密莫测,但这种对手,让人失去交手的欲望。 众人都有些无奈,心说也就你了,别人可不敢这么说话。 王小虎却是大声附和,“就是,东瀛鬼,这话真没错,就知道背后耍手段!” 程令禹蹙眉:“小虎,说话注意点你的身份!”作为检察官,自不能民间的什么话都能说,又看着陆铭一笑:“陆律师说的没错,山经饭这些不过是盘外招。” 看来情绪调整过来了,也觉得,现在士气低落,陆铭的话,可以稍微提振士气。 陆铭拿起茶杯喝了口,“程检,佣人这个口供,我感觉可以打成传闻证据。” 侯德兴立时一翻白眼,但现今也不敢轻易发言,这姓陆的,口才不得了,最后闹自己个下不了台,不值当。 传闻证据,一般来说,就是证人转述别人的话用来做证据,或者证人仅仅用书面证词,不上庭做供。 如己方幸存孩童的证词,就被山经饭用传闻证据的理由申请无效。 但这佣人是成年人,按法定程序做了口供签字画押,就算意外死亡,按照现今法律准则,其证词在大部分法庭也会被判定可以呈堂,只是到底可信度有多少,需要陪审团来判定,直接驳回宣布无效怕不大可能。 程令禹微微蹙眉:“这很难吧?” 陆铭道:“其实,也不是没可能,比如我家乡的一个案例,一个老太太性格苛刻,经常将很多生活里的不顺归结为儿子,向左邻右舍抱怨,后来有一次她自己摔倒了,摔到了后脑勺,醒来向医生抱怨,说是她儿子把她从凳子上推下来摔倒的,医生报警,但随后老太太就死了。” “然后综合老太太平素为人,在她说这些话时,并没有意识到她马上就会死亡,还是和平时一样,什么都抱怨儿子,在没有其他强力证据的条件下,法庭裁定她临死的话,为传闻证据。” “如果,我是说如果,加藤正一这个男佣,平素就有说大话的习惯,又或者,因为什么事情受了刺激,但他也不知道给了口供后,马上就会死亡,那么,他的口供未必不能认定为传闻证据。” 程令禹听得眼前一亮,但又觉得匪夷所思,“你家乡,是哪个庭?有这种判例吗?” 陆铭其实说的,是自己前世一个案例,这时一笑:“程检,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商量下,怎么将山经饭这个盘外招变成传闻证据。” “好,好!”程令禹对众人挥挥手,“散了散了!” 检察官和警官们立时如蒙大赦,都起身离开。 程令禹对陆铭一笑:“没有别人了,你来说说吧,有什么办法,打掉这个传闻证据。” 陆铭微笑,看来倒是瞒不过他,其实也是,以他对自己的认识,如果真就是吃饭讨论案情,自己又哪里会吝啬,自然是全请了。 很明显,是自己的策略不想在场人听到。 他在山经饭那里曾经有眼线,自然也明白,这里的检察官和警官,也未必就没有不向东瀛人通风报信的。 毕竟,这山经饭,太爱出盘外招了。 “程检,打传闻证据,就算打成了,咱们还是大劣势,我是有个别的想法,想和您说说……” 陆铭声音越来越低。 便是在门外隔着门缝,也渐渐听不清楚。 只能听到,好久后,程令禹突然愉快的笑起来。 第七十章 突然性死亡 (中) 法庭上,法官冯学范和陪审团,听着控辩的唇枪舌剑。 山经饭要求直接宣判加藤正一无罪的动议被驳回。 现在,山经饭和程令禹正就那名叫做王伯的佣人的口供是不是传闻证据进行激烈辩论。 程令禹就是昨天陆铭当众说出来的策略,用老妇人临死责怪儿子推倒的她作为例证来辩,言道王伯在录取口供时,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而他的性格,看起来一直懦弱怕事,也正是如此,心理扭曲,才会猥亵男童显示自己的强大。 但他,更想得到公众的关注,才会将这万种瞩目的案件揽在自己身上,他不过是想享受从来没享受过的聚光灯下的感觉,而最后,必然会改口供。 程令禹甚至找了一名心理专家,来剖析王伯这种人的心理状态。 可山经饭看起来早有准备,直接将老妇人的例子批驳的体无完肤,说老妇人,很大可能,就是那儿子推倒的,因为其儿子,早就受不了老妇人的抱怨,所以才会怒从心起。 前提是,真有这么一个案子的话。 程令禹自然找不出该判例。 心理医生,也被山经饭的策略直接搞得下不来台。 第一句,“请问,您和王伯,相处了多少时间?” 等心理医生说从来没见过王伯后,山经饭甚至轻蔑的摇头笑,好久后,蹦出一句,“原来李医生,都是这样诊治心理问题的,那您应该被聘请去宫廷做大皇帝陛下的御医,隔空诊断,千古奇闻!” 在程令禹起身反对他的嘲讽后,他直接对法官席躬身,“我没有问题了!”看都懒得再看那心理医生一眼。 本来,在全体检察官参加的准备会上,心理医生做好了充足准备,就他没见过王伯这一点如何回答。 任何检察官都明白这是个薄弱点,而心理医生其实很厉害,很专业的解释,为什么没见过王伯,但可以从他生活轨迹,以及曾经的行为,来剖析他这个人。 结果,准备了个寂寞。 本来准备会上,程令禹讲的策略,是这个点,要山经饭攻击,心理医生再解释,这样更能让陪审员们信服。 谁知道,山经饭直接下场。 而他考虑半天,没再上去令心理医生解释这一点,不然,倒好像强行解释一般。 没人再盘诘,心理医生退场。 山经饭冷冷看了检控席这边一眼,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召我们的关键性证人,就是我们用了很长时间说服的证人!为了这个证人,大人给了我们十天的准备时间!” “反对!”程令禹站起身,“我们没有见到辩方证人名单有更新!” “今天上庭前她才答应的,但她身份尊贵,我担心她不会到庭,是以,只是私下和冯倌进行了简单沟通,但没想到,她勇敢的来了!” 山经饭指了指,刚刚从大门走进来,坐上旁听席的一条人影。 陆铭看过去,却是一名穿着淡蓝花纹和服的美丽少妇,发髻很精美,容貌秀美,但比起中洲漂亮女性常见的瓜子脸,她的脸略圆略丰润,一看就是典型的东瀛女性。 冯学范招招手,山经饭和程令禹走上去到了法官席下,三人小声沟通了几句,程令禹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程令禹回来检控席,对陆铭低声说:“加藤正一的堂嫂,未亡人,叫桂绫花。” “证人,请你上证人席。”冯学范做个手势。 东瀛少妇怯怯的起身,白袜木屐小碎步上了证人席。 山经饭走上两步,“控方一直对我当事人未婚心存疑虑,桂绫花夫人,请问您知道原因吗?” 桂绫花低着头,不敢向四周看,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 “桂绫花夫人,请您大声点。” “因为……,因为我们从小,从小青梅竹马,他,他喜欢我……”桂绫花说着,俏脸涨红,更不敢抬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我就是知道的……”桂绫花头几乎埋进了证人席,声音如蚊鸣。 她虽然没说出是什么原因,但就是令人觉得,她的话很可信。 山经饭和桂绫花的对话用的东瀛语言,有翻译翻译成西洋语和中洲语。 “在您的丈夫去世后,请问,您和加藤正一先生,有没有在一起过?” 桂绫花呆了呆,低着头,怔怔不说话。 “桂绫花夫人,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终于,桂绫花轻轻点了点头。 “桂绫花夫人,请您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有,有……”桂绫花慌乱的答应着,看起来,眼里有了泪花。 陪审团席位和旁听席,有杂音响起,有人议论起来。 “桂绫花夫人,您说的有和加藤正一先生在一起的意思,是不是,您和加藤正一进行过杏交?” 法庭内立时一片哗然。 桂绫花更是低着头,眼泪慢慢落下。 “桂绫花夫人,请您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山经饭大声逼问。 “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桂绫花无助的说着,随之,伏在证人席上,小声啜泣起来。 立时,“哄”一声,法庭内开了锅。 “肃静!肃静!”冯学范拿起木槌用力敲桌子,法庭内,本来乱哄哄的声音渐渐平息。 山经饭轻轻叹口气,看着陪审员席,“桂绫花夫人,身份尊贵,继承了先夫近百万的资产,而且,她先夫有遗嘱,如果桂绫花夫人改嫁或者和人有私情,将会自动失去继承权。” “可是,当听说控方因为加藤正一先生迟迟未婚而诽谤加藤正一先生心理有问题,桂绫花夫人,才勇敢的站出来,她宁可失去天文数字的继承权,也不想她真心相爱的人被污蔑,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她是位伟大的女性,为了真爱,愿意失去一切,为了展示真相,为了反驳控方荒谬的指控,她勇敢的坐在了这里,我想,我们任何人,没有轻视她的理由!” 有的陪审员,脸上露出愧意,更有女性陪审员,眼里露出同情之意,尤其那几名西洋女性陪审员,更是不屑的看向控方席位。 山经饭的话,倒好似把这柔弱但又伟大的女性逼到这地步的,不是他山经饭,而是控方荒唐的控告。 旁听席上坐的几名检察官,把陪审员们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偏偏,东瀛陪审员和西洋陪审员,尽量选女性,这是己方一直坚持的,为此和山经饭僵持了几乎半个月,陪审团才组建成功。 现在,倒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女性陪审员,太容易情绪化了。 而且,山经饭还有个高明之处就是,通过这番询问,倒好像加藤正一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成了问题关键,是控方怀疑他的主要原因。 潜移默化的,让人感觉只要加藤正一和女人有正常媾和,就不会是折磨那些男童的心理变态。 这些检察官,各个都有些沮丧,王小虎更是紧紧咬着牙。 检控席,陆铭低声说:“我搞她!”就想起身。 将这个“伟大”女性在庭上搞脏搞臭,这种脏活必然是自己这个次席的,主控要博得陪审团好感,要做结案陈词,不能引起陪审团反感。 程令禹眼里闪过一抹深思,突然拉住陆铭的胳膊,说:“我来!” 陆铭一呆,程令禹已经站起身,走到了证人席前。 “桂绫花小姐,请你冷静一下,到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时,请点点头。”程令禹声音柔和。 桂绫花抹着眼泪,轻轻点头,“我,我可以了……对不起,对不起……” 柔弱之处,令人异常心疼。 “好的,桂绫花小姐,请问,你是什么学历?”程令禹淡淡的问。 桂绫花轻轻对准话筒,“我,我中四毕业……” “哦,那就是没有接受高等教育,没有上过大学,那你自修过人类社会学?心理学这样的课程吗?” “没,没有……”桂绫花怯怯的。 “那么,就是桂绫花小姐有很多和男人交往的经验了,甚至,很多和不同男人杏交的经验?” “反对!”山经饭猛地站起身,法庭里也一片哗然。 “法官大人,我这个问题很重要!”程令禹看向冯学范。 冯学范摆摆手,示意山经饭坐下。 桂绫花低着头,不说话。 “嗯,您不愿意回答,认为这个问题侮辱了你,但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没有和很多男人交往的经验,并且大量采样,你又怎么会知道,和你杏交过的男人,就不会是恋童癖,不会杀害男童呢?”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程令禹转身向检控席走。 “别人,别人我不知道,但,但一郎,我了解他,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了解他,他不是变态,绝不是!”桂绫花突然泪流满面的抬头,对程令禹的背影说,声音很小,但语气很是坚定。 程令禹愣了下。 旁听席上,检察官们都呆住,想不到,这桂绫花最后有这么一出,不知道是真情流露呢,还是山经饭教的,或者是随机应变? 如果是最后一种,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 程令禹随之转身,“嗯,你和一郎两情相悦,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所以,你嫁给了他堂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和他偷情,但是,你却不和他的堂兄离婚,不愿意和他堂堂正正在一起,哪怕,他的堂兄过世,你也不愿意放弃巨额遗产,所以,还是和他偷偷摸摸的苟且,你们的感情,很纯洁,很深,很让人感动!” 山经饭起身,一个劲的反对,程令禹说完,头也不回回了检控席。 陪审员们看桂绫花这个娇娇柔柔的女子,眼神又自不同。 旁听席的检察官们,都松了一口气,心说不愧是程检,反应真快。 山经饭看着检控席,想了想,起身走到了桂绫花面前,问道:“桂绫花夫人,你为什么和加藤正一先生的堂兄结婚?” “因为,因为,他,他逼我,那时候,一郎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他威胁我,如果,如果不和他结婚,他就将一郎,赶出去……” 桂绫花低头,抹泪。 “那么,在您的先夫在世时,您和一郎先生,有苟且之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我也不敢……”桂绫花抬起头,目光很坚定,说到后面,又怯怯低下头。 “您的先生去世后,您为什么不和加藤正一先生堂堂正正结婚,是因为巨额遗产吗?” “不是,我,我们是大家族……”桂绫花轻轻摇头,眼里,有太多无奈和委屈,泪水,又流下来。 山经饭看向陪审团席,“今天之后,桂绫花夫人,应该会被赶出自己的住宅,失去所有的一切,但因为控方这个荒唐的指控,她……唉……” 山经饭叹口气,摇着头,回了自己席位。 眼角余光看向检控席,却见程令禹脸上露出颓态。 是的,他们输定了。 其实按照现在局势,桂绫花的证词,有没有本来就无所谓,加上这一条,不过更加令他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就算他们打掉这个证人都无所谓,更莫说,他们没打掉呢? 如果这个案子一定要用胜率来体现,现今己方的胜率,那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看向旁边加藤正一,低声说:“加藤先生,还是那句话,这段时间,别惹事。” 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自己有时候都怕他,他本来要干掉那个年轻律师,是自己好说歹说,甚至知会了本部,才有本部来电,严令压下了他准备进行的鲁莽行动。 “哼,我让他多多的活几天……”加藤正一阴森森的说着。 山经饭心里轻轻叹口气,自己本来有个私生子在这边,年纪很小,刚五岁,自己很喜爱,接了这个案子,本来想顺便聚天伦的,可这段时间,却是怎么都不敢接到身边来,就怕被一郎先生见到。 “法官大人,我们请求再次质疑王伯的证供。”那边,那个年轻律师站了起来。 山经饭怔了下,随之摇头,没意思,没想到那位程检察官,就这样放弃了,赢得很没意思。 质疑王伯证词?真是垂死挣扎了。 第七十一章 突然性死亡 (下) 陆铭没想到,程令禹会将最关键的后半程安排给自己。 他应该考虑很久了,到盘问桂绫花时,没用自己,而是他来搞臭对方,应该就已经下了决心。 可能是觉得,大部分策略都是自己想到的,自己应该更有心得走好下半程。 看着只有自己能看得到的他的鼓励眼神,陆铭只能轻轻点头,起身,要求质疑王伯的证词。 证人席上,没有人。 陆铭走上去面对陪审员,“王伯的证词,虽然没有被列为传闻证据,但是,这不代表他的证词就是真实的,就是可信的,这一点,请各位陪审员注意。” “反对!”山经饭站起身,“反对辩方毫无根据的质疑警方录取的口供。” 陆铭点点头:“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王伯,在口供里,将杀害孩童们的经过描述的太详细了,这根本不可能!” 山经饭又站起身,“反对,我研究过相关案例,很多变态杀人犯,对自己的杀人经过,都会记忆的特别清晰。” 陆铭看向他:“但是,王伯口供里,几乎杀死每个孩童的经过都差不多,都是按倒在地上,乱刀捅死,我认为,连环杀人犯,他们会认为,杀人是一种艺术……” “反对,反对控方猜测性定义!” 陆铭蹙眉看着他:“山经饭大律师,你认为,王伯的口供很可信?” “以现在的证据看,毫无疑问的!”山经饭点点头。 陆铭看向冯学范,“庭上,控方请求传召21号证人!” 21号证人,就是帝国科学院皇家大院士,文载绪文教授。 山经饭心里笑了笑,这就是困兽犹斗吧,这位文教授,想出的办法检测到了地下室的血迹。 但问题是,自己现今也没否认地下室里那些是人类血迹。 而且,自己认可的,就是王伯杀了人,这才留下了血迹。 这位文教授,在科学界是泰山北斗,但上庭说几句废话,能改变什么呢? 陪审员里,大概也没几个,知道他是谁,在科学界是什么地位,吓唬谁呢? 证人席上,文教授还是白大褂,花白长发披散,恐怖博士的风格。 “文教授,听说今天您给我们带来了一组实验,是吗?”陆铭走上前问。 “是的!”文载绪不耐烦的看着陆铭,满脸不要说废话的表情,但是,他还算知道事关重大,法庭也是庄严之地,没有太任性。 陆铭看向冯学范,“法官大人,我请求关灯,播放一段科学实验的短片!” 山经饭立时起身:“反对!我不清楚控方的意图!” 冯学范对两人招手,等两人走过去,冯学范看向陆铭,目光里有询问之意。 “法官大人,我这个实验,对本案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如果大人看了短片后,觉得是在浪费法庭的时间,我愿意接受惩罚!” 冯学范点点头,对山经饭道:“我们看一看。” 山经饭无奈,因为这位文载绪教授,从最开始就在控方证人名单上,所以,对方并不是突袭,但自己打听了,原来地下室检验出血渍的技术,是这文教授鼓捣出来的。 把这文教授放证人名单,应该是控方例行公事,可能,也是开始申请搜查令的需要。 却不想,对方有个什么实验短片。 不知道弄什么名堂,只能先看看再说。 很快,大量工作人员搬来了笨重的放映机,更用支架架起了一块不大的雪白布幕。 法庭内,很快灯全部熄灭,更拉上了所有厚厚窗帘。 包括陪审员在内,虽然没几个没去看过电影的,但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如何放映电影,都很好奇。 很快,银幕上出现了图像,没有声音。 现今电影已经过了默片时代,但还没有真正同时收声的摄影机,需要用磁带另外录制配音,和影片一起同步播放。 而这个短片,显然是不需要配音。 就见里面,是一个青年男子,对面,是一个刑架似的东西,上面绑着一个人形模具。 山经饭眼神立时一凝,他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个房间,和案发的地下室很像,刑架,也是那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刑架,摆的位置都完全一样,人形模具绑在刑架上的姿势,也和那照片上男童一模一样,模型的大小和男童也差不多,而那拿刀的青年男子,和加藤正一身形差不多。 这时,就见那青年男子,拿着刀一刀刀捅下去,那顺序,姿势,刀捅的部位,都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模型很快喷出红色血水,有的喷到了墙上,有的洒落地面,更有滴滴答答,在刑架旁边,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镜头拉近,慢镜头一点点展示这些血迹形状。 山经饭皱着眉头,隐隐的,心里有些不安。 然后,镜头一闪,又是同样的青年男子、刑架和模型,但现场是干净的,显然,是实验重新开始。 大概重复了十几次青年男子的行为,以及近距离播放了四周场景留下的血液痕迹后,短片戛然而止。 很快有人拉开窗帘并开灯,这个庭采光不太好,是以白天也需要开灯。 但工具之类,并没有带出去,显然还可能有用。 “文教授,这样的实验,你们进行了多少次?”陆铭问。 “一百多次吧!” 陆铭转向冯学范,“庭上,我请求将这一百多次实验结果的最终照片呈庭。” 山经饭立时站起身:“反对,法官大人,文载绪教授作为证人,我们听取的,应该是他的证词,这些实验,和实验结果,到底意图是什么,控方一直在隐瞒,我请求暂时休庭,由控方向我们说明他们的实验意图是什么。而且,这些证据能不能呈庭,也是疑问!” 陆铭神色严肃,“法官大人,文教授作为我们的专家证人,早就进入了证人名单,他提供的实验,可能会是改变帝国刑侦历史的重要实验,我希望,能在庭上给与完整展示,至于该实验结果,最终会不会被采纳,睿智的法官大人和智慧的陪审员们,自然会给出明智的答案!” 冯学范沉吟着,又看看文教授,终于点点头,看向陆铭:“好,但如果你的实验结果是在故弄玄虚,借用文教授的名声来胡搅蛮缠,我会判你蔑视法庭!” “谢谢法官大人!”陆铭微微躬身。 山经饭咬了咬牙,但也没办法。 很快,厚厚的一摞照片,被送到了法官席以及陪审团席,也有一份,送到了辩方席位。 山经饭已经大体知道是什么,咬咬牙,拿起照片慢慢翻开。 陆铭静静等着,眼看大家都看得七七八八了,有的陪审员已经不耐烦,不知道一直看着这些血淋淋的照片做什么,而且,还是一百多张。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大家可以看到,如果我说,这些照片里,血液溅射的痕迹都差不多,大家应该认可吧?” 自没人会回答他,陆铭这时候,做个手势,有工作人员上前,开始在那雪白银幕上挂上一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张荧光斑驳的照片,其余的,便是那些实验血水溅射的照片。 “大家看,这些荧光最亮的痕迹,和这些模拟血迹,是不是很相像?” 陪审员和冯学范都看过去,确实,那斑驳荧光痕迹,和模拟血液溅射痕迹,极为相似。 “文教授,这是为什么呢?您可以解释一下吗?”陆铭看向了文载绪。 文载绪等得昏昏欲睡的样子,这时候睁开眼,“能为什么?杀人的那张照片,是真的呗,这个实验,就可以证明,加藤那小子,杀人了!” 陆铭无奈,本来想跟他准备证词,他说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想换证人,用和文教授一起合作的那位资深医生来做证人,那位要仪表有仪表,要德行有德行,要专业性,应变能力,更是没得说。 结果,文老头直接翻脸骂自己不是东西,过河拆桥,有好玩的事情,老头子尽心尽力帮你玩了,临门一脚你不要我了,你是人吗? 那医生也有点惧怕文教授,最后,只好用了文教授,不用更新证人名单,也算有这么一点好处。 那边,山经饭立时起身,“反对!反对证人毫无理由的污蔑我的当事人!” “小子,你先坐下,坐下!”文教授做着手势,仿佛这个法庭上,他才是指挥棒,看向陪审员席,“你们啊,有几个脑袋开窍的,跟你们说,真费劲,但我还得说,无聊死!” 陆铭苦笑,总不能自己反对自己的证人。 山经饭本来想反对,但见老头不可一世那种在座都是垃圾的样子,想了想,又慢慢坐下。 而且,法官席上,冯学范正低头喝水装看不到老头的表演。 自己反对,肯定也是无效。 “你们看到的,有荧光反应的那张照片,就是在加藤那小子家里地下室里拍到的,荧光最亮的部分,就是最后的血迹,照片里的可怜孩子,是被那家伙最后杀的人……” 山经饭立时站起,可见冯学范对他摆手,那意思,赶紧让他说完,你盘诘他的时候再发力。 山经饭咬咬牙,又坐下。 老头却突然盯着他,“没事,你来,我就说他是杀人凶手,你反对是吧,我给你讲清楚!” “但你小子,算是有点脑筋的,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你懂我在做什么,也就这些陪审的,一群傻子,你才能骗的他们提溜转,你小子,心里总笑话他们是傻子吧?” 听前面山经饭正觉得这老头,把陪审团得罪光了,也是自己作死,科学界泰山北斗又怎样?庭上最不该得罪的你全得罪了。 可听到最后,山经饭脸色一变,立时起身,“反对!庭上,我强烈反对证人对我的恶意揣测和侮辱!” 冯学范咳嗽一声,“文老,您还是进入正题吧……”皱眉看了陆铭一眼,意思你管管你的证人,我惹不起他,回头蔑视法庭给你用上,关你个24小时。 陆铭看着文教授,心里叹息,文老先生这种人,你以为他真是一门心思钻研科学,不懂人心? 那才真是太浅薄了呢。 明显,在打击山经饭呢,这老先生自己牛逼轰轰有牛逼轰轰的资本,当那些陪审员回去合议知道这老头到底有多牛后,那么老头指责他们没脑子,根本就没什么,全帝国,有几个能被这老头认为有脑子的? 甚至,这老头庭上能骂他们几句,以后这一辈子都是个值得吹牛皮的荣耀了。 但他说这些陪审员会被山经饭这种律师骗,山经饭心里在笑他们傻,那陪审员们,心里可就不得劲儿了,凭什么啊? 加之老头一看就狂妄的不屑于说假话,肯定是真这么认为的。 那山经饭这王八蛋,说不定真把我们当傻子。 越想,陆铭越是无奈,自己还是年轻啊,这些老人精,真是比不了。 那边,文教授又看向了陪审席,“你们就这么想,那荧光最亮的部分,就是血液痕迹,再和那一百多张照片比比,是不是,形状都很像?我做了个实验,就是做出了个模型,模型人里面,血管和人体一样,里面流得是红色药水,但压强,和人体血管是差不多的,包括动脉和静脉不同的压强,皮肤韧性等等,都和人体相似,模型大小,和加藤那小子杀人的照片里可怜孩子是一样的,做实验的人,个头和加藤差不多,每次刀下去的动作和部位,都和照片里一样,然后,你们发现没有,血液溅射的痕迹,和加藤家地下室里的痕迹极为相似。” “而我实验的房间,不管大小,刑具的位置,都是还原的照片上的,也就是和加藤家地下室一模一样。” 陆铭在旁道:“地下室里,现在已经没有刑具,照片里才有。” 陪审员们,还是都有学历要求的,一些人,已经渐渐点头,有点明白了什么意思。 “而我经过一百多次实验,证明,人体血液溅射的痕迹,是存在必然性的,你们看看,如果从相同角度,差不多的部分,用差不多的刀具进行伤害,哪怕力度有偏差,但血液溅射的痕迹,大体上,都差不多。” “所以,毫无疑问,加藤正一杀人的照片,可以认为真实无误!” 陆铭点点头,问道:“那么,文载绪教授,您作为帝国科学院的皇家大院士,对实验的态度是什么呢?” 陪审席上,已经有人惊呼出来,帝国科学院的皇家大院士? 这老头?不,这老先生? 文教授看着陆铭,皱眉道:“废话!” 陆铭笑笑,转头看向陪审员席,“文教授对任何实验都会不放过一丝细节,所以,他才能有那些伟大的发现,在得出任何结论前,文教授如果不认真求证做到没有瑕疵,那么,文教授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没有问题了!”回身,走向了检控席。 文教授则看向了陪审团席,“我说的,你们听得懂吧?” 有陪审员竟然受宠若惊的点头,虽然立时知道不对,但也不以为耻,毕竟,皇家科学院大院士,代表什么,他们最起码也是受过中等教育的,当然明白的很。 冯学范摇头,证人和陪审员直接建立对话关系,自己这木槌,却敲不下去。 山经饭起身,来到了证人席旁。 “文载绪教授,请问这个实验,是谁第一个想到的?”山经饭问。 文教授脸色就有些不对,过了会儿,悻悻道:“是陆小友……,不,是陆千行那小王八蛋想到的!” 显然,对这个足以改变刑侦历史的新发现不是自己的原创,心里有点郁闷。 虽然比起科学界的造诣,这些都是小儿科一般的东西。 陆铭一呆,没想到,他下意识称呼自己是“陆小友”,这老头,总倚老卖老没事儿熊自己,原来,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忘年交。 山经饭也是一怔,看了陆铭一眼,心下大为诧异,这答案和自己想到的可完全不同。 想了想,只有继续问下去:“文载绪教授,您虽然是科学界令人尊敬的专业人士,但是,你的研究领域,并不在医学对吗?” 文教授看着他,咧嘴一笑“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医学专业知识,最多,也就是个涉及动脉静脉不同压强的问题,而且,我做实验的时候,找的帮手是静海医院的小赵,就是那个副院长啊,血液方面的专家,如果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叫他过来!” 山经饭点点头:“好,那么文教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说,伪造照片的人,事先采取相同的姿势伤害那个孩童,也会产生这样的血液溅射痕迹?” “反对!”陆铭立时起身,指了指腕表,“辩方律师就在两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他认为王伯的口供是真的,那些孩童就是王伯杀死的!” “而我,质疑口供里,王伯杀人姿势千篇一律,都是按倒乱捅杀人,和连环杀手的手法不太像,而山经饭律师说,我是在胡说八道!” “难道现在,山经饭律师又认为王伯的口供是编造的了?王伯认罪是假?山经饭律师开始同意我方观点?王伯并不是凶手?!” 陪审员们,也都呆了呆,想起来,确实,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儿,做这个实验前,山经饭律师,极为坚定地认为,那些孩童,都是一个叫王伯的,按倒在地上捅死的。 而年轻的陆律师质疑这种杀人方法,还被他喷了一顿,喷的陆律师很惨,根本没还嘴余地。 现在,这家伙,又开始认为陆律师说的对?孩童们,又不是王伯按倒杀的了? 只是为了给自己当事人辩护?还带这么玩的? 真拿我们当傻子啊?! 看向山经饭时,陪审员们,有的很气愤,有的则很鄙视。 还觉得我们傻,到底谁傻啊?! 有人看着山经饭呆若木鸡的表情,甚至想笑,这个愚蠢的家伙!还瞧不起我们呢! 陆铭更加铿锵有力的道:“而且,这个实验,是文载绪教授和赵院长昨天晚上才做完的,这才印证了血液溅射痕迹理论,我不认为,杀人凶手能有匹敌文载绪教授和赵院长的智商及专业性,几个月前,就未卜先知的用这种方法栽赃陷害!” 陪审员们,也纷纷点头,觉得此言甚是。 最后一句,就是借机会帮文教授回答对方设下的圈套了,这种盘问技巧的小花招,文教授未必应付得了。 山经饭此时怔住,又看电影又干什么的,加之什么质疑那王伯认罪的口供自己也没当回事,毕竟,对方说破大天,也质疑不出什么来,自己都是条件反射般应对,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更忘了有这么码事。 突然,山经饭脸色大变,猛地看向陆铭。 一切,一切都是这家伙设计好的? 质疑王伯的口供,就是为现在做准备? 甚至包括前面看似一直大劣势,都是为了麻痹自己? 又猛地看向程令禹,却见程令禹神色平静,静静的看着自己。 山经饭也注意到了,陪审员们,看自己的眼神甚至有种看小丑的意味。 如果在法庭上,代表律师成了陪审员们眼里的笑柄,那么,这场官司,几乎不可能赢,因为该律师的话语,再没有任何信服力。 “山经饭律师,你还有问题吗?”冯学范见山经饭一直呆呆站着,不由得出声提醒。 山经饭脑子一阵混乱,从进入法律界开始,还从没有经历过这般逆转。 “山经饭律师!”冯学范提高了声音。 山经饭猛地回神,左右看了看,急急道:“法官大人,因为控方罗列的实验从未向辩方提起,所以,辩方需要时间准备,我请求休庭!” 陆铭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还有问题盘问21号证人!” 冯学范点点头,证人还在证人席,不管控辩谁要盘诘,那就没有现在休庭的道理。 陆铭走上两步,对文载绪道:“文教授,这个案子,可以说关注度很高了,您在报刊上,看过相关报道吗?” 文载绪点头:“看过一些!” 陆铭道:“比如,最早爆料的金正义记者,在失踪……,也就是自己藏身大杂院一个多月后,被人开车撞死,司机是一位晚期肺癌患者,他的家属,都移民去了东瀛,您见过这报道吗?!” 正呆呆出神的山经饭猛地回神,站起身:“反对!” 陆铭对法官席微微欠身,“法官大人,我只想证明,文载绪教授为什么会做这个实验,以及为什么这个小小实验,会令文教授当做最重大的科学实验来对待!证明在这个实验中,文教授是多么认真,而不会出现什么错误,其结果,是经得起任何检验的!” 冯学范点点头,对山经饭摆摆手。 山经饭无奈的坐下。 “是的,这方面报道我看过!”文教授点点头。 “那么,加藤正一先生的佣人王伯,猥亵男童被抓后,在警局交代加藤先生地下室的血迹,都是他杀人造成的,这份报道您也看过吗?” “看过……” “王伯做完口供不久,就心脏病发作死亡,您也知道?” “知道!”文载绪眼神里,已经有不耐烦,大概正在骂,小兔崽子,拿我当工具人呢? 陆铭点点头:“嗯,爆料的记者被车撞死,凶手是很快就会撒手人寰的绝症患者,本来穷苦人家,家属却都移民去了东瀛,住进了大洋房;在检方第二次搜查,发现加藤正一别墅的地下室里,存在大量被冲洗处理的血渍后不久,佣人王伯警局自首,我可以理解为自首,自首后,又莫名其妙死亡;桂绫花小姐,和加藤先生偷情,又突然有了勇气自己承认!而不管什么家族规矩也好,什么都好,两个至亲都可以欺骗的人,他们的证词,我们能相信吗?” “加藤先生杀人的照片里,应该造成的血液溅射痕迹,和检方在地下室搜查出来的血液痕迹极为相似。” “确实,很多事都有偶然性,有各种巧合,但如果很多个偶然都指向同一个可能性,那么,这个可能性,就是真相,就是必然的!” 陆铭看向了陪审团,“而真相就是,加藤正一,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手,猛地指向了加藤正一。 陪审员们,也都看过去,看着那,脸色苍白,甚至,眼神有了惶恐不安的东瀛年轻贵族。 陆铭也看着他,这个一直阴恻恻的年轻人,此刻,他心里好像终于有了恐惧,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无所畏惧,只是,背后的权势给的他勇气罢了,实际上,他的骨子里,只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蛋,只能靠伤害更弱小的人,来掩饰他的懦弱无能,来体验作为强者的滋味。 “我会亲眼看着你上绞刑架,再告诉那些小家伙,他们的灵魂,可以忘掉这里的一切可怕,快快乐乐的去另一个世界!”陆铭静静看着加藤正一,这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或许,也是在对虚空里,可能正畏惧的看着这一切的几个小小的灵魂说的。 陪审员们,心里,突然都恻然。 是啊,这个案子,甚至审着审着,都忘了它的初衷,忘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忘了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和恐惧,在他们痛苦的死去前,大概,就是生活在地狱中吧。 那个恶魔制造的地狱! 冯学范,也静静的坐着,陆铭的最后一句话,其实违规了,但是,他却没有敲槌警告。 奇怪的是,山经饭也是什么都不说,并没有起身反对,只是木然的坐着,就好像,这里的一切已经和他无关。 整个法庭内,都安静的很,就好像在悼念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好久之后,法官才轻轻敲槌,宣布休庭。 …… 旁听席最角落,一个戴着礼帽的男子轻轻叹口气。 自己每堂都来,就是想看他,本来,都有些失望了,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却不想,精彩的,永远在最后。 辩方,从近乎百分百的胜率,突然性死亡! 但是,不知道怎么,这一堂看完,让人感觉,仅仅用胜率用法庭控辩技巧来看他,那对他,是一种侮辱。 最后,自己眼眶都有些湿润,不是吗? 刘翰眀慢慢起身,这一刻,只想回家,和老伴,好好喝上一杯,也敬上那些小小的灵魂一杯,希望他们得到安息,希望他们的来世,再不会有痛苦,而是快快乐乐生活! 另一个角落,一双碧眸盯着陆铭略显单薄的身影,眼圈红红的,目光却是那么的炽热。 她虽然穿着黑色风衣很低调,而且尽量坐在角落,但旁边人还是自动为她空出了座位不敢挨着她坐,这个金发碧眸的丽人,实在太过美艳,贵族黑色缀花礼帽,更显示着她不一般的身份。 潘蜜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听说这个案子开庭,总会忍不住来坐一会儿。 现今,心里酸酸的,想哭,想抱着碧丝哭,想告诉碧丝,自己有多爱她,希望她永远快快乐乐的。 可又砰砰乱跳,尤其当那男人目光随意扫过来的时候,心脏更是不由自主的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潘蜜菈逃也似的离开了法庭,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 第七十二章 真正的死亡 金顺宾馆的“会议室”,大多数检察官,还在做梦一般。 怎么也没想到,一堂的时间,案子会反转成如此。 而看程检和陆律师的平静神情,显然,一切都是两人策划好的,将所有人蒙在了鼓里。 当科学实验证实了那杀人照片是真实的之后,加藤正一被定罪几乎已经是必然。 更莫说,山经饭那巨人,都已经被陆律师技术性击倒。 “我们还不能放松,要提防他们最后用一些邪门歪道。”程令禹神色很严肃。 又看向陆铭:“我已经向警方给你申请人身保护。” 确实,按照那加藤做事情的手法,不能不防备对方狗急跳墙,最后还拉几个垫背的。 “不用吧……”陆铭呆了呆,摸了摸暗藏的小手枪,又想想孙禄庭,应该没什么大碍,实在不行,带上大黑二黑的。 “一定要的!这事儿你听我的!”程令禹做个手势,斩钉截铁。 程令禹的话,令本来擦拳磨掌正兴奋无比的检察官们,都被浇了一头冷水,是啊,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这时,旁边桌子上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来。 有工作人员接起,随后走到程令禹身边低语:“程检,您的电话,大检察厅来的!” 程令禹微微蹙眉,哼了一声:“谁敢来说情,别怪我翻脸!” 起身走过去接电话,突然就惊讶的道:“什么?!” 那边好像又说了几句什么。 “已经确定了?见到了尸体?!” 听到明确的答复后,程令禹转身,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猛地抬头,“加藤正一自杀了,而且,确实无误……” 众人都是一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陆铭也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加藤家族是什么家族?如果家族真有子弟,是心理变态的连环杀人犯,且因为虐杀多个男童在东海罪成,被判处极刑,那么,将会是整个家族历史上最大的污点,这是任何族长都不想承受的耻辱。 特别是心理变态、恋童虐童等等,民间来说,很早就有遗传的说法,如果罪成,加藤家族的血统,都不能再引以为傲,甚至会被人认为是变态家族,这,是任何加藤家族的成员都难以接受的。 所以,该家族高层应该早有训示,如果案子实在无力回天,就令加藤正一自裁。 也难怪庭审的最后,山经饭突然一言不发了,想来,他早就知道这最坏的方案。 “看来,这个案件,要中止审理了!”程令禹摇摇头,神情有些不甘,本来应该酣畅淋漓的大胜,最后,却是这种结局。 “程检,实际上,我们已经赢了,那恶棍,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不是吗?”陆铭微笑着,“程检,我说过吧,这个官司赢了,我要请客!” “对,陆律师说的对!”程令禹精神一振,看着在座众人,笑道:“这是值得庆祝的事!等处理过善后,咱们要陆律师请客,得去温德宝俱乐部吃海鲜自助,陆律师,成不成?!” 陆铭笑道:“大夥天天来吃也没问题!” 程令禹大笑:“这回好了,我算认识了个特别豪气的好朋友,以后有地方蹭饭了!” 众人见程令禹欢愉起来,这才纷纷鼓掌叫好。 王小虎,看着已经惯例坐在程长官身边的陆铭,鼓掌鼓的手心都红了,心里,满是激动。 自己的偶像,从来不令人失望,俨然已经是和程长官平起平坐的合作关系。 这一切,都是靠实力来的,程长官当初对陆律师态度如何恶劣?可以说充满了偏见。但陆律师从来不发火不抱怨,只是默默做事。 到现在,他坐在程长官身旁,谁还不服气? 这才最令人佩服! 而且可以想象,这个案子过后,偶像会如何声名鹊起,定然成了北关甚至东海炙手可热的大律师了。 …… “号外,号外!”满大街的报童,都是宣告着加藤正一这个恶魔的死讯。 虽然法庭没能宣告他有罪,但几乎所有中文报纸,还是将他定义为恶贯满盈、畏罪自杀。 “陆大状威震北关!世界第一法律人!”报童激动的小脸红红的大声喊着。 现在的报刊,很多同样是标题吓死人,尤其是小报,怎么夸张怎么来。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时有人停下脚步,从报童手里买报纸。 温德宝俱乐部88号包房,从窗户看着 好像能听到报童在喊什么。 陆铭无奈苦笑,这几天,耳边都是这种喊声。 还是有点高调了。 但隐隐觉得,就算那幕后黑手现今知道了自己下落,从北方派人赶来,在这北关,也未必就能动得了自己。 程令禹,好像都要升大检察厅次长了。 大检察厅,一名总长,三名次长,乃是整个东海检察官的总指挥。 看来,能对大检察厅人事变动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大佬们,还是有人很痛恨这个加藤正一的。 不过,程令禹也确实资历早就够了,高级检控主任,是检察官序列最高级别的职级,本来这些高级检控主任们就是大检察厅主要长官的有力竞争者。 又想起昨天,程令禹和自己见面,还力邀自己加入大检察厅。 或者,先进入北关检察分部,他可以帮自己直接争取检控副主任的条件,主要自己太年轻,做个几年,检控主任、高级检控主任那都是手到擒来。 还说,看你也不缺律师那三瓜俩枣,做律师,太浪费你的天赋了。 自己暂时婉拒,检察官,太不自由了,还是律师更好一点,而且,自己还有别的规划。 但自己也对他承诺,以后做辩方的话,尽量不接刑事案件,除非,自己认为委托人是无辜的。 程令禹当时无奈苦笑:“你的意思,但凡你接的官司,我们就直接取消检控就得了呗?不然,被你打赢了还好,你打输了,我们还冤枉好人了?罪过更大?你这是给我上眼药啊?” 想着当时对话,陆铭也不由微笑,这程检那么严肃的人,还幽了自己一默。 “陆律师,惭愧惭愧,幸好,我将案子交给你了!”走到陆铭身边的,是魏宝增。 今天刘老财、温凉玉、孟德柱议员为陆铭在此庆祝,魏宝增却是得了信,和孟德柱联袂而来。 以前,这个圈子,魏宝增自然是看不上的。 他现今,却确实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当时选择很明智,现今才知道,要这陆律师毛遂自荐,对自己家,是多么幸运的事。 虽然,经济案和刑事案不同,律师们也各有专长,但这陆律师,好像哪个领域,都蛮强的。 “千行老弟,你那些跟屁虫,开着三蹦子,也太寒碜了!”刘老财大笑着走过来。 陆铭无奈揉揉鼻子。 虽然加藤正一死了,但在程令禹强烈要求下,警方还是对自己实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今天带队的是沙大海。 他被调去了巡防科,类似自己前世治安大队那种吧? 虽然还没明确,但基本上,就是升迁为巡防科科长了。 概因在这个案子里,他获得的检察官评语相当之高。 他的评语,程令禹交给自己写的。 自己对他这个人,暂时没什么看法,没恶感,但也谈不上好感。 但他尽心尽力跟在自己身边,这份辛苦,也值得自己给他写一份好的评语。 自己不是什么耿直哥,对什么都看不惯,尽力靠拢自己的人,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自己自然善待。 当然,他的迁升,主要还来自平时在局里的经营,但这评语,就是一个相当好的催化剂,令他的迁升顺理成章。 这沙大海,现今劲头更足了,甚至经常亲自带人跟着保护自己。 只是巡防科,最好的代步工具就是两辆挎斗摩托,也就是刘老财说的“三蹦子”,现在其中一辆,被分配给保护自己的警员。 此时听刘老财说,陆铭就笑,正想说话,刘老财道:“这样吧,我家里有辆车,以前小三子开的,现在也没用,就先给他们用着吧,等你这里没事了,就算我捐献给警队的。” 陆铭无语,这老刘,自从发现两个儿子都恨不得他坐牢后,好像什么都看开了,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感觉,千金散尽有了,就是还能不能来就不知道了。 最近也是,到处做善事,还正张罗办个孤儿院,大有我这辈子赚多少钱,临死前准备一分不留的架势。 不过,听说最近他频频带邓红梅看医生,大概,也希望能再生一个吧。 “刘董,你那孤儿院,算我一个,咱俩一半一半。”陆铭笑着说,这个数目不大,不用去贷款,反正最近做事情,只要投资什么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贷款来办。 刘老财笑道:“好啊,那样的话,我原来的构想就不能用了,规模要最少大一倍。” 陆铭怔了下,立时有些无语,当然,救助孤儿是好事,花多少钱,自己并不心疼,只是觉得这老刘,有点活菩萨的意思了。 或者是,因为邓红梅怀孕的事情不太顺利,做善事也有点求心安吧。 “千行,大家都等着你呢!”温凉玉笑呵呵推门进来。 外面热闹的很,这里是靠窗看风景的一个优雅小房间。 “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今天你是主角,不能缺席啊,来来来!”温凉玉笑着,走过来挽住陆铭胳膊。 陆铭无奈,只能顺势跟他往外走,转头对魏宝增道:“宝增兄,你那案子,对方一直拖着,就是要拖死咱,我这两天,想想办法。” 魏宝增点头。 而外面宽敞大厅里,陆铭刚刚出现,立时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很多男宾女宾,陆铭都不知道是谁,现在被温凉玉带着,一个个介绍。 有个山羊胡的老头子,颤悠悠对陆铭举大拇指,“少年英雄啊,少年英雄!” 陆铭心下无奈,如果下一个,给自己来个“北关十大杰出青年”,那这一切,肯定是自己的梦。 …… 在一大帮人簇拥下走下温德宝俱乐部的台阶,陆铭被吵得有些头晕,到处都是恭维声,自己盛情难却,也很是喝了几杯。 直到坐进车里,沙大海带着两个黑制服巡警屁颠屁颠凑过来,刚刚在楼下他们吃的海鲜自助,一个个觉得这美差简直就是天堂,更不想,鸟枪换炮,有人给他们送来辆轿车,而且,是高档轿车。 “啊,您歇着,歇着!”沙大海看陆铭靠在座椅上有点疲倦,不敢再多说,挥挥手,带着两名警员,去了后面那辆车。 第七十三章 声名鹊起和中二 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猛地醒来,才发现轿车已经停在自己家后院树荫下了,旁边,甄氏正轻轻给自己扇扇驱赶蚊虫。 其实雪龙950是有空调的,当然,仅仅是冷风空调,现今,汽车空调是起步阶段,帝国大概仅仅有百分之5的高档轿车安装空调。 车里,并不热,也没有蚊虫,甄氏仅仅是习惯而已。 见陆铭睁开眼睛,甄氏欣喜的道:“爷,您醒了?”立时要推开车门,外面站着罗一,端着的应该是醒酒汤。 “算了!不用喝那东西。”陆铭拉住了她,这眯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好多了,疲倦尽去。 轻轻拉着含珠柔弱无骨的滑腻纤手,心里立时赞叹,这,怎么就有这种,真是一辈子都握不够。 甄氏又羞又喜,但低头小声道:“爷,家里来了客人,您忘了,您同意的,晚上在家里摆宴庆祝。” “啊!”陆铭摇摇头,“好,去见客!” …… 豪华无比的餐厅,吊灯璀璨明亮,雪白绸缎桌布的餐桌是一种极为奢华的优雅,穿着同款制服的女仆穿梭,餐桌上银盘灿灿生辉。 王大安、陈清华、吉吉几人,从知道陆律师搬家后,还是第一次来。 合浦道啊! 以前仅仅听过种种传说,这次来,还真是。 宽敞洁净的绿树大街上,巡逻的绿头兵看着都新奇。 陆律师家里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环境,让人坐下来用餐都感觉是一种犯罪,就怕弄脏了哪里。 孙禄庭、孙二娘和朴秀娜也第一次坐上这个餐桌。 今天这一餐,陆铭算是宴请家人以及同事。 “罗德曼,是不是一年也不冒回头啊?”陆铭笑着问。 “是……”王大安正偷偷瞥坐在陆律师身边那古典画卷里才有的红裙绝代佳人呢,此时忙不迭回答,目光也不敢向那边看了。 其实,就是偷偷看,也不敢仔细去打量,就是感觉,太美了,简直就是仙女那样美。 至于仙女有多美,也只能想象。 陆律师,还真是有仙福,原来,还有这样一位姨太太,以前都不知道,更别说见过。 至于潘蜜菈夫人,王大安心里叹口气,还能说什么,做梦没想到,这位高贵的西洋夫人会给人做姨太太,而且,就大大方方和另一位姨太太一左一右坐在陆律师身边,这里都不说陆律师中洲人的身份了,就潘蜜菈夫人的思维价值观,也不是给人做情人的性格啊,如果她肯做情人,西洋贵族那边不有的是人选,甚至求婚的怕也大有人在,还用流落到北关来? 更别说,这还不是偷偷摸摸做情人,是给人做小老婆,光明正大的。 王大安苦笑,陆律师,不仅仅律法专业,看来很多方面,你都是我辈楷模啊,很多人的白日梦,你都给实现了。 那边陆铭想了想,“罗德曼的话,他不去就不去吧,也不用勉强。” “是,但这两天,很多要毕业的法学院生都给咱们事务所递简历呢!”王大安说着,看了眼陆铭,“您看,要不要接收两名实习生?对咱们事务所的评估也有利。” 陆铭点点头:“你看着办吧。”又是一年毕业季,可不么,正是大学生们毕业的季节。 自己,也该去弗纳德学院转转了,好像,补习班都结束了吧?要注册新一年的学籍,自己呢,也该升中学四年级了,明年这个时候,可以考大学。 但加起来,自己也没去过学院几天。 “宝银银行的案子怎么样?”陆铭想起来近期该重点关注的这个官司。 “那边还是拖着,下一堂的时间还没定!”王大安无奈摇头。 宝银银行资产被查封,官司越拖,损失越严重,哪怕赢了官司,最后还是个输。 陆铭点点头:“我尽快想想办法!”转头看向打哈欠的碧丝,笑道:“小家伙,困了啊,好了,不说工作了!” 碧丝见叔叔终于关注她了,立时开心坏了,“叔叔,等您说完话,你们大人喝完三杯酒,我要祝贺你呢,我都想好词儿了!” 陆铭就笑:“还挺懂得规矩,来,和叔叔坐一块来!”又对大家说:“好了,吃吧喝吧,就不酒过三巡了,都随意点,吃好喝好才是真的好,祝贺来祝贺去,有什么意思,这餐饭,我可不是叫你们来坐牢的,吉吉,你多吃点啊,好久不见,瘦了呢!” 吉吉立时激动的小脸发红,虽然是自己的老板,但确实神龙见首不见尾,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了。 “清华,你也别客气,给吉吉多夹点菜!” “孙伯,孙婶,你们也多吃点,没那么多讲究,什么调料不能吃啊!影响你们飞天遁地啊?!就吃就行了!” 孙禄庭和孙二娘与“圣使”同在一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圣使的可怕气息感觉不到了,但根本不敢抬头,听少爷教诲,都连连点头。 “娜娜,最近你也辛苦了,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经常在车上吃点零食就顶一顿,又正是保持身形的年龄,我可有点对不起你。” 这种场合,朴秀娜自然也不太敢多说,只是小声说:“先生您言重了。” 潘蜜菈看着自己这个关系户,轻轻点头,还算没给自己丢脸。 此时,碧丝已经跑到了陆铭面前,陆铭就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将碧丝抱起来放在自己身边。 主人椅很宽大,坐陆铭和碧丝两个都不显挤。 而且,自从骂了碧丝后,现在自己总觉得过意不去,宠溺她的很,搂着她吃饭都觉得是应该的。 “从现在开始,我埋头吃饭了,不理你们了,来吃吃!” 陆铭就真的,和碧丝嘻嘻哈哈,吃饭夹菜,不理大伙儿了。 大家都愕然,但就也都动筷,可还别说,如此,吃饭就是吃饭了,不用聆听圣旨一样听主人家说话,也没人管你敬酒不敬酒,就是单纯的吃饭,到结束的时候,好像都肚皮吃的有点饱。 陆铭看着心里笑笑,这才对,满桌子好菜,都是平常他们很难吃到的,但最后搞得每个人都吃不两口,那也没意思。 何况,和他们,说心里话,除了工作,也确实没什么能聊到一起的话题,一说话,就是自己说,他们听了。 众人散场时,陆铭将早就包好的红包分给大家。 孙禄庭、孙二娘和朴秀娜,都是500的红包,陈清华和吉吉,是200的红包。 就算不在乎钱,大喜的日子发红包,也不会乱发,自然是最近辛苦的多发一点。 几人接过红包,都开心的很,连声感谢老板。 …… 第二天一大早,陆铭终于令朴秀娜送自己来了弗纳德学院。 补习班,真的已经结束,但也没正式开学呢,还有几天才开学。 陆铭去了教务处,想看一下,新学期自己升中四了,会不会重新分班。 因为每年毕业季,中学还在读的学生都有人辍学,或去工作,或结婚嫁人之类的。 所以,中学部,从中一到中四,在校学生是递减的状态,中一年级,有8个班,到了中四,便仅仅有6个班了。 教务处,倒是有两名值班的老师,都是女老师,年龄也都不大。 还记得,自己当时办入学,是这个戴眼镜看起来很和善的女教师给办的,她姓王。 陆铭便笑着走过去,说明来意。 自己是中三六班陆千行,不知道新学期,会分到中四的哪一班? 女教师很热心,立时起身去了那很多抽屉的铁皮柜前,从里面翻了会儿,拿了份档案出来,随之就皱起眉头,狐疑的打量陆铭一眼,拿着档案走过来,坐下后,又上下打量陆铭。 “三六班的陆千行是吧?是这样的,按照六班班主任王老师的评语,他建议你转入中二,教务处已经同意了,新学期,你在中二3班学习,班主任,是林老师。” “啊……什么?”陆铭张大嘴巴,就算法庭上遇到多么匪夷所思的事,也不如今天离奇,一时有些懵。 “因为,你经常旷课,王老师说,根本没见过你几次,但主要原因还是你在补习班的成绩,你就参加过一次测试,后来一直旷课,最后一次考试都没来对吧?根据你唯一的一次测试成绩,你的格瑞芬尼语太糟糕了,根本不可能跟上中四的学习进度,所以,校方将你安排进中二年级,也是为你负责。” 陆铭怔怔的,简直无话可说,留级都算不上,自己这上了次学,还倒缩了一级,中三上完,然后回去读中二? 我,可是陆千行,现今北关最炙手可热的律师,资产数百万,重生人士,来到这个低科技世界,你让我缩班去读中二? 突然无奈摇头,自己现在冒出的念头,好像就挺中二的。 而且弗纳德学院好像一片净土,外面纷纷扰扰都进不来这里。 当然,实际上除了法律界,以及自己圈子的人和特别关注自己的,自己也没那么有名气。 报纸上,自己露出全名的时候都少,普通人买报纸,更是看个热闹,怕几天后,将东瀛鬼逼得畏罪自杀的检控官和律师们姓什么都忘了,更别说具体名字了。 “实际上,进中二,你可能都勉勉强强,但考虑你的年纪,还是让你先读几天试试,要觉得还是吃力,就来找我,我帮你转中一去,你这个年纪,上回学不容易,可别稀里糊涂混日子,将来,你的人生怎么样,就看现在了,懂吗?”女老师叹息着,有些怜悯的看着陆铭,自是觉得,这个孩子,不知道申请了多少回,才终于能进入这个慈善学校免费学习,却不想,脑袋瓜太笨,还不努力,以后,很难改变命运了,还是得回去种田做佃农,清清秀秀的,可惜了。 陆铭苦笑,这个学校,是真不错,真心为能有机会来学习的贫苦学生负责。 但自己,怎么就感觉这么憋屈呢? 在王老师循循善诱的关怀目光下,陆铭低声说了声:“是,谢谢老师!”转身,飞也似溜掉。 太丢人了!回家怎么说?还不被潘蜜菈笑死?含珠不会笑自己,可自己在她心里的伟光正形象啊!…… 碧丝?这,自己真是好表率了,小家伙会不会天真的看着自己,“叔叔,我也要缩班,去读小学一年级。” 毕竟自己做的,在她看来,都是正道的一道光。 第七十四章 收徒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七十四章收徒在车里,陆铭换下了学生制服,突然,看后视镜里,朴秀娜好像在偷笑,大概自己太郁闷,上车就嘟囔了一会儿,说自己被安排去读中二之类的,朴秀娜和孙伯自然都没敢接茬。 “娜娜,很好笑吗?” 朴秀娜立时小脸一白,“我,没,……我……”慌得手脚都没处放,甚至前方有辆脚踏车她都忘了避让,孙伯忙用力一拉方向盘,黑色轿车嘎一声,停在了马路牙子上,还好她没忘了踩刹车。 朴秀娜吓得已经眼眶里有泪水,对她的世界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做了最可怕的错事。 陆铭也怔了怔,现在自己的身边人,已经这么怕自己了吗?那以后还真不能随意和他们说笑了,会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压力。 “没事,娜娜,我和你开玩笑,好了,继续开车吧!去事务所。”陆铭尽量语气温和一些。 其实想来,这小丫头平素原来这么怕自己,那听自己自言自语唠叨说上中二什么的,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老板还挺可爱的,所以才偷笑,结果,下一秒,自己又变回了青面獠牙? “是,先生……”朴秀娜打起精神,发动汽车。 后面跟的那辆黑色轿车也缓缓驶动,里面自然是沙大海几人。 …… 吉鸟大厦王-陆律师事务所,看着外面长椅上都坐满了人,陆铭呆了呆。 办公室里,也各种乱,看起来,这些人很多是慕名来委托打官司的客户,也有一些,是被王大安通知来面试的实习律师。 里面乱糟糟菜市场一般,吉吉和陈清华忙着应付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老板的到来。 从玻璃墙,看王大安办公室里好像有客人,陆铭走过去敲敲门,王大安见到是陆铭,立时兴奋的起身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本来说这位撒手掌柜今天会来事务所,还以为又是快晚上了来转一圈,却不想上午就来了,很惊喜,也很意外。 “不打扰你吧?”陆铭笑着进来。 “就等您呢!”王大安指了指自己的客人,“来,我给你介绍下,唐查理律师!” 坐在王大安办公桌前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律师,这时微笑起身,“不用介绍,我曾经是陆律师的手下败将!” 正是潘蜜菈索赔案中丰顺贸易的法律代表唐查理。 陆铭笑笑,伸手和他握手,心说这家伙难道惹上官司了? 王大安笑道:“唐查理律师是想带着他的客户过档,你看,我也做不了主,你来谈吧。” 唐查理脸上露出喜色。 陆铭摊摊手:“你谈吧。” 唐-李律师行的干将,又姓唐,想来和唐家有点关系,这种动不动带客户跳槽虽然和道德无关,但今天他能从别处跳槽过来,以后就有可能带着客户跳槽走,所以,自己也没什么和他好谈的,无非是过档条件,利益之类。 而且,自己是甩手掌柜,自要树立王大安的威信,自己不在的时候,令王大安也能压得住茬。 那边唐查理脸色就有些尴尬,陆铭对他一笑:“唐律师,不好意思啊,我是回来找点资料,有个银行的官司,比较急!宝银银行的案子,唐律师知道吧?” 唐查理愣了下,宝银银行,那可是大案子,但听说不是一直由市区前几的西洋律师行代理吗? 这都能撬过来?! “大案子,陆律师,您忙您的!”唐查理心里立时舒服多了。 再想想当初几千元的索赔,自己当成什么大事件,和这年轻律师对垒,现在想想,好不惭愧。 陆铭回了自己办公室,王大安也跟了过来。 “我约好了,明天和主审宝银银行一案的法官见面,今天没什么事儿,换换脑筋,正好,有实习律师?我来面试几个!咱们啊,还是培养自己的人才好!” 王大安苦笑,“您说得也有道理,但唐查理这里怎么谈?给他什么条件?” 以前,唐查理这种层级的律师半个眼角都不会看他,现在,却是要过档来他的事务所,还由他开条件,也太魔幻了一点。 “初级合伙人吧,和事务所三七分账,至于他带过来的客户,可以七三分账,他七咱们三。” 王大安一呆,唐查理去大的事务所,应该差不多会谈出这条件,而他来这家事务所,除了因为陆律师名声正如日中天,应该也是觉得小事务所,会给他开出很优厚的条件。 “这,好吗?还不马上谈崩啊?”王大安犹豫着说。 “放心吧,他现在没什么底气,一般这种跳槽,都是和其他事务所谈好了,直接带客户过去。” “他搞这一出,没头苍蝇似的来撞运气,就说明,他离开唐-李律师行是突发事件,是逼不得已。” “而北关的事务所,来来去去就这几家,刘翰眀看来没收留他,应该他能带走的客户对大的事务所没什么吸引力,为那点客户和唐-李律师行较劲,不值当,而小的事务所,又有几个敢得罪唐-李律师行的?算来算去,也就咱们不吃这一套……” 王大安心下苦笑,是你不吃这套,你最牛。 “所以,这条件,我还算优待他了,毕竟是咱事务所第一个要带客户过档跳槽来的成名律师,如果能成,也算创造了历史不是?” “你就这么和他去谈吧,你是命名合伙人,和我是一样的地位,两个老板之一,你怕什么?有我支持你,放心大胆去谈!” “好……”最后这几句话,令王大安精神一振,转身出去的时候,俨然有了点老板的气势。 陆铭拿起电话,按了外线,要吉吉开始放面试的实习律师来自己办公室面试。 所谓实习律师,就是法学院毕业生,参加帝国统一的法学毕业生考试,通过的,可以拿到实习律师牌。 法学毕业生统考,比通过真正的司法考试要容易一些。 但实习律师,需要进入律师行实习,有够格的师傅愿意带,两年后,经师傅认可,可以转正拿到真正的律师牌。 而这拜师,就很讲究了,也代表着,法律界的派系,以后人脉的深厚等等。 自己的事务所,如果不算跳槽来的唐查理,实际上,也就自己够格收徒,王大安这个初段律师,是不够格的。 而且,就算自己有了点小小名声,但在法律界,还是新丁,拜自己为师对这些实习律师成为真正的律师后,没有什么加成帮助,拿到律师牌,孤零零的,师兄弟都没有一个,更别说什么师爷、师叔的有可能是法律界大牛、法官等等这种人脉关系了。 所以,愿意来自己这事务所做实习律师的,还是那些没有根基,在学院也不太突出的毕业生,优秀的毕业生,导师们早就介绍给自己有关系的事务所实习去了。 面试的结果也差不多,就算王大安遴选的可以参加面试的几个实习律师,算是矬子里拔将军了,但也没什么令自己眼前一亮的。 大概都还不如陈清华,只是陈清华有畏考症,读的垃圾大学,没能通过法学生毕业统考,更别说司法考试了,所以,只能来做事务官。 到了最后一个,也没中意的,摇摇头,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看来,今天浪费了一上午时间。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吉吉清脆的声音:“老板,刘翰眀律师的电话!” “嗯,接进来吧!”陆铭拿起茶水喝了口,这刘翰眀,最近倒是偶尔会打个电话问候,但也不提过档的事儿了。 “千行老弟,在面试实习律师呢?”刘翰眀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都在吉鸟大厦,楼上楼下,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住。 “嗯,没什么好苗子!”陆铭也不隐瞒。 “这样吧,我有个世侄女,资质还不错,对你也很崇拜,给我个面子,收了她?我保证,不是滥竽充数啊,我也很喜欢,但奈何,人家就想跟你陆大状学习!” 陆铭愣了下,想了想,“好,人我先见见吧……下午能过来吗?” “没问题没问题,等你时间安排!”刘翰眀立时愉快笑起来,又顿了下,“那唐查理啊,是唐家的养子,现在老唐有了亲生儿子,老来得子,疼得不得了,结果,唐查理背后一句话,被老唐知道了,这才要赶他出家门,你收留他可以,老唐其实也不想斩尽杀绝,毕竟三十多年感情,但也要注意点,老唐这人,脾气一天三变。” “嗯,谢谢刘哥提醒!” 陆铭刚刚挂电话,又有电话打进来,是温凉玉。 “千行,你收徒弟不?”温凉玉第一句话。 陆铭一怔,咳嗽一声:“刚面试完,没什么合意的!” “啊,那太好了,我有个人选啊,很好的小伙子,是我一直供他读书,刚刚拿到实习律师牌,你看,跟你学习好不好?” 陆铭无语,这是请自己给他培养流氓大状吗?不知道,警队有没有你安插的无间道呢? “四哥,我可以见见!下午让他过来吧!” “好,好,那就拜托了!” 放下电话,陆铭心里,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突然省起,这两个徒弟,不管收不收,但都代表着,还是本来就是中上层社会的关系网,都是人脉深厚的未来精英人物。 而自己,更喜欢草根律师能在这一行业出人头地,就如同,前世的韩安妮。 想了想,陆铭按了下电话,“吉吉,叫清华进来!” 很快,陈清华敲门进来,他额头都是细细汗珠,今天太忙了。 外面来的客户太多了,可说实话,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应付起来更累。 “清华,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陆铭笑着问。 陈清华一呆,“我,可是我没有资格啊……” 陆铭笑笑:“司法考试,也没那么难,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好好准备,通过并不难,除非,你觉得在这里学不到东西!”顿了下,“所以,我再问你一遍,愿意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陈清华看着陆铭温暖的笑容,心里突然酸酸的,点头道:“我,我当然愿意,我愿意……” 老板,不,师傅,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而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自己从来到这个城市的那一天,就知道,这里的人情多么淡薄,而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的新毕业生,甚至法学生统考都没通过?在法律界,谁会正眼看自己一眼? 就算吉吉,和一个好吃懒做的男朋友混在一起,自己都自卑的,从来不敢对她说什么。 “好了,你去吧,今天还是辛苦你了!“陆铭做个手势。 陈清华低头,慢慢退了出去,但带上门时,握着把柄的手还在轻轻颤抖。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可莫希望越大,希望越大。 自己这决定,对不对呢?给了他偌大的希望。 不过,一切,还是要看他自己。 从事务官来说,自己甚至可以给他**十分,但做一名合格的律师,总感觉还欠缺点什么。 希望他,加倍努力吧。 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感觉这三个徒弟还行。 一个黑帮流氓律师,一个名门子弟,一个资质较差的草根。 嗯,是自己的风格。 至于大律师公会规定,一名律师同时只能最多带两个徒弟。 正好自己带两个实习生,至于陈清华,还是用事务官的身份参与进来。 在这个事务所时间长了,通过司法考试应该没问题,但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律师,看他自己了。 第七十五章 陆门三怪 (上)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七十五章陆门三怪夕阳斜照。 王-陆律师事务所陆千行律师的办公室里。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看着前面站成一排的三名“弟子”,陆铭满心的无奈。 就这三个歪瓜裂枣,能成材吗? 不过,自己造的孽,含泪也要走下去。 温老四,你不说是“小伙”吗? 陆铭看着她,“小伙”叫“铁炮”。 名字挺吓人,而且不是花名,就是姓铁名炮。 “小伙子”很是英气勃勃,漂染成红色的短发一根根立起来,刺猬一般,很是夸张,相貌俊美,黑色皮夹克,宽松的蓬蓬裤,就是那种嘻哈风,秀气耳朵上,密密麻麻耳钉,雪白脖颈,也隐隐有纹身刺青,但这“小伙子”,分明就是个女孩子,只是,平板罢了。 唯一的优点,就是这“小伙子”看来真挺崇拜自己,看着自己时,满眼都是崇拜的光。 第二个,是刘翰眀介绍来的世侄女,叫佟小娥,法学毕业生,却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见人说话都脸红,一直低着头,声音蚊鸣一般。 而且,随身还带了个丫鬟。 还是未婚夫送来的,走之前,未婚夫更是千般呵护万般嘱托。 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估计,父母送她上学,现在同意她做律师,也是抱着玩票的心态吧,大概最希望的,还是她四处碰壁后,尽快回家嫁人。 但她自己看起来挺当回事的,听那未婚夫询问她,她现在这身深蓝色制服长裤的职业套装,是她自己准备的,看来,对见工也好,对进入这个行业也好,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只是,性子柔弱,不善于表达自己,怕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可能有着大决心。 这倒是一点可取之处,是以,自己答应了,收她为徒。 “铁炮”那边,是却不过温四哥情面;佟小娥,则是有打动自己的决心。 至于自己钦点的陈清华,有了这两个师姐妹,好像更放不开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至于还是喊自己“老板”,而没有勇气喊自己师傅,这倒是无所谓。 “从现在开始,你是大师姐!”陆铭指了指佟小娥,大家闺秀,见不得人,没有主见,那就让你当最大的锻炼你。 佟小娥明显吓了一跳,怯怯抬起头,可能想婉拒,可这是师傅第一个命令,又不敢违抗。 铁炮,有些不服气的斜瞥着她。 “你,我不管你身份证上叫什么,从现在开始,在这律师界,你叫铁小嘉!”陆铭指了指铁炮,“你是二师姐!” 铁炮,铁炮,带出去能笑死个人! “噢,师傅喜欢叫我什么都行!”铁小嘉咧嘴笑了笑,对师傅,倒是同志般温暖,不是满身带刺了。 啪啪啪,陆铭将三个卷宗摆上桌:“你们一人选一个,都是小案子,不用上庭都能解决的小纠纷,你们看着解决一下,最近事务所有点忙,很多小纠纷,都需要你们帮着处理下。” 三个徒弟都是一呆,陆铭已经挥挥手:“去吧,先去和当事人谈谈,你们两个师姐没经验,清华会帮你们,然后,你们想怎么处理,都写下来,先给清华看!清华写评语,再给我看!” 抬头,看着惊呆的三人:“还不去?!” …… 距离清佬住所一处菜市场外,陆铭自己开车来的,而且,是一辆不怎么起眼的小轿车,一直跟着的巡警却是被朴秀娜的车带着绕圈去了。 后门轻轻一响,九嫂坐了上来。 从菜篮子里摸出个小塑料袋递给陆铭,陆铭则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进她菜篮子。 这次有备而来,里面是2000元的现金。 九嫂也不说话,推车门下车离开。 陆铭打开小塑料袋看了一眼,里面是个小记事本,里面记载了一些东西。 陆铭没有细看,打火起车。 …… 傍晚时分,在明嘉大酒店204包房,陆铭见到了大公党北关分部党部长杜家和。 此外,还有三名党内重量级人物。 党鞭魏宝增自然在,他同时也是第六选区的议员。 乡村论坛委员会主任委员郑大国,三个论坛的主任委员,都是专职,也不参与议员竞选。 第十一选区议员董文全,也是老字号董记金业的董事长。 前二十的选区,都是北关繁华地带,这些选区的议员,在本党派,自然是重量级人物。 陆铭听到董文全的身份,心里点点头,从清佬,从董文全,从魏家,就可以看出,大公党是比较传统老派的党派,但也很容易故步自封,渐渐失去年轻人的选票。 “千行,党部已经准备,正式提名你为第四十九选区的议员竞选候选人,当然,现在还没到报名时间,咱们就是内部的这样一个决定!从现在呢,你也要开始准备了,有什么需求,随时和我说!”杜家和看着陆铭,笑容很和蔼。 但明明,按照九嫂提供的消息,他极为反对清佬这个决定。 “好。”陆铭笑笑,“谢谢杜部长,谢谢三位前辈,我什么都不懂,还需要前辈们多指点,多批评!” 看陆铭态度还算谦虚,杜家和点了点头,和董文全对望一眼,就笑着举起酒杯,“来吧,这第一杯酒,我们欢迎陆律师加盟本党!” 接下来,吃吃喝喝,陆铭和乡村委员会的主委郑大国多聊了几句。 其实党内的城市论坛委员会和乡村委员会,主要就是讨论本党政策,两个主委的重要任务,就是时刻和议员们保持沟通,确保他们在各类议题中都能和本党政策保持一致。 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权力,更像是协调员、服务员。 酒宴结束,陆铭和魏宝增走在了一起,陆铭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握手告别时,低声道:“魏兄放心,明天早上和法官见面一事,我心里有数。” 魏宝增点点头:“拜托你了!”用力握了握陆铭的手。 这时,走廊对面走过来几个男女,都是纨绔的样子。 为首的,正是刘翰眀的堂弟刘翰良。 良公子看着正和人握手告别的陆铭,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可,那几位,好像都不是一般人物,拿出一个来,也不比自己父亲地位低,甚至更高。 刘翰良看着和那些人谈笑风生的陆铭,咬了咬牙,指了指旁侧走廊,“我们走这边!” 几名同伴都是一呆,还正想晃膀子走过去撞开前面那说个没完的一群大叔呢。 但见刘翰良当先转弯,就好像怕被什么人看见一般,都莫名其妙,但他们一向以良公子马首是瞻,只能一窝蜂跟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陆门三怪 (下)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七十六章陆门三怪首席法官办公室装潢的很典雅,窗帘都是中世纪风格的帷幕。 首席法官克莉丝汀,实际年龄应该四十岁左右,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就是位金发碧眸的美少妇,穿着黑色法官袍,有种特有的诱人气质,大概是因为,法官制服,代表的意义,很不凡吧。 陆铭和原告方律师坐在法官办公桌前,都打量着克莉丝汀法官的神色。 克莉丝汀,正翻看陆铭提交的动议。 是希望法庭尽快开庭的动议,主要有三点理由,宝银银行虽然在整个帝国来说不算什么大银行,但东海及北关一带,储户很多,银行资产被冻结,使得数万储户的生活受到了影响,还有很多企业,得不到宝银银行的进一步放款,生产经营遇到了困难;第二点,原告人代理律师所谓等待警方抓捕在逃影视公司老板的理由,根本不切实际,原告人代理律师只是在拖延时间,要拖延的宝银银行破产,这是为原告人泄私愤的不理智举动,也违反律师专业守则;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案子,根本就很荒谬,自己希望尽快开庭,好能在庭上就这一点做出详细说明。 陆铭身旁,坐着原告人梁董的代理律师,来自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的西洋律师迈克尔*史密斯。 这是和瑞德律师行并驾齐驱的东海最大的律师行之一,迈克尔史密斯是该律师行里的精英人物,六段大律师。 从律师行业来说,大律师之上的高等大律师,已经是凤毛麟角。 而且,已经不是积分升段那种,而是根据贡献,由帝国大律师公会授予。 至于皇家大律师,就更是需要得到皇家认证,有特殊贡献的那种,而且,从某种角度,也算个勋位了,整个联邦帝国,还在世的皇家大律师也就十几位。 而且其中超过半数,都是宣布退休后,才得到的皇家授勋。 所以,大律师的称号,对绝大多数精英律师来说,就是奋斗一辈子的梦想和终点站,而且,多大多数精英律师,到结束律师生涯,距离梦想还会很远。 但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大律师就有七八位,甚至还有位高等大律师坐镇。 当然,作为东海最有实力的律师行之一,那在整个帝国,自然也榜上有名,该在前十行列。 宝银银行这个案子,对任何律师行来说当然都是最重要的案子之一,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组成了两个大律师参加的律师团为这个案子服务。 瑞德律师行本来也派出了差不多强大的团队,收费高昂,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今迈克尔史密斯斜瞥着陆铭,虽然对方仅仅是个二段,但迈尔克也没有轻视他,尤其是,最近这年轻律师,刚刚从技术上打赢了一场全东海瞩目的官司,听说,基本上,那些异想天开的策略都是这年轻人想出来的。 很优秀啊!迈克尔史密斯点点头,这年轻人,看起来,也不骄不躁的,有点气场,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 不过,这是经济纠纷,和刑事案完全两个路数,自己不太懂打刑事案,但找了这个案子的详细卷宗看,能从整个案子过程中感觉到,这年轻律师在刑事辩护中,应该是个天才,可是,没有人能是全才,经济纠纷,更不需要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来找证据,而是需要读懂和真正理解那些晦涩的法律条文以及尽可能多的搜集各地相关判例,同时,选对法官也很重要。 克莉丝汀法官,虽然是东海各巡回庭中最年轻的首席法官,但实际是个保守派。 对前人的判例很看重,尤其被引用较多的判例。 更莫说,“邻居原则”已经是现在经济纠纷中,法律界一致认可的应当遵循的原则。 所以,这个官司,胜诉应该没太大问题。 只是自己的当事人,觉得胜诉还不解气,一定要拖着,要拖黄了宝银银行。 作为律师,如果当事人有明确指定的策略,自己给出法律意见后,当事人还坚持,那么,就只能遵循当事人的意愿,哪怕最后输了官司,那也没有办法。 好在,按照当事人意愿,这场官司,倒也不会输。 只是当事人最后得到的赔偿,怕是不能足额兑现。 其实,如果法官批准尽快开庭,对自己的当事人,也是好事。 办公桌后,克莉丝汀法官翻到了陆铭动议书的最后一页,抬头对陆铭道:“你认为这个案子是荒谬的,那么,有什么理由?不一定非要法庭上,也可以现在和我说,对不对?”往后一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说不定,你说的有道理的话,我现在就裁撤本案呢!” 显然,对陆铭动议里的措辞,很有些不满,最后一句话,更有些嘲讽了。 而且,陆铭总感觉她打量自己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对,很挑剔的那种,不该是法官看律师的眼神,倒好像丈母娘挑姑爷,而且,是对姑爷很不满意。 “我,我还没准备好……”陆铭苦笑,当然不是没准备好,而是自己本来导演了一幕大戏,这如果万一自己现在说服了她,大戏还没开幕就落幕了,那就未免不美。 克莉丝汀蹙眉,眼神里更是有些不满。 但好像压下了心里的不快,“好吧,不过你的动议书,前面几点,说的也有道理,后天下午三点,一号审判庭!”看向迈克尔,“史密斯律师,你没意见吧?” 迈克尔史密斯点头:“法官大人,原告方无异议!” 克莉丝汀嗯了一声,拿出精致钢笔简单在本子上记录了下。 陆铭和史密斯都起身,克莉丝汀突然道:“陆律师,你留一下!” 陆铭便又坐了下来。 等史密斯出去带好门,克莉丝汀又上下打量陆铭。 “我知道,我的老师,觉得你很特别,但我的女儿,刚刚军校毕业,才十八岁……”顿了下,大概想起,在帝国来说,如果监护人同意,婚配年龄最低十二周岁,尤其传统中洲人眼里,自己的女儿十八岁,怕是已经不是很小了,对面这年轻人,也才十九,“总之,我的老师,希望你们见一面,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但你要慎重考虑!” 陆铭早怔住,怪不得对自己横竖看不过眼,原来如此。 李倌曾经跟自己说过,如果东瀛人的官司打赢了,给自己介绍个郡主女朋友之类的。 这克莉丝汀法官,传闻夫家地位挺高的,不过听说她已经离异,带着女儿单独生活。 难道,就是李倌说的那位郡主? 咳嗽一声,陆铭正色道:“法官大人放心,我怎么配得上您的千金呢,这一面,我不会见的,我会和李倌说不想去见面,也绝对不会对她说出咱俩今天的对话!” 克莉丝汀神色稍缓,挥挥手,“好了,你去吧,你也不用太谦虚,你还是个很出色的律师的!” 但等陆铭走出去,克莉丝汀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感觉,这家伙“配得上配不上”的说法,很敷衍?倒好像在说,放心吧,我见面也看不上你女儿,所以,不见面最好。 对方说话很真诚,更没有嘲讽语气,可是,就令人有这种感觉。 克莉丝汀皱起眉头,突然,就听外面有吵闹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又过了一会儿,吵闹渐渐平息,女助理事务官轻轻敲门,领着一名法警进来,“大人,外面没吵到您吧?” “怎么回事?”克莉丝汀随意的问着,法院里,发生吵闹甚至打斗也不是很罕见。 “是陆律师的徒弟,和史密斯的事务官打起来了,还招来了记者,一个劲儿拍照呢。” “哦。”克莉丝汀也没当回事,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但晚上的时候,当看到《世界报》的晚报版,竟然有关于上午自己办公室外吵闹的报道,赫然副标题,“宝银银行案已成闹剧,被告原告律师大乱斗,首席法官办公室外,酒瓶爆头!” 克莉丝汀怔了下,翻看着,蹙眉思索起来。 …… 温德宝俱乐部408号房的餐厅,陆铭放下报纸,笑着给铁小嘉夹了个鸡腿,又无奈的道:“你是大功臣,但下次可别这么火爆了!” 铁小嘉“哦”了一声,又说:“那家伙太讨厌了嘛!” 雪白桌布的餐桌旁,还坐着陈清华和佟小娥,陈清华很拘束,看起来如坐针毡。 陆铭另一侧,坐着一名银色制服套裙的微胖女子,此时正有些嗔怪的说:“陆律师,希望你下次,别再利用我过桥!” 她是程也曾经介绍的那位《每日帝国新闻刊要》的记者,叫李雪梅。 本来今日陆铭约了她做专访,说是去第九巡回庭里取景拍几个镜头,尤其是自己现在关于宝银银行的案子,想她拍一张,和对方的西洋大律师在一个镜头里的照片。 谁知道她去了后,却遇到了陆律师的年轻女弟子,用酒瓶砸对方事务官的场面,新闻记者的敏感立时令她抓拍。 不过,这种事,和她的报纸风格格格不入,是以,她将照片转给了自己的好友,世界报晚报社的一个八卦记者。 李雪梅隐隐也猜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陆律师看来是想这个案子,重新回到大众的视线,可是手段,太不光明正大了一些。 陆铭看得出李雪梅的不满,也有些无奈,这还真不是自己设计的。 自己本来就是想李雪梅拍到自己和史密斯同框的照片,二段律和六段大律师的对决,希望能吸引眼球。 可谁知道,史密斯带的那个西洋事务官,就是那种典型的西洋人高高在上思维,和自己三个弟子在长凳上一起等,他就调戏佟小娥,而且,话特别粗鲁难听,这才被铁小嘉用啤酒瓶爆头。 “李记者,你这话,其实我本来不想解释,但按你的理解,倒好像我令我的徒弟色诱对方搞事情一样,这对我,尤其对我几名弟子,是莫大的侮辱了!”陆铭脸色很严肃。 李雪梅呆了呆,随之轻轻点头:“好吧,我道歉,是我误会您了!”想了想,“那我们的专访?” “一会儿我们就开始,在此之前,李记者,你多吃点,今天,怕要忙到很晚!” 李雪梅立时兴奋起来,“好,好,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本来就有为这个东海历史上最年轻的二段律师做专访的想法,可想不到,这位年青律师,在东瀛人一案中大出风头,从技术层面,几乎就定了东瀛人的罪,而且那一堂,这位年轻律师,可以说做了主辩。 现在想采访他就太难了,他也很低调,从来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预约。 今天,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陆铭正想说说,专访里,最好别放正面照片的事情,突然,目光向旁边瞥过去。 却见佟小娥,正怯怯的向铁小嘉道谢,好像,还哭了,被铁小嘉搂着肩膀安慰。 可怎么看,铁小嘉动作神情,都有些奇怪,甚至佟小娥钻她怀里哭,铁小嘉立时大红脸。 现在人看了可能不会多想,但陆铭,却是有些无奈,这铁小嘉,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温老四称呼她“小伙子”,是不是本来,就意有所指? 但这个时代,如果宣布出柜,尤其是女性宣布出柜,那可真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自己收了三个劣徒不说,还闹出这种丑闻的话,那这三个逆徒,要来何用? 第七十七章 我真不是那路人 明天下午三点就要开庭宝银银行案。 温德宝俱乐部408号房的书房内,陆铭翻看着卷宗,一遍遍琢磨着明天说辞有没有纰漏,又如何措辞,才更有说服力? 准备案子,习惯在这个书房了,虽然合浦道家里书房更大更舒适,但就是不如这里能静下心来。 两个徒弟,都跟着陈清华忙案子去了。 其实就是陈清华处理,但她俩有实习律师牌,所以签订协议也好,什么都好,会有法律效力,只是实习律师,不能独立上庭。 朴秀娜,很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手里捧的彩页杂志是第一期《新生活》。 至于她是不是在认真看,陆铭也不知道,毕竟好像她上学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学生。 但认真看也好,不认真也罢,反正给她留了作业。 事情太多了,自己杂志的第一期都没空看,便叫朴秀娜看了,然后写个读后感给自己看。 朴秀娜也并不仅仅是看书,也在注意着老板,别的帮不上老板,但老板茶杯里的茶空了的话,她会马上斟满香茗。 老板没什么烟瘾,但偶尔思考到难题,还是会点一根烟,这时候,她就会马上拿起火机给老板点烟。 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按响了门铃,朴秀娜忙起身去看。 过了会儿,门被轻轻推开,朴秀娜小心探出头,见陆铭并没有在思索问题,而是正站起来踱步放松,她这才小声问:“先生,有您的邮件,大检察厅寄来的,寄件人是程令禹,打开吗?” “哦?”陆铭点点头:“打开吧。” 跟着朴秀娜到了外面。 朴秀娜找了剪刀,半蹲半跪忙活着开箱,宝蓝色空姐制服裙下,露出一双黑丝袜纤细美腿,小丫头腿型保持的特别瘦,一双黑丝小细腿别有一番诱人。 陆铭咳嗽一声,自己现在,有点地主老财的心态了,前世的话,这种粗活累活,好像应该男士来做,现在叫这纤瘦的小司机做了,自己却觉得理所应当。 那边,朴秀娜小心翼翼剪开包裹盒子的外面,然后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大牛皮信封,她就不敢伸手进去拿了,抬起秀气脸蛋看着陆铭,见陆铭点头,这才伸手进去双手拿出去,起身递给陆铭。 信封是开口的,摸着硬硬的,陆铭探手进去,摸出来的,却是红绒皮的委任状,揭开看里面内容,不由苦笑,却是特聘自己为大检察厅特别刑事顾问的聘任书,签名的是大检察厅总长麦肯,盖了大检察厅的红色公章。 委任状400元聘请自己为大检察厅特别顾问,而每年,自己需要至少为大检察厅服务4件案子,可以提供法律意见,也可以直接参加诉讼,而直接参与诉讼的案子,不得少于1件。 “这程令禹,尽给我出难题!”陆铭摇摇头。 看似条件很优厚,但想也知道,要真签了这卖身契,肯定叫自己参与的都是疑难杂症,拿自己当牛做马。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遇到那些检方证据不足,对方很可能是清白,但为了政治影响社会效应之类起诉的案子,自己到时候,会骑虎难下。 想了想,说:“娜娜,你帮我打封信给大检察厅的程令禹次长,大体意思,就说老哥你的盛情,我不好推却,但接什么案子不接什么案子,我必须有自主权,不然,我不会接受这份委任状。” “好的先生!”朴秀娜忙答应,也有些小兴奋,虽然是狐假虎威,但能给市区最顶级的长官们通信,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很快,她去了小会议室,里面有台袖珍打字机,里面很快响起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陆铭点点头,这小丫头还是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的,而且,还知道提高她自己的坦度,自从自己流露出这里办公缺个打字员后,她没事儿的时候就练练打字,自己当时就那么一说,但不久,自己本来叫她从这里拿到楼下请人打印的东西,她自己给打了出来,令自己很惊奇。 如果在警校肯这么努力,也不会毕不了业。 可能也是因为这工作又轻松又体面,肯定和在学校努力的心态不一样了。 警校女警的课程也大多有打字训练,但她原本,应该一塌糊涂。 正琢磨,外面传来敲门声,朴秀娜很快从小会议室快步走出来去开门,简直一边工作,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朴小姐!”进来点头哈腰的是沙大海,对朴秀娜,也是满脸谄笑,当然,如果现在朴秀娜不是陆铭身边的人,那他自然马上另一副嘴脸了。 “先生,我有点事儿跟您说!”沙大海陪着笑,离得老远就摘下警帽,到了近前身子更矮了半截,怕比见到他们局长的礼数都大,而且称陆铭“先生”,又不挂姓,更有点自居仆从的意思了。 看着他肩章上有了颗银星,陆铭点点头,知道他科长的位置已经明确了。 陆铭指了指旁边沙发,沙大海刚挨着半边屁股坐下,突然又站起来。 “哎呀,朴小姐,您忙您的,甭招呼我……” 却是朴秀娜送来了一杯香茗,不管这些人对她怎样,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总不能真就将自己当成什么有分量的人物了。 陆铭也点点头:“嗯,你去打字吧,那封信,赶紧打出来。” 朴秀娜这才应一声,走出去,轻轻带上了会客室的门。 “先生,我把桂绫花抓了!”沙大海嘿嘿一笑,看了看左右,“给您送这儿来?不过,这我感觉不太好,要不,给您送家里去?关起来,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桂绫花?陆铭一怔,搞什么? 见陆铭神色有点不对,沙大海忙道:“先生您放心,这事儿没一点麻烦,那鬼婆娘被赶出来了,住在一个特别破的大车店,结果,今早没钱结账,闹出了纠纷,我有俩巡防的弟兄去了,带她回局子,这一审,才知道她是谁,这不就通知我了吗?我去看了,吓唬的她都快尿裤子了!”嘿嘿一笑:“东瀛鬼婆,我想着,不孝敬您孝敬谁?她现在,死大街上都没人管,先生带回去,锁起来,想要圆就圆,想要扁就扁,那加藤鬼死的痛快,便宜他了,这血债,不得他姘头来还?!”最后,说得大义凌然,倒好像囚禁桂绫花做女呶,是为了复仇,是民族英雄。 陆铭一时无语。 不过,你怎么就想到我了?倒好像我好这一口一样? 陆铭随即想起,家里买帝陀罗奴和黑奴,对沙大海这个刻意关注讨好自己的地头蛇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琢磨了一下,“带她来这里,我见见她。” “好!”沙大海大喜,感觉自己渐渐摸到这年轻新贵的脉了,以后这方向发力就是。 …… 一个多小时后,桂绫花出现在了陆铭面前。 和在法庭上,几乎是两个人,早就没了那份优雅和高贵,也没穿和服,想来是太惹眼,布衫布裤,脸上都是泥污,应该也有自己掩饰容貌的意味,但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眼中,更全是惧意,低着头,身子一直在打颤,也不知道,沙大海路上和她说什么了,令她惊恐若此。 桂绫花很小就开始在东海生活,会听会说中洲语言,不像那山经饭,对中洲语一窍不通,所以两人法庭上对话用东瀛语言,还要准备翻译, “放心吧,桂绫花夫人,我想想办法,送你回家!”陆铭琢磨着说。 桂绫花,脸色大变,突然噗通跪倒:“求求你,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求求您了!先生,陆先生,求求您了!” 陆铭怔了下,随即明白。 还记得自己姓氏,自然是法庭上发生的一切,令她很难忘记,也是她一切噩梦的开始。 而且,看来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大概,在外面自生自灭,也比留下来将要面对的残酷命运好的多。 所以,自己说要送她回家,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也是,加藤正一自裁不说,还成了家族的耻辱,她要面对什么,可想而知。 “桂绫花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会帮你争产,你丈夫留下了近百万遗产是吧?又没有子嗣,按道理,你是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我准备帮你打这个官司!” 顿了下,陆铭道:“不过,代理费用,我要标的额的百分之八十,也就是,我帮你争到多少遗产,我要八成,你是二成。” 桂绫花一呆,愕然抬头。 “我不需要你现在答应我。”陆铭提高声音,“娜娜,来,带桂绫花小姐好好梳洗,再在隔壁开间房给桂绫花小姐休息,一切开支都算我的!”又看向桂绫花,“等您情绪稳定了,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既然走法律程序,那就一切按照规矩来,不能当事人在被胁迫或者精神异常波动的时候,和她签代理人协议。 至于自己照顾希望代理的当事人,这倒是无碍。 比如看到乞丐受了委屈为他维权,带乞丐吃些好的穿些好的,都在情理之中。 第七十八章 小黑屋初体验 (上) 桂绫花,显然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 十几分钟后,朴秀娜就回来,转述桂绫花的话,她说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而且也考虑好了,愿意请陆律师做她的代理律师,为她处理先夫的遗产事宜。 她自然是很快权衡清楚了利弊,就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她近乎身无分文,也拿不出律师费,这场官司输了,她的处境也不会更坏,而万一赢了,拿到百分之二十的遗产,她仍然可以恢复单身富婆的生活状态。 而且,最起码这個官司出结果前,她不用再担惊受怕,也有了栖身之地。 “还是明天再和她签!”陆铭笑了笑。 “啊,先生,她还说,可以住来408,不用先生再另外花钱给她单独开房。” 陆铭摆摆手:“这里也不是谁都可以来住的!” 朴秀娜听了,心里就有些暖,毕竟,她在这里,也有仆人房的小小卧室可以落足。 陆铭想了想,“跟服务生们说一声,她那间房帮着多留意一点。” 又想到东瀛人的手段,“打个电话,叫二娘带大黑二黑来和她同住。” 这里是温凉玉的地盘,自己所在,更是高级会员区,不是会员楼层都上不来,本来不用太考虑安全问题,但多加点防范,还是更放心一些。 …… 夜幕降临,书房里,陆铭看着手里一页纸笺。 桂绫花是真的将自己当救命稻草了,这是她列的先夫加藤三闾的遗产清单。 这女人,估计在家没事儿就数她继承的财产玩了,虽然孑然一身的逃出来,自己拥有过的东西,还记得清清楚楚。 帝国银行存款,有十一万多。 包括德里达石油在内十几家公司的股票及债券,价值六十多万。 不动产三处,都在东海东区的东瀛人聚集区。 百乐温泉馆,位于东海一处卫星城镇的山间温泉区。 这些是最主要的,还有零零碎碎,汽车啊,外面借债啊,之类的。 此外,还有一个叫珍珠岛的小海岛串,其先夫继承了拥有该岛的契约书,不过,其先夫继承的也就是个契约书文物,该契约的法律效力并不被人认可,因为这个小海岛串的拥有权契约书,是历史上一个笑话,好几家都有。 琢磨了会儿,陆铭重新拿起宝银银行案的卷宗看起来。 …… 第九巡回法庭第二审判庭。 陆铭和魏宝增坐在被告人席位,原告人席位,有和陆铭有一面之缘的史密斯律师,还有一位白胖白胖的老头,看来就是原告了,也就是曾经魏老董事长的好友毕汉庭,西部煤炭联合公司的董事长。 刚进法庭的时候,魏宝增跟他打招呼叫“二叔”,他却只是冷哼一声,理也不理。 克莉丝汀法官进入审判庭,众人起立。 而旁听席,乌泱泱坐满了人,有很多储户,还有很多记者,长枪短炮的。 本来时间拖得太长,媒体都懒得再理会的案子,突然又热了。 一来,因为宝银银行的代表律师突然由瑞德律师行,换成了一名二段律师,这位律师,正是余温尚在的,曾经的热点人物,十几天前,东瀛恶魔案中大出风头的年青律师,这本身就够劲爆了,难道这个二段律,比瑞德律师行的大律师团,还值得信任?尤其,这又是经济官司。 二来,前天的晚报,这位二段律的女徒弟,直接在首席法官办公室前用酒瓶砸了原告律师行的事务官,这案子打下去,还不定出什么大新闻,不会上演黑帮全武行吧?毕竟现今成功人士,或多或少,都会和黑帮有点关系。 是以,大报小报的记者,但凡想抓热点的,蜂拥而至。 坐在法官席上,克莉丝汀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拿起木槌敲了下,“安静,从现在开始,有扰乱法庭秩序的,本席会进行驱逐!” 法庭内立刻静下来。 克莉丝汀看向陆铭,“被告人律师,你的动议书里……” 法庭大门突然被推开,最外围的记者们首先骚动起来,坐在旁听席的储户则有人站起来,骂着,就要向进来的人那边冲。 “啪啪”有镁光灯亮起。 很快法警们聚拢过去,令旁听席安静,拍照的有两个记者被驱逐出去。 这场庭审,特许对媒体开放,记者们可以带相机进场,但只允许开庭前和休庭后进行拍照,庭审过程中,严禁一切摄像拍照等等。 从大门处进来的是一名黑风衣戴礼帽的老者,原告席的毕汉庭看过来时,立时眼神一凝,神色有些复杂。 来的老者,正是魏宝增的父亲魏老董事长。 他已经很老了,风衣和礼帽只是掩饰他的苍老,当摘下帽子露出苍老面容时,手上,更全是老人斑,看着这一幕,毕汉庭眼神里,更是复杂。 陆铭站起身,“庭上,我的当事人,在得到医生特别允许下,今天来到了法庭,我希望,法官大人能允许他出庭作证!” 克莉丝汀法官碧眸盯着陆铭,大概也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允许被告人出庭作证。” 魏老董事长,在陆铭搀扶下,颤悠悠走上了证人席。 刚刚坐下,魏老董事长又起身,向毕汉庭深深一躬,又向旁听席的储户们深深一躬,声音有些沉重:“汉庭,还有所有信任我将钱存进宝银的朋友们,我向你们,郑重道歉。” 毕汉庭蹙眉,但看着这位老友颤悠悠的身子,目光,转向了别处。 旁侧史密斯律师微微一怔,当庭道歉?这是要认输么?以此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最起码现在被判负,也许宝银银行还有一线生机。 “汉庭,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我事先完全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是尽一个朋友的责任,希望能帮到你。” “但你害得我损失了上百万!”毕汉庭冷哼了一声。 “所以,我才说对不起你。” “但是,我更对不起我的储户们!”魏老董事长看向旁听席,“因为,我辜负了伱们的信任,将其中一位的信息,透露给了我的好朋友,酿成了现今的困境!我这几日,躺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自责,愧疚!我真的担心,失去你们的信任!宝银银行,虽然有充裕的资金,但是,却得不到大家的信任,这是我完全想不到的,我错了!真的错了!这几天,我经过痛苦的思考,有了以下决定,希望能挽回大家的信任!在这次官司过去后,宝银银行将会实行严格的为客户保密原则,履行对客户所有事宜保持沉默的原则,这些原则,会写入任何开户合同中,将会是宝银银行开户合同的基本条款,如此,若违反这一条款,客户可以向宝银银行提出高额索赔。” “为客户保密,将会成为宝银银行的第一守则!” “就此事,这堂结束后,我也会发表一个正式的声明。” 第七十九章 小黑屋初体验 (下) 从证人席下来,魏老董事长坐在了陆铭身旁。 克莉丝汀看着陆铭的眼神,更是不善。 魏老董事长出庭作证,更像是一场秀,一种宣传自己银行的商业行为。 史密斯律师一直没有说话,很有风度,等到魏老董事长“作证”完毕,站起身道:“法官大人,我请求证人的证词无效,暂时休庭。” “裁定证词无效!”克莉丝汀看向陆铭,“你跟我来!” “原告方请求参与!”史密斯再次起身。 克莉丝汀点点头。 陆铭看着克莉丝汀的脸色,在魏宝增耳边道:“计划继续,你们出去发表声明,不用等我了,估计我会被关小黑屋。”小黑屋,当然是戏称,法院的临时囚禁室,环境还是不错的。 至于“证词”在法庭上有效还是无效,并不影响这场秀的效果。 但克莉丝汀法官,看起来很恼火。 …… “法警,把他关起来!24小时。”进了办公室,克莉丝汀就做个手势。 走廊里被克莉丝汀手势招进来的黑制服法警呆了呆,无奈走过去,“陆律师,请吧。” 陆铭对他理解似的笑笑。 这是法官的特权,蔑视法庭直接就可以将人关起来小惩大诫,当然,不会超过24小时,算是情节轻微,也不会有犯罪记录。 而且蔑视法庭罪可大可小,法官量刑特别灵活,如自己前世西方国家一个前总统,因为拒绝按照法庭所说提供相关文件,被判蔑视法庭,在相应文件提交之前,每天1万元罚款,人倒是不用坐牢。 自己这个,只是蔑视法庭初级阶段。 那边史密斯看着处置结果,也满意的点点头。 陆铭想了想道:“法官大人,在我被关禁闭前,有几句话想说。” 克莉丝汀法官摆摆手,法警暂时站在了一旁。 “关于宝银银行一案,首先,魏老先生和毕汉庭先生有没有形成法律意义上的关系,这里适用不适用邻居原则,我认为值得商榷。” 史密斯立时道:“银行账户流水查询,属于专业行为,虽然魏老先生和毕汉庭先生是朋友,也没有签订服务条款,但正是因为朋友这种关系,模糊了两者的法律距离,实际上,按照汽水罐里的飞蛾判例,魏老先生和毕汉庭先生,默认形成了法律关系!” 对方不再作秀,史密斯反击的极快。 陆铭点点头,“邻居原则自然是我们经济关系中的重要原则,但是,将法律距离和可预见的伤害等同视之,是很不妥当的,双方的经济关系,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只要一方对另一方造成伤害,就认为两者具有法律关系,这将损害我们的公序良俗。” “比如这個案子,魏老先生本来是为朋友帮忙,结果,却惹上官非,甚至可能破产,这样,又如何塑造我们社会的价值观?” “邻居原则,实际上,应该有三个并列的测试准则,第一,对原告造成的经济损失可否合理预见?第二,当事人之间法律上的距离是否产生法律上的关系?第三,让被告承担法律责任,是否公平、正义和合理?是否符合公众政策原则?” “这三点只有同时为肯定的答案时,我认为,邻居原则才是合理的判定。” “在本案中,我们可以勉强认定第二条,因为我的当事人经营银行,可以认为,他虽然是帮朋友查询,但是,也和朋友产生了法律上的关系。” “但第一点,我的当事人,绝对预料不到,这次查询,能够给原告带来任何经济损失;第三点,让我的当事人承担法律责任,会严重损害我们的社会价值观,如果一个人,在并不损害别人利益的情况下,好心帮朋友的忙反而受到了法律意义上的严厉惩罚,那绝对是司法上的不公正!” “说完了吗?”克莉丝汀淡淡的问。 史密斯,倒是看陆铭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而且,认真思索起来。 陆铭对克莉丝汀点了点头。 克莉丝汀做了个手势,法警无奈走过来,陆铭也不难为他,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 被关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陆铭就被放出来了,在走廊里,魏宝增正苦笑等着他。 “发表声明时,媒体多吗?”陆铭问。 魏宝增点点头。 陆铭琢磨着说:“还是要看后续,这个声明,对普通储户,起不到什么作用,等银行资产解封,他们该跑来挤兑还是会挤兑,我们要做好准备。但现在借机会宣传下宝银的新理念,也不错。” 魏宝增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陆铭摇摇头:“不瞒你,本来我说有六成胜率,现在,大概只有四五成了,只能听天由命。” 这首席法官,实在有些难搞,尤其是,非把自己看成想追她相依为命的女儿的人。 那在她看来,自己自然浑身都是缺点了。 法官也是人,都有情绪,不可能永远保持公平公正。 而且,邻居原则的三点测试准则,本来是六七十年代产物,八十年代末正式确定,现在来说,是稍微有点超前了。 想了想,“毕汉庭看到魏董事长,好像和见到你不一样。” 魏宝增苦笑:“他们老哥俩曾经是特别好的好朋友,不过毕二叔亏损的太多了,而且,还成了笑柄……” 陆铭正想说什么,魏宝增道:“陆律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毕二叔谈一谈,咱们宝银银行将纳都影业接过来,虽然纳都以前的影片版权全卖了,成了个空壳,但还有部分摄影棚和签约艺人,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尤其有了你这个合作伙伴。” “只要毕二叔同意和解,虽然宝银银行会背上沉重债务,但我现在,有信心渡过难关。” 陆铭本来是有了别的主意,听魏宝增的话,想了想,“嗯,可以谈一谈,看对方什么条件。”自己本来的主意,有点狠了,实在不行再说。 纳都,曾经声名显赫,但现在电影业,和后世不同,现今经营影业公司,如同过山车一样,可以说,一部电影能令一家公司兴旺起来,一部电影也能令公司快速衰败下去。 纳都,主要也是用五十万巨额投资拍的一部影片赔了个底朝天后,开始走的下坡路。 前几年纳都投资五十万,进行这个电影史有史以来破纪录投资的电影拍摄时,还正是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而魏宝增的转变,看来是父亲发表声明时,反馈不错,是以重新有了信心,电影都敢碰了。 “先看看毕董事长怎么说。”陆铭琢磨着,“而且,这个案子没那么悲观,所以,谈的时候,伱就当看正常投资值不值,而不是要赔偿他的心理。” 魏宝增微微一笑:“我明白的,而且,你得跟我去啊,不仅仅你是我的法律代表,咱是合伙人不是?” 第八十章 传统生意伙伴 一间小餐厅的雅间,就坐了四个人,魏宝增、陆铭、毕汉庭及史密斯。 但在餐厅外一排轿车里,自然有很多随从,包括史密斯的事务官等。 听魏宝增说如果毕汉庭肯和解,宝银银行愿意入资纳都影业,和二叔将纳都影业搞起来。 毕汉庭冷笑:“买纳都,我用了一百八十多万,但谁想到,他以前所有电影的版权早就贱卖了?银行户头,也一分钱不剩,还有摄影场地,最好的两个,他也都卖了,剩了个最破的,好机器也卖的七七八八了,还怎么搞?宝增,做生意,你还是得向你父亲多学习,不能头脑一热,什么都往里扎!” “史密斯律师,你怎么说?”陆铭看史密斯欲言又止。 史密斯点点头:“摄影器材的话,我们签约在前,器材也在我们手里,所以,不会被别人抢走。” 毕汉庭立时蹙眉,不满的瞪了史密斯一眼,这西洋鬼子,就是一根筋,太实诚,做任何事都极为守规矩,交换信息也是,和对方律师,从不藏着掖着,和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律师都不一样。 史密斯又继续道:“所以,魏董说的很对,这个电影公司,还是有机会经营好的,除了拥有完善的摄影器材和还算不错的一个摄影场之外,纳都影业的工作人员还都在合约期内,还有五十多位签约艺人,包括几位票房号召力很不错的大明星,所以,好好经营下去,还是大有可为的。” 顿了下,“但是,我的当事人毕汉庭先生,因为这场交易身心俱疲,对这家电影公司,也完全失去了热情,所以,如果宝银银行愿意出二百万元买下纳都影业,我的当事人,愿意和解!” 陆铭笑笑,就知道他不简单,不会没目的的披露纳都的信息。 看着史密斯,“史密斯律师,你认为,这场官司,你们有几成胜算?” “八成!”史密斯毫不犹豫,“陆律师,你提出的诠释邻居原则的三点准则很有趣,但是,经济纠纷和刑事案不同,地方法庭是不会贸贸然接受有悖高等法院判例的新规则的,而且,我认为,克莉丝汀法官对你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当然,这不会影响克莉丝汀法官对本案的公平判断,只是,克莉丝汀法官不会因为你最近惩戒了恶人而偏向你了。” 其实他的意思很明显,克莉丝汀法官会偏向我们,但这话自然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被告就可能有理由申请审判无效。 陆铭摇摇头:“史密斯律师,看来你现在并没有什么信心赢下这场官司,你是一個诚实的人,应该遵循你一向以来的好名声,虚张声势并不适合伱,我听说,你特别有把握的官司,也从来都是说自己有五成胜率,现在,你却毫不犹豫的说出八成胜率这样夸张的言词,你觉得胜算很低对吗?” 史密斯微微蹙眉,转头对毕汉庭道:“毕先生,他在动摇您的信心,我认为,没什么可以谈的,我们走吧!” 陆铭看向毕汉庭,“毕董,洋鬼子还是不懂我们中洲人想法的!” “抗议!”史密斯愕然之下,立时瞪起了黄澄澄眼球。 “这里不是法庭,你抗议什么?回头,你可以去大律师公会投诉我种族歧视!” 陆铭摊摊手。 史密斯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资格和他坐桌上谈判的律师,还有这么无赖的,从来没应付过这种事,一时呆滞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着史密斯吃瘪,毕汉庭突然觉得很好笑,这个一板一眼的洋鬼子,对,洋鬼子这个词很好。 这个一板一眼的洋鬼子,和自己生意场上的西洋伙伴们根本没什么两样,一个个看起来很认真,很专业,但实际上,骨子里,就拒你千里之外,你再优秀,也根本进不去他们的圈子。 西部煤炭,接触的都是大企业,很多都是西洋人企业,但接触越多,越让人觉得压抑。 “毕董,咱们做生意的想法,只有咱们自己懂,你和魏董事长,是多年的好友,他现在已经因为这场官司,在病床上很难起身,前天,是他打了强心剂才能勉强来的,您也看得出,他是为了挽救自己的企业,是以不惜加重病情也要赶来。您可能还很生气,为什么,他前天能作秀,以前却不出现,因为,他真的身体不行了,也愧对你,是,前天是一场秀,但他对你的道歉也是认真的,他拖着病体来做这场秀,也是希望,能挽救自己的企业,这样,他也有能力,为您做一些事情。” 毕汉庭拿着茶杯喝茶,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陆铭继续道:“这场官司,史密斯律师心里应该明白,我们有六成胜率,是,克莉丝汀法官对我有意见,以为我在追求她女儿……” 魏宝增,毕汉庭和史密斯,都诧异的看过来。 “她女儿,挺漂亮?”毕汉庭突然来了兴致。 陆铭无奈,我重点不是这里好不?“大概吧,李倌要撮合我们……李倌是克莉丝汀法官的师傅。”毕汉庭事业重点在西部,人也经常在西部,对北关的情形应该不太清楚。 毕汉庭点头,打量着陆铭:“那法官看不上你?我看你挺好的嘛!前不久,还把一个东瀛变态逼得畏罪自杀是吧?年少有为嘛!” 陆铭笑笑:“毕董过奖了,但这东西,看眼缘不是,而且,我也没想和她女儿见面。” 毕汉庭点点头:“对,咱还看不上她呢!有什么了不起?!”不知道怎么,竟然感同身受一般,和陆铭同仇敌忾起来。 陆铭摇摇头,“毕董,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因为克莉丝汀法官实际上对我存在偏见,我们新提出的法律动议虽然有理有据,但我也只敢说有六成胜算,但是,如果克莉丝汀法官真的判我们负,我会用她对我存在偏见的理由提起上诉,这个理由必然成立。” 毕汉庭这才省起,和对面少年律师,现在并不是一个阵线,咳嗽一声,拿起茶杯喝水。 陆铭继续道:“进入上诉期的话,那官司就会拖得更加长了,到最后,宝银必然资不抵债,就算最后您赢了,毕董您也得不到什么,只是和魏老董事长双输罢了。何必呢?” “而且,二百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对您毕董来说,也不是什么能让您太伤筋动骨的数目,当然,我们都明白,这些钱,也不是毕董您一个人投资,还有跟您吃饭的人。” “现在,宝增很有诚意的来和您和解,他有个方案,您看看?” 魏宝增拿出一份几页纸笺的文件递过去,“二叔,您看看。” 毕汉庭犹豫了一下,旁侧史密斯低声说:“毕先生,可以看看。” 毕汉庭接过来翻看,立时一怔。 魏宝增拿出的和解协议很有诚意,条件是,如果现今毕汉庭同意和解,宝银银行愿意出资二百万买下纳都影业,五十万会立时付款,另外一百五十万分十年付清,利息比同等银行贷款利息高出一个百分点。 这几乎就是毕汉庭原本提出的控诉赔偿条件了,只是其中的大部分款项不能立时到账,分期,利息还可以,虽说对生意人,现金流才是最重要的,但这条件,也完全可以看出对方的诚意。 “这……”毕汉庭有些犹豫。 “毕先生,看来,他们输定了,肯定有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的弱点,我会好好去查,这个官司,我们赢定了,而且,我相信,法庭可能会判对方大量的惩罚性罚金!” 史密斯也看到了和解协议,立时在毕汉庭耳边低语。 “史密斯先生,你不要乱出主意,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陆铭缓声提醒,都可以想象,史密斯在说什么。 其实,对史密斯本来印象很好,这家伙,守则又聪明,如果律师都是这种,那司法界会干净许多。 但是,他到底还是不懂中洲人。 其实,自己也不太赞同魏宝增提出的和解协议,但他坚持。 看来,传统中洲人思维,和自己这个现代熏陶过的,还是很有些不同。 而史密斯,见到这么优厚的和解协议,立时条件反射般认为己方肯定大劣势,肯定掩藏了什么关键性证据,甚至可能会被法庭判天文数字的罚金。 比如,魏董事长很可能是故意和人设套欺骗这老友。 从某种角度,也不怪史密斯的反应,他也是恪守职责。 “二叔……”魏宝增殷切的看着毕汉庭。 毕汉庭听着史密斯的低语,犹豫着,终于,猛地站起身,“宝增啊,这协议我不能签,我们还是庭上见吧!” 史密斯立时起身,跟着毕汉庭向外走。 毕汉庭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惭愧,再没回头看魏宝增一眼。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多年的友谊,终究还是不敌现实里,赤裸裸的利益。 看着旁侧满脸失望的魏宝增,陆铭拍拍他肩膀。 魏宝增回头苦笑,“我应该 听你的。” 陆铭提议来着,就算最终和解协议底线是这种优厚条件,但也不要一下开出来,慢慢加码就是。 但魏宝增没同意,想靠诚意打动父亲的这位老朋友。 “也未必不是好事!”陆铭笑了笑。 这时,朴秀娜匆匆进来:“先生,法院给事务所打了电话,下午要您去见克莉丝汀法官!” 而外间,听着也是史密斯的事务官跑进来,知会史密斯下午见克莉丝汀法官,看来也是电话打去了事务所,事务所急急派人来通知他。 第八十一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克莉丝汀法官装潢风格很是优雅的办公室。 但对陆铭来说,这里的回忆并不怎么美好,第一次,被法官关禁闭,就是发生在这里。 陆铭和史密斯又坐在了上次的位置,办公桌对面,坐着一袭黑色法官袍风姿绰约的克莉丝汀。 “昨天,我和高等法院的几位大法官喝下午茶,也聊了一下午这个案子。” 史密斯听着这开场白,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正想说话,克莉丝汀摆手制止了他。 “我们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不过他们都对陆律师提出的三条测试准则很感兴趣,也有人提到,希望遇到类似的案件,引入这三条测试准则,但回归到本案,鉴于陆律师提出的动议并不成熟,我还是倾向于判原告胜诉,不过宝银银行作为主体,不该承受原告的全部损失之责任,已经潜逃的骗子才是责任之主体,我倾向宝银银行承担连带责任,需要赔付原告百分之十的损失,此外,承担诉讼费用。” 陆铭很规矩,正襟危坐,甚至规矩的都有点过分了,一句话不说,就是听着,一副被关后痛改前非的模样。 但心里快速换算了一下,纳都影业,实际上,还是值个百八十万的,毕汉庭损失在八九十万之间,己方承担百分之十的责任,也就是最多赔付10万元,诉讼费也没有多少。 加上如此一来,宝银银行的资产会很快解禁,没凉透,只要安抚住储户,还有救。 虽然官司明面上输了,但实际结果可以说赢了,自己也算没辜负魏家的信任。 至于自己的代理协议,赢了官司才能得到宝银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倒是无所谓了。 克莉丝汀又止住想说话的史密斯,对陆铭的态度,她好像就很满意,又道:“当然,就算判被告胜诉,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回去还会好好考量,会参考些案例,在明天开庭宣判前,你们可以好好准备,希望我裁决之前,你们能有新的东西来说服我。” 见克莉丝汀终于说完了,史密斯立时道:“法官大人,我请求法庭再次将案子延后,因为,魏家父子,很可能是和诈骗人合谋欺诈我的当事人,我需要时间寻找证据!” 克莉丝汀微微蹙眉:“证据呢?” 史密斯犹豫了一下,“方才,有陆律师在场,被告提出的和解协议条件极为丰厚,很不可思议,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对方急于……” 陆铭在旁咳嗽一声,小心翼翼举起手:“法官大人,这只是我的当事人为了几十年友情,想弥补他的朋友,……” 克莉丝汀摆摆手,更瞪了陆铭一眼,这家伙,可有借口了,从进办公室开始,就开始装委屈了。 “那我希望你明天之前,能找到新证据了!而且史密斯律师,根据幼童保护原则,你不该跟我提及未达成之和解协议!”说到这儿,克莉丝汀忍不住看了陆铭一眼。 又琢磨着,克莉丝汀轻轻叹口气,“又申请延期么?现在想想,这个案子拖得太久了,对宝银银行,对储户们,很不公平,史密斯律师,希望你明天开庭的时候,能说服我,我已经开始怀疑原告的真实意图。” 史密斯呆了呆,听得出来,克莉丝汀法官心中的天平,正向被告方倾斜。 本来,克莉丝汀法官准备驳回原告赔金的要求,只准备让被告赔付百分之十的连带责任。 十来万,说实话,也就是堪堪支付当事人几個月来为了这个案子的支出,包括会计师事务所,和自己全律师行鼎力支持的费用等等。 也就是当事人,几个月,费时间费精力,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律师行固然赚钱了,但当事人实际却是输了,结果怎么都不能算很光彩。 而且,听话头,克莉丝汀法官有可能打破常规,明天直接引用那年轻律师的动议判决被告胜诉? “法官大人……”史密斯还想再说。 “好了,你们出去吧,这个案子,我还要好好想想,也希望,伱们明天有新发现,来真正说服我!”克莉丝汀摆摆手。 史密斯和陆铭起身,陆铭走在了后面,到门口的时候,陆铭回头伸出大拇指,小声说:“大人英明神武!” 克莉丝汀立时一瞪眼睛。 陆铭早溜出去,迅速带上了门。 克莉丝汀本来满是严肃的俏脸,露出几分无奈,嘴角也隐隐有一丝笑意,摇摇头,拿起桌案上卷宗看起来。 …… 坐上法院台阶下魏宝增的车,陆铭摇头叹口气,“当舔狗,真难啊!” 魏宝增瞠目结舌,不明白陆铭什么意思。 看向魏宝增,陆铭道:“是个好消息,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咱们输掉官司,但只需要赔毕董十来万,也有可能,会是咱们胜诉。” “真的?!”魏宝增立时睁大眼睛。 陆铭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要回去准备准备,那史密斯,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魏宝增点头:“好的,那我们明天再庆祝!”看了陆铭一眼,“千行你放心,明天就算被判负,但赔偿额仅仅十来万的话,那咱们还是赢了,咱们之间的代理协议也会按照赢了官司生效。” 陆铭摆摆手:“不,还是要按照协议严格执行,我不会贪天之功。” 魏宝增眼里露出欣赏,并不再多说,但看来,心里已经有了些主意。 …… 第二天上午克莉丝汀法官刚刚坐上法官席,法务官宣布开庭。 史密斯立时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请求此案延后审理,因为我方有新证人,证实魏宝增父子,和诈骗犯约翰鲁尼勾结,是诈骗我方当事人的从犯!所以,我希望本案押后处理,等刑事诉讼结束,再审理本案的民事索赔部分!” 陆铭站起身,“法官大人,大检察厅尚未就是否刑事立案起诉我的当事人做出决定!” 昨晚就接到程令禹电话了,有检举人,检举魏家合谋诈骗。 只能说,律师的人脉,极为重要。 看了眼史密斯,陆铭摇摇头,本来还挺欣赏他的,但原来也是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家伙。 证人,多多少少有点假,现在史密斯就是要拖这场官司,如此,己方会损失惨重,所以,为了不再将官司拖下去,他认为,自己一方,还会提出原来的和解协议结束这场诉讼。 法官席上,克莉丝汀点点头,看向史密斯时,眼神极为不满,“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等刑事诉讼立案后,根据诉讼结果,再提起民事赔偿诉讼!” 看了看原告席和被告席,又看看旁听席,以及旁听席后乌泱泱的记者们。 克莉丝汀缓声道:“本案从提起告诉开始,到现在已经153天,可以说,旷日持久,本庭同意原告方所说,原告和被告,在被告为原告查询银行账目时,已经是专业行为,双方形成了专业咨询上的法律关系,但是,被告并没有预料到,此次的咨询会给原告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相关直接责任人已经或认罪或潜逃,被告并没有直接欺骗原告的意图。” “如果宣告被告担责,那么,会置很多专业人士以危险境地,比如,会计师,他们根据手上资料计算账目,如果原始资料本身是谬误的,他们不知情的前提下,计算出来的结果,也会是错误的,会给当事人带来困扰和损失。虽然刑事上免责,但和此案类似,此案被告需要担责的话,这些专业人士以后遇到同类案件,经济上也会被追责。” “同时,被告一片好意,为朋友帮忙,也并不存在行为上的过失……“ 陆铭听着克莉丝汀法官宣判前详细解释她判决的依据,心里渐渐安定,看来,要直接裁定被告胜诉了。 至于她一再强调被告“不存在行为上的过失”,是指并不是好心办坏事的一些情况,如非专业人员却要急救,造成伤者伤势加重之类的情况。 又如本案中,如果魏家是主动帮忙,主动要帮毕汉庭查客户账目,那结果又可能不同。 判例法,就是如此了,没有陪审团的情况下,主要看法官的意志,同样的案子,不同的法官,结果可能大不相同,因为没有多少成文法可以参考,只能根据基本的法律准则,参考前人判例,不同法官,对前人判例的理解又会不同。 当然,如果法官真的判决理由牵强,说服不了对方律师,那么失败的一方必然会上诉,甚至可能会招致很严重的投诉。 “基于以上,本席宣判,在本案中,被告并不存在任何过失,驳回原告一切诉讼要求!” “叮!”克莉丝汀法官用力敲下木槌,法务官立时站起,拉着长音:“退庭!” 众人齐刷刷站起,目送克莉丝汀法官走下法官席,从侧门回了里间。 魏宝增猛地站起,正想给陆铭一个大大的拥抱,可陆铭早就走开了,去和 事务官说话。 魏宝增一呆,自不知道,陆铭在这种情形下都被人抱怕了,一个个这时候都很激动,他的小身子板,可有些禁不住。 史密斯,满脸沮丧。 毕汉庭更是扭身就向法庭外走,魏宝增犹豫了一下,快步挤过人群,追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魏家股东们 吉祥舫是合浦道西湖中一座好似画舫似的酒楼,在这里饮酒赏荷花,很是有一番闲情逸致。 在这里,陆铭见到了魏家这个大家族中最主要的人物们。 宝银银行,就是魏家的家族产业,本来股份全在姓魏的手中。 而且从百年前,魏家得到继承权的各支就不再分散股权。 如魏宝增这一支就是,从祖太爷辈开始,家产可以分,但银号的股权,只传给长子。 而借这次变动,魏老董事长也将持有的股份,全转给了魏宝增。 现今魏氏家族有股权的共有三十几支,都是最早期分散开的,而且以前分散的更多,但有些已经被魏姓大股东们回购。 这三十几支持有股份的支脉中,持有超过百分之五股份的,有四家。 原本,魏老董事长持有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现今又百分之二转给了陆铭,魏宝增持有宝银银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为第一大股东。 陆铭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为第二大股东。 魏宝增的一位堂叔,叫魏庆忠,持有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为第三大股东。 另一位堂叔魏庆丰,持有百分之七的股份。 一位堂兄魏宝库,持有百分之五点多的股份。 这五大股东,已经占了超过宝银百分之九十的股权。 而股权转让,魏宝增一脉,本来持股最多,却仅仅转了陆铭百分之二的股份,其余百分之二十八,都是从其他脉转来的。 这也是魏宝增借机洗牌。 因为当初和这些堂亲股东们商量聘请瑞德律师行转让股份一事,很多堂亲都觉得宝银银行已经完蛋,纷纷希望魏宝增买了自己的股份来转,而且,多是贱卖,毕竟,就算官司打赢了,看来也一地鸡毛,输了就更别说。 有不懂法本来就是世代吃银行的N世祖,甚至担心银行破产自己还会债台高筑,将股份直接半卖半送给了魏宝增。 虽然中间代理律师换成了陆铭,但他们自己内部的股权转让协议仍然不变。 是以,官司打完,陆铭正式进入董事局,魏宝增反而与盟友陆铭两人就握着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从此董事局内,再不怕掣肘,倒成了一件大好事。 但今日席上,却是暗流涌动,陆铭能感觉到。 尤其是持有百分之七股份的第四大股东魏庆丰,魏宝增喊八叔的这位,脸色极为难看。 陆铭看了内部股权变动,也听魏宝增说了。 这位魏八叔,本来是宝银银行第二大股东,持有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董事局,很多遗老遗少都听他的,也是魏宝增推动银行革新最大的阻力。 现在,魏八叔却仅仅剩下了百分之七的股份,自己的大部分股份,超过百分之二十,都来自这位魏八叔。 魏八叔很精明,而且懂法律,别人的股份,魏宝增还能打白条,他这个却不行,眼见大厦将倾,听说打官司,瑞德律师行需要股权,他主动和魏宝增谈,官司能赢的话,他愿意让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瑞德。 他也知道,魏宝增的父亲魏老爷子,存了许多黄金,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他要魏宝增,用金条来换。 当然,开价就极低了,可以说是白菜价,也是他估摸着,魏老爷子能拿出来的。 那些金条,是魏家留下来的活命钱,山穷水尽的时候用的,每一代,都会往里存一些。 听了魏八叔的条件,魏老爷子二话不说,将能拿出来的金条都拿出来,换来了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 魏八叔可说极为精明了,可怎么都没想到,官司不但赢了,宝银银行还度过了危机。 那他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回头看,可以说清仓大处理一样,怕是打了个一折。 是以,他脸色阴沉,根本和喜庆的气氛不沾边。 本来这一席,是欢迎陆铭进入董事局,以及,和几位最有分量的股东见面,搞搞团建。 魏八叔脸却拉的鞋拔子脸一样,山羊胡不时翘动,双手拄着拐杖,时不时拉长音咳嗽一声。 魏宝增只当看不见魏八叔在作妖,举起酒杯笑道:“今天,我们只论公事,不谈亲情,各位董事,帝国银行救市一事,我们还得感谢千行董事啊,来来,我们一起敬千行董事一杯!” 宝银银行的总行刚刚解封,储户们立时纷涌而至,魏老董事长发表的尊重隐私声明,实际上,对普通储户自然没什么吸引力,而且,都已经发生过挤兑的银行,谁还信得过? 倒是一些大客户,处于观望状态。 相信,如果危机不能尽快解决,这些多年的大客户,便会直接打电话要魏家退钱销户了。 魏宝增当时急的猫抓心一把,而接着,便有涂抹着帝国银行标志的运钞车来,开始有人在排的长长队伍里的储户们散播消息,帝国银行已经为宝银托底,因为宝银银行真垮了的话,对东海金融业也会造成巨大打击。 果然,前面的储户,取钱都很顺利。 有的储户,排到自己就犹豫了,毕竟都是固定期限存款,现在取,是没有利息的。 更有的,只有宝银银行账户,开支票什么的,宝银银行的支票就感觉高人一筹,因为其支票本,做的极为精美奢华。 本来就不太舍得转去别的银行,如果外面说宝银银行可能黄摊子是谣言的话,那何必非要把钱取走呢? 一上午的功夫,储户取钱都很顺利,渐渐的,排队的储户就有走的,到了下午,外间已经不见排队的队伍,只是稀稀拉拉,会来几個取钱的。 危机,基本算是度了过去。 魏宝增后来才知道,这些钱,是父亲拖着病体,找了很多老朋友,勉强借来的,也是因为官司赢了,一些老朋友,终于愿意伸手扶一把。 而陆律师,也拿出了一百万,据说,还是贷的款。 对陆律师,魏宝增只有感激。 当然,一天时间,钱已经快见底了,好在,有惊无险,总算度过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也幸好,有足够借口,仅仅总行开始营业,其他几个分行,暂时还在停业整顿。 而涂抹上帝国银行标志的运钞车,也是假的。 这些,都是陆律师的主意。 但是,听说帝国银行那边很快有记者采访,对方没承认,但也没否认,毕竟救市的美名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些细节就不必和这些董事说了,尤其是帝国银行借款给宝银银行救市是个烟雾弹这种,就更不需要他们知道。 魏宝增举着酒杯,看着陆铭,微笑道:“千行,这一杯,必须要干!” 陆铭笑笑,正要说话,旁边当当当,却是魏八叔双手拄着拐杖,用力杵了几下地板。 “宝增,我的事儿,就这样了呗?”魏八叔山羊胡翘的越来越高。 魏宝增笑道:“八叔,来,我们先敬千行董事!” “我喝不下!”魏八叔猛地起身,在画舫楼梯口的小厮忙跑过来扶住他,慢慢下楼。 “八哥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三股东魏庆忠,按辈分,和魏八叔平辈,魏宝增叫他十三叔,但他年纪比魏宝增还小,瘦的麻杆一样,手里却捏着俩核桃转,看起来,就是玩鹰斗狗那种老玩闹,也确实,现在还迷迷糊糊的,看着魏八的背影,不知道这老八哥突然发什么火。 魏十三也是傻人有傻福,就是靠祖上传下来的股份过日子,整天沉迷于玩乐,什么事都后知后觉。 宝银银行出那么大事他没太当回事,也不知道其中严重性。 但魏宝增来跟他谈买他的股份转让给新股东,他却说什么都不同意,就认准一句话,我父亲,也就是你三爷爷,死之前跟我说了,除非我明天要饿死,不然,银行的股份就是不能动。 魏宝增自也没有多劝,不然,不成骗自己亲人了? 是以,到现在陆铭入局,魏十三却成了魏姓里的第二大股东,有宝银银行,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陆律师,来,我敬你一杯。”拿起酒杯的,是魏宝增的堂兄魏宝库,有百分之五的股份,现今宝银银行第五大股东。 以前,魏宝库旗帜鲜明的站在魏八叔身边,一直和魏宝增作对。 但现今眼看天就要变了,魏宝库却是陪着笑,一直和陆铭说话,毕竟,要找新码头了。 和那位堂弟,突然间去说小话有点不好意思,但和这位陆律师,却完全可能变成好朋友。 而陆律师,比宝增堂弟,仅仅少十个点的股权而已,那迷迷糊糊就听自己话的十三叔,加上自己,站在陆律师身边,宝增堂弟,还是不够班。 就不信,这年轻新贵进来宝银银行,会乖乖听宝增的。 年轻人,都 是有野心的。 第八十三章 劣徒传 第一弹 从吉祥舫出来,陆铭回家转了圈,潘蜜菈应该在忙华夏服业的事情,碧丝开学了,大中午的也不在,中午她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 含珠也不在,碧珠好像正在修仙,盘膝坐在月洞床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陆铭无奈,便令朴秀娜,送自己去温德宝俱乐部,正好,现今有时间了,该看看桂绫花的争产案了。 却不想,陈清华、佟小娥和铁小嘉三个弟子,都等着自己呢。 服务员知道他们三个是自己律所的人,而且,是自己徒弟,关系亲近,所以,领他们到了4楼,虽然不能进自己408房间,但四楼开放的娱乐设施也不少,他们自然可以随便逛,但这三人,都规规矩矩等在自己房间外走廊的长沙发椅上。 “怎么了?”陆铭看三个徒弟,脸色都有点不太对劲。 朴秀娜开门,陆铭领着他们进屋,随口问着。 “先生,有個案子出了点纰漏,都怪我!”陈清华首先站了出来。 看铁小嘉和佟小娥也马上要说话,陆铭摆摆手:“这种事儿就别抢了,没意思,跟我说吧,到底怎么了?” “是,先生,这是卷宗……”陈清华将手里一个薄薄的卷宗送来上,“本来,我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当事人王伯,是一名黄包车夫,弄脏了坐车人小姐的衣服,被那位小姐告,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约了那位赵小姐和她的代理律师见面,谁知道,王伯脾气火爆,激动起来,打了那小姐一个嘴巴,对方坚决不同意和解,现在,要上庭了,赵小姐现在还住在了医院。” “先生,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没想到王伯的脾气特别不好,所以,安排见面的时候,草率了些。” 陆铭点点头,其实最近他们三个很忙,配合的本来也不错,陈清华其实就是差个律师牌,不用上庭的法律咨询、小纠纷之类,都能处理,佟小娥和铁小嘉也在快速的积累着经验。 这些小案子,他们三个臭皮匠商量着来,会有参与感,各种细节都会留下很深印象,比自己在旁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效果好得多。 事务所这种小案子现在很多,他们三个日以继夜的忙,出点小状况不稀奇。 “对方律师,是唐-李事务所的?这名字,李大龟?”陆铭蹙眉。 那边,铁小嘉噗嗤一笑,陆铭目光看过去,她赶紧板正了脸。 “是,也是一位二段律师……”陈清华说着话,总感觉在师傅面前说对方“也”是二段律师有些奇怪。 师傅也是二段律师,可是感觉,师傅又根本不是什么二段律师,现在够资格和师傅交手的,大律师级别都快成常态了,这不,前几天又赢了一位西洋大律师? 而且,好像法官的判词,还借鉴了师父提出的经济案中的一些新准则。 陆铭摇摇头:“其实小纠纷吧,能不上庭,就坚决不上庭,上庭的结果,就是你们的当事人都输了。” “是!”陈清华立时挺了挺胸脯,这话,他和两位师姐说过,大师姐看来倒是记在心里,可二师姐,这个男人婆一般的猛女,跟自己辩论半天,说法律不能调和,律师不是和稀泥的,是非黑白,就该在法庭上说清楚。 陈清华瞟了眼铁小嘉,却见她正连连点头,好像当圣旨一样记着呢。 “师傅,您说得真对!” 铁小嘉还竖起了大拇指,“师傅,小纠纷上庭,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所以,并不符合我们当事人的利益,对吧?” 陈清华无奈,这明明是自己和她辩论时自己的观点,她当时却说什么,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有的人就是认为时间和金钱,远没有心里那口气重要,让当事人这口气顺畅了,也是为我们当事人的利益着想,不然生活里经常憋口气活着,怕不得少活几年? 这才是当事人最大的利益! 自己被她辩的哑口无言,但现在,她却用自己的说辞拍师傅马屁,你也太行了! 又见师傅勉励的对铁小嘉点点头,铁小嘉立时摇尾巴一样甜笑,根本没有平时男人婆的一点凶相,陈清华目光转向了别处,实在没眼看。 “小娥,你想说什么?说嘛!”陆铭看向了佟小娥。 佟小娥立时脸通红,低下了头。 陆铭无奈。 陈清华道:“师傅,大师姐说,她认为被打的赵女士和王伯并不是陌生人,他们两个应该认识!” “哦,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陆铭饶有兴趣的问。 “大师姐还没说呢,您就回来了!” 陆铭就看向佟小娥,“说说看,不要怕。” 佟小娥却脸红的恨不得钻进地缝一样。 陆铭无奈,“小娥,我看你应该在家里做个我的纸板,这样,看的时间长了,就不怕我了。” “嗯,好……师傅……”佟小娥蚊鸣般的回应,看来是认真记着呢,好像真要回去做纸板模型。 至于需要吐字多的她的看法,显然还是根本没法在自己面前说长句子。 陆铭一时无语。 “清华,你给这李大龟打个电话,明天约他再谈谈,总之你们三个想办法,这点事,不用我真的上庭去吧?” 陈清华答应一声,旁边铁小嘉转转眼珠,“师傅,电话我来打吧!” “随便!”陆铭摆摆手。 铁小嘉立时快走两步超过陈清华,拿起了墙角桌柜上的电话机话筒。 不一会儿,好像是通了,找李大龟,但好半天,对方才来接线,大概也很多事情做。 “李律师,我是铁小嘉,是这样的,我师傅太忙了,这几天实在没时间上庭,伱知道的,宝银银行是个大案子,还有很多事项需要扫尾的,所以,明天需要和法官说一声,希望能稍微延期……” 那边李大龟好像愣住了,好半天,“你师傅?上庭?和我?……” 震惊之下,声音有点大,这边全能听到。 “对啊,我们现在都是帮师傅处理这些小案子,如果需要上庭,当然我师傅出马,我们几个,没有独立上庭的资格啊,你不知道吗?” 那边李大龟好像蒙圈了,好半天后,急急道:“铁律师,这样,我认为,咱们还有和解的余地,我今天晚上,不,我这就去和我的当事人谈谈,你先别急着和你师傅说啊!我挂了,这就去!”啪,那边挂了电话。 铁小嘉转身,对陆铭吐吐舌头,“师傅,您别生气啊!” 陈清华更是蹙眉,这男人婆,简直是个九尾狐,在师傅面前,这可爱装的,都不要不要的。 陆铭笑笑没说话,不管怎样,这也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做律师,本来就是利用一切有利条件。 这铁小嘉,还算有点急智。 陈清华,就比较稳。 佟小娥,应该属于比较细心的那种,比如她的新发现,当然,可能用不上了。 律师接触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但律师不是解惑者,不是心灵导师,不是每个人的故事,都要倾听甚至帮他们处理的完美,只要结果符合当事人的利益,律师就算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这三个徒弟,都还可以。 陆铭心里,点了点头。 又想了想,“小嘉,清华,你们继续跟进这案子,小娥留下,做我的助手,帮我办一个新案子。” 佟小娥这个大师姐,得特别锻炼一下,而且,她细心温柔,当能和桂绫花相处的很好。 铁小嘉看着佟小娥,立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陈清华倒是无所谓,老板怎么吩咐怎么是,但看了眼铁小嘉,心里立时一咯噔,只怕,接下来日子自己会很难熬,这家伙,肯定把不能跟着师傅办案子,迁怒到自己头上。 但提议自己这个案子就可以办好,二师姐可以参与老板您的新案子? 可这话,也不敢随便说,毕竟,不是自己能拿主意的东西,给意见就不妥当。 “哦,这样吧,那案子,清华你自己应该也能处理了,小嘉也先跟我办新案子吧。” 陆铭却是想起,清华跟自己久了,但大徒弟和二徒弟同时来的,第一个案子,就带一个的话,好像厚此薄彼。 “谢谢师傅!”铁小嘉欢呼一声。 第八十四章 长臂管辖 (上) 王小虎来的时候,陆铭正和两个徒弟研究桂绫花的案子。 朴秀娜也坐在一旁,好奇的听着。 “小虎,没事吧?”陆铭见王小虎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事,就是想来陆大哥您这里坐坐。” 陆铭笑笑:“好,那你也坐这儿听听!” 看得出,王小虎做检察官做的并不开心,他穷苦人家出身,又极为节俭,和其他检察官相处不到一起。 “小嘉,你刚才说的很好,继续!”陆铭笑着说。 “是。”铁小嘉被师父夸奖,立时笑容更甜。 “师父,限定未亡人妻子不得改嫁、偷情等等作为继承遗产的条件,等于在死亡后,却限制配偶的婚嫁及恋爱自由,是违反了帝国公民权利法案的,我们完全可以向法庭申请该遗嘱无效,作为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桂绫花小姐可以得到其丈夫的所有遗产。” 陆铭点点头,看向佟小娥,“你说!” 佟小娥涨红着脸,眼睛看着桌面,“领主……领主法……” 陆铭微微颔首:“对,瀛洲王国和我们法制不同,其领主法,更给与了地方领主很大的立法权,在瀛洲,加藤三闾的遗嘱是有效的。” “但加藤三闾一直生活在东海,财产也都在东海,虽然是瀛洲公民,也需遵守我们东海的法律……是吧师父?”铁小嘉说到后面,有些犹豫。 这时候,电话铃急促的响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老鬼,却是这两天帮陆铭调查加藤三闾的财产情况,却发现,其银行账户的钱,都被转去了东瀛的银行,甚至什么股票债券之类的,也被卖给了一家在东瀛本土的加藤家公司。 而且,加藤三闾的不动产,也在被挂牌出售。 挂了电话,陆铭摇摇头,宝银银行的案子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理会桂绫花争产案,没有申请法庭禁令冻结这些财产,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得到了信,却是把其财产都转回了本土。 “这帮坏蛋!”铁小嘉气得脸通红。 陆铭故意令她们都听到了电话内容。 陆铭笑笑:“下午,老鬼会将处理这些遗产的相关人员和公司的名单送来,大徒弟,你帮我写一张诉状,将这干人都列为被告,同时请求法庭冻结这些被转移出去的财产。” 又看向铁小嘉,“你大师姐写完后,你和大师姐一起去法庭,将诉状递上去。” 实习律师,只是不得独立进行控辩庭审,至于递状子、保释等等这种边边角角的事情,都可以做。 铁小嘉和佟小娥呆住,铁小嘉难掩激动,大声回答:“是,师傅!” 佟小娥却是心下犯愁,冻结东瀛本土的财产,这样过分的要求,会有法官支持吗?诉状该怎么写才能说服法官? 一时,急的想哭。 那边,陆铭对王小虎招手,“小虎,来,我们聊会儿!” …… 清幽的茶水间。 欣赏着落地窗外绿草如茵的风景,陆铭对王小虎一笑:“心里憋屈?到底什么事儿?” 王小虎叹口气:“哥,其实没什么的,我回了趟老家,所以,心里有点压抑,想着来哥这里坐坐,心情能好点,没耽误您正事吧?” 陆铭摆摆手:“咱这都是正事,伱老家,王店那边?” 王小虎点点头。 陆铭一笑:“怎么了?老家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给你打官司不?免费。” 王小虎苦笑:“如果能打官司解决就好了!”犹豫了一下,说道:“从我很小的时候,到了秋天,就常常能见到捕鱼被打伤的村里人回来,也从小就听东瀛鬼如何可恨的故事长大。” “现在又秋天了,我回家去看看我爹我娘,可是,又见到被打伤的老乡,今年还挺严重的,听说,东瀛鬼今年来了好多船,不许我们的船靠近。” “王店一带的渔民,和东瀛渔民经常冲突?”陆铭渐渐听明白了,目光看向了旁侧的帝国全图。 这个世界的大陆和沿海岛屿与自己前世完全不同,群岛都在大陆近海,远海也探索不得。 东瀛群岛最西端的范围,和北关的海岸线大概也就百余海里的距离,这个世界的海里,和公里距离差不多。 而通常来说,北关渔民和东瀛渔民差不多以中线为界,互不侵扰。 但看来,纠纷还是很多。 那边,王小虎点点头:“是啊,到了秋天,珍珠岛附近鱼产最丰富,我们和东瀛渔民都会去那里捕鱼,大家都不敢单独去,都是成群结队的船队,落单的话,被撞翻,尸体都找不到!东瀛人的船也不敢单独来,但今年,他们好像准备的特别足,船也突然多了。” 陆铭呆了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清佬要自己参选四十九选区。 不管是非曲直吧,王店一带的渔民,对东瀛人肯定是极为讨厌的。 而自己参与起诉东瀛人加藤正一的案子,只要还没输掉官司,在四十九选区,那肯定是受欢迎的。 又微微蹙眉:“珍珠岛,是面积都不大的一串小礁石群对吧?就是五百年前,公海公爵送给了很多人的那個珍珠岛?” 王小虎点点头:“嗯,就是那一带,差不多在中线附近,秋天时,大量秋鱼去那里排卵,所以,一网下去,那鱼都密密麻麻的……” 陆铭摆摆手:“那秋天的话,那片海域应该禁渔,不然,不是竭泽而渔吗?” 王小虎苦笑:“禁渔当然好,秋鱼成熟了,都会游回咱们这边沿海,因为这边是海湾,浅海地带多,秋鱼是浅海鱼。” 陆铭点点头。 看着王小虎愁眉不展的样子,陆铭琢磨了下,“等我现在手头官司有点眉目,我去王店看看,也许能帮上点忙。” 王小虎一怔,随之惊喜道:“真的?”虽然不可思议,但从第一天见到偶像,到今天,偶像还从没有无的放矢过! 陆铭笑笑:“好了,你安心去工作吧,不要整天为老家的事担心,你担心也没用!” “嗯,知道了!”王小虎立时来了精神头,连连点头。 “哦,也快到中午饭点了,吃过再走吧!”陆铭看了看墙上挂钟。 “算了,我这胃没见过世面,不是富贵胃,消受不了这里的好东西。”王小虎吐吐舌头,上次在这里吃过一回,菜都太精细了,没吃饱不说,回去还又拉又吐的,折腾了好几天。 陆铭笑笑,目送他离开,朴秀娜跟上去,送他出门廊。 第八十五章 长臂管辖 (下) 听证庭,高坐在法官席上的克莉丝汀法官,一袭黑色法官袍,也赋予了她一种特别的权威气息。 陆铭看着她,就有些无奈。 最近有点倒霉了,听证会都能遇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找茬。 陆铭一口气,要将十几个东瀛人及公司送上被告席。 今天,就是主审法官听证的日子,看该经济纠纷,成立不成立。 而第一被告,叫加藤四雄,是桂绫花亡夫加藤三闾的亲弟弟。 他也是转移财产的主要实施者。 最积极应诉的就是他,此时,他小眼睛盯着陆铭,脸上说不出的阴森。 加藤四雄的代表律师川岛奇,也是一位六段大律师,而且是土生土长的东海人,他创立的川岛事务所,在经济官司方面很有些名气。 陆铭也在打量着川岛奇,五十多岁,头发有点秃,看起来土里土气的,穿得和服也很廉价,好像路边摊,皱皱巴巴的。 旁边,突然传来噗嗤一笑,却是作为助手的铁小嘉。 见陆铭目光看过来,铁小嘉小声说:“师父,这老农怪有趣的。” 陆铭摇摇头,喜欢用奇装异服体现个性的,要么很有料,要么装腔作势。 但能成为六段大律师,想来是因为前者的关系。 法官席上,克莉丝汀翻看着原告的控告书,看了眼正和徒弟窃窃私语的陆铭,微微蹙眉。 “原告,你这次提起的诉讼和禁令,很荒唐!”克莉丝汀摇摇头,就拿起了木槌,显然是要裁定此案不成立。 “法官阁下,请给我一分钟时间阐述理由!”陆铭忙站起身。 另一边,乡下老农似的川岛奇起身:“庭上,我也认为此次诉讼很荒谬,原告要求冻结的财产,大部分都在瀛洲王国的银行账户中及公司名下,就算原告要提起诉讼,也理应去瀛洲的法庭。” 克莉丝汀轻轻点头,举起木槌。 “大人,一分钟!”陆铭竖起个手指头,可怜巴巴的样子。 克莉丝汀瞪了他一眼,木槌又慢慢放下。 “是这样的大人,虽然桂绫花小姐应该继承的财产,都被被告转移去了瀛洲,但是此案,首先是遗产继承案,桂绫花小姐在东海本地,生活超过了十年,当初曾经要继承的遗产也都在东海,所以,桂绫花小姐在本地法庭提起继承权的诉讼,法庭应该支持。” “但是,现在这些财产,已经不在东海了!”川岛奇慢悠悠的说,“瀛洲有瀛洲的法律,帝国也承认瀛洲法律在当地的权威性,对吗?” 陆铭点点头:“话是没错,但是法官大人,根据公正女神,千年前爱丽丝女王允许各级法庭在王国境内建立,并缔结的格瑞芬尼王国法典里,有言道,‘世界大同,各族平等,凡不平事,皆可在各级法庭申诉’,该法典,也是我们现今宪法的基石,等同第一修正案的地位,是以,虽然瀛洲王国,和我王国为休戚与共地位相同之联邦体,但我王国法庭,也可对发生在瀛洲王国境内的罪行提起控诉,尤其其中,涉及了在我王国境内生活了十几年的纳税人,我们应当为她的合法权益伸张正义!” 克莉丝汀法官立时蹙眉。 川岛奇也是一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瀛洲王国事务,你格瑞芬尼王国地方法庭,有什么资格来审判?” 显然,别看在东海出生在东海长大,人还是东瀛人,心,也是东瀛心。 陆铭看向他:“你的意思,爱丽丝女皇千年前的圣训是放屁?我们帝国法律的基石是瞎扯淡?第一修正案是作秀?!” 川岛奇立时呆住,这家伙,敢这样说爱丽丝女皇? 法官席上克莉丝汀法官蹙眉,拿起木槌一敲:“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词!” “好的法官大人,我为我的口不择言道歉!”陆铭微微躬身。 沉思着,克莉丝汀缓声道:“我需要时间思考本案,但是,我同意原告提出的部分观点,我会签发临时禁制令,通知相关瀛洲人士和企业,暂时冻结涉案的财产。” “我抗议!”川岛奇震惊了,本来觉得这案子很荒谬,却不想,得到了法官的支持。 “休庭,本庭到底有没有管辖权,下午三点我会给出最终裁决!”克莉丝汀完全不理会川岛奇,敲完木槌,离席而去。 川岛奇也不得不无奈着跟着大家起立,目送克莉丝汀背影进入侧门。 等克莉丝汀法官完全不见了身影,庭内自由活动,川岛奇看向陆铭:“你们,都很荒唐!” 陆铭却是咳嗽一声,这长臂管辖权,如果是己方能用,还是很酸爽的。 …… 法院的餐厅,饭菜就很一般了。 陆铭带着大徒弟二徒弟,以及桂绫花坐了一個小木桌,随便拿了些三明治牛奶之类的。 听证会结束,已经快中午饭点,是以干脆带两个徒弟在这里转转,感受法院的气氛。 “师父,伱好厉害啊,咱们的法庭,被你一说,都能管东瀛人的事儿了?!”铁小嘉满脸的崇拜赞叹。 桂绫花在旁心里翻个白眼,这男人婆,天天就知道给师傅摇尾巴,对别人就爱答不理的。 可随之想起了法庭上,加藤四雄阴恻恻的眼神,不由打个寒噤。 “桂绫花小姐,你放心吧,等打赢了官司,我会安排你到个谁也不认识你,谁也查不到你来历的地方,用新身份开始生活,就算输了,我这承诺也会兑现。” 来到法庭,直面加藤家族中人,现在最大的变数反而是桂绫花,如果她打退堂鼓,一切全白费了。 是以陆铭一直观察她神色。 “陆先生,我懂,谢谢您!”桂绫花心下稍微安定,这位陆律师,看来背景也不简单,怕都不差于加藤家族,身边有巡警二十四小时跟着保护的。 陆铭也注意到了,桂绫花目光瞥了旁侧那桌几名巡警一眼。 知道她想什么,但自也不会说破。 而且,对加藤家族,也是一种震慑,毕竟,国家暴力机器的制服,还是会让人三思后行的。 不过,原本对自己的保护计划是一个月,现今,又被延长了。 主要巡防科,实在不想这个美差结束,每个轮到保护自己的巡警,那都乐得屁颠屁颠的,甚至为了谁多保护一天谁少保护一天,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 巡防科,也就找了种种借口打报告延长时间,局里长官们,睁只眼闭只眼,谁叫这位陆律师正当时得令呢,尤其是,保护这位陆律师,说不定时间长了,又会有人多捐一辆小轿车给局里也说不准。 想着这些,陆铭摇摇头,这个时代,一言难尽。 第八十六章 同桌的你 下午三点,克莉丝汀法官裁定受理此案,接受原告方的诉讼请求,同时签发了涉案财产立时冻结的临时禁制令。 川岛奇便请求,因为本案被告涉及十几个个人及企业,他们之间,需要时间沟通,而且,很多人都在瀛洲境内,所以,他请求法官多给一些时间准备。 克莉丝汀准许了他的请求,给了被告方二十天的时间。 陆铭并没有表示反对,说实话,这个案子,开创了一個历史,第一联邦体,也就是格瑞芬尼王国,它的地方法庭,对其他联邦体内部事务的干涉。 所以,给被告充足的时间准备可以理解。 但王国各级法庭就是如此,都很独立,上诉庭或者高等法庭,可以推翻下一级法庭的判决,但对下级法庭受理什么案子,并没有干涉的权力。 …… 第二天,将日程安排做了一番调整,勉强挤出了一上午的时间,陆铭来了弗纳德学院。 学校已经正式开学,该露露头了,不然真要去读中一了。 这个学校,也实在看不出和自己家族有什么关系。 不过,慢点发现也许是好事,等水到渠成吧。 尤其是,看碧珠的意思,可能自己家族的秘密,会是一个惊天秘密,当自己真正发现,就回不了头了。 暂时,积蓄自己的力量更重要,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北方和自己那仇家直面对抗做准备,而如果自己家族的秘密更可怕的话,发现的晚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班主任林老师,是位清秀少妇,很热心很温柔,路上和陆铭说个不停,看起来,是想缓解陆铭的紧张或者尴尬情绪。 “你不是班里最大的,咱们班里的‘大个’,今年都二十一了,他十三岁才上的初小一年级。”林老师在旁边笑孜孜的说。 陆铭嗯嗯的答应着,只想这条路,快点到尽头。 “还有咱们班里最小的,也是学习最好的,才十三岁,跳了两班!” 陆铭勉强露出个笑容当回应。 “你是不是,在谁家做佣人啊?所以,来学习的时间有限?”林老师又关切的问 见陆铭不吱声,林老师柔声道:“王老师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和我明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陆铭心里叹口气,就是那教务处循循善诱的王老师了。 终于,陆铭眼睛一亮,前面终于看到了,2年纪3班的横挂门牌。 本来教室里乱哄哄的,林老师一进来,立时变得极为安静。 “来,伱坐这里!”林老师领着陆铭来到了最后排的位置,又说:“美贞学习好,是咱们的班长,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她就是我路上说的,跳了两级的金美贞同学!”又对已经站起来的高佻身影说:“美贞,这是我和你说过的千行同学,你要带他进步,好不好?” 林老师又看向那些眼巴巴回头看的学生们,略微提高声音,“新来的同学叫陆千行,大家好好相处。” 也没让陆铭做自我介绍,自是免得他尴尬,上一年还在读中三,不但没升上去中四,反而来中二开始重读。 “陆千行同学,请坐!”旁侧声音很清脆动听,陆铭看去,微微一怔,怎么这么面熟? 这小瓜子脸,窄窄的,特别的媚。 在哪里见过来着? 哦,是碧丝在学校的那个死党,两个人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个头也差不多,挺高的。 金美贞?是了,那个,好像叫金美妍,自己有印象,是觉得那蛇精脸,真是后世开美颜一般,又叫美妍,所以记住了。 现在这个,精致齐眉秀发里的小脸蛋,脸型也是尖尖媚媚,但清秀稚嫩,气质便截然不同,给人很清纯灵动的感觉。 两人是姐妹?双胞胎? 是了,当时碧丝就说,金美妍来看自己姐姐还是妹妹的? 但怎么会一个读贵族学校,一个读大部分都是贫困学生的慈善学校呢? 就算父母离异,也不该是这样吧? 陆铭坐下,不时好奇的打量这金美贞,这姐妹两个,气质完全不同,金美贞穿着的是弗纳德学院的校服,很传统的那种,淡蓝袄褂过膝黑裙子,白袜系带黑布鞋,极为清纯,又带着书卷气,秀美恬静。 “千行哥,你为什么很奇怪的看我?”金美贞,倒是落落大方,扑闪扑闪的水灵大眼睛,也很好奇的盯着陆铭。 “哦,没事。”陆铭摆摆手。 很快,催眠曲就来了,第一堂数学课,刚刚学负数,陆铭很快就趴在了书桌上,琢磨着桂绫花的案子,大概昨天睡得晚,今天起的太早了,有些疲乏;又或者课堂里的惯例,本来就有瞌睡虫四处活动,陆铭渐渐的,就觉得眼皮有些睁不开。 突然,一激灵,陆铭猛地坐直,却是下课铃响了。 “千行大哥,这是这堂的要点,你看看吧!”金美贞将一个笔记本放在了陆铭面前,吐吐舌头:“有时候,老师就是重复来重复去的讲,怕人不理解,我有时候也犯困。” 陆铭怔了下,金美贞这个笔记本,很破旧的样子,但上面字迹特别整齐,而且,密密麻麻的,不留下一点空地,显然金美贞很珍惜它,也尽量令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千行大哥,负数其实很好理解的……” 陆铭无奈摆摆手,“我明白的,负100加负100,是负200,负100加50,等于负50。” “好!”金美贞很高兴的样子,说:“还要几堂才到负数加减法呢,那这些堂,千行哥你睡觉的话,我帮你盯着老师。” 陆铭心说你下次见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点点头:“谢谢!” 这小丫头,还是让人有好感的,落落大方,人也聪明。 “下来这一堂是格物课,讲物质的化学变化和物理变化……千行哥,你以前这里学的好吗……”金美贞突然捂住了小嘴,好像说错了话的样子。 陆铭愣了下就明白,肯定是林老师提前交代她,要带动自己的学习成绩,也说了自己是缩班的之类的。所以,她在看自己哪些学科有不足,哪些重读后,本来就比较明白,然后,对症下药帮自己提高。 但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了知道自己缩班的事情。 陆铭无奈,说:“没什么的,我去年中三,今年中二,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本来是想叫小丫头不用太介怀。 可谁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格物老师进来,本来嗡嗡的教室一下安静下来,陆铭这话,就显得特别刺耳。 全班人,立时都回头看怪物似的看向陆铭。 随之,就有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安静!”格物老师皱眉,又看了看坐在最后排的陆铭一眼,“陆千行同学,我希望你不要影响金美贞同学的学习,不要拖她的后腿!” 是个男老师,自然对学习成绩优秀又聪明漂亮的女学霸很喜欢。至于缩级的学渣,都人道毁灭才好。 “好!”陆铭答应了一声。 格物老师一呆,深深看了陆铭一眼,马上意识到,这个学生,可不好再训他。 一般孩子,这时候,不是很自卑,就是露出气愤,但这个,不一样,竟然很干脆很坦然的回应自己,嗯,这家伙,得怀柔。 第四堂下课铃响起,陆铭起身,琢磨着,半个月后吧,再来冒冒头。 学生们都一涌而出,各种饭盆的响声,而且,外面楼道地震一样,自然都是往食堂跑,想排队排在前面。 陆铭笑笑,好像,和自己前世,没什么不一样。 转头,微微一怔,却见金美贞没有动,却是从书桌里拿出一捧极为干净的手帕,里面包着个硬邦邦的馒头,见陆铭看她,金美贞很坦然,小口咬了口馒头,咽下后,见陆铭还没走,笑道:“千行哥,下午你得来呦!听林老师说,你一年都不来几回,对吗?” 陆铭笑笑,“学校给你发的补助不够吗?为什么不多申请?最起码去食堂吃带菜的饭还是够的吧?”感觉,和她谈论这个话题,并不敏感,这小丫头,好像也不在乎。 “哦,我的补助,都攒着呢,我想将来考上大学后用,我应该能考到全额奖学金,但读大学,想开阔视野,成为很优秀的学生,好像就很费钱的,我还申请了勤工俭学呢,每天打扫教室。”金美贞对陆铭微微一笑,“千行哥,你做佣人,一个月有多少钱?你还要养家吗?很辛苦吧?” 陆铭点点头,“还好!”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教室。 到下午没去学校,而是去408见相关证人时,陆铭竟然隐隐有种负罪感。 第八十七章 法律程序 408房间。 陆铭见到了传说中的王自力,四九一杆旗,王店清一色。 看着这憨厚的汉子,感觉自己要去插旗挺不厚道的,是以,和王自力握手寒暄没两句,开门见山,“自力大哥,年底,我可能会竞选四十九区的议员,若此事真的确定下来,还请勿怪!” 王自力由王小虎陪着,还有几名渔民一起来的。 听陆铭的话,他微微一怔,随即憨厚一笑:“陆律师,您若真能帮我们解决了渔业的纠纷,我也会支持您做四十九区的议员,您知道的,我这个议员,本来就是充数的。” 王自力,看起来就是一个极为朴实憨厚的渔民,布衣布裤,身上还带着鱼腥味,全身黑黝黝的,布鞋上都是泥巴。 听他的话,陆铭笑笑,随之招呼大家坐。 “小虎应该跟大家都说了,关于珍珠岛一带的渔业纠纷,这样,从你们知道的,历史上什么时候开始的纠纷,还有现在的情形,都跟我讲讲。” 几名渔民代表都很激动,立时七嘴八舌讲起来,看得出,来的人都是选的有些见识的,说话比较有逻辑性和条理,是以,倒是大概能将事情说清楚。 陆铭静静的听着,不时插嘴问两句。 另一侧,佟小娥用心的记录着,铁小嘉也在记,但速度明显没佟小娥快,效率没她高,最后摇摇头,颓然的放弃。 ……. 休息室,只有陆铭、王自力、王小虎还有一名渔民代表四个人。 渔民代表发须皆白,脸上都是深深的皱纹,是王店德高望重的长辈,王自力的辈分很高,但都要叫他一声五叔,王小虎则直接叫五太爷。 陆铭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事儿啊,我琢磨了,别的我不敢担保,今年这秋季,我感觉,令珍珠岛一带禁渔还是可以做到的,以后呢,我们就再看看,看是个什么形势,也许会有机会将秋季禁渔的规矩,给固定下来。” 王自力一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看王小虎。 小虎将这陆律师说的很高,可是,在珍珠岛海域禁渔?而且是马上开始禁渔?这怎么可能? “陆大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王小虎根本不会质疑陆铭的话,立时高兴的都要跳起来,“自力大哥,五太爷!你们听到了吗?!我们以后再不用受东瀛鬼的气了!” 只要珍珠岛海域秋季能禁渔,那么,北关沿海秋鱼的产量,会大大提升了。 王自力和王五爷全无兴奋之情,而是面面相觑,满脸狐疑。 王小虎大声说:“自力大哥,五太爷,陆大哥从来没说过大话,他说行,就一定行!我们这就回去告诉村民们这個好消息!” 王五爷立时苦笑,王自力也无奈摇头。 陆铭笑笑:“小虎,好饭不怕晚,还是等确定了再说,这样,你陪自力大哥和五叔回去听信吧。” 王小虎立时用力点头。 …… 优雅的西餐厅,克莉丝汀无奈的看着手上陆铭递交的新动议。 一袭银色礼服裙的她,珠光宝气,多了几分高贵典雅,但坐在那里,还是极为强势,不苟言笑,也令人心生畏惧,她的男伴,和她说话就小心翼翼的。 坐在奢华餐桌对面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子,棕褐色短发,很是精明强干的样子。 “喂,你知不知道克莉丝汀法官在休假,你这样来打断我们,很不礼貌!”男伴很不满的看着陆铭。 陆铭并不理他,但见克莉丝汀碧眸看过来,便轻轻叹口气:“法官大人,我也知道您难得休假,但是,我也是没办法,事情很急,我只好冒昧的来打搅您了!” “你觉得,你这荒唐的动议,我会签字同意?”克莉丝汀法官碧眸隐隐有着怒意,这家伙就是故意不让自己吃好这餐饭吧?关了他一次,就变着法折腾。 满餐厅的人,都在往这边看。 陆铭的动议,是以珍珠岛的所有权证书,也在加藤三闾的遗产清单行列,以此作为理由,请求临时禁制令,在官司结束前,禁止任何人和船靠近珍珠岛海域,尤其是捕鱼船,更要严格禁止。 “是,我也知道荒唐!”陆铭咳嗽一声,“珍珠岛曾经被几百年前的东海公爵大人送给了不下与五个人,这是历史上一桩趣闻轶事,而且,大开垦时期之后,贵族们的很多名义上的私田已经实际上失去了所有权,海上就更没有了任何贵族的私产,但是,在这个案子里,既然出现了珍珠岛的所有权证书,那珍珠岛海域,同样成为了争议性财产之一,在大人和陪审团裁决之前,从法律上,应该对所有争议财产进行冻结,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期间对其进行侵占!” 克莉丝汀法官碧眸盯着陆铭,几乎要喷火,冷冷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帮北关的渔民们禁渔,对吧?” 陆铭一呆,想不到这种海上纠纷,她也有所了解,而且,那一带盛产秋鱼,以及秋鱼的习性等等,她也清楚,这才能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按理说,西洋人根本不会理会这些跟他们全无关系的事情。 “法官大人,您一向英明神武,我是很佩服的,但是,从法律程序来说,您应该签署这份临时禁制令!”陆铭一脸的大义凛然据理力争,“不然,我会向东海法务官行为委员会投诉你!” 克莉丝汀蹙眉盯着他。 陆铭咳嗽一声,“我,我就是说说……不敢……” 克莉丝汀哼了一声,从旁侧精致小包包里拿出漂亮的墨水笔,刷刷的在陆铭的动议书上写起来,然后,顺手甩给了陆铭。 “谢谢大人!”陆铭大喜,小心翼翼收起,心里喊了声大人英明神武,但嘴上没说,不然,这句话总挂嘴边,显得自己太轻浮,对法官大人没基本的尊重。 不过,克莉丝汀法官真的是很有魄力了,从接受审理这个案子,到现在骑虎难下签下对海岛的禁制令,都显示出非同一般的决断和强势,这和她身份背景也有关系,很有底气,只要觉得法律程序没问题,天也敢捅个窟窿。 自己最早是希望排到李倌接这个案子的,那老太太,也绝对什么都敢干。 而现在看,克莉丝汀法官审理这个案子,可能也不错。 心里哼着小曲,拿着法官签字同意的动议离开,自要去找法警,以及需要海岸警卫队协助才能真正执行这临时禁令。 “牛皮糖!”克莉丝汀瞥着陆铭背影,摇摇头。 对面的英俊中年男伴立时咬牙:“他是律师是吧?哪个事务所的?” “这小家伙,很有意思!”克莉丝汀戴着雪白蕾丝手套的纤手慢慢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噗嗤一笑,“唉,这家伙!” 男伴怔住,好像从认识克莉丝汀法官那天起,就从没见她这样笑过,大概,也就少女时代,这位高贵威严令人畏惧的夫人,才有过这种笑容吧? 第八十八章 民兵 碧蓝海湾,里面隐隐有炮艇游弋。 这边,则是高墙大院,绿色松柏摇曳的军营,三层乳白色长楼,就是海岸警备队的司令部。 此时,陆铭就站在司令办公室外,有些莫名其妙。 法警执行珍珠岛海域的临时禁令,但没有船只,只能请求海岸警备队协助。 本来只是小事情,但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海岸警备队的司令温格爵士,要见自己。 狐疑的看向一旁。 旁侧执达令刘一夫也是摊手,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执达令就是执行法警的官长,是他负责和海岸警卫队沟通。 不过说起来,因为帝国现今海洋探索都已经停止,海军基本没什么用,也就打击十年八年不见得出现的海盗和救助民船。 所以,按道理现在应该是二战及二战结束后的科技水平,但帝国海上武装舰船极少,最大的,也就是千吨护卫舰级别。 东海的海岸警备队就更是,听闻就有两艘百吨的小型炮艇。 但是,却还是有海军司令部,温格爵士,爵位好像是祖上传下来的伯爵,军衔则是少将。 说起来,东海的国民治安军,及海岸警备队,都是地方武装,由民兵组织改编而来。 中央政府,平素对这些地方武装没有领导权,只有紧急战争状态,中央政府才会自动获得地方武装的指挥权。 和前世西方一个大国的类似预备役制度很像。 不仅仅东海,各大区、省、州都有这种地方武装,是帝国最重要的武装力量之一。 反而帝国直接领导的皇家部队,因为承平太久,议会没事儿就会提出议案削削削,已经消减的七七八八,只有帝都附近,还有精锐的几个集团军驻扎,兵员人数外界不详。 地方的治安警备武装,总体上都是预备役体制,上层军官和部分士兵是职业军人,基层军官和大部分军人则是兼职,每周集训一天,每年再集中集训两周,在集训期间,按天发补贴,遇到紧急征召,同样是按天数发薪酬。 总之,就是,财政上,尽量不多养下级士兵。 和前世陆铭理解的那个西方大国,同样差不多思路。 地方武装,也根据地方经济实力不同,装备的军械优劣不同,东海大都会区的警备军,装备就明显高出邻省一筹。 可不管东海经济实力如何强横,没什么大用途的海岸警备队还是很寒酸,孤零零几艘小炮艇已经是最好的舰船。 不过海岸警备队,职业军官和职业军人加起来大概能有两三百人,因为炮艇操作,多少需要专业性。 而整个东海的国民治安军,职业军官和军人,也就五六百人。 说起来,北域四省因为经常爆发战争,虽然重要武器大多依赖南方王国,但士兵的战斗力和狠厉的劲头,怕不是格瑞芬尼王国统治区的这些民兵能比的。当然,实际上,真爆发战争的话,上了战场,人也就不是人,马上会变得残酷冷血。 陆铭正胡思乱想着,办公室的门被一名身材极为丰满的女军官从里面轻轻拉开,深蓝军官制服裙下,雪白大粗腿,跟象腿一般,看军衔,是个少校。 旁边领陆铭两人来的士兵立时敬礼。 女军官对陆铭两人微微一笑:“陆律师,刘警长,请进!” 办公室很是宽大奢华,作为背景的透明落地窗,从东到西是一体的,显得很是气派,也更令办公室显得宽敞明亮。 但是,办公室里却没有旁人。 女军官做手势,带着两人来到茶水区茶几旁坐下,微微一笑:“陆律师,刘警长,我叫玛丽,司令官指派我,配合司法警,执行此次任务,哦,这是我的证件。” 军官证上,玛丽的职务为东海海岸警备队司令部高级参谋。 陆铭轻轻点头,说实话,这玛丽长得还是挺漂亮的,长长红发更显得极为性感,就是太丰硕了,丰乳肥臋大象腿,不符合中洲人审美观,前世倒是记得NBA球星们都喜欢这种,一般人,也HOLD不住。 “陆律师,您对那里情况很熟悉吧?所以,才请了你来,我看请求我们协助的执达令公文上,请求派出两艘快艇,我不是质疑啊,但我作为军人,考虑的肯定多一些,两艘快艇,真的足够应付此次事件吗?能保证我们的军人安全吗?”玛丽看着陆铭,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意有所指。 陆铭微怔,琢磨了下,隐隐明白,点点头道:“怕是不够,因为那附近,经常发生渔民斗殴,双方几十条船互相冲撞,我看,别说两艘快艇,最好,有炮艇什么的也开去,那才有威慑力。” 旁边刘一夫听得目瞪口呆,心说你在说什么? 陆铭又道:“而且,最好炮艇长期在那里巡逻,毕竟是海岛财产的禁制令,那里面的鱼类,都是属于我当事人的财产!” 玛丽就格格笑起来,“对吧,为了我们军人的生命负责,也为了配合地方法庭执行好禁令,我们一定会派出最精锐的力量。” 陆铭心下明白,不仅仅东海,各地方的海岸警备队都不好受,财政拨款肯定经常被削,好不容易来点事,那还不赶紧出来刷存在感? 而且,大艇小艇都开出去,相关消耗和维护费用自也是一笔不小的预算,更可以趁机捞油水。 就是不知道,这是玛丽自己的意思,还是那司令官温格爵士的意思了。 “好,我现在就明白了,谢谢陆律师为我讲解,刘警长,也麻烦你了!”玛丽格格笑着,也瞥着两人手里的咖啡杯。 刘一夫赶忙咕咚咕咚喝干净,起身告辞,陆铭没喝,还有大半咖啡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看到这一幕,玛丽大眼睛又瞟了陆铭几眼。 …… 晚上,本来已经回了家,可接到王小虎电话,说是自力大哥和五太爷一定要来感谢陆大哥。.. 陆铭便回了温德宝408。 王五叔满脸激动,王自力同样,用力握着陆铭的手,开心的眼泪都要流的样子。 听王小虎兴奋的讲着,什么海岸警备队的炮艇去了,驱逐东瀛渔船极为狠辣,直接朝那些渔船附近开炮,把东瀛渔船都吓到了,立时鸟兽散。 “陆律师,祖先有灵,也会感激你的啊!”王五叔枯树皮般的双手拍着陆铭的手,热泪盈眶。 “陆律师,等您这几天有时间,一定要去王店,都等着感谢您呢!”王自力说着话,突然抹泪,“我爷爷要能看到今天,该有多好?” “是啊,是啊!”王五叔叹息着,更是用袖子一個劲儿擦眼角。 陆铭怪尴尬的,看着王小虎,王小虎咧嘴嘿嘿一笑,同样,眼圈红红的。 第八十九章 休闲时光 菲奥娜咖啡室。 靠窗座位,坐着陆铭和李倌。 “小家伙,你可以啊,我看你下次,是不是要代理起诉东瀛女王的案子了?”李倌笑孜孜看着他。 陆铭咳嗽一声,心说也不是没可能啊,只要值得打。 “这个案子结束后,不要老跟东瀛人较劲了,差不多了,四十九区那边,听说现在都把你当活菩萨。” 陆铭轻轻点头,笑道:“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对任何族群,都没有恶意啊!也不是为了竞选故意挑的案子。” 确实,这些案子,都是凑巧到了自己手里罢了。 “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加藤四雄和涉及的被告,凡是在东海的,都已经回了本土,而且,东瀛那边的公司和人,也没把咱们北关法庭发出的禁制令当回事,那些财产,现在都查不清去向了。”李倌看着他,“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陆铭点点头,也想过这种可能性,这些东瀛人,就是完全不理会你那套,大不了,我回本土,你能奈我何?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李倌笑眯眯看着陆铭。 陆铭不假思索,“如果庭审开始那天,这些被告人,尤其是加藤四雄不能到庭,临时禁制令也没有得到被告人执行的话,我会请求法庭用简易程序判决对方败诉,接下来,就是如何执行了,我会再次提交动议,请求法庭冻结帝国境内与相关违法人有来往的账户,虽然,东瀛境内的公司应该还是不理会咱们发出的禁令,但东海乃至帝国其他州、省,和这些违法分子有业务的公司,就要掂量掂量了,和违法分子进行交易,是违反帝国法律的。” “加藤四雄好像倒是和国内没什么业务往来,但是,那些帮他转移财产的公司及东瀛银行则不然,我看有一个东瀛公司,主要是做外贸,如果失去了国内的业务,怕很难活下去。” “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对这些人来说,一个加藤四雄算什么?” 这些,都是长臂管辖的奥妙,陆铭根本不用思索。 李倌却是愕然看着他,随之微微一笑:“克莉丝汀和你想的差不多,虽然没你下手狠,但倒是和你英雄所见略同,思路是一致的。”又笑道:“我就说,她早晚得喜欢你!她还不信!” 陆铭立时有些苦脸,想了想,“李奶奶,其实吧,我现在真有点怕克莉丝汀法官,您还是别撮合了,我这人,毛病太多,不说别的,我虽然还没结婚,但家里有两个姨太太呢,其中一個,就在外面车上等着我呢!” 李倌立时一怔,看向咖啡室外面,那辆陆铭坐着来的黑色轿车里,好像是有位风姿绰约的女士。 陆铭揉揉鼻子,“你说吧,她就是看不上我还好,要真看顺眼了,想介绍我给她女儿了,那肯定会仔细调查我,到时候,还不气死啊?以后我看,我得把事务所搬去大西北的穷乡僻壤了!” “伱这家伙!小小年纪的!两个小老婆?”李倌瞪起了眼睛,但随之无奈摇头:“是我草率了!算了!” “李奶奶,我走了啊,等您消气我再来看您!”陆铭说着话起身就向外溜。 李倌看着他背影,想想,也不由苦笑,毕竟,怨不得这孩子不是?都是自己太想的理所当然。 …… 黑色轿车后排,坐着潘蜜菈,穿得很休闲,雪白休闲运动服,有着别样青春活力,穿着一双黑白帆布鞋,是步云鞋的概念产品。 步云鞋童鞋卖的很不错,现在,潘蜜菈正忙着真正建自己的鞋厂,忙得昏天黑地的,和陆铭见面时间都少。 陆铭进了车里,她正打瞌睡呢。 陆铭刚坐正,她便轻轻躺过来,躺在了陆铭腿上。 陆铭一呆,她已经踢掉帆布鞋,那双涂着青色趾甲油的诱人雪足轻轻并拢抬上座椅踩在了另一侧车门上,整个人蜷曲在后排,头和小半个上身躺在陆铭腿上。 陆铭瞠目结舌,看了眼前排驾驶位的朴秀娜和副驾驶的孙伯,这潘蜜菈,却是根本不忌讳什么。 “我想睡会儿,这几天累死了……”潘蜜菈轻轻呢喃着。 “开车吧,随便转转……”陆铭做个手势。 黑色轿车缓缓启动,后面,巡警的小车也跟了上来。 看着怀里金发碧眸的丽人,确实一脸倦容,又温香满怀,陆铭心里,也不禁有些柔。 “回家吧!”陆铭突然觉得,自己这根弦,也应该放松下了。 本来,是想在车上和潘蜜菈谈完事情,就去见一见清佬。 最近,自己也是没日没夜的忙,经常在408忙到睡过去。 摊子太多了,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太多。 现在突然感觉,最近自己好像忽略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 “爷?”看到陆铭进入自己房间,甄氏俏脸满是惊喜,也完全想不到,本来,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走,陪我去音乐间坐坐!”陆铭微微一笑。 “好!”甄氏立时惊喜点头,赶紧小碎步跟在了陆铭身后,就怕,一会儿外面又来一个电话,那么,好几天,在这大房子里,也再看不到爷的背影。 音乐间铺着厚厚的奢华红色绒毯,站在留声机柜子前,潘蜜菈正挑选黑胶唱片。 她换上了一件雪纺吊带短裙,高高的水晶高跟鞋,看背影,玉背娇嫩,雪白纤腿细长,很是性感诱人。 “含珠,来,我教教你跳舞!”陆铭微笑着,轻轻拉起了含珠纤手,那滑腻柔嫩,难以描述。 含珠立时羞的俏脸一红,轻轻低头,娇媚不可方物。 陆铭的心,也轻轻飘荡起来。 …… 十二吋的电视机,现今来说是奢侈品,但观感却是舒服了许多。 碧丝嘻嘻哈哈的在陆铭怀里撒娇,另一侧,含珠细心帮陆铭修理指甲。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悠闲节奏。 不过,好像又有了些不一样,方才在音乐室,听着优美的歌曲,和含珠跳了一会儿,又和潘蜜菈跳了一会儿。 现在回想,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释放了什么错误的信号。 又或者,自己本来就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 而且,含珠自然不会多想,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倒是潘蜜菈,或许以为自己给了什么明确的信号,大概事到临头,思绪很复杂吧,去了书房,不知道在忙什么。 “含珠,知道最近总见不到我为什么吗?其实怪你!” 含珠吓了一跳,俏脸立时有些惶恐,“爷,奴婢错了,奴婢一定改!” 陆铭无奈,这个可人,甚至都不会问她哪里做错了,在她思维里,她错在哪里,自然需要她自己反思,还需要主人告诉她的话,更是错上加错。 笑了笑,“因为你的参汤啊,我感觉,精力越来越充沛,所以才经常能在外面熬夜了!”不等含珠说什么,笑道:“做得好,我是夸你呢!” 含珠这才松口气,温婉一笑:“爷,都是奴婢该做的。” 这时,哒哒脚步声,却是潘蜜菈走了过来,就算在家里,一会儿不见,她也会换上适合不同场景的衣服,简直不带重样的。 金发随意挽在头上,穿着淡红色丝绸睡衣睡裤,很放松,但纱料有些透明,隐隐好像可以见到她美妙酮体曲线,那双诱人雪足,跻拉着水晶小拖鞋,很居家,好像居家小媳妇一般,这位靓丽西洋女郎,此时小家碧玉一般,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她走过来,轻轻坐在了陆铭另一侧。 陆铭微微一怔,心里,突然就有些满足感。 看看左侧的含珠,看看闹够了正依偎在自己怀里打盹的碧丝,再看看右侧的潘蜜菈。 一时,很有种幸福的感觉。 一家四口,这小日子,也很不错,不是吗? 电话铃突然想起来,罗一忙去接。 陆铭心里叹口气,这个点的电话,看来,自己的休闲时光,又结束了。 第九十章 覆手为雨(上) 帝国大厦高耸入云,这座百层高的巍峨高楼,是东海的地标建筑之一。 所谓塔楼餐厅,在大厦第99层,是顶层塔楼似建筑风格的一角,从这里,可以鸟瞰多半个东海,远方更是碧海蓝天一线,令人生出天地悠悠,尽在脚下之感。 来这里用餐的非富即贵,坐电梯上来的门票都要5元,而且,通常要提前几天预定桌位。 此时,陆铭和魏宝增就在靠近落地窗的一个桌台,品茶聊天。 “说定了,明天的董事局会议,你一定要支持我啊!”魏宝增说着话,打量着陆铭的表情。 陆铭笑笑,并不说话。 不过,真没想到,魏宝增还是要将纳都影业的烂摊子接过来。 老毕应该挺惭愧的,是以,一百万就愿意将纳都影业出售给宝银,而且,五十万现金结算,其余五十万,分十年付清,按照银行同等贷款利息计算。 也是他实在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纳都影业的事项了,更别说进行经营了。 “千行,你不同意?”魏宝增微微一怔。 “董事会上,我会举手反对。”陆铭笑着说。 魏宝增呆了呆,“为什么?” “因为我们两个的股权加起来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不在乎小股东的意愿,什么事都咱俩一拍巴掌就决定了,那不好,尤其是,宝银,现在需要稳定,其他股东,听到又要折腾,怕就要心惊胆寒。” 魏宝增沉默了一会儿,笑笑:“你应该还有下文?”对陆铭,他已经有些了解。 陆铭点点头:“这样吧,我们一起搞个基金做投资,纳都影业就算咱们基金的第一笔投资,这基金你做主,赔了的话,咱俩一人一半。” 魏宝增眼睛一亮,点点头:“这主意不错!”成立基金,还可以用宝银银行的资本,但算是借款,和银行的股东们关系就不大了,而且,不仅仅宝银银行的资本,同样,可以从外面拉来各种款项进入基金。 陆铭琢磨着又道:“我也正准备多搞两支基金,放在宝银托管,一个叫汉朝,侧重私募;一個叫金拱门,侧重证券市场吸纳资金。” 魏宝增立时点头,“好!等你准备好,叫小李给你办相关手续就行了!”资本越雄浑的基金,放在宝银托管,越说明宝银银行得到了资本大鳄们的认可。 至于陆铭另外成立基金没和自己合作的意思,那也正常,这位年轻新贵,肯定有很多圈子,也有许多人需要和他一起玩,不可能什么投资都和自己搅合在一起。 “听说四十九区,一直邀请你去呢?”魏宝增微笑着问。 陆铭笑道:“是,但是最近太忙了,一直挤不出时间,而且,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态,需要一个好的状态再去,因为他们应该知道我准备竞选四十九的议员了,对我的审视,也会和以前不同。” 魏宝增笑笑,看了看手表,“好了,你的第二位客人也该来了,我就先走了!” 陆铭微笑颔首。 十几分钟后,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头进了餐厅,四处打量着,随之,向陆铭的方向走来。 陆铭心里点点头,还好,不是个怪咖。 是咨询华夏科技可不可以投资扶持的一个团队,搞半矮秆小麦的项目。 领头人,应该就是这老头了,刘教授。 他是王教授介绍的,王教授是文教授的徒孙,和文教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为人很严谨。 但不似文教授那种人在天上的感觉,很接地气,也懂人情往来。M.. 这个项目,一来帮他的朋友;二来,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项目,才介绍给自己,他师爷的忘年交小友。 自己虽然不懂种子培育技术,但知道,这个时代,和合成肥料技术结合的科学育种时代即将到来,高产又抗病的半矮秆小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是王教授认识的,那肯定多少是有点谱的,不会是骗项目资金来的。 如果真的可行,搞起来种子公司,也很不错。 一个小时后,刘教授满意的离开,这位投资人,属于大撒把,并不理会你怎么做,看到实验成果就行,而且,条件很优厚。 陆铭就更是满意,就喜欢这些有伟大理想的科研工作者,好像谈个人条件,就侮辱了自己的专业一般,所以,小媳妇一般遮遮掩掩的,想要高条件,又不太好意思说。 现在,等于整个团队和自己签了卖身契,当然,给他们的条件,也确实不错。 尤其如果出不了成果的话,自己的钱,就跟扔水里一样。 嗯,陆铭看看手表,下一个事项,是去远郊三麦飞行的工厂和王佩佩见面,聊聊三麦的近况,同时也参观一下。 “陆律师?”声音有点嗲,陆铭转头看去,走来的却是玛丽,她没穿军官制服,一袭红色兜臀超短裙,紧紧绷着她丰腴无比的身材,小小超短裙好像随时会爆开一般,和她走在一起的,则是个帅气的西洋小伙儿。 “玛丽你好!”陆铭微笑起身和她握手。 “陆律师,你挺懂享受啊!”玛丽看着桌上陆铭浅浅尝了几口的甜品,叫“帝国之恋”,是手工巧克力、汉州木薯和肯特州的精炼奶油为主要材料做的,味道极佳,卖相也特别好,小巧玲珑,雪白和鲜红调和成很精致漂亮的一个椭圆形小球。 陆铭笑笑,这还是潘蜜菈给自己推荐的呢,她小时候的最爱,最近,她带了碧丝来吃过一次。 碧丝好像喜欢上了这东西,自己正好来了这里谈事情,就要个试试,味道不错的话,下次再有来这边的机会,不太忙的话,也带碧丝来。 “陆律师,你还有朋友吗?”玛丽笑着问。 殷勤的服务生早就收走了刘教授没喝完的咖啡,更早换好了干净的刀叉餐巾布等等。 陆铭笑笑:“没人了,坐吧,不过,我也该走了!” 玛丽那男伴看陆铭对自己两人很随意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 玛丽却是一笑:“别,我耽误您几分钟可以不?别跟我收费!您太贵了,我可付不起钱。” 陆铭微微一怔,想了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玛丽也不客气,就挨着他,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玛丽的男伴呆了呆,只好坐在了旁侧。 第九十一章 覆手为雨 (下) “陆律师,是这样的,几个月前,就在这里,我摔了个大跟头,把我尾骨都摔碎了,害得我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现在这一坐,屁股跟还疼呢!您看,您看看,还没全好,还能看到红肿!”玛丽侧坐着,将后背和臀部背对着陆铭,更要拉开后背拉链,给陆铭看屁股跟。 陆铭吓一跳,终于不淡定了,忙顺手给她拉链拉好,“好的,我知道了!” 那边玛丽的男伴脸色渐渐阴沉,伸出手:“你,你好,混,混蛋……”中洲话就远不及玛丽了,很生硬,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明白混蛋是什么意思,当初教他中文单词的故意耍他。 “你滚蛋!”玛丽正好看到他神情,瞪起了眼睛,“给陆律师道歉!” 男伴立时脸涨红,餐厅很多客人,也向这边看过来,毕竟,这里大声吵闹的,可没几个人。 他愤而起身,猛地扯下餐巾丢桌上,大步离开。 陆铭心说你们搞屁啊,俩神经病。 “陆律师,不用管他!一个没用的小白脸,约我好久了,今天我正好没有伴,很无聊,才答应了他,和他一起来这里用餐。”玛丽转头,对陆铭换上笑容,“陆律师,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我能不能向这里索赔?” 陆铭点点头:“你为什么摔倒的?被桌椅绊的吗?那是有的打的!” “不是,地上有咖啡,我踩在了上面,有点滑,这才摔倒的!”玛丽难得露出赧然的神情。 陆铭咳嗽一声,有点明白了,“那地上的咖啡是?” “我当时泼一個小婊子……”玛丽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陆铭点点头:“还是有得打。” 这案子,和碧丝的案子有点像,只是,良公子刘翰良的角色换成了玛丽,同样,也是自己泼的液体,滑倒了自己。 不过碧丝那个,是良公子心怀叵测,也没真正受伤。 而且,律师通常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虽然不收费,但对方既然咨询自己法律意见,自己就不会随便敷衍。 肯定告诉她真实的情形。 “是吧,真有得打吧?!”玛丽立时兴奋起来。 陆铭点点头,“嗯,有的打!”现在正是消费者意识崛起时期,顾客总是对的这句名言,也是前世差不多时期出现的,很多官司,真的是太平洋加个盖才能不被告的那种。 “但这里,这个餐厅……”玛丽好像又有些心虚起来。 别看她是什么海岸警备队司令部高级参谋,但这帝国大厦的塔楼餐厅,什么样的人物在经营,那可想而知。 她一看就是个喜欢碰瓷的邪神不假,可也要看碰瓷的对象惹得起惹不起。 “看你自己。”陆铭笑笑。 “那,律师费?我知道的,您现在收费很高,报酬都是银行股份、高额遗产那种……”玛丽小心翼翼看着陆铭。 陆铭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和上次见自己不一样了,自然是略微对自己进行了了解,而现在,自己正当红,也不用刻意调查,这些内容,报刊上都能见到,毕竟宝银银行股东变更是大事件,信息是明的,最近宝银银行引发的“客户隐私权”之辩,也是社会新闻的热门话题。 见她有心思打这个官司,陆铭想了想,“那就风险代理吧,也就是不收费,但赢了官司的话,从赔偿额里扣除,我给你个优惠价,一半一半吧,意思就是如果官司输掉,我不会收取你律师费,赢了的话,赔偿额我和你对半分。” 嘴上很慷慨,但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最近收费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了。 桂绫花的案子毕竟比较特殊,而这个仅仅正常诉讼,自己就要赔偿额的五成,是有点黑了。 正常,也就是一成到三成之间。 胡思乱想着,陆铭又道:“关于尾骨碎裂对你生活造成的严重影响,你好好想一想,总结多一点,还有那天的证人,医院的诊断证明这种,也要准备好。”顿了下,“这样吧,如果伱确定需要我代理,回头我叫我一个徒弟联系你,需要什么,给你列个清单,也帮你准备准备。” “好,好!”玛丽连连点头,委委屈屈道:“陆律师您不知道,屁股跟骨头碎了,那滋味,难受死了,我好像性生活都没有快感了……” 陆铭点点头:“这一点不错,可以有!”每每考虑官司的时候,自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禁忌,玛丽说的这一点,确实是很好的一个点,如果说,影响人一辈子的性生活,那伤害性很大。.. 玛丽咬着红唇,“陆律师,要不,去我家,您亲自试一试?” “这就没必要了……”陆铭说完一呆,这才明白玛丽在说什么,无奈道:“如果有必要,倒是可以请这方面的专家对你进行测试。”心说我这小身子板,你一看就是海后级别的,可饶了我吧。 “陆律师,去我家,我也是想和您谈点正事。”玛丽身子,又向陆铭这边靠了靠。 “就在这里说吧!”陆铭看了看表,已经准备结束这场谈话,露出价值不菲的手表,也隐隐意思是,没按时间和你收费,但你也应该心里有数,我的时间很宝贵,一分钟咨询费是多少你明白吗? 玛丽身子就慢慢坐正,琢磨着说:“是这样的陆律师,前几天,我们司令部有位律师退休了,一时,军队律师没合适的人选,温格爵士,想从民间特聘一位兼职律师,我看,您就很合适,而且,也算进入海岸警备队服役了,可以给您授临时军衔,有的事,会方便很多,而且,入伍过的公民,对陆律师将来从政什么的,也会有帮助。” “不过您放心,每周一次的训练您不用参加,但每年两周的集训,您得来报个到。” 陆铭无奈,摆摆手:“玛丽,你放心吧,这官司,我会用心给你打,所以,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陆律师,我是认真的!”玛丽咬了咬红唇,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侮辱的样子,“不用等官司完,我过几天,就将聘任证书和入伍通知书给您送去!” 陆铭一怔,渐渐明白,这玛丽,应该是温格爵士的甜心,更准确的说,温格爵士,可能也是她裙下之臣,所以,这种不算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她自认可以做得了主。 兼职的军队律师? 陆铭心里微微一动,看了眼玛丽,“好,我考虑下!” 离开帝国大厦前,陆铭给王佩佩打了个电话,今天去不了工厂了,时间太赶,下午三点,自己的遗产官司就要开庭。 第九十二章 逆权侵占 第一审判庭。 被告人席位上,来的只有川岛奇一个人,因为被告都未到庭又都离开了东海,且法院临时禁制令并没有被执行,克莉丝汀法官当即宣布,进行简易审理程序,也就根本不需要陪审团。 陆铭阐述了桂绫花应该得到遗产的理由。 从帝国法律来说,这一点无可置疑,遗嘱如果用限制未亡配偶的婚恋自由作为条件,本身就无效。 陆铭主要讲了讲,桂绫花在东海生活了十几年,所有遗产原本都在东海境内,是以,遗产之继承,适用东海法律法规,作为第一顺位的唯一继承人,桂绫花应该得到亡夫的全部遗产。 川岛奇也积极进行了申辩,指出桂绫花和加藤三闾,都是东瀛人士,应该适用东瀛法律,遗产之继承,该当遵循东瀛之公序良俗等等。但他一脸阴霾,显然,对当事人不战而逃很是不满,但是,他又左右不了他们的决定。 休庭十分钟后,再回到法庭,克莉丝汀法官裁决,原告人桂绫花胜诉,其先夫的遗产,由她全部继承。 川岛奇冷冷看了陆铭一眼,就想起身离开。 陆铭站起身:“法官大人,还有,珍珠岛等几个小岛礁的归属!” 克莉丝汀瞪了他一眼:“遗产第十九,查理斯三世公爵之珍珠岛赐予书,作为文物,也归属原告方所有,本席没有说清楚吗?” 陆铭咳嗽一声,“庭上,我在说,珍珠岛的归属!那赐予书,并不仅仅是文物,也有一定法律效力,不是吗?” “它有没有法律效力,你可以另外进行申告程序,不在本席审理的遗产案之列!” 克莉丝汀法官拿起木槌,就准备敲槌退庭。 “大人,给我两分钟!”陆铭举手。 克莉丝汀本来懒得理会他,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又放下了木槌,“好,你说说你的歪理!” 川岛奇一呆,这位一向公正闻名的北关首席法官,前大公妃,或者说前王妃,现今东海公爵的爱女,在搞什么? 很多人只知道她身世神秘,很有背景,但真正知道她是东海查理斯公爵家族重要成员,这个曾经的皇族支脉,现今最顶级贵族背景的,可没几個。 她的父亲,就是现今东海大公爵查理斯九世,她的前夫,也是一位大公,听说还是位重要的皇子,所以才有公爵位得以继承,毕竟现今皇族还保持在手的公爵头衔已经没有几个,只有重要皇子才能得到地名封爵,按瀛洲爵位的话,大公和亲王类似,但好似她的前夫品行不好,做了什么错事,虐杀了个黑奴还是怎么的?是以,新婚没几天她便提出了离婚,很罕见的高等贵族离婚案,对包括皇室在内的整个顶级贵族阶层都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当时很轰动,只是被皇室将新闻压了下去。 听说那位前夫倒是很痴情,到现在还未成亲,一直等着她回心转意呢。 加藤四雄那几个家伙当然不会知道克莉丝汀法官的背景,所以才没当回事,以为回东瀛就没关系了,只怕有得苦头吃了。 这密辛自己是从一位超级大客户嘴里无意间知道的,如果自己传扬出去,那大客户知晓的话,肯定立时将自己扫地出门,而这,可能还是最轻的惩罚。 权衡之下,自己只能牺牲他们几个,没告知他们内情。 方才克莉丝汀法官宣判,自己也没怎么反抗。 可却不想,原告这个蛊惑律师,明明是又玩新花招,不知道这位尊贵无比的法官大人怎么想的,浪费时间听他胡扯作甚? 原告席,陆铭也呆了呆,没想到真给自己时间,本来就是据理力争的一些习惯,另外,法官之间也会有讨论,如果能将自己的“歪理”提前讲出来,给他们时间考虑也不错。 但也没想到真有机会阐述,尤其又是这位一向不苟言笑极为严肃认真的克莉丝汀法官的庭,看来,对自己有改观了?微微躬身,“好的,法官大人!” 琢磨着说道:“土地、海岛等归属权,在大开垦时期之前,曾经大部分为我国贵族所有。” “往往一个贵族,拥有着整座城市的土地所有权。” “但当时人口有限,所以,很多土地都是荒芜状态,而且,几百年前的贵族们,对佃农们的收成剥削极重。” “为改变这种局面,大皇帝推出了许多恩令,由此,进入了大开垦时代。” 其实,“大开垦”的开启,并不是那么平和的,陆铭自不会在庭上提到这一点。 “在大开垦时代,田地只要被人耕种满一年,原本的主人又没有发现,没有在这一年内提出异议,该土地就归属开垦者所有。” “这也是为了避免无谓的浪费,将荒芜的田地,都变成可以创造价值和资源的土地。” “推恩令的法律精神,也延伸到现在,比如根据博联特土地法案,如果有房子空置,有人住进去,十年内,房子的主人并没有来收租,住客登报寻找过原主人,也一直缴纳相关费用,那么,十年后,该房子就归属住客所有。” “这也是为了避免社会资源的浪费。” “我认为,这种法律精神,如果用一个名称来界定,可以叫做逆权侵占原则!” “现今,珍珠岛的归属,就属于逆权侵占的范围!” “五百多年前,因为查理斯公爵的赐予书,该海岛可以认为有了所有权上的争议。” “但是,这许多年来,那些拥有赐予书的主人及其后代的继承人,都再未对该海岛提出所有权的要求,除了现今,我的当事人桂绫花小姐!” “而从两百多年前,那里成了东海渔民们的日常捕鱼地。” “由此,东海北关的渔民,属于逆权侵占的客体,我的当事人桂绫花小姐,属于原主人,被逆权侵占的主体!” “但这个逆权侵占存在不存在?还需要法官大人裁定,因为海岛不是房屋,其比房屋这种财产的保质期高出许多许多,所以,不应该适用十年的期限,而应该用更长的时间来界定逆权侵占的行为,我当事人,现今是,在财产被侵占了二百三十一年后,提出了所有权要求!” “如果法官大人认为逆权侵占在这个案子中存在,则珍珠岛从此,是东海北关渔民的合法捕鱼地,如果法官大人认为逆权侵占不存在,则该当裁决,海岛从此归属我的当事人桂绫花所有!” 陆铭从王自力、王五叔那里得来的信息清清楚楚,百年前,东瀛渔民才到的珍珠岛水域捕鱼。 所以,只要这个海岛归属权使用逆权侵占原则,那么,主人或者是东海渔民,或者是桂绫花。 判北关渔民逆权侵占成立,那么东瀛渔民是没有资格作为逆权侵占之客体的,判桂绫花所有,那就是自己的,因为和桂绫花签订代理协议书时,这个海岛的赐予书作为文物,是在自己那百分之八十里面的,而且,不太具有价值,根本不占多少百分之八十的空间,属于白菜价的添头。 海岛如果归自己,那自然一切都好说。 而其他赐予书的继承人,都不知道赐予书还在不在,就算在,以前都当笑话的东西,自己代表桂绫花第一个提出所有权要求,也很有信心,将他们都打下去。 所以,只要这个案子引用逆权侵占原则,秋季禁渔以后都可以成为常态。 琢磨着,见克莉丝汀一直不说话,陆铭又觉得还有点漏洞,便又补充起来。 这一说,便说了有将近一个小时,颇觉口干舌燥。 “法官大人,我说完了!”见克莉丝汀从头到尾还是不发一言,陆铭无奈的说。 “你确定说完了?!”克莉丝汀法官淡淡的问。 “确……确定……”说着,陆铭也蹙眉快速琢磨着,自己哪里理据还有漏洞,难道没说服她? “好,这些话,你可以在申诉的新庭再说一遍!”说完,克莉丝汀用力一敲木槌。 法务助理官都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省起,忙站起身,拉长音:“退庭!所有人!恭送尊敬的克莉丝汀首席法官离席!” 陆铭更是呆住,一时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女人更年期吧?有毛病?!故意耍自己玩呢! 川岛奇都难得被逗得一笑,恭敬的目送克莉丝汀法官进入内室后,看着陆铭怜悯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但心里,却嘿了一声,这家伙,肚里有货,他说的那些,自己都觉得有理有据,而且,很给人启发,对法律形态的总结归纳、承前启后,见解很独到。 就好像,任何荒谬的案子,他都能从法律的角落找到根据,并吸纳总结,形成一套,从法律原则方面,无懈可击的东西。 以后,尽量在庭上,不要遇到他。 还好这个案子是这样结束的,并不丢人。 要真和他针尖对麦芒的碰撞,自己贸贸然对上这个 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强对手,怕会吃大亏。 原告席上,陆铭满肚子火,一些不明所以的旁听者,也偷偷指点着陆铭背影低声议论着。 自然没人看到,克莉丝汀法官进入内庭帷幕后,咬着嘴唇顽皮轻笑,更低声呢喃,“逆权侵占,嗯,有点意思……” 第九十三章 道歉之交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从第一审判庭出来,陆铭极快的递交了对珍珠岛海域所有权的申诉书。 又安抚桂绫花,虽然现今还拿不到财产,但法庭已经判咱们胜诉,接下来,就看执行的力度了。 桂绫花倒是无所谓,最起码现在的生活,不用担惊受怕。 而且,那些想她死的人,都已经跑回了东瀛。 让人送桂绫花回温德宝俱乐部,陆铭则寻到了执达令刘一夫,想打听一下西区法官的情况。 要帮玛丽起诉塔楼餐厅,就要在西区的第一巡回庭递交诉状,听闻第一巡回庭,基本全是西洋人法官。 其实,比较混得开的律师,大都会想办法挑选法官,挑选那些性格及法律观念对自己官司比较有利的法官,通常就是请相熟的法院书记官帮忙,让自己的官司正好排期在该法官的庭。 陆铭倒是没这些想法,但对西区法院两眼一抹黑,是以,那里的法官,最好还是进行一定程度的了解比较好。 在法庭上,摸准法官的脉,也极为重要。 却不想,刘一夫对西区法院的情形也不太熟悉,毕竟,比起西区,北关就是纯粹的乡村了。 同在司法系统,西区法院的法警们,也不是北关法院的法警们可以相比的。 这也在陆铭意料之中,又问了问刘一夫关于桂绫花获得遗产的执行情况,刘一夫却也不太能说上来,克莉丝汀法官还未做出明确的指示。 第一次,陆铭有点怯场,想去克莉丝汀的办公室催一催,可这女人,好像因为自己经常搞些奇怪而又绝对有一定理据的法律问题,而把自己看成了另类律师,而且,好像还多了个坏毛病,这么严肃的一个法官,竟然当庭耍自己。 这可不是好现象,一个律师,如果得不到法官的基本尊重,那再上这个法官主审的法庭,可就大大不妙。 犹豫了好久,陆铭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克莉丝汀法官办公室的门。 等真的坐在克莉丝汀法官办公桌前,陆铭原本心里的犹豫也就不翼而飞,坐直身子,看着克莉丝汀。 “你是来问桂绫花一案的执行情况吧?”克莉丝汀头都没抬,正翻看厚厚的卷宗,穿着黑色法官袍的威严女法官,此时戴着眼镜,很知性很文雅。 “首先,我要求法官大人对我道歉!”陆铭直视着她,“您方才在法庭上的行为,很不专业,也是对我的侮辱!” 克莉丝汀怔了下抬头,看到的是,陆铭很平静但有着坚毅的眼神。 克莉丝汀慢慢摘下眼镜,撩了撩金色长发,双手托腮,看着陆铭,宝石般深邃碧蓝眼眸一瞬不瞬,“你知道不知道,我要赶你出司法界,很简单!” “你当然可以!”陆铭坐的很直。 “不过,你说的对,我向你道歉!”克莉丝汀法官站起身,伸出纤手,“陆千行律师,我正式向你道歉!方才,在庭上,我表现的很不专业,是我的错!但是,我没别的意思,我确实想听听你独到的见解!” 陆铭一怔,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心说也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吧。 其实,也隐隐感觉到,克莉丝汀法官那么做,其实好像也是对自己有点不一样,这才有心情逗自己闷子,若是看不上眼的律师,谁耐心在庭上听你说另一个案子的废话,早叫你滚蛋了。 悻悻起身,伸手和克莉丝汀法官握手,咳嗽一声:“我接受你的道歉,法官大人,其实……” “不用解释,我是做的不对!虽然,我并不是你想的不尊重伱的意思,但在法庭上,我不该那么做,你提醒的对!” 陆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终身法官嘛,大多数都很有個性,在法庭上做出出格行为从来不是什么稀罕事,悻悻的,“法官大人英明神武……” 克莉丝汀微微蹙眉,“我是不是,也该投诉你呢?你心里,是真这样想的吗还是,我们法官在你眼里,都是你玩弄法律时需要的工具?” 随之摆摆手:“也不用解释,坐吧!” 陆铭揉揉鼻子,隐隐感觉自己真得罪她了,好像形势不妙。 “桂绫花一案的执行,我已经向涉案人所在的瀛洲八岐领发了公函,请求地方领协助,这是第一步;如果公函起不到作用,我会签发冻结和这些违法人有来往的东海银行账户的禁令,这是第二步,我希望,不用走到第三步。” “这里面,还涉及,我东海地方法院,对域外违法人的执行可以做到哪一步,高等法院的几个官,对此很感兴趣,近期他们会进行讨论,所以,我们也可以看看讨论结果,也许,大区议会也会就此立法,总之,我们等等看,也许,会有不错的结果。” 陆铭点点头,心下明白,其实,如果不是克莉丝汀主审的案子,是不会激起这么大浪花的,这女人,背景确实挺可怖。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克莉丝汀法官微微往椅子上一靠。 “没有了!谢谢法官大人!“陆铭就想起身告辞。 “我怎么听说,你跟刘一夫瞎打听西区的情况呢?”克莉丝汀法官突然问。 陆铭一怔,这刘一夫,嘴真快,肯定是和克莉丝汀法官的小美女助理说了。 “又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了?!……哦,不对,我向你道歉,又没尊敬您了!我向没尊重您的专业素养,再次向您真诚的道歉!”说着话,克莉丝汀法官很夸张的站起身。 陆铭这个无奈啊,苦笑往椅子上一靠,“阁下,您杀了我好了,我明天就去注销律师牌,我不干这行了还不行吗?” 终于,克莉丝汀也笑起来,慢慢坐下,碧蓝眼眸里蕴含的笑意,隐隐有些俏皮和得意。 但随之点点头,正色道:“我第一次对你的道歉,是认真的!” “是,我知道。”陆铭想了想,说:“我接了个帝国大厦塔楼餐厅的案子,我的当事人,摔碎了尾骨,不过,是自己泼的咖啡……”说着有些无奈,好像人家定义的也没错,确实有点乱七八糟。 这时,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六点的钟鸣。 克莉丝汀看看时间,说道:“今天你有约吗?陪我吃个饭。” 陆铭一怔,可明显这位法官大人也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已经按了桌上电铃,助理官很快推门进来,克莉丝汀要她给伊莎贝尔打电话,七点钟,圣特西餐厅见,和妈妈共进晚餐。 陆铭摇摇头,“法官大人,您和女儿关系肯定不怎么好。” “哦?怎么这样说?”克莉丝汀看向陆铭。 “打电话约饭,还要助理代劳,看来,您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克莉丝汀点点头:“也许吧!” 陆铭心里倒是稍微安定,这样的话,越是母亲介绍的,那女孩儿应该越看不上,而且,自己也努力,让她看不上自己就行了,省了很多麻烦事。 但很快,小助理跑回来,脸色有些为难,在克莉丝汀法官耳边低语了几句。 克莉丝汀看向陆铭,“伊莎贝尔在陪她表妹,那么,我们改天再约!” “好!”陆铭如释重负的起身,可随之,就看到克莉丝汀法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显然,可能自己表现的,好像挺不情愿,挺嫌弃她女儿的。 尴尬一笑,忙开门溜走。 第九十四章 千行上校 温德宝408房,陆铭没想到,玛丽真的给自己带来了聘任书和入伍通知书,而且,还有一套军装加军官证,她办事,倒真是雷厉风行。 所以,也可以看得出,不管她是不是温格爵士的甜心,做事情肯定得温格爵士喜欢。 这几天,一直都是铁小嘉和她联系,调查取证,归纳可打的点。 看聘任书里,自己被临时授予的竟然是上校军衔,毕竟,这个职务,首要就是为军方决策提供法律服务;其二,在军事法庭,作为控方对触犯军中禁令的军官士兵进行控诉;其三,接受军内军官和士兵的委托担任代理人、参加民事、经济、行政案件的诉讼、调解、仲裁等活动;其四,作为军方代表,处理相关法律事务,比如军方有时候也会作为被告被普通公民送上被告席。 等等。 所以,经常出入军中各种场所,有军衔还是很必要的,军衔还不能太低。 因为司令部长官是少将,在外界,法律顾问又是代表整个海岸警备队的,作为军方代表出庭之类的,军衔自然不能低。 少将之下是准将,准将之下,就是上校。 而通常来说,这个职务就算从民间特聘,也是那些极为有名气的大律师,挂個临时上校军衔不违和。 但自己? 陆铭换上了这套深蓝海军军官制服,看着镜子里肩章上的银色飞鹰,心说做律师真好,哪怕是贵族子弟,除非皇族,否则在自己这个年纪,想戴这飞鹰肩章,那也绝对不可能。 自己这个虽然是临时的,但在服役期间,那就是正经的东海国民治安军之海岸警备队的上校军官。 “玛丽,温格爵士知道我的情况吗?比如年纪?”陆铭看向玛丽。“还有,我不用和温格爵士见一面吗?” 玛丽嫣然一笑,“当然,他也知道您的身价,我和他说了!他还有点担心,怕您不愿意入伍呢!而且,他常年不在军营,一切都交给我办了!” 陆铭揉揉鼻子,就这,也真是根本没有外敌威胁之类的,不然,这样的部队长官,这样的松散体制,真要爆发战争,怕是一天不到,就举了白旗。 隐隐有点高卢雄鸡的风采了。 略一琢磨,陆铭回到茶几旁坐下,取过手包,从里面拿出支票本,写了张5000元的支票递给玛丽。 “这是做什么?!”玛丽很惊讶,可当看到支票上的数字,立时瞪大眼睛,本来推拒的动作,也变成了紧紧抓住了支票。 “本来应该送你礼物,但又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所以,你自己看着买吧,收起来吧!”陆铭做个手势,又笑道:“没送你现金,是因为我坦坦荡荡,不觉得有愧这身军装,也会做好这份工作,如果给你现金,倒显得咱们搞暗箱操作一样!你说是不是?” 玛丽犹豫着,终于将支票收了起来,对陆铭抿嘴一笑,大眼睛就有些媚意,“那谢谢长官了,以后我就靠长官您养着我了!长官给小蜜钱花,天经地义。” 陆铭笑笑,现在自己的军衔,确实比她高了。 也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如果万一以后有什么麻烦,她会用这套说辞。 “真希望,长官真的养着我呢!”玛丽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的样子。 陆铭也懒得理她,摆摆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下午,我会正式向塔楼餐厅的持牌人雷诺男爵发出律师函!给他们些时间,看看他们做什么反应!” 玛丽一呆,“不是小雷诺经营塔楼餐厅吗?” 陆铭笑笑:“但是持牌人是老雷诺男爵。” 已经通过老鬼查清了塔楼餐厅的情况,老鬼在西区其实没太多门路,但雷诺家族信息是明的。 老雷诺从年轻时候就痴迷于电影,到父亲死亡继承了遗产后,便变卖大部分家产,搞了一家电影公司。 雷诺影业,也是东海最大的影业公司之一,帝国最具人气的大明星妮可*赫本就签约雷诺影业。 塔楼餐厅,则是其小儿子小雷诺在经营。 小雷诺,风评挺不好的,好像有严重的种族歧视,经常无故殴打他人,还重伤过好几个其他肤色的人种,甚至还致残了一个,但最后或者和解,或者打脱了官司。 自己刚来东海接触的良公子,和他比起来,那是弟弟中的弟弟了。 从老鬼提供的消息,陆铭打这个官司,倒是更加心安理得起来。 但此时,看玛丽听说要直接给老雷诺爵士递律师信有些犹豫,陆铭笑笑:“伱如果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作为律师,肯定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也不能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怂恿你来打官司,那也违反律师专业守则。” “好吧,我要打这场官司!”玛丽咬了咬牙。 陆铭点点头:“好,如果律师信发出去七天后,没人理咱们,那咱们就正式去递诉状,到时候你换上军装,哦,不,从今天开始,你外出就尽量穿军装吧。而且,这段时间,到官司结束,你生活一定要检点一些,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就好好在军营待着吧。还有,你有没有什么敏感照片在男友、前男友这类手里?你又有没有什么男友前男友的,可能对你怀恨在心,或者收了钱,就能出庭抹黑你的那种?” 玛丽咧嘴一笑:“那可能挺多的,被我甩的也得有一个加强排,每一个被我甩了还想纠缠我的,都被我狠狠骂过,我不想和人拖拖拉拉的,结束了就结束了!” 陆铭点点头,心说你是真正的女权代表,一般男人会觉得和女人怎么的了,自己就占了便宜,但你不是,你会让男人觉得自己被玩了。 玛丽这时有些心虚:“那这个官司,是不是,不太好打赢?” “也没什么关系,这些都不是重点!”陆铭摆摆手,“你可以走了,我搞搞律师信!” “好吧!”玛丽起身,想了想,“陆律师,过几天,会有位联络员过来报道,作为您和军方的联系人,您这里,有小办公室吗?” 陆铭想了想:“我自己安排联络员可以不?就是上手前需要你教教。” 玛丽点点头:“可以。” 第九十五章 对决的伊始 408号房的待客室,落地玻璃窗外,绿草茵茵的山坡,夕阳余晖形成美妙的光晕。 陆铭对面,坐的是大头,这个耳廓都打着密密麻麻耳钉,脖子上露出狰狞刺青的彪形大汉,脸上的表情,很有些激动。 甚至,他穿了一身草绿色军装,大头黑皮靴,只是没有肩章和列兵标示的军衔,是民间的装束。 大头,一直都有职业军人梦想。 被迫退役,应该是他心中的最痛。 而现在,陆铭给了他一个重新入伍的机会,充当陆铭这位军队律师的联络员。 陆铭也没想到,大头答应的这样痛快,此时,看大头,更有点患得患失,因为早过了约定时间,来面审他的高级军官还没来。 不过,想到这大头原来真名叫袁大头,也实在令人无语。 他一直用化名,老鬼本来都不知道他真实姓名,现在要重新入伍,自然要提供真名字。 相关材料,早就叫人给玛丽送去了,本来和玛丽约了今天下午三点在这里见面,她会来面审大头,但已经五点多了,还不见玛丽来。 朴秀娜轻轻敲门进来,端着茶盘,里面有一些小点心。 “还没找到玛丽?”陆铭问。 朴秀娜轻轻点头:“我每隔十分钟,给她办公室和家里各打一次电话,一直没人接。” 这时,外面门铃响起。 朴秀娜忙小跑出去,很快惊喜的叫起来:“先生,玛丽少校到了!” 很快朴秀娜领着玛丽进来。 不过,和平日不同,玛丽有点沉默,看起来很是无精打采,神色很憔悴,精神也很糟糕,失魂落魄的。 陆铭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介绍大头,“玛丽,这就是我说的大头,以后做我的联络员!” 大头也立时立正,行了个军礼,玛丽穿得是少校军衔的深蓝军官制服。 “哦,好,明天,我叫人把证件和军装送过来。”玛丽随意的看了大头一眼,转向陆铭,“陆律师,我要休一段时间的假……”勉强笑笑:“官司的事,也算了,我太累了,想休息休息。” “发生了什么事?”陆铭不动声色的问。 那边,大头见陆铭示意,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没什么……”玛丽躲避着陆铭的眼神。 陆铭点点头:“好吧,那我就不管了!” 玛丽却有些失神的,慢慢坐在沙发上,突然说:“我的黑佣,死了……” 陆铭也缓缓坐下。 玛丽从茶几上顺手拿起烟盒,从里面拿出根烟,点上,用力吸了两口,大声咳嗽起来。 陆铭并不说话,这时候,说话可能适得其反,听她倾诉就是。 “她是被折磨死的,今天早上,有人给我寄来了包裹,里面是她的断手,还有一盘录音带,里面录的,是她被折磨的声音,还有那些人的话,一個多小时,足足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可怜的小玛莎……” 玛丽突然掩面哭泣起来,趴在茶几上,肩头抽搐,啜泣着。 陆铭默默拿了纸巾递过去。 好半天,玛丽慢慢起身,擦着脸上的泪水,“她,她很惨……”眼里,却还是有些恐惧,想来,又想起了录音带里的那些可怕声音,和看到黑佣断手时的场景。 陆铭也拿出根烟,慢慢点上。 “是小雷诺做的!”玛丽咬了咬牙,“我,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很沙哑的声音,说,我不该随意放黑佣出去到处走,应该将她锁起来,那才是低劣的黑奴们应该有的待遇,还说,律师信,激怒了小雷诺先生,这只是个警告。” “录音带上,有三条白线的标记……” 陆铭点点头:“白玫瑰运动……” “白玫瑰运动”是这个世界最臭名昭著的人种净化组织,比自己前世的那些**组织激进的多,所以,也是帝国法律明令禁止的非法组织。 看来,小雷诺也是其成员。 “陆律师,我该怎么办?”玛丽泪眼婆娑的看向陆铭,“我给温格爵士打了电话,他,他让我忘了这件事,可是,可是……可怜的玛莎……,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玛丽又捂脸,小声啜泣起来。 “录音带,现在在哪里?”陆铭问。 “在,在我家里……”玛丽随口说着。 “那这样,你现在,带大头去,把录音带和玛莎的断手都交给大头。” 玛丽一呆,抬头。 陆铭没什么表情,“这事情,和你没关系了,你放心,不会牵连你的,给塔楼餐厅发的律师信,我会收回。” “可是……”玛丽想说什么。 陆铭已经拿出支票本,写了10000的数字递过去。 “我不要……”玛丽立时摇头,眼神甚至有些愤怒,“你以为,我不想给玛莎报仇吗?!可是,那录音带里,根本就没有小雷诺的声音!而且,录音带也做不了证据!” 陆铭点点头:“交给我就是了!” 玛丽盯着陆铭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好,东西我给你!我也想看看他们的下场……”咬咬牙,转身向外走去。 …… 在大头临走前,陆铭叮嘱了他一些事项,现在的录音带,和唱片一般大,是用带磁粉的特制塑料带缠绕在一个大卷轴上,搬送都要小心,免得造成损害。 随之,琢磨了一会儿,便拿起电话,拨了程令禹的号码。 “好小子,好久没伱的信了!听说你把克莉丝汀法官都惹的生气,在庭上给你下不了台?哈哈,你也别生气,我怎么就觉得,她对你另眼相待呢?你可别真惹怒她啊!” “嗯……”陆铭想了想,“程哥,有个案子,是白玫瑰党折磨残杀黑佣的,我想立案办一下,由我主导,您看行不行。”顿了下,“程哥,这是我第一次请求你,请你一定帮忙,这个人情,我会记一辈子。” 程令禹明显呆了呆,以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关于人情这些话,其实本来不用说出来,但说出来,分量就相当的重。 随之,他笑了笑:“你小子,我还没给你案子办呢,你倒毛遂自荐了,好,我答应你!你把案子相关材料发过来,我给你配团队,和警方沟通!但如果仅仅一个黑佣的命案,直接大检察厅立案的话,未免小题大做,就用侦办白玫瑰等非法组织立案吧!主导取缔和打击恐怖组织的诉讼,在大检察厅管辖范围。” 陆铭一怔,没想到,程令禹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将话说的这样死。 因为,“白玫瑰”组织,虽然帝国法律明令禁止,但实际上,很多西洋人并不抗拒这个组织,甚至暗中支持和包庇的也大有人在。 大检察厅总长麦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 还以为程令禹最多答应自己尽力帮自己争取,谁知道他却直接答应下来。 “谢谢程哥了!”陆铭心里突然有些暖,感激的话,也就不用说出口。 挂了程令禹的电话,陆铭想了想,拿起话筒,拨了魏宝增的号码。 “啊,你还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那边魏宝增的语气有些“幽怨”。 “宝增,你昨天不说,想我明天陪你一起去见见纳都影业的员工和签约艺人吗?” “是啊,你马上给我闭门羹了,你呀,半天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啊!”魏宝增说着,突然一怔:“你这是有时间了?” “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转转。” “太好了,太好了!”魏宝增无比惊喜,“如果你给出点主意,咱这影业公司不火都难啊!”越是和陆铭接触,越觉得这家伙简直不是人,什么都懂,而且见识很超前,而影视业,这一点尤其重要。 “我还有事,挂了!” “嘟嘟”,魏宝增听着里面忙音,只有苦笑摇头。 电话线的这一头,陆铭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小玛莎的死,不能说怪自己,但心里,为什么火烧一般,就想做什么,宣泄一番。 最后死去前的那一个多小时,对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小黑女佣来说,是在地狱中吧? 外面门铃响,听着和朴秀娜对话的是温凉玉。 听朴秀娜说没客人,温凉玉也不客气,笑呵呵直接推门进来,“千行,今天咱这里来了位贵客,指名要见你呢!” 陆铭抬头:“什么人?” 温凉玉嘿嘿一笑,“雷诺影业的小公子,也就是雷诺爵士的小儿子,你想啊,你四哥这小场子,这种人物,年把月也不见得来一位,蓬荜生辉啊,哈哈,是来见你的吧?你可给四哥涨老脸了!” 陆铭笑笑,突然问:“四哥,你说,雷诺影业现在是不是雷诺家族的根基呢?” 温凉玉怔了下,想了想说:“应该是吧,听说老雷诺把继承的家产几乎都变卖了投资搞得这个影业,不过,搞得很好啊,老雷诺爵士,还是有眼光,是吧?哈哈!” 陆铭点点头,起身,“走吧,我去见见他,算是替小玛莎,送他个见面礼。” 温凉玉一怔,不知道陆铭在说什么,但隐隐感觉,好像,今天的这次会面,不是什么好聚好会。 他故意慢走了几步,叫来亲信,吩咐了一番,无论如何,现在除了站这位曾经的小老弟,现在他完全看不懂的年轻新贵外,也没什么太好的选择。 这些边边角角的所谓爵士,其实现在也就是个有钱的大财主不是?烂砖瓦,从来不怕这些瓷器。 论人脉,既然小老弟要碰对,那自然心内有衡量。 而很快,外间,有很多枪手迅速行动起来,这,却不是店里客人能见到的了。 第九十六章 吃好喝好 888号包房内,陆铭一进屋,就看到了筵席主位上那极为英俊的西洋年轻贵族,他生得可以说用漂亮来形容,飘逸的微卷金发,浅蓝的眼眸,前世的话,完全可以做女装大佬,而且,会是伪娘中的极品,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他的目光,也令人很不舒服。 “陆律师来了!”在陆铭身旁的温凉玉笑着说。 整个圆桌,坐着七八个人,挨着小雷诺的右侧,是四五名西洋人,一個个极为魁梧,穿着打扮就好像西部牛仔,都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们都是带着武器来的,应该有合法持枪证,有几杆长枪就放在他们身后靠墙排列着,也有的腰间,挂着硕大的转轮手枪。 左侧第一位,是一名中洲中年男子,戴着眼镜,中分头,很斯文的样子,这时他先站了起来,笑道:“陆律师,久仰久仰!” 温凉玉极快的在陆铭耳边道:“正义党议员,杨贵仁,经营胶片公司的,所以和雷诺家族有来往,最下游的小供应商,偶尔能往雷诺影业送点货。” 陆铭对杨贵仁点头笑笑,看着小雷诺,“雷诺先生,你好。” 当真正面对这个人,那些愤怒和冲动,突然都不翼而飞,头脑变得异常清醒,心里,也前所未有的冷静。 小雷诺好像听不懂中洲话,但也没想听懂陆铭说什么,对旁侧杨贵仁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杨贵仁对陆铭笑道:“陆律师,请坐吧,雷诺先生说,这里,有你一张座位,只要你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也不会为难你!” 陆铭笑笑,“那我得谢谢雷诺公子了!” 便真的,坐到了角落一张椅子上。 温凉玉怔了下,心下竟然升起一丝寒意,自己这小老弟,年纪才多大?但这养气的功夫,便是政界商界的大佬们有几个能比? 明明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他心中很愤怒,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小雷诺有着很大恨意,而且很明显,是化解不开的那种。 自己甚至不得不担心会当场火拼,是以暗中布置了一番。 却不想,这小雷诺是如此高傲,甚至给的座位都是角落,自己这小老弟,却甘之若饴的样子,就这样施施然落座,好似全不在意。 温凉玉胡思乱想着,也走过去,坐在了陆铭身旁。 小雷诺打量着陆铭和温凉玉,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对旁侧杨贵仁说了几句什么。 “雷诺先生说,很想和你们成为朋友!”杨贵仁,成了翻译。 小雷诺又叽里呱啦的说。 杨贵仁笑着道:“雷诺先生说,他很佩服陆律师,打赢了很多官司,很有本事,而且,敢给他的父亲送去律师信,他很真诚的,想和陆律师交朋友。” 看向温凉玉,“还有温董,小雷诺先生说了,早听说温董的名字,也知道温董义气,仗义,他也希望,和温董成为好朋友,雷诺影业,最近要盖一栋大楼,他会和父亲说,将一部分工程,交给温董来做。” 温凉玉心里冷笑,你做得了主么? 陆铭笑笑,问道:“雷诺影业,要盖大楼?什么档次的预算?是大手笔吧?” 杨贵仁在旁翻译了,当然,肯定不是陆铭这种朋友聊天的口气,而是尽量下对上的那种用词。 小雷诺点点头,眼里略有些得色,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杨贵仁笑道:“雷诺先生说,预算一千万!”叹口气,“大手笔啊,帝国大厦,也不过造价四千万。” 陆铭点点头:“雷诺影业最近正投资拍摄的新电影,好像也是创纪录的百万大投资?是帝国第一部投资百万的电影?一部大制作神话剧?还要去西部沙漠中取景?” 杨贵仁笑道:“是,这个我也听说了!”又叽里咕噜跟小雷诺说了几句什么,想是说陆律师和温董,都在赞叹雷诺影业的实力。 陆铭点点头:“看来最近,雷诺影业的资金,应该会很紧张,盖楼,也融资或者贷款了许多,这雷诺爵士,看来有点老了,老年人,就容易好大喜功,想给后世留下点什么,让人永远记住他,往往这时候,就是犯错的开始。” 这话,是对温凉玉说的,温凉玉笑笑不语,毕竟,从他来说,要评价老雷诺爵士这样的人物,显得口气太大了。 杨贵仁尴尬的听着,也不知道翻译还是不翻译的好。 这时,几个西洋牛仔中一个,也是挨着小雷诺坐的,冷笑了一声,“你们,很阴险,以为我们是傻子!”中洲话,很生硬,但能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他在几个彪形大汉中,显得很瘦弱,鹰钩鼻,小眼睛闪着鹰隼般光芒,说着话,转头对小雷诺,低语起来。 杨贵仁呆住,便是他,都不知道小雷诺带的跟班里,还有精通中洲语的。 陆铭笑笑,早看到这家伙一直盯着自己和温凉玉说话,看自己每句话他流露出的表情,就知道他能听懂。 小雷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阴恻恻盯着杨贵仁,杨贵仁吓一跳,猛地站起身,“雷诺先生,我,我只是不想惹您生气!” 小雷诺又看向陆铭和温凉玉,“你们,死!惨!瞎眼!断手!”却是咬牙,蹦出了几个中洲词语。 陆铭听他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本来没在意,突然蹙眉,慢慢抬头看向小雷诺,淡淡道:“这是你特意学的,在你折磨那些你认为的低劣人种时,用来告诉他们,他们的下场,对吗?这话,你觉得,自己必须亲口说出来,让他们听懂,你才觉得刺激过瘾,是这样吗?” 这是用华夏语说的,谁也听不懂,也不想让他们听懂。 但这话,自己一定要问一问小雷诺,或许,也是在问自己。 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陆铭。 陆铭这时微微一笑:“雷诺先生,我是用家乡的土话向你道歉,我不该任意置评你的父亲,我也没这个资格。诸位,吃好喝好!玩的开心!” 杨贵仁忙在旁边快速的翻译着,虽然有人监督,不敢太胡说八道,但还是用的言词,比陆铭的客气许多。 另一边,温凉玉拿起茶杯不动声色的饮茶,怎么都觉得,陆铭这话很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第九十七章 来自地狱的问候 雷诺盯着陆铭的眼神,渐渐缓和,突然一笑,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 杨贵仁一呆,但还是不得不翻译,“雷诺先生说,你说的也没错,他的父亲,确实老了,有的想法,过时了!”脸上,露出古怪表情,这家伙喜怒无常,实在不好揣摩。 雷诺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 杨贵仁一笑:“温董,雷诺先生听说,你这里的舞女都很漂亮?那么,有没有比妮可*赫本还漂亮的呢?” 温凉玉笑道:“那怎么能比?完全比不了。” 很多八卦杂志,都有小雷诺狂追妮可*赫本,但屡屡被拒绝的花边新闻。 这时陆铭在温凉玉耳边低语了几句。 温凉玉一怔,随之笑起来,说道:“雷诺先生,各位,你们肯定很少在舞台上唱歌吧,有没有喜欢唱歌的啊,我今天把舞厅关了,就对各位开放,咱们唱歌去!今天玩个新鲜的,好不好?” 不等别人说话,小雷诺听杨贵仁翻译完,立时兴奋站起来,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很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现今没有卡拉OK,就算舞厅里,也是歌女舞女们在台上唱。 作为客人,在舞台上唱歌?确实感觉体验会很新奇。 西洋人,通常都对新奇的玩意很感兴趣。 其余牛仔,也都轰然叫好。 …… 现今的录音设备,并不是民间能拥有的,但恰好,温德宝俱乐部的舞厅就有。 此时,在角落,硕大的黑匣子一般的录音机上,塑料带盘带正缓缓旋转。 舞台上,牛仔们一个個很欢快,独唱,合唱,还一起跳起了牛仔舞,唱跳。 鼓掌。 台上的牛仔就更是带劲。 陆铭坐在远远帷幕旁的桌台,静静看着这一幕。 顺手拿起一根烟,却好像忘了带火,自己很少吸烟,只有感觉疲乏需要思考的时候,才偶尔会点一根。 “啪嗒”,火光一亮,旁侧被一只纤手轻捏的防风银色火机送到了陆铭面前。 陆铭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坐了一位青色旗袍美女,有点面熟。 “先生肯定不记得我了,您以前来过,和一位西洋客人……” 陆铭想起来了,自己就来过这舞厅一次,是为了李明轩的案子,和法医助理程大龙套消息。 这旗袍舞女,就是当时陪程大龙的,叫什么自己却忘了。 “哦,程大龙,还经常来找你么?”陆铭笑了笑。 “不怎么来了……”舞女轻轻摇头,又小声说:“先生,我叫阿梅,您能帮我个忙吗?我知道,很冒昧……” 陆铭摆摆手:“你说……” “我,我不想干了,攒了点钱,想回乡下了,但,我又怕,又怕温老板生气……” 陆铭点点头:“我会和他说。”转头看向她,“祝你以后,生活幸福,永远也不走回头路。” 阿梅呆了呆,立时眼里沁出泪花,“谢谢,谢谢先生!您,您是个好人……”.. 她突然慢慢凑过来,在陆铭脸上轻轻一吻。 陆铭没有躲闪,知道她这样的举动要鼓起怎样大的勇气,因为在她眼里,自己和她的阶层,有着根本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要主动碰触自己,是多么唐突而又不可想象的行为? 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要表达自己的感激。 对她温和一笑:“去吧,好好享受这几天的舞步,跳舞,本来就该是快乐的。” “嗯!”阿梅用力点头,抹去了眼角泪水,起身,轻快的跑去了那些舞女人群中。 陆铭拿起桌上杯子,倒了杯酒,轻轻摇晃着。 要散场了。 突然,有人惊呼,却是小雷诺不知道怎么,从台上下来,去了正为牛仔们鼓掌助兴的阿梅的桌台,而且坐在了阿梅身边,可能他注意到了,阿梅曾经和陆铭说悄悄话。 他一直,在观察着陆铭。 而和陆铭有着某种暧昧关系的女人,可能令他很兴奋。 不知道他做什么遭到了阿梅的抗拒,他立时一巴掌将阿梅抽倒在地,又用脚狠狠的踢。 每个上前劝说的人,包括那些牛仔,都被小雷诺狠狠推开。 陆铭看着这一幕,慢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嘭”,一个酒瓶狠狠的砸在小雷诺的头上。 然后,小雷诺又被狠狠一拳,打中了鼻梁,七荤八素,仰天栽倒。 陆铭扑上去,用拳头,在他脸上狠狠的,一拳,两拳,三拳…… 牛仔们本来是拉架的,但这时候,便有人去摸腰间的转轮枪。 “谁都不许动!谁动谁死!”就出去了一会儿,匆匆赶来的温凉玉大声呼喝。 牛仔们,不用能听懂他的语言,他们看得懂,突然围上来的,十几名黑衣枪手那黑洞洞的枪口。 也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散发的寒冷气息,那是对生命存在感的一种麻木。 他们,绝不是在做样子,只要自己等稍微不对劲,怕立时会死在乱枪之下。 牛仔们,没人敢动。 陆铭慢慢起身,小雷诺已经瘫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水。 “呸”,一口口水狠狠吐在小雷诺脸上。 “和老子抢女人,你找死!” 陆铭心里,却是一个冰冷的声音,这是替小玛莎,以及那些不知道多少惨死在你们手里的可怜冤魂的问候,来自地狱的第一个问候! 第九十八章 勉为其难的召唤 哈士奇旅馆三层,被整个包了下来,成了“和谐之花行动”小组的办公地。. 陆铭手上,还包着白纱布。 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但是,也只能心里胡乱猜测了。 小雷诺也是外伤,只是被打晕了,而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去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从杨贵仁透露的信息看,小雷诺已经下了封口令,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显然,这对他是奇耻大辱,不想任何人再提起。 但羞辱他的人,想来,已经在死亡名单上。 杨贵仁同样被吓傻了,被温凉玉问话,老实的不得了。 两边都很可怕,都是能要人命的主儿。 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鬼迷心窍,要参加这次宴会。 而陆铭在医院简单包扎后,回到408,便接到了程令禹的电话,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和谐之花行动”,正式开始。 陆铭心中,只有感激和叹息,程检,真的是雷厉风行。 所谓“和谐之花行动”,便是大检察厅和警察总署为了打击近期日益猖獗的种族犯罪而成立的专案诉讼小组。 小组组长,由大检察厅次长程令禹担任,常务副组长,由大检察厅特别法律顾问陆千行律师担任。 而实际上,程令禹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个案子,显然,只是挂個名,真正负总责的,是陆千行顾问。 小组成员都明白,因为陆律师毕竟是外聘人员,如果是单纯的诉讼案,担任主辩没问题,但涉及查案子,用陆律师直接担纲便有些于理不合,程长官这才挂名组长,可实际上,还是陆律师主导本次行动。 行动小组是连夜成立的。 现在,凌晨四点,所有成员才到齐。 检察官,大多是陆铭的熟人,上次诉讼加藤正一的案子就一起合作过,王小虎也在其中。 从人选上的选择,显然程令禹特意给陆铭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 当然,多了两张西洋面孔。 其中一个,是位检察官,检控主任级别,很年轻,才二十多岁,叫乔尔丹,中洲人的话,这个年纪,是不可能升到检控主任的。 还有,警察总署的特别机动队第三组组长,坎通纳,整个第三组机动队队员,暂时由行动小组指挥。 另外,警务方面,沙大海,是陆铭特别要求调入专案组的。 这次办公经费比较充裕,所以,包下了整个哈士奇旅馆的三层。 因为新移民和外地流浪汉极多的卫星城镇,是这些恐怖组织活动的重灾区。 一些无缘无故失踪的人,以及很多失踪都没人知道的流浪汉,很多可能就是被白玫瑰这类组织抓去,作为猎物戏弄追杀后,残害而死。 陆铭也知道,这次欠下了程令禹天大的人情,尤其是,听起来自己很急,是以他紧锣密鼓的连夜将这专案组拉扯起来。 程令禹,怕是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 以后,不管他叫自己打多么为难的案子,只怕,自己也不好拒绝了。 “先从北关入手,近期失踪人口的名单,你带头搞一搞,看有没有可能,有遭到非法组织绑架残杀的。”陆铭看向乔尔丹,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检察官,但已经是检控主任级别,金发蓝眸,很英俊。 “好的!”乔尔丹点点头,他看起来,倒是很随性的人,也很想和中洲人检察官们打成一片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没人想和他做朋友。 “这个房间的电话,设成热线电话,欢迎热心市民们举报,登广告的事,还有广告词,高检你负责!” 高十年,检控副主任,一个白白胖胖的油腻中年,上次加藤案,他就是主力检察官之一。 他此时笑着点头:“好的,陆律师。” 陆铭又看向其余几名检察官,开始分配他们的任务。 …… 外面天光已经放亮。 音乐室里,陆铭一遍遍听着录音带的声音,有小玛莎被折磨的录音带,也有那些牛仔们唱歌的录音带。 因为有独唱,所以牛仔们被编了号。 比留声机大许多的行李箱一般大小的铝盒子,录音带慢悠悠转着,这种放音设备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了,基本是影棚、录音公司专属,陆铭连夜叫人买回来的。 但是,现在的这种钢丝磁带录音还是有杂质,而且,自己耳朵也不够灵光,听不出牛仔们的声音和玛莎录音带里的暴徒声音是不是相似。 身旁,突然微微一动,陆铭转头看去,却是含珠正捂着小嘴,好像是想将哈欠压回去。 她一夜没睡,本来在等自己,从自己回来,更陪自己到现在。 自己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动,她也就一动不动蜷曲在自己身边,柔顺的靠着自己,小猫咪一样乖巧,一袭娇绿缎裙,俏脸雪白如凝脂,红唇娇艳欲滴,慵懒风情越发千娇百媚,更有小红毛毯盖着下身,但好像是因为室内仅仅就自己这个她的主人在,是以也就不太忌讳,现今小毛毯被蹬得有些下去,隐隐露出她红彤彤华美小袜的柔美足踝曲线,毛毯里,更隐隐有秀足优美轮廓。 陆铭突然,就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她那晶莹剔透宛如艺术品的娇嫩玉足。 心中不由一跳。 而此时,含珠戴着珍珠耳坠极为诱人的雪白耳廓,又塞了两团小小白棉球,小优物的妩媚风情中,却乍然多了几分天真可爱,越发的秀色可餐。 棉花是自己给她塞的,免得她听到那些可怕声音。 陆铭看着她,突然咽了口口水。 含珠好似意识到了主人眼神有些不对劲儿,立时娇羞低头。 录音带里,传来一声惨叫,立时将陆铭心里刚刚泛起的旖旎全部冲散。 陆铭轻轻叹口气,看着含珠:“你去睡吧……”突然,就心中一动。 想了想,小声唤:“碧珠,出来!” 虽然含珠用小棉花球塞着耳朵,但想来,呼唤碧珠,如果碧珠有感应的话,不会受此影响。 含珠,并没有什么反应。 想了想,陆铭侧过身子,伸手,轻轻将含珠纤腰搂住,立时一呆,所谓不盈一握便是如此吗,纤细的,真是自己一只手就握的过来,而且,柔软的,好似棉花糖,用柔弱无骨来形容,都太诋毁这种美妙感觉了。 心砰砰乱跳,含珠好似怔了证,立时俏脸滚烫,头也不敢抬,便轻轻伏在了主人胸膛,越发似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抬头……听话……”陆铭便觉得,自己声音都在颤抖。 含珠虽然羞极,但主人的命令,她还是慢慢抬起了肤若凝脂的俏脸,那双水汪汪美眸,娇羞的,好似要盈满泪水,可是,这怯怯的无辜,却给她的风情万种更增添了难言的魅惑,简直能令男人疯狂。 陆铭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猛地,便噙向了她微微颤动的诱人薄薄红唇。 …… (此处省略五百字) …… 突然,眼前含珠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眸里,有凌厉之色。 陆铭一惊,知道奏效了,碧珠已经出现,此时应该快点松开她。 可是,身子在这一瞬,却好像不听自己指挥,还在尽情享受着这一切,尤其是,舌头刚刚碰触到那美妙无比的小香蛇,下意识的,便卷了上去,要将这奇妙感觉,尽情吞噬。 眼前的美眸,已经瞬间从错愕变成愤怒。 接着,胸口一痛,陆铭啪一声,便摔在了沙发旁地毯上。 那丽人,已经猛地起身,纤细玉手用力抹着自己嘴巴,更嫌弃的拼命吐了几口口水,好像要将什么脏东西,从嘴里吐出去。 陆铭仰面朝天躺着,心里叹口气,没被一巴掌拍死,好像也值了。 “主人……你……”碧珠仿佛一时也有些无所适从,看着陆铭,终于慢慢踱步过来,轻轻搀陆铭起身。 “主人现今,好生将养身体的好……”碧珠咬了咬红唇,可能,也压下了一巴掌打死这个荒唐主人的冲动。 “我唤你出来,是有事找你帮忙!”陆铭咳嗽一声,尽量让自己,道貌岸然起来。 碧珠一呆,“啊,婢子不知道,主人,您莫生气!主人需要我吗?”好像,就有些开心。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不用做这些荒唐事,不用挨打,也能唤你出来啊?!”陆铭渐渐理直气壮,更有点指责的意思。 碧珠的气势就弱了,小声说:“现今,好像还没有,待婢子好生想想。” 陆铭很大度的点点头:“好吧,看来,暂时只能挨打召唤你了。” 碧珠微微蹙眉,好像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来,你来听听这个!上次带你出去,我发现你耳目特别聪敏,来,你听听,这两盘带子里的人声,有没有同个人的声音?” “来,我先教教你怎么开关,怎么倒带,今天,这是你的任务,好好听听。” 陆铭教着碧珠怎么操作这硕大的放音设备。 想了想又说:“那盘折磨人的录音带,你可以分开听,就是比如,听的时候,可以将人声和环境声分开听,里面的背景声音,都像什么,帮我一一分析出来,就怕你能力有限,搞不出来。” 碧珠蹙眉,美眸里就有些不服气,但轻轻点头:“婢子尽力。” 陆铭揉揉鼻子,如果碧珠真能听出点门道,也算自己的音轨分析师了。 可惜了,就算能听出来什么,但也上不了法庭做证据。 不过,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找到那些凶徒的新线索。 这,才是最值得期待的。 看看手表,陆铭道:“嗯,你听吧,我和人约好了谈事情。” 答应了魏宝增去纳都影业转转,而且,自己也有所计划,必然要去的。 第九十九章 纳都影业 (上) 一夜没睡,而且,昨天太折腾了,但陆铭还是觉得精神头不错。 也许,是某种愤怒情绪支撑的亢奋,也许,是身子骨真的大有好转。 纳都影业,在东海南部的卫星城小镇,距离北关挺远的。 纳都影业曾经辉煌无比,甚至小镇议会也通过一致决议,将小镇名字改为了纳都。 现今的纳都影业,比较破败,甚至所有机器都曾经被人打包装车,前阵子,又送了回来而已。 而且,本来三个摄影场地的纳都影业,其中最好的两个,已经被卖掉,仅剩的,就是公司里一個简陋的场地,有点小土坡,要什么背景的话,就用幕布搭建。 陆铭感觉,和前世看的那种最粗糙的武打录像的背景可能差不多,幕布搭建的假山,人靠上去明显布在动。 三层的办公楼,今天来了很多人,工作人员,还有签约的导演团队、艺人等等。 现今帝国影视公司都是这种模式,导演、演员,都签固定的公司,有长约,也有短约。 今天两位新老板到来,这些人心惶惶的员工们,几乎从早起就排队在等。 不过,公司最著名的导演尼尔森和他的团队没有来,尼尔森,还有几个月合约就到期了。 最有名气的五个签约明星也没有来,这五个明星,其中最大牌的叫露娜,是纳都一手捧红的,现在外面传,露娜已经准备过档其他影业公司,尤其是,纳都好久没给她新戏拍了,按照原本的合同,她有权利自行解约,需要的解约金并不高。 …… 办公室里,陆铭和魏宝增,听着总经理皮尔登介绍着公司的情况。 皮尔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从十几岁,就在纳都打拼,看得出,对纳都充满了感情。 而且,他这个年纪,失业的话,也不太好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 尤其是他前几年投资失败,现今还债的压力很大,就更不容得他失去这份工作。 来的路上,魏宝增将留任和新任高管的情况,都和陆铭讲了讲。 一路上,陆铭也在看这些员工及签约艺人的资料。 办公室里坐着的,有财务总监高邑,是魏宝增接手纳都后任命的新高层。 还有版权部、宣发部、公关部等部门经理。 名字略有不同,但陆铭感觉,就是自己理解的这个意思。 公司的前法律顾问,早就心力交瘁,合约到期也没再续约。 魏宝增已经将公司的法律业务,交给了王-陆律师事务所,甚至,都没提前跟陆铭打招呼。 现今坐在法律顾问位置上的,是唐纳德,毕竟纳都影业是大公司,王-陆律师事务所,不算陆铭这个老板,最拿的出来的律师就是唐纳德了。 其实唐纳德坐在那里,心里也有点发虚,毕竟,如果不是陆老板的关系,他也没资格坐在这种大公司法律顾问的位置,虽然现在纳都破败了,但毕竟是曾经显赫一时的纳都影业啊。 现今,他更庆幸,自己跳槽到现今的事务所,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 “我去见见导演们!”听着部门经理们各种枯燥的汇报工作,基本就是难、难、难,陆铭站起身。 魏宝增点点头:“好!”又看了眼皮尔登。 “公司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就不听了,我陪陆董!”皮尔登也站起身。 一直站在陆铭身后的朴秀娜也亦步亦趋。 老板跟她说了,最近可能有点危险,所以暂时不用她做司机了,而是改用了大头,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带她来纳都影业。 不过,这里的一切,都令她很新奇。 …… 还在合同期的导演、助理导演等,一共还有5个。 但正牌导演就一个人,其余都是助理,或者拍小项的特长导演。 而且,这位正牌导演还是位女士,姓林,叫林静音,是位很知性淑雅的妇人,擅长拍爱情剧,成名作《天鹅湖》,虽然没有大卖,但口碑极好,但后来好像就找不到方向了,拍的片都比较唯美,很文艺范,但叫好不叫座那种。 陆铭简单和她聊了聊,但没多说什么。 其余几名助理和特长导演,陆铭同样都是简单聊了聊。 皮尔登心里叹息,看得出,这位新老板,对导演团队并不满意。 但问题是,好的导演凤毛麟角,就那么几个,但都不是纳都的。 “比尔?听说你最早也做过导演?成绩虽然不行,但我前阵子看了看你导的片子,想象力很好啊,场景的布置,都很巧妙。” 那还是默片时代的电影了。 皮尔登略显尴尬,“是吗?”自己都没觉得自己导的片子哪里好了,只觉得满屏都是尴尬。 陆铭笑道:“缺少的,只是声音,默片时代,你不适合,而有了旁白,有了对话,有了特定音乐渲染氛围而不仅仅是背景音乐,就是另一回事。” 叹口气道:“本来,我准备了十二个剧本,是准备公司从今年秋天拍到明年秋天,一个月一部。” “但现在,林导演那里,我准备给她搞个男版灰姑娘的剧本,她肯定拍的很细腻,而灰姑娘故事的俗,那是从骨子里的,是任何观众都抗拒不了的俗,所以,也不用林导演刻意往俗里拍,她可以拍的很雅,很文艺,这样,大俗就变成了大雅,观众们会在美轮美奂的画面中,感受那种俗的快感。”M.. 陆铭说着话,却是想起了罗马假日,但是,照搬的话投资就和自己小、快、灵的构思不符,肯定要变通一下。 皮尔登也不知道新老板在说什么,更不懂灰姑娘是什么意思,只能尴尬笑笑。 至于新老板说什么要连拍十二部电影,更是有点挠头,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陆铭琢磨着又道:“加林导演开工的戏,那就是要拍十三部,可这系列的十二部……”看了皮尔登一眼,“比尔,要不然,你试试?” 皮尔登吓一跳,立时摇头,毕竟,离开导演队伍都二十年了,早脱节了。 陆铭笑笑:“这样,你先看看我第一部的构想,关于整个故事,以及拍摄时对一些场景怎么布置的想法。” 伸手指了指朴秀娜手里小册子,朴秀娜忙递过来,老板来的时候让她带上的,自己一直也没敢看,没想到,好像是老板准备的剧本还是什么的。 陆铭将小册子递给皮尔登,又笑道:“这个,行不行的你也要保密,不要和其他人说。” “我是琢磨,咱们的超现实主义电影,基本都是神啊怪的神话剧,这也和我们这个世界,在探索时遇到的种种困难分不开,早期的人类,对周边不能探索之地很是困惑,以为是神创造的地狱之门,有去无回,现在我们知道了,环境的恶劣,电磁风暴,但是,我们传统文化,还是神怪主义思想太多。” “在影视里,也反映了这一点,大多数超现实主义的剧目,都是神怪之类的东西。” 第一百章 纳都影业 (下)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思路,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一些神秘现象!” “比如,我们人类发展了几千年,到了现今的科技,那么,外面的星球,有没有比我们科技更先进的生物?” “周边的电磁风暴之外的世界,又存在不存在其他的文明?” “其他星球上的生命体,又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可能,高等生命,可能多种多样,有石头人,有能量体?” “而当我们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星舰探索整个宇宙,遇到的种种文明形态,又是多么有趣的经历?” 皮尔登怔怔的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来。 陆铭这时笑了笑:“你先看看我的大体构思,我将这类型剧,定义为科幻剧。” 皮尔登拿起小册子,随意的翻着,突然,就翻得慢了,很仔细的看起来。 这是一個未来世界的故事,人类建造的星舰,已经可以超光速飞行。 故事就发生在,一艘迷失在太空中的星舰上。 这艘星舰,因为动力故障,进入了从未被探索过的宇宙区域,且不得不迫降在一颗不知名星球上。 然后,舰长和船员们,发现了一个陌生女童,好心将她带上星舰。 结果,这个女童,从开始蜷曲缩在角落,什么都怕,到渐渐学习每个人的动作,学习每个人怎么讲话,学习的速度极快,仅仅一天后,舰长只要面对她,嘴里想说什么,她甚至会比舰长更快一拍说出来。 这是该星球生命体的一个婴儿,这个外星种族,可以模拟学习各种生物,具有超高的学习能力,但不具有开创性。 所以,原本这颗星球上的这些生命体,其实很悲惨,毕竟,这里寸草不生,他们只能学习怎么做岩石之类的。 而现在,遇到了人类,可以模拟人类形体,学习人类知识,它们宛如发现了新大陆,打开了崭新世界的大门,立时便开了挂,变成了很恐怖的东西。 而且,他们更体察到人类黑暗的内心,所以,也学习这种黑暗,要将星舰上的人都杀光。 舰长和船员们,经过种种惊险搏斗和巧计,终于将这些生物甩掉,骗出了星舰,将他们永远留在这个,只有岩石和沙漠的世界。 片尾,那第一个接触人类的生物,突然流着泪,对着舰长喊了声:“爸爸,不要丢下我!” 很可怜,要被抛弃的女娃,含泪的祈求。 而“爸爸”这个词,飞船上从来没人用过,并不是她学习来的,而是,她自己感悟到的? 所以这个生物,是真的依赖舰长,觉得舰长是她的父亲,还是在欺骗舰长?.. 这没人知道。 故事的最后,舰长和船员们,心情沉重的看着“她”慢慢从飞船上掉落,变成岩石的样子,而飞船,腾空而起,进入了太空。 毫无疑问,这是个探讨人性,但又极为吸引人的故事。 皮尔登看得都入神了。 故事的最后,又写着,这部剧,拍摄成本其实极低,仅仅需要搭建个星舰模型,因为整个故事,都是在星舰内部和荒凉的石头沙漠上发生的,室内剧也不过如此,可偏偏,又令人觉得世界很宏大,故事更是磅礴大气。 “这,这绝对可以拍啊!”皮尔登猛地一拍大腿。 陆铭笑道:“接下来十一部,是这个的系列剧,都是这艘星舰,迷失在太空,寻找回家之路时,遇到的种种奇妙故事。” 皮尔登连连点头,如果都是这样的剧本,那还说什么? 突然,皮尔登抬头,犹疑的道:“这剧本,要什么价钱?尤其是,到后期的话,有没有谈好?” 如果剧本质量都差不多,那这系列的剧本,比什么明星可值钱多了,到了后面,可莫狮子大开口。 陆铭笑道:“放心吧,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写的剧本,不会坐地起价的!” 站在陆铭身后的朴秀娜呆了呆,明明看到是老板勾勾画画在这小册子上写的东西。 那边皮尔登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位新老板虽然年轻,但能成为纳都影业的老板,本身就说明问题了,坐在高位的,有几个心里没谱的? 尤其是,剧本可是他选的,从他说的科幻剧这个剧种,到这个剧本的选择,都可以看得出,这位新老板,对电影行业的嗅觉,可说是超一流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系列剧,都是这种剧本的话,那真的一年拍十二部没问题,并不需要多大的投资。 “怎么样,皮导,想不想拍拍这个剧本?”陆铭笑着问。 皮尔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皮导”了,但这时候哪还顾得了这些?紧紧抓着小册子,就怕被人抢跑一样,激动地道:“如果老板信任我,我愿意试试……,不,不,我一定会将这部剧拍好!” 陆铭笑着点点头:“好,另外,这部剧,尽量启用新人演员,怎么宣传这部剧我都想好了,我认为会大火,参与这部剧的演员,都要签长约,但我也不是想苛刻他们,以后表现得好,会给他们增加片酬。” 皮尔登连连点头:“老板,那我带您去看看演员们,这剧本您肯定看很长时间了,里面角色研究的透,您来选选角色?” 陆铭笑道:“现在不急,魏董虽然说,我一个人做主就行了,但我还是得和他碰碰头,研究下……”顿了下,指了指朴秀娜,“那个奇异生物的小女孩儿角色,我觉得她应该能演好,这小家伙,在我面前可会演戏了,妥妥一个小淑女,可在外面,就是个小刁妇;在家里父母面前,好吃懒做,在我身边,勤快的不得了!” 朴秀娜呆住,后面老板的话都没听到,心砰砰乱跳,让我演戏?是真的吗?做演员?做明星? 皮尔登连连赔笑:“好,好!”很明显,虽然老板好像在批评这小姑娘,但实际上,明显很亲近。 陆铭又道:“当然,行不行的,你们试试镜再说,她没学过表演,我觉得对这种类型的电影,反而不是什么坏事,自由发挥吗,但是,我认真的,老皮,如果她不成,你还用了,莪这第一炮没能响,我跟你说,到时候,你我之间,就有问题了。” 皮尔登对自己又变成“老皮”全无感觉,连连点头:“陆董您放心,我明白的。” 陆铭拍拍他肩膀,又对朴秀娜一笑:“你今天留下吧,跟这里的演员们认识认识。” 如果说,这些剧,一定会捧红些演员的话,那么,捧红自己能完全掌控的自然最好。 不然翅膀硬了就飞走,白给他人做嫁衣。 朴秀娜还是头晕晕的,只是下意识点头。 “十二个月,一个月一部小成本爆款,我要打得雷诺排片都没有!”陆铭这句给自己鼓劲的低语,皮尔登自然没听清,只是赔笑,殷勤的给陆铭引路去见员工们,比起初见这位新老板,此刻的皮尔登,不但殷勤,而且明显干劲十足。 这老头很直率,什么都表现在脸上,陆铭看着心下暗笑,这老皮,是不是觉得,他遇到自己,宛如诸葛之亮遇到了刘备,魏之玄成遇到了太宗。他心里的君臣佳话自然不会是这四个人,但心情应该是相通的。 第一百零一章 天若有情 陆铭慢慢踱着步,旁边跟着王小虎,前面几步远,是大头,后面几步处,有几名黑制服巡警,又有孙禄庭,跟在附近慢悠悠走着。 陆铭在琢磨碧珠给自己的信息。 她听出来了,很确定,牛仔2号和牛仔5号的声音,也在折磨玛莎的录音带里。 给几个牛仔和小雷诺的独唱录音,做了编号。 2号,是一个彪形大汉,很西部牛仔的那种,5号,则是那個会中洲语的矮瘦小个子。 但碧珠说,5号是折磨录音带里女孩最狠的。 碧珠甚至,还问了这5号,有没有大概的位置。 只要不涉及自己,她平素冷静的可怕,便是听录音带的大部分时候,也很淡然,但显然,那5号的暴行还是激怒了她,或者说,令她心里有了不舒服。 自己自然不能打草惊蛇,而且,总感觉,碧珠的世界是碧珠的世界,除了涉及自己安全,她还是不该在这个世界太多出现,不然,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碧珠显然也明白这一点,问过那5号后,还没等自己回答,就自己打坐去了,大概,也是为了平复心情。 碧珠还听到了一些背景声,有火车经过的声音,还有流水声。 在东海全图上看了又看,一时,很难确定大概的方位,因为符合这个条件的,地点太多太多了。 不过碧珠说,应该还有别的声音,但她听得太累了,要歇歇耳朵,过几天继续。 专案组这边,刚刚一天时间,自然也没什么极端组织的线索。 沙大海,则在暗中帮自己调查2号和5号的种种。 倒是温凉玉,给了个线索,说是老东天桥下,以前流浪汉经常无故失踪。 自己已经告诉了温凉玉专案组的事情,也仅仅告诉了他一人。 前方,就是老东天桥了。 渐渐近了,已经可以见到桥洞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乞丐们。 而且,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好像也越来越浓郁。 “哥,您亲自来做什么,我来就行了!”旁边王小虎,虽然穷孩子出身,但好像都有点顶不住这个气味。 陆铭笑笑:“闲着也是闲着。” 前面,一群小小身影突然就出现,但都绕的大头远远的,向陆铭和王小虎这边跑来。 大头立时大喝一声:“小兔崽子们!都给我站住!滚回去!” 那些高高矮矮的五六个小乞丐,便都吓得不敢动了,他们大的可能十几岁,小的也就四五岁,手里都端着脏兮兮的破碗,各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丐党固然有,控制着孩子们要钱,而有些孩子,也做乞丐习惯了,送他们去孤童院,有的反而会跑出来,觉得外面自由。 但大多数孩子,都是没有进孤童院的机会的。 想想,自己和刘老财搞的孤童院,好像不久就要揭幕了,但自己实在太忙,早就推了参加揭幕典礼的邀请,这刘老财,多少还是有点沽名钓誉,不过,也无可厚非,花了钱,要点名声并没有错。 “你的腿怎么了?”陆铭看着其中一个五六岁大的幼童,他和别人一样都脏兮兮的,但腿上血糊拉的,好像都化脓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幼童摇头,怯怯的,并不敢说话。 陆铭看向身后,喊道:“去买些馒头包子和糖果来!” 一名巡警立时答应一声,向远处的一排店铺跑去。 至于钱,到时候拿票儿跟孙管家结账,只有多,没有少。 …… 陆铭坐在桥洞旁土坡上,旁侧,坐着那腿上有脓伤的孩童,正大口吃着肉包子。 陆铭静静看着他,这几天心里的烦躁,好像在这一刻,不翼而飞。 虽然,乞丐和这些小孩子们,都说最近,没有任何人消失不见。 看着小男孩,陆铭笑笑:“你慢点!吃完送你去治伤,回头啊,都送你们去孤童院,不用担心,有叔叔在,谁也不用怕,有人管着你们吗?” “嗯!”孩童用力点头,胆子也大了许多,指了指不远处,同样在啃肉包的最高个的那个,“大种是我们的老大!” “大种!”陆铭喊了声,从地上拿了个土块扔过去,“你过来!” 大种可能十四五,甚至可能更大,但只是发育的不行,个头才没那么高,他虎头虎脑的,听陆铭叫,立刻跑过来,到了跟前,猛地立正,行了个不伦不类的警礼,大声说:“长官好!” 陆铭笑笑:“你愿意去孤童院吗?” 大种撅起了嘴,“我去过!老挨打!还,还看到一个妹妹被院长欺负!” “欺负?”陆铭蹙眉。 “是的,被院长老阿姨打!打的可狠了!”大种大声回答。 陆铭松口气,还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作为司法界人士,好像很多事,都想的太黑暗,也是因为,黑暗的事情接触的太多,普通人一辈子接触不到的惨案,自己几乎隔断时间就能遇到。 “我说的孤童院可不是这种!”陆铭笑着说。 “那,学习最好的哥哥姐姐们,会失踪吗?”大种问。 陆铭无语,笑道:“失踪做什么?是考上中学去读书了吗?” 大种摇头,“不是,就是突然的,就不见了!我以前去的孤童院,有中学!失踪的哥哥姐姐,都是学习好的中学生!” “有中学的孤儿院,那是很好的了?叫什么名字?”陆铭随意的问着。 “圣安东孤儿院!”大头大声回答,又呸了一声,“里面全是鬼!学习好的哥哥姐姐,就会被抓走!” 陆铭哑然失笑,问王小虎:“圣安东孤儿院,听说过吗?” 王小虎轻轻点头,“嗯,很有名的,条件特别好,总部在西区,但东区和北区还有新发区,也都有分院。” 陆铭点点头,原来是西洋人开的,总部在西区,怪不得孤童院自己就有中学。 “大种,你是在哪个区的孤童院啊?!”陆铭问。 本以为大种肯定分不清楚,但他却大声回答:“是新发区的,赵学成哥哥,就是在那里失踪的!他本来读中三,学习特别好,可是,有一天,就不见了!” 陆铭怔了证,这孩子,竟然知道自己是新发区孤童院,而且,说话条理分明。 “你为什么说他失踪了,而不是离开孤童院去工作了呢?”陆铭神色,终于认真起来。 “因为他会给我写信的,他一定会的!”大种眼里,突然有了泪花,“他答应过我的,会给我写信!” 陆铭点点头,问道:“你说学习好的哥哥姐姐就会失踪?除了你的赵学成哥哥,还有别的人,也答应过你?就算离开孤童院,也给你写信?” “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就是失踪了,被鬼抓走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大种说着话,抹起了眼泪,“我没有撒谎,我没有!” 王小虎摇摇头,不知道陆大哥,为什么突然对孩子话认真起来,但王小虎也不想这个小孩伤心,对陆铭低声说:“哥,好像圣安东孤儿院,就西区的有中四,可能那些学习好的,会有机会读中四,被转去西区了吧?” “那为什么,赵学成,没有给大种写信?”陆铭很认真的问。 王小虎一呆,心说也许他那学成大哥早就烦他这小屁孩了,好不容易不用被纠缠了,不给他写信很正常。 “小虎,好像各个点查着,这几个月,无缘无故消失的乞丐很少,大种的话,给了我一个新想法,你说,净化人种组织的这些人,杀人为乐,这种变态行为,很多时候,和吸毒一样,会上瘾,毒瘾,是越来越重的,这些乞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智慧,只是行尸走肉,那么,折磨杀害这样的人,可能他们会渐渐觉得没有价值,失去了兴趣,但,如果是品学兼优,学习了新文化知识,可能会对这个社会有很大贡献的人呢?尤其是,这个人,是他们眼里的低劣种族?” 听着陆大哥的话,王小虎猛地一呆,全身都激灵一下,冒了冷汗。 这,不会吧?真有这样变态的人?还不是一个? “不管怎么说,这个孤童院,应该查一查,如果虚惊一场,当然就更好!” 说着话,陆铭起身,对大种一笑:“大种,我答应你,你们要去的孤童院,和你以前的不一样,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信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好不好?!一会儿,我叫人来,先带他去看腿!”指了指那个腿上有脓血的孩童。 大种看着陆铭,犹豫了下,终于,用力点头,看起来,有那么一瞬,在陆铭温和目光下,他想哭鼻子,可他是老大,那些小的孩童们,都要跟着他生活,所以,他要坚强,不能软弱。 用力挺了挺胸膛,“长官,我知道了!你是个好长官!” 陆铭笑笑,对王小虎道:“我们走吧。” 王小虎拍了拍大种肩膀,跟在陆铭身后,向土坡下走去。 土坡上,几个小小身影远远望着他们离开,伫立了很久很久。 很多年后,当大种驾驶飞机进行自杀式冲锋,为了他曾经的长官,今日效忠的主上,引爆敌人的巨型炸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时。 剧烈爆炸的漫天烟花中。 留恋的看着这个世界最后一眼,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不是和主上初遇的这一幕。 第一百零二章 领养 圣安东孤童院在新发区的分院占地大概百余亩,有自己的果园、菜园和可开垦的农田。 新发区的地比其余几个老城区更容易拿到,是以,新发区孤童院比西区总院也大得多。 还有面包坊、面粉厂等产业,“爱世界”面包,因为有慈善的意味,一向卖的很好。 陆铭来安东尼孤童院,是和碧珠一起来的,碧珠还是“铭女郎”的装扮,黑色紧身皮衣皮裤,外穿优雅的橘红色系带风衣,暗红缀花黑纱礼帽,前沿压得很低,整个俏脸仿佛都被黑纱罩住。 现今对孤童院监管并不严,官方也没有那些民间资金孤童院的孤童具体数据,而从相关报道中,也看不出什么。 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通过官方渠道进行正常的调查,比如一名检察官在新发区慈善局里有熟人,通过他,借口统计新发区孤童人数要了圣安东新发区孤童院的近几年进出的统计数据,但也看不出什么。 陆铭干脆,带了碧珠来了圣安东孤童院,用了领养的名义,来这里领养个孩童。 陆铭也不用隐瞒身份,北关镇王-陆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和陆铭接洽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毕竟,陆铭的名气,也就仅限于司法界圈子,普通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打回官司,律师不律师的,也不会有人在意。 而且,新发区毕竟属于市区了,虽然是最新的一个区,新移民很多,是原本和北关一样的卫星城镇发展而来,但毕竟已经算是市区,北关在新发区人眼里,就有点乡下的意思了。 越是底层,这种优越感越强烈,毕竟从个人没资本和别人比较什么,只能靠地域给自己增加信心和勇气。 不过律师还是律师,混的再惨的律师,只要还没被吊牌,说明还能生存下去,收入比普通人还是高不少的。 是以,工作人员也没有怠慢陆铭。 而当接过陆铭开出的2000元支票善款时,工作人员眼睛立时睁大,忙站起身:“陆先生,这样吧,我想,我们的副院长会亲自和您聊!她对所有孩子更了解,会帮您选到合适的可爱宝宝。” 陆铭怔了下,本来也没想见孤童院的高层,只是带碧珠来转转,熟悉下这里的布局,晚上,由碧珠来这里,去院长室或者档案室,翻查下线索。 但显然,现在的生活,渐渐混淆了钱的数目具体代表的意义。 想想也是,捐款2000元来领养孩童,由副院长接待也是应该的,毕竟,也是潜在的慈善大客户。 …… 副院长是一位老太太,姓王,不知道是不是大种嘴里说的那个狠狠打小女童的老巫婆。 瘦小枯干,但和李倌面相慈和不同,王院长,却是那种尖嘴猴腮的脸型,尤其是,还抹了个大红嘴唇,有种阴森森巫婆的感觉。 这副院长的办公室,有个里间,隐隐的,里面都是那种很多抽屉装档案的铁皮柜,陆铭多看了几眼,又看了看碧珠,不过碧珠礼帽压的很低,所以,没能进行眼神交流,但想来,碧珠也会记住这里。 这次碧珠倒是没用自己召唤,早晨她自己出现的,要继续去听录音带,但被自己先带来了这里。 “陆先生,你这个年纪,就要领养了?”王院长有些狐疑的看着申请表。 陆铭叹口气:“家里几房姨太太,但一直没有动静,这不,我想领一个冲冲运,老辈子不就有这个说法吗?家里有了第一个命硬的孩子,就会接二连三的来,那些魑魅魍魉就会吓跑了。” “呵呵,是,是……”王院长笑呵呵,但明显心里可能在想,你需要去看医生,白痴! 又看旁边这位陆律师的姨太太脸都不爱露的样子,显然是很不愿意领养孩子。 想了想,王院长笑道:“陆律师,您先坐一会儿,我带些孩子来给您看看。” 王院长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些小小身影,陆铭不由蹙眉,六七个五六岁七八岁的女童,但都很稚嫩可爱,很明显都是美人胚子。 而且,中洲人只有一个,多是异域的,西域的,或者南洋的混血,皮肤没有那么黑,都穿着她们的民族服装,更有一个穿和服的小不点,很清秀,但脸上有一个很大的红色印记,好像是胎记,看起来就有点吓人了。 在王院长手势下,这些幼童都鞠躬,稚声稚气的,很整齐,童音也都很好听,“先生好,太太好!” 陆铭微微蹙眉,这王院长,怕是没什么好心思,给自己选的都是女童,长大应该也都挺漂亮的,你这是孤童院给人领养?还是卖童养媳? 当然,大概也是因为听自己年纪轻轻就几房姨太太,而带来的这位姨太太,虽然她看不到面貌,但也能感觉到是个大美人,是以,觉得自己肯定喜欢干干净净又听话的小姑娘,也不一定就是有多龌龊的心思。 “好了,你们出去吧?!”王院长挥挥手,这些女童又都鱼贯而出。 “父女情分,也看眼缘,陆先生,刚才有没有让你眼睛一亮,觉得就是你前生的女儿的?” 陆铭摇摇头:“没有。” 王院长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再帮陆先生选一批,但她们几个可是我们这里最聪明漂亮的,而且,命也都硬。” 拿起桌上方才领着女童们进来时工作人员顺便放的几份档案。 她递过来,笑道:“您先看看,都挺命硬的,比如那个混血,好像是哪位富豪和家里黑奴不小心生下的,刚出生就被丢弃,被人送来的时候,身子都青了,还以为活不成了呢。” 陆铭随意的翻着这些档案,正准备找个借口见见院长,看看院长办公室里的情形。 碧珠突然伸出带着黑纱蕾丝手套的纤手指了指陆铭正翻到的档案,低声说:“主人,我要她。” 陆铭一看,却是那个脸上带胎记的东瀛女童,档案里,名字叫黑木纱织,年龄5岁,家族搬迁来东海很久了,去年的时候,包括爷爷奶奶在内的大家族在游船河时发生事故,全家都死光了,她恰好因为不讨家人欢心被送去了幼稚园,这才逃过一劫。她好像东瀛也没什么亲人,家里又贫困,而且据说轮船事故是其爷爷引起的,是以本来就不多的家产都被赔给了受害者,她则被送进了这个孤童院。 诧异的看了碧珠一眼,但想来,碧珠主动要这个小丫头,肯定是有什么蹊跷。 第一百零三章 奇怪家族 陆铭正要和王院长说要黑木纱织。 外面突然听到有争执的声音,有女声在说:“妮可小姐,院长真不在……” 王院长蹙眉,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女文员苦笑道:“王院长,妮可小姐来了。” 陆铭转头看去,随之微微一怔,本来听“妮可小姐”还有些奇怪,毕竟这个世界,这个名字还是很罕见的,却不想,外面进来的,却正是那位经常出现在报刊杂志封面的明艳巨星。 和自己那個世界的同姓巨星不同,这个赫本,明艳性感,而且,是很张扬的那种性感。 如果说,潘蜜菈是贵族版的梦露,更为美艳高贵,且优雅内敛,赫本则更像欲望版的潘蜜菈,身材和潘蜜菈一样火爆,但她会尽情展露出来, 绝对是和潘蜜菈同等级的美女,在这个世界,极为罕见了,潘蜜菈是贵胄家族几百上千年传承,而且这个世界贵族,也不是小圈子通婚,民间俊男美女还是能嫁进去或者入赘进去的,这样传承下来,自然美女帅哥几率很大,潘蜜菈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看报刊介绍,赫本就是出身贫苦了,那生得这般漂亮就很难得。 黑纱短裙,雪白纤细长腿踩着红水晶高跟鞋,高耸的山峰要爆炸一般,微卷的金色长发瀑布般洒落,碧蓝眼眸中好像天生充满挑逗和欲望。 怎么都感觉,这气质,更像自己前世的那位也叫妮可的明星,但更加漂亮,身材更完美。 “王院长,请你不要躲着我,好吗?” 陆铭一呆,这位妮可,说的中洲话,有点生硬,但却极为娇嫩温柔,更有点童音,而且,斯文有礼,和她性感张扬的风格完全不搭调,和银幕上的声音也完全不同。 “我怎么会躲您呢!”王院长微笑,“不过,现在我真的很忙,这不吗?有好心来领养的夫妇。” 妮可碧蓝眼眸看向陆铭,轻声道:“对不起先生,打扰您和夫人了,但我真的有急事。” 完全没有超级巨星的傲气,和银幕里她塑造的那些形象更完全不同,立时令人升起好感。 陆铭伸手,意思你们先谈。 “谢谢您!”妮可很感激的对陆铭点点头,又看向王院长,“王院长,请您一定告诉我,高秀娥妹妹去了哪里?” 王院长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她说在家乡找了份工作,回了家乡,您一直和她匿名通信,匿名资助她,我们也不知道是您资助的,她更不知道,不然,肯定留下来在东海了,有您照顾,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不是的,不是的……”妮可轻轻摇头:“她肯定没有回家乡,我请人帮我打听了,她在故乡还有远亲的,她说过,如果回家乡,肯定会去远亲家里看望他们,因为她很珍惜任何亲人。” 陆铭早就在凝神听她们对话,也在观察着王院长的表情变化。 王院长满脸惊讶,“是吗?”想了想,“妮可小姐,您稍等,我去问一问她的朋友,有没有人和她还有联系?” “嗯嗯,麻烦您了!”妮可满脸的感激。 “陆先生,陆太太,您两位也稍等!”王院长起身。 陆铭点点头:“王院长,我们准备领养那个叫黑木纱织的孩子了!” “好的,我这就叫他们去办手续!”王院长很随意的说着,大概妮可带来了很大的烦心事,令她伪装慈母一般应付领养父母都没有心情了。 王院长出去后,陆铭侧头看向妮可:“那位叫高秀娥的孩子,你一直在匿名资助?” “是的,先生。”妮可碧蓝眼眸里有些担忧的样子,“我资助了很多孩子,但只和她有通信,她真的很聪明,很上进……”说到这儿,美眸里又有些自豪,但很快,被忧色代替。 “你大概什么时候和她失去联系的?”陆铭问。 “有几个月了,突然就不给我写信了。”妮可咬着红唇,“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王院长肯定有什么隐瞒着我,对吗?” 陆铭心里叹口气,已经凶多吉少了,又看了看妮可,能在影坛获得极高的地位,果然都是很聪明的人。 王院长开始也是随便敷衍,但没想到这位大明星这般较真,毕竟,名流之类,很多时候,资助贫苦孩子只是为了名声,哪怕匿名的,最后,总会被爆料出来,却不想,这妮可真将资助的孩子当亲人了。 王院长开始的说辞有些漏洞,现在不太好圆上。 陆铭想了想,“妮可小姐,其实你可以报警的!” “是的,我知道,谢谢您的建议。” 说是这样说,但看妮可表情,显然知道巡警们的作风,这种事,报警没什么用。 毕竟,还谈不上是失踪案,只是失去联系了,还可能是去了几千里外的故乡,又是孤儿,去哪里找? 就算妮可这种大明星报案,也很难出什么结果。 “其实,您可能很少看报纸,有个举报电话,我写给你,专门负责这种事情的。”陆铭拿出笔记本,写了个号码,撕下那一页递过去,那个号码,自然是专案组的举报电话。 只要有人举报,就可以名正言顺来这里查一查档案室之类的,而且,也不算打草惊蛇。 只是自己,尽量别露面就是了。 “哦,谢谢您!”妮可将那字条接到手里,放进了手包。 “妮可小姐,你没去西部啊,传闻雷诺这次的大投资,没有用您做主角,是吗?”陆铭很随意的聊着。 妮可碧蓝眼眸立时有一些阴霾,摇摇头,看来不想谈这个话题。 陆铭点点头,看来确实了,老鬼调查的没错,对雷诺影业,老鬼正帮自己做细致的调查。 而且,作为雷诺影业的最大牌明星、摇钱树,妮可自然是调查的重点。 因为妮可虽然在银幕和日常生活中的形象都是性感欲望撩人的女星,可偏偏,一直好像都没有男朋友,而且,拒绝小雷诺的追求,也不知道是不是烟雾弹。 本来,怀疑妮可其实是老雷诺的情人,或者,是某位东海权贵的情人,这才一直不交男朋友,一个性感张扬的女星,私生活却一点也不乱,怎么可能。 但老鬼的调查结果,却很出人意料,更很奇怪。 尤其是,雷诺影业每年给妮可买的体检项目里,每一次都有***检察。 本来陆铭想不通,但看到现今妮可本人,突然有些明白了,很多疑问,也就迎刃而解。 “妮可小姐,你其实,不喜欢你扮演的那些角色,对吗?电影里,也一直有人给您配音?” “您只要走上街头,就穿得特别火辣性感,是不是有合同要求的呢?” 妮可呆了呆。 看她神情,陆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突然,心中一动,如果将这妮可挖到纳都影业,那可就热闹了。 而且,需要好生想想契机之类,怎么运作,加上一些爆料,来打击雷诺影业。 一边琢磨,一边继续道: “老雷诺爵士,用了五年的时间将你从懵懂少女打造成了全世界的性感女神,但偏偏,除了打造你性感女神形象外,却从来没逼你做过你不想做的事情。” “前阵子,老雷诺爵士本来订了几张去帝都的头等火车票,按买票人说,你也会去帝都,是拍新电影,顺路从帝都过。” “但那就绕了个大圈了,摄制组就没走这奇怪的路线。” “是想带你去帝都见什么人吧?” “老雷诺,……”陆铭心里叹口气,这老家伙,真是好算计啊,而且,是五年前就开始的计划。 谁会想到,这火遍全世界的性感女神,其实骨子里是清纯玉女?甚至,可能还是处子。 毕竟,老雷诺培育她五年,那时候,她才十五岁,现今世界的话,很大可能是没有性经验的。 现在,这个性感女神,老雷诺不知道要送去给京城哪位贵胄。 当那位京城贵胄惊讶的发现这位性感女神的第一次给了自己,那只怕石破天惊。 如此,这五年,老雷诺不但靠妮可大赚特赚,更说不定,以后在帝都,也会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甚至可能,这个闲散爵士,都可能会进入政界,成为联邦议会议员之类。 不过,也够变态的,真能隐忍。 大概,小雷诺的变态,也遗传自他父亲,不过,两人变态的角度不同。 正琢磨着,门被轻轻推开,好像是妮可的助理小妹,很是慌乱的样子,“妮可姐,咱们快走吧!好像有八卦记者知道您来了!” 妮可一呆,忙起身,匆匆往外走,可随之,停下脚步:“先生,太太,再见!”这时候,却也不忘打招呼,很谦和,很礼貌。 陆铭对她笑着点点头。 “主人,等主人身体将养好了,我去抓她进大宅?”碧珠突然说。 陆铭无奈,自己也没做什么,就看了看她背影,和她多聊了几句也是公事。 你身为奴婢,这么嘲讽主人真的好? 但自然心里嘀咕,也不敢说出来。 “主人不用吗?我听到主人刚才心跳快了些,显是很喜爱她呢!”碧珠不解的看向陆铭。 陆铭苦笑,咳嗽一声:“其实,这只是普通男人的正常反应,人嘛,肯定喜欢赏心悦目的事务,但不代表什么,你想的那种喜爱更谈不上!” “哦,那就好,我也不想去做这种事。”碧珠松了口气的样子。 陆铭呆住,本来还以为她嘲讽自己,却不想,是很认真的提议。 一直就觉得含珠价值观世界观很奇怪,可现在看,跟碧珠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碧珠,一向善恶观是非观,都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现在看,怎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该当自己拥有?她就觉得理所应当一样? 这逻辑……其实,也不错吧。 陆铭心下苦笑。 有人敲门,却是孤童院的工作人员,领了黑木纱织来,请陆铭在领养承诺书上签字,又对黑木纱织笑道:“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父亲和母亲了。” 黑木纱织怯怯的看向“父母”,碧珠却已经摆摆手,走过去,在黑木纱织耳边低语几句。 黑木纱织轻轻点头,“是,太师父!”又看向陆铭,便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和服小女童,双手放在额前,行稽首礼,怯怯道:“参见小祖爷!” 陆铭立时目瞪口呆。 旁边孤童院的文员更是翻白眼,这是什么奇怪的家庭? 第一百零四章 暗刺 坐上车,碧珠指挥下,黑木纱织怯怯坐在了陆铭身边,碧珠则坐了副驾驶的位置。 看着黑木纱织,陆铭上下打量,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一样。 能被碧珠青睐,收为徒孙,想来是很适合练武的,现今是末武时代,勉强够格的传人,孙伯都找不到了。 而碧珠好像又比孙伯层次高出一筹,想来这辈子是找不到传人了,只能收个徒孙聊以自慰,但能做碧珠的徒孙,想来所谓的“资质”很了不起了。 正胡思乱想,突然从旁边小树林小跑过来一个人,到了近前轻轻敲车窗,性感黑裙雪白长腿,身材火辣,正是妮可。 “先生,能不能带我一段,我的车抛锚了,助理的车去把八卦记者引开了,……谢谢您了!”显然妮可对陆铭“夫妻”观感不错,大概觉得,这对夫妻都很斯文,夫人更是個大美人,也不怎么说话,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她,夫妻俩都表现的很淡定,很有素质,很让人信任的样子。 王院长和孤童院工作人员第一次见她,肯定不是现今这样躲着走的。 陆铭推开车门。 “啊,谢谢谢谢!”妮可连声感谢,上车,坐在了陆铭身旁,一股好闻的清香立时萦绕陆铭鼻端。 大头慢慢启动汽车,缓缓驶出了孤童院。 孤童院本身就占地一百多亩,加上果园、田地的又得几百亩,这样的地段,自然在新发区的最郊区,柏油路两旁都是青纱帐,玉米棒子已经变得金黄,正是秋收时节。 陆铭也没怎么和妮可聊天,如果明后天她还不打热线电话报案的话,那就再想办法。 至于挖她过档,就更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运作,因为目的,不仅仅是将她带到纳都,而是借这个大新闻,狠狠打击雷诺影业。 慢慢闭上双目,又琢磨着,回去问问黑木纱织这小家伙,看她能不能知道什么孤童院里的事情,能不能说明白。 另外,今晚碧珠听录音带及去孤童院,希望都能有所斩获。 正琢磨,突然便听碧珠清叱一声:“坐好!” 陆铭睁开眼睛,却见天旋地转,身子好像也不知道要甩去哪里,但被安全带牢牢固定住,突然明白过来,是车在翻滚。 “轰轰”,有爆炸声从车旁传来。 “嘭”小轿车落在柏油路旁的干水渠中。 陆铭便觉头晕脑胀,耳朵嗡嗡的,向旁边看去,车却仿佛被拆了一般,车座都严重变形,应该是侧翻在水渠中,而自己身下软乎乎的,却是车座变形严重,自己却是变成了平躺着一般,只是手脚都很难动,被变形的车座及车篷固定住了。 接着,陆铭目瞪口呆,自己上方,大概几寸的高度,却是妮可,她背对着自己,双手努力板着上方变形的车座,这才没结结实实掉在自己身上。 “老板,你没事吧!”前方大头的喊声,却根本看不到他的人。 “没事,碧珠呢?!” 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响声。 陆铭心里一沉。 “太太好像不在,我看不到,我被车篷和车座卡住了,动不了……”大头声音有些绝望,毕竟,强敌马上就会杀过来,他却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尤其是,身为保镖,就更绝望。 陆铭无奈,和自己一样吧?这被禁锢的,有力恰好也用不上,根本没空间用力。 “啊,小家伙呢?”陆铭猛地省起,侧头看去,却见一双乌黑灵动的小眼睛,却是黑木纱织,只能看到她的小脑袋,看来,也是被变形的车座车架子禁锢住了,但没受伤。 外面,枪声越来越激烈。 不时有子弹嗖嗖从车上飞过去,但没有任何子弹或者流弹能击中这辆车。 陆铭心里无比焦急,但是,却根本动不了。 碧珠,虽然神秘莫测,但,这是被枪手们伏击啊,而且,听着子弹的声音,明显有连射的枪械。.. 孙伯,可是被几个黑帮分子就给打伤俘虏的。 嗯,好像,枪声有点稀疏了,北面的枪声,没了? 希望,不是我听错吧。 陆铭奋力的挣扎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理上的自我安慰,所以,听觉才故意骗自己。 但好像,渐渐的,枪声真的越来越稀疏。 突然,最后一阵连射后,变得寂静无声,只有被惊飞的老鸹在呱呱的乱叫着。 后车窗处,突然出现了两条纤美的黑色皮裤长腿。 陆铭的心立时一安,突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但绝不是,后怕之类的。 “没事了,已经没有敌人了,主人,但,但我没力气放你们出来了,我会在左近守着,应该很快会有人来!” “碧珠,你没事吧?”陆铭大声问。 “没事。” “哪里都没受伤?” “嗯……谢谢主人关心……”碧珠便没了声息。 陆铭微微放心,应该只是用力过度,需要休息。 而自己也只有等,毕竟,又是枪,又是爆炸的,自然有人会报警。 而且时间长了,碧珠大概也能恢复些力气,能帮自己等出去。 陆铭琢磨着,突然一怔。 这车什么翻滚进干水渠里,什么车座车篷变形,还有断裂的车架,都好巧不巧的将自己几人禁锢,却没伤到自己几人一丝一毫。 而自己躺的姿势,尤其舒服, 应该都是碧珠做的。 她发现警兆,但车速很快,所以在地雷或者对方扔来的手雷爆炸前,她却是令整个车翻滚进了旁侧没有水的泄水渠,又极快的借用车座车架车篷等变形禁锢了自己等,是车辆翻进来的位置正好是对方枪械的死角,自己等如果跑出去,她就照顾不到这许多人了。 碧珠…… 瞬间将钢铁轿车变成这个样子,真是惊世骇俗的举动了,但肯定消耗大量力气,加上诛杀那些枪手,想也知道,便是神秘莫测的碧珠,现今怕也处于极度脱力状态。 也幸好有碧珠。 这些枪手是谁派来的?自己现今的仇家,而且,会有这样力量来暗杀自己的人是谁,这都不用想。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有多无法无天了。 如果不是有碧珠,自己今天,怕死定了。 不过,自己平时出门,也是前呼后拥,而且很少来这种郊区,对方应该是觉得没机会下手,或者下手难度很大。 而今天看自己没什么保镖跟着,这才设计了这场暗杀。 也是因为碧珠在,自己才没带那许多武装跟班。 不过,自己来孤童院领养的行程,怎么会被人知道的?这埋伏的,可不是临时起意。 怎么可能? 只有大头,碧珠,和自己,三个人知道这个行程。 哪怕孤儿院里,有小雷诺的人常驻,甚至认识自己,但埋伏也不能这么快。 方才脑袋有些晕乎,现在突然清醒过来,陆铭猛然觉得不对,很不对劲。 就在这时,上方妮可突然轻轻惊呼一声,被她抱着的座椅咯吱一响,和她一起,落在了陆铭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没砸伤你吧?”妮可急急的问。 “没事……”陆铭无奈,本来就在自己上面几寸的距离而已。 “是我连累你了,先生,真的对不起……”妮可好像声音有了哭腔。 “我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妮可声音有些悲愤,但清嫩童音,使得明明很悲愤的语气,变得很可爱。 “你是说,这些枪手,是对付你的?为什么?”陆铭微微诧异,老雷诺?不至于吧,就因为妮可拒绝了跟他去帝都?毕竟奇货可居,老雷诺这种人,肯定会想办法逼迫妮可就范,而不是直接杀人,那不是鸡飞蛋打吗? “我,我已经拒绝了续约,拒绝了很多次很多次……而且,如果不是秀娥的事情,我已经离开东海了,他们大概,大概觉得我肯定要息影了,一个死的妮可,她以前的电影版权,价格会暴涨,因为我很多次,听到他评价一个去世后画作变成天文数字价目的画家!”妮可的声音,有些悲哀。 “那也不至于,应该会先吓吓你……”有句话没说,更别说,你还有很多价值呢,全部耗尽后,你再死才更有价值。 突然,陆铭蹙眉,也许,是两件事,一来,她决心离开雷诺公司息影;二来,她纠缠秀娥的事情。 这样,她就有了必死的理由。 说不定,还是小雷诺先斩后奏,免得父亲心软。 甚至如果老雷诺不知道小雷诺在人种清洗组织做的那些事,说不定,本来老雷诺是找人吓唬妮可,却被小雷诺变成了假戏真做。 方才枪手们动用的武器和手法,绝对不是恐吓,如果碧珠不在,或者碧珠反应稍微慢一点,这辆车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孤儿院附近这条柏油路,车辆极少,他们通过望远镜,是肯定可以早早看到妮可在这辆车上的。 至于其余乘客,他们也不在乎是谁。 是了,真不是奔自己来的,这样,所有的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陆铭正沉吟,上面压着妮可和他的变形座椅又咯吱响了两下,却是妮可多少胳膊还能动,她想将座椅搬过去,看能不能出去。 “唉……你别乱动。”陆铭无奈的说。 弹力惊人又软绵无比的蜜桃臋正压在自己极为重要的部位,本来她不动还好,自己也借着和她说话不去想这些,可她偏偏不老实。 “啊……”妮可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怔了下后,好像就想将那全世界男人的梦想抬起来挪开,可是,她双腿和身子根本被牢牢禁锢,这一动,也不过是用力蹭了几下。 “你别动了好吗……”陆铭无语。 “可是,可是……”妮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好久后,“我不动,你还是那……那样……” 陆铭沉默。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里,报警,又来了很多乡民,又有巡警赶到。 大家把车抬起来,更费力的将严重变形的车体、突出的钢架、车座等等撬开。 在众人喊着号子,车辆咯吱咯吱动的时候,陆铭和妮可,脸色都变得很是怪异。 第一百零五章 专员大人 先回了趟家里,令孙二娘安置下黑木纱织,又去看了看沉睡中的碧珠,稍微安心,在碧珠床畔坐了会儿,陆铭这才起身,沐浴更衣后,安排车辆,去了哈士奇旅馆。 …… 所有的检察官、警官都已经被召集起来,在三层临时设的会议室坐得满满的,肩章闪耀,大檐帽整整齐齐在桌上排成一条线,气氛极为肃穆。 在主位,坐着陆专员。 陆铭被刺杀已经惊动了大检察厅,一时麦肯总长也极为震怒。 首先,专案组的消息是保密的;其次,根本还没查到任何激进组织的任何成员,领导专案组的副组长就遭到火力凶猛的暴徒的伏击。 说明,大检察厅内有人泄密;且激进组织完全不将大检察厅看在眼里,这是对大检察厅的权威赤裸裸的挑战。 如果说,本来就勉为其难答应了程令禹的请求,甚至就算专案组查到什么,麦肯总长本来也想睁只眼闭只眼的话,现今,就完全不同了。 蔑视大检察厅的权威,这是麦肯总长最不能容忍之事。 任何人,包括东海最有权势的那几个人物,也不能如此无视大检察厅的存在。 陆铭接到了麦肯总长亲自打来的慰问电话,更告诉陆铭,他会再次补充专案组的力量,而且,就你做主管,你来查! 陆铭心下苦笑,如果有大人物要搞掉自己,提前和他打招呼,他也未必不同意,但绕过他,就要除掉大检察厅秘密专案组组长级别成员,显然是打他的脸,令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更别说,在他眼里,激进组织本就是该生活在阴暗里的蟑螂了。 大检察厅总长,本来就是东海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陆铭挂了电话不久,任命陆铭为“和谐之花”行动办公室特别专员的委任书就送到了。 此外,还有下发到每个检察官的大检察厅成立“和谐之花行动办公室”的通知。 里面言,这個“行动办公室“由麦肯总长直接领导,由特别专员指挥,只对麦肯总长一人负责。 “行动办公室”除了打击日益猖獗的种族犯罪,也负责调查公职人员和激进组织勾结的腐败行为,以及公职人员的一切腐败渎职等行为。 通知里,还将专案组所有检察官和助理检察官划归行动办公室,更补充进了几名检察官。 又任命乔尔丹,为办公室副主任。 办公室的检察官们,分三个小组,四名检察官一组,基本是检控副主任、检察官各一人,助理检察官两人,由检控副主任担任小组组长。 那几名新补充进来的助理检察官还未来报道。 显然,这个“行动办公室”,暂时成了大检察厅的常设机构,在总部,已经给了几间办公室。 而且,还有一个特别行动组,就是纯粹的武装人员了,组长为坎通纳,武装警员二十人编制。 当看到这个通知,陆铭只有苦笑。 此次事件,麦肯总长确实震怒,但他是什么人物?很快,将这种震怒就变成了他的武器。 被他当成一个契机,一个扩大检察权的契机。 借此常设一个机构,说是打击种族犯罪,又延伸到调查和种族组织有关的公职人员,这也说得过去。 但进一步,扩大到公职人员的腐败渎职行为,这就很勉强了。 虽说调查起诉公职人员犯罪,也是大检察厅的职责,但也是具体有什么案子出现,便派出独立检察官经办。 常设一个机构进行调查,这就是检察权的扩张。 不过,这种制度下,检察权的扩张和收缩,本就一直是政界斗争的主旋律之一。 而且,麦肯总长更是将自己当做了炮灰,一种试探政界敌人的炮灰。 如果最终行动办公室被迫取消,自己一个说不清编外还是编内的顾问专员,直接背黑锅,做错了事,解聘挪窝,对大检察厅的权威,也没什么影响。 这个任命,也确实比较模糊,自己现在到底是编外顾问?还是已经是大检察厅的官员? 应该是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吧? 陆铭只有苦笑,反正,自己该竞选议员还是竞选议员,该做律师打官司就打官司。 公职人员,辞职后才能竞选议员,但自己觉得自己不是,那就不是公职人员。 而且,这个世界的一些制度,还远不似自己前世那么严格。 在大检察厅,自己就算公职人员吧,确实成了一个常设机构的长官,现今坐在这长桌两侧的检察官们,都成了自己的属下。 看他们面对自己的眼神,都和以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 检察官和警官们,此时都坐的笔直,陆铭目光扫到时,低阶检察官,除了王小虎,都会低下头。 因为,陆专员,已经变成了可以在他们考核评语上下结论的长官,更很明显,成了麦肯总长面前的红人,这个特别办公室,只对麦肯总长一人负责。 “法医报告出来了吗?”陆铭看向高十年,办公室第一小组的组长。 “是,共十一名暴徒,都已经当场死亡,而且,都是被一枪毙命,心脏中枪,同时,咽喉都有细小伤口,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高十年说着话,有些狐疑,陆专员的保镖给的口供,他并没有开几枪,而且,好像也被卡在车里了,看来,陆专员还有其他保镖,狙击手么?而且,是那种有特殊习惯,在被其射杀的猎物留下标记的狙击手?咽喉的细小伤口大概就是这个狙击手的杀人标志,那么,很可能是什么臭名昭著的雇佣兵,现今跟随了陆专员。不过,也不用深究。 陆铭点点头,碧珠,还真是很小心,看来,近距离杀人瞬间都用对方的武器补了枪。 “我已经在追查这些暴徒的真正身份!”高十年补充。 “特别行动组,已经封闭了圣安东孤童院新发区分部,第三组在调查其工作人员有没有和暴徒有关联的人物。” 说话的,是副主任乔尔丹,性格极为平和的西洋年轻检察官,看温文儒雅气质,便是大家庭出身。 “好……”陆铭叹口气,“这次我九死一生,再见到诸位同仁,可说恍如隔世,大家以后,也千万要注意安全!” “是!长官!”低阶检察官和警官们坐正,齐齐大声回答。 陆铭怔了下,心里叹口气,权力能享受到的滋味,还是不一样啊! 律师再出名再能打,别人对你的敬畏,也不会是现在这种。 随之微微颔首,起身道:“我去看看和我一起遇险的朋友。” 包括乔尔丹在内的所有检察官和警官立时都跟着站起,虽然是恭送长官离席,但几乎所有人眼里,都有着热切光芒,甚至乔尔丹这么淡定的一个人,眼眸里也有异彩。 “自由活动吧!”陆铭摆摆手,刚走两步,乔尔丹却跟了上来,小声说:“专员,我,我能不能请妮可小姐在我收藏的照片上签个名,就一个就好……”陪着笑,和往常那个佛系青年完全不同。M.. 陆铭无奈:“这样,我先和她谈谈,你知道的,她也受到了惊吓。” “是,是,我们都知道,所以,从妮可小姐被送过来,我们都一直没敢打扰。”乔尔丹嘿嘿干笑着。 陆铭点点头:“我尽量争取吧。” “是,是,麻烦专员大人了!”乔尔丹陪着笑。 看着他这卑躬屈膝的嘴脸,陆铭真想给他鼻子狠狠来一拳,拜托,你本来在我眼里,是高傲内敛极为优秀的年轻检察官,一个妮可,至于吗?就把你从佛爷变成奔波霸了? 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一百零六章 前世今生 302房间,是陆铭在这里的专属套房,现今,妮可在里面。 她明显沐浴过,大概还洗了很长时间,所以,现在头发还湿漉漉的,因为没有合适的换洗衣服,所以穿了宾馆准备的雪白浴衣,跻拉着水晶小拖鞋,露出晶莹纤细小腿和那双微微翘起涂着淡绿趾甲油充满欲望诱惑的玉足,高耸的山峰,明显没穿内衣,整个人,都弥漫着性感气息。 见到陆铭进来,她立时咬着红唇,盯着陆铭,蓝宝石魅惑美眸中,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恼,很复杂。 “上午的事怪你!”陆铭更是理直气壮。 妮可一呆。 “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告你性骚扰!就算咱们挨着了,你总乱动什么?”陆铭摆摆手,“好了,不说这事儿了。” 突然,看到了垃圾桶里妮可丢弃的衣服,陆铭蹙眉:“最起码洗洗再丢掉,再说,上面能有什么吗?隔着好多衣服呢!” 妮可咬着红唇,“就是有,恶心……” 陆铭瞪起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我身子很虚,正吃秘方草药养身子呢,我家里好几个比你漂亮的多的姨太太,我都不敢碰!因为秘方大夫说了,那是最大的禁忌,结果,被你搞得我功亏一篑,我现在脑子还昏沉沉的,怕明天就起不来床,你知道吗?” “你,你瞎说……”妮可声音稚嫩,现在,真的跟小孩子吵架一样。 “好了,不说了,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以后这点破事,怪谁不怪谁的,都别提了!”陆铭叹口气,“就当我倒霉吧!” 你还倒霉了?妮可气得都要哭的样子,气愤的看着陆铭,撅着嘴不说话。 “嗯,我已经把这场刺杀算在我头上了,你也不要对外说。”陆铭琢磨着:“一会儿,我叫個检察官来给你做笔录,算是你正式举报叫秀娥的那小丫头失踪一事。” 提起“秀娥”,妮可俏脸立时一黯,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谢谢你,没有你,我已经死了。” 陆铭摆摆手,又说:“你那助理,真的是开车引走八卦媒体吗?”顿了下,“嗯,她也要查一查。”又问:“你去孤童院,是什么时候确定的行程?” 如果说,就算前提是王院长和激进组织随时有联系,但从妮可去了孤童院被王院长见到,王院长开始通知激进组织,到自己这辆车回转,时间也不太长,对方赶路加布置伏击,时间点有点对不上。 最大的可能,是助理或者其他知道妮可行程的人,早就泄了密。 而这些和激进组织有联系的活人,是最好的线索。 “不,她,她不会这样的……”妮可拼命摇头,显然,明白陆铭的意思。 “她不见得背叛你,但也许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她无意中泄露的呢!好了,我就是猜测,一切,看调查结果吧!” “哒哒哒”有人敲门。 却是王小虎端着茶盘进来,“专员!” 陆铭无奈,“你也学这套,再说,服务员呢,怎么换你了?” 王小虎立时结结巴巴说不上话,赶紧将茶盘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是一些点心和果盘。 他向妮可偷偷瞟了一眼,立时大红脸,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陆铭苦笑,这小子,估计是准备进来要签名的,可当面对这心心念的大明星本人,却是立刻怂了。 “好了,去叫服务员来,我有话说,叫个女服务员,最年轻的,叫来。” “嗯,嗯……”王小虎慌乱的答应着,转身溜掉,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等服务员来,陆铭叫她去买些包括内衣在内的衣服什么的,但想了想,摆手:“还是算了吧。”对妮可道:“我叫我家仆人去买好一些,我那老女仆很细心也忠诚。” 毕竟,给大明星买的大明星要穿的衣服,不知根知底的,谁知道会不会在衣服里做什么变态举动,男的不说了,就算女人去买,羡慕嫉妒恨那种的话,吐两口唾液谁知道? 说完,陆铭就拨号,叫二娘去买衣服,当然,带着罗一什么的,她们眼光更好一些。 等陆铭挂电话,妮可轻轻说:“谢谢,您很细心,我听他们说,您姓陆?” 陆铭点点头:“以后就叫我陆大哥吧。” 妮可又呆了呆,在她面前,这样自信的男人还从未见过,哪怕那居心叵测的老雷诺先生,也是又骗又哄的,一会儿说希望把她当女儿,隔几天,又会眼神迷离的看着她,有那种不舍和痛苦。 “陆大哥……”妮可轻声唤了声,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有些暖。 她有个哥哥,但从来把她当摇钱树,只知道找她拿钱花,而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第一次,让她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兄长的感觉。 虽然,和他从见面,到现在,还没有超过十二个小时,但就是令人有这种感觉,很奇妙。 或许真是因为他说的,有了过命的交集的吧?曾经一起面对可能的死亡。 虽然他,好像有点无赖。 强词夺理的自己占了他便宜一样。 想起那尴尬的情形,妮可俏脸又微微一热。 “陆大哥,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妮可轻轻叹口气。 “你不是不准备和雷诺续约了吗?来纳都吧,我是纳都影业的老板之一。”陆铭笑着说。 妮可呆了呆,心里,突然就有点失望,原来,原来是这样。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走性感女神路线……”陆铭琢磨着:“我正准备拍个系列剧,今年到明年中旬,先拍十二部,里面有个舰长角色,本来是男舰长,如果你加盟,换成女舰长也不错,是贯穿整个系列剧的主角之一。” 其实想想,女舰长,走性感路线应该更有冲击力,毕竟,自己不想拍什么经典,就是要票房。 雅俗共赏是最好的。 “可是,陆大哥,我虽然合约到期,但本来,合约就有限制的,就是如果莪不和雷诺公司续约,三十年内,不得从事影视行业工作,所以,我原本不续约,是准备息影的。” 哦?陆铭点点头,怪不得,当初老雷诺没有和妮可签终身合约,毕竟,那条件太苛刻,以后妮可成名了,是有可能上法庭,宣布这种极为苛刻的合同是无效的。 所以,签的合同形式,五年一续约,但加了类似于竞业条款的限制条件。 “没事,等他来告就行了,我相信,这场官司还没打完,雷诺就自顾不暇,没时间来找你的麻烦了!”陆铭笑了笑。 想了想,又说:“你放心,回头,我给你找个安全的住所,距离公司很近的,也会找人保护你,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的。” 妮可轻轻点头,虽然心里很想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却也不好拒绝,虽然,只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个挺乱七八糟的兄长。 “哦,是这样的,你也可能会想现在休息一段时间,而且,和纳都的条件都没谈呢,你点个什么头?真是个傻丫头。”陆铭就笑。 妮可呆了呆,也赧然一笑,感觉,自己真像个被人呵护的小姑娘了,这种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过了。 陆铭琢磨着道:“嗯,你也没经纪人,现在也不流行经纪人。”顿了下,“这样吧,你先看看剧本,你想不想拍,如果想,咱们再谈条件,我不和你谈,但我会交代他们,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我相信这个系列剧,会令你达到更高的高度。” “好!”妮可答应一声,突然,倒感觉期待看到那个剧本了。 面前这个家伙,虽然乱七八糟的,但,就是感觉,他不会骗自己。 听她清脆答应,陆铭心下好笑,这稚嫩的童音,真跟听话的小学生一样,有瞬间,竟然想去捏捏她脸蛋。 明明是个极为惹火的大尤物,偏偏给人一种需要呵护的孩童一般的感觉。 顿了下,“还有秀娥!我想,你早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了,只是,想要个结果,你放心,我会查的水落石出,也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妮可俏脸立时黯然,沉默,轻轻点头。 …… 从302出来,看到乔尔丹正等在外面,陆铭无奈,“等几天吧,我叫她弄点私家照片签名送给你们!” “啊,谢谢专员!”乔尔丹立时欣喜若狂,更看了看房间的门,小心翼翼问:“专员,她不会回去后变卦吧?现在是觉得受了咱的保护,可等回自己的地盘,还认识咱们谁是谁啊?” 陆铭蹙眉:“既然她这么不讲究,你还迷恋她?” “那没办法嘛!”乔尔丹咳嗽一声,“我等您,是有工作汇报,不是为了在她门口多,多……” 有点欲盖弥彰了,陆铭摆摆手,“谈工作吧。” 乔尔丹脸色也就严肃起来,将手里拿的文件夹掀开,说:“您看看,这是晚点来报道的五名助理检察官,第五个,最地人,今天刚来东海,来大检察厅报到,又是女性,太危险的工作不太合适,正好您还没有助理。” 陆铭点点头,自己的助理,其实也就是秘书的意思。 接过来,随意的翻着,新补充进来的几个,都是比较年轻的助理检察官。 这样也好,比较有冲劲,也没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制约,白纸一样,也就不会有给犯罪分子通风报信的可能。 不过奇怪的是,看履历,都是外地的检察官。 “哦,新京州培训班?”陆铭一怔,才注意,这些人都是这个培训班出身。 “嗯,这个班刚刚结束,是咱东海大检察厅在新京州举办的班,招募全帝国各地优秀年轻检察官来东海,要二十五岁以下的。麦肯总长的新政策,培训班给成绩前百分之十的人毕业,本来就都是外地的精英,再选拔优秀者,可以说,都是年轻人中,精英中的精英了。麦肯总长准备三年搞一次,这是第一届,一百五十人班,给了十五人合格。他们今天刚刚来东海,来大检察厅报道,都是外地人,但咱也不能轻视他们不是?麦肯总长给了咱们五个,是对他们的考察和锻炼,也是很看重咱们呢。” 陆铭心下苦笑,心说大城市就是好,能吸引各种人才,而且从某种角度,东海因为自由开放,比帝都吸引力更大,帝都政治氛围太浓,太压抑。 翻着,就到了第五个,准备给自己做秘书的女助理检察官。 突然,陆铭一呆,睁大了眼睛,但很快,收敛表情。 但还是被乔尔丹注意到了,笑道:“是吧,挺漂亮的。” 陆铭点点头,这乔尔丹,也不是简单人物,瞬间就发现自己脸色不对,不过,想到别处去了,还好。 可是,怎么会? 简表的格式,贴着照片。 姓名:韩安妮。 照片,清清秀秀的齐眉长发,水灵的大眼睛,脸蛋精致靓丽,英气勃勃,可不正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韩安妮? 而且是,前世今生,自己都认识的韩安妮。 看履历,自己离开的一个月后,她便去了省城检察厅,三个月前,考进了东海大检察厅在新京州开设的培训班。 而参加这个班,不管以前是各地的正式检察官还是什么,毕业后来东海,都是助理检察官起步,至于北四省的检察官证书,就更不被承认。 这?韩安妮给自己来做秘书? 陆铭揉着鼻子苦笑,她,自己倒是不怕泄露自己行踪,就是觉得,很怪异。 摇摇头,陆铭看向了落地窗外的北方方向,傍晚时分,北方不知道怎么,雾气沼沼的,有点阴霾。 自己,却突然有些想家,前世的家,还有今生的家。 金宝、忠叔,他们,都还好吗? 爸妈,你们,又好吗? 第一百零七章 韩安妮我请你吃饭啊 302号房,妮可已经被孙二娘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套房外间,实则就是陆铭这个专员的办公室了。 夜幕降临,靠窗的办公桌,明亮台灯下,陆铭正在看东海全图,手在地图上慢慢移动。 孙二娘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碧珠写的字条。 却不想,碧珠毛笔字写的很漂亮,还以为她会歪歪扭扭的呢,毕竟是個武夫,比较莽,谁知道字很漂亮,和含珠两个笔迹,一个秀气有力,一个舒婉。 碧珠醒了,然后,又听了录音带,多听出了一些背景音,记录下来,交给了孙二娘带来。 倒是孤童院晚上不用她去了,毕竟妮可正式报案有人在孤童院失踪,加之陆专员是从孤童院暗访回来的路上遇伏,是以孤童院已经被查抄,有一个小组正在查证这些年孤童院进出的孩童档案。 碧珠的字条,上面又多了塔楼钟声和很多鸽子的咕噜声。 加上原本火车以及水声的背景,陆铭正在地图上,找同时满足这些背景声音的地点。 找着找着,陆铭又拿起碧珠写的纸条,看着上面秀气的笔迹,心里微微一暖,碧珠平平安安的,真好。 “哒哒哒”,有人敲门,是乔尔丹的声音:“专员,您的助理,韩安妮检察官来报道!” “嗯,进来吧!”陆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平静很自然。.. 门被轻轻推开,乔尔丹笑着走进来,“来,这就是陆专员!” “长官!”很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小皮鞋也咔哒打了个立正。 陆铭还在埋头看地图,随意的点点头:“嗯,你先坐。” 乔尔丹见陆铭在忙,对新来的美女助理检察官做个手势,意思让她坐会儿等,然后,放低脚步声,退了出去。 陆铭本来只是装样子,但目光在地图上看去的时候,突然一怔,“是这里了!” 手猛地点在了地图一个角落,那是南浦镇的车站。 南埔镇同样是东海的卫星城镇,在东海市区西南方。 南埔镇的火车站,卧龙河恰好从此盘旋而过,在那一段,水流挺急的。 车站又有钟楼,广场上鸽子很多,因为南浦镇议会有立法,对伤害广场上鸽子的人施以重罚,这些年来,南浦车站广场的鸽群,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那施暴的背景声音,极大可能就是这里。 “啊……”轻轻的惊呼声。 陆铭抬头,站在办公桌前的苗条靓丽的身影,深蓝色检察官套裙,露出纤细黑丝美腿,最下,是一双小巧可爱的棕色小皮鞋,姿容亮丽而又英气勃勃,可不正是韩安妮? 此时,她捂住嘴,惊讶的看着自己。 “叫坎通纳来我这里!”陆铭挥挥手。 “啊,是,长官……”后面的长官两字略有些迟疑,但她很快哒哒开门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坎通纳就跟在她身后进来。 陆铭心下点点头,还可以,第一天报道,根本还两眼一抹黑呢,自己吩咐她找人,她又哪里知道谁是谁?人在哪儿?但也不会还跟上司打听这些,出去后很快把人能找来,能力绝对够。 只是,一直偷偷瞥自己。 可能自己变得太不一样了吧,和她印象里的人完全不一样,所以,哪怕长得很像,她也不敢确定,更莫说,现在自己还是她的顶头上司,更不能贸贸然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而且,毕竟她只是在一个案子中认识的自己这个嫌犯,接触本来就不多,到现在,也快一年甚至一年多没见了。 陆铭胡思乱想着,指着南浦车站对坎通纳道:“根据可靠线报,这个车站附近,有今天袭击我的激进组织的一个窝点,但是,没有确定的地点,你琢磨琢磨,不打草惊蛇,怎么将它刨出来。” “嗯,应该距离钟楼稍微远一点,离鸽子广场近一些。”塔楼钟声和鸽子咕噜声,碧珠是一起听出来的,开始没识别出来,所以,该地点肯定离钟楼远,离鸽子广场近,因为钟声,比鸽子咕噜声大许多,现今在碧珠这个音轨分析师那里,却是声音差不多大小,都很细微,自然是一个远,一个近。 “不着急,你回去想,尽快拿个方案给我。”陆铭看了眼坎通纳。 范围确实有点大,火车站附近,本来就是复杂之地,各种小旅馆、民居大杂院、饭馆等等,而且更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坎通纳是个极为魁梧高大的壮汉,但档案里评语是心细如发、神探等等这类词汇。 本就是联邦调查统计局的精英人物,东海大检察厅组建自己的执法武装时,他正好举家搬迁来东海,也就顺便递交申请经过面审进了大检察厅。 “我会先派出人暗访,搞清楚那一带所有楼栋、民院、旅馆等等的居民情况,然后,进一步的分析。”坎通纳不假思索的说。 “好,交给你了,你最近,主要就查这个!” “是!”坎通纳立正,行了个警礼,特别行动队属于大检察厅的执法武装,严格来说,是司法警,是以,和检察官序列的礼节不同。 陆铭点点头:“对其他组长也保密。”可能前世间谍片看多了,其实让各个组长只忙自己一摊,互相之间不通气,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但自己就是想试一试。 最起码,有泄密的话,会知道出在哪个小组,或者说,会知道哪个小组的成员嫌疑最大,因为就算从别人嘴里传出去的,但信息源也来自这个小组,会有痕迹可查。 坎通纳做了个缝嘴的手势,又敬个礼,退了出去。 陆铭这才看向了韩安妮,微微一笑:“从新京州刚到东海吧?感觉怎么样?一路挺辛苦的吧?” “没有!谢谢长官关心!”韩安妮又啪的打了个立正。 室内,气氛就有些沉默。 两人心态不同,但可能,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陆铭看看时间,又看看面前这个前世今生都和自己纠缠不清的女孩儿,看她略有些疲惫的神色,而且,小姑娘,还有些惴惴的担忧神色,想来是遇到自己,令她一时有些迷茫,在这陌生之地,遇到了极为不确定的某种因素,令她对未来,隐隐有些不安。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又有些柔软,笑了笑:“韩安妮,我请你吃饭啊?” 韩安妮一呆,摇摇头:“长官,我不饿!”秀目里,已经有警惕之色。 “嗯,那你叫王小虎来,我和他去吃夜宵。”陆铭做个手势。 韩安妮同样也没打听王小虎是谁,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王小虎领了来。 “小虎,陪我去吃点烤串。”陆铭笑着说。 “好!”王小虎痛快的答应着,看了眼韩安妮,说:“韩检察官也一起吧,你今天刚到,一路上坐火车,也吃不好,到了这边也是,东跑西颠的,总部报到,又来这里,现在饿肚子呢吧?走,一起,你放心,陆专员人可好了,你别拘束!而且,这里烤海鲜很便宜,你从北方内陆来,很少吃海鲜吧?” 韩安妮看看王小虎,想了想,“好,我来请虎子哥和长官!” 陆铭好笑,看来,短短时间,倒是王小虎得到了她的信任。 而且,大概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吧。 …… 距离哈士奇旅馆最近的烤肉店就比较高档了,陆铭拣着贵的点,反正这韩安妮,好像也是个小富婆。 可点了几个,就看韩安妮脸色有点不对,不时偷偷瞥菜单上价格。 “好了,就这些吧,够了!”陆铭放下了菜单。 服务员送来陆铭要的高档香茗,陆铭随意的品着,突然问道:“小韩,你相信有前世吗?” 韩安妮微微一怔,摇摇头:“不信。” “哦?你有没有做过梦,梦见自己在另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没有!”韩安妮回答的更干脆。 陆铭点点头,就不再问,大概,现在她可能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大烟鬼了,而是个神叨叨的精神病上司。 中间,来了烤肉和海鲜,陆铭也没怎么吃,大螃蟹,也就尝尝壳里的黄籽。 韩安妮看得皱眉,好像,就更懒得搭理这个长官。 陆铭心里笑笑。 不过,她刚来东海,还两眼一抹黑,和一群菜鸟今天才到的,自也没人八卦自己这个长官。 等过几天,她打听明白自己大体情况,又会不会,觉得陆千行就是陆铭,就是那个大烟鬼呢? 尾声时,王小虎去洗手间,不一会儿韩安妮也去了。 过了会儿,王小虎回来,小声说:“哥,好像韩检察官不够钱结账,她跟我借钱,说发薪水的时候再还我,但哥你知道,我哪里有钱啊?她还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跟您说一声好!” 陆铭点点头,点菜的时候就有点看出来了,而且不是现金不够,因为跟小虎借钱,还说要发饷的时候才能还小虎。 “小虎,这些打包,你知道送哪儿去?”陆铭指了指自己尝了精华的三个大螃蟹。 王小虎嘿嘿一笑,知道老东桥那儿的乞丐又有口福了。 陆哥丢的是残羹冷炙,他们吃的也是残羹冷炙,互相都不会有心理压力。 陆哥从来不信什么你一辈子乞讨是因为你不够努力那套,陆哥说,那一套,都是阶层固化或者在固化过程中,金字塔上层就会开始宣传的论调,进而,就会形成对剥削下层极为有利的这种社会舆论和价值观。 有的人,就是够努力,但身为底层,有时候就算命都想拼出去,可养活了自己的,和自己该养活的,还是难以供养,还是会遇到让人崩溃的绝境,有的,变成了疯疯癫癫的乞丐来逃避沉重的现实。 王小虎收拾“残羹冷炙”的时候,陆铭起身,“我去结账吧。” 韩安妮,在北方,大概遇到什么难处了。 第一百零八章 合格的秘书 收银台,韩安妮正和收银员说着什么,收银员满脸难色,连连摇头。 韩安妮手里,拿着一枚极为精致通体绿莹莹的玉坠。 陆铭远远看着,就没走过去,又往自己那桌台走,王小虎讶然跟过来,陆铭努努嘴,“去跟大头拿点钱借给小韩。”自己渐渐也没有了带现金的习惯。 大头和几名行动队成员,坐在另一个角落,此时,大头刚叫来服务员结了账。 “好……”王小虎挠挠头,这样,韩检察官会以为自己很小气了,开始不愿意借给她钱,不过,能给她解围就好。 …… 三人走出餐厅,前方穿过路灯明亮的马路就是哈士奇宾馆。 “我看到了,钱是你叫小虎借给我的对吗?”一直沉默的韩安妮突然说,“你还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回了座位,装不知道我要抵押东西结账?” 陆铭怔了怔,随之想到初识她时,她弹无虚发的英气模样,想来观察周围环境,对她来说,再正常不过,也注意到了自己离席又回席。 “本来,我觉得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现在……” 陆铭摆摆手,“也许,我就是那個人!还可能,认识你更早!” 小虎愕然,本来就落后两步的他,更又向旁边走去,说了声:“哥,我去老东桥了!这些东西,给老李头他们送去!”晃了晃手里打包的大纸袋。 韩安妮站定脚步,凝视着陆铭。 陆铭笑笑,看了看她的皮鞋,“鞋不跟脚?女检察官少,新做的鞋,质量看来不怎么行,而且号码不太对吧,砍脚后跟?” 看韩安妮走路姿势,好像就是鞋子磨脚后跟那种,自己小时候,也经历过。 “来,我背你吧!”陆铭走到她面前,便作势欲下蹲。 总感觉,韩安妮和在武安时变化挺大的,好像经历了很大的挫折,令人怜惜。 “啊……,不用……”韩安妮远远躲开,看着陆铭的眼神,更是复杂,大概以为遇到了疯子。 “好吧……”陆铭尴尬笑笑,其实,就隔着一条马路而已,前面就是哈士奇旅馆。 …… 十几分钟后,陆铭敲响了韩安妮房间的门。 韩安妮住的是单间,当然,不是陆铭302那种套房,而是类似双床标准间,有一张床上,放着韩安妮的行李箱,显然,从来到东海,现今终于暂时安顿下来,她刚来得及收拾行李。 她还没换衣服,但皮鞋早就脱了,而且,显然是踢飞的,在窗帘垂穗下,两只棕色小皮鞋歪歪扭扭的躺在那里。 虽然有些疑惑,不知道陆铭这么晚的来意,韩安妮还是请陆铭坐。 房间不大,有个小茶几就在床的旁边,还有两把竹椅。 “不用忙,你也坐!”陆铭示意韩安妮也坐在另一侧竹椅上。 “这个,贴上,很管用!”陆铭手里拿着一打创可贴。 这东西二十多年前就发明了,但医药公司进行量产流行起来是近几年的事情,现在东海很常见,哈士奇旅馆就作为客人的必需品有备货。 “来,你坐好,我教你怎么贴。”陆铭记得自己在北方,没见过这东西。 “长官,请自重!”眼见陆铭就弯腰过来要捞自己的秀足,韩安妮一呆,立时站起,后退了几步。 陆铭摇摇头,撕开其中一个创可贴纸袋包装,又将胶带药片那一面撕下来,贴在自己手臂上,“喏,就这样。”站起身,“你自己弄吧,我走了!”施施然走出去,带上了门。 看着桌上这十几个小药贴,韩安妮眼神更是复杂。 …… 第二天,韩安妮早早帮陆铭拿来了早餐。 看她走路姿势,陆铭一笑:“贴着呢?舒服许多吧?” 韩安妮犹豫了下,轻轻点头:“谢谢。” 接下来,也不用陆铭吩咐,她就去找人要了张小桌子,放在了门廊的位置,又用屏风摆在走廊和里间之间,这样,就是个很简陋的秘书室了。 各个小组有人来送卷宗,以及大检察厅来的文函,便都交在她这里,由她分拣,再送去给陆铭看。 一上午的时间,便梳理的井井有条。 陆铭大部分时间,在写剧本,当然,只是个框架,自会找比较适合的编剧进行丰富加工。 陆铭准备一上午将这件事做完,十二个剧本都搞出来。 案子的话,现今虽然有了许多线索,但都是初步阶段,各个组先初步调查就好。 下午,还要和几名新商业伙伴见个面,另外,去事务所转一圈,略微点拨下几个弟子。 晚上,再好好看看老鬼将会送来的,他所知道的,东海一些激进组织的概要。 老鬼也不是万事通,但在他的世界,总还是会有些传闻,尤其是如果名人,和激进组织有可能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话,总会在外界有些扑朔迷离的消息。 今天,怕要忙到很晚。 明天,同样满满登登,首先就是去法院一趟,看看桂绫花一案执行情况。 也是因为克莉丝汀法官听说自己遇袭,很是关心,打来电话叫自己去一趟。 但她是说,李倌要见自己。 不过,自己这个道歉之交,应该也会担心自己的吧。 自己呢,甚至有时候隐隐觉得,克莉丝汀法官,有点自己慈母或者大姐姐的意思,就是有点俏皮的那种。 明天中午,要回家吃饭,免得含珠总见不到自己,会失落,当然,自己也想她。 而且,明天是休息日,碧丝个小家伙也在家,自己得去教训她几句,过过做严父的瘾。 虽然很多时候,严父最后就变成宠溺小家伙上天的同案犯。 下午,召集各组组长开会,还没查到紧要线索的,就要给他们压力了。 另外,如果时间允许,准备和大公党的人见个面,魏宝增打了几次慰问电话了,想和自己见面,还说党内同仁也都关心自己。 另外就是,可能准备催自己去四十九区插旗一事。 后天,大后天…… 行程都排的满满的。 时间,总感觉很不够用。 “秘书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韩安妮接起说了几句,回头略微提高声音:“长官,一位叫做玛丽*锡安的女士。” 陆铭点点头:“接过来吧!” “看来,现在找你还要过五关啊,大头那边,说没在你身边。”玛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陆铭笑笑,大头和行动组成员封锁了整个上三楼的通道,自然不用在自己身边,说是军方联络人,其实现在倒是自己的保镖头头了。 “是这样的,温格爵士中午想和你共进午餐,我也陪他去,你带个女伴吧,显得轻松些,别搞得那么正式。” “中午啊?”陆铭看看墙上挂钟,十一点多了,要去市区,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 “是好事儿,一点钟,咱们海军自己的那个餐厅,你来得及。” 陆铭点点头:“好吧。” 挂了电话,陆铭看了眼韩安妮,说道:“她是海岸警备队的高级参谋,少校军衔。” 作为秘书,她其实很尽职尽责,基本已经跟检察官打听好了自己的交往圈子,能和自己联系的重要人物都记住了,但自己圈子太杂,比如玛丽,便是王小虎都不认识,她更无从知晓。 看韩安妮马上拿小册子记录,陆铭又道:“我现在出去吃饭,下午就不回来了,有重要事项的话,你先记下来。” 韩安妮轻轻点头。 陆铭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韩安妮,我打赢官司离开武安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眉头总皱着?” 第一百零九章 双重管理 韩安妮愕然抬头。 陆铭想了想,“走吧,和我一起去吃个饭,是公事,顺便你散散心。还有,李明轩也在这边,等哪天有时间,咱们可以坐下来聊聊,能在东海,遇到三个武安老乡,这也是很小的几率了,虽然,你不是武安人,但也可以算咱们武安老乡。” “走了走了,时间比较赶!” 陆铭做着手势,也不给韩安妮太多思考的余地。 …… 坐在车里陆铭身旁,韩安妮很沉默。 前面开车的是一名行动队成员,大头坐在旁侧,后面跟着的敞篷吉普车里,外间都可以看到,行动队成员们挎着的冲锋枪。 遇袭之后,陆铭的保镖就换成了武装精良的大检察厅特别行动队成员。 现今,这些武装人员,隶属陆铭作为主管的专案办公室的特别行动组。 “你现在,发展的很好?”韩安妮突然说。 陆铭笑笑:“我真不是凶手。” “昨天晚上,我看了这边报纸上以前你的一些报道。”韩安妮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和大头,没再说下去。 显然是想说以前的事,但知道,陆铭可能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过往。 “觉得我很可怕,还是很可爱呢?”陆铭笑笑,“一直别人都以为是纨绔,却不想,是個很好的律师,是吧?嗯,用很好,还不足以形容我的英明神武吧?” 看着陆铭的眼神,韩安妮终于有了些无奈,和昔日在法庭上差不多,但是,没了那些鄙夷。 “你的家人,就剩下了你一个,你扮作纨绔……”韩安妮轻轻叹口气,没再说下去。 陆铭一怔,显然,自己离开后,韩安妮也详细梳理过这个案子,对自己的家世,也进行了一些调查。 大概,本来就已经有了些模糊的想法,待再见到自己,又看了自己在东海打的很受人瞩目的加藤正一一案,这个想法,大概就更加的符合逻辑。 自己的家族,有很厉害的对头,为了保命,自己才一直扮作不成才的纨绔子弟。 “我没关系的!没你想的那么惨!”陆铭笑了笑,看了看韩安妮,“你呢,发生了什么?感觉你也变了很多。” 韩安妮摇摇头:“没什么。”侧头,看向了车窗外。 …… 海岸警备队的“帕伦德特”餐厅,就在司令部大门对面,客人除了那些吃腻了食堂饭菜的职业军人,还有在附近海滩游玩慕名而来的游客,都想试试这海军经营的餐厅特色,“帕伦德特”就是保卫海域的意思。 金黄沙滩,碧蓝海域,白浪花溅起朵朵的礁石平台上,小屋的玻璃墙挡住了海浪,但小小的海浪一股股涌上来,很有感觉。 这个可以居高临下欣赏海景的长排玻璃墙餐厅,早就挂上了不再对外营业的牌子。 陆铭和韩安妮在餐厅前翠绿棕榄树旁下车,早就等在门前的玛丽热情迎上来,引领两人进餐厅。 在大头的手势下,穿着迷彩装的行动组武装人员纷纷跳下敞篷吉普车,挎着冲锋枪或者自动步枪,寻找战略火力点布防警戒,虽然这里根本不用他们这样做。 餐厅内,靠窗的位置最好的一个桌台,一名雪白戎装的老人,在陆铭快步走过去前已经笑着起身,和陆铭热情拥抱。 陆铭是第一次见到温格爵士,倒是在一些场合见过他的照片。 很消瘦的一个老人,个头不高,但双眼炯炯有神,胡须浓密,喜欢叼着个大烟斗。 他不会中洲语,在东海生活,便是贵族阶层,中洲语也是自幼的必修课,除非根本就不想和外界打交道,仅仅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他夸韩安妮很漂亮,也是通过玛丽转述翻译的,韩安妮矜持的说了声谢谢。 “陆律师追捕非法组织的工作,很忙吧!”落座后,温格爵士笑呵呵的说。 毕竟,陆铭的女伴,还穿着检察官制服裙。 其实除了必要的场合,比如开重要会议等等,检察官是不必非穿制服的。 倒是温格爵士和玛丽,穿得都很华丽,玛丽银色礼服裙,温格爵士,是戎装的礼服,显得很重视这次会面。 “是有点忙。”陆铭笑笑。 服务员,很快送上一些果品,这个世界,西餐开胃,都是用带点酸味的水果蔬菜。 温格爵士和陆铭随意的闲聊着,服务员,也就没有送主菜上来。 一再关心了陆铭身体并没有遇袭受伤后,温格爵士叹口气,“陆律师遇刺,真是令人痛心,这也说明啊,巡警们遇到这些武器精良的暴徒,根本没有威慑力,这才使得暴徒们越来越猖狂,可惜的一点是,按照帝国法律,我们国民治安军,在没有得到东海议会授权前,是不能参与维持治安的,所以,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玛丽在旁翻译着,陆铭听着默默点头。 “昨天,内维尔中将和我讨论这个问题,也是深感痛心,他还咨询了几名军中律师的意见,但都说,国民治安军,和巡警有着本质的不同,不可能参与到维持社会秩序这一问题中来。” 陆铭顺手拿起个小瓜瓣送进嘴里,想了想,说:“我们作为军队聘请的律师,为军方决策提供法律服务和专业意见是第一要务,军方不能介入民间事务,这条法律底线,绝对不能动,军队,只能对抗外敌入侵,而不能成为维护什么群体统治的暴力机器。” 温格爵士立时蹙眉,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更看了玛丽一眼。 玛丽也连连对陆铭使眼色。 显然是玛丽帮陆铭说过许多好话,令温格爵士以为这个年轻律师,会有什么比较独到的见解。 谁知道,还是老生常谈。 陆铭思索着,道:“不过是这样,如果新成立一支专门用来对抗武装暴徒的力量,可以是军队编制,但是,由市政委员会和军方同时领导,有军方职业军人的高强度训练和武器配备,但专门用来打击猖獗的武装暴徒,也在市政委员会的管理下,这种管理模式,可以叫做双重领导,这个力量的名字,就叫公众安全武装警备队之类的,我想,市政委员会也会同意的,议会也必然会通过。” “这样,也就不会有法律上的问题。“ 心里一哂,随便了,爱乱不乱,你们这些上层统治的架构,我本来就不喜欢,哪管你洪水滔天? 其实很明显,军方千方百计想扩大影响力,议会自然不会允许。 但出现一支委员会和军方共同领导的武装,事情就有了转机,有了妥协的余地。 市政管理委员会,又何尝不想能获得军中的话语权? “双重管理……公众安全部队?”温格爵士呢喃着。 虽然是温格爵士自言自语,玛丽还是将话翻译给陆铭听,她也显得很开心。 “很有意思……”温格爵士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的陆律师,才是最专业的!” “好,来,上主菜!”温格爵士对身旁服务员笑着说了声。 接下来,吃吃喝喝,聊的话题就很轻松了。 结束后,温格爵士很快离开。 玛丽送他出去回转后,笑吟吟道:“陆律师,韩检察官,你们吃点甜品再走。”她则坐在了陆铭身边。 又压低声音,和陆铭咬耳朵一样,“温格爵士,已经去见内维尔中将了,他很欣赏你的建议,还说,如果事情能成,会将你推荐给内维尔中将。” 陆铭笑笑,没吱声。 “好了,我走了,你的女朋友要生气了!”玛丽嘿嘿一笑起身。 看着她背影,那故意卖弄风情扭动的硕大,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小玛莎,在玛丽心里,实则和一只宠物没区别吧?刚开始难过了几天,现今,却是根本早忘了,问都没问过,自己在查的案子,和小玛莎之死,有没有关系。 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有一天,变得这样麻木。 “人都走远了!”韩安妮耸了耸鼻子,看着陆铭望着玛丽背影离去方向痴痴出神的样子,大概终于和以前武安那个,和美婢搅合在一起杀人的纨绔,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陆铭回神一笑:“身材好嘛,正常男人都喜欢!” 又说:“刚才你也没吃什么,来,我们再要点,这是我请的,你多吃点。” 韩安妮却是摇头:“我吃好了。”站起身:“回去吧,我刚刚参加工作,好多都要熟悉的。”顿了下,“长官?” 陆铭无奈起身。 这顿饭,前世今生,到现在也没请成。 第一百一十章 分分秒的生意 下午和商业伙伴见面,“汉朝”私募又融了一大笔资金。 陆铭也只有苦笑,自己实在很有大忽悠的潜质,不过,多出了几十年社会发展趋势的见识,比前世那些大忽悠本来理论上就靠谱许多,前世的大忽悠们都能忽悠到各种投资,自己如果忽悠不到,那只能说能力堪忧了。 当然,主要还是有几个专利项目投资成功先例的兜底,尤其是三点式安全带项目。 而自己见的新商业伙伴,知道自己以前的这些“底细”。 不过,作为私募基金,他们的身份自己会保密,同样的,他们参加汉朝私募都会对外保密,尽量不让人知道,他们和自己有联系,更别说在外面谈论自己了。 因为会晤很是顺利,按照日程表,时间极为充足,陆铭便去了王-陆事务所。 好久没研究官司了,心里,还真有点痒痒。 看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想失去律师这个身份,倒是多重身份,可以多来一些。 …… 三個徒弟,却都不在。 事务所,又多了一名新律师,是王大安招募的,新发区一家中档事务所的顶梁柱,和原东家闹翻了,愤而辞职,王大安听说了,主动去谈的,还真把他招来了。 新来的这位律师四十多岁,叫王双阳,看着就很精明强干,从年纪到经验,正是律师的当打之年。 而且,是位三段律师。 陆铭和这位王律师握手时心下就笑,心说老王啊老王,你现在胆肥了,路子也走宽了啊! “我是因为陆律师,来的这间所,能见到你,很荣幸!”王双阳和陆铭紧紧的握手,力量很足,整个人也很自信,看着陆铭的目光,满是欣赏。 但是,他也没和陆铭多聊几句,还有案子等着他处理。 而陆铭没想到的是,罗德曼竟然跑来工作了,却是被凌威给炒了鱿鱼。 听王大安说,因为喝多了,得罪了个凌威汽业的大客户。 他的钱一向快进快出,没有什么积蓄,所以现在看来挺卖力,接了个报酬只有几十元的小官司,也很认真的和客人谈论着什么。 陆铭来了,他只是隔着玻璃墙做了个搞怪的手势,都没出来和陆铭聊几句。 看着热闹的事务所,陆铭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如果算上自己,事务所现在有了五位正式挂牌律师,在北关来说,也绝对是中档事务所了。 而且,北关除了刘翰眀事务所和唐-李事务所,别的都是一两个律师的小事务所。 也没有市场容纳更多大事务所。 所以,王-陆事务所,现在在北关,绝对是名次第三的事务所。 这个当初华夏科技租赁的办公组合套写字间,也就满满堂堂了,五个律师,五个单间办公室,再多一个律师,都没有地方容纳了。 陆铭的办公室,平时就是三个徒弟合用。 今天他们三个都不见人影,吉吉说,是一起处理一件官司呢。 “吉吉,没什么案子需要我处理吗?”在吉吉送来香茗的时候,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桌,陆铭有些无奈,“当然,我也没太多时间,就是给个意见什么的。” 吉吉呆了呆,偷偷打量老板两眼,“老板,我舅舅,啊,不,王律师对外开出的价目表,您的咨询费用,是1分钟100元……” 陆铭一呆,这,有点夸张了吧,这个世界,和同时期美国的经济发展程度差不多,包括物价什么的,也就是,现在自己的咨询费用,是四五十年代的美元,1分钟100刀。 再算算,一个小时,6000元,一个小公寓出来了。 皇家大律师,大概也就这个价码。 但到了那个阶段,都是打的联邦体之间的纷争之类的,或者市值亿元以上的大企业之间的经济纠纷。 都是要么一年不打官司,打个官司普通人吃几辈子的模式。 不过想想,王大安给自己开出这么荒唐的价码,一来,自己在东海法律界正当红,此举也算提升自己身价,同时,也是提高整个事务所的档次;二来,自己确实经常不在,太忙,普通官司也不会让自己接,自贬身价,但如果真有肯出这个价目请自己的,那么这个官司,还是值得打一打。 “吉吉,你没有什么法律问题要咨询吗?”陆铭微笑着。 吉吉吓一跳,瞬间,老板好像变成了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 “我,我不敢……没有,没有!”吉吉拼命摇头,拜托,1分钟100元,也就是如果和老板谈法律问题,几句话,自己一个月工资就没了。 陆铭就笑,突然感觉,事务所,就好像自己的避风港湾,外面太累了,在专案组,查那些残忍无比的案子,就更是压抑,而偶尔来这里放松一下,还是很惬意的。 “来吧,问几个问题,我不收费!”陆铭尽量让自己笑容,更加平和近人。 “没有……”吉吉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陆铭蹙眉:“你不信我?” “不是……”吉吉吓得小脸发白。 “那来一个问题嘛!我就不信,你平时和人,就没纠纷的,比如,你看,好像脸上被太阳晒得脱皮了,是在哪里晒得?公众广场吗?那也有的打!” 其实这些奇葩的官司,现在真都有得打,甚至这种法律体系下,前世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宣布太阳为自己所有的。 因为法律有漏洞,当地公证处就给进行了公正,确认了这位是太阳的主人,由此,“太阳的主人”就宣布要对全球使用太阳的人类收费。但被一名聪明的律师,给这人发律师信,要这个“太阳的主人”对全球变暖和很多自然灾害负责,赔偿经济损失。 最后,这位“太阳的主人”不得不主动宣布放弃对太阳的所有权。 “快,来个问题!”陆铭看看表。 吉吉见老板很无聊的样子,想了想,终于小声说:“老板,上个月,我和我男友分手了,但他拿走了我很多东西,当时都是我花钱买的……” 陆铭点点头:“好,我给他发律师信,让他把东西都还回来,顺便,赔偿你必要的损失。”顿了下,“这样,你去打律师信,我签名。”想来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是接待员,但打封律师信还是会的。 “真的?!”吉吉小脸全是惊喜。 外面,大头敲门,显然,又有事情了。 陆铭笑着起身,“我现在去洗漱间,看你打字速度了!” 吉吉二话不说,立时回头就跑。 等陆铭从洗漱间出来,走到接待处时,吉吉已经急急的将一封律师信双手递过来,陆铭扫了眼内容,顺手从接待台桌子上拿起笔签了名。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吉吉开心的小细腿向后蹦跳起来,甚至用力在陆铭签名的地方亲了一口,突然说:“我,我不会发出去的,我要留作纪念,谢谢老板!”都眼泪汪汪了。 接待员早就变成了两人,另一个小姑娘,艳羡的看着她。 陆铭无奈,怎么感觉,自己的签名,和朱笔御批都差不多了。 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吉吉和那个小丫头还捧着律师信,又蹦又跳的,开心的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司法恶魔 (上) 华灯初上,陆铭看着老鬼叫人送过来的小册子。 在东海的激进组织,以“白玫瑰运动”和“飞鹰党”最为臭名昭著,其中,“白玫瑰”运动是东海本土激进组织,飞鹰党则是帝国老牌***组织,在西洋人聚集区极为活跃。 不过在东海,飞鹰党的宗旨有些不切实际,它在南方西洋人的州、省,主要是通过恐吓、不致死的袭击活动来逼迫非西洋人迁离,不过激进分子,肯定不会真如同其宗旨那般温和,袭击其他异族店铺之类,就真的不会造成人命杀伤? 但不管是温和还是激进,飞鹰党这种驱逐所有外族的理念,在中洲人聚集区自然还是水土不服。 东海大都会区从本质上,还是中洲人聚集区,西区的西洋人,人口不到整个大都会区的十分之一。 按飞鹰党主旨,将东海的异族都驱逐,自然不切实际。 所以,在东海,将异族当猎物残杀为乐的白玫瑰,更受***分子欢迎,其中的成员,也不乏只是想杀人寻求刺激的心理变态之类。 老鬼的情报里,提到了飞鹰党一个重要人物,叫托尼,外间有很多他的传说,据说几次火烧西区中洲人店铺的行动都是托尼发起并组织的,这個托尼,好像是个发型师,其他的信息,却是没有。 而白玫瑰,就更为神秘,其人员可能还不如飞鹰党多,但行为残暴,危害性更直观。 有几个名流,有些小道消息流传,他们和白玫瑰运动有关,甚至为其提供资金。 这几个名流,有企业家,有议员,也有明星,都是西洋人。 不过,相关流言中,雷诺家族,并没有人在其中。 显然,老雷诺如果真是白玫瑰运动的同情者和支持者,那也是隐藏的很深,从来没有在言行中露出过端倪。 陆铭蹙眉,看着名单上一个名字,卡尔*巴克洛。 就是这个名字倒没有什么,但他的背景资料里,父亲,是老巴克洛。 老巴克洛,为“自由公民运动”北关分部党魁,北关第一选区议员。 同时,也是北关镇市政管理委员会成员,而且,是首席委员,也就是,北关七大佬中,排名第一。 老鬼的这个小册子里的东西,虽然都是传闻,但能交到自己手里,那就代表,里面的东西,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可信度。 不管是东海大区,还是下辖各区及卫星城镇,市政管理委员会的首席委员,都是西洋人担任,在议员们选举成立市政委员时,首席委员的候选人都是西洋人。 东海大区的市政管理委员会首席委员的候选人,由现今的东海公爵查理斯九世提名。 下辖各区和卫星城镇的管理委员会首席委员候选人,则都是由东海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提名,该继承人,被称为“公储”。 甚至,候选人可以只提名一人,所以,从某种程度,甚至可以看做,东海市长及各区区长,都是东海公爵家族任命的。 当然,实际上,这些西洋议员能走到那个高位,能有作为首席委员候选人的资格,那都是经过无数政治斗争及博弈得来的,自己拥有着很强大的政治影响力,身后更是强大的政治集团支撑。 而不是公爵家族随便选个小喽啰便可以做各级委员会的首席委员。 很多时候,人选的决定,公爵家族的喜恶,也左右不了。 但如果有分量相当的竞争者,公爵家族的支持,自然会成为决定性因素。 陆铭翻着小册子,正胡乱琢磨的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也跟着陆铭一起加班的韩安妮去开了门,是第三组组长张贤和,五十多岁的老检察官了,此时脸上有喜色,大步走进来,“专员,有门了,那家伙要招。” 第三组,负责调查妮可的助理,但看起来,小助理倒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她曾经将妮可要去新发区圣安东孤童院的行程跟男朋友说过。 她男友是一位西洋帅哥,叫西罗夫,可第三组这么一深挖,却是劣迹斑斑,本来就是个骗子,在帝都混不下去了,跑来了东海,但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了钱,还追到了妮可的小助理。 从今天上午,西罗夫就被带来了讯问,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 “好,我去看看!”陆铭站起身。 …… 专案组的审讯室由原本三层的一间杂物房略微改造,里面审讯室极为狭小,可以给嫌疑人逼迫感。 现今还没有技术成型的单向透明玻璃,但玻璃墙贴了膜,里面又灯光极为明亮,外间阴暗,是以,从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和单面镜异曲同工。 陆铭此时站在透明玻璃外,看着里面情形。 西罗夫确实很帅气,金发卷卷的,蓝眼眸也好像充满深情,有点像自己前世的一个足球明星帅哥。 不过,此时他眼神飘忽,更被审讯的人吓得脸色发白,看起来,就有些轻浮了。 讯问他的,是两个人,刘延年检察官和王小虎助理检察官。 在两人逼问下,西罗夫正节节败退。 “你刚刚来到东海,就买马票中了头奖?你知道不知道,马会是有记录的!”王小虎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那西罗夫一哆嗦。 刘延年在旁边唱红脸,“只要老实交代,西罗夫先生,我们会向法官求情,也许,你不用去坐牢。” 不管什么制度,对嫌疑犯都是连哄带骗,只要不是协议白纸黑字注明的免罪条款或者减罪条款,检察官和警察嘴里的话,那真是一个字都不要信。 陆铭看着笑笑:“小虎还可以!” “是!”张贤和组长在旁笑了笑,谁都知道王小虎是陆专员的小兄弟。 虽然,陆专员在这个位子未必能干的长久,而且,卸任后算不算大检察厅的人都另说,但至少目前,整个专案组休戚以共,案子办的漂亮,大家都有好处。 而且,这样年纪轻轻的名大状,将来怎么都差不了,现今更是麦肯总长面前的红人,不然,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吗? 张贤和已经决定,今年年底,就推荐王小虎参加检察官晋升考试,将检察官面前的“助理”两个字去掉。 想了想,笑道:“我们组里今年的晋升考试名额,我准备推荐王小虎助理检察官。” 其实大检察厅每年各级检察官晋升名额有限,按照常设机构规模来说,行动办公室的助理检察官一年能有一个晋级试的名额就不错了,所以,各组报上推荐人选,最后还是陆铭决定。 陆铭笑笑:“嗯,我也看好他。” 张贤和心里点点头,这位陆专员,敞亮。 有的长官就喜欢云里雾里,明明自己想提拔谁,却一定要暗示下属推荐上来,甚至还要推三阻四。 显然,陆专员不是混这种官僚圈子的,但就更好相处。 韩安妮也跟在陆铭身边,听陆铭的话,心里撇撇嘴,假公济私,怎么也没看出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审讯,就表现的多好啦? 不过,虎子哥如果能升职,当然很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司法恶魔 (下) “这西罗夫,没要求见律师吗?”陆铭突然问。 张贤和微微一怔,随之笑道:“好像没有,就开始带他来的时候,他好像含含糊糊的要求律师着,但也没听太清,应该是咱们条件反射,听胡话都给听成律师什么的。” 陆铭却不按他这借口走,笑道:“那他要律师的时候,有没有指明律师?” 张贤和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那就给法援处打电话,要他们马上安排律师来。”陆铭笑了笑,“咱们,还是要保证嫌疑人的合法权益。” 张贤和无奈,“好,我去安排。” 陆铭点点头。 其实就算自己前世二十一世纪,欧美体系下,被审讯调查的嫌疑人,也是只要对方没主动要律师,那么,警方肯定不会主动给你安排律师,这并不违规。 哪怕对方要求见律师,那也是千方百计,能拖就拖,会尽量在律师到来之前,取得满意的口供。 就更莫说现今时代的这个世界了。 “马票,马票我丢了……不,不,我,我是捡的!垃圾桶里捡到了一个纸包,里面都是钱……”西罗夫终于招架不住了。 陆铭笑笑,拾遗不报,帝国一些地区的法律,是认为有罪的,东海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前世西方同样是不同国家,不同省份和州,对此都有不同法律规定。 当然,也看具体情节,最终也看控辩双方谁更有理据。 但总体上,在东海,拾遗不报是可以按照非法占有罪起诉的。 那边王小虎立时冷笑:“按照你这两年多的消费记录,你捡到的这笔钱,最少有一万元,你租住豪华公寓,还大手大脚的花钱,仅仅送给你女朋友的礼物,就有两三千元的。” “在东海,你已经触犯了非法占有罪,而且,情节严重,是一级非法占有罪,最高可判死刑!” 西罗夫脸色立时惨白,“怎么会?怎么会?” 陆铭笑笑,这当然是有点吓唬他的色彩。 审讯室里,刘延年叹口气,“西罗夫先生,看来我也帮不了你了。” 他和王小虎就起身,收拾笔录材料,准备离开的样子。 “不是,我说,我说,是有人,有人送给我的,那些钱,是我的薪水……”眼见两人要走,西罗夫不管不顾的喊起来。 大局已定,陆铭笑笑,往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又指了指旁边位子:“安妮,来坐,别累着。” 正给法援处打了电话回来的张贤和,恰好见到这一幕,呆了呆,但退出去好像又有点不太合适。 韩安妮也是无奈的看着陆铭,明明这家伙就是爱表现的对自己多关心一样,大概是因为在武安的旧识,当时自己要送他上绞刑架,现在却成了他下属,他有点小得意,所以才总装模作样的关心自己,可被别人看到,跟他是色狼上司一样。 “谢谢长官,我站着就好!”韩安妮脸上不动声色。 张贤和松口气,走过来,在玻璃墙前站好。 此时,西罗夫已经啰啰嗦嗦交代,什么来到东海,在赌场遇到個神秘人,给他钱,叫他追求大明星妮可的助理,然后,打探妮可的动向,要事无巨细的向这个神秘人汇报。 他说,神秘人和他见面,一直戴着面具,但感觉,应该是八卦报刊的记者。 “你编的东西,鬼信啊?!哪个八卦周刊,能给你这样一大笔钱?那些小狗仔们,有这笔钱,还不一直自己吃住大马路上盯着目标?给你?不,有这样一笔钱的小报记者,早辞职不干了!”王小虎瞪着眼睛,“而且什么戴着面具穿黑袍子?!你拍电影呢?!” 西罗夫结结巴巴道:“怎么八卦周刊就没钱了?也许是《新生活》的记者呢!” 王小虎一怔,问道:“《新生活》是什么鬼东西?!” 陆铭一时鼻子都快气歪了,但还没说话,韩安妮轻轻敲了敲玻璃。 刘延年便起身走了出来,顺手紧紧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刘检,《新生活》是一本高端女性杂志,我下午看封面内容不错买了本看呢,价格很高,但不是什么八卦杂志,他应该也就是见过,知道这杂志定价高,里面又都是彩页,看起来很多漂亮女性的海报什么的,他以为是八卦杂志。” 陆铭愣了下,随之心下点头,韩安妮刚来,就能被封面内容吸引,那说明这杂志办的不错。 也知道,韩安妮是觉得在场的,应该没人会知道这本女性杂志,是以才自己拿主意告诉里面的审讯人员,这时候,时间很宝贵,令里面的人越早知道越好,如果还请示上司跟上司先解释清楚,延误几分钟,都可能令审讯出现问题,本来给嫌疑人的压力,这种氛围,会被打断。 嗯,很有独立检察官的潜质。 “安妮,做得好,非常棒!”陆铭笑着说,语气,更有些宠溺,不知道怎么,觉得在其他下属面前,这样舔她很好玩。 韩安妮满脸无奈。 旁边张贤和组长只能当听不到。 刘延年呆了呆,也忙回了审讯室,在王小虎耳边低语几句。 王小虎站起身,“好了,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新生活》是一本生活杂志,从来不关心明星八卦!西罗夫,现在正式通知你,检方将会起诉你一级非法占有!最高刑罚死刑!” 刘延年和王小虎一起走出来,紧紧关上了禁闭室的门。 里面,西罗夫满脸惨白,用力抓着头发,他被手铐和脚链固定在桌子上,也不能太大幅度动作。 “我说,我说!”西罗夫大声的喊着。 “嗯,还差点火候!”陆铭笑了笑说,“拿牌来,咱们玩会儿!” 韩安妮便开门出去,回来的时候,带了副扑克牌。 沙发茶几,陆铭示意大家坐,说:“我们玩锄大地!我教你们!”这个世界,倒是没这种玩法。 看了看,“这样,安妮和我一家,四家玩!输的,一会儿请夜宵!” 王小虎突然站起来,“看他!” 却是里面,西罗夫,在喊了半天要招供没人理他后,看到审讯桌上有纸笔,立时眼睛一亮,拿起笔,刷刷的写起来。 “太容易崩溃了!”陆铭摇摇头。 就在这时,外间有人敲门,“陆专员,有一位叫李大龟的律师,说是接了法援处电话,来见当事人。” 张贤和组长看着拿起纸笔的西罗夫,立时道:“拖一拖!” 陆铭却是摆摆手:“带他来吧!” 不大一会儿,外间门被轻轻敲响,一名助理检察官推开门,走进来一个小白胖子。 陆铭看着他一笑:“唐-李事务所的李大龟律师,我听过你名字!” 又转头对张贤和组长笑道:“法援处还真是挺认真,听说是咱们办公室专案调查的人,委派的律师也够分量,李大龟律师是个二段律师。” 张贤和眼里,就闪过一抹担忧。 确实,常年排法援的律师绝大多数都是一段,大多数混吃等死,王大安那种。 而法援处见是专案组调查的嫌疑人,直接检察官出面审讯的,为保证嫌疑人合法权益,所以才委派一名有分量的律师。 小白胖子脸红扑扑的,显然正在哪个餐厅喝酒呢,被事务所打餐厅电话叫了来,本来满脸不耐烦,进门的时候还在指着那领他来的助理检察官,“我告诉你们,如果这扇门里,没有我的当事人,你们故意拖延时间,我立马走人投诉你们,还要向法庭申请你们今天的一切证供全部无效!” 显然,喝酒到半途被叫来接个破法援官司,心里很是不爽。 听陆铭说话,他怔了证,醉眼惺忪的看过来,当看到正笑着起身走过来要和他握手的陆铭。 他激灵了一下,惺忪的醉眼好像都马上变得清醒,没了一丝醉意,结结巴巴,“是,是陆律师,您,您怎么在?您也有当事人被调查吗?”立时,好像就更有了底气,看着身旁还在把着门等他进入的检察官,“你们怎么回事,陆律师的当事人呢,你们还不快处理!疯了吧?!” 陆铭笑笑:“我听几个徒弟说过你,说你很不错。” “哎,您过奖了!”和面对检察官完全不同,李大龟立时满脸赔笑。 陆铭又笑道:“好了,你去见你的委托人把,这个案子呢,是我的组员们在经办。” 李大龟呆了呆,终于,有点醒过味儿,“啊,莪听说了,您在帮大检察厅做什么案子呢?” 陆铭笑道:“就是这个案子了,好了,快去见你的当事人吧!”往旁边一站,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大龟脸色就有些发白,突然,“哎呦”一声,“不行不行,我好像吃海鲜喝啤酒太多了,闹肚子,闹肚子!快,快,洗 手间在哪里?”拎起包捂住肚子,转身就跑出去,真是很急着找厕所的样子。 陆铭怔了证,无奈摇头,自己真不是在吓他,本来是觉得,代表律师见到当事人,也没什么,到时候大不了,自己在代理律师面前审讯那西罗夫,自也能压制代理律师,把重要口供套出来。 “领李律师去洗手间!”陆铭对还把着门柄有些蒙圈的助理检察官说。 小检察官忙答应一声,出去追上李大龟,领他去洗漱间。 陆铭无奈摇摇头,转身,却见张贤和正微笑,眼里是,原来如此,怪不得,佩服,真的佩服。 陆铭更是无奈,这真不是我故意的好不好? 韩安妮咬咬红唇,这家伙来了还不到一年,都把这里司法界人士吓成什么样了?真是个坏蛋,还是在武安时那样坏,虽然没杀过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伯母你好 看着西罗夫的口供,里面写的很详细。 他来到东海,赌场作弊,被小雷诺发现,抓住暴打一顿后,应该是发现他口齿伶俐,又是个大帅哥,便要他追求妮可的助理,然后,将妮可的任何动向向他详细汇报。 小雷诺当然也没扮作什么神秘人,也没对西罗夫隐瞒身份,毕竟,他算是个名人,西罗夫早晚也能从八卦周刊上看到这位雷诺影业的小公子,塔楼餐厅的经营者。 而且,开始的初衷,可能是小雷诺真想追求妮可,又或者是对这位自家影业正冉冉升起的巨星的监控。 毕竟那是两年前,妮可正是上升期,但还没有现今风光。 所以,小雷诺的行为,也没必要搞得神秘兮兮的。 不过,最近这两个月,小雷诺就威逼西罗夫,妮可每天的行程,在做什么,都要西罗夫查的清清楚楚的,更要西罗夫向“女友”打听,妮可到底为什么不想续约,有没有可能回心转意。 西罗夫,看来也不太清楚别的,也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罪,最多,就是欺骗了“女友”的感情。 至于开始不愿意交代,自然是骗子本色,还想继续蒙吃蒙喝下去。 事情如果曝光,他显然就捞不到好处了。 看着口供,陆铭摇摇头。 遇袭事件,因为将激进分子的目标假设成了自己,所以,小雷诺就算知晓妮可的行程,从官方程序,也和遇袭拉不上关系。 不过,这只是初步阶段,当证据越来越多,慢慢各种证据链闭合,这也可能会成为其中很关键的一环。 看向旁侧张贤和组长,“先不要释放西罗夫,明天,带他,还有他的律师李大龟,去纳都影业录个像,就是这个口供,要他口述一遍,同时要李大龟在场。” 张贤和一呆,去电影场把口供录下来?好像搞得有点大。 陆铭却是继续道:“以后,就算西罗夫被灭口,这个影像录音证据,还是有一定效力的。” 张贤和心里一凛。 现在,通过这个口供,他也有了个想法,陆专员追查知道妮可行踪的人。 妮可呢,又报桉在孤童院有资助的孩子失踪。 陆专员和妮可同在一辆车上遇袭,有可能,陆专员认为,实际上,暴徒们的目标是妮可。 如此的话,现今这家伙的口供,就很重要了,而且,嫌疑人名单上,就多了小雷诺先生。 “明天去办,经费现在还充足,以后不够的话,我想办法申请。”陆铭笑笑。 “好!”张贤和立时打个立正,有钱,就什么都好办。 “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陆铭看看墙上挂钟,晚上十一点多了。 “专员您才辛苦,今天又不回家了?!”张贤和一笑。 “嗯。”陆铭看向韩安妮,“安妮,看你挺累的,肩膀酸了吧?我给准备的靠枕呢?” 张贤和脸就有些垮,忙告辞。 韩安妮无奈,只能装听不到,起身送张贤和出去,又见陆铭桌上咖啡凉了,去泡了新的送来。 “对了,你总看表做什么?有事吗?”陆铭又问。 韩安妮轻轻点头:“有点事,但来得及,您今天十二点前会休息吧?” 陆铭嗯了一声,“我不见得睡,但你有事现在就去吧,大晚上的,小心点,要不,我叫大头跟着你?”又问:“什么事?” 韩安妮犹豫了一下,“我母亲今天到,凌晨一点的火车。” 陆铭一怔,“伯母要来么?你才来第二天啊?” “是早就约好的,我拿到毕业证书,就给母亲打了电话,她大前天上的火车,今晚到。” 从北四省到东海,现今火车车速,确实要两天两夜的样子,还不算中途倒车。 “有点赶,来看你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们母女感情真好。”陆铭笑了笑。 韩安妮摇摇头,说:“母亲会和我同住,暂时不回北方了。” 陆铭看着韩安妮,突然隐隐明白了什么,韩安妮来竞聘东海的检察官,并不是什么向往大都会生活,而是,在逃避什么,又迫不及待接母亲来,是希望逃离自己的家庭么? 放下手上卷宗,“走吧,我和你一起接伯母去!你刚来两天,找车啊什么的都不方便,而且怕你路都不怎么熟吧?” 韩安妮愣了下,说:“不用了吧,我路记得挺好的,而且,打电话叫出租车的号码我也有。” “大晚上的不安全嘛,我都有人伏击,何况你呢?”陆铭摆摆手,“好了,我叫大头准备车。” …… 北关火车站站台,一排膀大腰圆挎着冲锋枪或拎着自动步枪的武装人员,外围,又有一圈荷枪实弹的黑制服路警,令其他来接站的人都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陆铭身旁,站着个穿路警警官警服的中年胖子,制服袖子上有三圈黄线,是北关车站的路警巡长,姓周。 周巡长在旁陪着笑,介绍着车站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这位陆专员底细,但大检察厅的专员,更有特别武装人员做扈从,那自然是高攀的对象。 是以,特意点了弟兄们来戒严,就算是一般议员进出车站,也没现今待遇。 “专员您看啊,那边,明年又会上一道铁轨,听说,这次要发行的债券可不少。” 周巡长指着远方小山坡介绍。 陆铭心说我不知道么?债券被炒起来也有我一份呢。 “呜……呜……”,远方,月光下,有火车喷着浓烟远远驶来。 “啊,老太太应该来了!”周巡长终于结束了尬聊,又说:“您放心,我叫人早打信号了,老太太的车厢,正停咱们这儿!也叫车上乘警维持了秩序,咱先上去接老太太。” 果然,火车咣当咣当驶近,又慢慢停下来,头等车厢,正停在陆铭等一众人面前月台旁。 韩安妮看得头等车厢的标牌,就咬了咬红唇。 陆铭走上两步,笑道:“两天两夜还多呢,老人家嘛,坐头等车厢也应该。” 车厢门这时缓缓打开,里面好像有一阵骚动,应该是有人想下车,被乘警拦住,乘客就发火了,毕竟能坐头等车厢的,非富即贵。 周巡长蹙眉,对着手下喊了几声土话,立时几名路警大兵便端着长枪上去,里面很快安静下来。 北边来的车,管你是谁,到了这儿,是龙你盘着,是虎你卧着。 周巡长赔笑对陆铭道:“我陪您上去接老太太?” 陆铭笑道:“麻烦周巡长了,我和我朋友上去就好了!” “好,好,那我这里候着!”周巡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去接咱……”陆铭嘴一出熘,差点便说个“咱妈”,在韩安妮面前,有时候,感觉回到了过去,同学朋友关系好的,说“咱妈”也很正常。 “上去接伯母……”勉强拐了回来。 正有些怔忪的韩安妮啊一声,这才回神。 韩安妮在前,陆铭在后,上了车厢,里面有几个路警大兵端着枪,乘客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里,大气都不敢喘,很多人脸上惴惴,以为在抓逃犯,就怕抓错人把自己抓走,在北方,这都很常见,更有的,本来就是身份敏感,更是吓得低头。 “妈!”韩安妮清脆的喊了声,陆铭也觅声看去,却见最后排宽大沙发座椅上,正站起来个美貌少妇,陆铭看得一呆。 眉目极像韩安妮,肌肤细腻,有着妇人特有的风情,吹弹可破的俏脸,一双水汪汪凤眸极为妩媚,盘着贵妇常见的鬟燕尾式发式,前面梳着细细的微卷刘海,挑染的很是瑰丽,穿澹红圆襟袄褂,嫩绿软裙,整个人,很是艳丽妖冶。 传统古韵气派,但挑染刘海等等,又有着现今时代的摩登气息。 陆铭心中一哂,韩安妮的姐姐也来了,就是气质和韩安妮太不像了,倒像个大户人家的古典阔太太。 目光向旁边看去,谁知道,坐在韩安妮姐姐身旁的,是一名白袄黑裤子的中年女佣。 这就是韩安妮的母亲汤氏? 陆铭立时知道不对,目光又转回来,看着这和韩安妮姐妹花一样的民国美娇娘,不会吧?韩安妮她老妈? 这?…… 虽说北方大户人家成婚都早,但韩安妮的母亲,怎么也得三十三四了,太会保养了。 “妮子,快坐下,濡不要动,这里抓逃犯的啦……”正牌汤氏紧张的叮嘱韩安妮,更不安的看着那些端大枪的大兵,声音娇柔,是吴农软语那种,和韩安妮的清清脆脆也完全不同。 “妈,没事,下车吧,这是……我们长官安排的……”韩安妮低声说着。 “你们长官啦?”汤氏有些吃惊。 陆铭走上两步,笑道:“阿姨,您受惊了,请下车吧。” 汤氏却是极为聪慧,这点大概韩安妮也遗传了她,捏着手帕的纤手指了指那些路警大兵,问陆铭:“这些兵仔都是你的人啦?” 韩安妮已经在旁边赶紧说:“妈,我们下车吧。”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 “那怎么可以的啦!”汤氏兰花指立时指着离她座位不远的一个绸缎长袍的老头,“这个老东西,一直贼兮兮盯着我看的啦,说他几句,还骂人,我路上一直生气,肚皮都要气炸啦!快,把他抓起来!” 老头吓得脸都白了。 “妈,走,下车!”韩安妮都要急的落泪,偷偷看了眼陆铭,更是窘迫慌乱。 陆铭早就目瞪口呆,这,这样的母亲,怎么会教出韩安妮这种出色的女儿? 不过,看眼前情形,就挥了挥手,指了指老头:“我们下车后,把他抓起来,带回去查查,是不是乱党!” 路警大兵立时便用长枪逼住了那老头,老头已经吓得瘫软在了椅子上。 韩安妮一呆,但这时候只有赶紧劝母亲下车。 汤氏立时眉飞色舞,神气活现的对车厢里哼了一声,在女儿搀扶下下车。 陆铭借故落后了几步,下车后,和周巡长说,把那老头放掉,道道歉,再送些果品,当压惊,回头自己着人把钱送来。 周巡长自连连点头答应。 陆铭上车坐了副驾驶,韩安妮母女和女佣刘妈坐在了后排。 大箱小箱的行礼都被路警们放在了后面的车。 看着忙活的大兵们,汤氏很满意的样子,对陆铭道:“小伙子,你是扈从官吧,回头,我会在你们长官面前给你说好话的啦!”又对韩安妮说:“妮子,你的长官很喜爱你啊,我就和你说的啦,将来找个比你爸还大的官,回去把那刁妇……” 话还没说完,韩安妮已经急急道:“妈,这就是我们长官,姓陆,陆专员……”神情反而已经不似火车上那么窘迫,大概是,反正母亲这个样子,你们已经见到了。 汤氏愣住,打量着陆铭,有些窘,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陆铭已经笑道:“阿姨,我确实挺喜欢韩安妮的!” 汤氏立时娇笑起来,“是的啦,妮子……” “妈,少说两句吧!”韩安妮扯了扯汤氏衣袖,很是无奈。 汤氏咬了咬红唇,有些气闷的靠回了座椅,“这是什么世界,女儿管娘了啦!” 陆铭笑笑:“阿姨,安妮可想你了,你不知道,从早起就前前后后的张罗,昨晚加班,她都没睡好呢,现在又大半夜来车站。” “她?!”汤氏撇撇嘴,水汪汪凤眸又看向陆铭,“您,陆……专员是吧?”陆铭笑道:“您叫我千行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的啦,尊卑有别嘛,专员大人,我这个女儿,没良心的幼,她要一分钱不带离开那个家,我带些东西都不行的幼,我买个头等车厢票的,就和我发脾气……” 陆铭笑道:“这就是她不对了,从北边来,万里迢迢,您虽然还年轻,毕竟是长辈,坐的舒服些也是应该的。” “是吧!”汤氏立时兴奋起来,“我就说……” “阿姨,等安顿下来啊,我带您好好逛逛东海,以后呢,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您吱声,韩安妮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您要受了委屈,就是韩安妮受委屈,那我就不高兴了!” 汤氏呆了呆,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不过,这个长官虽然年轻,还真是那种大官的气派,三言两语,截了自己话头后,便拿去了话语的主导权。 这种感觉,她以前有过,安妮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物,从来只有他说,别人听的份。 现今,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却隐隐的,也有这种气息,和安妮父亲,那是同一类人,不过,安妮父亲像他这个年纪时,怕还在玩泥巴呢? “专员大人,谢谢您了!”汤氏心里,终于对这年轻人,敬畏起来。 韩安妮在旁无语的看着母亲,突然想起一事,“长官,那老先生……” “什么老……”汤氏话到半截,看了陆铭一眼,又收了回去。 陆铭对韩安妮轻轻摇摇头。 韩安妮就明白,当时车厢里太乱,所以,他才当机立断,给了自己母亲面子,让自己母亲倍有面子下车,免得在车里闹,大家都不好看,尤其是自己,脸上太难看。 回头,他自会让人放了那老头。 “谢谢……”韩安妮心里,突然酸酸的。 最近各种难,却不想,最能为自己着想的,却是这家伙。 “咱俩谁跟谁啊,客气什么,安妮,累不累?我跟你说,我帮你选了个床垫,可解乏了,回去我给你换上。我跟你说,这床垫,我得亲手帮你换上。”陆铭笑着说。 韩安妮立时无语,转头,懒得理他了,本来心里的那丝小感动,也不翼而飞。 就是故意的,装成贱兮兮的样子,天天逗自己玩。 汤氏却是看看这位陆长官,再看看女儿,眸中有异彩闪过。 …… 几辆车,直接驶去了温德宝俱乐部。 陆铭领着汤氏主仆去了408,要服务员介绍了一下房间,笑道:“这里是我长包房,最近不住了,阿姨,您就先住这里,您放心,这里我朋友开的,有事儿您就吩咐他们做,虽然都是黑帮分子,脾气有时候可能有点不好,但有我呢,您放心,就当家里一样!” 汤氏在这豪华总统套一样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很是喜欢,虽然听到陆长官说这里是黑帮开的吓了一跳,但实在舍不得换地儿,最多,以后就算伺候的不周到,也少找他们麻烦也就是了。 陆铭在旁又道:“阿姨,韩检察官最近跟我忙一个大桉子,今天留下来陪你,但明天可要去报道!” 汤氏轻笑:“专员大人,您放心的啦,我懂事有轻重缓急嘛!还有,妮子,你不用陪我,跟专员大人去吧!工作要紧不是!” 韩安妮送陆铭来到走廊里,说:“我,我陪母亲一晚,向您请个假。” 陆铭点头,又说:“先住这里吧,我本来有套空置的二层小楼,在静安巷,但最近不太平,这里安全些。” 韩安妮本来暂时定的小旅馆,想有时间就去找房子租下来。 但面前这家伙,不由分说,就将人拉来了这里。 想想母亲如果看到是住小旅馆,肯定又闹,当着许多人,未免太难为情。 所以,来就来了。 想了想,韩安妮道:“我母亲应该带了钱,这里多少钱一晚,回头我算给你。”又说:“我这个玉佩……” 陆铭自然识得她的玉佩是好东西,但出了北四省,识得好玉的少,也不流行玉的配饰,笑笑道:“回头再说吧,你也不欠我人情,你救了我一命呢,我这条命,现在怎么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 这条命,确实是韩安妮救得,当时不是韩安妮,自己肯定死了,因为碧珠还处于未激活状态。 至于死后,自己是不是会托送到更好的人家,不用做天煞孤星,甚至有可能回到前世见到父母亲人。 如果这样去算账,好像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胡思乱想着,对韩安妮挥挥手,转身离开。看着西罗夫的口供,里面写的很详细。 他来到东海,赌场作弊,被小雷诺发现,抓住暴打一顿后,应该是发现他口齿伶俐,又是个大帅哥,便要他追求妮可的助理,然后,将妮可的任何动向向他详细汇报。 小雷诺当然也没扮作什么神秘人,也没对西罗夫隐瞒身份,毕竟,他算是个名人,西罗夫早晚也能从八卦周刊上看到这位雷诺影业的小公子,塔楼餐厅的经营者。 而且,开始的初衷,可能是小雷诺真想追求妮可,又或者是对这位自家影业正冉冉升起的巨星的监控。 毕竟那是两年前,妮可正是上升期,但还没有现今风光。 所以,小雷诺的行为,也没必要搞得神秘兮兮的。 不过,最近这两个月,小雷诺就威逼西罗夫,妮可每天的行程,在做什么,都要西罗夫查的清清楚楚的,更要西罗夫向“女友”打听,妮可到底为什么不想续约,有没有可能回心转意。 西罗夫,看来也不太清楚别的,也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罪,最多,就是欺骗了“女友”的感情。 至于开始不愿意交代,自然是骗子本色,还想继续蒙吃蒙喝下去。 事情如果曝光,他显然就捞不到好处了。 看着口供,陆铭摇摇头。 遇袭事件,因为将激进分子的目标假设成了自己,所以,小雷诺就算知晓妮可的行程,从官方程序,也和遇袭拉不上关系。 不过,这只是初步阶段,当证据越来越多,慢慢各种证据链闭合,这也可能会成为其中很关键的一环。 看向旁侧张贤和组长,“先不要释放西罗夫,明天,带他,还有他的律师李大龟,去纳都影业录个像,就是这个口供,要他口述一遍,同时要李大龟在场。” 张贤和一呆,去电影场把口供录下来?好像搞得有点大。 陆铭却是继续道:“以后,就算西罗夫被灭口,这个影像录音证据,还是有一定效力的。” 张贤和心里一凛。 现在,通过这个口供,他也有了个想法,陆专员追查知道妮可行踪的人。 妮可呢,又报桉在孤童院有资助的孩子失踪。 陆专员和妮可同在一辆车上遇袭,有可能,陆专员认为,实际上,暴徒们的目标是妮可。 如此的话,现今这家伙的口供,就很重要了,而且,嫌疑人名单上,就多了小雷诺先生。 “明天去办,经费现在还充足,以后不够的话,我想办法申请。”陆铭笑笑。 “好!”张贤和立时打个立正,有钱,就什么都好办。 “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陆铭看看墙上挂钟,晚上十一点多了。 “专员您才辛苦,今天又不回家了?!”张贤和一笑。 “嗯。”陆铭看向韩安妮,“安妮,看你挺累的,肩膀酸了吧?我给准备的靠枕呢?” 张贤和脸就有些垮,忙告辞。 韩安妮无奈,只能装听不到,起身送张贤和出去,又见陆铭桌上咖啡凉了,去泡了新的送来。 “对了,你总看表做什么?有事吗?”陆铭又问。 韩安妮轻轻点头:“有点事,但来得及,您今天十二点前会休息吧?” 陆铭嗯了一声,“我不见得睡,但你有事现在就去吧,大晚上的,小心点,要不,我叫大头跟着你?”又问:“什么事?” 韩安妮犹豫了一下,“我母亲今天到,凌晨一点的火车。” 陆铭一怔,“伯母要来么?你才来第二天啊?” “是早就约好的,我拿到毕业证书,就给母亲打了电话,她大前天上的火车,今晚到。” 从北四省到东海,现今火车车速,确实要两天两夜的样子,还不算中途倒车。 “有点赶,来看你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们母女感情真好。”陆铭笑了笑。 韩安妮摇摇头,说:“母亲会和我同住,暂时不回北方了。” 陆铭看着韩安妮,突然隐隐明白了什么,韩安妮来竞聘东海的检察官,并不是什么向往大都会生活,而是,在逃避什么,又迫不及待接母亲来,是希望逃离自己的家庭么? 放下手上卷宗,“走吧,我和你一起接伯母去!你刚来两天,找车啊什么的都不方便,而且怕你路都不怎么熟吧?” 韩安妮愣了下,说:“不用了吧,我路记得挺好的,而且,打电话叫出租车的号码我也有。” “大晚上的不安全嘛,我都有人伏击,何况你呢?”陆铭摆摆手,“好了,我叫大头准备车。” …… 北关火车站站台,一排膀大腰圆挎着冲锋枪或拎着自动步枪的武装人员,外围,又有一圈荷枪实弹的黑制服路警,令其他来接站的人都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陆铭身旁,站着个穿路警警官警服的中年胖子,制服袖子上有三圈黄线,是北关车站的路警巡长,姓周。 周巡长在旁陪着笑,介绍着车站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这位陆专员底细,但大检察厅的专员,更有特别武装人员做扈从,那自然是高攀的对象。 是以,特意点了弟兄们来戒严,就算是一般议员进出车站,也没现今待遇。 “专员您看啊,那边,明年又会上一道铁轨,听说,这次要发行的债券可不少。” 周巡长指着远方小山坡介绍。 陆铭心说我不知道么?债券被炒起来也有我一份呢。 “呜……呜……”,远方,月光下,有火车喷着浓烟远远驶来。 “啊,老太太应该来了!”周巡长终于结束了尬聊,又说:“您放心,我叫人早打信号了,老太太的车厢,正停咱们这儿!也叫车上乘警维持了秩序,咱先上去接老太太。” 果然,火车咣当咣当驶近,又慢慢停下来,头等车厢,正停在陆铭等一众人面前月台旁。 韩安妮看得头等车厢的标牌,就咬了咬红唇。 陆铭走上两步,笑道:“两天两夜还多呢,老人家嘛,坐头等车厢也应该。” 车厢门这时缓缓打开,里面好像有一阵骚动,应该是有人想下车,被乘警拦住,乘客就发火了,毕竟能坐头等车厢的,非富即贵。 周巡长蹙眉,对着手下喊了几声土话,立时几名路警大兵便端着长枪上去,里面很快安静下来。 北边来的车,管你是谁,到了这儿,是龙你盘着,是虎你卧着。 周巡长赔笑对陆铭道:“我陪您上去接老太太?” 陆铭笑道:“麻烦周巡长了,我和我朋友上去就好了!” “好,好,那我这里候着!”周巡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去接咱……”陆铭嘴一出熘,差点便说个“咱妈”,在韩安妮面前,有时候,感觉回到了过去,同学朋友关系好的,说“咱妈”也很正常。 “上去接伯母……”勉强拐了回来。 正有些怔忪的韩安妮啊一声,这才回神。 韩安妮在前,陆铭在后,上了车厢,里面有几个路警大兵端着枪,乘客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里,大气都不敢喘,很多人脸上惴惴,以为在抓逃犯,就怕抓错人把自己抓走,在北方,这都很常见,更有的,本来就是身份敏感,更是吓得低头。 “妈!”韩安妮清脆的喊了声,陆铭也觅声看去,却见最后排宽大沙发座椅上,正站起来个美貌少妇,陆铭看得一呆。 眉目极像韩安妮,肌肤细腻,有着妇人特有的风情,吹弹可破的俏脸,一双水汪汪凤眸极为妩媚,盘着贵妇常见的鬟燕尾式发式,前面梳着细细的微卷刘海,挑染的很是瑰丽,穿澹红圆襟袄褂,嫩绿软裙,整个人,很是艳丽妖冶。 传统古韵气派,但挑染刘海等等,又有着现今时代的摩登气息。 陆铭心中一哂,韩安妮的姐姐也来了,就是气质和韩安妮太不像了,倒像个大户人家的古典阔太太。 目光向旁边看去,谁知道,坐在韩安妮姐姐身旁的,是一名白袄黑裤子的中年女佣。 这就是韩安妮的母亲汤氏? 陆铭立时知道不对,目光又转回来,看着这和韩安妮姐妹花一样的民国美娇娘,不会吧?韩安妮她老妈? 这?…… 虽说北方大户人家成婚都早,但韩安妮的母亲,怎么也得三十三四了,太会保养了。 “妮子,快坐下,濡不要动,这里抓逃犯的啦……”正牌汤氏紧张的叮嘱韩安妮,更不安的看着那些端大枪的大兵,声音娇柔,是吴农软语那种,和韩安妮的清清脆脆也完全不同。 “妈,没事,下车吧,这是……我们长官安排的……”韩安妮低声说着。 “你们长官啦?”汤氏有些吃惊。 陆铭走上两步,笑道:“阿姨,您受惊了,请下车吧。” 汤氏却是极为聪慧,这点大概韩安妮也遗传了她,捏着手帕的纤手指了指那些路警大兵,问陆铭:“这些兵仔都是你的人啦?” 韩安妮已经在旁边赶紧说:“妈,我们下车吧。”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 “那怎么可以的啦!”汤氏兰花指立时指着离她座位不远的一个绸缎长袍的老头,“这个老东西,一直贼兮兮盯着我看的啦,说他几句,还骂人,我路上一直生气,肚皮都要气炸啦!快,把他抓起来!” 老头吓得脸都白了。 “妈,走,下车!”韩安妮都要急的落泪,偷偷看了眼陆铭,更是窘迫慌乱。 陆铭早就目瞪口呆,这,这样的母亲,怎么会教出韩安妮这种出色的女儿? 不过,看眼前情形,就挥了挥手,指了指老头:“我们下车后,把他抓起来,带回去查查,是不是乱党!” 路警大兵立时便用长枪逼住了那老头,老头已经吓得瘫软在了椅子上。 韩安妮一呆,但这时候只有赶紧劝母亲下车。 汤氏立时眉飞色舞,神气活现的对车厢里哼了一声,在女儿搀扶下下车。 陆铭借故落后了几步,下车后,和周巡长说,把那老头放掉,道道歉,再送些果品,当压惊,回头自己着人把钱送来。 周巡长自连连点头答应。 陆铭上车坐了副驾驶,韩安妮母女和女佣刘妈坐在了后排。 大箱小箱的行礼都被路警们放在了后面的车。 看着忙活的大兵们,汤氏很满意的样子,对陆铭道:“小伙子,你是扈从官吧,回头,我会在你们长官面前给你说好话的啦!”又对韩安妮说:“妮子,你的长官很喜爱你啊,我就和你说的啦,将来找个比你爸还大的官,回去把那刁妇……” 话还没说完,韩安妮已经急急道:“妈,这就是我们长官,姓陆,陆专员……”神情反而已经不似火车上那么窘迫,大概是,反正母亲这个样子,你们已经见到了。 汤氏愣住,打量着陆铭,有些窘,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陆铭已经笑道:“阿姨,我确实挺喜欢韩安妮的!” 汤氏立时娇笑起来,“是的啦,妮子……” “妈,少说两句吧!”韩安妮扯了扯汤氏衣袖,很是无奈。 汤氏咬了咬红唇,有些气闷的靠回了座椅,“这是什么世界,女儿管娘了啦!” 陆铭笑笑:“阿姨,安妮可想你了,你不知道,从早起就前前后后的张罗,昨晚加班,她都没睡好呢,现在又大半夜来车站。” “她?!”汤氏撇撇嘴,水汪汪凤眸又看向陆铭,“您,陆……专员是吧?”陆铭笑道:“您叫我千行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的啦,尊卑有别嘛,专员大人,我这个女儿,没良心的幼,她要一分钱不带离开那个家,我带些东西都不行的幼,我买个头等车厢票的,就和我发脾气……” 陆铭笑道:“这就是她不对了,从北边来,万里迢迢,您虽然还年轻,毕竟是长辈,坐的舒服些也是应该的。” “是吧!”汤氏立时兴奋起来,“我就说……” “阿姨,等安顿下来啊,我带您好好逛逛东海,以后呢,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办,您吱声,韩安妮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您要受了委屈,就是韩安妮受委屈,那我就不高兴了!” 汤氏呆了呆,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不过,这个长官虽然年轻,还真是那种大官的气派,三言两语,截了自己话头后,便拿去了话语的主导权。 这种感觉,她以前有过,安妮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物,从来只有他说,别人听的份。 现今,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却隐隐的,也有这种气息,和安妮父亲,那是同一类人,不过,安妮父亲像他这个年纪时,怕还在玩泥巴呢? “专员大人,谢谢您了!”汤氏心里,终于对这年轻人,敬畏起来。 韩安妮在旁无语的看着母亲,突然想起一事,“长官,那老先生……” “什么老……”汤氏话到半截,看了陆铭一眼,又收了回去。 陆铭对韩安妮轻轻摇摇头。 韩安妮就明白,当时车厢里太乱,所以,他才当机立断,给了自己母亲面子,让自己母亲倍有面子下车,免得在车里闹,大家都不好看,尤其是自己,脸上太难看。 回头,他自会让人放了那老头。 “谢谢……”韩安妮心里,突然酸酸的。 最近各种难,却不想,最能为自己着想的,却是这家伙。 “咱俩谁跟谁啊,客气什么,安妮,累不累?我跟你说,我帮你选了个床垫,可解乏了,回去我给你换上。我跟你说,这床垫,我得亲手帮你换上。”陆铭笑着说。 韩安妮立时无语,转头,懒得理他了,本来心里的那丝小感动,也不翼而飞。 就是故意的,装成贱兮兮的样子,天天逗自己玩。 汤氏却是看看这位陆长官,再看看女儿,眸中有异彩闪过。 …… 几辆车,直接驶去了温德宝俱乐部。 陆铭领着汤氏主仆去了408,要服务员介绍了一下房间,笑道:“这里是我长包房,最近不住了,阿姨,您就先住这里,您放心,这里我朋友开的,有事儿您就吩咐他们做,虽然都是黑帮分子,脾气有时候可能有点不好,但有我呢,您放心,就当家里一样!” 汤氏在这豪华总统套一样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很是喜欢,虽然听到陆长官说这里是黑帮开的吓了一跳,但实在舍不得换地儿,最多,以后就算伺候的不周到,也少找他们麻烦也就是了。 陆铭在旁又道:“阿姨,韩检察官最近跟我忙一个大桉子,今天留下来陪你,但明天可要去报道!” 汤氏轻笑:“专员大人,您放心的啦,我懂事有轻重缓急嘛!还有,妮子,你不用陪我,跟专员大人去吧!工作要紧不是!” 韩安妮送陆铭来到走廊里,说:“我,我陪母亲一晚,向您请个假。” 陆铭点头,又说:“先住这里吧,我本来有套空置的二层小楼,在静安巷,但最近不太平,这里安全些。” 韩安妮本来暂时定的小旅馆,想有时间就去找房子租下来。 但面前这家伙,不由分说,就将人拉来了这里。 想想母亲如果看到是住小旅馆,肯定又闹,当着许多人,未免太难为情。 所以,来就来了。 想了想,韩安妮道:“我母亲应该带了钱,这里多少钱一晚,回头我算给你。”又说:“我这个玉佩……” 陆铭自然识得她的玉佩是好东西,但出了北四省,识得好玉的少,也不流行玉的配饰,笑笑道:“回头再说吧,你也不欠我人情,你救了我一命呢,我这条命,现在怎么也得值个千八百万吧?” 这条命,确实是韩安妮救得,当时不是韩安妮,自己肯定死了,因为碧珠还处于未激活状态。 至于死后,自己是不是会托送到更好的人家,不用做天煞孤星,甚至有可能回到前世见到父母亲人。 如果这样去算账,好像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胡思乱想着,对韩安妮挥挥手,转身离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暗之心 (上) 大早上,陆铭打着哈欠从里间卧室出来,却见外面长沙发前茶几上,已经放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花样还挺多,软食有豆浆、牛奶、稀粥,干粮有煎蛋、煎肉、蛋黄面包等等。 韩安妮正整理自己书桌上杂乱的文件,恰好整理最里面的东西,垫着脚,身子前倾,黑丝袜美腿和蓝色套裙柔软娇躯的曲线很是美妙,有点小诱人,又有着青春的气息。 陆铭咳嗽一声,说:“我吃完再去洗澡刷牙!你吃了吗?” “吃过了!” 清清脆脆的回答在意料之中,陆铭还是惯例,拍了拍身旁,“来,再陪我一起吃点!” 却不想,韩安妮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只是坐在了对面。 “啊,你应该喜欢喝豆浆……”陆铭拿起热腾腾豆浆吹,“我给你吹凉点。” 韩安妮也不理他,只是默默将纸袋都解开,放在陆铭面前,还将煎蛋放入陆铭的吃碟,显然昨天早上就注意到了,陆铭食量很小,早上就是喝杯牛奶,吃一个煎蛋。 “我母亲,是我父亲的小妾……”韩安妮突然说。 陆铭怔了下,点点头,也不再搞怪,将豆浆放她面前,自己,拿起牛奶默默喝了口。 “我父亲是韩仁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陆铭又是一怔,“韩人王”啊,武安所在的北宁市市长、警备旅旅长,也就是俗称的“旅帅”,算是个军阀头子,是北疆行省山头林立的军阀之一。 不过都六七十岁了,而且听说性格残暴,喜怒无常。 “我早就想离开那個家了,自从今年年初,我父亲确立了我长兄接班人的身份,长兄的母亲,我叫她大妈的,对我母亲的欺凌更甚,所以,……” 陆铭沉默,想了想,正想说话,书桌上电话铃突然急促响起来。 房间内电话两条线,一条是到“秘书室”,有需要陆铭接的电话会转到书桌上那条线。 而书桌上电话,就有点红色专线的意思了,都是重要人物才能直接拨打的电话。 却是红色专线响了,陆铭只好起身,走过去拎起话筒。 是行动组组长坎通纳的声音,“专员,凌晨的时候,在南浦点盯梢的探员发现一辆可疑车辆,从车上下来的人,都穿风衣戴口罩,但其中一个,可能是昏厥的,被人架进了许多小旅馆的巷子,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这些人在哪个小旅馆里,查了下,这个旅馆是黑户,并没有登记!不过,这里是不是专员您的线人所说的激进组织的一个窝点,还不能确定,我们是继续重点继续盯梢布控,还是现在就行动抓人?” 陆铭犹豫了下,如果,这里确实就是碧珠听到的录音带里的地点,那么,很可能是对方又有所行动,抓来了新的猎物,行动晚一点,可能又一条人命就没了。 但如果只是一场误会的话,就很可能打草惊蛇。 但也就几秒钟时间,陆铭点点头:“行动吧!”顿了下,“如果发现抓错了人,马上对那一带展开大搜查,挨家挨户的搜!”从盯梢的那天起,行动办公室就从法庭拿到了特别授权,针对激进恐怖组织,专案组可以在南浦一带展开搜查行动,特别授权是从克莉丝汀法官手里拿到的,也没有泄密之忧。 放下电话,陆铭看了韩安妮一眼:“不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也不等韩安妮反应过来,“好了,有公事,叫大头备车!” …… 南浦火车站附近凉茶摊,旁边有不再营业的牌子,陆铭坐在凉棚下,观察着不远处的人群。 被查封的小旅馆位于旅馆一条街的最偏僻之地,现今圈起了警戒线,巡警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站在警戒线前,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法医办公室人员正下车进入小旅馆。 刚刚,这里爆发了枪战,传闻,有黑帮分子被警方直接击毙。 看热闹的人群兴奋的议论着。 看了会儿,陆铭回身,进了凉茶摊里间。 这个凉茶摊,早就成了行动组的布控点。 里面是一个小院落,来到东厢前,从纸窗向里面看去,四五个汉子抱着头趴在地上,脸都紧紧贴着地,数名行动组成员的黑洞洞枪口对着他们。 那个小旅馆应该正是白玫瑰的窝点之一,里面有十几名暴徒,被突袭之下,几名暴徒被当场击毙,也有重伤的送去了医院,简单处理伤口和没受伤的暴徒,被俘获有六人,正被挨个审讯。 这些人,并没有被带回哈士奇宾馆,一来是尽快突击审问;二来,也是一种保密。 陆铭看着几名汉子中一个比较瘦弱的,“我先去看受害者,然后,把这个带审讯室,我来审,带他去审讯室的路上,把先被审过的搞成重伤的样子,越恐怖越血淋淋越好,但别让他们之间有交流,惊鸿一瞥就好。” 这个瘦弱的汉子,正是曾经和小雷诺去过温德宝俱乐部,那个会说中洲语的。 也是碧珠听的录音带里的5号,折磨小玛莎的时候在场。 旁边坎通纳连连点头,嘿嘿一笑,“里面这几个家伙,都是没敢反抗马上举手投降的。” 陆铭一笑:“所以,身上连滴血都没溅上……”转身,去了西厢。 里间,一名黑色武装制服的女孩立刻站起来行礼。 她是行动组唯一的女组员,姓王,军中医护出身,在行动组中,也有点卫生兵的意思,为一线执行行动的伤员提供即时医疗服务,降低行动组队员得不到及时救护而使得伤势加重甚至死亡的危险。 在她小凳子旁边,摆着个医疗箱。 正在床上坐着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神色惶惶,此时也站了起来,他旁边,有吊瓶,正手腕上打着点滴。 小王在旁道:“高董,这是陆专员,我们最大的主管!” 老人立时神色激动,弯腰鞠躬:“谢谢,谢谢长官!” 若是平日,他在警探或者什么行动队之类的头头脑脑面前,那必然一脸倨傲,可今天,死里逃生,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甚至,还有点担心,这些人真实身份是什么?是不是真要放自己回家? 陆铭看着这个老人,一时无语,白玫瑰这些人真的都疯了,看来,越来越觉得不够刺激,是以,开始对中洲人的成功人士下手了,而且第一个,目标就很疯狂。 这位高董,叫高景泰,是世纪影业的掌舵人,而世纪影业,是仅次于雷诺影业的重量级影业公司,这几年,更隐隐有追赶雷诺的趋势,发展势头极好。 不消说,是小雷诺的主意了,一来够刺激;二来,也打击下雷诺的竞争对手。 白玫瑰,看来根本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 想来就算有消息,知道了特别行动办公室的存在,但应该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执法部门做做样子,而且,从更高层的消息,更会认为这是大检察厅扩大检察权的博弈罢了。 谁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棋子,却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追查这些激进组织呢。 看着高景泰,陆铭笑了笑:“高董,医疗车马上就到了,不过小王帮您检查了身体,没什么大碍,稍微有点脱水,也帮您打着点滴呢,在此之前,您看能不能做下笔录?” “好,好,没问题!”高景泰连声说着。 “您需要律师在场吗?”陆铭又问。 “我可以叫律师吗?”高景泰一呆。 陆铭笑道:“当然可以,这里有电话,我叫他们带线拿进来?” 看了看陆铭,高景泰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就做笔录吧!” 显然,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所以,还是听安排的好。 “好,那麻烦你了!”陆铭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暗之心 (下) “审讯室”同样很小,从铁门小窗口看进去。 坐在嫌犯位置的是一个金发很邋遢的男子,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显得很兴奋,眼神给人很淫邪的感觉,说着话,还不时意味未尽的伸出舌头舔嘴唇,不时,愉悦的笑。 另一边,讯问他的两名行动组成员,都是中洲人,此时,脸上都有怒火。 这金发邋遢男子,就更是愉悦的笑,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陆铭问旁边的坎通纳。 坎通纳眼里也全是厌恶,摇摇头道:“这是个疯狗,正在说,他折磨猎物的经过,尤其是,怎么折磨年幼的女孩子……”又道:“他不交代任何有用的信息,从被带进来,一直就在讲,他如何折磨那些幼小可怜的受害者,这种人,心理变态,也问不出什么。” 陆铭点点头,推门走进去。 两名行动组组员忙都起身,陆铭走过去坐下,看着这金发邋遢男子。 金发邋遢男子也打量着陆铭,很快,微笑起来,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他说什么?”陆铭问旁侧组员,那组员立时一脸难色。 “告诉我!”陆铭微微蹙眉。 “他,他说一個月前,他杀死的那个女孩子,和您很像,他在想象,……您屁股的时候,和那个女孩子的屁股是不是一个滋味,那个女孩子,肠子都被他……”组员结结巴巴的,但终于咬着牙,低头,也不敢再翻译下去。 陆铭静静看着这个金发邋遢男子,知道,组员翻译的很客气很避忌了。 金发邋遢男子,微笑着,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比划了起来,左手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圈,右手食指慢慢伸进去,突然用力的动,然后,猛地挺住,又用力扯出中指。 “嘭!“他突然大喊一声,又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用手指,指了指陆铭。 又比划了个十一的手势。 陆铭点点头:“你的意思,我也会有一天,和那十一个被你折磨的女孩子一样,被你一边施暴,一边将肠子扯出来?!” 金发邋遢男子愉悦的笑着,点头。 突然,他抬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 旁边组员一怔,说:“专员,他说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在开玩笑。” 金发邋遢男子又微笑看向陆铭,摊摊手。 陆铭转头看向坎通纳,“将5号带过来吧!”在这里,作为俘虏,陆铭也令将那会说中洲话的瘦子标为了5号。 坎通纳点点头,便想叫人带走这金发邋遢男子。 陆铭摆摆手:“我想,5号会劝说他说出自己的罪行。” 坎通纳一怔,但想来专员既然有线报能找到这里窝点,想来也清楚他们之间关系,自然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转头做个手势。 很快,5号被带了来,他本来满脸惊恐,进房间看到陆铭更是一怔。 陆铭对他点点头:“你来做翻译,我和这家伙说几句话。”指了指金发邋遢男子,又转头对坎通纳道:“你们出去等!” 坎通纳点点头,示意两名组员跟自己出去。 单独的检察官或者警官只是不能讯问,取得的口供没有法律效力,如特别行动组,也算警员序列,是以两人也可以审讯。 但如果是攻心什么的,单独和嫌犯对话自然没关系,只是不管嫌犯说了什么,都不可能作为口供罢了。 坎通纳和两名组员出去后,陆铭从里面插上了铁门门闩。 走回来,站在了那金发邋遢男子座椅后,看着5号,陆铭微微一笑,“现在没人了,你问他,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5号完全不明所以,但还是和金发邋遢男子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金发邋遢男子费力转头看向陆铭,他身子被固定在椅子上,所以转头有点费劲。 脸上露出越发愉悦的笑容,金发邋遢男子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又比划那个手势,微笑说着什么。 5号脸色有点白,不敢翻译。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陆铭看着5号,“你告诉他,我要送他上绞刑架很简单,他的那些狡辩的小伎俩,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但是,我等不及了,甚至1分钟也不想再等。” “告诉他啊!”陆铭笑着。 看着陆铭笑容,5号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些发寒,颤悠悠和金发邋遢男子说起来。 听5号的话,那金发邋遢男子更加愉快的笑起来。 突然,“嘭”一声枪响,金发邋遢男子的笑声立时变成了惨嚎,接着,他便连同座椅,和陆铭一起摔倒在地。 外间铁门立时有人推,见推不开,便狠狠撞击起来。 5号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两人,却见金发邋遢男子脸上痛苦的已经扭曲,拼命惨嚎着,而陆铭脸,突然从他胳膊之间冒出来,看起来,就好像他在卡着陆铭脖子。 但很明显,是陆铭从后面紧紧搂着他,他才根本扭动不了身子,痛苦的搐动着。 “你告诉他,我认为送他上绞刑架,对他来说,是一种恩赐,而我,不想给他这种恩赐!” 5号满脸惊恐,早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都忘了反应。 “告诉他,因为,我想让他体验这种痛苦的时候,也知道为什么在体验……” 陆铭的声音,在金发邋遢男子的惨嚎中显得并不大,可是,对5号来说,每个词都好像炸雷一般。 他颤悠悠,翻译着陆铭的话,甚至,也看到了,金发邋遢男子痛苦扭曲的表情里,眼眸中那种惊恐、痛苦和哀告,但他的脖子被陆铭紧紧箍住,发不出什么音节,只能痛苦的嘶嚎。 “啪”窗户的玻璃碎裂,有黑影蹿上了极高的窗台,从那狭小的窗口费力的往里钻。 铁门“咣当”一声倒地,却是被外面人终于撞倒。 “砰砰”又两声枪响,金发男子的哀嚎,戛然而止。 陆铭慢慢拉开脖子上金发男子的胳膊,站起身,将一柄染满血迹的小手枪放在桌上,“这家伙想抢我的枪,混乱中我扣响了扳机。”看了5号一眼,“他可以作证!” 冲进来的坎通纳和几名组员都呆住。 确实,看到金发男子勒着陆专员脖子,两人在地上搏斗。 可是,…… 看着金发男斜趴在地上,看着他屁股那血糊糊一片,再想想,方才金发邋遢男子讲的“故事”…… 很明显,第一枪,金发男怕是被顶在直肠处开的枪,然后,受了很长时间的折磨,他脖颈和后脑的致命伤,反而是后来挨的。 坎通纳这时淡淡道:“我也可以作证,我和陆专员正给他录口供,陆专员去给他倒水,这家伙突然发疯,要勒死陆专员抢陆专员的枪,是我的失职,早该知道这些都是危险分子,也都是疯子,应该将他们的手也完全禁锢住。”又挥挥手,“把尸体抬出去,叫验尸官来。” 有个组员突然小声说:“他,应该是我们突袭时,负隅顽抗,才中枪死的。” 坎通纳没说什么,指着尸体挥了挥手。 陆铭摆摆手:“不,你们见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谁说谎,我会送他上法庭!”看向坎通纳:“你也是!”更淡淡道:“我并没有违规,愿意接受调查。” 又微微一笑:“在我被独立检察官来调查前,来吧,还有点时间,5号,我们换个地方,让我们看看,你对白玫瑰,知道些什么。” 5号,已经吓得全身簌簌发抖,只怕,已经尿了裤子。 陆铭转身向外走。 金发男的尸体,自然不能动,破坏现场。 陆铭走出去之前,看了那尸体一眼,心里,却没什么感觉,自己以前,杀鸡都不忍心看的。 可是,今天,好像头脑异常冷静的,折磨杀死了一个生物,虽然这个生物,不能说是人。 自己心底某个角落,原来也有这样的黑暗,只是一直隐藏着,如果不是两世为人,在前世那种平和的环境,自己怕是永远也发现不了。 至于不令坎通纳他们说谎,是因为,自己如果要制造个上下口供一致的自卫事件,或者直接杀人就贴上行动中死亡的暴徒的标签,也不必演刚才那场戏。 就算坎通纳他们知道自己是演戏,但也要明白,就算真相是你们所想,但你们也不能确定,所以,如果确实莪违法了但逃脱了法律制裁,那也是因为,没有足够证据来还原真相。 如果被调查出真相,我会认。 而不是,利用权力,沆瀣一气,特别多人勾结,睁眼说瞎话。 我就算出事情,也不会拖你们下水,你们作为执法者,更要保持对法律的敬畏。 这,也算自己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最后的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部调查 5号,战兢兢的坐在新审讯室的桌后。 桌子这边,是陆铭和坎通纳。 “哦,你叫麦迪斯,姓乔治……”陆铭打量着他,他自己刚刚交代的名字,看来不会有假。 “你知道,为什么我坐在这里,你也坐在这里吗?”陆铭笑着问。 “知道,知道,因为,因为我们,我们做了很多坏事,而您,您是检察官……”5号颤声回答。 “错了,你坐在这里,我也坐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本来要和小雷诺打官司,帮一个在他餐厅吃饭,但被自己泼的咖啡滑倒的客人打官司,我想,跟小雷诺索赔個几千元。” “但是,小雷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我的客人撤诉,我浪费了几天时间准备的案子,没得打了!” “这才是,现在你坐这里,我也坐这里的原因。” 麦迪斯愕然抬头,坎通纳也震惊的看着陆铭。 陆铭摊摊手,“谁叫我不痛快,我会百倍千倍的回击,他浪费我几天时间,让我区区几千元都赚不到,那么,我就做专员,将你白玫瑰成员全清理一下,将雷诺影业也搞掉,这样,我这口气就顺畅了。” “当然,还有一条,在舞厅,他骚扰我的女伴,同样让我很不痛快。” 麦迪斯简直欲哭无泪,就因为你没能讹他几千块钱,你就搞出个专案组要清理掉东海的所有激进组织?还要将雷诺影业搞垮? 你这得啥家庭啊? 在舞厅那事儿更别说,我当时在场,你都把小雷诺打成什么样了?都给打成猪头了,他还没报复你呢,你这?! 简直,简直就是个疯子。 麦迪斯突然想起刚才可怕的那一幕,立时身子一颤,这,这可不就是个疯子吗? 屁股眼,突然就感觉凉飕飕的,如果,如果自己也被这么折磨几分钟后死去,自己,自己宁可现在就上绞刑架! 而且,这个疯子,背景也太可怕了。 因为几千块钱的赔偿,就能在大检察厅拉起个专案组,这得什么通天的关系啊?! “好了,我也懒得听你废话,这样,你自己写,将你知道的一切写出来!如果写的东西,对我很有用,也许,我会考虑,向法官建议,对你轻判。” 陆铭手,点了点桌子上的笔和纸。 麦迪斯几乎想也不想,立时拿过纸笔,便开始刷刷的写起来。 陆铭和坎通纳对望一眼,又一个,根本不需要认罪协议就主动招供的。 写到后来,麦迪斯绞尽脑汁的苦想,看来,是想尽量多写一些。 陆铭心下只是冷笑,碧珠听录音带时,这个5号是折磨小玛莎最狠的。 正是因为他太懦弱了吧,才会在同伙面前,伪装的自己很强大。 他,是注定要上绞刑架的。 外间有人轻轻敲门,“专员,内部调查科的王检来了。” “嗯,请他稍等。”陆铭说着,看麦迪斯写的差不多了,便将那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抽了过来。 不用人吩咐,麦迪斯写的也是中洲文字,而且,语句极为通顺,看来,上学时也是个学霸级别。 “可以抓捕圣安东孤童院的这几个工作人员了,包括姓王的这个院长。”陆铭对坎通纳说。 麦迪斯的口供里,交代了很多事,包括涉及他的几次追捕和杀害“猎物”的参与人员。 包括,组织这些活动的一个叫“布克”的首脑,一切活动,都是这“布克”组织的,包括南埔镇这个窝点,也是布克提供的。 而“布克”和小雷诺关系很好,两人经常私下谈事情。 但麦迪斯,并不知道怎么联系布克,从来是布克先联系他们。 另外,麦迪斯交代了,新发区的圣安东孤童院给他们提供优质猎物一事,王院长,提供每一个猎物,都会收到一大笔钱。 看着麦迪斯交代的“布克”的相关情况,陆铭想了想,“小雷诺先不要抓,其他参与过暴行的名单上的人都抓起来,小雷诺,要盯紧,让我们看看,这个布克是什么人。” 坎通纳点头,“我这就去布置!” …… 陆铭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金发邋遢男子的尸体还在。 在尸体前,站着个男人,穿检察官制服,背对着陆铭,正戴着塑料手套,摆弄那沾满血迹的小手枪。 听到脚步声,男子回头,却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 陆铭进来前,听行动队组员说了,来的大检察厅内部调查科的检察官,叫王静宇,年纪轻轻的副检控主任。 “莪坐那儿?”陆铭指了指方才金发男和5号坐的被审讯的位置。 “不,不,不,陆专员,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我对你的陈述,会完全相信!”王静宇微笑着。 又用脚踢了踢尸体的腿,王静宇摇摇头:“这些暴徒,死有余辜。”回头笑道:“您说是吧?陆专员。” 陆铭叹口气:“说是这么说,但我们应该做的,是送他上法庭接受审判,而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意外。对这次意外事件,我很不安。” 王静宇笑笑:“是啊,太巧了,他脖颈和后脑的伤口,都很致命,您的手枪当时正好顶在了那里?算他倒霉了!” 陆铭摇摇头:“他一直抢我的枪,我也不知道,枪口在哪里,更不知道是什么角度,只是,我被勒得喘不过气,就乱扣了扳机。” “是啊!陆专员,您脖子好像有点红肿……我看看……”王静宇走了两步,到了陆铭近前,他比陆铭矮半个头,是以,微微低头,就盯着陆铭脖子打量起来。 陆铭仰头,说:“是吗?刚才涂了药油,还红肿吗?” “嗯,好像好多了,药油是红的……”王静宇再次笑笑,说:“这样吧,陆专员,你先休息几天,毕竟杀了人,你以前是大律师,肯定没杀过人吧?”说到这儿,干笑两声:“你看,我这都什么话,我的意思啊,如果是警察行业,还会好一些,您以前就是平民,第一次杀人,心理会受到冲击,你休息几天,放心,我会故意晚交调查报告,你就能多休息几天了!” 陆铭笑笑:“我倒是想,可是,专办的案子,正是关键时刻,我不能休息啊!” 王静宇微笑看着他,“那这样,我帮帮您,就用调查这次事件的独立检察官身份,提议让您休息几天,这个建议,总长也是要听的,除非,大检察厅里的规章制度,都成了摆设,是吧?总长更得遵守前辈们制定的规则,所以,我的建议,是很有效的,这样,您就能好好休息了!” 陆铭叹口气:“可惜,我好像不算大检察厅正式的检察官,所以,内部调查科的建议,应该对我没有强制力,除非,这个案子,要正式出报告认为我有嫌疑,那样,要立案调查我,我就能休息几天了,王检,如果因为想让我休息几天,把我变成嫌疑人,好像不太好。” 王静宇终于怔了证,“您这专员,还不是正式检察官吗?” 陆铭摊摊手:“一笔糊涂账,我到底是什么,您只能自己问麦肯总长去。” “那叫我来干屁啊!”王静宇一翻白眼。 陆铭一呆,这家伙,一直和自己打哑谜其实就是怀疑自己,但戏耍猎物一般,用最委婉的语气,要停自己的职。 怎么突然,好像破防了? 王静宇看向陆铭,神色很严肃:“陆专员,如果您是正式的检察官,那么,不管你是不是麦肯总长的红人,我也一定会将真相查清楚,检察官,尤其不能知法犯法执行私刑!将违法的检察官送上法庭,也是我的职责!”然后,突然一笑,“但是,您既然只是来帮忙的民间人士,那我就管不到了,你就算杀人放火,也不需要我们内部调查科调查,所以,我要说,如果是你干的,干得好!“伸出了大拇指,又恨恨道:“我听你的人说了这家伙的事儿,真是个渣滓,沙茶!”用脚狠狠踢了那金毛男尸体一下。 对陆铭一笑,转身,施施然走了。 看着他背影,陆铭一时错愕,然后,就微笑起来。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好像,天空变得晴朗起来。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人,很多好玩的事,前方,也许,会有光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蟑螂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七章打蟑螂哈士奇旅馆会议室。 组长级别的会议,参加的只有办公室副主任委员乔尔丹,第一组组长高十年,第二组组长刘腾,第三组组长张贤和,以及特别行动组组长坎通纳。 韩安妮作为专员助理,坐在陆铭右后方,记录会议内容。 各个组所有进展现今都摆在了台面上,大家做解析。 特别行动组是走得最远的一个,现今,严密监视着小雷诺的一举一动,也调查每一個和小雷诺有交集的人,想查出“布克”到底是什么人。 高十年的组,对新发区圣安东孤童院涉案的人进行了审讯,同时王院长的账户被查得底掉儿,加之5号麦迪斯的证供,可说铁证如山。 还有陆铭特别交代的一个叫赵学成,一个叫高秀娥的,两个孤童院孩童。 下落都已经找到,王院长留有账本,孩子们被卖出去的时间。 都是“布克”从王院长那里接收的孩子。 其中,杀害赵学成,5号麦迪斯也参与其中,尸体也已经找到,只是,惨不忍睹,也根本辨认不出什么。 “看来,抓到布克,这个组织,也就土崩瓦解了!”第二组组长刘腾很乐观的说。 三组组长张贤和却是叹口气:“抓到布克,只能说,我们取得了阶段性成功,白玫瑰运动本来就不是什么组织严密的集团,只是一种极端思想,甚至三两个人结群,也可以宣称自己是白玫瑰运动成员,只要这种土壤不铲除,根本难以根除。” 顿了下,“而且,这个组织,是需要很多财力支撑的,那些被抓到的暴徒,大多是白人的底层,他们有什么财力?这些极端思潮,也正是在底层白人中才有更大的市场,他们认为全天下都应该是白人的,东海的中洲人,都该死干净,他们生活不如意,收入低微,都是中洲人的错。” 坎通纳和乔尔丹脸上都有些尴尬,只能端起杯子喝咖啡。 张贤和继续道:“但看他们的武器装备,藏匿地点,买所谓猎物的价钱,都说明,他们需要很多财力支撑。” “那么,这些财力支撑哪里来的?比如,雷诺爵士,有没有为他们提供资金?” 听张贤和终于提到了“雷诺爵士”,会议室突然变得越发安静。 这个问题,在场的人,应该都想过,老雷诺,是不是支持白玫瑰的金主? 甚至由此,东海又有多少名流在支持白玫瑰? 如果雷诺爵士真的为激进组织提供了资金帮助,那么,真要调查他吗? 毕竟,有爵位在身,更是帝国,最出名的影业大亨。 陆铭也点点头,张贤和说的有道理,实际上,看老鬼给自己的小册子,自己现今碰触到的极端组织,也仅仅是冰山一角罢了。 想想,陆铭道:“张组长说的不错,实际上,我们现在查到的,大概也只是很表层。” “姑且,我们定义,我们这个案子涉及的,布克为首脑的这个团体,为4号白玫瑰。”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你能发现第一只蟑螂时,实际上,地板 “4号白玫瑰,就是我们发现的第一只蟑螂。” “但4号白玫瑰,无疑是现在的极端组织里,最激进也最残暴的组织,所以,才会被我们抓到。” “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打掉4号白玫瑰,而且,要狠狠的打,这样,对所有蟑螂都会形成威慑。” “如果,4号白玫瑰的成员,我们能将其中大多数送上绞刑架,我相信,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其它蟑螂,也只能暂时在地板下苟延残喘,而不敢挑战地板上的社会秩序!” “而且,要说清扫所有蟑螂,也不是我们这点人力和能动用的资源所能做到的,只能慢慢来。” “靠我们,那可能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 “这样的话,这个办公室对麦肯总长,就失去了意义,我们也会失去大检察厅的支持。” 众人心下都苦笑,陆专员,确实因为不在这三界中吧,所以说话很直白,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大检察厅和麦肯组长,需要我们最快速度的拿出成果。” “4号白玫瑰,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成果。” “这个成果,可以很大,如张组长所说,雷诺爵士,是不是这第一只蟑螂的投食者?” “当然,一切都需要调查!” 张贤和听着,连连点头:“专员说的很对,我们现在重点,就应该调查老雷诺。” 陆铭心里一哂,渐渐也感觉到了,张贤和,是属于那种对西洋人占据高位,中洲人阶级跃升困难很有怨言那拨的,所以,对西洋贵族阶层,也很有怨念。 也是,就说他,能力很足够,也做过很多出色的案子,但到现在,还只是个副检控主任。 乔尔丹,才二十多岁,空降到大检察厅,几乎一年一升迁,现在已经是检控主任。 而且,也是行动办公室的二号人物。 只要还有野心的话,叫人心理如何能平衡? 至于自己,那是三界外的人物,说不定忙完这个案子,又回去做律师了。 而且,自己的战绩,也完全能压得住别人对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当然,也是现在自己风头正劲,如果接下来,总是吃这点老本,而没有新的令人瞩目的官司里的表现,慢慢的,自也会泯然众人矣。 又看向众人,见张贤和说起“调查老雷诺”,神色都有点古怪。 陆铭琢磨了下,“其实,看4号白玫瑰的开销,小雷诺,也完全支撑的起。” 乔尔丹立时道:“是的,专员,而且,我有个想法,如果,4号白玫瑰的资金支持大部分来自小雷诺,我看相关证供,又说每次行动前,小雷诺和布克都会私下商议,又看对小雷诺的调查分析,这个人,智商很高,操控欲也很强,他出了那许多钱,却要听别人对他养的武装分子指手画脚?我认为不太符合逻辑。” “如果小雷诺是个高智商人物,我有理由怀疑,布克,只是他的傀儡,小雷诺,或许一直对最坏的处境有所考虑,所以,布克只是他的烟雾弹,是他的绝缘器,万一事败,他也可以减轻罪责。我看所有暴徒的口供,小雷诺直接参与的杀人事件很少,如果再是被人指使甚至胁迫的,他可能判不了几年。” 看着乔尔丹这个妮可的迷弟,麦肯钦点的办公室副主任,陆铭笑笑,自己还是小瞧他了,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众人,这时也都纷纷点头。 陆铭看向张贤和:“一会儿,把西罗夫交给我的人,但对任何人都要保密,我给他提供证人保护。” 张贤和呆了呆,西罗夫就是个小流氓,跟白玫瑰八竿子不沾边,不过是小雷诺用来盯着大明星妮可的,甚至就算给他放了,对起诉整个白玫瑰组织也没丝毫影响。 怎么就进入证人保护计划了?而且看样子,是专员私人的力量提供保护。 但只有点点头:“好。” 陆铭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真向那个方向发展,西罗夫,有可能成为最关键的证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强对手 几栋二十层左右的新建公寓楼,耸立在北关海岸。 此时,陆铭就在温凉玉陪同下,在1号楼的二十二层上的顶层转悠。 这几栋楼,命名为“左岸花园”,是北关最新建的豪华公寓楼,楼层高度,和公寓售价,也创造了北关的新纪录。 顶层是复式结构,里间极为奢华,四面都是大面积的落地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环形视野,外界的自然景色巧妙的成为了室内的透景,按下电动窗帘,又极为私密。 而且,1号楼取景最好,南面,是碧蓝海天一线,北面,则是波尔那游乐场的巨大摩天轮,到了晚上,摩天轮彩灯闪烁,视觉效果极佳。 外间,还有极为安全的开放式阳台,包括碧蓝的小游泳池。 这就是东海正兴起的豪华公寓的“顶层公寓”概念了。 温凉玉在旁笑道:“知道你忙,一定要你来,就是要你看看,这里行不行?你看,这里和合浦道的别墅,感觉又完全不一样,我就感觉,你缺个这样的顶层公寓。” 陆铭笑笑:“你送我啊?” 温凉玉立时愉快笑起来,“当然,不然我领你来做什么?” 陆铭立时摆手:“这里我是挺喜欢的,但是,我介绍你的这里的工程,估计四哥你所有收益,都买不下这层公寓,那不白忙活了吗?怕还要倒贴钱……” 左岸花园,是宝银银行一个大客户做的,那個大客户,也是陆铭的汉朝私募基金的投资人之一。 这里的工程,也给了温凉玉一些,主要是后期外层楼体工程和内层装潢。 毕竟自己和那大客户熟络起来时,这里早已经开建了,比如1号楼最早开建,用的是市区的建筑公司,毕竟资质更好。 陆铭是琢磨着,温凉玉有内部大折扣,想给自己一个,而且这左岸花园的顶层公寓,一共才几个,能占个坑,那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自己那位商业伙伴其实问自己留一个不着,但自己也没来看,顺口就说了不要。 现在被温凉玉磨着来转了圈,还真有些后悔。 但温凉玉从这个左岸花园赚的钱,还真未必能买下这1号楼的顶层公寓,因为和其它几栋楼的顶层公寓相比,1号楼顶层公寓最大最奢华,整个顶层,就这一户,其实,这应该算是第二十三层了,和 温凉玉从这个楼盘接的工程,去了各种开支,他自己应该也落不下多少。 毕竟第一次和自己那商业伙伴合作,用料十足,报价也不高。 “钱不钱的是什么!”温凉玉微笑:“千行你让我进的这种圈子,我要加起来,花的钱比这多多了,也没摸到过门边!” 又一笑,温凉玉道:“何况,千行你现在的身份,正是哥哥我的克星啊!”说着就笑。 心里也苦笑,这个小老弟,背后的牌自己根本看不到,也不用想,就说明面上现今这些身份,自己和他结交,都算是高攀了。 幸好,认识他的时候,算是微末之时,也了解他的脾性,很重情义。 就老赵家那点烂事,换第二个人,赵家也就完了。 听温凉玉的话,陆铭莞尔,走到西面落地窗前看风景,突然咦了一声:“那是弗纳德学院?离得还挺近的!” 温凉玉笑起来:“对,千行你上学也方便,上中二对吧?!” 陆铭无奈,不过想想,自己本来想半个月去一次,但除了刚开学报道,到现在也没去过。 太忙了。 干脆,等年底期末考试去一下,参加下考试,自己洋文虽然不行,别的学科还是有自信的。 当然,也不用全力答题,意思意思就行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最起码,应该不会有缩班去读中一的危险了。 偏科,但不是真的学渣。 胡思乱想着,陆铭说:“好吧,四哥,我就却之不恭了,但这样,平时我也很难来这边,尤其最近忙,这里没人住没人气,不太好,你找个人帮我每天来打扫房间,也算是人气。这里物业费应该不低,也应该有管家吧?” 温凉玉笑道:“没问题,这样,我叫晓玲每天来,要找女佣我可不放心,乱动乱碰的,再去你床上躺会什么的,多脏?” “怎么能麻烦嫂子?”陆铭无奈,贾晓玲自己见过,温四哥的情人,喜欢穿旗袍,很舒婉的一个女人。 “你就别管了!”温凉玉摆摆手,又说:“差不多了?你也挺忙的。” 陆铭看看表,点点头:“是,我该回去了!” 温四哥,倒是挺善解人意。 …… 哈士奇旅馆内,检察官和巡警们进进出出,都特别忙。 陆铭的房间,陆铭正和几名组长商议着其中一个证据链的闭合。 从乔尔丹开始,这些检察官,都只有听得份,这位陆专员,对证据链抠的太细了,几乎考虑一切对方律师可能针对的漏洞,不愧是刑事辩护律师的天花板,不佩服都不行。 桌上“红色专线”电话铃响起来,陆铭接起电话,听里面说话,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几人:“刚刚,布克出现了,在第三警署投案自首。”第三警署,在西区。 众人都是一呆。 想了想,陆铭摆手:“小雷诺,也抓了吧!” 几名组长立时起身,纷纷行动起来。 陆铭踱着步,思索着什么。 “法庭,会都重判他们吗?”旁边,清清脆脆,韩安妮的声音。 一直以来,韩安妮都是尽着秘书的本分,从来不多问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询问案情。 “我感觉没问题,变数是布克和小雷诺,我想,将他们列为双首犯起诉。”陆铭琢磨着,“看布克怎么给口供吧!” 回到桌上,拿起案宗和那无数份口供,陆铭再次看起来。 屏风另一边,韩安妮看着蹙眉工作,全身心沉浸在案情中的陆铭,大眼睛眨了眨,这个坏蛋,这时候,和平时,完全又不一样了。 “安妮啊,我给你换的床垫睡的舒服吗?我最近,又发现个好东西,给脚按摩的,很解乏,回头买给你!” 陆铭突然伸着懒腰说,好像是笔录看到了某个阶段,休息一下。 韩安妮无语,回头去看笔记,装听不到。 陆铭也便不吱声了,直到两个多小时后。 电话铃,突然急促的响起来,陆铭立时拿起话筒。 里面,是张贤和兴奋的声音:“专员,简直太好了,那布克口供里交代,小雷诺是个变态,喜欢收集受害者的脑浆,而且,小雷诺的卧室,冰箱里的瓶子,有很多受害者脑浆,小雷诺,喜欢抱着这些脑浆睡觉!这个变态,看他还能抵赖吗?” 陆铭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沉吟起来。 电话铃,突然又响起来。 坎通纳打来的,“专员,小雷诺看来早有准备,有位大律师陪着他,叫理查德*汉森,帝都来的,但态度很好,说他的当事人,愿意配合我们调查,会跟我们走。” 挂电话,陆铭想了想,抽出抽屉,里面是一本帝国大律师公会的第949年鉴,也就是去年的年鉴。 翻了几页,果然,就看到了理查德*汉森的名字,怪不得觉得有点熟悉。 其是帝都极为著名的刑事辩护律师,年鉴上,战绩斐然,尤其是去年年底,他代表一名被判了极刑的犯人上诉到最高法院,更在那些大法官面前,将警方逼迫、引诱招供等等方式抨击得体无完肤。 最终,联邦大法院裁定,在审讯之前,警察必须明确告诉被讯问者,有沉默的权利、找律师的权利等等。 也就是类似自己前世的米兰达警告了。 而在这个世界,被称为理查德沉默权。 现今,帝国很多地方警署,都在推行理查德沉默权的实行。 当然,如东海大都会区这种自治氛围比较浓烈的地区,还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律标准,联邦最高法院的裁决结果,可以借鉴,但并不具有强制力。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理查德律师,也算是帝国刑事辩护律师中的最顶级存在了。 年鉴里也说,帝国大律师公会鉴于理查德律师一直以来的卓越贡献,准备授予他为高等大律师,明年,为一年的考察期。 理查德,是六段大律师,再上面,还有高等大律师,然后,便是皇家大律师。 皇家大律师就不说了,本来在世的也就十来位,如果不算退休的,怕五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 而高等大律师,已经没有考核积分一说,是帝国大律师公会,授予最卓有贡献的大律师的称号。 每年也不过十个名额,总体上,全帝国的高等大律师,也就几十位。 可以说理查德,已经即将走到律师行业的最巅峰。 这理查德,和自己以前交过手的大律师,可就明显高出几个层次了。 雷诺家族,这是下了血本啊,不仅仅是钱,要请到这样的律师,更需要人脉和家族血统。 不然,怕这理查德,理都懒得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舆论 哈士奇旅馆。 从单面镜里,陆铭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小雷诺和理查德律师。 理查德,应该过六十岁了,看起来,是一位极为有风度和魅力的老人,很有亲和力,声音更很有磁性,给人一种平实又令人信服的感觉。 小雷诺则乖巧的像个孩子,坐在一旁。 正给小雷诺录口供的,是高十年和一名警官,副检控主任亲自做笔录,待遇极高。 不过,别的问题还好,只要问到其他暴徒口供里小雷诺参与的几次杀人事件,小雷诺都会回答,忘记了那个时间在做什么。 陆铭身旁,乔尔丹蹙眉。 在布克的口供里提到小雷诺卧室藏有很多受害者脑浆,专桉组立时申请了搜查令去搜查,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小雷诺先生,你是不是有健忘症?而且是选择性遗忘?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不然,对你没好处!”高十年终于忍不住了,勐地敲了敲桌子,但随即就见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向自己这边瞥了一眼,不知道怎么,高十年心里就是一突。 老人微笑起来:“我的当事人很配合了,他说的都是事实,高检察官,如你所说,你认为,他有选择性遗忘症对吧?” “我就是打个比方!”高十年合上笔录,“谢谢你和雷诺先生的配合!”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从单面镜,看着老人和小雷诺从审讯室离开,陆铭沉吟着。 张贤和讶然,“不马上宣布逮捕他吗?”不用小雷诺自己招供,那些被抓捕的暴徒们交代的,已经足够起诉小雷诺参与了白玫瑰组织的族群仇杀。 陆铭摆摆手,对另一侧坎通纳道:“等他回到家,再宣布正式逮捕他。” 已经大张旗鼓的去小雷诺家里请他回来协助调查。 只是,惊动的媒体还不算多,所以,第一时间能赶上拍照报道的不多。 不过,现今警局外、大检察厅外,以及雷诺家族的庭院外,怕是各路记者已经蜂拥而至。 如此,再逮捕他,从他家里将他戴着手铐带回来,对小雷诺的形象会造成负面打击。 更重要的是,对雷诺影业,同样是沉重的打击。 …… 雷诺家族的小公子牵涉到极端组织的连环杀人桉并被检方带走并宣布正式落桉起诉。 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成了所有新闻媒体的头条。 便是新晋女性杂志中的新贵《新生活》,也对此桉进行了关注。 不过,小雷诺随之就被法官批准保释,其回家后,还在自家草坪前,对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发表了一份很真挚的声明,说自己是无辜的,在法庭上也将会证明这一点,并且指出,大检察厅的特别办公室,是很不正规的机构,办公室的管理者,竟然是一位律师。 这位律师,曾经控告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该律师的一位客户,在雷诺家族经营的塔楼餐厅,和人吵架,辱骂殴打对方,还用咖啡泼了对方的脸,然后,一不小心,自己踩在咖啡上滑倒。 为此,这位律师向自己的父亲发律师信,威胁自己的父亲,给予他的客户高额赔偿。 这样一位完全不具有道德的律师,竟然成为了大检察厅,侦办桉件的主管。 我为生活在这样的东海,而感到羞愧。 卡卡的镁光灯下,小雷诺就好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完全符合任何人畜无害的贵公子的想象。 …… 哈士奇旅馆302号房,陆铭边听便摇头。 旁边,韩安妮正给他念各大西洋文报纸,翻译成中洲话那样的。 几乎所有西洋文报纸,都在抨击陆铭。 甚至将陆铭老底都揭了出来,什么刚来东海不到一年的新移民。 更隐晦的指责,陆铭有可能是身份不明的逃犯等等。 在法庭上,该律师也是经常胡说八道,还曾经被北关首席法官当庭羞辱。 陆铭明白,这定然是老雷诺要搞臭自己。 有点花钱发通稿的意思,所以,自己的成功之处就提也不提。 比如在商业上。 老雷诺肯定对自己做过详细调查,暗中的东西先不说,最起码,有的东西是瞒不过人的。 比如,自己是华夏几个公司的持牌人,比如专利权转让上自己赚了不少钱。 但这些显然对大多数读者来说,是比较正面的信息,是很励志的典范,所以,就一概不报。 而这些文章,都是质疑自己的人品,质疑自己的公正性,将自己刻画为为了打赢官司,不择手段的流氓律师。 听着韩安妮清清脆脆的声音念报纸,而且,念的很过瘾的样子。 陆铭无奈看了她一眼:“安妮,我对你这样好,你原来,骂我的时候最开心!” 韩安妮一副惊讶的样子,“我,是你让我翻译的啊,我每个字,都翻译的很准确。” 陆铭琢磨着,自己的华夏几个公司,回头也倒倒手,别自己持牌了,太明。 现在,和刚刚起步时不同,自己也有能力隐藏自己的财力了。 “阿姨现在还好吧?也没时间去看她。”陆铭问。 韩安妮立时咬了咬红唇,你人没到,可东西天天流水介送,把我那湖涂老妈,都给高兴成什么样了?打电话的时候,总会念叨你,我这闺女,在她眼里,都快成买包子送的了,你才是她心肝宝贝。 可看着陆铭略显疲倦的面容,这话就没说出来。 想了想,韩安妮说:“小雷诺再怎么狡辩,他也会被判入刑的吧?好多人的证词呢,所以,只要送他进了牢房,这些对你的批评声音自然就没了。” 陆铭挠挠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是要起诉他为首犯,和布克一样,都是行动的策划者,小雷诺,更提供了资金支持,所以,他和布克,和那些残暴的暴徒一样,都会上绞刑架。” 韩安妮一怔,秀眉也蹙了起来,这样的话,难度就很大了。 “布克的口供也很奇怪,提到了小雷诺有收集受害者脑浆的变态行为,但是,偏偏承认所有行动都是他策划的。”韩安妮有些不解。 陆铭笑笑:“你很聪明,这就是最大的玄机了。” “要能找到那些脑浆就好了!”韩安妮轻轻叹口气。 陆铭心说,那也未必是好事。 但是,嘴上没说出来。 拿起桌上厚厚卷宗看起来。 这次,一共要起诉五十多人,其中白玫瑰组织暴徒三十多人,协助白玫瑰组织并参与其中的犯罪嫌疑人二十多人,如孤童院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早期为暴徒们绑架杀害乞丐提供便利的人等等。 每一个被告人的证据链情况自己都详细的翻阅过,并提醒检察官们做了许多补充。 所以,重头戏,还是对布克和小雷诺的指控。 不知道,布克的代理律师是什么人。 是会帮小雷诺打掩护呢,还是尽力为布克本身辩护。 这里,对检方的策略,影响也会很大。哈士奇旅馆。 从单面镜里,陆铭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小雷诺和理查德律师。 理查德,应该过六十岁了,看起来,是一位极为有风度和魅力的老人,很有亲和力,声音更很有磁性,给人一种平实又令人信服的感觉。 小雷诺则乖巧的像个孩子,坐在一旁。 正给小雷诺录口供的,是高十年和一名警官,副检控主任亲自做笔录,待遇极高。 不过,别的问题还好,只要问到其他暴徒口供里小雷诺参与的几次杀人事件,小雷诺都会回答,忘记了那个时间在做什么。 陆铭身旁,乔尔丹蹙眉。 在布克的口供里提到小雷诺卧室藏有很多受害者脑浆,专桉组立时申请了搜查令去搜查,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小雷诺先生,你是不是有健忘症?而且是选择性遗忘?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不然,对你没好处!”高十年终于忍不住了,勐地敲了敲桌子,但随即就见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向自己这边瞥了一眼,不知道怎么,高十年心里就是一突。 老人微笑起来:“我的当事人很配合了,他说的都是事实,高检察官,如你所说,你认为,他有选择性遗忘症对吧?” “我就是打个比方!”高十年合上笔录,“谢谢你和雷诺先生的配合!”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从单面镜,看着老人和小雷诺从审讯室离开,陆铭沉吟着。 张贤和讶然,“不马上宣布逮捕他吗?”不用小雷诺自己招供,那些被抓捕的暴徒们交代的,已经足够起诉小雷诺参与了白玫瑰组织的族群仇杀。 陆铭摆摆手,对另一侧坎通纳道:“等他回到家,再宣布正式逮捕他。” 已经大张旗鼓的去小雷诺家里请他回来协助调查。 只是,惊动的媒体还不算多,所以,第一时间能赶上拍照报道的不多。 不过,现今警局外、大检察厅外,以及雷诺家族的庭院外,怕是各路记者已经蜂拥而至。 如此,再逮捕他,从他家里将他戴着手铐带回来,对小雷诺的形象会造成负面打击。 更重要的是,对雷诺影业,同样是沉重的打击。 …… 雷诺家族的小公子牵涉到极端组织的连环杀人桉并被检方带走并宣布正式落桉起诉。 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成了所有新闻媒体的头条。 便是新晋女性杂志中的新贵《新生活》,也对此桉进行了关注。 不过,小雷诺随之就被法官批准保释,其回家后,还在自家草坪前,对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发表了一份很真挚的声明,说自己是无辜的,在法庭上也将会证明这一点,并且指出,大检察厅的特别办公室,是很不正规的机构,办公室的管理者,竟然是一位律师。 这位律师,曾经控告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该律师的一位客户,在雷诺家族经营的塔楼餐厅,和人吵架,辱骂殴打对方,还用咖啡泼了对方的脸,然后,一不小心,自己踩在咖啡上滑倒。 为此,这位律师向自己的父亲发律师信,威胁自己的父亲,给予他的客户高额赔偿。 这样一位完全不具有道德的律师,竟然成为了大检察厅,侦办桉件的主管。 我为生活在这样的东海,而感到羞愧。 卡卡的镁光灯下,小雷诺就好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完全符合任何人畜无害的贵公子的想象。 …… 哈士奇旅馆302号房,陆铭边听便摇头。 旁边,韩安妮正给他念各大西洋文报纸,翻译成中洲话那样的。 几乎所有西洋文报纸,都在抨击陆铭。 甚至将陆铭老底都揭了出来,什么刚来东海不到一年的新移民。 更隐晦的指责,陆铭有可能是身份不明的逃犯等等。 在法庭上,该律师也是经常胡说八道,还曾经被北关首席法官当庭羞辱。 陆铭明白,这定然是老雷诺要搞臭自己。 有点花钱发通稿的意思,所以,自己的成功之处就提也不提。 比如在商业上。 老雷诺肯定对自己做过详细调查,暗中的东西先不说,最起码,有的东西是瞒不过人的。 比如,自己是华夏几个公司的持牌人,比如专利权转让上自己赚了不少钱。 但这些显然对大多数读者来说,是比较正面的信息,是很励志的典范,所以,就一概不报。 而这些文章,都是质疑自己的人品,质疑自己的公正性,将自己刻画为为了打赢官司,不择手段的流氓律师。 听着韩安妮清清脆脆的声音念报纸,而且,念的很过瘾的样子。 陆铭无奈看了她一眼:“安妮,我对你这样好,你原来,骂我的时候最开心!” 韩安妮一副惊讶的样子,“我,是你让我翻译的啊,我每个字,都翻译的很准确。” 陆铭琢磨着,自己的华夏几个公司,回头也倒倒手,别自己持牌了,太明。 现在,和刚刚起步时不同,自己也有能力隐藏自己的财力了。 “阿姨现在还好吧?也没时间去看她。”陆铭问。 韩安妮立时咬了咬红唇,你人没到,可东西天天流水介送,把我那湖涂老妈,都给高兴成什么样了?打电话的时候,总会念叨你,我这闺女,在她眼里,都快成买包子送的了,你才是她心肝宝贝。 可看着陆铭略显疲倦的面容,这话就没说出来。 想了想,韩安妮说:“小雷诺再怎么狡辩,他也会被判入刑的吧?好多人的证词呢,所以,只要送他进了牢房,这些对你的批评声音自然就没了。” 陆铭挠挠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是要起诉他为首犯,和布克一样,都是行动的策划者,小雷诺,更提供了资金支持,所以,他和布克,和那些残暴的暴徒一样,都会上绞刑架。” 韩安妮一怔,秀眉也蹙了起来,这样的话,难度就很大了。 “布克的口供也很奇怪,提到了小雷诺有收集受害者脑浆的变态行为,但是,偏偏承认所有行动都是他策划的。”韩安妮有些不解。 陆铭笑笑:“你很聪明,这就是最大的玄机了。” “要能找到那些脑浆就好了!”韩安妮轻轻叹口气。 陆铭心说,那也未必是好事。 但是,嘴上没说出来。 拿起桌上厚厚卷宗看起来。 这次,一共要起诉五十多人,其中白玫瑰组织暴徒三十多人,协助白玫瑰组织并参与其中的犯罪嫌疑人二十多人,如孤童院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早期为暴徒们绑架杀害乞丐提供便利的人等等。 每一个被告人的证据链情况自己都详细的翻阅过,并提醒检察官们做了许多补充。 所以,重头戏,还是对布克和小雷诺的指控。 不知道,布克的代理律师是什么人。 是会帮小雷诺打掩护呢,还是尽力为布克本身辩护。 这里,对检方的策略,影响也会很大。 第一百二十章 战争前夕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章战争前夕对4号白玫瑰组织的起诉,在第一巡回庭,也就是东海西区法院。 首先,便是有大陪审团参加的听证会,主要是对检察官起诉是否有合理的根据进行审查,避免公权力的滥用。 这十几个编号为950092158—950092175的案件,很顺利通过了大陪审团的听证。 第一巡回庭的大陪审团为4年制,12名陪审员,对这4年内的刑事案件进行审理前的听证,决定其是否能进入法庭审理阶段,采取简单多数投票方式决定结果。 大陪审团听证阶段,被告人律师不得到场,被告人除非大陪审团召唤,否则也不需到场,主要还是对检控方的证据及其取得方式进行听证。 取证过程没有明显违规的话,大陪审团就没有权力驳回案件。 而且,法官具有最终裁决权,检方检控的案件,直接在预审听证会阶段就被驳回的很少。 而这次检方提起的诉讼,分为了十几个案件,很多暴徒属于同案被告。 布克和小雷诺,案件编号950092158,为4号白玫瑰组织进行种族仇杀的两名首犯。 这些案件,都顺利通过了听证。 …… 圣特西餐厅是北关最好的西餐厅,也是上次陆铭在这里请克莉丝汀法官签临时禁令的地方。 西洋人,好的餐厅,通常没有雅间的习惯,但在北关,入乡随俗,二楼有几個要单独付费的包房。 现在,陆铭和大检察厅程令禹次长就在其中一个包房内。 房间不大,但布置的很雅致,算是这个时代的极简风格吧,玻璃墙都是透明的,晚上的话,外间可以见到城市璀璨夜景,但看隔壁又是影影绰绰的并不能看得太清楚,在里面用餐,很有这个时代的超现实主义,感觉还不错。 “这几天,就挑选陪审员了吧?”程令禹面前只简简单单摆了杯清水。 陆铭点点头:“麦肯总长说什么了?” 程令禹笑笑:“放心,你安心打官司就好了!” 陆铭明白,小雷诺的爆料,自然对麦肯总长也形成了压力,他的政界对手不会放弃这个攻讦他的机会,尤其是,自己其实也根本不算什么麦肯总长的亲信,别说亲信,自己甚至都算不上麦肯总长的人。 机缘巧合,被摆上了这个位子。 当时麦肯总长也不能不说看自己年轻出色,有慢慢观察引为己用的想法。 但麦肯总长显然想不到,自己不发难则以,一发难,就是要炸雷诺家族这样的暴雷。 尤其现在,对方又请来了理查德这样的帝国层面的重量级律师。 麦肯总长就会不得不思索,一旦小雷诺这个案子,检控一方败诉,会面对什么。 到时候,自己肯定是一颗弃子,甚至不定莫名其妙会被插上什么标签。 要想大检察厅全身而退又不损威严,自己说不得,就变成个沽名钓誉的骗子,欺骗了引荐人程令禹次长,麦肯总长就更是全不知情。 其余白玫瑰成员被定罪成功,肯定是大检察厅群策群力的功劳,对小雷诺的诬告,就是自己个人的失误。 看着满脸微笑的程令禹,陆铭慢慢拿起水杯喝水,程检,又知道不知道自己可能面对的危机呢? “程哥,麦肯总长没有要我改变起诉小雷诺罪名的想法吗?” 程令禹一笑:“没有,你就好好打官司吧!行动办公室,也算独立的官厅了,麦肯总长也没有权力干涉你怎么起诉不是?” 陆铭笑笑,前世一些检察权比较大的国家,每一个检察官就可以看做独立的官厅,调查什么案子和起诉什么案子,包括检察长在内的上司都不得干涉。 不过东海大检察厅体系,只有高级检控主任级别,才算是独立的官厅,才有权调查和起诉任何案件。 看着程令禹微笑的面容,陆铭笑笑,就转了话题,“邓普斯法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邓普斯,将会是布克和小雷诺一案的主审法官。 “很正直的一个人,但是,能听能说中洲话,但不会写!”程令禹笑笑。 陆铭就明白,典型的极为高傲的西洋老头,只是工作或者日常交流需要,才勉强学了学中洲语。 …… 从圣特西出来,陆铭坐上车,心里隐隐有些压抑。 短短几个月时间,程令禹就有了相当程度的变化,不过,也难怪,大检察厅次长,算是真正的政界人物了,还是高层政界人物。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可能面临的困境,他只字不提,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 “去合浦道!”陆铭拍了拍前面开车的大头的肩膀。 突然,想回家了。 …… 不过,真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有些冷清清,潘蜜菈最近怕比自己还忙,碧丝在学校。 碧珠而不是含珠在,正教黑木纱织冥想呢,两人面对面盘膝坐着,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唱片里,是什么大自然的声音,潺潺流水,鸟鸣之类的。 在音乐室外看了会儿,陆铭无奈摇头离开。 …… 坐在慢慢行驶的汽车里,陆铭差点叫大头去温德宝408。 但想想那位“伯母”的风格,去了,热闹可能是热闹了,但可能会搞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想安安静静坐一会儿,最好,身边有人也安安静静陪着自己。 不再有工作上的事情来骚扰,也不会有突然的电话铃响起。 也好好想一想,即将到来的这场诉讼。 这场,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空前压力的诉讼。 “去温莎学院!”陆铭咳嗽一声,干脆,叫小家伙逃学陪自己,有她陪着,自己心情会很好。 但自己这父亲做的,好像,有点不像话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秘密花园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一章秘密花园“哇,叔叔,这里好漂亮啊!” 左岸花园1号楼2301顶层公寓。 碧丝站在落地窗前,咬着手指看着对面的摩天轮,妈妈从不带她玩这些,说太危险。 她穿着漂亮可爱的橙黄色格子学生制服裙,雪白过膝长袜,小小身子,背着大大的红书包,还来不及放下,进来后就好奇的四处乱跑。 回头看着她背影,陆铭微笑,方才自己莫名的“空虚寂寞冷”的低落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 很快丢掉大大的书包,碧丝跑来陆铭身旁,爬上沙发,依偎在了陆铭身旁,。 “叔叔,我陪你看海!” 乳白色沙发在南面落地窗前,从落地窗看出去,金色沙滩,碧海蓝天一线,令人有心胸舒畅之感。 陆铭笑笑,“好。” 但没一会儿,碧丝便慢慢斜躺在了陆铭怀里,却是睡着了。 看来,最近小家伙学习很用功,又靠在极为信赖的叔叔的温暖怀抱里,睡得很香。 陆铭微笑,心里,也渐渐宁静。 看看外面阳光射进来照在她精致无比的小脸蛋上,想了想,小心翼翼起身,慢慢抱起她,将她抱进了一间小小卧房,按下电动窗帘,又给她盖上了薄薄的毛毯。 坐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陆铭起身回了客厅。 从茶几上公文包里摸出厚厚的一摞材料,慢慢看起来,都是理查德以前的官司概要,包括他没出名前的一些小官司也都在里面。 从头慢慢翻着,思索着,他打官司的手法和习惯。 突然抬头,却见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应该是黄昏时分了,西方有火烧云。 想了想,拿起电话,给看管那小瘪三西罗夫的点打了个电话。 西罗夫,现在由十几名武装人员看管在一个秘密地点。 那些人,都是曾经和大头出生入死的战友,自己叫大头招募而来,现今,算是自己的一支私人雇佣兵武装,队长,叫石头,是大头的老搭档。 陆铭琢磨着,告诉石头,现在就换地点,新地点,任何人都不用告诉,包括自己,也不用再联系自己,每天的东海晨报买来看,等哪一天,晨报的第四版,出现落款为陆先生的寻人启事,就马上联系自己就行了。 放下话筒,陆铭摇摇头,自己好像小心的有点过分了。 雷诺家族,也不会如此手眼通天。 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华夏的古话,永远都是很有道理的,很多事情,就是不够足够的小心谨慎,才会痛失好局,甚至被人惊天逆转,不管政界争斗还是战争,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站起身伸個懒腰,“碧丝,走了,起床了,小懒猪,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隐隐的,听着外面阳台有什么声音。 阳台在这复式顶层公寓的一层外,实际,就是二十二楼的楼顶,但绿木,泳池,漂亮的好像小花园。 陆铭推开一层玻璃门下了台阶,转个弯,就见碧丝坐在遮阳伞下的小白椅子上,正侧着身子亲热的和人说悄悄话呢。 又走两步,看到碧丝挨着的人,好像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 “叔叔!”听到脚步声碧丝回头,立时开心的跳下椅子,扑入陆铭怀里。 而本来坐在碧丝身边的女孩儿也怯怯走上两步。 看着她,陆铭微微蹙眉。 挑染成橘红色的靓丽长发,魅惑的雪白蛇精脸打着银色鼻钉,这个叛逆漂亮的小太妹,可不正是碧丝的朋友金美妍?记得,还打了舌钉呢。 她也没有穿学生制服,而是黑纱似蕾丝袖短衫,隐隐都可以看到里面黑色裹胸,下身蓝色牛仔热裤,露出一双雪白纤美长腿,水晶高跟鞋,露出涂着黑色趾甲油的雪白小脚。 隐隐更可以见到,她身上有漂亮刺青图案,雪白纤美长腿上,也纹着鲜艳花朵图案,蜿蜒而上进入热裤中。 不过,和初见自己时不同,她没有那种满不在乎的叛逆少女举动,而是有点怯怯的低着头。 陆铭脸就有些垮,不是不让和这些孩子玩了吗?而且碧丝怎么会自己做主打电话约她来这里? 这公寓的管家也是有问题,就能放人直接上来? 更别说,电梯里的二十三层,不是谁都能按的,看电梯的服务员,明明知道,只有自己能来二十三层。 另外能来的,应该就是每天来帮自己打扫的贾小姐。 不过自己今天来了后,给四哥打了个电话,告诉四哥自己今天在这里,就不劳烦贾小姐了。 “叔叔,我都好久没见到美妍姐姐了,叔叔知道我想她,所以才找到她了,是不是!” 碧丝却是高兴极了,抱着陆铭的大腿,亲密的不得了。 陆铭一时有些懵,什么我找到她了? 看向金美妍:“你怎么来的?” 碧丝笑嘻嘻的:“一个姐姐送她来的啊,是我开的门呢!我看叔叔正用功呢,知道不能打扰叔叔,还嘘了一下,让姐姐小点声音说话呢!那姐姐说,姓贾,如果叔叔有时间,可以给她电话!” “好,好,你们先玩,我去打电话!”陆铭有点懵,但也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由蹙眉。 回来特意去了一个私密的小房间,陆铭拿起电话,拨了温凉玉的号码。 “四哥,别告诉我,你们还绑架人口啊!”那边一接线,陆铭就提高了声音。 却不想,对面响起一个极为温柔的声音:“千行,怎么能这么说呢?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犯法的事情,姐姐怎么会做呢?姐姐是做善事,看那小姑娘可怜,帮她一下!”说着叹口气,“这小姑娘,欠了很多钱……” 陆铭微怔:“她不是读温莎吗?家里应该有钱吧?” “她家早就不行了,她也挺可怜的,小女孩儿吗,就是好面子,不想退学,自己去借学费和生活费,她又喜欢在台球室混,所以借到了高利贷头上,她自己都不知道,看人家好说话,借了都一年多了,还以为她拍个平面杂志照片之类的,就把钱还清了呢。但是,人家就等着她够岁数呢!” “这不她正好满十二岁了吗?一个叫狗牙的收债的,就拿着她照片到处找买家,他看来知道这小姑娘肯定第一次能卖个好价钱,他的圈子认识的那些商人之类的出不起,所以,就尽量往高处打听,我也是无意中见到的这照片。而且,她现在寄居在亲戚家,监护人也没什么意见。” 陆铭怔了下反应过来,帝国法定结婚年龄十六岁,但监护人同意的话,十二岁也可以结婚。 和前世一些西方国家或者中东国家类似。 如此,满了十二岁,一些肮脏的交易,便成了灰色地带。 “你说,我能不帮她吗?”那边,贾晓玲轻轻叹口气,“看着她,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当然,她比我漂亮的多。” “你这套公寓,又正好没有人气,我和那小姑娘好好聊了聊,把你的情况和她说了,当然,当时没说你是谁啊,主要介绍你的品性,相貌,年龄、能力这种,小姑娘也同意了,愿意帮你打扫公寓,做小女佣,这样,姐姐我也不用每天去了,对不对?” “啊,有人叫我,千行,你自己看着办吧,啊!”贾晓玲挂了电话。 陆铭无奈,出了房间,却见碧丝已经拉着金美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金美妍不时偷偷看自己。 “碧丝,饿了吗?我叫点吃的!” “好!”碧丝开心的答应,又问金美妍,“美妍姐姐,你想吃什么?” “都行……”金美妍低头,小声的说。 本来想和金美妍聊几句,却见她好像有点怕自己,一直跟在碧丝身边。 打电话给公寓服务台,要了几道菜和主食,这里,是有厨房服务的,但价位很高。 挂了电话,陆铭看着金美妍打扮微微蹙眉:“美妍,你先去换身衣服!”注意到了,客厅角落的大包,应该是金美妍的行李。 金美妍点头,怯怯起身。 碧丝也小兴奋的跳起来,“美妍姐姐,我看你有什么漂亮衣服,回头我也叫妈妈买!” 显然,金美妍叛逆的穿衣风格,她一直很羡慕,也想学。 “坐那儿!”陆铭蹙眉。 “哦……”碧丝委委屈屈的坐下。 …… 穿着漂亮制服的女管家推着餐车进来,将美食在餐厅摆好。 此时金美妍也从洗漱间出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类似黑白棒球服的样子,宽大的雪白裤子,黑白帆布鞋,很少女很美,加之魅惑鼻钉,橘红色长发,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之美。 “来吧,吃完饭,我都送你们回家!” 陆铭做个手势,碧丝拉着金美妍到了餐桌前,她规规矩矩坐好。 “叔叔,狗牙……”金美妍怯怯坐下后,眼圈有些红,低声想说什么。 陆铭对她摆摆手,“没关系,你是碧丝的好朋友,以后那些人,没人会找你了。” 金美妍轻轻点头,咬着嘴唇,眼泪就掉了下来。 碧丝大眼睛看着她,“美妍姐姐,你不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陆铭心下苦笑,小家伙,年纪虽然小,但可聪明了。 “嗯,碧丝,是我欠了很多钱,他们把我卖给了叔叔……”金美妍很快抹去了眼角泪水,“对不起,碧丝……” 陆铭蹙眉,这些黑暗的事情,本来不想让碧丝知道,但也不得不说,金美妍这个小丫头,还是很坚强的,很坦然的告诉碧丝真相,也不怕碧丝这个朋友鄙视她,也是因为,她不想骗碧丝。 “谁呀,这么坏!”碧丝小脸很是气愤,突然,又咦了一声,“那美妍姐,你可好了,如果有人能把莪卖给叔叔就好了!以后妈妈就管不到我了!” 陆铭一怔,立时鼻子差点气歪,这小脑袋,都是什么逻辑? “好了,吃饭吧,然后我送你们两个回家!”陆铭摆摆手。 “叔叔,我,我不想回家……我阿伯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金美妍看了眼碧丝,没往下说。 “好啊,那美妍姐姐,你跟我回家……”碧丝突然苦了小脸,妈妈不知道骂她多少回了,不许再和美妍姐姐他们玩,带回家?那怎么行? “你父母呢?”陆铭问,虽然可能是什么隐痛,但这时候,也只能问清楚。 “早就过世了……”金美妍低声说。 陆铭又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在弗纳德学院读书?” “是,我的孪生妹妹,我父母过世以后,我跟了阿伯阿婶,她很小就很有主见,所以自己申请,去弗纳德上学了!她成绩可好了,将来,一定能考上特别好的大学!”提起这个妹妹,金美妍脸上有了神采,显然很为这个妹妹自豪。 陆铭心说,那是我同桌。 咳嗽一声,“这样吧,我现在很忙,等过了这段时间,回头,我也帮你申请下去弗纳德上学,住校的那种。” 本来意想的惊喜没有发生,却见金美妍轻轻点头:“好……”小脸却有些尴尬的样子。 碧丝低着头,憋着笑。 陆铭便明白,这个,估计是真正的学渣,不知道是不是交白卷那种。 “好了,我该走了,你们今晚都住这儿吧,碧丝,我会和你妈妈讲。”陆铭起身,又说:“你们吃完,叫管家来收拾就行了!” “叔叔,……”碧丝可怜巴巴看着陆铭,很是不舍。 金美妍,偷偷松了口气的样子。 陆铭挥挥手,拿起公文包,这里,也静不下心了,还是回哈士奇研究案情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控辩的策略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二章控辩的策略邓普斯法官办公室,陆铭、小雷诺的辩护律师理查德、布克的辩护律师汉考克都坐在法官办公桌前。 即将开案陈词,邓普斯将控辩几方叫来,想听听他们的策略。 “嗯,理查德先生,你要做无罪辩护?”邓普斯法官看起来,并不惊讶。 他是个鹰钩鼻老头,一看就很高傲的那种,但对理查德,保持着相当大的敬意。 理查德轻轻点头,看向陆铭:“当然,陆律师,我们也可以做个很合乎双方利益的交易。” 邓普斯法官点头:“那祝你们好运。” 如果控辩双方达成认罪交易,也就省去了漫长的庭审过程,对他来说,自然是减轻工作量的好事,尤其这個案子,备受关注。 另一边,汉考克摊摊手,“我也希望和控方达成交易,但控方给出的条件太苛刻了,一定要我的当事人上绞刑架。” 邓普斯看向陆铭,“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布克肯认罪,那么,接下来十几个案子,都会轻松许多?他们都会很快被定罪!” 陆铭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作为这些残忍案件的首犯,我不认为他有资格得到任何宽恕,而且,我们的证据充足,不管布克认罪不认罪,我都有信心将他定罪。” 汉考克冷哼一声:“终身监禁是一种宽恕吗?我不认为!对自由人而言,这是最糟糕的惩罚了,死刑本来就应该废除,我们的法律禁止杀人,又偏偏有死刑,法理不合!” 邓普斯听着,虽然没说话,但眼里有赞许之色。 陆铭笑笑:“那很遗憾,你的当事人,生在了有死刑的东海,下次,希望他出生在肯尼亚,杀了汉考克先生的父母妻儿,再由汉考克先生来宽恕他。”也懒得和废死派讲道理。 全帝国,只有一个州,也就是肯尼亚州废除了死刑,那也是西洋人核心自治州之一。 “我反对!”汉考克立时瞪起眼睛。 邓普斯也微微蹙眉:“陆千行律师,希望你注意讲话的分寸。” 陆铭摊摊手,站起身:“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见!”转身开门就走。 邓普斯脸色阴沉。 理查德微笑起身,汉考克嘴里嘟囔着什么。 但没控方在场,两个辩护律师,也没理由继续留在法官办公室,容易授人以柄。 …… “理查德律师,我对你,一直很敬仰。” 在走廊拐角处,陆铭正等着理查德,微笑伸出手。 理查德微微诧异,也伸手和陆铭握了握。 “您不是想和我做认罪交易吗?”陆铭笑着问。 “不,不,不是认罪交易。”理查德微笑,“是希望陆律师修改起诉罪名,不然,陆律师你会一无所获。” “怎么说?”陆铭笑笑。 “我的当事人,精神有严重问题、饱受折磨,不可能会是这些恐怖事件的发起者,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如果陆律师一定要将我的当事人定义为第一被告,那么,当他被无罪释放,会严重影响控方在这个案件中的声誉,那么,接下来那些真正的暴徒,很可能也难以定罪!陆律师,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对吗?” 说着,理查德招招手,旁边助理跑过来,从公文包拿了一份文件递给陆铭。 “陆律师,这是我刚刚更新的证人名单,正想交给你呢!” 陆铭接过来,证人名单变动不大,但加了一位叫沃克的精神病学专家,看其供职的研究所以及一系列头衔,应该是精神病学的权威人物了。 “精神疾病!”陆铭蹙眉,虽然额头很快舒展开,但这个小细节还是被理查德注意到了。 “陆律师,祝你好运,但我还是期待,看到你能改正你的错误!”老理查德微微一笑,抬了抬帽子,转身离开。 …… 刚刚走下法院台阶,坎通纳已经兴奋的从车里冲出来,跑上两步:“专员,找到了,布克说的那些装脑浆的玻璃瓶都找到了,现在正送去法医办公室……” 陆铭点点头:“上面,肯定有小雷诺的指纹。” “啊?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坎通纳兴高采烈。 “也许,反而坐实了小雷诺,是精神病患者呢!”陆铭摇摇头,向自己的车辆走去。 “精神病?”坎通纳一呆。 …… 金麦克大酒店是西区的五星级酒店,距离第一巡回庭很近,现今,专案组搬迁来了这里。 麦肯总长批了这笔经费,其实也令专案组的人很惊奇。 这个案子,固然是近几年大检察厅最受人瞩目的案件,必要的后勤支援是应该的,但五星级酒店包了带会议室的最豪华套房作为临时策略室?也太夸张了。 陆铭倒是不惊奇,在麦肯总长看来,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任性。 而今天,本来策略室内的欢呼,很快就被法庭传来的新消息打断。 本来,经过种种侦查,行动组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根据一名佣人交代,寻到了小雷诺藏着受害人脑浆的一处秘密小公寓,而且,玻璃瓶上,布满了小雷诺的指纹。 可是,陆专员带回来了理查德律师的辩护策略,小雷诺,是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 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很多杀人犯,辩护律师第一个想到的策略,就是用精神方面的原因来进行辩护。 但问题是,种族仇杀啊,用这种借口,怎么可能说服陪审团? 可当众人冷静下来,重新梳理涉及小雷诺的口供和所有证据。 却惊奇的发现,好像,说小雷诺有精神疾病,真的说得通。 每一次杀害受害者,都是布克策划的,小雷诺虽然也参与了几次杀人事件,但他的口供,都是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这完全可以认作,杀人时,在某种环境刺激下,他精神出现了异常。 又有变态的收集脑浆和脑浆睡觉的习惯。 尤其是,作为精神病患者,他不可能是策划这些案件的主犯。 控方起诉的罪名,就会显得很荒谬。 本来就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在策划这些仇杀事件,布克的口供里,已经自己承认了自己是所有案件的策划者。 布克的账户,每次都是布克自己存入现金,按照他所说,都是父亲留下的遗产。 他的父亲,确实曾经是一位很富裕的商人,经营小手工制品,但在一些中洲商人加入这个市场的竞争后,他的父亲破产,饮弹自尽,要说藏一些现金留给儿子,也很符合逻辑。 在布克交代的银行保险柜里,也确实发现了少量现金,就是他嘴里,已经快花光的父亲留给他的遗产。 一切的一切,都很难将小雷诺和“策划者”、“首犯”等等字眼联系起来。 不过,陆专员,一直执意要将小雷诺以首犯起诉。 乔尔丹,虽然支持陆专员的观点,认为小雷诺肯定是组织者之一,但也认为,以现有证据,起诉的罪名很难将小雷诺定罪。 而现在,看来遇到大麻烦了。 谁也不知道,陆铭回了自己房间后,打了几个电话后,神情越发淡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得交易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三章没得交易在西区开庭审理的刑事案件,陪审团几乎都是西洋人,“小雷诺案”也不例外。 本来是激进组织的屠杀事件,但在西洋文媒体渲染下,俨然变成了一位贵族子弟遭遇精神挫折而杀人的不幸事件,大多数西洋文媒体,都将这个案子,称为了“小雷诺案”。 汉考克对布克的辩护并不成功,坐在控方第二检控官位置的乔尔丹,主要针对布克的罪行,将他一桩桩暴行展示给陪审团,包括一些骇人听闻的受害人照片,引起了陪审团很强烈的感情共鸣。 不过,当乔尔丹旁敲侧击的提到,里面一些暴行也有小雷诺参与时,陪审员们,都很沉默。 “布克,这位可怜的你们称为杂货铺猪仔的女孩儿,被你们分尸时,杰夫*雷诺,也就是第一被告也在场,并且,砍去了女孩的手臂是吗?”乔尔丹质问着证人席上的布克。 布克膀大腰圆,满身的刺青,而且,面相凶狠,让人一看就生不起好感。 “反对!”举手的是小雷诺的辩护律师理查德。 反而布克的辩护律师汉考克,从他的角度,小雷诺分去一些罪责,对他的当事人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暂时没有问题了!”乔尔丹向邓普斯法官微微躬身,退回了控方席位。 理查德起身,慢慢走到了布克面前。 “请问,你和杰夫*雷诺,也就是本案第一被告小雷诺先生,关系怎么样?” 布克想了想,“我们的关系特别好。” “根据很多证人口供,你们经常两个人在一起密谈,是吗?” “是的,我们会一起商议,下一个目标是谁,怎么来捕猎目标……” “反对!”理查德立时神色一变,“第二被告在警局给的口供不是这样的!” 控方席位,乔尔丹也是一呆,更惊喜的看向陆铭,难道,是陆专员施加了什么压力? 汉考克站起身:“我的当事人在一个小时前,向我承认,收受了雷诺公司一名工作人员的贿赂,所以,才给了假口供!等本堂结束,我会正式进行举报!”他心里有些得意,本来这个案子,就是报酬很不错,所以随便接一下,输定的官司,也不会影响什么,但现在,检方紧咬着小雷诺不放,如果趁机真的将小雷诺变为这些案件的最主要策划人,能打掉布克一两个罪名,那可以说,自己从技术层面,在这个案件里,赢了理查德,这,简直就是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而且,简直是上帝都在眷顾自己,自己的当事人,突然向自己坦白,接受了雷诺公司的贿赂,所以,才将一切罪行揽在自己身上,而他发现如果罪成,逃不掉上绞刑架后,很后悔,所以,询问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刑罚,至少不用死。 是以,自己才策划了这起法庭上的突袭。 哪怕理查德和自己深谈了一番,希望自己和他,能保持一个战线。 从道德上,自己也不感到有什么压力。 同案犯中,嫌疑人之间,实则大多数时候,都是敌对关系,你减轻了刑罚,相应的,我的当事人,刑罚便会加重。 看着证人席前蹙眉的理查德,汉考克心里冷笑,如果你预料不到,只能说,你太低估了我。 “庭上,我请求传召第3、第5、第6、第13被告!”理查德看向了法官席。 这些被告,是一些单个案件的被告,又是整个白玫瑰组织的被告,同时也是小雷诺案中的污点证人,小雷诺参与的几次杀人事件,他们都在其中。 乔尔丹,对他们略有些抱歉,这些人,作为污点证人,控辩交易中,检方只是减轻了他们和小雷诺一起参与的案件的罪行,对其他案件并没有作出减罪的承诺,他们的律师,基本是法援律师,走走过场,根本没有尽职尽责给他们讲解其中的关窍,所以,他们最终还是会上绞刑架,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 不过想想这些人做的事情,乔尔丹的羞愧感,又渐渐消失。 第3被告,叫詹姆斯,是个面相丑陋的大块头。 理查德慢慢踱步到他面前,“詹姆斯,请问你是如何认识小雷诺先生的?” “是布克介绍我们认识的。”詹姆斯憨憨的说。 “布克先生是如何向你描述小雷诺先生的?”理查德问。 “布克说,这个新朋友很有钱,但是有点傻傻的,脑子有问题。” “这个新朋友,就是指小雷诺先生,也就是现在坐在第一被告位置的年轻人,对吗?” “是的。” “脑子有问题,布克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说小雷诺先生脑子有问题?” “那倒没有,不过,我知道布克为什么这样说!”詹姆斯舔着厚厚嘴唇笑了笑,“他们都以为我傻,其实我不傻!” “那你说说,小雷诺先生的脑子,怎么有问题呢?” “我们带他玩的时候,从来没告诉过他玩什么,这也是布克交代的,但是,每次玩之前,我们在小屋里,会放《牧羊人》的音乐,再将猎物带进来,他就会变成疯子一样,很疯……”詹姆斯嘿嘿笑着摇摇头。 “我暂时没有问题了!”理查德微微对庭上躬身。 乔尔丹站起来,走上两步,“詹姆斯先生,你说的‘玩’,是残忍的杀害活生生的人,你说的‘猎物’,在去年3月9号的这桩惨案中,受害者,是一名十三岁,品学兼优的女孩子,现在,请你描述一下,你们是如何杀害她的?” 理查德立时举手:“反对,这是控方对陪审团的情感操控!” 乔尔丹看向法官席,“法官大人,我只想确定,杰夫*雷诺,在这起案子里的具体行为。” 邓普斯法官摆摆手:“反对无效。” 詹姆斯嘿嘿傻笑着:“我砍了一刀,埃布尔砍了第二刀,还有几个小子砍了几刀,小雷诺先生本来发呆,但突然发了疯,他是最疯的,对着尸体还能砍下去,一连砍了七八刀。” 乔尔丹蹙眉,突然发现,这家伙,实际一点也不傻,本来血淋淋的场面,在他描述下,变得不再那么可怖,受害人,成了一种符号,而且,很可能他对小雷诺的描述,以后还会被理查德用到。 “在受害人死去前,你们具体都是砍的什么部位?” 查理斯立时举手:“反对,相关详细描述,应该用在编号为950092161的案件审理中,在本案中,证人已经回答了杰夫*雷诺的具体行为。” “反对有效,证人无须回答。”邓普斯法官挥了挥手。 乔尔丹点点头,看着詹姆斯,“对杰夫*雷诺,你用发疯了描述,你如何定义发疯和正常人?比如,你在杀人时,是发疯状态吗?” 查理斯举手:“反对,证人并不是专业人士,他所说的发疯,只是我们一般常识性认知,检方要求他做出定义,是强人所难。” “反对有效。” 乔尔丹还想追问,见到了陆铭的手势,无奈,点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转身,走回了坐席。 陆铭拍拍他肩膀,“如果是我,也不会做得更好。” 乔尔丹摇摇头,有些沮丧。 “休庭十分钟!”邓普斯敲槌,自然是上厕所时间。 众人自由活动时,汉考克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张纸条,摆在控方桌席上。 上面写着是,“终身监禁,指控小雷诺。” 乔尔丹看了,心里立时一动,如果和布克达成认罪协议,由布克来指控小雷诺,可能真是这场官司的最优解。 陆铭却是摇摇头:“绞刑架。” 汉考克沉着脸盯着陆铭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转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四章反转临时休庭结束后,几名污点证人依次做供,和詹姆斯所说虽然不一样,但基本上,大体还是,小雷诺参与作案时,和平时表现不一样。 有的说小雷诺发疯,有的说他发呆,有的说他乱喊乱叫之类的。 陆铭也询问了这些污点证人问题,但也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 “庭上,我请求传召我的专家证人沃克*巴伯,他就职于帝国科学院精神疾病研究所。” 在最后一名污点证人退场后,理查德微微躬身。 看起来,沃克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坐在证人席上,给人一种很让人信服的感觉。 “沃克先生,您为杰夫*雷诺,也就是小雷诺先生,出具了严重精神障碍报告对吗?” 沃克轻轻点头:“是的。” “根据您的诊断,小雷诺先生,存在哪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呢?”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半个月,每天观察他,测试他,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直隐藏他严重的精神问题,但实际上,在特定环境刺激下,他会产生严重的幻觉,经过我和他父亲的深入交流,对他的症状的发病原因已经有了准确的判断。” “哦?那么,请您告诉我们,他为什么会发病?” 沃克叹口气:“虽然涉及病人的**,小雷诺先生也坚决不同意我披露他的病情,但鉴于他自我判断认知的不足,所在,在他的父亲同意下,我愿意在法庭作证。” “在老雷诺先生投资进入电影行业前,雷诺一家,生活在乡下的农场里,在杰夫雷诺四岁的时候,那個农场,曾经发生了很恐怖的案件,几名农场工人,都是中洲人,一起杀死了杰夫雷诺的叔叔,当时,杰夫雷诺正在马厩里藏猫猫,他藏在稻草里,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当时他没表现出什么,但实际上,那场血腥的杀戮,已经深深印刻在他脑海里。” “《牧羊曲》,是当时马厩里正播放的音乐,另外,当处于很多稻草的环境里,小雷诺先生同样会受到巨大的刺激,在他的幻想出来的世界,他要保护自己,而中洲人的形象,会变成魔鬼,他要杀死那些魔鬼。” “我进行了多次测试,和精神崩溃的他进行了交流,也进行了录影,我们可以看其中一些片段。” 理查德向法官席微微躬身:“我请求播放其中的一个片段。” 邓普斯法官点头。 乔尔丹看向陆铭,好像,陆专员最著名的加藤一案,就用了电影片段,想不到,会被对方有样学样。 陆铭面无表情,思索着什么。 厚实的窗帘被拉下来,有人搬进了放映机和幕布。 很快,银幕上有了影像。 而且,还有录音设备同时播放。 小雷诺很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正和沃克闲聊,旁侧,有几张大大的海报,里面人物,各族群都有。 话题都是涉及国计民生的,小雷诺的见解很独到,很为中产阶级着想。 陪审员们,都听得入神。 影片里,一段牧羊人的音乐响起,小雷诺突然身子一颤,眼神,变得呆滞。 他突然站起身,向那几幅海报走去,更顺手拿起了地上一把刀,朝着其中一副中洲人海报,用力的捅。 沃克走过去,拦住了他,大声问他:“你在做什么?!” 小雷诺痴呆呆的,“上帝在跟我说话,他告诉我,杀死一切魔鬼,一切魔鬼!” 然后,有人很快将道具都搬走,小雷诺呆呆走回沙发坐下,过了好久,突然回神的样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沃克问他,刚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小雷诺迷茫的摇头。 然后,沃克转了话题,他便若无其事的和沃克聊起来。 乔尔丹皱眉,低声说:“拍电影的家庭,很虚伪!” 影片片段放映完毕,窗帘被拉开,法庭内变得极为明亮。 沃克继续道:“我们可以看到,杰夫*雷诺,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起因,便是他最爱的叔叔,被几名中洲人残杀,在他小小的灵魂里,投下了永远也磨灭不了的黑暗世界,但实际上,如果不被刺激到,他表现的温文有礼,对各种事务的见解也很独到,是一位有着悲天悯人情怀的绅士。” “他是个很可怜的人,我希望,能继续对他进行诊治,从而,将他从黑暗的世界中,拯救出来。” 陪审员们,眼里大多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有的,还在擦拭眼角。 毕竟,西洋人很多中产,还在怀念昔日好时光,而实际上,在东海,中洲人的竞争力很强劲,虽然政治地位一直不高,但毫无疑问,各行各业,中洲人的成功人士越来越多,给很多西洋平民,带来了空前的压力。 而小雷诺,无疑可以看做西洋绅士的年轻人代表,却在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中洲人暴徒杀害亲人的残酷事件,由此,才会被刺激的发了疯,不然,该是多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啊。 他的前途,是被中洲暴徒摧毁的。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理查德微微躬身。 陆铭走到沃克面前,“实际上,沃克先生,有一点你没有提到,发生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帝国930年5月13日的这桩命案,起因是因为,吉姆*雷诺,也就是那位死者,小雷诺先生的叔叔,性格极为残暴,经常用残酷的手段折磨雇工……” 乔尔丹一呆,这,陆专员早就注意到这案子了? 自己根本是第一次听说。 这陆专员,准备案子,真的太细了。 “反对!”理查德举手,“我们并不是在为二十年前的案子进行辩论,从我的信息渠道,吉姆*雷诺,是一个很友善的邻居,如果这样辩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关键问题是,吉姆*雷诺是什么样的人,和本案无关!” 邓普斯法官点点头:“反对有效!” 陆铭看向沃克,“不管怎么说,如果找到当年的报纸,吉姆*雷诺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很多报道,负面因素很多。” “控方,请你注意本庭给你的指引!不要再纠缠二十年前一名死者的品格。”邓普斯法官皱起了眉头。 陆铭点点头:“沃克先生,你认为,小雷诺先生和同伴们残忍杀害人命,都是在幻觉之中?” 沃克平静的看着陆铭,“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那些人并不是杰夫*雷诺的同伴,而是引诱杰夫*雷诺犯罪的暴徒,他们才是真正的罪犯。” “第二点,是的,杰夫*雷诺都是在幻觉之中,才犯的错误。” 陆铭点点头:“你所说的错误,是活生生的人被杀害,有的,更是被残忍的折磨虐杀!” 沃克叹口气,“但我不得不说,实际上,有杰夫*雷诺在,那些受害者,可能减轻了很多痛苦,减少了被折磨的时间,虽然,杰夫*雷诺在幻觉中,确实犯了错误,也可以说,犯了罪,但那时候的他,并不能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从刑事上,并没有责任。” 陆铭笑笑:“沃克先生,现在又是法律专家了?” “控方,注意你的言词!”法官邓普斯再次蹙眉。 “沃克先生,这样说的话,你认为,小雷诺,不可能是白玫瑰组织的组织者和这些命案的策划者?” “是的,精神病患者,在幻觉中,是没有缜密的组织能力和策划能力的。” 陆铭点点头:“好的,谢谢沃克先生!”看向法官席,“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理查德站起身:“法官大人,鉴于沃克先生的证供,我请求再次传召本案第二被告。” 布克,再次坐上了证人席。 “布克先生,你突然推翻在警局给的口供,声称是有雷诺影业的工作人员贿赂你,所以,你才承担了这些命案组织者和策划者的罪名,是这样吗?” 布克点点头:“是的。” “可是,在你的律师正式提出举报后,警方刚刚的消息,在雷诺影业,根本就不存在你所说的工作人员。” 布克歪了歪脑袋,“也许,是化名呢,总之我认识他,杰夫*雷诺很多时候,都是用他和莪取得联系。” “好吧,人也许是化名,甚至可能不是雷诺影业的人,因为按照你的描述,雷诺影业并没有这个人。” “那么,钱呢?” 布克一呆:“什么?” “我是说,贿赂你的钱!要你承担可能判处死刑的罪责,应该是很大一笔钱吧?那笔钱呢?现在在哪里?” 布克咬咬牙,“我有个私生子,我将钱交给他了,而且,我也不会说出他是谁,在哪里,因为这笔钱,会被没收。” 理查德立时大声道:“你胡说!因为你幼年受过枪伤,根本就不能生育!这也是你变得粗暴又凶狠的原因!” 布克立时脸如土色。 陆铭却是点点头,这笔钱应该是真的有,可能在布克很重要的人手里,但自己一直没查到,不过,也不是重点了。 倒是这场反转的戏码,导演的很精彩。 证人席前,理查德声色俱厉:“实际上,你就是这些凶杀案的策划者,而且,你还引诱杰夫*雷诺,进入你的组织,令他毫无察觉的,参与了杀人事件。” “你是怎么知道,杰夫*雷诺,在特定环境下,会失控的?!” “我,我不知道啊!”布克大声的反驳,但神色很慌乱。 “你知道,而且,是你精心策划,想将杰夫*雷诺控制在你手里,因为,你知道,你父亲留下的遗产,支撑不了你将非法活动一直延续下去,所以,你开始寻觅新的资金来源,而无意中发现了杰夫*雷诺秘密的你,将杰夫*雷诺当成了新的目标,你故意引诱他在无意识状态下杀人,是为了将来要挟他,为你提供活动资金,对不对?” “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布克有些气急败坏。 “反对!反对第一被告人的律师对我当事人恶意揣测!”汉考克猛地站起身。 邓普斯法官对他摆摆手,汉考克只能讪讪坐下。 理查德盯着布克,“那为什么,从你家里,会发现杰夫*雷诺的杀人照片?” 布克脸色惨白。 理查德淡淡道:“这是为了,当你资金枯竭以后,你用来勒索杰夫*雷诺的工具,对不对?” 对法官席微微躬身:“我没有问题了!” 布克口供相关等等,一直都是乔尔丹研究,首席检控官陆铭,则对付小雷诺。 现今看着这一幕,乔尔丹心里阵阵发寒。 他没什么可以问的,因为理查德在帮他坐实布克的首犯身份。 但是,这一切,又都是在演戏。 自己不是陪审员,有各种渠道来源,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想想刚才汉考克来谈控辩交易。 自己还觉得,是个不错的交易呢,只是,布克不能送上绞刑架,但终身监禁,还能换得指控小雷诺的有力证人,也只能说,小遗憾之余,这个交易,完全值得做。 可现在看,陆律师根本不理会汉考克是对的。 如果方才答应他的认罪协议,那么,不但布克逃脱了死刑的惩罚。 而转为控方污点证人身份的布克,再被理查德盘诘的原形毕露。 就更坐实了检方刻意针对小雷诺,甚至不惜放过一个残暴又狡猾,满嘴谎言的凶徒,来指证小雷诺。 如此,检方对小雷诺的检控,再没有任何可信度。 还好还好,逃过了一劫,虽然,涉及小雷诺的诉讼部分,局面还是很糟糕。 但至少,没有猝死,也许,还有希望? 乔尔丹转头看了陆铭一眼,如果换第二个主控官,可能这时候,自己都要建议,修改对小雷诺的控诉罪名。 这样,好的结果,小雷诺可能会关上几年,坏的结果,小雷诺也要在家接受精神病治疗,怎么也得三两年,才会宣布痊愈吧? 但现在的情形,很可能会被直接宣布无罪,因为对他起诉的罪名,是恐怖组织的组织者和策划者,更有一个很古老的罪名,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还是封建帝国末期形成的罪名,对当时一些江洋大盗、海盗头头之类的会用这个罪名起诉,一级重罪中的重罪,一旦罪成,当时肯定上断头台,而现今来说,这个罪名已经很久远,久远到,都没有人,提出废除这个罪名。 总之,这些起诉的罪名,都有点不靠谱。 不过,主控官,是他。 乔尔丹到了嘴边的建议,却说不出口,总觉得,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却深的让人摸不着任何头绪,也不敢轻易的,提什么建议。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退路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五章退路塔楼餐厅靠窗的桌位。 陆铭看着对面的克莉丝汀法官,一时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要约自己来这雷诺家族经营的塔楼餐厅见面,外界看来,自己还不够头大吗? 克莉丝汀法官今天打扮的很是优雅迷人,尤其是,竟然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越发衬托的她高贵从容。 “四处乱看什么?”克莉丝汀好笑的看着猴子一样东张西望的陆铭。 陆铭咳嗽一声:“我现在出门就被人跟,每天都要先甩掉记者,但来这里,我怕,等吃完这一餐,出去的时候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候着呢。” “那又怎么了?”克莉丝汀笑笑,端起高脚杯,抿嘴喝了一口。 明明是清水,偏偏让人觉得她的动作,就是透着说不出的优雅。 “没什么。”陆铭捡了个葡萄粒,高高抛起,用嘴接住。 “咳……”克莉丝汀一口水差点呛着,瞪眼看着陆铭。 “您看,我现在在外面,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快变成小丑了,您也拿眼瞪我不是?” “最近几堂,打的这么糟糕,不是你的策略嘛?”克莉丝汀审视的盯着陆铭。 五天时间,又过了三堂。 检方找来证明小雷诺精神正常的精神病学专家,被理查德盘诘的差点当场崩溃自己变精神病。 在外界舆论里,小雷诺已经被看成童年受到极度创伤的精神病患者。 而且,各种精神病专家都各种专栏发表文章、电视采访,对精神病人在发病期间的行为能力进行各种探讨和科普。 而越是科普,小雷诺越是不可能成为白玫瑰组织的组织者和连环命案的策划者。 检方将其作为首犯起诉,就是主控官公报私仇,因为一桩民事官司,对小雷诺看不顺眼。 “快要结案陈词了吧?如果,你没有什么新证据的话。”克莉丝汀问完便摆摆手,“不说这个了。” 陆铭笑笑,“明天应该是最后一堂,然后结案陈词。” 显然,小雷诺的官司,法院真是严格遵守帝国宪法中,要令在一切刑事诉讼中被告人享有获得迅速、公开审判的权利。 从检方宣布起诉起,到现在,还没半個月时间。 “嗯,我约的人来了!”克莉丝汀,微笑看向餐厅入口方向。 走来的是几名军人,为首一位墨绿军服的鹰钩鼻老头,看肩章,陆铭一怔,三颗银星,是中将。 而在东海,军方只有两位中将,一位就是东海国民自卫军总司令,内维尔中将;另一位,是国民自卫军参谋作战部部长,怀特中将。 “内维尔叔叔!”克莉丝汀微笑起身,和来的将军略带矜持的打招呼。 又介绍陆铭:“这就是我说的千行!” 陆铭起身,敬礼,倒是很标准,毕竟,还是正服役的海岸警备队的上校。 内维尔中将有些诧异,随之笑起来,“克丽丝,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什么特别傲,不太懂规矩,会得罪我什么的?哈哈,我看这小伙子,很好嘛!” 克莉丝汀瞪了陆铭一眼,这家伙,装模作样倒是挺像的。 内维尔中将坐下,笑着说:“听温格爵士说你几次了,你也给我解决了很大的难题,一直想见你,克丽丝又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让我对你宽容呢,说就算今天你得罪我了,我也得把专员的职位给你,哈哈!” 陆铭一怔,专员? “是这样的,这份文件你先看看!”内维尔招手,旁边侍卫官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陆铭。 是东海市政管理委员会,同意建公共安全警员学校的事宜。 “公共安全警备部队,这个武装的名字都是你想的。”内维尔自嘲的笑了笑,“议会已经通过了建立这支武装的授权,但是,因为它不同于军人,也不同于巡警,所以,我们虽然都是招募的预备役以及改编一些巡警单位进入这支部队,但还是要进行相关的培训,所以,会建立这么一个军校,或者说警校也可以。” “你看后面,是学校草拟的章程,包括对这支武装,从法律地位上的解读,都是按照你的构想,我让他们搞的,你给最后把把关,改一改。过几天,我还要拿着它上议会听证席呢!” 陆铭点头,这倒是小事。 “你呢,等学校建起来,你也别在海岸警备队了,来这个学校,做法律顾问兼教育专员,校长是温格,你和他熟,多帮帮他,因为这支武装,是新生事物,你这一思考,咱们就多个军种啊,哈哈。” 陆铭无奈,这内维尔中将还是挺幽默的,当然,那也是因为在克莉丝汀法官面前吧。 “所以,这个军种,包括对自己地位解读的一些教材,执法规则的教材,等等,回头你都参与制定下,有你盯着,我放心,不然,议会那关难过!” 内维尔中将一直军种军种的,陆铭就明白,内维尔中将还是希望教官多一些军方的人,将教材制定的,令学员们,还是偏向自己是军人那种潜移默化的方向。 “好了,我们吃饭吧!”克莉丝汀微笑着说,又看向陆铭:“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内维尔中将微微一笑:“是啊,一个小时后,在四十七层我有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就是关于军校成立以及相关教官的情况介绍,你属于这所新军校的教官们的首席,肯定也要见报的。” 陆铭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心里明白,克莉丝汀法官,这是向外界故意展示的对自己的强有力的支持。 最近西洋文媒体,抹黑自己的太过了。 而且,有可能,麦肯总长已经在准备抛弃自己有了一些前期准备,克莉丝汀法官这个层面,又关注自己的话,就敏锐的察觉到了。 是以,给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 毕竟,麦肯总长这种人物真要抛弃自己的话,那么在司法界,短时间,自己必然要沉寂下去。 “我这个官司有七成胜率!”陆铭突然对正优雅的用刀叉拼出蔬菜卷的克莉丝汀说。 克莉丝汀笑笑,“吃东西吧!” 看着她温柔目光,就好像,看着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儿女,而在她伸出羽翼来保护的时候,这个子女却说,自己能保护自己,她为此而感到自豪。 陆铭不再说话,默默的品尝起食盘里丰盛的佳肴。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连消带打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六章连消带打“法官大人,关于杰夫*雷诺先生,其有没有能力策划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控方有新的发现,请求传召53号证人,西罗夫*莱恩。” 早晨刚刚开庭,陆铭首先站起身。 理查德微微蹙眉,看向证人名单,有这个名字,但好像只是个小瘪三,和主控官遇袭一案有些关系,但检方所有起诉的案件中,并不包括这位主控官遇袭案,所以,理论上,其只是填充证人名单的赝品,属于吸引辩方注意力的棋子。 不过,理查德敏锐的感觉到,身旁的小雷诺,好像皱了皱眉头。 西罗夫很快,坐上了证人席,他不安的看着四周,神色很是惶恐。 陆铭看着他,“西罗夫先生,请问,你认识杰夫*雷诺,也就是小雷诺先生吗?” 西罗夫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两年前,在赌场,因为我赌输了作弊,被小雷诺先生抓到,后来,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接近妮可*赫本小姐的助理,打探妮可小姐的一切动向……” “哗”,陪审团一片哗然,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反对,和本案全无关系。”理查德举起了手。 陆铭看向法官席,“法官大人,我保证,证人的供述,和本案有着莫大的关系!” 邓普斯法官看着陆铭,想了想,“尽快进入正题!” 陆铭又转向西罗夫,“西罗夫先生,你说的妮可*赫本小姐,是不是不久前刚刚宣布和雷诺影业解约的影星,妮可*赫本小姐?” “是的。”西罗夫点头。 虽然方才就大概猜到了是大明星妮可,但此时,旁听席,陪审员席,还是发生了一阵骚动。 “你用小雷诺先生提供的金钱和便利条件,做了什么?” “我追到了妮可小姐的助理,和她成了男女朋友,然后,将妮可小姐的动向,报告给小雷诺先生。” “最近,发生了一件让你很不安的事?” “是的,从两個月前,小雷诺先生就要求我,让我打探妮可小姐为什么不续约,打探她真实的想法,一个月前,他还命令我,将妮可小姐的所有行程每天向他汇报,然后不久,就发生了妮可小姐遇袭事件。” 旁听席和陪审员席,更是哗然。 陆铭点点头:“妮可小姐遇袭,当时我也在场,恰好她搭了我的便车,然后,遭到了十六名武装暴徒的袭击,幸好我的保镖足够强悍,不然,妮可小姐已经香消玉殒。” 旁听席和陪审员席,一下乱了。 陆铭和妮可遇袭案,因为被大检察厅压制,媒体报道的并不多,就算消息灵通人士,也就是知道妮可曾经遭遇枪手刺杀,详情并不知晓。 理查德举起手:“我认为,仅仅凭借一个赌棍的口供,检方就暗示我的当事人要对妮可小姐遇袭一事负责,这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主控官很不专业,也使得53号证人的证词带有暗示性偏见,我请求法庭撤销53号证人的证词。” 邓普斯法官点点头,对陆铭道:“你的询问方式,越界了。”转头,便要对陪审团说,方才检方和证人的对话废除,陪审员们,应该当做没听到这段对话。 “法官大人,我还有一位证人需要传唤,也是今天早上,我刚刚说服才能出庭作证的,我请求法官大人准许她出庭,她的口供,和53号证人的口供,有很大关联性,只有听完他们两个人的口供,才能对本案,有更清晰的认识,我请求法官大人,给与各位陪审员,了解真相的机会!” 不等理查德反对,邓普斯法官招招手,陆铭和理查德,都来到了法官席下。 “什么新证人?”邓普斯看着陆铭,语气很严厉,“而且,你在挑动陪审员情绪向本席施压?!” “是袭击妮可一案的暴徒首领的情妇,她今天才答应出庭作证,和53号证词有强烈的关联性,也对本案关键性问题有着直接的揭示作用,法官大人,你没有理由不听取她的证供!哪怕如果我的新证据,并不像我说的这样,你可以处罚我,但你现在,不能拒绝我的新证人做供。” “如果你拒绝她上庭作证,我会投诉你,并请求更换主审法官,听说你昨天晚上,曾经和老雷诺共进晚餐!” 陆铭静静看着邓普斯法官,眼神很坚定。 理查德微微一怔,从开审以来,这个年轻人好像对法官的刻意刁难都视而不见。 那是因为,前面的几堂,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从现在开始,他才进入了正题? 理查德,突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接这个案子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且,昨天邓普斯和老雷诺一起吃饭着?自己都不知道,都完全被瞒住了,这年轻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雷诺爵士并不是嫌犯,莪和他一起用餐也只是偶遇,并不违规!”邓普斯冷冷看着陆铭,“如果你再威胁本席,本席会判你藐视法庭,将你立时收监!” 随之,坐正身子,“准许控方的新证人出庭!” 很快,一名金发碧眸穿着前卫的女郎,坐上了证人席。 “阿曼达小姐,请问,你认识比勒*马库斯吗?也就是绰号铁山的吗?” 女郎轻轻点头:“认识,我是他的情妇。” 陆铭看向陪审团,“这位比勒先生,是4号白玫瑰的中坚力量之一,在被俘人员的口供中,有11次命案,都有他的参与。不过,他和他的同伴,在袭击妮可小姐时,被我的保镖击毙了。” 阿曼达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 “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生活所迫吧!”阿曼达摇摇头,“而且,他对我也很好,很少人知道我的存在,包括他最亲密的朋友,他说,他和他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有一天,他横尸街头,可能,我也会有危险,而没人知道我的话,我就会很安全。” 陆铭点点头,心说你是挺难找的,十几名暴徒,找到的家属不少,但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更令人惊喜,从发现你的存在,一直到理查德坦诚辩护策略为小雷诺的精神障碍问题的那天,才终于找到你,并说服你作证。 也是因为,打了个对方根本想不到的角度。 小雷诺要比勒等杀掉妮可,是瞒着老雷诺的,更不可能对理查德说。 他认为比勒等都死光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所以,理查德的计划的再怎么周密,也想不到,会莫名其妙冒出个妮可遇袭案。 自然也没有大张旗鼓寻找比勒等人的亲朋。 从某种角度,这样的疏漏,应该算是邪不胜正,这样大的案子,要隐瞒罪行,总会比揭露罪行更难一些。 “比勒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就是他死的那天上午,他叫我去他家,他意气消沉,我从来没见过他心情那样低落,他和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可能要闯下滔天大祸,很可能,结局会很悲惨,因为有人本来只是要他去吓唬大明星妮可小姐,但是,小雷诺先生,却多给了他许多钱,要他杀掉妮可小姐。而杀掉妮可小姐那样的大人物,和他以前杀的人都不一样,不可能瞒得住的,如果警方查到一点线索,他认为,小雷诺先生会提前干掉他。” “反对,传闻证供!”理查德蹙眉举手。 “小雷诺先生,去给钱的时候,我在场,就是那天上午,我记得很清楚,也是妮可小姐遇袭的日子,也是他……他死掉的日子,那天是9月2号,我正在他家听他悲伤的告别,小雷诺先生去了,比勒将我藏在衣柜里,小雷诺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从衣柜缝隙,亲眼见到小雷诺给他钱,还拍着他的脸说,如果今天妮可不死掉,明天死掉的就是比勒!” 阿曼达看着小雷诺,“他说那话的可怕神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陪审团都麻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重磅炸弹丢出来,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有的陪审员,乍然看到小雷诺盯着阿曼达的恐怖眼神,一下被吓到了。 当然,也仅仅几个陪审员见到,小雷诺很快,低下了头。 “法官大人,鉴于检方的新证据属于突袭,辩方需要时间研究准备,恳请法官大人休庭,给与辩方充足的准备时间,以保证这场诉讼的公平!”理查德站起身,显然也有些懵,想多花些时间,理清思路,以及研究下检方,或者说,研究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策略。 主控官遇袭案,突然变成了大明星妮可的遇袭案。 小雷诺是主谋? 但偏偏,检方又没有用妮可遇袭案来起诉小雷诺。 现今就是,检方的突破口,完全不在自己准备中,而自己重点准备的,检方好像一直没有发力攻击。 陆铭看向法官席:“庭上,其实我并不是要证明,小雷诺是袭击妮可小姐的主谋,所以辩方,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我要说的是,从花钱雇佣一名流氓进入妮可小姐的生活,了解妮可小姐的动向,到妮可小姐不肯续约后,便向那位流氓,每天都要妮可小姐的行程,然后,就发生了妮可小姐的遇袭案。” “又有阿曼达小姐,证明小雷诺先生,给了袭击妮可小姐暴徒首领钱,亲**代要妮可小姐的性命。” 陆铭的目光,看向了那些陪审员,“当然,如果我们起诉的罪名是,小雷诺先生为袭击妮可小姐一案的主谋,那么,根据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可能,证据链存在一点缺憾,不过有的法庭,我相信,已经足够将小雷诺定罪。” “但在这里,我并不是请求你们,将小雷诺定罪为袭击妮可小姐案的主谋。” “而是,根据辩方的精神病专家沃克,以及最近报纸上各种精神疾病的专家学者们科普,我们可以知道,精神病患者,是没有能力头脑清醒的组织和策划团体作案的。” “沃克先生,仅仅用十几天时间,就得出了,小雷诺先生是在幻觉中杀人的结论。” “仅仅因为,当出现什么音乐,和有了稻草,小雷诺先生就会拿起刀乱砍的影片?我想,雷诺影业中,比小雷诺先生更像精神病的,会成百上千,群演也有很多演技好的!” 有陪审员,忍不住想笑。 理查德蹙眉起身:“反对,我不认为,沃克先生的专业性,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 陆铭点点头:“沃克先生当然很专业,但精神疾病,患者的认知程度,有时候是很模糊的,并不是患者就完全认知不到自己在做什么,这些,最近看报纸的话,都有科普。” 理查德蹙眉,怎么最近这些报纸,反而起了反作用? 随之猛地抬头看向陆铭,一切,都是这家伙故意的?一直在庭上装死,就是要将精神疾病的一些要素,在报纸讨论中越辩越明? 毕竟,自己没要求陪审员们隔绝和外界的信息,检方同样没提出这个要求。 外间舆论对辩方极为有利,自己当然不会主动请求陪审员和外界隔离。 但检方一直没提出这个要求,自己本来就很奇怪。 是,故意的? 这家伙,实际一直在掌控着案件的进展? 和他以前打的那几个案子,完全一样?实则,都是从头到尾的掌控? 当时看他打的几个案子,自己还在笑他的对手,身在瓮中而不自知。 可当真和他交手,明明已经很重视他了,但还是进入了他的圈套? 陆铭并不理会理查德想什么,继续道:“小雷诺就算精神方面有问题,但他杀人时,一定完全意识不到什么吗?”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杀过人?每一次,布克和他的党羽都隐瞒的很好?如果小雷诺先生,知道自己杀过人,为什么,从来没去自首?” “小雷诺先生,抱着脑浆睡觉的事情,他自己也一无所知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寻求过,精神方面的治疗?” 陆铭看着陪审团,很认真的说:“按照我们的法律,实际上,精神病学专家,在鉴定其精神病患者是不是在杀人期间,真的处于幻觉状态,在法庭上,并不具有权威性,而是,需要你们去听去想,去判断,这里,也不存在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问题。” “同样,有两位证人的证词互相印证,能够证明被告做出了精神病病发状态下,不可能的组织策划的恐怖袭击,在这里,我也不是请求你们,将被告以策划袭击妮可案入罪,同样,不存在疑点利益归于被告。” “而是,请求你们公正的睁开双眼判断,根据控辩双方的证供,小雷诺是精神病人还是不是精神病人?” “我想,大家都会有相同的结论。” “有媒体,认为我盯着被告不放,其实,并不是的,我要的只是真相。” “这两位证人,如果是在我的教唆下做伪证,那么,我的下场会很惨,你们也都明白这一点。” “好,让我们退一步,假如,小雷诺先生在发病的时候会和一群暴徒去杀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而他在不发病的时候,又会暗中策划除掉不合他心意的人,而且,是大明星妮可这样的人,仅仅因为不想续约,他便会痛下杀手!” “他,还抱着脑浆睡觉。” “这样的人,不更可怕吗?” “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正是为这样的人设下的罪责,幸好,作为古老的诉讼罪名之一,它还没有被完全废除。” “反对,控方……”理查德起身,是想反对这家伙一贯的庭审过程中就要结案陈词。 也反对控方一再声称,并没有请求陪审团定罪小雷诺策划袭击妮可一案,但偏偏,话语里句句,小雷诺雇凶袭击妮可,都是铁一般事实一样。 但自己反对着都觉得绕嘴,而且,就算反对,其实从本质上改变不了什么。 看陪审员,很多都在思索陆铭的话。 精神病状态下杀中洲人,和清醒状态下,雇了十几名暴徒要杀害西洋人世界最有名气的大明星之一,这样的人,真的还不足够可怕吗? 还抱着脑浆睡觉…… 理查德突然很后悔,好像一些事,做的过了,过犹不及。 第一百二十七章 突发事件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七章突发事件金麦克大酒店,专案组临时策略室内,一片欢腾。 虽然在理查德律师强烈要求下,最终,邓普斯法官宣布延期5天开庭,以给辩方调查检方新证据的时间。 5天后听取新证据和结案陈词,如果辩方到时候提不出什么新的辩护观点,将会直接结案陈词。 但专案组的检察官、警官们,还是禁不住的兴奋,己方形势一片大好。 陆专员在法庭上的表现,以及对整个案件非凡的掌控力,他们更不认为,5天后,陆专员会输掉这场官司。 …… 外间,欢呼声还在继续。 书房里,陆铭默默的吸着烟,理查德这样的律师,在任何时代,都是最顶尖的那种。 和这样的人交手,只要一天还没有宣判,就不能掉以轻心。 自己打了他一个信息差,让这個巨人准备的网状防御结构,根本没能发挥作用。 不过,对自己来说,哪里还可能有疏漏呢?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乔尔丹推门进来,又转身关上门,外面还在持续的兴高采烈的议论声都被关在了门外。 看着乔尔丹满脸的兴奋,陆铭笑了笑,掐灭了烟蒂。 “专员,你早就想到了,对方会打精神疾病这一点?而且,你当时就意识到了应对策略,所以,才将那小瘪三西罗夫早早控制专门看管?就是打小雷诺能缜密的组织策划暗杀事件,所以,不可能是精神病人?至少,他清醒的时候,一样会残酷无情?” 乔尔丹已经满心都是佩服,以至于,一向言语比较绅士的他,也兴奋的有点口无遮拦,将西罗夫叫做了小瘪三。 陆铭笑笑。 “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更绕过了陪审员们,对定罪小雷诺的一些法律义务的难题,不管小雷诺在连环杀人案中是不是精神病发作,或者策划袭击您和妮可小姐一案中是不是证据链无懈可击,他们不需要考虑这些,而是,从整体上,来判定小雷诺,应该不应该被以该罪入刑。” 陆铭笑笑,“其实,我主要的是考虑量刑问题。” 乔尔丹怔了下,随即明白,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按照所有判例,都会是死刑。 帝国法律,在量刑上,法官具有自由裁决权。 东海来说,检察官虽然具有很大量刑建议权,但最终,还是要看法官的裁定。 就算小雷诺其他罪名罪成,但只要理查德在辩护时不是全面溃败。 邓普斯法官就有理由,不对小雷诺宣判死刑,而是用终身监禁,或者,判个几百年,最起码,人不用死,再等特赦之类的机会。 而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所有判例,都是死刑,只是,最近的一次判例,也有百余年了,时间有些久远。 可不管怎么说,陪审团如果认定小雷诺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成,邓普斯如果不判处小雷诺死刑,检方就有足够的理由对其判决提起申诉,甚至,可以调查邓普斯和雷诺家族,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交易,如果查到证据,会请求议会罢免其法官资格,当然,那时候需要派出独立检察官调查,而不是由本官厅负责了。 考虑到种种后果,邓普斯应该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置身尴尬甚至危险的境地。 看着陆铭,乔尔丹满脸佩服。 陆铭笑笑,其实,自己还想到了第三层,上诉,不过,倒也不用跟乔尔丹讲了。 这个罪名,会令小雷诺的上诉都面临绝境。 如果罪成,对方是必然会上诉到东海高等法院上诉庭的。 而帝国法律,最高联邦法院,并不认可上诉为宪法授予之权力,被告有无上诉权,由各大区、州、省裁量,若规定为宪法权利,恐引起滥诉,耗费各大区、州、省的司法资源。 这点,和自己前世某个西方大国相似。 东海地方法律,是允许上诉的,但仅仅上诉到东海高等法院,为最终裁决机构。 上诉庭,由职业法官进行,一般进行书面审理,不再传唤证人,不再审查证据,也不进行辩论。 案件由一名上诉法官主办,全体法官评议。 而且,上诉阶段,并不能推翻陪审团认定的事实问题而做出的裁决提出异议。 这个,和自己前世海洋系国家也很相似。 也就是,上诉庭,只能就法官使用法律上的错误,包括适用实体法和程序法方面的错误提出上诉。 这就是法律审,也就是对该案法律审判的法律程序进行审核,而不是进行犯罪事实的判定。 比如审判阶段,错误接受了不应采纳的证据,对被告人的审判过程产生了不利影响。 比如法官违反了某些庭审规则,并且对庭审结果产生了重大影响等等。 这些,才是上诉庭审核的部分。 如果本案,陪审团认定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成,上诉庭,也不能对陪审团判决产生异议。 主要还是审核庭审过程中,有没有违反法律程序,对被告造成了巨大影响。 所以,小雷诺一旦罪成,上诉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琢磨着,陆铭道:“现在,辩方应该不想快速结束这场官司了,而是会尽量拖下去,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乔尔丹点头,神色也严肃起来。 理查德这个法律巨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尽量来攻击我们两位证人,西罗夫和阿曼达的品格,来令他们口供的可信性受到质疑,让陪审员们,不再信任他们两个。” 乔尔丹默默点头。 “这样,也该有媒体为咱们发声了,虽然作为证人他俩个不能接受媒体采访,但媒体可以采访认识他们的人,将他们的形象鲜活起来,他们是有很多缺点,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很多人的生活,到临终前回首,可能都是一场悲剧,只是他们两个,尤其悲催了一些,生活,总是很多无奈啊!” 陆铭叹口气,看向乔尔丹:“他们身上也有自己的闪光点,你想办法挖掘挖掘。” 乔尔丹轻轻点头,一个小瘪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情妇,这要挖掘优点,还真是个难题。 不过,这点事如果还要陆专员操心,自己,坐在第二主控官的位置,就未免太有愧了。 突然,门被急促敲响,坎通纳快步进来,“专员,转运阿曼达的车辆遇袭,武装暴徒有二十多人,不过,已经被击溃,我们的队员,有一名重伤。” 陆铭蹙眉,这是什么意思?小雷诺的敌人做的?故意让陪审团对他印象更加糟糕? 因为就算证人现在被杀死,实际上,已经在法庭上做完证,已经不会影响陪审团对证供合法性的认可,反而,明显阿曼达的证供对小雷诺是致命的,庭审结束就要杀害证人,陪审团只会对小雷诺更加坚定的定罪。 还派出了二十多名武装暴徒,煞有其事的样子。 “抓到了两名活口,他们都是被首领临时召集,据首领对他们说,是老雷诺爵士给的丰厚佣金。” “首领抓到了没?”陆铭问。 坎通纳摇摇头,又蹙眉道:“但他们的火力可不是假的,很奇怪。” 显然,他第一时间也是认为雷诺家族的敌人在火上浇油。 乔尔丹咬咬牙:“也许,这个假雷诺就是真的老雷诺呢,证人不管杀死不杀死,他们都会有后手,我看老雷诺为了他的小儿子,已经疯了!” 陆铭轻轻点头,也有这种可能。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人委员会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八章三人委员会下午,各大媒体报纸,又是铺天盖地的“小雷诺案”的新闻,不过,称呼此案为“小雷诺”案的已经少了许多,用“白玫瑰案”的标题明显多了许多。 …… 坐在金麦克大酒店这间好似总统套房似的书房落地窗前,陆铭看着手里的报纸。 是老雷诺和邓普斯法官共进晚餐的照片,被小报记者爆料,现今,和证人遇袭事件一起,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 陆铭摇摇头,顺手将报纸甩到了一旁。 “舆论第一次大反转,现在都在抨击雷诺家族!安妮啊,高兴不?” 正在书架上整理文件夹的韩安妮轻轻摇头,“会不会,是理查德的诡计,想要无效审判?” 陆铭微微一怔,看了韩安妮婀娜背影一眼,“安妮啊,你成长了!” 韩安妮咬咬红唇,就知道,不该正经回答他的问题。 “本来,我还一直想,我离开的时候,是希望你和我一起走呢,还是,你更想留在大检察厅?” 韩安妮一怔回头:“你要走?!” 陆铭正想说什么,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专员,汉克*雷诺,求见您。”一名行动组队员轻轻推开门。 汉克*雷诺,就是老雷诺男爵了。 见陆铭久久不应声,队员轻轻带上门。 “老雷诺已经疯了,为了他的小儿子,已经不惜将整个雷诺家族的声誉牺牲,你,你还是别见他的好,不知道,又有什么诡计。”韩安妮关切的说。 陆铭点点头:“因为一旦输了官司,他最疼爱的这个小儿子,会上断头台。” 站起身,“我还是去见见他,看他说什么。” …… 会议室,陆铭远远坐在会议桌的一端,老雷诺坐在另一端。 会议室内,坐在陆铭两侧的检察官就有三人,荷枪实弹的行动队员更站了一排,注意着老雷诺的一举一动,实则,被带进来之前,老雷诺全身都被搜遍了,免得这個老疯子带手雷之类进来想和陆专员同归于尽。 除了在法庭上,陆铭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见到老雷诺。 他面容憔悴,和以前报刊上的风流倜傥的老爵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便是数日前法庭上第一次见他时的面容红润也完全不同。 “陆专员,我想和你单独聊几句。”老雷诺盯着陆铭,语气很平淡。 陆铭摆摆手:“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之间,一切都可以开诚布公。” 老雷诺看着这一屋子满堂堂的人,想了想:“雷诺影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将会卖给纳都影业。” 屋里,除了陆铭和雷诺,大概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意思。 陆铭摇摇头:“雷诺爵士,如果你只是要和我聊这些,我想,我们没什么可以继续的了。” “杰夫的精神疾病问题很严重,你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命呢?”老雷诺皱起了眉头,又看着陆铭身遭的检察官们,“就算,就算他死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们,都生活在东海,我也生活在东海。” 有的检察官,立时心下一凛。 这老疯子,如果几年后,铁了心一个个报复,自己这些人,还真是会处境危险。 “雷诺爵士,如果你是在威胁我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财富和名誉地位,很快也会烟消云散,而失去了金钱,雷诺家族,也就失去了一切力量。” “我劝你还是收回这个危险的想法,不然,不仅仅是你,雷诺这个姓氏,也会断送在你手上。” 陆铭看着他,语气极为平静。 旁边的检察官,行动组队员们,有些本来有了怯意的,也突然就挺起了胸膛。 老雷诺固然是个很可怕的人,可当和自己这位年轻的官长坐在一起,却好像,突然就没那么令人敬畏了。 老雷诺也滞了滞,盯着陆铭的眼眸,有那么一瞬,心里,竟然泛起巨大的无力感。 从来没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能给自己这种感觉。 “好,陆专员,希望你能在这东海,发展的越来越好!”老雷诺慢慢起身,转身走了出去,只是,脚步有些蹒跚,看背影,已经是老态龙钟的一个老人。 陆铭看着他背影,问旁边:“你们说,他对于小雷诺来说,是不是个好父亲?”也不等人回答,“我认为不是。” 起身,走了出去。 …… 东海高等法院的一间休息室,陆铭和理查德静静坐着,谁也不理谁。 陆铭第一次来到高等法院,巍峨法庭前广场上,公正之神爱丽丝的雕像更加威武,其鹰飞手指之处,正是碧海汪洋,就好似,她想引领着所有帝国公民,进入梦想中的天堂国度。 此时,陆铭还在回想女王雕像眼中的悲天悯人。 也许,作为这样层级的人物,所思所想,也不是升斗小民可以揣测的了。 但是,现今的皇室,名声并不怎么好,而且,也不是爱丽丝血脉,毕竟,那是位终身未婚的女王。 去世后,是她一位侄子继承了格瑞芬尼王国国王和帝国大皇帝的冠冕。 本来,作为联邦制国家,按照帝国法典原本的真意,这个帝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又莫名想起那白色祭祀袍小小身影,用了帝国的禁名,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律师?”理查德,突然吱声。 陆铭看向他。 因为老雷诺和邓普斯共进晚餐的照片曝光,加之对小雷诺极为不利的关键性证人在作证离开法院转运中就遇袭,雷诺家族立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电视和报刊杂志,口诛笔伐之激烈,令人咋舌。 当初,有多同情小雷诺,现在就有多厌恶雷诺家族,就越想尽快摘去同情反人类变态的标签。 而第一被告小雷诺的代表律师理查德,据此向东海高等法院申诉,请求宣布这场审判无效。 理由是: 首先,邓普斯法官的公正性受到了很大的质疑。 第二,现今媒体,对雷诺家族充满了偏见,陪审团又并没有采取封闭审议方式,外间的媒体,将会极大影响他们的判断。 继续下去,这场审判将会是极为严重的不公平判决。 是以,理查德不但请求审判无效,还请求将新的审判庭设在东海之外,借由西部州的法庭审理此案,由此,避免在东海巨大的舆论影响。 这样的先例,并不是没有过。 由此,东海高等法庭成立了由权威**官组成的三人委员会,听取控辩双方代表以及邓普斯法官的意见,再决定该案该不该被裁定为无效审判。 还没轮到陆铭和理查德两人。 这时理查德突然说话,“陆律师?” 陆铭看向他。 “现在发生的一切我都不知情,但我会为我当事人的利益,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陆铭点点头。 这时门被推开,法院工作人员对理查德做了个请的手势。 理查德站起身,看了陆铭一眼,“我很期待你的成长,希望有一天,能再次和你站在控辩的位置上。” 陆铭笑笑:“恰恰相反,我并不怎么期待,我不认为你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刑事辩护律师。” 理查德怔住,脸色立时铁青,转身走了出去。 陆铭摇摇头,他说的冠冕堂皇,现在发生的一切,和他无关,但为了当事人利益,他还是应该来做令审判无效的努力。 是,袭击证人也好,曝光和邓普斯法官共进晚餐的照片也好,很大可能是老雷诺发了疯。 毕竟,这是牺牲雷诺家族声誉作为代价的疯狂行为,理查德应该不会这样建议。 但是,这个案子,理查德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包括,利用布克前后摇摆给自己设套,教唆证人们给假口供,等等,每一条,都越过了律师的底线,自己对他的品格,确实不怎么佩服。 但不得不说,从技术层面,他给自己带来的压力,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 对于和他再次交手,自己还是很期待的。 期待和他公平的,在没有信息差的情况下,进行一场痛痛快快的对决。 这是帝国法律界真正的巨人,到时候,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击倒他。 这场官司,就算被裁定审判无效,自己从技术层面算是赢了,但是打的信息差,他从老雷诺和小雷诺嘴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完全,因为,犯了罪,老雷诺和小雷诺,总会隐瞒些什么。 不过,他定然暗示了当事人教唆收买证人等等,他自己虽然不会直接参与,但毫无疑问,庭上的种种,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所以,这场较量,并不能说自己占了便宜。 只能说,最终结果,还是邪不胜正吧。 …… 在基调乳白色的小房子里,坐在小椅子上,对面长桌后面,坐着三位威严的法官。 看着最中间一身雪白套装的克莉丝汀,陆铭无奈,好像,真是邪不能胜正了。 克莉丝汀,脸色却很严肃。 有工作人员给陆铭送来一张表,上面有三位法官的姓名和担任的职务。 这张表,也是回馈表,三人委员会问过问题后,听证人如果觉得还有需要补充的,可以在这表里用文字进行表述。 而克莉丝汀的职务是,东海高等法院**官。 陆铭呆了呆,想不到,克莉丝汀已经成为了高等法院十一名**官中的一位。 上次和自己吃饭她都没有讲过,而且自己也没收到风,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 其余两位法官,则是高等法院上诉庭的职业法官,是以,三人委员会,以克莉丝汀**官为首。 有点遗憾,以后很难有案子再在她的庭审理了。 高等法院决定的,都是涉及东海国计民生的法律问题的解读了。 比如,堕胎合法不合法这种。 至于具体案件的话,只有特别复杂且涉及法律最根本原则的案子,才可能上诉庭都搞不定,直接交由十一位**官集体裁决。 “陆千行律师,在东海第一巡回法庭编号为950092158的案件审理过程中,你有没有认为,邓普斯法官,有偏向第一被告的倾向?”克莉丝汀神色很严肃。 陆铭知道,自己这位道歉之交,可能心理上会偏向自己,但如果自己不能从法理上说服她,那一切也都是白饶。 斟酌着用词,“从感情上来说,我确实感觉邓普斯法官对第一被告,有一定的同情;但是,从法律层面,邓普斯法官在本案中是公正的,并没有任何违规之处。每个法官都有个人好恶,不可能,如果有法官看我不顺眼,总拿眼睛瞪莪,我就认为她不够公平公正。” 说到后面,看着一身雪白衣裤,有**官威严身份加持,更加显得靓丽非凡有着难言魅力的克莉丝汀,想着她出现在一群老头法官,一个个老得都要死不掉的老人堆里的情形,就感觉有点滑稽想笑。 突然就忍不住想胡说八道。 东海最高法院,**官年龄平均八十来岁,都是老而不死的法律界老僵尸。 通常来说,有人死掉才会换人,不然,就算躺在病床上只能哼哼,但还能签字,不自己请辞的话,就不能动。 因为每一位**官的更替,都可能影响整个东海政治派别的平衡,对顶层政治集团来说,都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所以能不动的话,还是保持原状的好。 克莉丝汀蹙眉,瞪了陆铭一眼,“你在投诉我吗?” “没,没有……”陆铭吓一跳。 没想到克莉丝汀法官做了高等法院的**官,还是如此率性,这里,还是她的庭一般。 另外两名白发苍苍的老法官都很严肃,陆铭都有些佩服,他们脸上表情怎么会没有一丝丝变化。 克莉丝汀盯着陆铭又问:“第一被告的代理律师申诉,现今的舆论,对第一被告极为不利,也会严重影响陪审团的判断,你认为是这样吗?” 陆铭摇摇头:“我不认同,其实,每一次庭审,在法律准许的范围内,都有一定的规则,比如本案,控辩双方,都没要求禁止陪审团和外界接触,而辩方,首先操控舆论,检方,一直在被动应对,现在,不能说,辩方操控舆论失败,就要推翻这场庭审的规则,那样的话,对检方是极不公平的!” “而且,说到底,现今的舆论,也是雷诺家族的不检点造成的,如果因此,反而委员会裁定这场延续十几天的庭审无效,那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简直就是对帝国法律,对我们东海法律的侮辱,委员会这样裁定的话,我会认为,这是委员会对犯罪分子,**裸的包庇!” 本来,两个白发老法官听着陆铭前面的话还连连点头,看来很认同。 谁知道,这家伙言词越来越激烈,直接抨击这个临时的三人委员会,两个老头都有些无奈,一个老法官道:“陆千行律师,你不要激动,我们听取你们各方意见,事先是不带任何立场的!” 克莉丝汀已经快速合上文件夹,“好了,我们可以结束了,此外,陆千行律师,你蔑视三人委员会的权威,我判你入监一小时,冷静一下,再写一份检讨书,对我们诚恳的道歉,不然,我不排除进一步的法律行动。” 起身就向外走,另外两个老法官呆了呆,这,新任**官,对年轻律师也太苛刻了一点。 这年轻律师,很天才,帝都来的理查德,眼见都不是对手,我们该爱护不是? 但没办法,都跟着起身向外走。 陆铭挠挠头,好像戏份有点过,但两个老法官,看来都认同自己说法,那就可以了,不会给克莉丝汀法官带来什么困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九章虽千万人,吾往矣在三人委员会裁定“白玫瑰”第一案庭审过程合乎程序后。 理查德律师,在自己租住的别墅花园前发表了一则简短声明,表示“对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感到很失望”后,离开了东海。 他的失望,好像是对当事人所在的雷诺家族的失望,又好像是对东海法制的失望。 总之,看个人立场怎么来解读。 比如在帝都他的拥趸们,肯定用后者来解释。 可不管怎么说,理查德的黯然离去,代表着他在东海作为代理律师的这场官司折戟沉沙。 雷诺家族新聘请的代表小雷诺的律师凡尔斯,是东海西区瑞德律师行的四段高等律师。 显然,他为了丰厚的报酬才愿意接下这个官司,而东海顶尖的律师群体,没人再愿意趟这趟浑水,理查德已经没有办法了的官司,谁也不想接这個烂摊子。 凡尔斯以被告方更换律师为理由,申请延期。 法庭给了三天时间,检方也没有反对。 不过凡尔斯,显然没找到什么新理据,攻击检方证人的品格,在乔尔丹的反击下,反而失去了陪审员对他的好感。 …… 结案陈词的这一天,早早的,旁听席都已经坐满了人。 甚至法庭外,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也早就准备好。 随着审判员们和法官入席,庭内渐渐安静下来。 九点钟,邓普斯法官宣布,开始结案陈词。 陆铭慢慢站起身,走到了陪审员们的席位前。 “有个数据,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在刑事案件中,被送上被告席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是有罪的。” “很多刑事辩护律师,心里都会有巨大的挫折感,但是,也向往着,能遇到那个百分之零点一,那,就是刑事辩护律师存在的意义,很高尚的意义。” “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尤其是命案,检方和警方层层剥茧锁定的最终嫌疑人,通常来说,都不是无辜的,但因为证据链有时候很难完美无瑕的反应出案发的一切经过,所以,由此逃脱法律制裁的并不在少数,当然,从法律意义上,他们都是清白的。” “而本案中,并不存在证据不足的问题,大量的证据,都证明,杰夫*雷诺,参与了暴徒们的狂欢,参与了其中的至少七次屠杀,杰夫*雷诺先生的辩护律师,辩称杰夫*雷诺当时处于精神失常状态。” “所以,你们的职责,便是根据庭审上听到的,见到的,用你们的智慧来判断,杰夫*雷诺,在用各种锋锐的武器,一次次插入被害者身体中,听着受害者惨叫的过程中,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实际上,本案的第二被告布克,曾经在庭上承认,一切恐怖袭击活动,都是他和第一被告一起策划的。” 那边,第二被告布克的辩护律师汉考克,一脸阴沉。 他又如何不知道,被理查德、雷诺家族和布克狠狠戏耍了一番,他简直成了一个小丑。 现在,只等着,尽快结案陈词,好能收到账单,虽然,可能布克的账单,也是雷诺家族买单。 陪审席前,陆铭还在继续,“布克虽然是一位不诚实的证人,但如果他关于和第一被告策划了一切命案的口供不可信,那么,他单独承担一切策划罪名的说辞就更不可信。” “我还从来没在法庭上,见过这样的被告人,首先,在警局,他自首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然后,又当庭翻供,指控第一被告和他一样是策划人,甚至是第一策划人。” “提供的证据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最终,他的口供,带来了什么效果?是进一步证明了第一被告的清白。” “我想,这里面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布克先生,一直在维护杰夫*雷诺。” “这让我想起了,公司员工和老板的关系,当然,雷诺影业,本来就是一家可以投资数千万盖出摩天大楼的超级公司!” 小雷诺的新辩护律师凡尔斯蹙眉,但是,结案陈词,是不许被打断的,你可以在自己的结案陈词进行对应的反驳,但是不能打断对方发言。 而且按照东海法律原则,刑事案件中,为了确保被告利益,都是由控方首先结案陈词。 陆铭又继续道:“纵观本案庭审过程,第一被告杰夫*雷诺,都没有被辩方送上证人席,固然,我从法律原则上,不该质疑这一点,因为任何被告人,都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问题是,辩方一直声称杰夫*雷诺有严重精神问题,却仅仅提供了模糊不清的录像片段来进行证明,我想,精神病人,在证人席上的表现,和正常人,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睿智的陪审员们,肯定能看出这一点。” “所以,为什么辩方,从始到终,都没有送他上证人席?” 陪审员们,有人已经在点头,显然,是强烈的支持小雷诺根本不是精神病的陪审员。 陆铭叹口气,“可能是,因为我的名声太坏了吧,在法律界,我的名声是很坏的,没有精神病的人,可能会被我盘诘出精神病,也许,辩方律师在担心,杰夫*雷诺先生在我的盘诘下,精神病情加重,以毒攻毒,变成正常人,被智慧的陪审员们,认为他是正常的。” 有陪审员,就笑出声。 法官席上,邓普斯微微蹙眉,对于结案陈词中不恰当的表述,他是可以加以提醒的,但他仅仅蹙蹙眉头,并没说什么。 凡尔斯咬咬牙,听说,是陆千行坚持下,才没更换你,让你避免了一场声誉危机,怎么着,你现在投桃报李了? 在陪审员和旁听席的轻笑声中,陆铭轻轻叹口气,“其实,这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明明是一个杀死了很多人,并以杀人为乐的暴徒,搂着人类脑浆睡觉的变态,在这个法庭上,我却连替受害人大声指责他的权力都没有,这偏偏又是符合法理逻辑的,悲哀吗?真的悲哀!” 本来露出笑容的陪审员,渐渐神色严肃起来,甚至有些羞愧。 “而指责他,惩戒他的权力,在各位智慧的陪审员手中!是公正之神,授予了你们给与公正的权力!我希望,各位陪审员,能展示你们的公正!用最严厉的惩罚,为那些可怜的灵魂发出怒吼,令那些还在玻璃瓶中的可怜灵魂获得安息!” “杰夫*雷诺!应该受到最严厉的制裁!” “谢谢!”陆铭微微躬身,走回来检控席。 乔尔丹,看着满脸沉重的陆铭,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虽然感觉,这种凝重,陆专员,可能大半是装出来的。 结案陈词中,陆专员对第二被告仅仅提到了一句,但人人都知道,布克这家伙,肯定会被陪审团裁定有罪。 那边,凡尔斯慢慢站起来,乔尔丹懒得听,拿起耳塞堵住了耳朵。 …… 休息室,乔尔丹来回踱着步。 陪审团已经回了房间开始投票。 结果可能很快出来,耗上几天的也不是没有。 因为是一致同意原则,只要一个人和其他人意见不合,裁决结果便不成立。 凡尔斯的结案陈词,乔尔丹并没有听,听说一般般,汉考克的就更是糊弄事。 高十年、张贤和、坎通纳等几位组长也在。 突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陪审团回来了。” “太快了吧?”乔尔丹讶然。 “这代表什么?”坎通纳低声问张贤和。 “可能结果很好,也可能很坏!”张贤和等于没有回答。 但也确实,陪审团的结果,大多数时候,在最终宣判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虽然,这场结案陈词,陆专员是真漂亮,从头到尾,操控着陪审员们的情绪。 …… 控辩双方和当事人,都回到了法庭。 第二被告布克,面无表情,想来,从自首那天起,他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小雷诺,紧张的看着陪审员的方向。 目光偶尔从陆铭身上飘过,都会变得很复杂,或许,他很想问一问陆铭,到底为什么吧? 旁听席一个角落,老雷诺面无表情的坐着。 书记官将陪审团的裁决结果送到了法官席,是折叠的白色卡片,邓普斯法官看了眼,又交给书记官,书记官重新交还陪审团的首席陪审员手上。 “首席陪审员,你们有了一致裁定的结果了吗?” “是的,法官大人!” “起立!现在宣判!”书记官拉着长音。 众人纷纷起身,但小雷诺腿一软,竟险些站不起来。 首席陪审员是位中年女士,打开白纸宣读:“东海第一巡回庭,案件编号950092158,经陪审团合议,一致裁定第一被告,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顿了下,“成立!” 小雷诺脸立时白了,呆呆的坐回了座位。 那边的宣判还在继续,各种罪名,包括第二被告,检方控诉的罪名全部成立。 “谢谢陪审团!”在首席陪审员宣读完结果,邓普斯法官拿起木槌用力一敲:“将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还押监房!三天后由本席量刑!退庭!” 检控席上,以及检控席后方旁听席坐的检察官们,立时一起欢呼起来。 “陆千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你疯狗一样死咬着我不放!是不是,就是因为,塔楼餐厅,你要讹诈没讹诈成!我,我是不是不该去找你,不该去吓你?!” 小雷诺疯了一般,跳起来指着陆铭。 几名法警早就走上来,给他戴手铐脚镣。 但他拼命扭动,“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很多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陆铭静静看着他:“并不是,我要打死你,最开始,是为了小玛莎,后来,有了赵学成,有了高秀娥!有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他们是谁,玛莎是谁?!是谁?!赵什么,是谁?是谁?!”小雷诺拼命挣扎着。 法警们已经不客气了,嘴箍很快就给他戴上了,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铭看着他:“你不会懂的。” 转身,看到了旁听席,老雷诺正呆呆看着自己的目光。 陆铭对他点点头,在检察官们众星捧月的簇拥下,走出了审判庭,立时,无数镁光灯闪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隐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喜事一件接着一件,东海仲裁庭对珍珠岛的归属仲裁结果出来了,陆铭从法庭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 仲裁庭竟然裁定五百年前查理斯公爵的赐予书具有法律效应,且渔民们的逆权侵占不成立,因为对海岛资源来说,侵占的时间不够久远,也就是,珍珠岛从现在开始,属于自己了。 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想想,定然是查理斯家族在仲裁庭作证时施加了压力,要将这桩令家族蒙羞的先祖糗事就此做个了结,此次对查理斯公爵赐予书的仲裁,也确实是一个了断这桩糗事的好机会。 当赐予书有了真正的法律效果,查理斯这位先祖的糗事也就不是什么糗事了。 当时查理斯先祖好赌成性,酒后将珍珠岛输给了三四個人,每个人给他们发了份赐予书。 由此,此事也成了个笑话,也没人将那赐予书当回事,但先祖赖账不还的名声却传到了现在。 现今,查理斯公爵家族就是要给先祖正名,赐予书,实际是有效的。 至于其他的,比如还有曾经被发放赐予书的债权人的后人出现,现在同样来索求所有权,就是自己的事了。 自己聪明的话,就会在不惊动媒体舆论的情形下,将这场纠纷圆满解决。 不过也好,今天是没有时间了,等明天,看来该去四十九区转一转了,见一见那里的渔民们。 还有王自力。 现在,有的党派,已经正式公布在各个选区的议员候选人,还有三个月,各选区议员竞选就将正式拉开序幕。 一边琢磨,陆铭一边向法庭台阶下那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专员,找你好苦啊!”旁侧,乔尔丹苦笑着,出现在台阶小雕像旁。 陆铭笑笑,站住了脚步。 “为什么要走?”乔尔丹满脸无奈。 前天,小雷诺以一级危害公共安全罪及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后,当天晚上,陆铭便递交了辞呈。 “其他案子,都挺顺利吧?”陆铭笑着问。 乔尔丹无奈,“当然……”首案开的头这样漂亮,其余十几桩起诉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尤其是,几乎所有案子的细节,陆专员都亲自修正过。 “一会儿,我去见程令禹次长,和他有个约。” 乔尔丹立时眼睛一亮。 陆铭又一笑:“还有啊,韩安妮,拜托你以后多关照了,我是准备娶她回家做姨太太的。” 说这话,后脖颈就有点冒凉风,如果是前世的韩安妮听到,不知道会不会暴打自己一顿,今生的韩安妮,手里的短枪更不是吃醋的。 乔尔丹苦笑点头,“好,可是……” 陆铭又笑:“今天《迷失在太空》第一部的首映礼,妮可舰长的海报不都令你痴狂了吗?首映礼门票你搞到没?没有的话,我帮你搞一张。” “有,有,我托人买到了两张,和我女朋友一起,不过是后三排……”乔尔丹满脸遗憾。 陆铭笑笑:“好,那我走了!” 乔尔丹想说什么,陆铭已经快步下了台阶,进了那辆黑色商务车里面。 乔尔丹只能看着,四周很快出现了许多彪悍的迷彩服身影,快速上了黑色商务车前后的两辆吉普车,以及一辆黑色长厢车,显然,是在四周战略位置警戒来着。 然后,四辆车组成的小小车队,缓缓驶离。 看着这一幕,乔尔丹心里深深叹口气,陆专员,将小雷诺那恶棍送上了断头台,等于和整个雷诺家族站在了对立面,但他自己却什么都没得到,除了,偌大的名声。 希望,程令禹次长和陆专员的这次约谈,是个好消息吧。 …… 黑色轿车内,坐在陆铭身旁的潘蜜菈,看着前后跟随的武装车辆,又看了眼陆铭,笑了笑说:“我不怕,不用你找这许多人来保护我。” 陆铭摆摆手:“短时间的,很快,就会过去。” 看了潘蜜菈一眼,“我惹下的大麻烦,还可能连累你,不太好意思了。” 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是含珠,但她在合浦道别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遇到危险还能变身碧珠。 而第二个和自己关系亲密的,就是潘蜜菈,以雷诺家族的眼线,肯定能查到自己这个从创业就开始的商业伙伴,实则住在自己在合浦道的大宅。 雷诺家族要报复的话,她可能是最显眼的目标。 也会是雷诺家族,觉得最能伤害到自己的目标。 碧丝,这几天都不让她去上学了,小家伙可高兴坏了,不过,只允许她在合浦道大宅里玩,不许出门,她又有些小郁闷。 还偷偷跟自己打听她美妍姐姐的消息,这一说,自己忙的,差点把这个人都给忘了。 大概,还在左岸花园住着呢? 胡思乱想着,对潘蜜菈道:“总之你放心,很快就会过去了!” 潘蜜菈轻轻摇头,有着靓丽宝石长长美甲的纤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陆铭的手,她手指本来就纤长,手型极为漂亮,做这种精致美甲就更显得纤手艺术感十足,更有种莫名的魅惑。 陆铭咳嗽一声,看了眼这个一袭雪白衬裙,亮丽不可方物的金发碧眸丽人,转头去看窗外,手任由她握着,并没有抽回来。 “我怕我做不好。”潘蜜菈突然说。 陆铭已经将华夏科技持牌人的名字换成了她,自己则做幕后老板。 东海和前世某西方大国一样,非上市公司,股东是谁,在商业管理部门并不用登记,也没有记录,但公司和股东们,在内部,自然有股权协议。 和华夏科技相关联的几家华夏公司都是华夏科技百分百控股,所以,潘蜜菈从某种程度,变成了华夏集团的总裁以及持牌人。 虽然只是个傀儡,但潘蜜菈显得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陆铭看着窗外,没有多说话,只是本来被潘蜜菈握着的手,轻轻反握,微微用了用力。 潘蜜菈的纤手,柔软但很有骨感,又有长长美甲带来的碰触感觉,陆铭心里便是一荡。 潘蜜菈也不再说话,轻轻倚过来,精致脸蛋,靠在了陆铭胸膛,盘起优雅精美发髻的柔软金发,暗香浮动,就在陆铭面前。 陆铭忙又看向窗外,心里飘悠悠的。 直到车停下,却是到了温德宝俱乐部。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温德宝俱乐部8号贵宾包房,只有程令禹和陆铭两个人。 大检察厅次长来到温德宝俱乐部见陆铭,可以说,极为有诚意。 毕竟,人人都知道,这里,是陆铭的地盘。 “千行,来,你看看这个!”程令禹笑着,拿出份文件夹,递给陆铭。 文件夹里是一摞文件,第一份,却是一份授权书。 大检察厅的独立检察权授权书。 麦肯总长亲自签字。 授权书里大体是说,为了表彰陆千行律师在大检察厅服务期间做出的卓越贡献,特别授予陆千行律师为大检察厅特别顾问专员,并授以代理麦肯总长的独立检察权,以期望陆千行律师,继续为大检察厅服务,为东海社会秩序服务。 陆铭辞去行动办公室主管职务,是知道,这個行政办公室,是麦肯总长扩大检察权带的尝试,自己当时只是他眼里一颗趟路的棋子。 这个职位,一旦稳定下来,是必然会交给麦肯总长的亲信的,大检察厅内部职务升迁时,这个常设机构,也就多了些位置。 从法理上,大检察厅常设机构的主管,也不可能由自己这非检察官长期担任。 除非,自己舍弃律师身份,真正进入检察官序列。 就算这个世界,很多制度和自己前世不同,但内核是相通的。 所以,自己主动请辞是最明智的。 而现在,就是麦肯总长给自己的回报了。 自己将小雷诺送上绞刑架,是大检察厅自麦肯总长上任以来,最为令舆论瞩目的官司。 自己给他加了许多分,更令行动办公室,可以名正言顺保留下来,成为大检察厅常设机构。 自己更急流勇退,也避免了他为难。 是以,给自己的回报,也必然会和自己带给他的利益匹配。 不过,授予自己独立的检察权,这个回报,还真是足够丰厚。 也就是,作为大检察厅的特别顾问专员,自己拥有了高级检控主任才有的权限。 可以调查并起诉任何发生在东海的违法案件。 当然,有所不同的是,自己这个检察权,是“代理麦肯总长”。 就是说,当自己调查案件时,自己的独立官厅,实际上,真正的独立检察官是麦肯总长,自己只是代理他的检察权行事。 如此,就绕过了检察权长时间授予非检察官的法律问题。 而且,如此从法理上,如果麦肯总长不同意,自己也是不能调查相应案件的。 但话说回来,就算高级检控主任拥有独立检察权,可当麦肯总长真的介入时,又有几人能真的顶得住? 琢磨着,陆铭点点头,拿起笔,在需要自己签名的地方,签上了名。 程令禹微笑,指了指文件夹,两名检察官和两名助理检察官,这里的人你看看,想要哪个,就留下来,这里面,不仅仅是你行动办公室的人,还有一些新人,都可以任由你挑选。” 陆铭拿起表格,检控副主任,留了刘腾,行动办公室第二组组长。 这人,品格其实不太好,阿谀奉承的那种,而且,在大检察厅没什么靠山,以前的靠山倒了,现在比较憋屈,自己辞职,他的组长估计都做不成了。 但比较有眼力,比较会来事儿,也更尊重上司服从上司。 而自己的独立官厅,自己更看重服从性。 所以,选择了他。 至于两名正印检察官人选,也是留的行动办公室的人,都是很听话没什么主见的两个三四十岁的检察官。 助理检察官? 王小虎?韩安妮? 陆铭脑海里马上蹦出这两个名字,不过随之摇摇头。 感觉,他们还是自由发展,更能锻炼他们的能力。 自己这独立官厅,说实话,留的都是歪瓜裂枣,听自己话就行。 跟这些人混一块,对王小虎和韩安妮,也没什么好处。 随便抽出两个助理检察官的表格后,陆铭说:“程哥,行动办公室,有两个助理检察官,王小虎,和韩安妮,都是特别聪明的检察官。” 程令禹便了解的点点头,“这次功劳都很大吧,他们两个,年底都去掉助理两个字没问题。” 陆铭笑道:“好,谢谢程哥。” 程令禹又道:“还有行动组,你的官厅,多配备一些,给你个十人行动组,遇到大案子,再另行抽调。” 陆铭微微颔首。 程令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琢磨着说道:“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真正成为检察官呢?” 陆铭笑道:“算了吧,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而且,我加入了大公党,会在年底参加议员选举,要做了检察官,可就不行了,程哥,到时候你帮我拉拉票啊!” 程令禹并不觉得奇怪,叹口气:“这也是麦肯总长和我没有信心大力气说服你的原因,对你来说,大检察厅的庙,太小了一些!” 眼里闪过一抹深思,“麦肯总长,也预祝你竞选成功,而且,希望你到时候,能多帮咱大检察厅说话。” 陆铭笑道:“北关议员,哪里谈得上为大检察厅说话呢?” “说的是以后!千行啊,你也不用跟我总打哑谜!”程令禹笑起来,“你小子,说不定几年后,就是麦肯总长的座上宾,甚至再过些年,有可能是麦肯总长的小友也说不定!麦肯总长给与你特别检察权,这可是东海检察史头一回,不瞒你说,如何绕开其中的法律难题,麦肯总长可是很费了一番心思。没办法继续让你担任办公室主管,你也明白,这也确实不是过河拆桥。” 陆铭点点头:“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昨天麦肯总长约你,你不见他啊?!”程令禹无奈摇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是?” 陆铭笑道:“真不是,我真是太忙了,麦肯总长给我的办公室打电话,约我两小时后见面,办公室的人找到我,都大半夜了。” “嗯,你小子,现在得预约,我不就昨天晚上在你办公室助理那里挂的号?” 陆铭只能苦笑,确实,昨天一天,东跑西颠,而且,有几个小时和自己的商业伙伴,秘密商议将螺纹钢的东海期货交易价格炒上去,这几年建筑热,钢价本来就在上升,但偏偏,邻州最大的一个钢厂,也是帝国最大的钢厂之一,因为环境问题引起集体诉讼,被当地法院暂时叫停。 和平年代,就这样了,中产阶级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超脱实际的白左思潮,环境保护主义,在自己前世,也是诞生在长期的和平年代,如果经常爆发战争,这些理念也不会有土壤。 而自己的事务所,正联合刘翰眀事务所,准备代表临近居民对东海最大的钢铁厂提起诉讼,不过事务所的律师们,自然不知道,这也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商业行为。 该钢铁厂同样是帝国五大钢厂之一,严格来说不在东海境内,在邻州一块飞地,但那块飞地,属于东海的一个卫星城镇。 这场官司,不用自己出面,其实输赢都不重要,主要还是造势。 相信,也会引起帝国境内对钢铁企业集体诉讼的连锁反应。 而自己的商业伙伴们,也不会知道,自己不仅仅是想在期货市场里洗劫一把,也是给雷诺大厦建设的困境,加一把火。 雷诺家族名声的急转直下,应该也影响了他们建设大厦的融资。 钢材及其他建筑材料价格飞涨的话,建筑公司自然也会提高报价。 雷诺家族花大价钱拍下了地,如果迟迟不能开工,损失是按天数计算的。 估计雷诺家族会不惜一切代价加大融资力度和派息。 因为会希望,跟以往一样,即将上映的几部大投资的巨制能为他们带来丰厚收入,如此,就能缓解资金链的压力。 但如果他们大投资的影片再在电影市场遭遇重创,尤其是,今年要上映的几部大制作,如果票房都很惨,那就真要风雨飘摇了。 胡乱琢磨着,陆铭对程令禹笑道:“过几天,我会去拜会麦肯总长。” 程令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雷诺家族那边,你不用担心,麦肯总长已经让人传了话,如果你和行动办公室任何检察官的家属亲友,遭到雷诺家族的报复,都会给雷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陆铭点头,笑笑道:“但我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好的好,雷诺一家,都是精神病,谁能想到,小雷诺,原来会说中洲话,说的还很溜?你说说?唉……”摇了摇头。 程令禹点点头:“也是。”看了陆铭一眼,“你小子,大张旗鼓招募雇佣兵,还是悠着点。” 陆铭笑笑:“没办法,给雷诺家看的,而且,合法团体不是?” 陆铭近期,陆陆续续招募了百余名雇佣兵,而且,注册为“自由力量”俱乐部,这些雇佣兵,就都属于俱乐部成员,算是一种变形的民兵组织,在帝国大部分州、省,都准许这种组织的存在。 几十年前,白玫瑰也是这种公开的组织,有自己的固定活动地点,但因为劣迹斑斑,最终被认定为非法组织,而被取缔。 那边,程令禹叹口气:“你放心吧,麦肯总长,对你是很爱护的,雷诺家族,应该能感受到麦肯总长传递出的信息。如果一个检察官,打完大官司,还要自己保护自己,那麦肯总长,不,那大检察厅,还有任何权威可言?报复检察官的人,将会是我们整个大检察厅的敌人!” 陆铭点点头,不过,自由力量俱乐部应运而生,雷诺家族是个很好的理由。 俱乐部的理念和口号自己都想好了,不自由,毋宁死;平等社会,公民自治;等等这类,慢慢灌输进去,让这个组织和其武装政治理念,渐渐生根发芽。 一个组织,必须有极为高尚的目标,才会有真正的凝聚力。 就算***组织,同样,他们也认为自己的目标是崇高的。 而现在,自己希望,也能慢慢缔造这样一支武装组织。 对自己来说,这可不仅仅是对付雷诺家族的,自己暗中的敌人,可能一个比一个凶狠。 自己这个世界的老祖宗,也不知道是什么牛逼人物,和全世界为敌一般。 连爱丽丝怀疑的让她父亲做噩梦的目标,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 所以,枪杆子,权柄子,钱袋子,三个都要抓,三手都要硬。 在揭宝之前,尽量充实自己的各种力量。 自己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不会莫名其妙gaover的机会才会更大。 第一百三十二章 铭之野望 电影荧幕上,正放映的是《迷失在太空》。 今天首映礼,一票难求。 因为大明星妮可及一众影片主演及导演组成员都坐在了第一排。 首映礼,自然越前面的座位越珍贵。 不过陆铭坐了二楼的贵宾厢,还把淡纱帷幕放了下来,隔着纱幕看电影。 因为一左一右,左边坐着潘蜜菈,右边坐着含珠。 和程令禹见面后,就回家接了含珠来看电影。 除了搬家及一次陪同陆铭去超市,含珠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一切,都新奇极了。 她一身红彤彤霓裳,便是绣鞋都是红色的,喜庆的像个新娘子,可能太开心了,整个人越发娇艳难言,此时,正有些紧张的看着电影里的影像。 家里也有电影放映室,但那些电影,都没这個影片好看。 看含珠神情,陆铭点点头,这片子,成绩差不了了。 本来是想这个系列,厚积薄发,但妮可的加盟,却令其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尤其是妮可从出道就在雷诺影业,现今跳槽加盟本来半死不活的一家影业公司,推出的新作品,很快成为了热点话题,其实,媒体,很多都在等着看热闹,看这个任性的巨星如何陨落。 谁知道,妮可穿着太空服的性感船长海报,立刻风靡全帝国。 太空服船长的造型,是陆铭嘴述,让人画出来修改的,在这个时代来说,令人极为惊艳,又是妮可穿在身上,简直满足一切男人的梦想。 性感、冷艳,又有未来神秘色彩。 《迷失在太空》,在东海和帝都两大电影市场,以及其他一线城市,第一天给的排片还都不错。 其他小城市,也都在焦急的等排片,毕竟,拷贝没几个,现今来说,也不会有枪版,所以会从大城市到小城市,轮流放映。 看起来,这影片会获得极大成功。 这,却是陆铭始料不及了,本来是准备逆袭,却第一时间成了帝国影迷们最期待的影片。 不得不说,任何年代,自带流量的明星都是宝贝。 胡思乱想着,陆铭笑着问含珠,“怎么样,这个电影,是我的构思,包括怎么做特效,都是我想出来的,出了很多主意,不错吧?” 这倒是真的,前世同时期,也正是科幻电影科幻剧集刚刚起步,有很多可以借鉴的。 甚至有的五六十年代剧集,到了新世纪,看着还是感觉不错。 “啊……”含珠第一次,好像没太听清楚主人说什么,而是全身心沉浸在影片内容中。 另一边的潘蜜菈,听着陆铭的话,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肯定会觉得这家伙在自吹自擂。 是,你是出色到天际的辩护律师,你也是手段非凡的隐形富豪,甚至,你还是女性杂志的主笔之一。 但怎么,拍电影,你都懂了? 可这话,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他身边的人觉得,应该是真的,这个男人,也从来不屑于吹牛。 和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像现在这样自吹自擂一番,但也不会说胡话。 影片里,朴秀娜扮演的异族少女的说话速度,突然超过了妮可舰长,妮可舰长想说什么,嘴唇刚动,异族少女都能快一拍的说出来。 紧张无比的音乐响起。 含珠啊一声惊呼,钻进了陆铭怀里。 陆铭呆了呆,看科幻片,也有这效果吗? 忙轻轻拥着含珠,在她耳边小声劝慰她,那清香,那软腻,让人忍不住,在她诱人雪白耳珠轻轻吻了一下。 含珠俏脸红红的,轻轻斜躺在主人怀中,眼睛又好奇的看向银幕。 陆铭右臂轻轻揽着这个国色天香的小尤物,包厢内光线很暗,更多了几分旖旎。 陆铭心里也飘飘荡荡,看看左侧一天换八身衣服,现在,穿着黑色晚礼服裙,露出香肩雪背高贵典雅的潘蜜菈,那涂着淡青的玉足和翘起美妙曲线的水晶高跟鞋。 如果说,右侧怀里,含珠这小尤物,便宛如从封建时代走出来的美娇娃,轻轻揽着她,有种王侯揽着娇滴滴嫔妃的满足感,左侧,这金发碧眸肌肤赛雪的西洋丽人,又令人好像,正走向未来,和性感摩登女郎扑面相遇。 陆铭心思一阵恍惚,左手却不知不觉伸出去,轻轻握住了潘蜜菈长长美甲的玉手。 潘蜜菈开始挣了一下,但随之也就任由陆铭握着,陆铭微微用力,却也没想到,她便也轻轻斜过来,轻轻靠在了自己左肩上。 陆铭呆了呆,立时心下大乐。 轻轻揽着她们两个纤腰,左右手分别抓着她们玉手,一个如凝脂,滑腻柔若无骨,涂着蔻丹的小手娇艳欲滴;一个似嫩笋,软软媚骨碰触,长长美甲魅惑无边。 这不同感觉,简直了。 陆铭只觉有无比的满足感,心里叹息着。 唉,人生啊,夫复何求! 外间,突然有脚步声,“老板,哥?” 声音请嫩如女童,纱幔随之被轻轻揭开,外间站的银色晚礼服身材爆炸的艳美女星正是妮可。 潘蜜菈和含珠已经都慌乱的坐正身子。 陆铭也无奈,放开了两人的玉手。 外间自然有武装人员不让接近这处包厢,但妮可自然是特例,尤其又自报家门,是陆董的妹妹,大家又都识得她,自也不敢管。 妮可讶然的看着包厢里的这一幕,大眼睛更扑闪扑闪打量着“陆大哥”身边两位女伴。 陆铭看着她,咳嗽一声:“有事?”对妮可,还是略微抱歉,本来答应不让她再走性感路线,但导演们商量过后,还是觉得性感妮可船长更能吸引票房。 “哥,你和我说的是真的呀!”妮可深邃的蔚蓝大眼睛里,有了笑意。 “什么啊?”陆铭莫名其妙。 “你说的,家里有漂亮嫂子……” 陆铭呆了呆,才省起,好像自己为了占据主动骂她,说自己有比她漂亮的多的几个姨太太,但因为自己用了秘方,都不敢碰。 “哥,我没事,听魏董说您来了,想来和你打个招呼。那,我走啦!” 陆铭点点头:“改天有时间再和你聊。” 妮可双手拎起晚礼服硕大的裙裾,突然,身子前倾,就在陆铭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忙转身快步出去,一路小跑,没影了。 陆铭呆住,这家伙,干什么? 随之,看向含珠,又看了看潘蜜菈,无奈道:“这家伙,故意的,报仇,我以前一直骂她!” 含珠睁大美眸,自不知道主人在解释什么,说:“主人骂她,肯定是她做错了事,但我看她挺好的,主人骂她,她从荧幕里出来,给主人道歉么?” 潘蜜菈也轻轻一笑:“嗯,大明星呢。” 接下来,陆铭再想去拉潘蜜菈的手,却怎么都不给拉了。 一时,陆铭心里,只把妮可骂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妮可一直抿嘴偷笑,叫你常有理,这下,回家吵架去吧。 …… “自由力量”俱乐部,总部活动地址,在卧龙湾华夏集团拥有的那块土地上新盖的四层建筑物里。 这栋乳白的建筑物,看起来并不高,但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宴会厅、会议室、办公室、客房等等各种房间加起来有两百多间房。 在陆铭眼里,这栋建筑物的风格,和白宫有点像。 而俱乐部成员们,称呼这里为自由大厦。 这栋建筑物,分为四个区域,自由力量俱乐部在北区,也就是最后半部分区域,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军事色彩,就好像那种很平和的会员俱乐部,交流理念,吃吃喝喝而已。 东区,是华夏科技新拓展的子公司的办公区。 西区,王-陆律师事务所搬迁来了这里,在吉鸟大厦的办公室不够多,又难以扩充,毕竟,不能把原主租户赶走,是以,干脆搬迁了过来。 实际上,刘翰眀已经提议,将他的事务所和王-陆律师事务所合并。 已经基本有了大体意向,新事务所为陆千行-刘翰眀-王大安律师事务所。 陆铭、刘翰眀、王大安三人为命名合伙人,也就是三个老板,但股权方面并不相同。 陆铭占百分之四十五,刘翰眀百分之三十五,王大安百分之十,其余百分之十,留待分配给高级合伙人律师们。 一旦最终谈成,自由大厦西区,也将会是陆-刘-王律师事务所的新址,也足够用,更有充足的扩张空间。 南区,是陆铭的独立检察官官厅的办公地。 当然,这个独立官厅占据的房间并不多,就是南区的二层办公区。 此时,在南区三 层的会客室,陆铭正接见几名客人。 陆铭衣饰华美,黑白燕尾服,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外人眼里,当想到面前这年轻人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做的事情,便会油然升起一种,难以揣摩这斯文年轻人的高深之感,而如果对他本就有敌意的,可能心里更会产生无比的忌惮。 潘蜜菈坐在他身旁,属于和他一起接见对面的客人,一袭雪白兜胸贵族纱裙,性感娇艳不可方物,裙裾下,隐隐露出一双缀花蓝水晶高跟鞋里的诱人雪足。 和陆铭、潘蜜菈这对衣饰华丽的贵族范对比,对面几人,就好像土包子了。 是王自力,和几个渔民。 “我知道,前阵子,你们那里传,我和西洋贵族勾结,要抢了你们的海域。” 陆铭看着王自力,微笑着。 “我遇到说这话的,大耳瓜子打他!”一个渔民小伙子愤愤不平。 其实,和王自力同来的这几个渔民,其中有两人,已经是自由力量俱乐部成员。 他们在出海空闲期,来俱乐部参加活动,接受军事训练,谈理想,谈未来。 感觉进入了一方新天地,自己再不是什么行尸走肉。 对俱乐部主席陆先生,那是高山仰止般尊重,但说话的,反而不是这两个自由力量成员,在陆先生面前,他们也不太敢说话。 自由力量俱乐部是收费会员制,要入会,每个月5元钱。 但是,如果经济有困难的,递交申请,通过俱乐部主席团审查后,认为该成员确实和本俱乐部理念相近,免会员费,且每个月有5元的补助。 他两人,就都是得到了会员费豁免的成员。 此时都是想着,前阵子,渔村确实流传了陆先生的谣言,但现今,已经平息。 王自力摇摇头道:“很多乡下人就是这么愚昧,陆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可能有人,就以为陆先生另有所图了,不过,谣言止于智者,这样的流言,早就平息了。” 陆铭笑笑:“是啊,珍珠岛现在法庭判给了我,可能真是我和西洋人贵族勾结的结果。” 也是很讽刺,反而当珍珠岛真成了自己的,从流言来说,应该是证实了自己觊觎渔民们海产的说法,可是,流言却自动平息了。 为什么,因为现在,这几千渔民,真的都要赖自己生活了。 王自力,脸上有些尴尬。 看陆律师,和一位艳美无比的西洋贵族女郎接见自己,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流言就是他和西洋贵族勾结,觊觎渔民鱼产。 果然,是生气了,问罪呢。 “四十九区的竞选,我不准备参加了!” 王自力苦笑一声,“陆先生,您别生气,我向您道歉,流言,是我那叔父搞出来的,他认为,如果我和您竞争,我肯定失败,所以,才会做出了很不明智的行为,请您原谅。” 陆铭微微一怔,王自力身旁几名渔民,也都讶然的看向他。 陆铭倒没想到,王自力会坦然承认,是他家族暗中的作为。 王自力这位叔父王圣堂,连续五届四十九区议员,年龄到了,将侄子推为了接班人。 实际上,从有了四十九选区那天起,四十九区议员,就没有离开过他家族。 王自力,神色很诚挚,“陆先生,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因为我叔父一己之私,断了我王店九个村落,数千渔民的生计!我,我愿意和我叔父,离开这里。” 旁边几个渔民本来有责怪神色,现在,都变成了同情。 陆铭看着他,不管这王自力是虚情假意还是真诚待人,都不得不说,这是个厉害人物,很适合从政,看起来一个朴朴素素的渔民,但很有自己的人格魅力,不怪,王圣堂推出了他作为家族代表。 陆铭摆摆手:“莪真的不会竞选了,而且,我会全力支持你竞选四十九区议员。” 王自力一呆,苦笑道:“陆先生,就不要讽刺我了,我本来就是个乡下人,做这个议员,很是勉强,我也不愿意做,只希望,你以后,能善待四十九区的乡民。” 陆铭笑笑:“我是认真的,我会支持你竞选,但前提是,你退出正义党,加入大公党,我做你的引介人。”看了看表,“给你5分钟考虑。” 王自力怔了怔,然后咬咬牙,“好,陆先生,我答应你!” 几名渔民,过山车一般,这时更是都惊讶的看着王自力,有人,眼里有了鄙夷。 陆铭心里笑了,是个人物,脸皮也够厚,当断则断,也不在乎旁边几名本来对他印象极好的村民现在怎么想他了,毕竟,有得就有失。 给他一方天地,估计也能成为一名出色政客。 陆铭微笑站起身,伸出手:“好,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王自力站起身,也恢复了憨厚乡民神态,伸出双手谦卑和陆铭握手:“陆先生,我什么也不懂,以后,您让我怎么投票,我都听您的!” 陆铭点点头:“我还要见另外几位客人,你们在这里逛逛,玩玩!” 一名红色职业套裙的漂亮女郎走进来,对王自力等做出请的手势。 陆铭看向潘蜜菈,笑道:“下一场!” 看着陆铭微微弯起的胳膊,潘蜜菈无奈,只能将纤手伸过去,轻轻挽住他臂膀。 …… 隔着一段走廊的另一个会客室,更大更奢华。 里面的客人是,大公党北关党部长杜家和、党鞭魏宝增以及几名本党重量级议员,其中,董氏金业的董事长董文全,上次就见过。 本党重量级人物,受到陆铭邀约能一起来见陆铭,而不是以前,约陆铭去和他们见面,也可见,众人地位,微妙的变化。 看着一名极为精致美貌的西洋女郎挽着陆铭手臂进来,有议员,不由苦笑。 “我不会竞选第四十九区议员!”陆铭第一句话,就令这些人懵了。 这时陆铭招招手,一名漂亮女秘书拿来了选区图展开在陆铭身边。 陆铭指了指其中,一块涂为绿色的区域,“我会竞选这个区的议员!第三区是吧!” 众人都是一呆,那是正义党最重要的选区,现今的议员叫杨贵仁,经营胶片公司的,听闻和市区很多西洋上流社会人物都认识。 第三区,也是北关最繁华的区域之一,刘老财的新时代商场,就坐落在第三区。 魏宝增苦笑,千行老弟,看来要图穷匕见了。 魏宝增了解陆铭,没把握的事情,从来不会做。 杜家和几人,却都蹙眉,更莫名其妙,只觉得,这陆千行,简直是疯了。 本来,清佬推荐他去竞选四十九选区,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瞎搅合一下。 却不想,看来清佬有先见之明,莫名其妙的,各种官司后,这陆千行,成了四十九选区渔民们的救星,眼见竞选四十九选区,有了很大的把握。 这是本党的大喜事,从此本党,终于多了一处铁杆选区。 可这家伙,现成的议员不去,要去什么第三区竞选? 杜家和蹙眉正想说话。 陆铭这时道:“四十九区,我会全力支持王自力竞选,他会退出正义党,加入我大公党。” 啊?几名议员面面相觑。 杜家和也有些吃惊。 陆铭又道:“不过,我代表本党竞选第三区议员,有个条件,如果我竞选成功,我希望,本党,及联盟党、联盟独立议员,会全力支持我,进入七人委员会!” 杜家和,立时眼神一凝。 七人委员会,就是北关市政委员会,由七名委员组成,是代表议会,执政北关的权力机构。 清佬,本来是委员会成员之一,但是,身体原因,这一届,会退下来。 本党希望能递补这个名额的几位重量级议员,早就展开了明争暗斗。 但说实话,这些人,综合方面都差一些,就算在党内胜出,但只怕也很难进入七人委员会。 毕竟,七人委员会,除了首席委员是公爵家族提名外,其余六人,都是所有议员选举产生。 党内现在并没有具有清佬那种威望的人,很可能,在这一届七人委员会中,失去自己的代言人。 但不管怎么说,杜家和看了看陆铭,暗暗蹙眉,太年轻,资历也太浅了一些。 陆铭这时笑笑:“杜部长,您有充足的时间考虑,其实清佬,是很开明的,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说,‘青年人,不能像风般飞扬,便应当像山般静止,千行,你是一阵风。’” 杜家和沉思着,最近,很多事,都不再去请示清佬了,难道,清佬真的同意这年轻人荒唐的提议? 陆铭笑笑:“希望,我能听 到一个好结果吧!我和王自力议员,再做出我们最后的决定。” 魏宝增好笑的摇头,自己这老弟,真的不一般,还没去竞选呢,已经有了一位忠实的议员拥趸。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准备讹人 北关第三选区,是两条干道之间,以新时代商场为首的一排商场、商铺以及商业区后方的四五片住宅区,有四五层的公寓楼,也有一排排二层小楼,够年龄的选民两万多人,四十九选区和其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陆铭现今,就漫步在其中一个社区中。 虽然大公党高层还没给出他们的决定,但今日有点时间,陆铭便来第三区转一转。 这是个公寓楼社区,但楼房比较老旧了,居住的都是平民阶层。 “你阿伯家是哪栋?”陆铭问走在旁边的金美妍。 金美妍,寄居的亲戚家就在这里,所以,带了她来。 本来,陆铭是打电话向温凉玉打听,有没有可靠的人,在新时代商场附近社区住的,带自己转一转这里。 贾晓玲应该就在旁边,拿过电话,说金美妍寄居的亲戚家,去年生意失败后,搬来了这里。 陆铭这才去左岸花园,接了金美妍来。 也想起来,给刘老财打了個电话,叫其帮忙给金美妍转学进弗纳德。 “那里,第二栋……”金美妍指了指前方,她穿着黑白棒球服,宽大的白裤子,戴着棒球帽,黑色帆布鞋,很是青春甜美。 陆铭看着她,心说这姐俩,个子都早早窜得高高的,所以金美贞才坐最后一排,和自己成了同桌。 另一侧,慢慢走着白衫黑裤的老头,自然是孙伯。 来这里是临时起意,除了自己最亲信外,也就温家四哥四嫂知道,所以,也不用随从前呼后拥的。 但社区几个进出口,还是各有一辆车,武装人员在车里,盯着进出人物。 “美妍姐!你去哪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惊喜的声音,却是从一栋楼里恰好走出个小小身影,背着大大的箱子,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看到金美妍,满脸惊喜。 陆铭摇摇头,不良少男少女们,好像在小孩子里就是有人气。 “没去哪儿,秀秀,又去卖柠檬水?”金美妍笑着捏捏她小脸蛋。 “嗯!”秀秀痛快的答应一声,更要费力的掀开箱子,“美妍姐,给你倒一杯,我这次配的,味道可好了!” “好!”金美妍帮她掀开箱子,秀秀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大的旧暖壶,又有玻璃杯,给金美妍倒了一杯有淡淡绿意的柠檬汁。 陆铭在旁笑道:“我也来一杯!” 金美妍一呆,不可思议的看向陆铭。 陆铭知道,她是觉得,这种土法饮品,又是小孩子在家里自己做的,自己肯定嫌可能不卫生,按道理,碰都不会碰。 “还有,给孙伯也送一杯去。”陆铭指了指不远处的孙伯。 秀秀立时开心极了,忙倒了满满三杯,其中一杯,跑着送去给了孙禄庭。 陆铭拿起杯子尝了尝,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而且,放的不是糖精,是真正的白砂糖,柠檬分量也很足。 金美妍拿出小钱包,从里面拿出1元钱给秀秀,说:“给,不用找了!” “不行不行,我请美妍姐和你的朋友喝的,我不要!”秀秀连连摆手。 “给你就拿着!”金美妍将1元钱塞进了秀秀口袋,又说:“你不要的话,我下次可不喝了。” “也不用这么多啊,我知道的,伯伯学费都不给你……”秀秀连连摇头,急的不行。 陆铭笑道:“拿着吧,你美妍姐现在赚钱了。” “啊,我知道,美妍姐一定能赚大钱的!”秀秀立刻开心起来,摸出那一元的钞票,还是递给金美妍,“美妍姐,今天我请客,好吗?”语气很坚定。 金美妍想了想,就接了过来,但趁她不注意,去收杯子的时候,还是将纸币塞入了她箱子的缝隙。 陆铭第一次,将饮料一口气喝完,才将杯子交给秀秀,看秀秀立刻将杯子放在旁边一个盆里,又说:“要去了那里才有水洗!” “哥哥,美妍姐,我快点去了,不然不好洗干净!” “嗯,去吧!”金美妍摸摸她小脑袋。 秀秀背起大大的箱子,费力的向社区外走去,一步三回头,显然,舍不得美妍姐,想和美妍姐说话,可是,又要急着去讨生活。 “她在哪里摆摊?”陆铭问。 “商场前面,新时代商场,那个小广场。”金美妍也看着秀秀小小身影。 “哦,商场的保安不管么?” “她卖了好几年了,以前是和奶奶一起摆设,这两年,奶奶瘫痪了,她就自己去,都知道她和奶奶做的柠檬水料足好喝,又卫生。” 陆铭点点头,刘老财商场的保安,还是有点人情味。 “她父母呢?” “不知道,从我认识她,就没有父母。” 金美妍说着话,小心翼翼看了陆铭一眼,有些不安的说:“叔叔,我不是乱花钱。” “那是你赚的,和我也没关系!”陆铭摆摆手。 钱是贾晓玲给她的,而且,自己刚才回去,看她正费力的擦拭地板,任何缝隙都不放过,很认真的样子,看来,每天都要这样擦一遍。 那么大房子,打扫其实很费力,尤其是有没有灰,都要擦拭一遍。 还有泳池换水之类的,都是她一个人干。 也算,很尽职尽责了。 “不是,我知道,那是玲姐替叔叔给我的零花钱,我,我……”金美妍耷拉下小脑袋。 确实,理论上,她是被卖的,管吃管喝也就是了,哪里会有工钱? 尤其是,一个月了,也没人打她歪主意,更让她住在那么奢华的房子里。 “给你了就是你的。”陆铭摆摆手,这小丫头有了钱,还是挺讲义气的。 其实看秀秀那满身补丁的衣服,就知道金美妍要喝柠檬水是想做什么。 “嗯,看来都认识你!” 有个大爷走过来和美妍打招呼,问怎么快一年没见过你了? 大爷身边的少年,更是脸红红的,一直偷看金美妍。 金美妍这种,大概是街巷少年邻居们,共同的梦中情人吧。 “你这街坊们,谁家人比较好,咱们去坐坐!”陆铭说。 “好!”金美妍偷偷松口气,看来很怕去自己寄居的亲戚家里。 …… 有着沙发茶几的客厅,厨卫看过去也比较不错。 对面坐着个中年妇女,陆铭和她聊着。 其实,作为北关中心区域,这里大多数平民生活可说是中产阶级了,秀秀那样的家庭是极少数。 对即将到来的议员选举,这位中年妇女也不准备去投票,甚至对现今本街区的议员是谁都不清楚。 就知道,几年前,那个议员来社区用大喇叭喊话,做过演讲。 但那些议员,和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关系。 陆铭听着,不时点头。 离开金美妍这个叫做“李婶”的家,陆铭沉思着,慢慢踱步向社区外走。 金美妍自不敢打扰他,乖巧跟在他身后。 陆铭琢磨着,投票率不高,这很正常,尤其是大城市的地方选举,前世西方也是如此,大城市的地方议员、市长等等选举,选民投票率百分之十几,二十左右,都是常态。 不过西方学者认为从理论上,百分之二十的选民投票,和百分之八十的选民投票,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陆铭看向金美妍,笑道:“如果投票选议员,你能动员多少街坊啊?” 金美妍“啊?”了一声,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铭就笑,其实说是开玩笑,但这种社区拉票,其实动员街坊很重要,毕竟,去年第三区投票率百分之十五,也就是,仅仅有三四千选民参加了投票,发动几百个街坊的话,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此时,已经走出社区,看看社区出口阔叶绿木旁停的车,陆铭没有走过去上车,笑道:“走,再去秀秀那儿喝杯柠檬水。” …… 新时代商场前,围了一圈人,听里面有哭声,好像是秀秀。 孙伯在前,旁边人不知道怎么,就都闪开了一条路,陆铭走进去,微微蹙眉。 却见秀秀正哭着收拾地上摔碎的玻璃杯之类,那大暖瓶也碎了,玻璃杯更碎了不少,一地碎片,柠檬水淌的到处都是。 秀秀正将玻璃杯碎片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大泡沫箱子。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衣裤,上衣口袋插根钢笔,大声训斥着:“快点收拾,收拾干净就走,这次就不罚你款了!” 旁边围观的都在叹息,陆铭蹙眉,正要走上去问问。 金美妍已经快步跑进去,帮秀秀捡地上的玻璃碎片,有位大爷也看不下去,责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小姑娘卖点水给大伙儿喝,你管得着吗?” “她没有卫生许可证,就不能卖,这是法律,懂吗?”中年男子轻蔑的看着大爷。 陆铭点点头,卫生监督员了。 走进去,招招手,立时进来一名彪形大汉,来帮两个小家伙收拾,对两人憨憨一笑:“你们起开吧,小手小脚的,别扎了。” 陆铭衣着光鲜,更招手就有随从来做低贱之事。 中年男子打量陆铭两眼,有些心虚,说了声:“好了,快些收拾吧!”转身就想走。 陆铭笑道:“别走,报上你名字,你,还有你应该是归北关卫生委员会吧?都等着收我的律师信。” 中年男子一怔,转过身子,勉强笑道:“先生,您是律师?那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您是懂法的,这个小丫头,自己没有执照,商品也没有卫生许可证,是不可以摆摊售卖的,您说,是吧?” “这些不用和我说,上庭跟法官说。”陆铭也懒得理会他,做个手势。 一名红色套裙的漂亮女郎站在了中年男子面前,“您的证件呢,请拿出来,我记录下!” 中年男子无奈,拿出了证件,女郎接过,拿出小册子和笔,刷刷的写了几笔,将证件还给了他。 “啊,您是律师啊!”先前指责那男子的老人颤悠悠走过来,他穿着青袍,很传统那种,“律师先生,我愿意作证,这个人,可凶了,上来就把那小姑娘的摊子踹了,你可以叫人收摊,但不能这样干不是?这小姑娘,叫秀秀吧,我经常看到她,卖的柠檬水,我是太老了,牙口不行,但人家都说又干净又便宜,还好喝,莪孙子就特别爱喝。” 陆铭点点头:“叫人收摊,也不应该。”又笑道:“您老经常在这遛弯啊?!” “是啊,我就住商场后身,和秀秀家那个社区,隔着一条道。”老人指了指新时代商场后,他应该是住二层小楼区域。 “那好,老人家,如果我需要证人,到时候和您联系,你具体地址……” 那女郎又走过来,记录老人的地址。 陆铭琢磨着,这点事,应该不用上庭,等委员会派律师来和自己和解,要些钱就是了,证人什么的,基本用不到。 走到小声哭泣的秀秀面前,旁边,金美妍正劝慰她。 陆铭看向站在了自己身侧女郎,“有一百元的现金吗?给我。” 女郎忙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张红色纸币。 陆铭递给秀秀,“这些东西,也别要了,回头买好的。”也不等秀秀拒绝,说:“这不是我给你的,是他们赔的,回头会赔更多,我先垫付一下,你接着就行了。” 可秀秀小小人,看着这百元大钞,哪里敢接,只是一个劲摇头,抹泪。 陆铭将纸币给了金美妍。 又见,虽然那卫生监督走了,可人群还围着好奇的看,也有人估计在猜测自己身份,交头接耳议论。 陆铭看向旁侧女郎,说:“我们干什么来的?” 红衣女郎呆了呆,这才会意,纤手侧举,提高声音:“各位街坊,这位是陆千行陆律师,要竞选本区议员,也一直在为打造公平社区、公平社会而努力!”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 其实,来时代商场的客人,自然绝大多数都不是这片选区的,更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但人都有从众效应,女郎鼓掌,又有一些大汉在外面跟着鼓掌,很多人,也就莫名其妙鼓起掌来。 随车的两名记者,这时便啪啪的拍照。 陆铭对着镜头含笑而立,本来,只是看看的,带了记者什么的,也不过是备用。 但不想,就真用上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尔之条规吾之废纸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李大龟无奈的看着那破旧居民楼前,正站在一块石头上演讲的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居民楼前围满了人,不时爆发出欢呼声和掌声,四周的记者啪啪的拍照。 又看看身旁矮矮胖胖有点秃头的中年男子,这是北关市政管理委员会下属的卫生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叫张振邦。 李大龟心里更是无奈。 卫生委员会原本是有固定的代理律师行的,法律业务,一向交给刘翰眀事务所。 可这次的纠纷,刘翰眀事务所回复,正与陆千行律师所在的事务所处于合并谈判中,是以存在利益冲突,不能代理。 甚至,发函的意思,卫生委员会解除长期代理合同也无所谓。 是以,卫生委员会才寻到了唐-李律师行,唐-李律师行又交给了自己。 理由是,自己多次和陆千行律师所在的事务所打交道,和陆千行律师的徒弟交过手,还曾经是陆千行律师检控小雷诺一案中,重要证人西罗夫的法援律师。 最后,西罗夫被赦免了罪行,你做的特别棒。 所以,你有着丰富的与陆千行律师交手的经验,成绩也不错,这次代理律师的人选,非你莫属。 李大龟想着老板很严肃的和自己谈话,给出的这案子非自己不可的一二三点理由,简直欲哭无泪。 你们怕了就说怕了,这是干嘛? 陆千行律师现在风头正劲,谁也不想和他打对台,这都能理解,可也不用,当炮灰都让自己当的很优秀吧? “哗”,那边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今天太阳很毒,李大龟身旁的卫生委副主任张振邦,拿出手帕擦着秃头的汗水,不屑的看着那边,“作秀啊,作秀!过分!” 李大龟吓一跳,这位张主任,不是法律界人士,自然不知道这位陆千行律师到底有多可怕,加之,张主任还是行政机构的高级官员,位高权重,本身就官僚气十足,对这次会面漫不经心,很倨傲,尤其,对方让在这里等,就更是满肚子气。 但这话,可不能乱说,被陆千行听到了,那还得了? 可是,自己也不能让自己客户闭嘴不是。 李大龟悄悄的,站得离张主任远了一些,免得被陆千行的人听到,以为是自己和他一起发牢骚呢。 不过,话说回来,陆千行律师,确实在作秀不是? 新时代商场大楼外体,已经挂上了巨幅海报,离得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什么陆千行律师要打造公平社会、公平社区,从柠檬水女童开始! 巨幅海报上,高楼大厦的繁华背景,站着那个满身补丁拿着一瓶柠檬水的小女孩,对比极为鲜明。 小女孩后面,则是一群衣饰不怎么好的模糊图像,看起来,都是劳工阶层。 “让她和他们成为我们公平社会的一员!”是海报上,陆律师呐喊出的声音。 这且不说,明明小女孩的奶奶已经被陆律师送去医院了,听说照顾的特别周到。 陆律却带着一大帮人,在小女孩家里,搞东搞西的,这还不是作秀吗? 李大龟随之赶紧摇摇头,要把这些想法忘掉,不然,万一一会儿谈判时说溜嘴,可了不得。 “两位,请跟我来!”一名红色淑雅风格的套裙靓丽女郎站在了旁边,做出了请的手势。 那边,掌声越发热烈,看来,陆千行律师的演讲已经到了尾声。 …… 玻璃墙会议室,能看到外面忙碌的男男女女,看他们的打扮和气质,就知道,都是这个社会的职业精英们。 本来很倨傲的张主任,这时,倨傲神气也收敛了一些,但在会议室里等了太长时间,还是有些不耐烦,转头对李大龟,“你去催催!” 张主任的另一边,坐着一個神色忐忑的中年男人,黑色制服衣裤,标志性的,上衣口袋插根钢笔。 引起本次纠纷的卫生监督,叫陈荣昌。 他是被临时叫来的,对方见陈荣昌没有到场,便拒绝这次会面。 李大龟劝说下,张主任一个电话,把他喊了来。 “哦,来了!”张振邦几次要自己去催,李大龟本来想装样子出去转一圈,但却见几条人影已经到了玻璃墙前,随之,玻璃门左右滑开。 陆千行牵着那小姑娘秀秀的手进来,到了椭圆会议桌上,跟在他身旁的红衣靓丽女郎,将小女孩抱起,放在了宽大的真皮座椅上。 小女孩秀秀,已经不是满身补丁的样子,但穿得还是很朴素,一身花布衣衫。 当她看到陈荣昌时,立时怯怯的低头,显然,还是很怕这个曾经凶神恶煞一般踢了她摊位的中年大叔。 “我的时间很宝贵!”陆铭便拿出张白纸,看了李大龟一眼,将上面的数字划了,重新写了个数字。 “我们的时间……”张振邦听这年轻人的话立时一肚子气,我时间不比你宝贵多了? 李大龟已经悄悄在他耳边说:“对面的律师,一分钟咨询费用1000元。” 在送了小雷诺上断头台后,王-陆律师事务所的价码表上,陆千行律师的咨询费用,从100元每分钟暴涨到了1000元。 张振邦一呆,张大嘴巴,要说的话早就说不出口,一分钟,是自己一年的薪水? 陆铭已经将写了数字的白纸一推,从光滑的会议桌上滑了过来。 “所以,快点决定,不然,我会提高价码。” 李大龟拿起白纸一看,立时倒吸口冷气,上面是一个7,4个0,也就是7万元。 “你疯啦?!”张振邦猛地站起身,“简直是个疯子!”转头对李大龟道:“我们走!” 陆铭笑笑:“随便,其实,我本来是开价10万元的,但没想到,贵方会由李大龟律师代理,我和李大龟律师交过手……” 听到这儿,李大龟差点惶恐的起身说不敢,但毕竟客户在旁侧,他还是矜持的坐着,脸上不动声色。 “李大龟律师是个很出色的律师,所以,我觉得,就算上庭的话,我差不多,也就能拿到这个价码,所以,打了个七折,咱们时间都很宝贵,就不要浪费在法庭上了!” 李大龟看着纸片,确实,上面本来是100000,勾画了下,变成了70000. “张主任,先不要急,听听对方说什么。”李大龟在张振邦耳边低声说。 张振邦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原来,这些律师,也都是漫天要价的么? 这场纠纷,看到对方律师信,好像李主任知道这个人,是以,叫自己来,说少花些钱,了结了就算了,没必要上法庭,被对方攻击。 李主任交代了,如果五百元以下,可以答应。 本来,自己都觉得李主任是不是老糊涂了,干嘛就给这许多赔偿? 可现在看着对方拿出来的数字,简直觉得,这是个荒诞的梦。 李大龟看向陆铭,“陆律师,你的当事人没有卫生许可证摆摊经营,本来就是违法的,但出于人道主义原因,我们愿意对秀秀小朋友做出适当的慰问,但不是什么赔偿,而且,您的这个数字,也根本不可能。” 看着对面这个近乎不可能击倒的巨人,李大龟反而冷静下来,身为律师,这时候,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尽自己最大力,能怎样,就怎样。 陆铭笑了笑:“为什么一定要有卫生许可证才能摆摊?” 一句话,在场人都有些蒙。 本来,都觉得这陆律师就是以己方粗暴执法为由来索要赔偿,这一下子,卫生许可证都给否了? 陆铭继续道:“卫生许可证是什么?不还是人来检测商品卫生不?和经营者自己检测卫生,有什么区别吗?” “注意,这里说的土法饮料,并不涉及什么商品过期,什么添加剂之类的。” “实际上,当一个社会,一切商品都要靠特定机构来检测合格不合格,这个社会,已经输了!” “说明这个社会,道德底线已经是法律,这是种悲哀。” “当然,我也认为检测机构是必要存在的,而且,品类越多越好。” “但,这种检测,这种证书的颁发,不应该违反人性。” “以秀秀为例,她和她的奶奶,卖柠檬水多年,摆摊的地方,是新时代商场的地头,那里的保安都从来不驱赶,因为他们都知道小姑娘很苦,而且,祖孙俩的柠檬水一向干净卫生,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喝了她们的柠檬水出一点小问题的,所以,她为什么非要你们来认可?要你们的证书?有你们的证书的商品,出问题的少吗?” “半个世纪前,当我们的卫生管理机构出现时,是为了让你们驱逐真正的良心商贩吗?” “她祖孙俩辛辛苦苦一个月摆摊赚的钱,为什么要交给你们一部分?” “但是,法律……”李大龟还没说完,陆铭摆摆手,“法律都是人制定的,尤其一些机构的条文,就是约束特定的人群,一定合理吗?卫生委的条规,在我眼里,屁一样。” “你!”张主任本来听对方一堆歪理就气恼的不行,谁知道,更突然冒出这么句话,他气得脸涨红,起身,“你怎么出言不逊?!” 陆铭看着他,“你信不信上了庭,你们很快就得修改条文?!很多条款,很快就变成屁!“ “你,你……”张主任指着陆铭,气得已经说不出话。 陆铭也不理他,看向李大龟,“好,我们不谈卫生许可证,我们来谈秀秀的损失。” “就算秀秀没有卫生许可证,你们执法时摔坏了她很多东西……” 李大龟点点头:“这些损失,可以谈。” “还有小姑娘受到的伤害……” 李大龟琢磨着:“也可以谈。” “更重要的是,对小姑娘商品的当众诋毁,说她的柠檬水不卫生,当众打砸,给秀秀带来的损失。” “你应该明白,秀秀精心配制的柠檬水,本来客人都觉得价格不高,但手工独家配方,很好喝,很卫生,还有点老字号的意思,虽然价格不高,但很高端的感觉,也不乏有很远的客人,特意来买的。你执法机构说不卫生,还当场砸了,这些柠檬水和污水混在了一起,以后,人们看到秀秀的柠檬水就会想到污水,还有人会买吗?消费者这个心理,你懂吗?” 李大龟呆了呆,但也算做足了功课,“秀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柠檬水不太好卖出去,卫生委员会愿意给秀秀特别出具卫生许可证,且十年内,免收管理费,算是弥补她的损失。” 秀秀别的听不明白,但听到这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旁侧的千行叔叔,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不收费的卫生许可证,简直难以想象的好。 以前,奶奶也不是不想交钱,但卫生委的人,认为散装饮品,所以要求每次售卖,都要检查一次且收费,奶奶为此,经常哭,自己和奶奶,也只能和卫生监督们躲猫猫。 陆铭听李大龟的话,摇头笑道:“大龟啊大龟,你还是不明白。” “给你看样文件吧!”陆铭伸手,旁侧红衣女郎忙从公文包拿出几页文函,陆铭一推,滑到了李大龟面前。 李大龟拿起一看,不由得一呆,却是华夏饮业公司的买断意向书,乙方就是秀秀的大名。 上面是说,祖孙柠檬水配方独特,口感好,还可以打造成老字号品牌,华夏饮业准备出资5万元购买独家配方,且每年柠檬水销售,都有红利派发给秀秀祖孙两个。 意向书的签订日期,在十天前。 陆铭摇摇头:“现在,祖孙柠檬水的声誉完全被你们破坏了,当众丢进污水沟里说不卫生,这是永远抹不去的黑点,华夏饮业已经撤回了报价,这样的无妄之灾,让秀秀祖孙两个,长期损失的话,怎么也得一二十万吧,现在向你们索赔7万,已经是因为李大龟律师你,我才特别压到了极限!” 李大龟旁边的张主任,看着该意向书,冷声道:“一派胡言,编个这东西,有人信?” 陆铭微微蹙眉:“张主任,你第一次,我原谅你,如果你再有一次,诽谤我做出伪造文件的违法行为,我会正式入禀法院起诉你损害我声誉,到时候,就不是7万,70万这种赔偿能解决的了!” “至于这份文件有没有效,我们上了庭就知道了!” 李大龟蹙眉,在张主任耳边低语几句,张主任慢慢坐下。 陆铭又道:“这7万元赔偿,会成立个基金,由本律师行监管,负责以后秀秀祖孙两个的花销,包括奶奶的治病需要,秀秀以后上学的学习生活费用,等等,一直到嫁人,应该还有很丰厚的一笔嫁妆……”说到这儿,陆铭看向旁侧秀秀,微微一笑,捏了捏秀秀脸蛋:“小家伙,嫁妆都有了,以后好好学习,也要谢谢卫生委的叔叔伯伯们!” 那边张主任咬着牙,“这不可能!” “哦……”陆铭抬头,看向陈荣昌,也就是砸了秀秀摊子的中年男子,指了指他,“和解协议还有个附加条款,这个人,必须开除公职。” 陈荣昌立时脸就白了。 张主任想了想,道:“这样吧,荣昌,你先诚恳的向秀秀道个歉,表示下莪们的诚意。” “好,好……”在这大领导面前,陈荣昌哪里敢多说,立时起身,对秀秀深深一鞠躬:“秀秀小姐,我错了,请您原谅我!” 秀秀看着这个凶神恶煞般的中年大叔,现在,好像个可怜虫。自己觉得这个场合很可怕,很不想坐在这里,但他,好像更惧怕着什么。 不敢多说什么,秀秀向陆铭身后躲了躲。 张主任又道:“陈荣昌,我们会开除,赔偿方面,五百元,怎么样?包括,给秀秀祖孙,发放免费的卫生许可。” 做领导做习惯了,觉得身旁律师不怎么给力,张主任决定自己掌控局面。 李大龟无奈摇头。 而那边,陈荣昌腿一软,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哪有这样的,自己道完歉,就说要开除自己。 而且,就是当着自己的面。 但这些大领导眼里,自己等这些狗腿子,根本算不上是人,自然,不会考虑自己的感受。 陆铭哭笑不得的打量张振邦,“张主任,这里不是菜市场买菜?500?好了,你们可以回去考虑,三天后,没有明确答复的话,我会正式代表我的当事人提起诉讼!” 张振邦怔了怔,才知道自己好像闹了笑话,这里,并不是这么还价的,对方,是真想要这个天文数字赔偿。 真是疯了! 脸色铁青,对李大龟道:“我们走吧!” 陆铭笑笑:“张主任,题外话,其实,你们的收费,包括各种税收等等,最后,是做社会财富的二次分配,实际上,二次分配时,与其给我这类人做工程什么的,很轻易的拿走,还不如,真正分配给秀秀祖孙她们这些真正需要,用来救命的,你说是不是?” 张振邦脸色铁青,大步走了出去,李大龟跟在后面。 陆铭对李大龟一笑:“大龟,我这论点,上了庭,你觉得法官和陪审团,会认可吗?” 李大龟心里一凛,勉强笑笑,快步跟了出去。 …… 会议室,陆铭看看秀秀,“好了,我们去接受报社采访,秀秀啊,要做好秀,配合好叔叔,你叫秀秀,就要会作秀!” 秀秀低着头,不太敢说话。 旁边红衣靓丽女郎,心里有些无奈,如果不是认识陆律师很多年的人,大概,真的以为陆律师,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竞选议员而作秀吧。 甚至,陆律师送小雷诺上断头台,外面很多人,都以为是陆律师因为讹诈雷诺家族的塔楼餐厅不遂,这才睚眦必报的盯着小雷诺,一定要致小雷诺以死地,只是,小雷诺,确实该死罢了。 现在又是,明明陆律师,在很真心的帮助这祖孙两个,可偏偏,搞得是因为要竞选议员,所以才作秀一般。 自己本来,也是这样理解的,以为陆律师,虚伪而又可怕。 可是,听潘董讲了讲陆律师的事,要自己,作为竞选办公室事务长,好好帮他助选。 现在,自己有点理解陆律师了,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吧。 但可能,这个世界,善良又温柔的人,当站在高处,注定会有很多弱点。 陆律师,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的弱点,是以,才将自己尽量伪装起来,让外人看到的,只是他想别人看到的样子。 圈外的人,普通民众们,会被陆律师的宣言感染,会拥戴陆律师的主张。 圈内人,了解了很多内情,会觉得陆律师,虚伪而又残酷可怕。 而真正他自己的人,才会知道,他是个多么特别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献金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圣特西餐厅包房,明亮餐具和四壁玻璃墙映出流光溢彩,有一种超现实主义的魔幻感。 陆铭对面,坐的是北关卫生委员会主任委员李沧友,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短短的发白头发,精神倒是矍铄。 此时正苦笑着,“陆律师啊,老头子我,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你就让我消停消停吧!” 确实,等年底议员选举结束,产生新的七人委员会后,由七人委员会任命各行政机构长官人选。 他的年纪本来还可以再干几年,身体也强健,但传闻七人委员会首席委员巴克洛将会再次获得公爵家族提名而连任,而张振邦副主任,最近好像不知道哪点被巴克洛爵士的儿子小巴克洛看中了,曾经受邀和小巴克洛一起去看赛马。 有传闻,张振邦的小儿媳和小巴克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李沧友,有种预感,自己的仕途,还有几个月,也就走到了尽头。 四年一次,新的七人委员会成立后,惯例,所有行政机构的第一长官都会向新的七人委员会递交辞职信,但只要没有太大问题,可能多数都会被留任,从法理上,便是新一届委员会,组成了新的执政班子,任命了新的执政部门首席官长人选。 也有的,七人委员会便会真的留下辞职信,另外任命新的人选。 但大多数行政机构首席官长的撤换,都不是在刚刚换届完成。 不过李沧友感觉自己,等交上辞职信以后,就是自己真正离开卫生委之时。 却不想,走之前,出这么桩麻烦事。 此时苦笑着说:“所以啊,陆律师,我年长几岁,托大叫你声老弟,陆老弟,你就别难为老哥哥了!” 陆铭笑笑,“李哥,怎么能说我是难为你呢?其实,坏事也可以变好事不是?”想了想,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也低了下来,说着什么。 李沧友脸色阴晴不定,慢慢陷入沉思。 …… 艳阳当空,自由大厦草坪区,陆铭坐在遮阳伞下,咬着吸管喝饮料,看着手里几分表格,问卷调查以及选民政治倾向的百分比圆环表之类的。 身后脚步声轻响,一袭红色优雅套裙,淡色丝袜美腿高跟鞋,正是竞选办公室事务长慕容雪。 前阵子,本来是应聘华夏服业的公关部的普通职位,潘蜜菈看到其简历,竟然曾经是东区一位著名议员的竞选班子成员,虽然是普通的事务官,说白了就是打杂的,但也算有了不错的起点,是以,推荐来陆铭的竞选办公室。 她轻盈走过来,将手里一摞文件,放在了遮阳伞下小白圆桌上,“老板,事务所转来的,需要您签字,还有,最新的几份有‘柠檬水女童运动’报道的报纸。。” 陆铭点头,拿起文件,翻看内容,极快的签字。 有给秀秀开基金账户的相关文件许可,需要律师行签字的部分。 在和李沧友会面不久,事务所代表秀秀,和卫生委签订了秘密和解协议,也就是,这份协议内容,以后永远不可以公布于众。 卫生委,赔了5万元,陆铭私人掏腰包拿出2万,还是给秀秀的基金凑足了7万。 此外,文件里还有事务所和卫生委合作,建立“柠檬水女童”慈善卫生基金的意向书。 卫生委出钱,此外,也向社会募捐,善款主要是扶持贫困人群提供免费医疗等方面的帮助。 事务所,负责监督,向社会公开账目。 这就是陆铭向李沧友提议的,坏事变好事。 现今社会层面,有了柠檬水女童运动,其实,就是呼唤社会公平。 陆铭建议,卫生委响应这個运动,搞一个慈善基金,由自己的事务所监督,这样,坏事就变成了好事,因为是自己事务所代理的当事人和卫生委发生的纠纷,也是自己的事务所的行动,成了柠檬水女童运动的导火线,现在自己事务所和卫生委合作成立慈善基金,那么,外界对卫生委的印象,也会有所改观。 当然,卫生委要搞基金,尤其,每年自己还要出钱,那就是截留该上缴的部分款项,肯定是需要得到七人委员会甚至议会表决通过的。 其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李沧友答应下来,陆铭就明白,他并不想退下去,趁机搞搞事情看,也许会提高他的声望,也许会搞一堆麻烦,没人愿意接手,当然,就算最坏的结果,也是他被免职,和正常轨迹也没什么不同。 将需要签字的文件全刷刷签过字,陆铭又拿起了那份有柠檬水女童运动报道的报刊看。 慕容雪站在一旁,眼角也瞥着那些报道,总感觉,柠檬水女童运动突然就成了一种时髦,没那么简单,但这也不是自己该关心的。 反正,对老板的竞选很有好处。 只不过,实际一切竞选事务都是老板自己拿主意,自己这事务长,其实就是个摆设。 但话说回来,要选正经的竞选办公室事务长,那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还记得,和老板第一天见面,潘董推荐自己来的那一天。 当时,老板的竞选办公室真是人才济济,有很著名的竞选专家,也是当时的事务长。 第一天,自己还摸不清情况,就记得那位专家喋喋不休的一直和老板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老板好像就烦躁了,直接告诉他,以后,你不是事务长了。 然后,就点着自己,以后,她是我的事务长。 那竞选专家很气愤,问为什么。 老板说,因为她漂亮,我看着养眼。 当时,所有人都呆了。 自己也被吓坏了,甚至,马上就想打辞职信。 是潘董开解的自己,讲了老板很多事。 现在也早明白,老板就是不同意那竞选专家所讲,和他思路完全不一样,那专家,又太啰嗦,所以,就炒了他鱿鱼,可是,偏偏非用个很荒诞的借口。 搞得自己还以为是那个经常骚扰自己的前任色狼老板一样,那么无耻。 想起以前的事,慕容雪脸上,泛起一层阴霾。 “嗯,该去搞点政治献捐了,这哪行,竞选个议员,搞得自己赔钱的话,也太没面子了,秀秀那儿,我已经赔了2万了!”老板,突然嘟嘟囔囔起身。 慕容雪无奈,秀秀那2万,也算竞选里去了啊? “备车,去温德宝!”老板做个手势。 慕容雪忙拿起略显笨重的对讲机,要外面将车开进来。 …… 温德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大多数北关商贾们都认可的聚会地,俱乐部会员不但多了,而且其层次,也比以前明显高了一筹。 二层那种俱乐部包房,也不再仅仅是8号,88号,888号三间,而是开辟了十几间俱乐部活动包房,可以同时接纳十几个不同圈子的商贾在此聚会。 今天的6号包房,就云集了二十多位商人,都是支持大公党的北关商界翘楚。 但陆铭,却是在隔壁的7号房,和温凉玉随意的聊着。 “千行啊,全靠你了,我也没想到,能看到温德宝有这一天,我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也没这盛况啊!”温凉玉满心的感慨,也是有感而发。 陆铭笑笑,对隔壁努努嘴,“董文全演讲呢?” 温凉玉苦笑:“是啊,这不是怎么都要有个过场吗?给金主们讲讲政治理念,做做承诺,也就你啊,这点面子都不给金主们。” 又拿出一张支票和一页纸笺,“喏,你的。” 陆铭只留了纸笺,顺手将支票交给坐在旁侧的慕容雪,“回头存上。” 政治献金,竞选办公室有专门的账户,也只能用在竞选上。 慕容雪知道老板虽然经常不走寻常路,但该守的规矩从来没坏过,接过支票,立时睁大了眼睛,“啊……”轻轻惊呼一声。 因为实在想不到这个数字。 陆铭看了她一眼,“你呀,回头我就给你这事务长撤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下次,看四哥就给我搞不了这么多了。” 温凉玉苦笑,“这和我没关系,都是有心抬千行你的人。” 慕容雪早知道老板的脾气,也没被训斥的感觉,将支票收起来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数了数后面的零,没错,100万,这,竞选东海大区的议员也绰绰有余了吧? 陆铭则看着手里的纸笺,是献捐的清单。 微微蹙眉:“这菲拉石油,给我捐三十万是什么意思?他们在北关没有业务,我也不认识他们的人。” 捐款最多的,第一位,拉比*菲拉,菲拉石油副总裁,也是菲拉家族现今掌舵人老菲拉的小儿子。 拉菲石油,是帝国三大石油公司之一,是资产过十亿的超级公司。 二十年前,帝国才出现第一家十亿公司,就算现在,十亿市值的公司,也是最顶级公司的标准。 温凉玉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对千行你很看好吧,对未来的投资。” 陆铭又往下看,“嗯,世纪影业,高景泰,5万元,高董还是很讲究的。” 世纪影业总部地址当然也不在北关,不过,陆铭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也算一种回报了。 再看,陆铭不由苦笑:“我刘老哥是真不想过日子了。” 刘老财,捐了5万,新时代商场一年的分红,去了各种开销,他能落下这个数字已经很不错了。 陆铭摇摇头:“真该限额!” 和同时期某西方大国一样,现今政治献金,对单个人的捐款,以及捐款总额,都并没有限额。 不过,那西方大国就算在限额期间,也有超级委员会绕开规定,钻法律空子,因为通过超级委员会统筹规划,就避开了单对单,也就是个人对某个候选人捐款的限额限制。 而且,后来,该国最高法,认为对政治献金限额违反宪法,废除了限额条款。 说着话,陆铭又往下看,最后温凉玉是6.5万,等于正好给自己凑了个整数。 陆铭摇头:“你们啊,跟我做朋友,最后都变成穷鬼!” 温凉玉笑道:“怎么会?” 确实,现今他的交际圈越来越大,越来越往上走,眼见将来,可能父亲一辈子想实现的洗白的理想,他能给实现。 这一切,都是结识这小老弟后,逐渐发生的变化。 “好了,四哥,我该走了!去看看清佬。”陆铭站起身。 “好,有时间常来坐坐。”温凉玉起身相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竞争对手 从清佬家出来,上了陆铭的车,魏宝增惭愧的叹口气,“千行,想不到,现在党内,是你这个新人最常来看清佬,比我来的还勤。” 陆铭笑笑。 魏宝增看了陆铭一眼,本来想说,看起来九嫂好像对你不一样,但想了想,没说,问道:“党内明确支持你进七委的,还是太少了,九嫂好像和他们挨个谈了,效果也不太好,倒是同盟党中,农场守卫联盟一直受清佬很大影响,愿意支持你,但他们在议会中只有三个席位。” 陆铭点点头:“其实,这次能不能进七委,也不是特别重要。” 魏宝增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提出这个条件,党内可是很多人对你产生了不满。” 陆铭心里叹口气,自己这好友,如果不是宝银银行的继承人,身份地位很不一般,怕是,也成不了大公党党鞭,也不适合从政。 如果是旁人,这个话题自然不会再和他继续。 但看了魏宝增一眼,陆铭笑笑,说:“你感觉,我现在,是党内的一个山头了吗?” 魏宝增怔了怔,是啊,虽然自己这位老弟,刚刚入党还没竞选上议员就大言不惭的要全党支持他进入七人委员会,由此引起了很多不满,但同样,一些信服清佬的党内同仁,以及一些可能真的认为自己这老弟比党内其他竞争七委名额要更合适的同仁,都已经在向自己这小老弟靠拢。 东海本党总部,都有大佬问过自己这小老弟的情况。 可不么,还没竞选上议员呢,自己这小老弟,已经隐隐成了党内在北关的重要人物之一,甚至可以说,在北关,他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山头,插上了陆派的旗帜。 如果下一届小老弟再提出要争取获得全党支持进七委,就绝对不会显得突兀,甚至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当然,我肯定全力以赴,希望有个好的结果,虽然希望不大。”陆铭笑了笑。 “好吧,不管怎样,我都会全力支持你!”魏宝增说着话有些惭愧,想想,自己身为党鞭,却好像,没几个能和自己同进同退的同仁,肯全力跟着自己支持小老弟的。 如果不是小老弟闹得这一出,自己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看来,我的心思,该放点在党务上了。”魏宝增深深叹口气。 陆铭一笑:“别,你还是多盯着银行,我年底分红才能多啊!” 魏宝增无奈摇头:“你呀,还在乎那点分红?”这位小老弟,汉朝私募和金拱门公募两个基金,托管账号里的数字已经高的令人觉得恐怖,只不过两个基金,尤其是汉朝私募,具体小老弟占多少,以及里面投资人都是谁,自己却也无从知道了,虽然自己前不久在里面,也投了一手。 “哦,前面拐弯我下车!”魏宝增看已经快到宝银银行总行了。 陆铭点点头:“我去看看我刘老哥,得劝劝他了,钱不能那样花啊!” …… 从新时代商场出来,陆铭有些无奈,又被刘老财送了好几张会员黑卡,打六折的那种,原本这些年,同在有效期的黑卡的数目,可能都没超过10张,现在一口气,给了自己八张,说是自己现今交际多,可以送给那些穷鬼议员,绝对超级有面子又实惠的礼物,而且,也不算救济之类的,那些比较穷困的议员,拿到这黑卡,也会觉得脸上大大有光彩。 但说实话,新时代商场的货品都是品牌货,打六折?可能有的商品,进价都不止,再去了人工、折算场地费等等,那卖出一件赔一件。 摇着头,陆铭琢磨着,这卡自己是不会乱送人的,倒是身边人送一送,比如特别爱逛商场的潘蜜菈,虽然最近,她应该都是要商场上门服务了,而且,新时代这种北关商场,虽然是北关最好的商场,她也不太瞧得上眼了。 至于刘老哥这里,自己从别处,给他想办法找补找补。 又看看手里薄薄档案袋,对司机道:“去左岸花园!” 档案袋里,是金美妍的弗纳德学院入学通知书,刘老哥已经给办了下来,和自己当时一样,给学校捐助了1000元,拿到入学名额,不过,教务处乃至普通教师们,对学生们的底细,是不知道的。 金美妍按年龄,正常7岁入学的话,应该读小学6年级,她的孪生妹妹金美贞,跳级两次,所以和自己同班,在中二。 入学通知书里,金美妍同学,就是入读6年级。 …… 听着阳台上女童们的嬉戏声,陆铭打开玻璃门走下两步,看到几个身影都在泳池里,也就回转。 碧丝和秀秀都在。 这几天,秀秀也住在了这里,每天有专人接去看奶奶一次。 昨天,自己也着人把碧丝接了来,一来碧丝想看她美妍姐;二来,感觉碧丝和秀秀交个好朋友,对碧丝是不错的价值导向。 不过没想到,几个小丫头都玩疯了,正在泳池里玩水呢。 本来,没想惊动她们,但听着,是金美妍眼尖,很快,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回来,她们都穿着泳衣,金美妍又边走边给两个小家伙披上雪白浴巾,要她们自己擦水,再回衣帽间换衣服。 碧丝却是噔噔噔就跑过来,本来是想一下扑进正坐在沙发上陆铭的怀里,但才发现自己湿漉漉的,这才嘻嘻一笑:“叔叔,我去换衣服。”跑去了衣帽间。 陆铭无奈,本来都吓了一跳,准备双手接她。 等金美妍和两个小家伙回来,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安安静静坐去两侧沙发里。 碧丝本来是想腻在叔叔怀里的,可看了两个小伙伴都很拘束,也就跟她们一起,规规矩矩坐好。 碧丝和秀秀同款雪白纱裙,小白袜小拖鞋,但碧丝就像个小公主,可爱无敌的漂亮,秀秀肤色有点黑,却怎么看着,气质神态,和这套衣服,都是不太协调,也令人升起怜惜。 “今天穿衣服快了啊!”陆铭看着碧丝有些惊奇,从来磨磨蹭蹭的,穿衣服时经常被她老妈骂。 碧丝嘻嘻一笑:“美妍姐帮我穿的袜子!”伸出白袜小脚,“叔叔,这个袜子,挺漂亮呢!” 陆铭看了金美妍一眼,心下点点头,没想到一个不良少女,还挺会照顾小孩子的。 “秀秀,过几天呢,你搬家,就在楼下,你奶奶也会接过来,有专门的医护,钱都是从你的基金里出的,你看看。”陆铭拿出几份文件,给秀秀看,现今,事务所已经向法院申请得到了秀秀的监护人权利。 “我知道,你看不懂,也信任我,不过,按程序,我还是拿出来给你看一眼。”陆铭笑笑:“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就当我不在,好了好了,你们玩去吧!碧丝,带秀秀玩去,我和你们美妍姐说几句话。” “叔叔,谢谢您,可是,我,我就会做柠檬水……”秀秀低着头,眼圈红红的。 小丫头显然知道,这位自己很惧怕的叔叔帮自己做的事情,代表着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报答,毕竟,只会做很廉价的柠檬水。 陆铭笑道:“以后有时间,就做柠檬水送上来,叔叔还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柠檬水呢!” “真的呀,好!我以后每天都给您做!”秀秀惊喜的抬头,睁大眼睛,大概,没想到,自己还有优点,能被面前这个令人骇怕,自己又很尊敬的叔叔认可。 “嗯,好了,去玩吧!” 碧丝已经走过来,小大人一般,宽慰着自己的小伙伴,抱着秀秀,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又帮她擦脸上的眼泪,牵着她的手,去房里玩洋娃娃。 就剩下了金美妍一个,陆铭拿出薄薄档案袋,说:“这是弗纳德的入学通知,过几天你抓个空去办下,倒不用办住校了,和这里管家联系下,上下学长包车,让她们送。” 感觉金美妍住这里也好,碧丝和秀秀,也有了个经常来玩的秘密花园,而且,这小丫头女佣的工作做的还不错,让她去住校后,这里自己还得再找佣人每天打扫,太麻烦。 挥挥手,“你也玩去吧。” 陆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函,看了起来。 是第三区现今议员杨贵仁的资料。 杨贵仁自己见过,做胶片的,和小雷诺去过温德宝,中分头,斯斯文文的,却不想,骨子里很谄媚,倒也不是特定谄媚西洋人吧,如果现今上流社会都是东瀛人,或者都是中洲人,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自己挖了正义党四十九区议员的墙角,又要强打第三区。 想来,正义党现今将自己视为了洪水猛兽。 自己本来就是琢磨,既然得罪正义党了,那就专挑一个打。 当然,政治圈子从来是复杂的,敌人未必永远是敌人,朋友,也更未必永远是朋友。 嗯,陆铭微微诧异,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金美妍坐在了沙发另一侧。 “叔叔,碧丝和秀秀都玩累了,睡着了。”金美妍轻声说。 陆铭点点头,看着她,肯定是有话想和自己说,不然,哪敢坐在自己身边?当然,虽然是一个沙发上,但隔得好远,这长条沙发很长,自己坐正中,她坐另一边边侧,最起码,中间空位还能坐两三个人。 从骨子里,她应该是很怕自己的,就好像,兔子见到老虎那种吧。 和自己说话,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叔叔,我,我以前听说,竞选议员能买票……” “哦,在哪听说的?”陆铭随口问着,又拿起了桌上文件看。 “在桌球室,好像,是发拜年红包,10元的红包,但也不是谁都知道,他们有找到门路,收到拜年红包的……“ 陆铭点点头,桌球室,品流复杂,也许是有人吹牛,也许真有这事儿。 毕竟,小范围内,买个几百票,很多时候,在一些选区,就能左右大局了。 不过,就算有买票事件,也不见得是在哪个选区,自己更不会用这种办法。 这小丫头,大概也是绞尽脑汁,想能帮自己什么吧。 “嗯,好,以后再有这些消息,可以跟我说!”陆铭说着,又拿出另一份文件看。 自己在这里,也就还有一个小时时间,然后,就要去和军方的人见面,讨论下军校的教材。 眼角余光,却瞥到金美妍没有走,而是拿起了一本连环画看起来,陆铭不由暗笑,这是在练胆子吗?看在自己这个老虎面前,能坚持多久? 金美妍,穿了长长的骷髅头图案的雪白t恤,过膝的那种,露出一双雪白光洁小腿,本来侧面看很甜美的少女,但偏偏雪白小腿纹着文字刺青,图案倒是很漂亮,大概意思是人生本苦,很有点哲理;又纤美足踝处,则纹着一枝含苞待放鲜艳花朵的小小刺青,拖鞋不透明,但记得她脚趾上也都有刺青图案,第一天来的时候,她穿得比较暴露,身上好像漂亮纹身也不少,甚至胸口都有。 陆铭摇头,想了想说:“过阵子等有时间,借你钱的高利贷我治治他们。” 金美妍呆了呆,“叔叔,他们都不及您的一个脚趾甲活的有意义,您不用专门理他们的,浪费您时间,而且……”低下头,“本来就是我……” 话没说完,陆铭哑然失笑,“脚趾甲?你这比喻,没文化了啊,就快赶上我了。”又说:“你现在是我的人嘛,我这边的小管家,那自然不能被人欺负的!” 慕容雪如果在,自然知道老板的意思,这些高利贷肯定是惯犯,金美妍也不是个例,这帮人,肯定经常这样欺骗恐吓无知未成年少女,虽然,这些少女也肯定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毕竟都是小孩子,被他们从中推波助澜,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金美妍听着陆铭的话,却低下了头,小脸微微有些红,轻声说:“谢谢叔叔。”又说:“叔叔,我过几天,想把纹身都做去,然后,再去上学。” 哦?陆铭便知道,这小丫头,看似看连环画,一直偷偷注意自己神色呢,自己对她身上刺青摇头,她是看到的。 “算了,纹身挺漂亮的。”陆铭摆摆手,也没明说,现在的技术,要抹去纹身,那太遭罪了,而且,效果也不好,跟强行剥去一层皮都没区别,到时候,就是留的大片疤痕。 略一沉吟,陆铭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枝笔,递给她:“送给你的,以后好好学习!”感觉自己的话,应该在她心里挺有分量的,勉励一下。 “嗯,谢谢叔叔!”金美妍起身,走上两步,双手接过陆铭的笔,好似宝贝似的收起来。 回去她的房间,却是拿了几本课本出来,远远坐在沙发一侧,认真看起来,还用笔勾勾画画,做题的样子。 陆铭好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面前装样子,发育快,出去说十六七都有人信,但心理还是个小孩子,做的事,都是小孩子求大人喜欢的那一套。 转头,很快心思就沉浸在军校教材的修订中。 音乐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陆铭正修改一行文字,原本这行文字是,公共安全武装警员在武装巡逻中,经现场指挥员同意,可对有违法犯罪嫌疑的人员当场进行盘问并查验其证件,对可疑物品和交通工具进行检查。 陆铭加上了,仅限于警戒区内。 基本上,如果武装警员出警,得到法院授权的警戒区,通常就是存在极为危险的暴力分子。 这一改,也就是,仅仅在这个得到授权的警戒区,才可以合法搜查车辆。 音乐门铃就响了一下,陆铭知道是随行人员通过管家提醒自己而已,该走了。 一转头,陆铭哑然失笑,却是金美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蜷曲在自己身侧沙发上睡着了。 膝盖也蜷曲在大大的雪白t恤里,仅仅露出一双雪白小脚丫,但小小年纪,秀足却修饰的极为魅惑,黑色趾甲油为底,亮闪闪镶嵌着类似钻石的美甲饰品,很是精致漂亮,小小脚趾的中间关节,都有纹字图案,雪白光洁脚背,有小小的鲜艳花朵图案,满是魅惑之感。 她一只小手伸过来,好像,要挨着自己衣服了,又好像没挨着。 摇摇头,陆铭拿起公文包向外走去。 …… 外间黑色商务车内,慕容雪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去海军餐厅。”陆铭说着,又问慕容雪:“怎么了?” 慕容雪有些不屑,“刚刚收到消息,杨贵仁去了选区,在挨家挨户派发月饼,而且,礼盒里,有价值1元的广昌隆商厦的商品券。” “不会吧?”陆铭一怔。 “杨贵仁已经宣布不再竞选第三区议员,但他是陪了个人去的,叫贾夫人。” 陆铭立时一蹙眉。 “老板看来知道这个人。” 陆铭点点头,这名字很有特色,自己自然记住了。 在老鬼当初对东海极端组织的调查小册子里,提到了卡尔*巴克洛。 也就是北关首席议员,老巴克洛的儿子,老巴克洛,也就卡尔这么一个儿子。 那小册子里,是有传闻,小巴克洛同样是白玫瑰组织的支持者。 而小巴克洛,娶的妻子是中洲人,这女人姓贾,和小巴克洛结婚后改了名字,就叫贾夫人。 名字很特殊,自己也就记住了。 而且,那小册子本来是事关极端组织的,却多了两句对这个贾夫人的介绍。 说贾夫人很有野心,也很得老巴克洛喜欢,认为儿子娶了她,是最大的明智行为,如此,本来不成器的儿子,有了贤内助,巴克洛家族后续有人了。 也可见,这位贾夫人不是简单人物。 现在,这位贾夫人要进入政界,第一步,是和自己打对台? 陆铭笑笑:“好吧,等我送份大礼给她。”又对前面司机说:“不用改行程,还是先去海军餐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斯图尔特的悲歌 车辆行驶了一会儿。 陆铭对慕容雪道:“一会儿前面你下车,起草一份备忘录给选举监督委员会,将杨贵仁所有同行人员名单列上,举报杨贵仁此次送月饼和礼券事件,重点是要申明,如果杨贵仁同行人员中,有将来要宣布进行第三区议员选举的,就是在变相贿选!” 杨贵仁带了贾夫人去,重点介绍了贾夫人,不过,当然没说贾夫人要参选。 但十天八天后,贾夫人就可能找个理由,和曾经的议员去看望民众们后,觉得该为他们做些事情,所以,准备竞选议员。 也是打的好算盘。 慕容雪听了陆铭的话愣了下,随之抿嘴轻笑,这,一下就给闷攻了。 …… 军校其实地址已经选好,是新发区一所搬迁去了卫星城镇的三流大学,旧校区正被改造中,实际已经建设的七七八八了。 陆铭最早提出公共安全武装警备队的时候,也没想到内维尔中将会搞得轰轰烈烈。 这支武装,核定军警1500人,不过,有超过三分之二,将会来自巡警一些防暴机构的改编,仅仅招募几百名预备役进入这支军警部队的现役。 东海大都会区,巡警超过两万人,现今也不过千余人被改编进武装警备队,影响微乎其微。 在获得议会批准军校正式成立后,这1500人,都将进入新军校接受新岗位的专业教育, 当然,这属于短期培训班了,三个月时间而已,然后到明年夏季,这座军校便会面向全社会招生,高小毕业考生便可报考,七年学制,毕业后,择优选拔,进入公共安全武装部队,其余可进入巡警、保安公司之类的岗位。 现今教官十几人,西洋人居多,在海军餐厅,陆铭和他们见面,吃吃喝喝,讨论了三四個小时后,陆铭接到一个电话,告辞离开,众人也随之散场。 …… 自由大厦南区二层,大检察厅特别顾问专员办公室。 陆铭翻看着手里的一份检举材料。 宽敞无比的办公室,各种西洋贵族风格的桌椅,便是陆铭的宽大办公桌上,也有鹅毛笔插着墨水瓶的装饰,很应景。 帷幕挂起的硕大落地窗,夕阳暖洋洋洒进来一层金色余晖,令办公室内更显奢华。 倒不是陆铭喜欢西洋风格,但办公室的话,确实感觉西洋老牌贵族的风格,比较有派。 陆铭手里的检举材料,是检举北关检察官侯德兴徇私枉法,强行将位高权重的北关议员高德培之子推入水中的老人定为意外身故。 检举材料是程令禹令人送来的,侯德兴已经顺利通过了内部调查科的调查,从相关程序来说,他并没有违规。 而该案件,大检察厅也没有就是不是深入调查做出结论,程令禹干脆将相应材料一并转给了陆铭。 陆铭明白,程令禹自然是觉得可能对自己竞选有用,该怎么处理,自己看着办。 在海军餐厅接到的电话,就是程令禹打的,同时,他派人送来了全部的卷宗。 侯德兴及警方对此案的调查材料也在其中。 死者,是高德培议员家的花匠,已经七十多岁了。 调查材料里,有法医报告,老人是溺水身亡,不过因为身上有多处殴打旧伤,头上也有新创伤,是以曾经作为非正常死亡调查,有佣人开始的口供说是高德培的幼子将老人推落水的,警方将相关证据转给了检方,北关检察分部派出了侯德兴跟进此案。 但后来调查发现,老人头上新创和游泳池里的排水管接节处吻合,认为老人是失足落入泳池后,挣扎时头部撞击到了排水管造成的。 至于身上多处殴打旧伤,证明是老人的儿子长期虐待老人。 更重要的是,高德培议员的儿子才九岁,是温莎学院品学兼优的模范学生,有包括校长在内很多老师写的品格保证书,不可能做出推人下水的残忍行为。 原本说是高德培儿子推人下水的佣人,却原来是个整日醉醺醺的酒鬼,说的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从来没人信。 高德培这个真是幼子,他六十多岁了,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期待也很大,从来不溺爱,而是严格管教,他的亲朋,很多人都知道他对儿子管教的多严,也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优秀。 陆铭慢慢翻看到了最后一页,想了想,说:“刘部长,你拿去,给大家也都看看,一个小时后,将汇总意见拿给我。” 本来挨着半边屁股坐在一张沙发椅上的刘腾,忙起身过来,拿了这些材料,屁颠屁颠离开。 刘腾是原本行动办公室2组组长,副检控主任。 在陆铭的独立官厅里,他也是几位检察官、助理检察官之首,所以,算是这个独立官厅的本部长。 看着刘腾赔笑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陆铭起身,站在了落地窗前,琢磨着这个案子。 好巧不巧的是,高德培,也是正义党议员,而且是党魁。 同时,又是北关议会的副议长。 他威望是很高的,可是,每次换届选举,他离进入七人委员会,偏偏都差那么一丢丢。 这一届,清佬退下来,外间呼声最大的就是他。 实际上,正义党实力雄浑,不过,因为其是北关本土政党,并不是那些东海市区大党的分支,所以,总是欠缺那么点运气,或者说,是欠缺来自上层的支持吧。 不然,高德培进入七人委员会是没任何问题的。 但现在,巴克洛家族的代表贾夫人,和正义党议员杨贵仁,一起到了第三区。 杨贵仁放弃第三区选举。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巴克洛家族已经和正义党达成了某种默契? 高德培屡战屡败下,终于放弃本土党的血统,寻求巴克洛家族的支持,因为这一次是他最好的进七人委员会的时机,如果最后的机会抓不住的话,以后基本也就没有机会了。 巴克洛家族,支持他进入七人委员会,同样的,正义党从此,也要成为巴克洛家族“自由公民运动”的联盟党,甚至是傀儡党。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期间可能引起的变化,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了。 …… 不到半个小时,刘腾赔笑进来,说大家的意见不统一,有认为有必要进行深入调查的,也有认为从卷宗看,原来的调查结果合情合理,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展开新调查。 陆铭心下无奈,带一堆歪瓜裂枣就这样了,估计都没怎么讨论,众人的意见,都是听专员的那种,而刘腾,便制造出讨论的很激烈,但是,最终还是两派意见,所以,要听专员你的。 “刘部长,你认为需要不需要继续调查?”陆铭看着他。 刘腾立时便有些苦脸,但眼珠一转,说道:“卑职认为,应该查,我个人感觉,这个案子很有疑点。”显然,是赌陆专员时间宝贵,不可能将这许多时间花在一个不值得调查的案件上。 听他自称卑职,虽然不是第一次了,陆铭心里还是泛起怪异的感觉。 这是那些旧官僚系统下级的自称,从大检察厅成立,检察官们的自称,应该就没这个词汇。 而且,现在便是那些旧的官僚机构,这样自称的也很少了,倒是北方还很常见。 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陆铭点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吧,你带人去高德培家里,重新和那些做过笔录的证人们聊一聊,看能不能有新发现,还有这个高……”看了看卷宗上高德培儿子的姓名,“这个高玉龙,你带回来,问问话。” 啊?刘腾有些傻眼。 见陆铭一蹙眉,他立刻打个立正,“是!” 他本身不是北关人,检察系统自成体系,所以什么议员不议员的,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因为这不是他的官厅,他上行下派,听长官的就行,多大的雷,自有长官顶着。 既然陆专员是真要查,那查就是了。 刘腾出去后,很快,外面脚步声乱响。 接着,穿着检察官制服和行动组黑色制服的十几个人跑出自由大厦,去了停车场,几辆车很快驶出去。 陆铭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 半个多小时后,桌上电话铃响起来。 陆铭接起。 听筒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陆专员吗?我是高德培啊!哈哈,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也一直想约你聊一聊呢。” 陆铭笑笑:“高议长,久仰久仰,是我不对,早就应该登门拜访,但身份悬殊,不敢贸贸然打扰啊。” “陆专员太客气了。”高德培笑了笑,“我家佣意外致死一事,又出了什么问题吗?要陆专员派人来我家里勘查?” “循例而已!”陆铭笑了笑:“您应该知道吧,以前经办此案的侯德兴检察官,被内部调查了,我这里呢,循例看看这个案子,您也别敏感,如果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走走过场。” “侯德兴?不是一场误会,内部调查已经结束,给了结论吗?”高德培语气有些狐疑。 陆铭笑笑:“看来高议长很关注此案啊!” “当然了,王伯在我家勤勤恳恳服务了三十多年,他的死我也很痛心啊!”高德培深深叹口气,“偏偏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说区区九岁的犬子,是肇事者,这更令人气愤!” 陆铭点点头:“高议长尽管放心,清者自清,没有关系的。” “好,陆专员,我绝对不是干扰你办案啊,就是心里憋闷,向你诉诉苦,你告诉你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的,打扰高议长了!”陆铭笑笑。 …… 傍晚时分,刘腾带队回转,没将高德培的幼子高玉龙带回来,却带回来个醉醺醺的西洋酒鬼。 西洋酒鬼一下车,就哇吐了一地。 给带到了南区审讯室里,他又吐,然后,就躺在审讯室地板上睡着了。 从审讯室外看着里面一片狼藉,和正忙着清扫的助理检察官小赵和小张。 陆铭蹙眉,“怎么回事?” 刘腾苦笑:“专员,这就是那个第一次作证,说是高议员儿子将那老花匠推下水的证人,没想到,是个酒鬼,而且,是西洋人,高议员家,可真富有,西洋佣人都有。不过,这一看就是西洋流浪汉,天天抱着酒瓶子,屁事不干,也就高议员家肯养他,但这家伙,喝醉了就耍酒疯,天天胡说八道,高家的佣人,都这样说。” 陆铭点点头,心说不管怎么说,这刘腾还是挺机灵的,这厮虽然是个酒鬼,但带回来问问,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等他醒醒酒,完事儿你问他,看他那天到底是喝多了胡说,还是有点谱。”陆铭就想回办公室。 “专员,这家伙杀了人,所以我才带回来的。”刘腾苦笑。 “嗯?”陆铭立时转身,眉头蹙了起来。 “因为就他最开始的口供说高家公子推人进水,所以,我肯定第一个见他拿口供,可开始谁也找不到他,最后,有佣人惊叫,在酒窖发现了他,当时,他正呼哈呼哈大睡,酒瓶碎了一地,地上全是红酒,还有,经常打扫酒窖的女佣的尸体就在他身旁,尸体都冰冰凉梆梆硬了,肯定不是我们去后才死的。 刘腾顿了下,向审讯室里努努嘴,“这家伙,当时手里拿着碎酒瓶子,可能上面都是血迹,但和红酒混着,我看不出来。所以,我就将他先带回来,那里也留人盯着了,也通知法医和刑警了。” 陆铭看着审讯室里的西洋流浪汉,此时,有人拖地,将他拉起靠墙坐着,看脸上胡子拉碴,饱经风霜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可能并没那么苍老,大概,也就四十多岁。 “专员,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这人去年到了高家时,自称姓斯图尔特,叫华夫*斯图尔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要前扯两百年,咱东海好像姓斯图尔特的,都是大贵族。” 斯图尔特?陆铭一怔,仔细向西洋流浪汉看去,又做个手势,“去给他洗洗脸净净面,抬起脸给我看。”早就觉得,这坚挺好看的鼻子,很像潘蜜菈、碧丝的鼻型,这也是他哪怕极为落魄,但也很显年轻的原因。 但不会吧?潘蜜菈前几天还念叨,几个月前,她给母亲匿名寄去了一笔钱,就是还没有勇气,和母亲见面。 这流浪汉?会是潘蜜菈的亲戚?甚至父亲?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是我的谁 虽然是在东海西区的西洋人社区,但“帝国梦想”加长豪车停泊在这里,还是令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观望。 只是前后几辆武装车辆,涂抹着白色翅膀的图案,那是自由力量的组织标徽。 而且,武装车辆,不但有辆敞篷吉普车的车尾架着重机枪,甚至好像卡车车篷里,隐隐还有小型迫击炮。 自没人敢靠近,也只能远远看个眼馋。 这种尼克斯汽业新推出的加长豪车大多人也只在报刊杂志上见过它奢华的身影。 比尼克斯原本的雪龙系列又高出一等的超豪华品牌,以尼克斯汽业为皇室提供的专车为模板,全球限量2000辆。 陆铭此时,就坐在极为宽敞的后厢里。 其实,原本这款超级豪车还可以提供车载电话服务,但陆铭没让安装,太占空间,收发的无线通讯设备极为笨重,而且,在东海来说,车载电话只是试运行,提供两个信道,也就是,同一时间,整个东海大都会区,只有两部车载电话能接通通话。 论接通之方便,还不如三十年前,最早车载电话雏形是懂技术的工程师,带着电话设备及支架等等,想打电话就停车,搭上路边两条电话线。 不过,除了车载电话不尽如人意,这款“帝国梦想”可以说,可以满足现今男人对车辆的一切梦想。 造型之奢华就不必说了,车尾好似火箭发射管的造型,很有科幻感,令陆铭想起了前世同时代的凯迪拉克黄金帝国,差不多的车尾造型。 后厢内,如同可以移动的奢华待客室,小冰箱、音乐唱盘等等一应俱全,长排座椅可以延伸,变成沙发床,和前排驾驶室之间有厚厚玻璃挡板,落下帷幕的话,就是极为隐秘的私人空间,一丝丝声音外间也听不到。 潘蜜菈坐在陆铭的对面,第一次,这个明艳自信的女郎,看起来有些患得患失,双手紧张的放在膝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辆豪车,停在一个小巷子入口旁侧,那小巷里,石子路两旁,是几排维多利亚风格的二三层小楼,这片街区也有些陈旧了,很有历史沧桑感。 潘蜜菈的母亲,现今就租住在里面。 “没事,有我呢!”陆铭伸手,轻轻搭在潘蜜菈紧张的搅在一起的双手上。 “嗯,谢谢……”潘蜜菈轻声说。 本来,潘蜜菈说不用陆铭陪同,毕竟,这个男人,太忙了。 但陆铭还是跟着来了。 想不到,那杰夫*斯图尔特,还真是潘蜜菈的父亲,不过,陆铭没让她两个真正见面,毕竟,杰夫*斯图尔特牵涉进了命案,这时候和女儿相认,心神激荡,多太多不必要的因素。 潘蜜菈,也没做好和父亲相认的准备。 不过,这样的巨变,令她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和母亲见面了。 潘蜜菈,长长吐出口气,“好,我去了!”弯腰站起来,推开车门下车。 有两名黑奴女保镖,立时跟上。 陆铭拿起旁侧茶几上烟盒,想点根烟,想了想,又放下。 这个案子,有些费脑筋,尤其,还涉及到了潘蜜菈的父亲。 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将潘蜜菈父亲牵涉到里面呢? 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根本没什么意义。 琢磨着,陆铭又拿起了身旁的卷宗,翻看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陆铭抬头,车窗外,就见小巷子里,潘蜜菈正陪着一位穿着布裙的西洋妇人走出来,出了小巷子,向自己车后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陆铭想了想,推开车门下车,想迎上去。 潘蜜菈见状,和妇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快步迎过来,截住了陆铭,有些意外的道:“你,你真要和我妈妈见面吗?”她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痛哭过。 陆铭咳嗽一声,“人都到这里了,我不去见面,不太礼貌吧,你就介绍是你男朋友就行了吧?” 潘蜜菈低头,咬了咬红唇:“我和妈妈说了你,说我是你的小老婆……” 陆铭一口气差点呛着,“啊?!” 咳嗽一声,就想找借口回自己的车,这不扯呢吗? 哪怕你说情人呢,西洋人可能也能勉强接受。但小老婆可不一样,情人还能和别人自由恋爱还能分手和新欢结婚,这小老婆,在东海涉及中洲人的法规中,是灰色地带,某些判例,是承认存在特定的畸形夫妻关系的,和同时代香港法律差不多。有个判例,姨太太偷情,都被判了通奸罪。 尤其是,你们是斯图尔特贵族传承,你给中洲人做小老婆。 你老妈见了我,可不拿勺把子打我头啊?这也是你们家族传统,你总这样收拾碧丝。 “小胆……”潘蜜菈眼见陆铭东张西望有退缩之意,还不了解他吗?不由撇撇嘴。 陆铭老脸微微一热,“我去问候声伯母。” 其实想想,潘蜜菈都有勇气和母亲这样说,自己如果跑路的话,好像确实有点不太男人。 走上两步,也注意到,妇人早就开始,上下打量自己呢,硬着头皮:“伯母,我叫陆千行。” 陆铭这个名字,潘蜜菈是知道的,自然也代表,她成了自己最亲信的人之一。 但就算潘蜜菈的老妈,和她交流,自然也还是用千行这个名字才好。 黑奴保镖之类,此时也都知趣的走远了一些。 陆铭被老妇人盯得,第一次,怯怯低头,一会儿揉揉鼻子,一会儿挠挠头发。 不远处潘蜜菈看着,忍不住好笑,走上两步:“妈妈,上车吧。” “嗯……”老妇人转身,突然又回头对陆铭道:“我要先对你表示感谢,感谢你对宝拉母女的照顾,这是我对你的感激,今天,我也高兴,很高兴,这一切,都要谢谢你,所以,我不该和你聊任何不愉快的事。……嗯,我要好好想想,过几天,和你谈谈,你有时间吗?听宝拉说,你很忙?” “有,有……您哪天有时间,想好了谈话内容,我马上到……”陆铭忙不迭的。 看着潘蜜菈搀扶母亲上车,陆铭松口气,赶紧回了自己车。 看得出,潘蜜菈的母亲这些年受了很多苦,面容显得很苍老,但是,眉目间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位绝世大美女,就算女儿青出于蓝,但做母亲的,颜值正巅峰时,大概也逊色不了多少。 而且,贵族家庭出身,也确实很明白事理,至少,任何怨言和不解,也不会在和女儿重逢的大喜日子提,她也说得很明白,今天对自己,她只有感激。 正琢磨着,车门被拉开,潘蜜菈的靓丽身影上车。 陆铭一怔:“不陪你母亲吗?”这是要送潘蜜菈的母亲去温德宝俱乐部。 包了个长租房,暂时安置潘蜜菈的母亲,碧丝,也在那里等着见外婆呢,虽然,她大概也就刚出生还没记忆的时候见过这个外婆,但是,小家伙,也很期待呢。 “我和你说说我父亲的事,我和母亲打听了父亲的事情,但父亲出事,没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陆铭点点头。 “其实,我也没打听出什么,因为我父亲,已经离家出走两年了,我母亲那时候给人做洗衣工,他接受不了,就打骂我母亲,每天他们都要吵架,后来,我父亲好像欠了许多赌债,就消失不见了。” 潘蜜菈轻轻叹口气:“我记忆中,他,他威严又有风度,不是,不是这样的……”看了陆铭一眼:“我知道我不该打听……” 陆铭摆摆手:“有什么不该的,有消息,我还不跟你说啊?你父亲这事儿,我还没太多头绪,先等看法证那边的结果,不过你放心,我直觉上,人不是他杀的,我的直觉,通常很准。” “啊,那就好……”潘蜜菈松了口气,又眼圈红红的看了陆铭一眼,“谢谢……” “谢什么,你不是我……”陆铭笑笑,突然,看着潘蜜菈,心里就是一动。 潘蜜菈今天来见母亲,大概是为了叫母亲放心,打扮的极为高贵美艳,雪白纱裙裙裾层层叠叠,便如云朵一般,贵妇髻发型,金色柔顺长发盘成漂亮发髻更显优雅富贵,纤腰被紧紧束缚,曲线往上又突然是惊人高耸,那硕大好似要挣脱束缚一般,挤出深深的美妙沟壑,雪白诱人锁骨曲线之间,戴着华贵水晶深蓝项链,宝石流光溢彩,映得这个金发碧眸的美娇娃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你不是我……小老婆吗……”陆铭说话的声音都微微有些颤,起身,坐到了潘蜜菈身边,尤其是想到,面前这个勾魂夺魄的美艳西洋尤物对着她的母亲,亲口承认是自己的姨太太,心里那种满足感,就更是难以言喻。 潘蜜菈听着陆铭气息有些不对,不敢看陆铭眼神,俏脸一红,低头不语。 看她眼圈还略有些红,我见犹怜的模样,陆铭轻轻伸手,揽住她纤腰,更忍不住,就向她含着清香的诱人鲜亮红唇吻了下去。 潘蜜菈怔了怔,这是车上啊,前面还有人的,虽然听不到看不到……,但没办法,这家伙,是难得有兴致的,无奈,轻轻闭上美眸,长长睫毛颤动,小心的回应着。 突然,她啊一声小小惊呼,推开陆铭起身,有些慌乱的说,“碧珠,碧珠妹妹说了,不行的,要等你养好身体……” 拉开帷幕,敲了敲隔板玻璃,连续三下,是停车的意思。 很快,这辆豪华长车慢慢停下,潘蜜菈飞快下车,逃也似的,去了后面黑色商务车。 陆铭无奈的看着这一幕,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饮料,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心里的悸动和燥热,好像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潘蜜菈的鲜亮红唇,怎么吃都好像吃不够,被她轻咬着自己嘴唇的那种姣魂感觉,就更别提多享受了。 自己更忍不住,手攀上了那高耸,虽然,很快就被潘蜜菈推开,仅仅是短短的一瞬,可那感觉,简直…… 真不知道,真个巫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欲生欲死滋味了。 不过,这家伙,怎么还和碧珠挺熟了呢? 而且,自己感觉,自己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太多了,大概也就是普通人里,稍微偏弱的体力,怎么就身体还没将养好呢? 普通宅男,怎么了?就没有正常夫妻人权了吗? 这是什么世界? 咬了咬牙,又喝了几口冰凉饮料,心里的骚动好像,更少了不少。 要回家去骂碧珠的心思也就没了,而且,真和碧珠面对面,自己好像,也舍不得骂她。 多少,也有点不敢骂她。 拿起旁侧电话,只是和前排副驾驶互通的,“咱们不去温德宝了,直接回官厅。” ------题外话------ 感谢同志们这几天的打赏和票票,继续求各种票票!另外,书里章说不要地域了啊,再看到就直接删了也不会另行通知了,先前的一个南方代表,一个北方代表,都给删了,这里知会一声,以示礼貌。题外话,书里北方,并不是现在地图上的北方啊,看韩安妮母亲的方言就知道了,大杂烩了,所以,用这个书里的南方北方来地域,我觉得有点可爱,哈哈。至于现实的南北,谁也离不了谁,离了谁,国力也没这样强大了,所以,互相攻击没什么意义,而且,网络上最早都是境外分子、分裂党等等才会带这种节奏,结果成了风气,以前看到地域党,参军还会说声非蠢即坏,到现在,看到地域感觉都麻木了,就是觉得无聊。参军虽然喜欢章说热闹点,但这种无聊的争论就算了吧,希望大家正经发言,正经夸参军,嘿嘿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沙发,床,大概十平米左右的单间,杰夫*斯图尔特,躺在床上呼哈大睡。 陆铭从门上小窗口看着,摇摇头。 刘腾在旁,语气有些刻薄:“这家伙,我看,要舍不得走了,管吃管住还不用做工,天上掉馅饼。” “等他醒了,马上通知我。如果我不在,就你来,好好录份口供,包括,高家那孩子,他到底亲眼看到没有?是不是真的推邓伯下水?” 落水的事还要查?刘腾微微一怔,随之点点头,“我明白了。” 陆铭本来转身要走,突然站住脚步,上下打量刘腾:“你明白什么了?我告诉你,别瞎录,他怎么说,你就怎么记录,别引导他的口供!别耍这种小聪明!” 刘腾赔笑:“是,放心吧专员,我怎么会呢?”方才确实,发现陆专员好像要紧盯着高议员儿子不放,估摸着,是不是陆专员要竞选议员,期间有什么厉害关系,所以要搞高议员呢?那么,给这醉汉录口供,就要好好费费心思了,得拿出陆专员想要的结果,当然,肯定不是要他做假口供,但引导上,自然有办法。 却不想,被陆专员识破警告,只好赔笑化解尴尬。 陆铭走了两步,“法证那边,还没结果?” “估计要今天晚上,一会儿我再打电话催催。” 陆铭点头,向电梯口走去,虽然三层楼,但这种办公场所,自然安装电梯,而且,因为横向面积很大,区域很多,是以,有好几部电梯。 …… 三楼的竞选办公室,穿着清一色黄色马甲的竞选人员,多是青年男女,而且帅哥美女不少,很养眼,竞选老油条基本都被陆铭炒了鱿鱼。 统一印着宣传口号的黄马甲也是陆铭的主意。 慕容雪正准备按照陆铭吩咐,带着这帮竞选事务官们,去3区喊口号。 见陆铭进来,忙迎上去,本来挺热闹的办公室,立刻变得极为安静。 “明天,有电视台要给我做个专访,小雪,晚点他们联系你,你确认下他们会提出的问题,另外,给他们加个问题,就是让他们主动提到,电视上候选人之间,辩论的问题,问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让更多选民可以通过电视节目,亲眼看到几个候选人阐述自己政治主张,而且,就此展开讨论,也不仅仅是电视,电台也可以同步播出嘛,毕竟,就算在市区,也不到半数人家有电视机,北关这个占比还要更小嘛。” 慕容雪一边在本子上快速记录一边连连点头应是。 竞选事务官们,都面面相觑,电视台,肯定愿意问出这样的问题啊。 这要真有议员竞选电视辩论,就算不是本选区,离着十万八千里,甚至是别的省、州的人,可那谁不新鲜?谁不想看?肯定收视率爆棚啊。 但问题是,谁会愿意跟老板你直接进行电视辩论呢?那不找死吗? 你可是精神病都能给逼得变正常人的选手。 陆铭这时笑了笑:“年轻人们,眼光放长远,我们在开启一个大时代。” 前世那个西方大国总统竞选的第一次电视辩论,比自己这个年代稍晚几年,但只是这种理念晚了几年,从技术条件,是早就可以实现的东西。 事务官们立时都鼓掌,反正老板说的,永远是对的就行了。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刘腾,看来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的,“专员,那醉汉醒了!” 陆铭点点头:“你们继续忙!” …… 斯图尔特,一直吵吵着要酒,现今,则拿着一瓶香槟胡乱喝着。 “没味道……”啪,瓶子给扔到了一旁,香槟水咕噜咕噜往外流。 陆铭正进屋,微微蹙眉。 助理检察官小赵忙拿了拖布扫帚之类收拾。 “给他冲个冷水澡,清醒清醒!然后,带去我办公室。”陆铭做个手势,转身走了。 立时几名行动组成员拥上去,听着,斯图尔特就怪叫起来。 走出房间陆铭咳嗽一声,心说以后这翁婿关系,怕是难处。 回到办公室,又看了会卷宗,大概半小时后,几名组员将斯图尔特拎了过来,看来不但冲洗干净了,还给刮了刮脸,穿了身干燥的布衣布裤。 嗯?精神多了。 看着斯图尔特,陆铭一笑。 斯图尔特老实不客气的坐上沙发,看茶几上有烟,拿起来就点了一根,不过,手比较颤,火机按了几次才打着火,一看就是酒精中毒后遗症。 喷云吐雾的看着陆铭,“听说了,你们是检察官,我要见律师,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殴打,或者,你现在给我50元,咱们就算了!” 陆铭无奈看着他,是什么,将潘蜜菈眼里威严又有风度的父亲,变成了一个无赖的? 对旁侧助理的检察官小赵道:“给法援处打电话,通知他们派个律师来。” 又看向斯图尔特,“斯图尔特先生,你现在牵涉到一件命案里……” 话没说完,刘腾敲门匆匆而入,在陆铭耳边低语几句,将手里一份文函递给陆铭,却是法证出了结果,传真已经过来了。 陆铭看着传真纸,上面写的清楚,斯图尔特当时手握的碎裂玻璃瓶,就是杀死女佣赵婶的凶器,玻璃瓶上,也仅仅有斯图尔特一个人的指纹。 刘腾已经转头对斯图尔特道:“不好意思斯图尔特先生,你现在正式成为杀害北关女士赵玲华一案的嫌疑人,所以,你会被临时拘押四十八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 “赵玲华是谁啊?你们完全搞错了!”斯图尔特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 刘腾冷哼道:“赵玲华就是高德培家的女佣,负责酒窖的赵婶!现在有印象了吗?!你是不是去偷酒,被赵婶看到,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不可能,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去偷过酒,赵婶很喜欢我的,根本不管,还偷偷送过我酒呢!” 斯图尔特突然闭上嘴,“我要等律师,不和你们说了,你们要冤枉我!” 陆铭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斯图尔特先生,我和你的女儿认识,而且,很熟,所以,关于你的杀人案件,我会移交给刑警和其他检察官,我的官厅和你之间的关系,仅仅限于,对邓伯落水一案的重新调查,你是潜在的证人。” 这个案子,很复杂,斯图尔特又脑袋不太好用,如果这个节奏搞下去,将来很可能会出纰漏。 尤其是,他涉嫌杀人的案子,如果也自己官厅主导的话。 最终,在法庭上,可能成为自己最大的软肋。 斯图尔特冷笑:“又骗我呢,我都不知道那死丫头在哪儿了,你认识她?还知道她是我女儿?可笑!” 陆铭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吧,你杀人没杀人,和我没关系,现在,你跟我说说,邓伯落水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斯图尔特摇头。 陆铭看着他:“你女儿叫潘蜜菈,昵称宝拉,对吗?” 斯图尔特一怔,愕然抬头。 陆铭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你前面给了看到高玉龙推人下水的证词,然后,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在酒窖,身边是赵婶的尸体,你手里拿着凶器,如果真的不是你杀的话,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铭挥挥手,“带他去拘押室,让他好好想清楚!” 斯图尔特皱着眉头,神思不属的被人带走。 看了旁侧刘腾一眼,陆铭道:“我也是几个小时前,才确定,他是我好朋友父亲的。” 这话,倒也没错。 刘腾陪笑道:“那也没什么关系吧,何必交给别人查?”按照联邦司法法和东海政府道德法,独立检察官需要避嫌的仅仅是亲属以及有经济利益关系的嫌疑人等等,当然,只要是认识的人涉案,就必须申报利益关系,检察官自己决定要不要转交其他同僚,如果自己受理,那么,出了纰漏,自然会有内部调查科调查相关办案程序。 通常来说,如果仅仅是认识的人涉案,反而交给别人办的少,因为通过认识这层关系,在办案过程中,有时候会发挥奇效。 陆铭笑笑:“交给他们的好。” 刘腾立时便明白,专员和这醉汉的女儿,可能不仅仅好朋友关系那么简单。 …… 看着匆匆赶来的侯德兴,陆铭蹙眉。 北关检察分部,委派他来,这里面,便有些不太对劲。 检察分部虽然是大检察厅直接领导,但毕竟也会和北关头面人物们打交道。 “陆专员,你还需要他什么证词呢?一定要留在你这里不放?我调查的,可是杀人案,办案子,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侯德兴急急的,就要带人走。 陆铭笑笑:“我没留在这里不放,我是说,你干脆,就在这里办这个案子,你调查你的,我拿我的证词,两不耽误,我这里房间也够,你们不就三个人吗,你,还有两名刑警。” “陆专员!我在哪里办案,就不用你操心了!”侯德兴皮笑肉不笑,“总之,我调查的是杀人案,嫌疑人,我一定要带走,不然,我给大检察厅打电话,看看咱俩,谁有道理?” “侯检,你……”刘腾瞪起了眼睛,这家伙有点狂妄了,一个小小的检察官而已,自己这检控副主任,还是陆专员官厅的属员不是? 陆铭却已经挥挥手,示意闲杂人都出去。 很快,宽大奢华的办公室内,就剩下了陆铭和侯德兴两个人。 陆铭踱步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平平整整的绿色草坪。 “陆专员,我真不是有心和您作对……”侯德兴神态很是严肃,“我也是公事公办。” 但他眼底跳动的火焰,显然,能拒绝陆铭的要求,对他来说,很舒爽。 陆铭转身看着他,笑了笑:“侯德兴,你真以为,加藤一案中,你给山经饭一方通风报信,我没查出来?程次长心里没数?” “当时,我们开大会商定的策略,山经饭未卜先知一般,早都有准备?庭上,开始我们处处被动,不过,我和程次长早暗中有了计划,所以,才能逆转取胜!” “你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 一句句话,在侯德兴耳边如炸雷一般,震得侯德兴耳晕目眩,脸色苍白的连退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过,加藤畏罪自杀,案子就此了解,程检怎么想我不知道,应该是案子已经算完满解决,不想家丑外扬?或者,你一向善于拍马屁,暗中,将程检拍的很好,把你妹妹送到了程检床上?” 听到这里,侯德兴脸色越发苍白,想辩解什么,却说不出声。 陆铭冷笑:“总之,我当时,也就没多事。” “怎么,你还以为,有程检做你的靠山,现在,又搭上了不知道哪个码头,就跑我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陆铭笑笑,慢慢坐在了办公桌后,拿起烟,慢悠悠点了一根,“你信不信,明天你就是加藤的下场?你到处说程检和你妹妹通奸的事,还有其他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做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侯德兴随之就明白了陆铭的意思,脸色立时,惨白的可怕。 如果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传扬出去,尤其是,会影响那人声誉和仕途的话,那自己,明天肯定上吊或者投河了,至少,外人看来,自己可能是遇到什么挫折想不开,所以自杀。 “这个案子,你公事公办,我也公事公办,就在我这官厅,你办你的,我办我的,你同意吗?”陆铭掐灭了烟蒂。 侯德兴魂不守舍,却赶忙点头,用力点头。 “狗一样的东西,滚出去!”陆铭突然心里,无比的烦躁。 侯德兴立时连滚带爬,踉跄到了门前,开门的瞬间,却立时站直了身子。 陆铭摇摇头,很多事,自己只想当做不知道,这个世界,也没有完人,到了一定地位的权贵,更不可能是善男信女,也都是几个面具做人,在你面前,可能是提携你照顾你的和蔼前辈,当然,也是因为你的能力,得到了他的认可和尊重,认为,你有提携的价值;而在其他人面前,他眼里的弱者面前,他就可能是另一个面孔,比如,以权谋私的老色棍? 想想,陆铭摇头,回身慢慢拉开落地窗,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 突然,想起了一句经典名言。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 ------题外话------ 啊啊,这章章节名叫,《这就是生活》,修改不了了,,,,, 第一百四十章 神秘渊源 温莎学院外的林荫道上,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黑色商务车。 坐在车里,陆铭看着外间,慕容雪正跟一个十来岁左右的男孩说话,那男孩,穿着温莎的校服,很帅气的一个小帅哥。 陆铭很认真的,观察着这個男孩的一举一动。 很快,男孩和慕容雪礼貌的鞠躬告别。 慕容雪回来车上的副驾驶,有些不解的回头看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在这里等了很久,又指定叫她和这个男孩问路。 这个男孩,好像也是富贵人家,半路送他上学的车突然坏了,是以在一个男佣陪同下坐出租车来的,不过刚下出租车,那男佣就闹肚子,嘱咐少爷一定要快点进校门后,就跑去找厕所了。 那佣人,一会儿还会来确认少爷是不是进了教室。 这些话,都是那男童告诉她的,男童话很多,很聪明很有礼貌。 “小雪,这孩子一直看咱们的车牌号码?你注意了吗?”陆铭突然一笑。 “嗯,好像是警惕性很强,怕咱们是绑票的?”慕容雪轻笑,自然是开玩笑。 陆铭却若有所思,点点头,“好了,开车吧,去左岸花园。” 说完,拿起旁侧座位上的卷宗,翻看起来。 前两页,是斯图尔特给出的新口供。 斯图尔特声称,不但看到高玉龙推邓伯下水,而且,是高玉龙用铁管打了邓伯的头后,又推邓伯下水的。 以前,斯图尔特也看到过几次,那小恶魔用器械殴打邓伯。 陆铭慢慢合上了口供。 看了几次了,从内心来说,第一次看,就有点相信这口供是真的,斯图尔特虽然平时看起来整天醉醺醺的,但实际上如果了解他过往,便会知道,他心思很明。 在刚刚亲眼观察了这个孩童后,更多了几分确信。 这个孩子,给自己特别不舒服的感觉,眼睛里,有种异样的光芒。 不过,没有别的目击证人,看来,也不是因为别的佣人都在替他隐瞒。 而可能确实目击到的佣人,就斯图尔特一个人。 大概因为,斯图尔特看着疯疯癫癫,那孩子本不介意他有没有看到的原因吧。 甚至上了庭,也没几个人会相信醉汉的话吧? 尤其是,那孩子,品学兼优,温格学院的老师写了雪片一般多的品格保证书。 这不是说有权有势就能怎样的,温格学院的老师,什么样的权贵没见过? 还好,碧丝比他低一届,班级也离得很远。 但不管怎么说,回头碧丝还是先不要去上学了,那小家伙,又该开心了。 在得知和雷诺家族比较亲近的黑帮-铁胆党,已经彻底和雷诺家族拉开距离后。 碧丝刚刚被允许上学还没几天。 唉,只怪自己的行业,社会黑暗面太多了,是以,对身边的人,经常也会很不放心。 实际现在温莎校园内,自还是歌舞升平,华丽和贵气弥漫,矫揉和造作齐飞。 低头看向卷宗,翻开一页后,里面有一张男童的大幅照片。 看起来,很帅气很英俊的孩童,面带自信的微笑,只是乌黑的眼球,可能因为是照相焦距或者曝光出现的问题,显得有些诡异,有点像黑洞。 陆铭静静看着他。 帝国法律,并没有未成年免刑责之类的豁免条款,和前世一些海洋法系国家一样,各大区、州、省有自己的法规,有的地区,10岁以下免责,有的地区,7岁,也有许多地区,没有最低刑责年龄。 东海就是没有最低刑责年龄的大区,和前世一些国家地区一样,在理论上,就算你三个月的婴儿,也可以用成人罪行起诉。 对这点,陆铭是很满意的。 本来刑责方面,就不该有限定年龄的硬性规定,根据罪行丑恶程度,由检方酌定起诉还是不起诉比较合情合理。 有的恶魔,就是天生基因带来的,基因里没有同情感那种,也就很难和真正的人类共情,甚至和成长环境无关。 所以,起诉这个照片里的“孩童”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如果自己的建议量刑过高的话,未成年人人权保障组织肯定有话说。 但至少,官司有的打。 问题是,斯图尔特这个醉汉的口供,怎么令陪审团采信? 更别说,他的人命案还在身,还很麻烦了。 其他突破口? 首先,就是邓伯儿子虐待他,有可能不是事实的全部。 比如,邓伯儿子虐待邓伯不假,可未必身上伤口,都是其儿子造成的。 又或者,邓伯儿子根本就没虐待过邓伯,只是违心给的口供。 还有,这小恶魔用过的凶器,也可能是突破口。 怎么都感觉,便是高德培,也不见得真正了解他这个儿子。 如果高德培初期没有参与其中,就是小恶魔自己处理凶器,还要瞒着父亲和大多数佣人,那凶器就未必处理的很妥当。 第三个突破口,肯定是有佣人知情的,甚至是小恶魔的帮凶。 第四个,为什么他仅仅虐打邓伯并将邓伯杀害呢?以前,有没有类似的事? 这时,车慢慢停下,却是到了左岸花园1号大厦前。 陆铭看看表,想了想,“去把我书包拿下来,就在茶几下方,校服在1号鞋帽间,就是我的鞋帽间。” 刚想起来,这个点,金美妍在上课。 本来是想找她,打听下小恶魔,她有没有什么听闻,也许能给自己点启发。 碧丝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金美妍不同,消息也多,在学校,不知道这小恶魔是什么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 到了才想起,金美妍,从大前天开始,去了弗纳德上学了。 现在下午四点半,应该还在学校。 难得没别的安排,干脆也去学校转一圈。 而且,这个案子,尤其是,想到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受着极为优良的教育,生活在极为优越的环境中,却可能残酷而又冷血。 这其实,是对人类道德观,对人类善恶观念的一种挑战,令人心里,很不舒服。 突然就有了,去校园里,听听朗朗读书声的冲动,也许,能带给自己一些宁静吧,令自己可以换个角度,看这个案子。 …… 弗纳德学院旁一个幽静巷子里,陆铭拎书包想下车,突然就一个踉跄,差点被极重的书包带倒在后车座上。 “搞什么?”陆铭呆了呆,不是自己还身子太虚,是真没估算到书包会有这种份量。 拉开书包拉链,却见里面塞满了牛肉干。本来书就挺多的,现在其他空间,都塞满了牛肉干。 “你干的?”陆铭看向慕容雪,想起来了,来的路上,自己一直思索问题,好像慕容雪叫停车着,还拿着自己的书包下了车,自己当时根本没过脑,也没在意。 “是,因为秀娜和我交接的时候,特意跟我说过,如果您再去学校的时候,书包里要装好牛肉干,多买点。”慕容雪狐疑的看着陆铭:“秀娜很细心的,不会说错吧?” 什么意思?陆铭蹙眉,突然省起,是了,上次从弗纳德学院出来的时候,曾经和朴秀娜说,叫她记住,下次自己再来,多给自己准备点牛肉干。 是因为那天看到自己同桌啃冷馒头,心里挺不是滋味,就想下次来带些牛肉干给她,随口跟朴秀娜说了。 现在自己早忘了。 那时候,还是朴秀娜做自己的司机,距离现在,都两个多月了。 那时候是8月份,刚开学,现在已经10月份了,转眼也快11月份了。 这小丫头,却想不到,还记着呢。 现在她发展的挺好,跟着拍《迷失在太空》的第三部呢,第二部已经杀青,过几天就该上映了。 看着书包,随之,将里面厚厚课本全取出来,剩的里面全是牛肉干了,掂掂份量,嗯,可以了。 慕容雪无奈的看着老板,这是去上学吗? 第一次听说老板还是什么中二学生,当时吓了一跳,现在,有点理解了。 老板的生存圈子,处处腥风血雨,或许,在学校,是他一个宁静的港湾吧,可以令他,不迷失自己。 …… 背着书包,陆铭突然站住脚步,前方有一群人,正向雪白飞鹰造型的图书馆走去。 是董事长弗纳德太太,在很多男男女女簇拥下,她难得来学校视察的。 弗纳德家族,很神秘,甚至老鬼都查不出什么,能知道的,也仅仅是报刊上公开报道的东西。 弗纳德太太已经七十多了,佝偻着背,很多人为她撑伞,但她走路的时候还尽量保持着年轻时的优雅,有点,那末日帝国的女王的感觉。 看起来是邻家老太太,但却有着无上的权势,只是大厦将倾,徒呼奈何。 弗纳德太太,虽然没听说家族接班人们,有什么问题和纷争,但总觉得,她的背影,很孤单,很寂寥,身边围满了人,却好像,她一直在独自前行。 陆铭静静站着,看着他们。 她,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如果绑票了她,给她看自己的家传宝钥匙,她能不能告诉自己什么呢? 陆铭远远望着这行远去的身影,胡乱琢磨着。 不过,还不到揭宝的时候,自己还完全没有准备好,也希望,不要走到那么极端吧。温莎学院外的林荫道上,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黑色商务车。 坐在车里,陆铭看着外间,慕容雪正跟一个十来岁左右的男孩说话,那男孩,穿着温莎的校服,很帅气的一个小帅哥。 陆铭很认真的,观察着这個男孩的一举一动。 很快,男孩和慕容雪礼貌的鞠躬告别。 慕容雪回来车上的副驾驶,有些不解的回头看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在这里等了很久,又指定叫她和这个男孩问路。 这个男孩,好像也是富贵人家,半路送他上学的车突然坏了,是以在一个男佣陪同下坐出租车来的,不过刚下出租车,那男佣就闹肚子,嘱咐少爷一定要快点进校门后,就跑去找厕所了。 那佣人,一会儿还会来确认少爷是不是进了教室。 这些话,都是那男童告诉她的,男童话很多,很聪明很有礼貌。 “小雪,这孩子一直看咱们的车牌号码?你注意了吗?”陆铭突然一笑。 “嗯,好像是警惕性很强,怕咱们是绑票的?”慕容雪轻笑,自然是开玩笑。 陆铭却若有所思,点点头,“好了,开车吧,去左岸花园。” 说完,拿起旁侧座位上的卷宗,翻看起来。 前两页,是斯图尔特给出的新口供。 斯图尔特声称,不但看到高玉龙推邓伯下水,而且,是高玉龙用铁管打了邓伯的头后,又推邓伯下水的。 以前,斯图尔特也看到过几次,那小恶魔用器械殴打邓伯。 陆铭慢慢合上了口供。 看了几次了,从内心来说,第一次看,就有点相信这口供是真的,斯图尔特虽然平时看起来整天醉醺醺的,但实际上如果了解他过往,便会知道,他心思很明。 在刚刚亲眼观察了这个孩童后,更多了几分确信。 这个孩子,给自己特别不舒服的感觉,眼睛里,有种异样的光芒。 不过,没有别的目击证人,看来,也不是因为别的佣人都在替他隐瞒。 而可能确实目击到的佣人,就斯图尔特一个人。 大概因为,斯图尔特看着疯疯癫癫,那孩子本不介意他有没有看到的原因吧。 甚至上了庭,也没几个人会相信醉汉的话吧? 尤其是,那孩子,品学兼优,温格学院的老师写了雪片一般多的品格保证书。 这不是说有权有势就能怎样的,温格学院的老师,什么样的权贵没见过? 还好,碧丝比他低一届,班级也离得很远。 但不管怎么说,回头碧丝还是先不要去上学了,那小家伙,又该开心了。 在得知和雷诺家族比较亲近的黑帮-铁胆党,已经彻底和雷诺家族拉开距离后。 碧丝刚刚被允许上学还没几天。 唉,只怪自己的行业,社会黑暗面太多了,是以,对身边的人,经常也会很不放心。 实际现在温莎校园内,自还是歌舞升平,华丽和贵气弥漫,矫揉和造作齐飞。 低头看向卷宗,翻开一页后,里面有一张男童的大幅照片。 看起来,很帅气很英俊的孩童,面带自信的微笑,只是乌黑的眼球,可能因为是照相焦距或者曝光出现的问题,显得有些诡异,有点像黑洞。 陆铭静静看着他。 帝国法律,并没有未成年免刑责之类的豁免条款,和前世一些海洋法系国家一样,各大区、州、省有自己的法规,有的地区,10岁以下免责,有的地区,7岁,也有许多地区,没有最低刑责年龄。 东海就是没有最低刑责年龄的大区,和前世一些国家地区一样,在理论上,就算你三个月的婴儿,也可以用成人罪行起诉。 对这点,陆铭是很满意的。 本来刑责方面,就不该有限定年龄的硬性规定,根据罪行丑恶程度,由检方酌定起诉还是不起诉比较合情合理。 有的恶魔,就是天生基因带来的,基因里没有同情感那种,也就很难和真正的人类共情,甚至和成长环境无关。 所以,起诉这个照片里的“孩童”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如果自己的建议量刑过高的话,未成年人人权保障组织肯定有话说。 但至少,官司有的打。 问题是,斯图尔特这个醉汉的口供,怎么令陪审团采信? 更别说,他的人命案还在身,还很麻烦了。 其他突破口? 首先,就是邓伯儿子虐待他,有可能不是事实的全部。 比如,邓伯儿子虐待邓伯不假,可未必身上伤口,都是其儿子造成的。 又或者,邓伯儿子根本就没虐待过邓伯,只是违心给的口供。 还有,这小恶魔用过的凶器,也可能是突破口。 怎么都感觉,便是高德培,也不见得真正了解他这个儿子。 如果高德培初期没有参与其中,就是小恶魔自己处理凶器,还要瞒着父亲和大多数佣人,那凶器就未必处理的很妥当。 第三个突破口,肯定是有佣人知情的,甚至是小恶魔的帮凶。 第四个,为什么他仅仅虐打邓伯并将邓伯杀害呢?以前,有没有类似的事? 这时,车慢慢停下,却是到了左岸花园1号大厦前。 陆铭看看表,想了想,“去把我书包拿下来,就在茶几下方,校服在1号鞋帽间,就是我的鞋帽间。” 刚想起来,这个点,金美妍在上课。 本来是想找她,打听下小恶魔,她有没有什么听闻,也许能给自己点启发。 碧丝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金美妍不同,消息也多,在学校,不知道这小恶魔是什么表现,有没有什么异常? 到了才想起,金美妍,从大前天开始,去了弗纳德上学了。 现在下午四点半,应该还在学校。 难得没别的安排,干脆也去学校转一圈。 而且,这个案子,尤其是,想到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受着极为优良的教育,生活在极为优越的环境中,却可能残酷而又冷血。 这其实,是对人类道德观,对人类善恶观念的一种挑战,令人心里,很不舒服。 突然就有了,去校园里,听听朗朗读书声的冲动,也许,能带给自己一些宁静吧,令自己可以换个角度,看这个案子。 …… 弗纳德学院旁一个幽静巷子里,陆铭拎书包想下车,突然就一个踉跄,差点被极重的书包带倒在后车座上。 “搞什么?”陆铭呆了呆,不是自己还身子太虚,是真没估算到书包会有这种份量。 拉开书包拉链,却见里面塞满了牛肉干。本来书就挺多的,现在其他空间,都塞满了牛肉干。 “你干的?”陆铭看向慕容雪,想起来了,来的路上,自己一直思索问题,好像慕容雪叫停车着,还拿着自己的书包下了车,自己当时根本没过脑,也没在意。 “是,因为秀娜和我交接的时候,特意跟我说过,如果您再去学校的时候,书包里要装好牛肉干,多买点。”慕容雪狐疑的看着陆铭:“秀娜很细心的,不会说错吧?” 什么意思?陆铭蹙眉,突然省起,是了,上次从弗纳德学院出来的时候,曾经和朴秀娜说,叫她记住,下次自己再来,多给自己准备点牛肉干。 是因为那天看到自己同桌啃冷馒头,心里挺不是滋味,就想下次来带些牛肉干给她,随口跟朴秀娜说了。 现在自己早忘了。 那时候,还是朴秀娜做自己的司机,距离现在,都两个多月了。 那时候是8月份,刚开学,现在已经10月份了,转眼也快11月份了。 这小丫头,却想不到,还记着呢。 现在她发展的挺好,跟着拍《迷失在太空》的第三部呢,第二部已经杀青,过几天就该上映了。 看着书包,随之,将里面厚厚课本全取出来,剩的里面全是牛肉干了,掂掂份量,嗯,可以了。 慕容雪无奈的看着老板,这是去上学吗? 第一次听说老板还是什么中二学生,当时吓了一跳,现在,有点理解了。 老板的生存圈子,处处腥风血雨,或许,在学校,是他一个宁静的港湾吧,可以令他,不迷失自己。 …… 背着书包,陆铭突然站住脚步,前方有一群人,正向雪白飞鹰造型的图书馆走去。 是董事长弗纳德太太,在很多男男女女簇拥下,她难得来学校视察的。 弗纳德家族,很神秘,甚至老鬼都查不出什么,能知道的,也仅仅是报刊上公开报道的东西。 弗纳德太太已经七十多了,佝偻着背,很多人为她撑伞,但她走路的时候还尽量保持着年轻时的优雅,有点,那末日帝国的女王的感觉。 看起来是邻家老太太,但却有着无上的权势,只是大厦将倾,徒呼奈何。 弗纳德太太,虽然没听说家族接班人们,有什么问题和纷争,但总觉得,她的背影,很孤单,很寂寥,身边围满了人,却好像,她一直在独自前行。 陆铭静静站着,看着他们。 她,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如果绑票了她,给她看自己的家传宝钥匙,她能不能告诉自己什么呢? 陆铭远远望着这行远去的身影,胡乱琢磨着。 不过,还不到揭宝的时候,自己还完全没有准备好,也希望,不要走到那么极端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纯真年代 “千行哥?!”当金美贞突然发现从后门蹑手蹑脚进来悄悄坐在她身旁的陆铭,漂亮的小脸蛋全是惊喜。 “嘘!”陆铭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没有老师,恰好是自习课,可还是低调些好。 金美贞吐吐舌头。 一袋大大的牛肉干送到了陆铭面前,“千行哥,给你的,可好吃了!我还想呢,你如果再不来,我嘴馋的话,给你留的这一袋,我也要全吃了!” 说着,金美贞嘻嘻一笑。 “盛美”牌,和自己书包里的一个牌子。 陆铭呆了呆,“你哪来的?不过日子了你?想开了,上大学不准备去看世界了?” 如果别的贫困学生,这话可能就伤人自尊了,但对金美贞,就感觉完全没关系,想到什么,就和她说什么。 “不是,我姐姐给我买的!买了好多的!”金美贞提起姐姐,小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哦,陆铭恍然。 看着这個同桌,明显,比以前开朗多了,以前,是给人孤孤单单的感觉,毕竟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儿,看起来很成熟,很多事,都很有主见,考虑的很好,但内心深处,又哪里会不渴望亲情? 现在,有姐姐疼了。 “你留着吧,我常吃这东西。”陆铭说着,就将书包塞给她,“里面都是,本来我给你带的。”拉开书包拉链,“你看。” 看着满满一书包牛肉干,金美贞呆了呆,突然就不说话了,小眉头紧蹙,好像在考虑很复杂的问题。 “对了,你姐下课来找你吗?”陆铭随口问,自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小孩子会带来很多困扰。 “她不爱跟我玩。”提起姐姐,金美贞又开心起来,“她觉得我太小,什么都不懂,不爱理我的,她天天逃课,也以为我不知道,下午第一节课我就看到了,她进来不久,就和她的朋友走了!” 陆铭蹙眉:“又去打桌球吗?” “啊,千行哥,你怎么知道我姐姐爱打桌球的?”金美贞奇怪的看着陆铭,随之恍然:“我姐姐挺有名的,好像是男孩子都喜欢她,千行哥,你也喜欢我姐姐吗?” “不是,就是听说过她……”陆铭含含糊糊的,又问:“那她去干什么,今天还回来吗?” “嗯,今天学校放电影,她肯定回来。千行哥,你要等我姐姐的话,在这里吃晚餐吧,晚上,她肯定来操场看电影,这部电影,她说看几遍都看不够,叫《迷失在太空》,我也早就想看了呢!”金美贞大眼睛里,带着期待。 陆铭倒是知道,弗纳德学院到了休息日前的一晚,会在操场上放电影。 不仅仅给学生看,附近居民也可以来看,算是,给进不起电影院的穷人的福利。 不过通常都是很古老的片子,也用不了多少钱租拷贝,却不想,这次要放《迷失在太空》,虽然上映很久了,也快下线了,但毕竟在影院还没下线呢,租拷贝还是价格不菲的。 从侧面看,也可以看出,这部电影的影响力,隐隐有了划时代的意义。 露天电影?陆铭前世还真看过,特别贫穷的乡村里看过一次,但感觉很有意思。 想了想,陆铭点点头,“好。” “千行哥,你不用给我送东西,我也会帮你的!”金美贞将那装满牛肉干的书包送回陆铭桌斗里,看了看陆铭,小心翼翼说:“不过,我姐姐现在好像有心上人了,喜欢的要死的那种……” 陆铭无奈,“我真没那意思,我年纪比你姐大的多,有点事想问问她,另外,这个牛肉干就是送给你的,和你姐无关,好吗?别瞎想了。” 金美贞有些诧异,“千行哥,你不是才十九岁吗?” 陆铭滞了下,想想也是,其实七八岁的差距,莫说现今,就是后世也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金美妍也好,金美贞也好,在自己眼里,确实就是小孩子,完全不是一代人。 “你们太小了嘛,我都有姨太太了!”陆铭就笑。 “吹牛……”金美贞切了一声。 “吹牛不吹牛,你小丫头家家的,能懂几个问题?懂什么是恋爱吗?也就懂个早恋!”陆铭摇摇头,看看时钟,说:“好了,要下课了,莪食堂请你吃晚餐。”顿了下,“牛肉干你收着,我就是专门给你买的,和别的事情无关。” …… 天色渐晚,弗纳德学院的操场在校园东墙外,此时,田径场上已经拉起雪白幕布,稀稀拉拉来了看电影的人,搬着板凳的多是学生,乡民们则大多是小马扎,有的什么也不带,坐地上看就是。 幕布前划了道白线,白线东边是学生区,西边是乡民区。 陆铭坐在学生区的后边,好奇的四下张望着,金美贞去了商贩处买小吃。 刚才,请金美贞吃了个甲餐,甲类是弗纳德学院食堂里最好的套餐,不过毕竟是学校食堂,实际上,四种套餐没明显差距,价格也相差不多,乙餐8分钱,甲餐一角钱,甲类晚餐比乙类晚餐就是多了个苹果。 金美贞一直有什么心事一样,没怎么说话。 夜幕降临,电影快开始了。 在人群最外围,有了几个叫卖的小贩,卖瓜子、汽水等等。 金美贞买了两袋瓜子,纸袋包装,3分钱一袋,5分钱两袋,差不多半斤一袋。 玻璃瓶橘子味汽水,金美贞犹豫了很久,买的5分钱一大瓶的。 陆铭前后打量着搬着各种小板凳看电影的人群,看着小贩,看着一切,很新鲜。 人们都喜气洋洋,看的出,不管是孩子们还是乡民们,都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过节一般。 “千行哥,你尝尝汽水,好喝不?” 陆铭回头,就见金美贞拿着一个略大的玻璃瓶汽水送到自己面前,里面有个吸管,陆铭咬着喝了口,点点头:“还不错。” 这时,放映机射出光柱,荧幕上,开始出现各种图案,属于开场前几分钟热场,也是告诉观众们,不要再乱跑了,一会儿电影就开始了。 陆铭左右看,金美妍还是没来,索性也就不再想,拿了纸袋里瓜子磕起来,不过,还是不习惯直接吐皮到地上,磕了几个,就放到了一旁。 看着兴高采烈的人群,陆铭心里,也洋溢着一种快乐感,快乐,大概是很容易传染的东西。 嗯?陆铭突然一怔,却见旁边坐的金美贞,正咬着吸管小心翼翼喝汽水,那汽水瓶里,变成了两个吸管,其中一个,自然是自己的了。 “千行哥,你喝吗?”金美贞将汽水瓶往这边送了送,那弯曲的吸管就到了陆铭嘴边。 陆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金美贞等了陆铭一会儿,便将汽水瓶拿回了她自己身边,静静坐着,看着荧幕。 音乐响起,电影开场。 陆铭想说什么,看着自己这同桌很是恬静的小脸,一时,话又咽了回去。 “千行哥,恋爱,就是心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吗?”金美贞突然说。 “这,好像是吧?”陆铭感觉,自己心里喜欢一个人,是觉得有那种悸动,酸酸甜甜?那就不知道了。 “看到千行哥给我拿的牛肉干,又说不是为了姐姐,我感觉到了,千行哥说的是真话,我……” 陆铭咳嗽一声,“美贞,我送你牛肉干,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不容易,帮你补充下营养,我其实吧,成亲很久了,现在来学校只是补读,工作忙,所以没时间来,我也不是什么佣人,我是律师,家里条件很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还好是有声电影,自己和金美贞又坐的比较偏,说话放低声音,也只有自己两个能听到。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也不由叹息,唉,纯真的年代啊,送点牛肉干,就能打动一个小姑娘的心扉。 侧头看去,金美贞极为清纯的民国女学生范,蓝袄布裙,白袜黑布鞋,极为淑雅,此时静静坐着,更是说不上的知性,文学女青年的气质,倒令人,一时忘了她的年纪。 “嗯,我明白了,千行哥!”金美贞轻声说着,看起来,眼圈很快就红了。 “我送你回宿舍吧!”陆铭感觉自己现在就这样走了,有点不放心。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送点牛肉干就怎么喜欢上自己了,莫名其妙。 但可能,这个年纪,恋爱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吧? 按说,自己来学校的形象,自己照镜子,都觉得镜子里形象木讷的很,而且,厚厚眼镜片做的效果,显得自己眼睛很大很吓人,哪里有一点魅力了? “咦……”身后传来一声轻轻惊呼。 陆铭转头,立时蹙眉起身,“你做什么去了?” 一袭雪白棒球服,很是靓丽的女孩,正是金美妍, 显然,她不喜欢穿弗纳德的校服。 “我,我去学形体、形体体操了……”看陆铭脸色不善,金美妍说话都吓得结巴了。 “照顾下你妹妹,送她回宿舍吧,我外面车上等你,有事问你!”陆铭对金美贞那边努努嘴,然后,快步离开。 剩下金美妍莫名其妙,却见妹妹,已经小声啜泣起来。“千行哥?!”当金美贞突然发现从后门蹑手蹑脚进来悄悄坐在她身旁的陆铭,漂亮的小脸蛋全是惊喜。 “嘘!”陆铭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没有老师,恰好是自习课,可还是低调些好。 金美贞吐吐舌头。 一袋大大的牛肉干送到了陆铭面前,“千行哥,给你的,可好吃了!我还想呢,你如果再不来,我嘴馋的话,给你留的这一袋,我也要全吃了!” 说着,金美贞嘻嘻一笑。 “盛美”牌,和自己书包里的一个牌子。 陆铭呆了呆,“你哪来的?不过日子了你?想开了,上大学不准备去看世界了?” 如果别的贫困学生,这话可能就伤人自尊了,但对金美贞,就感觉完全没关系,想到什么,就和她说什么。 “不是,我姐姐给我买的!买了好多的!”金美贞提起姐姐,小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哦,陆铭恍然。 看着这個同桌,明显,比以前开朗多了,以前,是给人孤孤单单的感觉,毕竟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儿,看起来很成熟,很多事,都很有主见,考虑的很好,但内心深处,又哪里会不渴望亲情? 现在,有姐姐疼了。 “你留着吧,我常吃这东西。”陆铭说着,就将书包塞给她,“里面都是,本来我给你带的。”拉开书包拉链,“你看。” 看着满满一书包牛肉干,金美贞呆了呆,突然就不说话了,小眉头紧蹙,好像在考虑很复杂的问题。 “对了,你姐下课来找你吗?”陆铭随口问,自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小孩子会带来很多困扰。 “她不爱跟我玩。”提起姐姐,金美贞又开心起来,“她觉得我太小,什么都不懂,不爱理我的,她天天逃课,也以为我不知道,下午第一节课我就看到了,她进来不久,就和她的朋友走了!” 陆铭蹙眉:“又去打桌球吗?” “啊,千行哥,你怎么知道我姐姐爱打桌球的?”金美贞奇怪的看着陆铭,随之恍然:“我姐姐挺有名的,好像是男孩子都喜欢她,千行哥,你也喜欢我姐姐吗?” “不是,就是听说过她……”陆铭含含糊糊的,又问:“那她去干什么,今天还回来吗?” “嗯,今天学校放电影,她肯定回来。千行哥,你要等我姐姐的话,在这里吃晚餐吧,晚上,她肯定来操场看电影,这部电影,她说看几遍都看不够,叫《迷失在太空》,我也早就想看了呢!”金美贞大眼睛里,带着期待。 陆铭倒是知道,弗纳德学院到了休息日前的一晚,会在操场上放电影。 不仅仅给学生看,附近居民也可以来看,算是,给进不起电影院的穷人的福利。 不过通常都是很古老的片子,也用不了多少钱租拷贝,却不想,这次要放《迷失在太空》,虽然上映很久了,也快下线了,但毕竟在影院还没下线呢,租拷贝还是价格不菲的。 从侧面看,也可以看出,这部电影的影响力,隐隐有了划时代的意义。 露天电影?陆铭前世还真看过,特别贫穷的乡村里看过一次,但感觉很有意思。 想了想,陆铭点点头,“好。” “千行哥,你不用给我送东西,我也会帮你的!”金美贞将那装满牛肉干的书包送回陆铭桌斗里,看了看陆铭,小心翼翼说:“不过,我姐姐现在好像有心上人了,喜欢的要死的那种……” 陆铭无奈,“我真没那意思,我年纪比你姐大的多,有点事想问问她,另外,这个牛肉干就是送给你的,和你姐无关,好吗?别瞎想了。” 金美贞有些诧异,“千行哥,你不是才十九岁吗?” 陆铭滞了下,想想也是,其实七八岁的差距,莫说现今,就是后世也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金美妍也好,金美贞也好,在自己眼里,确实就是小孩子,完全不是一代人。 “你们太小了嘛,我都有姨太太了!”陆铭就笑。 “吹牛……”金美贞切了一声。 “吹牛不吹牛,你小丫头家家的,能懂几个问题?懂什么是恋爱吗?也就懂个早恋!”陆铭摇摇头,看看时钟,说:“好了,要下课了,莪食堂请你吃晚餐。”顿了下,“牛肉干你收着,我就是专门给你买的,和别的事情无关。” …… 天色渐晚,弗纳德学院的操场在校园东墙外,此时,田径场上已经拉起雪白幕布,稀稀拉拉来了看电影的人,搬着板凳的多是学生,乡民们则大多是小马扎,有的什么也不带,坐地上看就是。 幕布前划了道白线,白线东边是学生区,西边是乡民区。 陆铭坐在学生区的后边,好奇的四下张望着,金美贞去了商贩处买小吃。 刚才,请金美贞吃了个甲餐,甲类是弗纳德学院食堂里最好的套餐,不过毕竟是学校食堂,实际上,四种套餐没明显差距,价格也相差不多,乙餐8分钱,甲餐一角钱,甲类晚餐比乙类晚餐就是多了个苹果。 金美贞一直有什么心事一样,没怎么说话。 夜幕降临,电影快开始了。 在人群最外围,有了几个叫卖的小贩,卖瓜子、汽水等等。 金美贞买了两袋瓜子,纸袋包装,3分钱一袋,5分钱两袋,差不多半斤一袋。 玻璃瓶橘子味汽水,金美贞犹豫了很久,买的5分钱一大瓶的。 陆铭前后打量着搬着各种小板凳看电影的人群,看着小贩,看着一切,很新鲜。 人们都喜气洋洋,看的出,不管是孩子们还是乡民们,都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过节一般。 “千行哥,你尝尝汽水,好喝不?” 陆铭回头,就见金美贞拿着一个略大的玻璃瓶汽水送到自己面前,里面有个吸管,陆铭咬着喝了口,点点头:“还不错。” 这时,放映机射出光柱,荧幕上,开始出现各种图案,属于开场前几分钟热场,也是告诉观众们,不要再乱跑了,一会儿电影就开始了。 陆铭左右看,金美妍还是没来,索性也就不再想,拿了纸袋里瓜子磕起来,不过,还是不习惯直接吐皮到地上,磕了几个,就放到了一旁。 看着兴高采烈的人群,陆铭心里,也洋溢着一种快乐感,快乐,大概是很容易传染的东西。 嗯?陆铭突然一怔,却见旁边坐的金美贞,正咬着吸管小心翼翼喝汽水,那汽水瓶里,变成了两个吸管,其中一个,自然是自己的了。 “千行哥,你喝吗?”金美贞将汽水瓶往这边送了送,那弯曲的吸管就到了陆铭嘴边。 陆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金美贞等了陆铭一会儿,便将汽水瓶拿回了她自己身边,静静坐着,看着荧幕。 音乐响起,电影开场。 陆铭想说什么,看着自己这同桌很是恬静的小脸,一时,话又咽了回去。 “千行哥,恋爱,就是心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吗?”金美贞突然说。 “这,好像是吧?”陆铭感觉,自己心里喜欢一个人,是觉得有那种悸动,酸酸甜甜?那就不知道了。 “看到千行哥给我拿的牛肉干,又说不是为了姐姐,我感觉到了,千行哥说的是真话,我……” 陆铭咳嗽一声,“美贞,我送你牛肉干,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不容易,帮你补充下营养,我其实吧,成亲很久了,现在来学校只是补读,工作忙,所以没时间来,我也不是什么佣人,我是律师,家里条件很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还好是有声电影,自己和金美贞又坐的比较偏,说话放低声音,也只有自己两个能听到。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也不由叹息,唉,纯真的年代啊,送点牛肉干,就能打动一个小姑娘的心扉。 侧头看去,金美贞极为清纯的民国女学生范,蓝袄布裙,白袜黑布鞋,极为淑雅,此时静静坐着,更是说不上的知性,文学女青年的气质,倒令人,一时忘了她的年纪。 “嗯,我明白了,千行哥!”金美贞轻声说着,看起来,眼圈很快就红了。 “我送你回宿舍吧!”陆铭感觉自己现在就这样走了,有点不放心。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送点牛肉干就怎么喜欢上自己了,莫名其妙。 但可能,这个年纪,恋爱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吧? 按说,自己来学校的形象,自己照镜子,都觉得镜子里形象木讷的很,而且,厚厚眼镜片做的效果,显得自己眼睛很大很吓人,哪里有一点魅力了? “咦……”身后传来一声轻轻惊呼。 陆铭转头,立时蹙眉起身,“你做什么去了?” 一袭雪白棒球服,很是靓丽的女孩,正是金美妍, 显然,她不喜欢穿弗纳德的校服。 “我,我去学形体、形体体操了……”看陆铭脸色不善,金美妍说话都吓得结巴了。 “照顾下你妹妹,送她回宿舍吧,我外面车上等你,有事问你!”陆铭对金美贞那边努努嘴,然后,快步离开。 剩下金美妍莫名其妙,却见妹妹,已经小声啜泣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探暨纯真年代第二弹 贝弗利餐厅是西区一处很幽静的海景餐厅。 这里价格高昂,很隐秘的会员制餐厅,本来桌位就不多,外面金黄沙滩是属于餐厅私家所有,绿色棕榄树和碧海蓝天一线,很经典的美丽热带海滩景观。 现在餐厅里别的台全部空着,靠落地窗的桌位,陆铭对面,坐着风姿绰约的克莉丝汀法官,绛紫色纱裙,这位一向威严硬邦邦的法官大人,难得有了丝美少妇的妩媚。 最近每周,克莉丝汀法官和陆铭会约一次饭,都是在这个餐厅。 帝国劳工法,每隔五天休息一天,但陆铭心里,还是习惯将休息日认为是周日,前一天为周末。 这个世界语言中这种循环假期的词汇,在他思维里,也自动翻译成“周”。 “你买断的走珠体香剂专利,现在热卖啊,听说你还投资了叫做微波炉的生产?”克莉丝汀慢慢放下咖啡杯,刚刚小小抿了一口。 陆铭心下苦笑,自己这老妈对自己很好奇的样子,每周约自己,好像都是想听自己说故事。 自己鼓捣的事情,在她看来,就是一個个的小故事了吧。 其实莫说明面上自己专利权进出和华夏集团投资的这些东西,便是暗中的牌,她要真想知道,只怕也就是多费点事而已,只是,没必要罢了,因为要揭自己的暗牌,要用的手段,如果不是生死敌人,应该也不会那么做。 从旁侧包里,陆铭拿出份包装精美的礼盒,陪笑道:“我给您特别定制的走珠香水!” 克莉丝汀似笑非笑看着他:“你都是这样哄女孩子的吗?” 陆铭尴尬挠头,知道她说什么。 有好久没提介绍她女儿和自己认识了,自然是,知道了潘蜜菈的存在,而且,隐隐约约,也该知道自己家里女人挺多的,不会是她女儿的良配。 “最近的案子,挺忙啊!”克莉丝汀将礼盒接过去放在一旁,换了话题。 “是啊,唉,我怀疑,一个九岁的孩子,有虐待狂和杀人狂的潜质!只不过,暂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目击证人的口供,也比较薄弱,主要是这个证人,太不靠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醉鬼。” “这个孩子倒是有一个学校的同学,说见过他虐猫。” 昨天晚上,跟金美妍问起高玉龙的事情,金美妍很快说,当然知道他,伪君子,小变态啊。 说是她们几个喜欢逃课的女生,有一次聚在学校围墙角落里准备翻墙逃课,恰好见到了那高玉龙在很残忍的虐猫,她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不过,这件事,对她们这些叛逆少女来说,就是抨击大人的虚伪的谈资,这样一个坏东西,却在学校什么奖项都拿,大人们都喜欢他,认为他乖巧努力,是所有天才学生的样板。 事情,她们也没对外说,说了也没人相信,还会被老师找麻烦。 想着,陆铭摇摇头:“不过,虐猫,并不能和杀人产生直接联系,而且,那几个见到他虐猫的学生,也都是问题学生。” 自从克莉丝汀成了高等法院的大法官,倒是可以很随便的和她聊案子了,以前还是要注意些,免得排到她的庭。 克莉丝汀姿势优雅的轻轻搅拌着咖啡,“案子的小细节,都要你自己查了吗?你的调查员,和刑警,都很没用啊!” 陆铭苦笑:“也不是,这个案子,还是有点特殊的,那孩子的父亲,是位政治人物。所以,我亲力亲为多了点,就是想,处理的,能更把握些。” “我给你介绍个人吧,去你的官厅做调查主任,不然,你总查些琐碎的案子,怎么赚钱?那有一天,我想去塔楼餐厅每几天和你喝次咖啡,你跟不上节奏,没钱把那餐厅买下来,你自己都不好意思吧?” 陆铭挠挠头,“这里我也没买下来,就是投了点资在里面。” “孟克铎家可古怪的很,怎么会卖股份给外人!” “我帮他解决了一个小纠纷而已。”陆铭又一笑:“如果您真希望以后经常在塔楼餐厅喝咖啡,餐厅里还安安静静的,那应该是您解决的问题了,我可解决不来,整个东海,理论上都是您家的不是?” 现今接触的人的层级,陆铭对克莉丝汀的背景,自然心里有了数。 “你谦虚了!”克莉丝汀抿了口咖啡,“听说,老雷诺要将塔楼餐厅挂牌,咱俩一起,把它买下来怎么样?” 陆铭一呆:“您还有这兴致?”这可真想不到。 犹豫着,“这当然好,但万一以后我有官司,上诉到高等法院……” “嗯,我这工具人,就没用了是吧?工具人,这词你发明的不错。”克莉丝汀语气越发平淡。 陆铭立时吓一跳,叫起撞天屈,“那怎么会呢,高院又没有回避制度,就是默认您十一位大法官都英明神武啊,而且,您的英明神武,那还用说吗?” “但到时候,你担心我为了避嫌,故意投你的反对票。” “真不是……”陆铭刚要说什么。 克莉丝汀已经摆摆手,“明天我回去,就搞个新提案,要求禁止政治辩论进入电视台,避免政治问题的娱乐化。我想,我们十一位大法官,应该有半数以上,会同意我的提案。” 陆铭无奈,“好吧,我和您一起买塔楼餐厅,我出六成钱,您拿六成股权。” “不,投资咱俩对等,收益也对等,但我要百分之六十的表决权。”克莉丝汀看着陆铭:“听说,你和你的商业伙伴,你往往投票权会高于股权?这是你的风格是吧?我学学!”眼里已经有了笑意。 陆铭摊摊手,“是的,你用我的方式打败了我!” 两人,突然都笑起来。 …… 陆铭看着桌上的档案,又看看面前站的人,感觉眼镜都要碎一地。 克莉丝汀老妈,你是故意跟我开玩笑呢吧? 档案用前世习惯说,就是花到一定程度了,姓名,福墨思*约翰逊,女,三十七岁。 经历很丰富,做过帝都的联邦探员,皇家禁卫军的军官,内务部独立调查员,现今的职务是,东海警察总署后勤处的普通警员。 看职务,是一路下行,在皇家禁卫军的时候,最高军衔是少校,退役转业时,已经是少尉。 到现在,混成了个普通警探。 也难怪,档案里,酗酒,殴打上司,尤其是皇家禁卫军里服役时,用火箭筒轰击了一位贵族的门楣。 到了东海警察总署,本来是个探长,但调查某个案子时,又故技重施,打伤了该案的检察官。 看履历,没被判终身监禁,都要烧高香了。 又看看办公桌前站得这位,比水桶还粗的腰肢的中年肥胖妇女,肉山一般。 褐色的杂乱头发,深绿的眼球,好像猫一样,有幽幽的光,挺吓人的。 但谄媚的笑着,怎么看,都不像能殴打自己这个上司的样子。 福墨思,这名字,也有点意思。 “少爷,不怪我家小姐对您另眼相看呢!您一看,就是了不起的人物。”福墨思嘿嘿笑着。 陆铭无奈,少爷这称呼,从何论起啊?而且,这马屁拍的,怎么就能殴打上司呢?摇摇头问:“你家小姐是?” “克莉丝汀小姐啊,莪很小就是小姐的侍女,过去老话的话,我是小姐的殿前骑士呢!就好像现在,我家小姐的小姐,按传统,就是最尊贵公主的圣殿骑士,虽然从血缘上呢,我家小姐的小姐,是那位小公主的表姐……” 陆铭蹙眉,这沟通能力,都挨的着吗? 福墨思还在嘿嘿笑着,“少爷别看我现在这样,但我从小什么都学,我年轻时候,用长标枪,一个人能打八个大汉,现在,给我杆喷子,那来十几个暴徒,也不在话下!” 陆铭无奈,心说那我也行,看他们有没有武器呗?不过,也恍然,克莉丝汀法官的贴身丫头来着。 “你很喜欢对抗强权啊?”陆铭无奈的问。 福墨思立时大喜,“少爷就是有水平,他们都说我有殴打上司的癖好,就少爷懂我!” 陆铭咳嗽一声,“我如果成为你的上司呢……” 福墨思愣了下,有点狐疑,“少爷,您不会是觉得,我对您会有不敬吧?那怎么会呢?少爷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您和他们,怎么会一样,您是我家小姐的好朋友,那也是我的主人不是?” 陆铭心下点点头,怪不得,脸上那谄媚的笑,厚粉都能掉二两,原来是这么论的。 “少爷,您可别把我当外人,小姐也不是不要我了,她在嫁进帝都前,先去帝都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就被送去皇家禁卫军里了,小姐看不上那弱鸡,当时闹得皇室都沸沸扬扬,小姐也是保护我,怕以为小姐离婚,是因为我怂恿,虽然,我确实……” 嘿嘿傻笑两声,她继续道:“所以,从那儿,就叫我自由发展了。” 陆铭点头,问道:“我给你的案子,你看了吗?” 在 接见她和看到她档案前,陆铭先叫人送了案子卷宗给她,在隔壁给了半个小时时间给她看。 就是不想自己有任何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见到她人时,首先听听她对案子的见解。 不管档案多漂亮,人看起来多精明能干,一切,还是以她对案子的分析为主。 只是没想到,人和档案,结果是这个样子。 说起案子,福墨思脸上谄媚笑容立时没了,换了个人一样,“先查那小变态的同党,肯定有佣人知道这个小变态的底细,而且,在帮他处理善后做帮凶。还有,我有个损招……”说到这儿嘿嘿一笑,“等没办法再用吧。” 陆铭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创造个机会,找几个他学校的女同学打他一顿,最好是狠狠羞辱,给他脸上扔点臭狗屎什么的,小变态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陆铭明白她说什么,“这个不能用,而且,这家伙,挺聪明的,这种变态和咱们想法也不一样,如果他要十年后报复呢?” “好,那我就常规去查!”福墨思点点头,又说:“他虐猫,虐待小动物,就说明,他不是那种隐忍的变态,而是隔段时间就要发泄自己的欲望,报复不会离得太久……而且,我不是说保护几名女生抓这个小变态,是他被严重刺激下,可能会露出马脚,比如,他收藏一些秘密的地方,他发泄的秘密地点之类,也许跟踪他,能跟到。” 哦?陆铭看向福墨思,点点头,“好。” 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人真正给自己启发。 站起身伸手,“欢迎你加盟我的官厅,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调查主任!但你说的方法,还是不能用。” 福墨思却有些扭捏起来,“少爷,您这样郑重其事做什么……”凑上两步,伸出手,“我,还没男人碰过我的手呢……除了打架……” 陆铭无奈,挥挥手,“好了,这案子就先交给你了!” “是!”福墨思打了个立正。 福墨思刚刚出去,侯德兴就敲门进来。 他看起来满脸尴尬,手捂着自己屁股。 正要敲门,就被那肉山似的洋婆子给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还嘿嘿笑:“这小帅哥,就是眼睛冒坏水。” 也不知道,她劲儿怎么这样大,屁股火辣辣生疼,好像被铁锨狠狠拍了一下。 真他妈是个脑子进水的悍妇。 可能进出陆千行这个变态办公室的家伙,自己哪个也惹不起。 只能自认倒霉。 “你那个杀人案,有进展了?”办公桌后,陆铭问。 侯德兴忙赔笑走上两步,刚才的事也不敢告状,“是高议长,打电话催,问嫌疑人确定没?他那女佣,还等着下葬呢。” “哦?我也想问,你那案子,嫌疑人确定没?有能落案起诉的嫌疑人了吗?”陆铭问。 侯德兴咳嗽一声,“表面看,杰夫*斯图尔特嫌疑最大,但是,还有很多疑点,需要继续调查。” 陆铭点点头:“你觉得怎样,就和高议长说嘛,和我没什么关系。” “是,是……”侯德兴勉强笑着,心里已经肠子都悔青了,接这个案子干嘛? “不过,我有点看法,就是看法啊,咱们之间,正常讨论。” “是,是,您说!”侯德兴忙不迭的。 “人们进了酒窖时,斯图尔特在案发现场呼呼大睡,满身酒气,案发时,如果有第三者在场,是可以轻易将凶器抹去指纹,塞进他手里的,对不对?” 侯德兴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所以呢,我也觉得,还是要继续调查,免得冤枉好人。” “福墨思是个不错的探员,遇到疑难,你可以让她给些意见。” “好,好……”侯德兴连连答应着,又问:“专员,这位福墨思探员,我要去哪里找他呢?” “就刚刚出去的那个,她在2010办公,是我的调查主任。” 啊?侯德兴立时傻眼,苦着脸,“好的,我会向她请教的。”心里,已经比黄连还苦。 打发完侯德兴,陆铭看看时间,拿起电话,拨了左岸花园2301的号码。 很快那边响起了金美妍甜甜的声音,“叔叔?” 能打那个号码的,也没几个人。 “嗯,没用陪你妹妹啊,那就好,她没什么关系了,对吧?”陆铭心里松口气。 “我,我是来拿点东西的,我妹妹想去电影院看电影……” “周日嘛,看电影散散心,很正常。”陆铭说着话,感觉,好像也是在宽慰自己,要说,那小丫头,几时出过校园看电影? “嗯,是,是吧……”金美妍有点怯怯的附和着,好像犹豫了一下,“可她,说看完电影,要我带她去桌球室见见世面……” 陆铭蹙眉,怎么会,金美贞可不是那种会自暴自弃的人。 其实,这个同桌,在自己眼里还是很特别的,年纪虽然小,但坚强勇敢,自立自强,很多事,都特别有主见,对自己的人生,也有很好的规划。 不可能,因为情窦初开无疾而终的青涩恋爱,就颠覆自己的人生吧? 那,也不是自己很欣赏的金美贞了。 可话说回来,这么小的年纪,第一次心动,可能,真给她打击挺大的? “你和她说我什么了吗?”陆铭问。 金美妍声音越发小,好像,随时要在电话线那头逃跑的样子。 “叔叔,我,我只是为了劝我妹妹,您,您别生气……” “我说,您和我,都是一个大律师的佣人,您早早就结婚了,生活也挺苦的,也不懂什么是感情……说您,说您配不上她……您说自己是律师,是为了面子,所以说,您很虚荣,不诚实……” 到后来,金美妍都有了哭腔,看来吓得不行。 陆铭开始瞪起了眼睛,可又一想,从金美妍对妹妹的角度,这样劝慰是对的。 如果说,自己样样都很优秀,那对金美贞小小心灵,才会真造成创伤,显得是自己看不上她一样。 “叔叔,您,您别生气……” 金美妍有点想哭鼻子的音调,“可是,可是我妹妹,是不是,傻傻的,也想自己变成,变成不够优秀,就,就能和我说的那样的人在一起了……” 陆铭看看表,又想了想,“这样吧,我还有点时间,我来定座位,和她聊几句,4点半,富盈门影院门口见。” …… 富盈门影院是北关最好的影院。 此时二楼包厢区,陆铭看着号,还是来晚了,都5点多了。 临时有个商业伙伴打电话,多聊了几句。 哦,这个。 红纱帷幕挂在两侧,坐在里面的,正是金美妍、金美贞姐妹。 乍然看到姐妹俩亲亲密密坐在一起的这一幕,陆铭不自尽怔了一下。 金美贞民国学生范儿,蓝袄布裙,白袜系带黑布鞋,清纯恬静。 金美妍橘红色长发,雪白衣裤,嫩黄色帆布鞋,出奇的靓丽夺目。 但偏偏,姐妹俩其实生得一模一样,都是精致无比的窄窄雪白瓜子脸,带着天生的小媚意,但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一个是清纯无比的乖学生,一个是叛逆的不良美少女。 “叔叔……”金美妍站起身,向旁边让了让。 金美贞低着头,不敢看陆铭。 “都坐吧……”两人恰好中间让开,陆铭没多想,便坐下,坐中间也习惯了,但落座后,才觉得有些不妥。 可金美妍已经在左边乖乖做好,金美贞还是低头站着,好像学生在罚站一般。 陆铭无奈,“坐下吧,我不该来吗?” 金美贞摇头,想了想,在旁边坐下,低声说:“千行哥,我又耽误你时间了,对不起。” “你别听你姐瞎说,我时间大把,忙也不是为了生计,其实吧,我真的是律师,还挺有名呢,你如果看报纸,陆千行,以前有报道的,你可以找来看看。” 金美贞轻轻摇头:“千行哥,你还是不了解我,姐姐也不了解我,其实,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我就记得,千行哥你是一个学期就来两次,第二次,是为了给我送牛肉干的那个千行哥……” 陆铭苦笑:“其实,有什么大不了呢?你就是还小,将来你就会知道,这都不算什么,你将来,会遇到很多很优秀很优秀的人,到那时候,你应该还记得我,也会觉得,是很珍贵的回忆,但是,也不过是懵懂无知的一种经历了,想起现在,你只会会心一笑……”这话,倒是真心话,金美贞,将来是注定会有很多极为出色的青年才俊,视为珍宝的。 金美贞低着头,并不说话。 “好了,看电影吧,看完就回去,以后还是好好学习。” 金美贞小声说:“千行哥,我本来也会好好学习的,我想去桌球室,也就是今天,想散散心。” 陆铭笑笑 ,“是吧,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我陆千行的同桌,将来,注定是很优秀的人。” 金美贞不知道想起什么,抿嘴一笑。 “怎么了?”陆铭诧异。 “我姐姐说,你很自恋呢……”金美贞小声说。 陆铭蹙眉,看向金美妍。 金美妍低着头,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在喝汽水的样子,好像,在妹妹跟前,自己不太会挨骂。 陆铭看到右边小茶几上,有一瓶汽水,里面插着吸管,喝了一半的样子,桌上盘里,还有多余的吸管。 就拿起汽水瓶,又多插了一个吸管,吸了两口,递给金美贞,笑道:“喏,其实我也喜欢你,但我这个年纪,考虑的东西不是什么青涩恋爱啊之类的,你如果需要个寄托,就想,现在千行哥是你男朋友就行了,你想约饭什么的,就告诉你姐姐,她能找到我,我男朋友该做的事给你做,吃饭逛街看电影,等你将来呢,长大了,真正有了喜欢的人,就把我这个初恋一脚踢开,好不好?” “假的,我不要,我要好好学习!”金美贞摇摇小脑袋,不过,拿起汽水瓶,自自然然的,就咬上了自己的吸管,突然又说:“我一个周,就约你一次。” 陆铭笑笑:“好。” 心情,突然也很好,又有多少人,累了倦了,不渴望重新回到少年时代,过那纯真而又纯洁的生活呢? 也就自己,还真混回了学生圈,按年纪,还是小学生群体。 正觉得好笑,又很多感慨。 左手轻轻一动,侧目瞥去,却是金美妍剥了一小把瓜子,都去了皮的瓜子仁,小心翼翼放进自己手中。 然后,突然右手也轻轻一动,却是金美贞,同样一小把瓜子仁,偷偷放进自己右手。 陆铭呆了呆,这,你俩真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么?要做的事情都一样…… 先吃哪个手里的呢?这对小学生来说,好像就是个问题了。 不过,作为陆千行律师,陆铭笑笑,将右手里的瓜子仁,一把就塞进了嘴里。 左手的递给金美贞,“美贞,我给你剥的。” 金美贞,立时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笑容甜美无比。 陆铭瞥了眼金美妍,却见她好像也挺开心的,至于什么心理,却真的不好判断了。 少女心思,还是很难猜的。 金美妍此时却是琢磨着,叔叔没将那把瓜子,摔回自己手里,那就很好。 刚刚送瓜子时,轻轻碰到他的手,都吓人的不行,心脏要跳出来一样呢。 要没有妹妹在旁边,真没勇气,为他做这些事。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鸿门宴 “贾夫人宣布竞选第四区议员?原来的第四区议员曹营,来竞选第三区?” 陆铭就笑,“有点意思。” 旁边慕容雪点头,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贾夫人,背后站得,可是巴克洛家族,老巴克洛,正是北关七人委员会的首席委员。 原本很明显,贾夫人准备竞选第三区议员,结果,被老板一个闷攻给打回去了。 毕竟,总不能杨贵仁去上门回收本来发放的月饼和代金券,那更会一地鸡毛。 现在,贾夫人去第四区,曹议员来第三区。 巴克洛家族,必然会全力帮助曹议员竞选第三区了,因为等于,曹议员将第四区,让给了巴克洛家。 曹营议员,是一位作家、时事评论家,名声一向很好,经常报刊上,为普通民众发声。 如果是政治辩论,老板,真不见得是他对手,毕竟,曹议员就是做这行的。 偏偏,电视台采访时,已经提问问到了上电视的问题,节目已经播出,老板表示愿意和任何竞选者,在电视上就互相的社区政策及政治观点等等进行辩论。 那么,巴克洛家族支持曹营来第三区竞选,是不是,就是准备在电视辩论中,将老板痛击的一败涂地呢? “还是按咱们的步子走,我这两天有点忙,你们多辛苦了!”陆铭摆摆手。 慕容雪无奈,竞选议员,在老板的日程重要性上,竟然不是第一位,这可去哪里说理去? 但自然和竞选事务官们,一起躬身,送老板离开。 …… 办公桌上,陆铭面前,摆着两张照片。 都是半身照,穿着大户人家常见的那种佣人白衫子,一个男佣,一個女佣,看起来都是三十多岁。 男佣的照片上,写着“赵四”,女佣的照片上,是“高嫂”。 办公桌上,庞大的阴影,是福墨思的身躯在灯光下映出来的。 “少爷,我这几天梳理了一下,也查了高家所有佣人的底细,感觉他们两个最可疑。” “高嫂我认为是最可疑的,她是高玉龙的乳母,高玉龙,就是她带大的,她曾经有个儿子,和高玉龙同岁,但她的奶水,大部分都给了高玉龙,所以,儿子从小就身体很弱,而且,在四年前,也就是五岁时,突然暴毙。当时,正是高玉龙在高嫂老家时,因为高德培,一直希望儿子吃苦耐劳,是以,小时候经常叫高嫂,带他去乡下,也就是高嫂的老家。” 陆铭点头,听着。 福墨思又指了指赵四,“本来就是个瓦匠,给高家维缮房屋的,但儿子,在读玛法大学,少爷您应该知道,玛法学费是很高的,因为分数低嘛,学校牌子在东海也算二流顶尖的了,而且,赵四的儿子,在大学外有套公寓,生活的很好,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 “按道理,高玉龙就算做了那些事,最起码,以前他父亲应该不知道,不然,总会对他的教育上,会有些异常变动,但这些都没有,所以,如果他父亲不知情,赵四又确实在帮他的话,高玉龙才刚刚九岁,怎么会有钱来回报,或者说,奖励赵四?” “少爷,我准备去西黄走一走,高嫂的老家,就在西黄。” 西黄,是东海卫星城镇之一。 陆铭点点头:“不错。”几天时间,查明这许多东西,怕是,福墨思特殊的身份也有加成。 “赵四那里,我安排了人接近赵四的儿子,看能套出什么来不。” 陆铭点点头。 福墨思这时候嘿嘿一笑,“就是,需要多给点线人费,少爷,您得给解决下,我选的流莺挺漂亮的,要价不低,但我看好她,很会演戏,也会套话,而且,要真有用的话,我看,她保准能演的赵四家小子,心甘情愿做证人。” 陆铭摆摆手,“可以查消息,但如果涉及到可能上庭的证供,那么,对方以后愿意不愿意出庭作证,我们的线人不涉及这些,更不许干涉、怂恿,你在联邦统计局的那些手段,有些不适用这边,要改。至于经费,我会和刘部长说,给你们调查室额外的额度。” “好!我明白了!”福墨思想了想,又说:“斯图尔特的那个命案,看起来简单,可能被人栽赃对吧?但要真想给他洗清嫌疑,还挺难的。” 陆铭点点头,确实,看起来疑点很大,但实际上,除非找到真凶,不然,凭现在证据,只能说,人就是斯图尔特杀的,如果长时间没什么新线索,那只能起诉他了,自己做检控官,也会如此。 何况说实话,自己愿意相信他,以前的贵族,潘蜜菈的父亲,不应该是杀人犯。 但这个世界上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你在查的线索,有可能就能帮到他,如果他真是清白的话。”陆铭笑笑:“好了,你去忙吧,辛苦了。” 有了福墨思,确实感觉自己轻松多了,以前这些事,大概自己都要亲力亲为才查的清楚。 起身,看向落地窗外,天色渐暗,路灯已经亮了。 大门那边,正有卡车进出,搬下来很多桌椅板凳之类,又很多人,搬进这个大厦。 和刘翰眀事务所已经在合并中,过两天,刘翰眀事务所的律师,就会正式过来这边办公。 后天,自己也会和刘翰眀一起剪彩,宣布新事务所的成立。 当然,也有两个原本刘翰眀的高级合伙人,待遇谈不拢,给的股权太少,不满意,已经决定解约的。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陆铭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条缝,探头探脑的却是铁小嘉。 自己的二徒弟,绰号铁炮,温四哥介绍来的。 “小嘉,进来!”陆铭一笑。 这三个徒弟,就是放养状态,尤其最近,好久没去看他们了,哪怕他们就在自由大厦里的西区。 “师傅,今天有时间吗?我们几个想请你吃晚饭。”铁小嘉说着,吐吐舌头,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过分,师傅,太忙了。 “吃饭就算了!”陆铭摆摆手,“不过是这样,以后每周,将你们处理案子时的心得都写给我看看,我会给批语,每个月,我想个案子,你们三个搞模拟庭,我会到现场做裁判。” “好!”铁小嘉立时满脸惊喜,“师傅万岁!”看来真是高兴坏了。 陆铭想了想,“哦,我现在有个案子,你们三个谁手头没案子,可以过来帮帮我。” “我和小娥都没案子!”铁小嘉几乎不假思索。 陆铭摇摇头:“你们就欺负清华吧,又要将手头的案子都交给他是不是?” 铁小嘉吐吐舌头。 “你们三个都过来吧,我会跟大安说,你们手头的案子让别人处理。” “好,我这就去告诉小娥!”铁小嘉关门前,又小声说:“师傅万岁!师傅最好了!”然后关门,风一样去了。 陆铭笑笑,看向桌上卷宗,这个案子,应该挺锻炼他们的。 当然,他们也就是参与,根据现有证据给给意见什么的,没有权力去调查什么。 电话铃声响起来,是总机服务台的接线员,声音甜甜的,“老板,高德培议员的电话,我说您在吗?” 陆铭办公室外的秘书室是空的,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开始慕容雪顶过一段时间,但竞选上正轨后,她自然精力都放在了竞选办公室。 秘书位,一直悬空。 所以,有打陆铭办公室分机号的,总机服务处会卡一下。 另外,办公室里还有直通电话,知道直通号码的,打来电话的人,陆铭自然会接。 想了想,陆铭嗯了一声,“接进来吧。” 很快,话筒里传来高德培洪亮的声音,“陆专员,今晚有时间吗?莪们聚聚?” 陆铭笑笑:“不好意思高议长,我晚上有约了!” 其实外间天色已晚,这个时间来约,本来就没什么诚意,而且自己,确实晚上有约,要回家吃饭,给碧丝庆祝八岁的生日。 “不是啊,我这里啊,巴克洛先生在,你真不来么?”高德培话里带着醉意。 听着,是在夜总会呢,挺嘈杂的,还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大概下午喝到了现在。 隐隐听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来的话,以后都不要来!” 中洲语略带生硬,一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中洲人。 高德培笑着:“陆专员,巴克洛先生很热情的邀请你呢!” 陆铭略一沉吟,“好,我顺路过一下,问候下巴克洛先生,但我确实有约,简单坐几分钟吧。”听着巴克洛的声音,倒是很年轻,不像五六十岁的人。 “哈哈,好,等你啊!”高德培挂电话的瞬间,就听有人说:“他敢不听话吗,哈哈!”却不是巴克洛了,是别的人声 音。 陆铭笑笑,捏着话筒的手指松开,话筒落在叉头上,轻轻颤悠起来。 不过,电话线另一边的人,感觉良好也是正常的。 一个还未竞选上议员的素人,能参加巴克洛首席议员在的局,确实是天大的面子了。 高德培,甚至都可能不是什么耀武扬威的恶意,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拉拢,让你参加我们这个圈子的聚会,说明,如果你答应我们一些条件,我们有可能接纳你,而且,极大抬高了你的身份。 应该是让自己直接放弃第三区的竞选,给自己个四十九那样的偏远选区? 陆铭琢磨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环境不太行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四章大环境不太行明嘉娱乐旗下的明嘉大酒店,地下是赌场,二层是夜总会,三层桑拿按摩,地下、二层、三层之间有单独的电梯连通,娱乐一条龙。 龙房是明嘉夜总会最大最奢华的包房。 陆铭感觉,明嘉夜总会和同时期巴黎红磨坊差不多,主要是舞女在舞台上表演,有香艳的脱衣舞,也有才艺歌舞,客人们的桌台,大多环绕着舞台。 但又有一龙十凤共十一个包房,略高的位置环绕舞台,对着舞台的方向,这些包房都是玻璃墙,既可以看歌舞表演感受外间的喧闹,又可以拉起帷幕,就变成了私密的聚会、谈生意的场所。 龙房毫无疑问是最特殊的,玻璃墙外,几乎和舞台是平行的,触手可及,甚至开窗就可以将小费塞给正在舞台上表演的脱衣舞娘。 里间更是金碧辉煌,霓虹灯闪,有单独的小舞池,可以供客人和舞女共舞。 陆铭现在,就在龙房内,坐在角落,有点玩味的看着包厢内的男男女女。 所谓“巴克洛先生”,竟然是小巴克洛,这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了。 怪不得,听着声音很年轻呢,说话也很嚣张,什么现在不来以后就别来了,也不像老巴克洛那个层级人物说的话,心里这么想,但不会说出来。 老巴克洛在的局,作为北关七人委员会首席委员,大体上,就是北关行政第一人,类似市长了。 毕竟,东海完全可以看做新加坡这类的小国家,而且,比新加坡大得多,哪怕看做前世的大直辖市,北关说是镇,那也是地级市级别,其实,就是一座城市,几十万人口,在同时期欧洲的话,可以说是一座大城市了。 老巴克洛在的局,要自己来,那么,不管他们背后怎么议论自己,第一次邀约,自己是要来露个面的。 以后怎么样,那就看。 到了越来越高的地位,不可能跟愣头青一样,见谁杠谁,自己先做的到位,以后,自己做什么,别人也就没话说。 但怎么也没想到,所谓“巴克洛先生”,是小巴克洛。 看着他们和陪酒女们丑态百出的样子。 陆铭坐在角落,突然,倒想多坐一会儿了。 也就高德培,身边没有女郎相伴,这时,微笑坐在了陆铭身旁。 “巴克洛先生正忙,你先稍等……”高德培笑着说。 陆铭看着他,笑了笑:“是啊,忙着摇骰子嘛,还有,这不是小巴克洛吗?卡尔*巴克洛,对吧?” 小巴克洛,正四个人,加四个陪酒女,一共八个人,玩那种摇骰子吹牛信不信。 高德培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又道:“其实吧,我,还有巴克洛先生,希望和你合作,什么事,没必要挣个你死我活,这个世界,还是要谈合作,合作,才有未来嘛。” “五十一区,那里挺好的,你刚刚起步,又有热忱,那里的乡民,生活苦啊,需要陆专员这样的高才,带他们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陆专员,你还不到二十岁,就能进入北关议会,也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啊,未来不可限量,但起步,咱们还是要稳一稳,说实话,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你初始说要参加第三区竞选,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现在看,我认为你,很适合从政,我和我的党,都会全力帮你竞选五十一区议员。” “还有啊,好久没和清老喝茶了,哪天,咱们一起约约,正义党和大公党,本来就是兄弟党派嘛,王自力那里,我放了,保证心无芥蒂!” 陆铭点点头,巴克洛家族应该已经承诺支持高德培进入七人委员会,高德培看问题的角度也就自然而然更高了一些,王自力脱离正义党,都不算什么问题了,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契机,希望借此得到清派的支持,使得他进入七人委员会更加的板上钉钉,避免一切意外。 琢磨着,陆铭笑了笑,“高兄,如果是巴克洛委员现在坐在这里,你和我谈这些,说实话,我也不太想考虑,何况……高兄有雅兴陪一个败家子玩,恕我失陪了!” 站起身,向正玩骰子的那群人走去。 有人看到他走过来,但只当没看到,先晾一会儿,是巴克洛公子早吩咐的。 小巴克洛也瞥到了陆铭,却伸手揽着身边舞娘腰肢,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一会儿,我让正走过来的冤大头,大出血,都赏给你!” 舞娘咯咯娇笑起来,“好……” 此时陆铭已经顺手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大杯满满的黑啤。 “我跟你说,他要给我敬酒的话,你来挡着,就说一杯要他100的赏……”小巴克洛在舞娘耳边嘿嘿笑着,舌头在舞娘白皙耳垂上舔了舔。 “那,那我可不敢,哎幼……”舞娘被舔的姣喘起来。 突然,冰凉无比的瀑布和冰块从天而降,直直泼在了小巴克洛和舞娘脸上。 正腻在一起的两个人猝不及防,舞娘惊叫起身,小巴克洛也愕然转头看去。 却一团黑影飞过来,啪,正砸在他胸口,他闷哼一声,胸口剧痛,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众人全惊呆了,一时,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正是陆铭将一大杯啤酒和冰块泼在了小巴克洛脸上后,又将啤酒杯狠狠砸在了小巴克洛身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耽误老子的时间!”陆铭地上狠狠啐口口水。 又看向高德培,“巴克洛先生?巴克洛先生?他也配叫巴克洛先生?不就是个小卡尔?!” 看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人,里面不乏几个正义党议员,陆铭打量他们几眼,摇摇头,转身就向外走。 “彭,”门突然倒下,一名彪形大汉栽进来,孙伯闲庭信步般轻轻进入,站在陆铭身旁,陪陆铭往外走。 彪形大汉是小巴克洛的保镖,没想到在这里也会出事,反应慢了几拍,但刚想动作,就被一直紧盯着他的孙伯击倒。 夜总会保安很快跑过来,在走廊里,见是陆铭,呆了呆,也没人敢拦。 毕竟,是有黑卡的客人,来的时候,他的随从亮过,而黑卡客人,甚至保镖身上带武器都不用搜出去的。 听说除了刘董事长,只有另外两位大股东才有,另外,就是刘董最疼爱的堂少爷刘翰眀大状也有这种黑卡,其他的,便是小少爷良公子都没这种卡。 来这里的权贵多了,如果有权有势的保镖就可以带武器进来,那就太乱了,所以,基本就是明嘉娱乐的几位拥有人才有这待遇。 龙房内,陆铭走了好久,小巴克洛好像才反应过来,揉着胸口,喊道:“给,给我抓回来!我要弄死他!” 本来按了暂停键一般的包房内,才突然活了起来。 高德培忙过去相劝,有议员便告辞匆匆而去,吃吃喝喝还好,这种事沾上,总不是什么好事。 舞娘们忙着收拾狼藉。 本来差点得100赏金的舞娘更是无奈,一边擦脸上身上酒水一边心里骂娘,心说这什么事儿,这小巴克洛就是个傻子,人家根本不把你看眼里都不知道,还冤大头?还讹钱?讹你奶奶的腿儿啊讹?害得老娘也被泼的满头满脸,黏湖湖这个难受,遭这个罪?你奶奶的!床上就是个软蛋,床下也是支棱不起来,亏你还姓巴克洛,白痴一样的玩意。 …… 电视荧幕里,是“昆仑”台的标记,最近原本的东海第二电视台,实现了私有化,改名昆仑台。 节目也进行了改版,现在播放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搞怪搞笑。 陆铭看来,其实没什么搞笑的,但怀里碧丝已经咯咯咯笑的肚子要岔气一般。 “昆仑台”,自然是有了陆铭的资本在里面。 节目改版,陆铭虽然没出面,但也写了一份建议书。 不过,其实电视节目来说,也不好借鉴前世,观众的审美阶段不同,现在来说,比如综艺,反而奇奇怪怪的东西观众们更爱看,什么都能一惊一乍的,虽然,前世人看的话,会感觉很尬。 反而如果前世一些慢悠悠乡村生活的综艺,现在铁定没有市场。 看着昆仑台的台标,陆铭摇摇头,现在自己背负的银行贷款,应该在两千万以上了,一天利息就得几千元,普通人几年的工薪收入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回头钱。 资本野蛮扩张,大概就是如此了。 摊子越大,越能贷来款项,越能融到资,然后,摊子会更大,如此循环。 “幼幼幼……”随着熟悉的音乐,广告时间到,走珠香水的广告,里面模特,比基尼出镜,身材极为火辣。 陆铭用手遮住碧丝眼睛,碧丝就咯咯笑起来,“叔叔,我不看呀。” 含珠在旁摇嫀首,想来是觉得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叔叔,我是今天8岁了,还是过完新年的时候就8岁了呢?妈妈都把我弄湖涂了呢!”碧丝回头,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的问。 “都是8岁,过完年是弱8岁,过完生日是满8岁。”陆铭胡乱解释着,看了碧丝一眼:“今天妈妈没在,不开心了吧?” 每年碧丝的生日潘蜜拉都会为她庆祝,偏偏认识自己了,第一次,过生日没在碧丝身边。 去了邻州,为华夏服业出品的奢侈皮包在邻州的第一家专卖店剪彩。 “没有呀,妈妈每年都不许我吃蛋糕!”碧丝都起了小嘴,想了想,凑到陆铭耳边道:“叔叔,我想和纱织玩……可我又怕碧珠姐姐在的话生气……” 陆铭就笑,眼角余光,瞥到了大客厅最角落怯怯坐着的黑木纱织,她清秀小脸上的胎记好像澹了?不过总也看不到她,也不确定,都有点忘记她上次见自己胎记是什么样了。 不过,这个才5岁大的幼童,可不是被罚,怯怯坐着,手上,不时有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出现,然后,又在手掌和和服袖子里消失不见。 陆铭无奈摇头,这不危险吗?看来,是只要呼吸着,就在练出刀速度和技巧?才5岁啊。 看看旁侧含珠,很开心的依偎在自己身边,估摸着一时半会碧珠出不来,陆铭便转头对黑木纱织道:“别练了,来看电视!” “是,小祖爷……”小丫头忙惶恐的规规矩矩起身鞠躬回答,又说:“纱织遵小祖爷教诲,在看电视呢。” 陆铭正想说什么,那边罗一从大仆房拎着一台话机出来,“先生,魏宝增董事的电话。” 见陆铭点头,罗一忙小跑过来,双手送上话筒。 “千行啊,你刚刚又干了件大事啊!”魏宝增笑呵呵的。 “传得挺快。”陆铭笑了笑,又问:“你怎么看?” “我能懂你在做什么吗?”魏宝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又压低声音:“千行,是不是,今年老巴克洛,不会获得首席的提名了?” 陆铭一怔:“是吗?消息可靠吗?” 魏宝增语气有些无奈,“我这不问你呢吗?” 嗯?陆铭想了想,才明白,这老兄,大概以为,自己从克莉丝汀那里,收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魏宝增是少数几个知道,自己经常和克莉丝汀约饭的亲密伙伴之一。 其实自己和克莉丝汀法官,根本不会谈这类话题。 自己,也不想让自己和这个道歉之交的关系变质,现在自己和她相处,很轻松,很平等。 如果掺杂了其它东西,感觉,就没意思了。 不过,倒是听自己一个秘密商业伙伴提到,今年,可能提名各区、卫星城镇首席委员的公爵家族成员会换人。 东海大区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或者说东海大都会区总理执政官,是由东海公爵提名。 而各辖区、卫星城镇的首席委员,或者说各市市长,是由公爵指定的家族成员提名。 通常,默认该成员就是东海公爵选定的接班人,或者说公储。 从十几年前开始,查理斯家族,都是由查理斯公爵的长子,也就是克莉丝汀的长兄来提名各市市长人选。 但是,公爵家族,有个很重要的爵位,就是柏汉丽伯爵。 柏汉丽,就是东海西区的旧称。 柏汉丽伯爵,是公爵家族最根基的爵位了。 通常情况,柏汉丽伯爵会由公海公爵兼在身上,但一旦确定了接班人,便会授予接班人柏汉丽伯爵的爵位,由此,算是正式确定了公储。 但十几年了,克莉丝汀的长兄也没得到柏汉丽伯爵的称号。 也可以看出,查理斯九世,还未真正下决心,几名子女中,到底谁是他理想的接班人。 而如果今年提名各区、镇首席委员的公爵家族成员人选发生变动,那怕是克莉丝汀的长兄,基本就继位无望了。 这些,自然就是魏宝增的层面接触不到的信息了。 不过,公爵家族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陆铭兴趣不大,对东海政局影响也不大。 各区镇还好,但如果说,大都会区的首席委员、总理执政官,那是东海各政治武装集团博弈的结果,该提名谁来竞争,东海公爵并不能真正做主。 你可以做出一定的影响,而且,往往影响还很大,但不可能是你来独裁话事。 你真想违背大多数政治集团的意愿,不愿意做这个身份崇高的吉祥物?那可能,很快会发起什么郁金香运动之类的,就算不将你公爵家族彻底改造成平民,也会将你罢黜,让你守规矩的子女来接替你的位置。 当然,如果出现这种局面,各方都是失败者,也会严重动摇现今东海的自治体系,甚至可能令帝都趁机插手进来,其想收回东海这个超级财富城邦的自治权而直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有人会乐意见到其惨痛的后果。 尤其是被帝都政治势力趁虚而入的后果。 以前有爱丽丝女王的自治法典庇护东海城邦的自治权,但千年过去,女王的自治法典大概帝都的老爷们已经不当回事。 现今忌惮的就是,帝国本来就是大联邦体,联邦体下,各王国自有国情,而格瑞芬尼王国统治地域,各州则是封建制度而来的地方自治体系,如果强行收回东海大区的自治权,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各自治州的强烈反对,担心中央政府拿走地方应该享有的权利,甚至,会爆发内战。 但如果东海自己内乱,那,帝都怕是必然要趁机插手的。 陆铭胡乱琢磨着,感觉帝国,就是类似罗马帝国末期那种,封建领主制的联盟帝国,而且现今世界大陆一体,也远不及欧亚大陆那么大,不同信仰少,是以没有在蛮族和异教徒进攻下分崩离析,渐渐进化成了有着共同最高统治者的欧盟,当然,格瑞芬尼王国各大区、州的关系来说,比欧盟的一体化还是要密切太多太多的,更像各州自治权更多的美利坚联邦。 胡思乱想着,陆铭对话筒里笑道:“宝增,和提名不提名的真不搭边,我就是看小巴克洛不顺眼罢了,他什么身份地位,装大尾巴狼,竞选议员的事儿,跟他有毛关系,他跟议会决策人一样,跑那儿分大饼?还召见我?我还以为是他父亲呢,颠颠跑去了,差点气死我!他还不知道,还跟我摆谱呢,叫舞女讹我?挨得着吗?我也是替他父亲教训他!” “好吧!”魏宝增笑了笑,“虽然老巴克洛看不上自己儿子,以前在外面提到儿子,那是一点情面不留的,现在有了个好儿媳,更是经常把儿子训的狗一样,就等着抱孙子培养孙子了,但这样的人,可能更护犊子,自己可以骂,但容不得别人一点冒犯的,你还是要留心一些。当然,你肯定心里有数。” 顿了下,又道:“这事传开来,对高德培影响最坏了,也是,副议长,和一个纨绔混一起,这样来巴结巴克洛家,也太掉身价了,和你一比,就更觉得他太卑微。” 心里,多少觉得千行老弟大概故意的,就是要这种效果。 但不想把千行老弟想的太黑暗,打个人,也会有强烈的深层目的性?也不想深问下去,难得湖涂。 陆铭怔了下,自己还真没这样想过,得,自己在一些人眼里,又是很阴险毒辣了吧。 唉,做个理直气壮的人,堂堂正正行事,还真挺难的。 总是被曲解,充满恶意的曲解。 这样的社会,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而且,自己这小身板,还渐渐养成了爱打人的习惯,这大环境,真是不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复杂案情 桌上,是福墨思刚刚呈上来的厚厚的调查材料。 陆铭慢慢翻看着。 看向旁侧的刘腾,“邓伯一案,从现在正式进入立案调查阶段,你去申请搜查令,对高德培家突击搜查,你带队去。”又看向福墨思,“你带搜查室的人一起。” 想了想,又对刘腾道:“找曹倌签搜查令。” 刘腾一呆,但马上打个立正,“是!” 陆铭心里叹口气,前几天在明嘉夜总会,高德培应该是想和自己聊聊他家里两个案子的,但还没等说到该话题,就被自己搞了個人仰马翻。 现今他受到的非议不少,都是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再带队去搜家,也显得自己太欺负人了,专门欺负他一样。 这个案子到最后,也许,自己和他的关系,又会不一样。 但,谁知道呢。 …… 几个小时后,高德培怒气冲冲的出现在陆铭办公室里。 “陆专员,你欺人太甚了!我带了记者,要揭破你假公济私,利用手中的检察权帮助你竞选,打压你的对手党派!我们全党会向大检察厅递交抗议书,要求收回你的检察权!如果大检察厅不肯改正这个错误,我们会将大检察厅送上被告席!就算上诉到最高法,也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对了,还有曹倌!他肯签发这个荒谬的搜查令,肯定和你暗通曲款,和你有不可告人的往来!” 确实,莫说副议长,便是搜查议员家里,那搜查令的签发都会谨慎又谨慎。 而且,议员是受到宪法保护,不得被逮捕,更不得进行刑事审判的,除非,得到议会的批准。 虽然,搜查令并不是针对议员犯罪,但理由是邓伯被判定为他杀,凶器应该还在议员大宅中。 这理由,是很含糊的,要别的检察官,百分之九十九签不来搜查令。 高德培就是想不明白,这种搜查令,怎么会有法官肯签字。 如果自己家是在贫民窟,那没话说,可副议长大宅,你法官就敢用这种理由签搜查令? 陆铭也有些无奈,谁叫自己极为熟悉这些法官的秉性呢。 其实莫看李倌和自己亲近,但如果给她去签,她肯定不签。 曹倌却不是了,这家伙天天包公一般,出了名的公正,但多数人想不到,正因为这个原因,曹倌就有些激进,隐隐好像有颗躁动的心,就好像,那种想看到世间一切公义得到伸张的理想主义者。 他现在,对自己很信任,是以,自己官厅申请的搜查令,虽然理由牵强,他还是会签。 而不管,是不是什么议员家宅。毕竟,如果是什么贫民窟,或者帮派分子家里,这样的搜查令,申请也很容易,不会那么难签,有差不多的理由就行。 在他看来就是,同样的理由,那凭什么,议员家就不能搜? 不过,如果有一次,自己犯了错,估计再想利用他这个弱点,就没那么容易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高德培,陆铭挥挥手,示意想将高德培拉出去的保安关门。 高德培还在咆哮:“这且不说,为什么将我夫人带回来协助调查?!”老头是真急眼了,面容都有些扭曲。 陆铭想了想,摇头:“案子还在调查中,请恕我无可奉告,不过高议长,很多人,因为工作忽视了家庭,有很多你可能想不到的问题,我现在的调查,也是为你好。” 说这话,想想,自己也是,以后,不管多晚,还是要坚持回家。 高德培凝视陆铭,点点头:“我会记住今天的!”转身向外走去。 陆铭慢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看来不管最后真相如何,高德培都觉得自己严重羞辱了他。 但查案子就是这样了,不可能事先通知你,那潜在的凶手也会知道了,尤其是,这个案子,又是如此的复杂。 …… 审讯室玻璃墙前,陆铭看着里面的人。 正进行盘诘的是福墨思和一名检察官,以福墨思为主,但不管福墨思说什么,对面都是摇头不答。 正接受调查的是一位美貌少妇,三十出头年纪,青色旗袍,看起来高贵淑雅,高德培的夫人高王氏。 这个世界,婚后随夫姓的并不多。 高王氏身旁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律师,来自瑞德律师事务所,是中洲人,四段高等律师,和刘翰眀是同一等,对中洲人来说,还是很难的。而且,基本上中洲人四段高等律师也就到了头,因为能接到大案子的机会太少,上升渠道也就有限。 而能在瑞德这种东海顶尖的律师行站住脚的中洲人律师,就更不容易。 虽然这位叫谢大定的律师,看起来病秧子一般,额头不时冒虚汗,要拿手帕不停的擦,而且,时间长了,就会拿出药瓶,往嘴里塞颗药,很弱的样子,就好像可以被任意欺负的那种老实人。 但陆铭看着他,微微蹙眉,直觉上,这就是个难缠的对手。 “你十六岁就作为续弦嫁给了高德培议员,当时高德培议员四十五岁,但直到十年前,高德培议员五十四岁,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才怀了身孕,生下了高玉龙?” 虽然对面一直什么问题都不回答,但福墨思还是耐心的,一个个问题问下来。 “福墨思警官对吗?”谢大定看看表,“已经一个小时了,我当事人完全不知道你想调查什么,也不想回答你任何问题,如果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和邓伯的死有关,我现在要求你们允许我的当事人离开。” 福墨思瞪起眼睛:“哦?在你当事人家里的壁炉里,发现了沾有血迹的铁管,怀疑是殴打邓伯的凶器,正送去法证进行检验,男主人经常不在家,那么,你的当事人,我有足够的理由扣押四十八小时。” 东海住宅的壁炉,基本就是装饰品。 谢大定微微蹙眉,“铁管,已经被证明是凶器了吗?” 福墨思咧嘴一笑:“如果证实了铁管是凶器,你的当事人,可能就不止被扣留四十八小时了。” 谢大定还想再说什么,高王氏对他摆摆手,“没关系,叫刘嫂,给我送些衣物来。”声音,很是娇柔。 看向福墨思,“我也希望,能查清邓伯死的真相,但是,我丈夫吩咐我,不能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所以,你们留我在这里,大约也没用的。” 福墨思蹙眉,看来,也觉得留着她,是没什么用。 陆铭对旁道:“告诉福墨思,扣人。” 忙有人去敲门,推门进去,在福墨思耳边低语了几句。 福墨思点头,对高王氏一笑:“不好意思高夫人,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高王氏明显一怔,显然想不到,对方会真的扣人。 陆铭对旁侧刘腾道:“关2号监。” 刘腾呆了呆,忙陪笑道:“是,明白了!” 本官厅有四个临时拘押室,有条件比较好的单间,也有铁栅栏硬板床那种,1号监和2号监就是这种。 那边,刘腾带女警,去给高王氏办临时拘押手续。 福墨思回来,有些晦气的样子,“这娇滴滴的小娘们,心术还不低,差点被她骗了。”又对陆铭嘿嘿一笑:“少爷,还是您眼睛毒,一下就看出来她以退为进了。” 谢大定据理力争时,高王氏很坦然的叫谢大定通知佣人给自己送东西,看起来,并不介意被关两天两夜,而且,也说了,丈夫什么都不叫她说。 看她表现,任谁都会觉得,扣押她除了可能引起投诉纠纷,基本不会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最后她的表情看,显然,她是以退为进装出来的坦然,其实,她并不想被关在这里。 “少爷,您还是高啊!”福墨思又笑嘿嘿拍马屁,“对,关她进铁笼子,看她养尊处优的样子,这两日肯定难熬,到时候,找个贴心阿姨去和她聊聊。” 陆铭笑笑:“不过,如果我们方向错了,我现在的做法,可就有点不人道了。” 正回来的刘腾,却有些心猿意马,那样娇滴滴的小娘子关铁笼子,不知道会不会怕。 可惜啊,检察官没有固定排晚上值班的,不然正是轮到自己值班的话,也许,有深入谈心的机会呢。 对方身份尊贵,是地方副议长的正牌太太,可想着,那更刺激。 不管什么权贵妇人,进了监,哪怕是临时的,心态有的就崩了,而且,越是养尊处优的官太太,遇到这种事情,越容易崩溃。 正胡思乱想,却听陆专员说:“如果我们方向是对的,这高王氏,大概也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了。”摇摇头,“这家人,挺恐怖的!” 刘腾立时一呆,什么? 陆铭看向他:“我怀疑呀,这个高王氏,是高玉龙变成高玉龙的关键人物,不过,一切都是揣测,所以,咱们还是按证据走,慢慢查。” 毕竟是自己的本部长,如果怀疑他容易泄密,到案情猜测都不用跟他 说一点的程度,那这个本部长,还不如换了呢。 高玉龙变成高玉龙?什么意思?刘腾满脑袋浆糊。 “咱们就行动组有一个女组员吧?刚才那个,还挺彪悍的?”陆铭摇摇头,人到用时方恨少,“这几天晚上,她都留下来值班吧,看照好高王氏。” 刘腾忙答应。 陆铭想了想又道:“召二十名辅警吧,男警10人,女警10人,明天叫段炼去警校看看,选选人,至于辅警的薪金待遇和工作内容、权利,莪想想,简单给你写下,你再和段炼合计合计。”段炼,是本官厅行动组组长,组员十人,都是正式警员编制。 这个世界,也有辅警,不过是那种志愿者性质。 陆铭摇摇头,好的不好的,自己都带这世界来了,不过,从管理者角度,辅警确实方便。 如果自己想自己的官厅再增加二十名警员,那根本不可能,可辅警就不同了,哪怕大检察厅不给预算,自己想办法从官厅其他开支里解决就好了。 而且这里的警校生,到成为正式警员,同样淘汰率高的吓人。 朴秀娜那种中途有机会就去做别的工作的更是很多。 所以,一旦出现辅警这种工作机会,警校的大部分学生,还是会趋之若鹜的。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母子登对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 陆铭慢慢踱着步,到了走廊尽头一处铁门前,外间站岗的警员敬礼,并打开了铁门。 再往里,就是左右各两间的监室,靠外两间是单间,里面两间是相对的铁栅栏房。 其中一间栅栏房前,有行动组唯一的女组员,很彪悍,膀大腰圆的那种,本来坐在长椅上摆弄那圆圆粗粗的手指,见陆铭进来,忙立正站好。 陆铭走过去,站在栅栏门前。 被关进铁栅栏监房的,是没什么人权的,很窄小的空间,里面只有两张硬板床,一眼可以望到底,也就最角落的卫生间是不到半人高的矮墙稍微遮掩,但在里面哪怕蹲着上大号,脑袋和小半个身子也是露出来的。 高王氏正蜷曲坐在硬板床上,身上围了张毛毯。 高高的铁窗,月光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很是冷寂。 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陆铭,俏脸上,露出一丝澹澹的笑容,“陆专员,我就知道你会来。” 陆铭点点头,这女人,竟然认识自己。 说明,从自己介入这个桉子起,她就开始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也研究过调查这个桉子的检察官构成,是以,清楚自己这个独立官厅是什么单位,进而,更研究了自己。 如果是自己最近上的电视采访看过自己还好,但如果是把以前涉及自己的报刊都找出来看过,由此见到了自己照片,那这女人,心机就太深了。 “高夫人,这里应该很不方便,请见谅啊!”陆铭坐在了铁栅栏前的长椅上。 高王氏微微一笑,“陆专员,如果您要和我谈话,我希望,您能把我的律师叫来。” 陆铭摊摊手:“就我一个人,来和你随便聊聊,你应该明白,入不了供的。” “是,做不了真正的口供,但是,你也会想办法,将我说过的话,暗示给陪审团听,对吗?”高王氏抿嘴轻笑。 陆铭点点头:“看来,高夫人自己也认为自己有罪,所以才有这些顾虑?” 高王氏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笑容,“陆专员,你如果再骚扰我,我会投诉你。” 陆铭打量着她,这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但毕竟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内宅里,是以,也有点希望,像自己这种“聪明人”会明白,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 但没和警探之类的人打过交道。 是以,说话才露出了破绽。 当然,这种破绽并没有什么用,最多,是令自己心中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 正想再说什么,走廊那边铁门咯吱被推开,飞快跑进来一个行动组成员,到了陆铭身边,低头在陆铭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铭微微蹙眉,起身,看了高王氏一眼,向外走出去。 高王氏看着他背影,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 “专员,对不起!”段炼满脸羞愧。 福墨思摇着头,“主要责任在我,是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为什么呢?” 高嫂自杀了,服毒自杀,等监视她的行动组成员发现异常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留下份遗书,承认邓伯是她打伤推下水的,因为口角纠纷,而且,她和邓伯厮打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遗书里,她还承认,酒窖里的赵婶也是她杀的,栽赃给了那酒鬼。 因为她打邓伯下水时,被酒鬼看到了,但那酒鬼醉醺醺的,可能看错了人,所以,她担心有一天,那酒鬼会想起真相,所以才栽赃酒鬼。 但她受高家多年照顾,没想到会因为她,高议员被搜家,甚至主母都被带走关进了监牢,她心里很是不安,更觉得愧对高议员,这才决定,坦诚一切,还高议员家一个清静。 “赵四儿子那里,有什么消息吗?”陆铭问福墨思,随之摆摆手,“拘押赵四,还有,将高玉龙也带回来问话。” 看向福墨思,“没什么想不通的,母爱如山,你没女人的感情,你不懂!” 如果别人敢这么说她,福墨思早就翻脸了,这时也只能翻个白眼。 段炼却迟疑道:“陆专员,这样,事情太大了吧?” 不管真相如何,其实现今,当然应该先释放高王氏,给高家宅院一个清静,连续死了几个人,现今更有多年仆人畏罪自杀,于情于理,高宅也需要得到这份宁静。 就算有什么疑问,也再慢慢探查就是。 可不但不安抚高家,还上门继续抓新人,甚至包括高家小少爷,这? 陆铭挥挥手,“按我说的做!” 段炼无奈,打个立正,转身出去。 “西黄那边,有新线索了吗?”陆铭看向福墨思。 福墨思摇摇头:“我找了几年前和高玉龙还有高嫂儿子在一起玩过的孩子们,四年前的事情,他们都忘得差不多了,有一个稍大的,今年十三岁,高嫂儿子死时,他九岁,他倒是记得清楚,但是,说高玉龙和高嫂儿子特别好,每天都玩在一起,也根本没吵过架,更别说打架了,两人亲兄弟一样。” “而且,听西黄人说,高嫂和儿子的关系,一直都特别好,高嫂的儿子,一天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就会到处哭着找。” 陆铭点点头:“看来,我要和高德培聊聊了。” …… 高德培脸色铁青的坐在审讯室桌子后,身旁坐的律师,是谢大定。 他看都不看对面的陆铭一眼,只在进来时冷笑一声:“等我从这里出去后,我保证,你会后悔!” 谢大定,倒是擦着额头汗水,不时打量陆铭。 陆铭已经看过他的所有材料,他一向风格就是示弱于人,病秧子一样,但实则发力时,攻击性极强。 “高议长,高玉龙真是你和现在的夫人,亲生的吗?” 陆铭第一个问题,就令高德培蹙眉。 谢大定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谢律师,我的问题,高议员,可以不回答,我来说吧。” “高玉龙,并不是高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对吗?” 谢大定一怔,看向高德培,高德培微微蹙眉,却没说话。 “高议长,高玉龙的生母在哪里呢?是您和她情投意合,还是仅仅为了借腹生产?”陆铭盯着他:“这个问题很重要,可能和你家宅最近发生的事,有莫大牵连。” “胡说八道!”高德培闭起眼睛。 谢大定随即道:“我的当事人无可奉告,这是我当事人的**……” 陆铭摆摆手,继续对高德培道:“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可能还好,如果,她已经离世,死得又有些蹊跷,那……” 高德培勐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陆铭看着他,不吱声。 “小俏生下龙儿后,因为我马上把龙儿抱回了家,她大病一场,染上了烟瘾麻醉自己,身体更加虚弱,然后有一天,烧炭自杀……但在她自杀的前几天,她还跟我说,想看看龙儿,而且,戒掉大烟,要好好做人……”高德培勐地看向陆铭,“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铭琢磨着道:“高玉龙从被你抱回家,是不是都是高夫人和高嫂照顾?” 高德培点点头:“是,乳娘是玲儿找的,我因为小俏的原因,每次看到龙儿就觉得心里难受,所以,从抱他回来,我就很少……” 突然沉默了下来,这些话,他可能憋在心里十来年了,从未给任何人说过。 今天却突然在面前这自己恨得要死的家伙面前说出来,他可能自己都有些奇怪。 “高嫂有个和高玉龙仅仅相差一个月的孩子,所以,她奶水特别足,也是高夫人雇佣她的原因吧。” “但四年前,高嫂的儿子暴毙。” 高德培点点头,“这事我知道,正是龙儿下乡的时候,龙儿还伤心了好久,我也送了慰问金。” “高嫂的儿子,是被人掐死的。”陆铭突然说。 “什么?!”高德培勐地瞪大了眼睛。 “高嫂的儿子,没有进高家的坟,被埋在了西黄后山,因为高嫂说,她儿子喜欢在那里玩,喜欢看日落的风景。” “七年前,高嫂和丈夫离婚,她的丈夫,吃喝嫖赌,人人都说,高嫂这么一个贤惠的人,这辈子,都被她丈夫害了。” “这话也没错,后山那块地,是他丈夫名下,前不久,有人给买了去。” “她丈夫,抽大烟抽的快死了,看来,也忘了他还曾经有个儿子,埋在后山。” “买了地的人,想开发那块地,是以将那孩子挪去公募,却不想半路上棺材烂了,孩子已经变成了骨架,但那买地的人学过医,看着尸骨觉得不太对劲,就报了警,法证检验,孩子的颈骨断裂,应该是被人用力掐住脖子,窒息而死,凶手用的力气太大,孩子当时又幼小,才五岁,所以,颈骨都捏的断裂。” 福墨思在旁挠挠头,那块土地,自然是自己家少爷买下来的,自己着人经手办的。 为查桉子,少爷也是拼了,不过少爷说,那里,可以搞个什么葡萄园,正好那里土质出产的葡萄,适合酿酒。 而且少爷做的,远不止于此,这些人的祖宗八代,都快挖出来了,比自己想做的狠多了。 当然,那需要财力和人脉,自己想做,很多事也有心无力。 如此,才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桉件回朔,但证据方面,实在不足。 高德培听着陆铭的话,表情越来越凝重。 “高嫂是说他儿子体弱,急病,当夜就死了。” 陆铭斟酌着,“可惜啊,高嫂自杀了,也许,真相是什么,我们永远不知道了。” 站起身,“好了高议长,你可以走了,谢谢你的配合!但是,您的夫人和令公子,我还有些疑问问到她们,您放心,最多再耽误明天一天时间,在这里,她们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高德培点点头,没说什么,深深看了陆铭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陆铭正沉吟着,刘腾快步走进来,在陆铭耳边道:“专员,赵四招了,说邓伯是高玉龙打伤推入水里的,高玉龙以前还打死过仆人刘德,也是他帮着善后,还有邓伯的儿子,也是赵四买通的。” 陆铭听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刘腾本来满脸欣喜,原来,陆专员怀疑那小变态不是没有道理的,人还真是小变态杀的。这小变态,也太可怕了。 可看到陆铭神情,刘腾呆了呆,脸上笑容忙收敛了下去。 …… 铁窗外,天空已经鱼肚泛白。 陆铭坐在铁栅栏外面,里面,高王氏还是那个姿势,围着薄薄毛毯,抱膝坐在光秃秃硬木板床上。 另一边的铁栅栏监室里,高玉龙,安安静静坐着。 “天快亮了,陆专员,今天一晚,发生了很多事吧?”高王氏轻轻叹口气。 “高嫂自杀,在你意料之外,赵四招供,是你早就安排的了?”陆铭澹澹的说。 “陆专员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对高德培,曾经很倾慕很爱他吧,所以,才不惜嫁给比你大了将近三十岁的鳏夫。” “说到这儿,高德培的原配夫人是怎么死的?可惜,年代久远,三十多年前的事,又是心脏病死的,到底什么导致的心脏病,实在没办法探查了。” 高王氏只是静静看着陆铭。 “不过,高德培应该确实生育困难,所以,原配也好,你也好,一直没有怀孕。” “本来,你对一切,都很满足,也不在乎有没有子女,只想和他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传宗接代,对高德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偏偏,外面一位柔情似水的女人,为他怀了孕。” “他和你亢俪情深,和你说明真相,以为你会理解,但你第一次,开始反对他,反对他纳妾,而是说服了他,将孩子一出生,就抱来给你养。” “但你心里是恨的,恨那个孩子,更恨那个女人,或许,也开始恨高德培,恨你全身心都是为了他,但他,却终究背叛了你。” “恰好,你以前的女佣高嫂,嫁人也怀了孕,于是,你和她商议,计划了一切。” “真正的高玉龙,被抱回来不久,就和高嫂的儿子偷梁换柱,也就是,现在的高玉龙,是高嫂真正的儿子。“ “高德培感觉对不起高玉龙的生母,是以,每次见到襁褓中的那孩子,都会心下难受,也就很少和他见面,这也给了你们掉包的机会,最重要的是,高德培,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狠心若此。” “不过,如果高玉龙的生母还活着,也许早晚会发现其中的秘密,是以,她也该死,必须死。” “至于真正的高玉龙,或许是,5岁那年,和高嫂儿子在一起玩,发现了什么,或许,真儿子假儿子都在,高嫂一时说漏了嘴,总之,她将真正的高玉龙活活掐死,也许,当时,他就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理开始扭曲。” 陆铭说着话,指了指另一个监室内的高玉龙。 高玉龙和高王氏神情一样,没有诧异,也没有恐慌,就是静静的听着。 陆铭看着高王氏,“你本来,只是报复高德培,但没想到,真的高玉龙会死掉,虽然,你可能也以为高玉龙只是病死的。但从那时候起,你应该有了防范高嫂要鸠占鹊巢的心思,是以,赵四,成了你的眼线,为你盯着高玉龙,也会满足他变态的杀人需要。” “当你第一次知道高玉龙会杀人时,也许很开心吧,这对母子,就算高德培百年后,也翻不了天,高家的一切,还都会是你的。” “没了爱情,你开始追求权势和财富,在党内,也开始施加影响力。” “而现在,高嫂死了,为儿子承担了一切罪责,甚至如果我想结桉,也会顺顺利利结桉。” “但这是你不想看到的,是吧?因为高嫂,根本没经你同意,而是,用死亡,来保护儿子,而且,从此死无对证,她儿子会成为高家名副其实的小少爷。” “可能,高嫂很久就开始考虑儿子的未来了,我的追查,令她觉得,到了绝境,因为你肯定夸大其次,渲染我的能力,来吓她,进而进一步掌控她。” “高嫂虽然被你吓到了,但,也看到了某种希望,真正摆脱你控制的希望,所以,不惜一死。” “这令你很生气,而且,赵四应该也早就得到你的吩咐,在你被拘押后,如果这个桉子出现大的变动,就由他出面指证高玉龙,对吗?” 高王氏笑了:“陆专员,我不得不佩服您,您真的很聪明,编故事更是天马行空,但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想了想,“陆专员,其实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处理正义党的党务,我家老爷老了,力不从心了,跑去巴结纨绔子弟,党内很多人已经对他不满,希望我出任新党魁的人很多。陆专员,我们以后,有很多机会合作,我是真心的,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我们可以成为,特别亲密的盟友。” 陆铭点点头:“我给你们两个讲个故事吧,在我老家,这个故事用来测试很流行。说,有姐妹两个,去参加一个葬礼,在葬礼上,妹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回家,她就把姐姐杀了,问,为什么?” 高王氏摇摇头,“不知道。” 陆铭回头看向高玉龙,“孩子,你说说原因?” 高玉龙静静看着陆铭,“因为,这样在姐姐的葬礼上,她就能看到那个男孩子了。” 陆铭盯了他一会儿,“在我的故乡,你的答桉,通常就是具有连环杀人犯的潜质。”又一笑:“有证人指控你杀人了,是你所谓的母亲指使证人的,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高玉龙按了按鼻梁上的眼镜,“我不懂什么是杀人,叔叔,也许,我是病了吧?” “我如果做错了事,我愿意接受惩罚,去治病,或者被关进牢房,我会乖乖的,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爸爸从很小就教育我的。” “等我的病好了,或者,受的惩罚够了,我会回家更加乖的做个好孩子,和爸爸妈妈,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声音稚嫩,但,却令人不知道怎么,听着心里发毛。 陆铭看向高王氏,笑道:“怎么样,有没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将来,控制不住他的。不过,其实你也不用慌,要赶他出高家也很简单,其实,现在对血型的研究很成熟了,甚至还有种基因技术,可以鉴定高玉龙是不是高德培的亲生子。”基因检测之类,自然是胡扯了,最起码,也得三十年以后,但学术期刊上,已经有相关构想,因为去年,刚刚发现了分子双螺旋结构,开启了分子生物学大门,也是未来基因技术的奠基。 身后,传来孩童声音:“基因技术,现在只是猜想,我和父亲还有母亲的血型都是a型,所以,我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儿子!” 陆铭转头看向说话的高玉龙,笑道:“才9岁,对这方面很偏爱啊,读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吧?” 对高王氏道:“你想想吧!你是a型血,你儿子怕比你都清楚吧。” 起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斯德哥尔摩第一弹 办公室里,陆铭翻看着桌上一份份档案,是遴选的辅警人选。 东海有三家警校,在帝国东北半壁江山,这三家警校是最顶级的,到了毕业季,很多临近州省警署也会来招人。 不过,三个警校的毕业生大多数毕业后就算不能成为正式警员,也很少愿意去外地州、省,而是留在东海从事其他职业。 而这次某个检察官独立官厅招收辅警,虽然不是正式警员,但待遇不错,有联邦退休金保障,还是为检察官做事,表现出色的话,应该很有转正希望。是以,三家警校的学生都很热情,虽然不是毕业季,但从低年级到高年级,很多人都递交了申请。 由段炼等遴选出了六十名比较优秀的,男女各三十人,交到了专员办公室,由专员最后选定二十名辅警人选。 翻了翻,陆铭就放到了一旁,看着都差不多,让手下人随便选选就行了。 又看向旁侧慕容雪送来的几份档案。 议员竞选拉开帷幕已经一個月,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曹营已经高调进入第三区的社区进行宣传。 如果原来第三区的议员杨贵仁守擂,本也没什么,但这曹营,社会威望很高,不是杨贵仁能比的。 进入社区宣传没几天,民调上,已经迅速和自己拉平。 自己又是撒手掌柜,慕容雪压力很大,甚至递交了辞呈,希望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事务长,她不会离开竞选办公室,但愿意做一名普通的竞选事务官。 没办法,答应她可以聘请一位能干的帮手,做事务次长,慕容雪这才收回了辞职信。 这几份档案,就是应聘事务次长的人选了。 而且,慕容雪有很多小习惯,比如这种选人的人事档案,她最看好的,往往放在最p; 是以陆铭直接就拿了最 /> 掀开档案,陆铭目光猛地一凝。 照片上,是一位旗袍少妇的半身黑白照,弯弯的柳叶眉,很娇柔的样子。 看名字,高王玲儿,可不正是高德培的夫人高王氏? 搞什么? 看档案,这高王氏,最近几年,考了几个跟政治相关的学位。 现今的社会职务,也是一个什么精英妇女会的副会长,看也知道,是那种社会名媛们,做慈善之类的联谊会。 而且,还是高德培议员竞选办公室特约顾问。 这样的资历,也难怪慕容雪将她排第一位,希望尽快和她面试。 毕竟,案子这边,慕容雪完全不知情。 但这高王氏,想做什么? 电话铃突然急促的响起来,陆铭拿起话筒。 话筒那边,是福墨思的声音,“少爷,高玉龙触电死了。” “什么?”陆铭一怔,猛地站起身,“我这就过去!” 那日和高王氏、高玉龙谈完的早晨,也就是五天前,两人都被保释回家。 官厅则进一步搜查证据,准备起诉高玉龙时,能铁证如山。 福墨思,则亲自带人盯着高家的异动。 陆铭也在研究,如何利用高王氏来起诉高玉龙,最好,还能令高玉龙牵涉出,高王氏以前的事,这家伙很聪明,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却不想,等来了高玉龙的死讯。 …… 灯柱明亮,从镂花黑铁门可以隐隐看到,高德培的别墅院里,停了很多车辆。 陆铭早听福墨思汇报过,傍晚时,正义党许多议员和重量级党内人物都来了高家。 可能就是因为此,福墨思才放松了一些。 本来,要他们二十四小时盯着高玉龙的。 高德培和高王氏,都知道这一点。 高玉龙年幼,在定罪前,不可能被长期羁押,没有法官会不允许他保释。 而且,检方尚未提起诉讼。 外界还完全不知道,可能会有一个惊天案子出现,九岁小恶魔杀人案。 只是,陆铭没想到,这个聪明狠毒的小恶魔,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或许,九岁的恶魔,终究还是九岁吧,而三十五岁的恶魔,更可怕。 只是,九岁的恶魔,不太会隐藏自己,在监室里,倒好像,这个九岁的恶魔占上风,危害更大。 尤其是这个九岁的恶魔,失去了亲生母亲的庇护。 一路上,陆铭都在胡乱琢磨。 在高家别墅前,陆铭刚刚下车,福墨思已经快步迎上来,“我给您打电话的时候,高德培报的警,法证到了一刻钟了。” 陆铭点点头,向别墅里快步走去。 …… 客厅里人很多,都是脸色凝重,在本党大佬们聚会为四年一次激烈角逐进行部署的日子,党魁老来得子极为疼爱的独生爱子遭遇不测,令人震惊,令人惋惜,更觉得很压抑,为党魁难受,也有少数人,多少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气,当然,这就是心里所想,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陆铭很快被仆人带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内,高德培失魂落魄的呆呆坐在书桌后。 身旁,坐着穿淡紫绣花旗袍的高王氏,本来乌黑云鬓烫成微卷发式,显得时髦而又高雅,加之旗袍丝袜美腿,名媛美少妇的风情洋溢,但此时俏脸全是愁苦,眼圈红红的,同样的游魂不在。 书房内,也是坐的满堂堂的,七八个人,都是正义党的重量级议员,大多陆铭在报刊上见过。 还有党部长赵胜奎,穿着青袍,白须很长,老头大概也有七十多岁了。 “各位……”高德培好像终于醒过神,“哦,陆专员来得正好,我有个事情宣布一下。” “原本,今晚的党务会议,我们议的便是本党的未来。” “我本来就深感年事已高,很多事力不从心,这几年,很多党务,都是玲儿代为处理,所以,我希望,我退下来,内举不避亲,以后本党,我希望由高王玲同仁担任党魁,赵老,您和几位议员是同意的?当然,就算这间房内,也有反对声,老张、老郑,你两个激烈反对?!对吧?” 提到“赵老”时,赵胜奎眼神好像向高王氏诱人旗袍曲线瞥了一下。 一直将这些人所有反应收在眼里的陆铭,心下摇摇头。 而老张、老郑,都是正义党重量级议员,本来会议上强烈反对,可现在,却有些讪讪的说不出话来,都有些内疚。 因为,高德培本来就说,准备先去洗个澡,但因为两人一直和他激烈争论,高德培这个澡就没洗成,结果,电死了高德培的幼子,如果是高德培先去了洗浴间,裸露在外的电线应该能注意到。 好像是因为今天佣人们按照高德培所说挪动浴缸,给电线怎么拉断了没注意。 高家最近流年不利,是以昨天高德培找了风水先生,宅子的许多房间都在重新改布局。 却不想,电死了宅子的小主人,只能说,时也命也。 张议员清清嗓子:“德培,要不,事情过几天再说吧!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高德培落寞的摇摇头,“你们不知道,几天前我跟玲儿说这个打算的时候,玲儿怎么都不同意,说党内比她有资历又有人望的同仁很多,我要退下来的话,怎么也排不到她,她甚至说如果我坚持的话,她就退党,要去别的地方工作……好像,她递出去很多简历,哦,对,陆专员,是不是你正好招人,你也收到了吧?她的求职信?”说话间看向了陆铭。 陆铭点点头:“是,我本来还奇怪呢,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是没福气有这样一位能人帮忙啊!” 张议员、邓议员等本来激烈反对的人,听到这儿心里都是一凛。 盘算着,如果高夫人退党,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那正义党,多半就会分裂了。 而且,要说党魁的位子,论资历,那是赵老,论能力,是龚大兴议员,但赵老和龚大兴议员,都很坚决的支持高夫人接任党魁。 郑议员咳嗽一声,“德培,要不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过几天再谈?” “龙儿因我而死……”高德培突然老泪纵横,看得出,他心中的悲痛。 陆铭明白,自己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和正义党议员们理解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外面有人哒哒敲门。 佣人的声音:“陆专员,法证的倌人问您有没有时间。” 陆铭道了声失陪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随之一怔。 赔笑站在一旁的,却是程大龙。 李明轩一案时法医助理,给自己透露过消息的,自己在温德宝舞厅,请过他跳舞。 “你带队?”陆铭一笑。 “是,陆专员,好久不见!”程大龙满脸谄媚笑容,“您不曾经一次给我们主任打电话时,顺便问过我的情况吗?后来,我就通过了法医官的面试,前不久,开始独立带队了。” 有这事儿吗?我打电话问过你?陆铭早忘了,不过点点头,这家伙,业务能力还是行的,欠缺点关系,估计,利用好了和自己“认识”的这层关系,毕竟,和自己真的私下接触过,能说出些别人不知道的自己的习惯之类的。 “哦,你们主任,我下次打电话谢谢他。” 程大龙呆了呆,立时感激的都要痛哭流涕了,那主任,暗示几次了,意思是陆专员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升任法医官了啊? 最近,正为这个苦恼呢,如果被主任知道自己只是借势,胡乱吹嘘的,那开了自己很难吗? “您,您永远是我的贵人,我就知道!”程大龙声音有些哽咽,半真半假。 “先说说吧,初步怎么看?”陆铭问。 “是,是……”程大龙压低了声音,只能两人听到,“初步看体表症状,是电死的,很多电烧伤痕迹,但还需要尸检,没有捆缚等等迹象,应该是意外,裸露的电线,也确实是浴缸一个地爪带断的,电线是插座的线,本来是关的,然后,死者应该是想接通开关吹头发,结果接通一瞬,电线和地上的水形成了回路,将死者电倒在地,强电流瞬间电死了死者,尸检的话,应该会发现是心源性猝死。” 陆铭点点头,转头,看正好高王氏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陆铭挥挥手,程大龙忙鞠躬,转身回了洗漱间方向。 “陆专员,请跟我来,他们还在讨论党务,我们去清静地说话。” 陆铭跟着高王氏,拐过走廊,进了一间休息室。 里面本来黑漆漆的,高王氏按亮了幽幽壁灯,又拉开窗帘帷幕,很快室内亮堂起来。 “陆专员,请坐!”高王氏指了指茶几后的沙发,茶几上,有一套精美的茶具,高王氏优雅弯下旗袍紧裹的腰肢,按了电炉烧水。 “陆专员,他们虽然还在讨论,但莪想,由我出任正义党党魁,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高王氏站起身子,对着陆铭嫣然一笑,“我代替德培竞选第七区议员,问题不大。” 陆铭点点头:“第七区,一向是你丈夫的铁盘,这几年,你在那几个社区民众眼里,更是活菩萨一般。” 高王氏轻笑:“陆专员您什么都知道,这天下,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儿吗?” “当然有,高玉龙是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陆铭看着她。 高王氏轻轻叹口气:“这孩子,命不好,洗个澡,也能被电死!” “啊,水好了……”高王氏拎了水壶到了陆铭旁侧,轻轻跪在地毯上,开始摆弄茶几上茶具泡茶。 抬头对陆铭嫣然一笑:“陆专员,您喜欢喝工夫茶,还是喝快茶?” 她现今,其实旗袍丝袜美腿,就是跪在陆铭脚边,抬起俏脸,名媛流行的那种烫发,乌云似漂亮精致卷发,更衬得俏脸满是媚意,有点陆铭见过的老照片里民国第一夫人的韵味。 陆铭摇摇头,“我在想,你丈夫应该知道了高玉龙是假的,心里不怪责你吗?他固然遭受沉重打击意兴阑珊,要退下去可以理解,但推举你上来?你到底如何和他讲的这个故事呢?” “要说讲故事,我哪里能讲的过陆专员?而且,不管论什么,陆专员都是稳压我这个小女人的,陆专员是参天大树,我不过是陆专员树根下的小小泥巴罢了……” 高王氏说着,格格娇笑起来,还真的伸出雪白手掌,轻轻抚了抚陆铭鞋子上的灰尘。 “陆专员,我想,您喜欢喝快茶!”高王氏双手捧起一杯茶到了陆铭腿上一点点的位置。 “赵四,会死吗?”陆铭突然问。 高王氏讶然:“人早晚都要死的,但如果陆专员您是说这几年,我想,他会长命百岁,毕竟是个好人啊,虽然龙儿杀人,他知道后,帮着隐瞒,但,也是一心为主,而且,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晚了,我要他盯着龙儿,就是怕还出这种事……” 高王氏轻轻叹口气,“可能,我就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慈母吧,早该报警的,结果,多害了一条人命,不过,现在还能说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龙儿,也算受到了惩戒,唉……” 陆铭盯着她,确实,和赵四的关系,其实便是赵四自己都不知道完全被操控,她说的话,从来都很有分寸,让赵四听起来云里雾里。 对赵四的审讯,虽然用了手段,但实际上,赵四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的话,那也是,高王氏,就是个不太分得清事情轻重的慈母。 现在高玉龙死了,这位慈母,就更不可能因为曾经的糊涂行为受到什么刑罚上的惩戒。 “陆专员,您想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那我想知道的是,陆专员,你为什么跟神仙一样呢?” 高王氏轻轻挪动膝盖转了转,真的就跪在陆铭脚下一样了,“陆专员,想不到,一件几十年的漫长故事,您也能讲的这样好,这里面,各种阴差阳错,说书先生怕都想不出来呢,您却,讲的那样精彩,精彩的,我都,我真的怕您又敬您呢!” 拿起方才陆铭又顺手放在茶几上的茶杯,“陆专员,还以为我会害您吗?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端起茶杯,扬粉嫩玉颈,将茶杯里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茶杯放一旁,对陆铭抿嘴一笑,“您看?” 陆铭笑笑:“我故乡有说书先生,讲过一种九龙茶壶,甚至里面可以放八种不同毒药,又能倒出干干净净的茶水,不过,你这杯茶,我不喝,不是怕什么,而是,我觉得这茶有点脏……” 站起身,“不算高玉龙害的人,你手里也应该至少有一条人命,烧炭的小俏,也就是真高玉龙的生母,就是你害死的,对吗?高德培的原配,我倒是没把握。” 高王氏脸色变了变,随之微微一笑:“陆专员又讲故事了。” 陆铭看着她,“可能暂时法律拿你没什么办法,但你要从政,我就会打你,狠狠的打你,可能,会让你比死还惨。” “我并不是什么正义化身,这个世界上,冤死的人怕每天都会数百数千,谁又管的过来?但既然在我查的案子里,有人冤死了,那,我就不会放过凶手!法律制裁不了你,我会打死你!” 陆铭很平静的看着她。 高王氏俏脸脸色这才真的变了,慢慢起身,“陆专员,您在政界刚刚起步,我对您真是心悦诚服,我会带着全党支持您任何事情,您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因为,我很看好你,我希望,能作为您的马前小卒,在未来,分享您的荣耀!您也应该知道,现在如果您得到整个正义党支持,对您的帮助,会有多大?” 陆铭笑笑,“正是因为我刚刚起步,我才不想,脚下踩得这片根基,有污垢不堪!”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高王氏怔怔的,看着他背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室内,幽幽响起一声叹息,“二十年前,如果能遇到他,会怎样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成人世界 办公桌前两把便携椅,坐着竞选事务长慕容雪和事务次长龚师爷。 龚师爷六十多岁,留着把山羊胡,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面相不太像什么好人。 但他的竞选经验很丰富,而且以前都是在西区混,在西洋人的竞选办公室混。 人却是很识趣,没有“专家”的那些毛病,对慕容雪也足够尊重,绝对将自己的位置明确定义为了竞选办公室的二把手。 不过,昨天他也隐晦提起,原来,他儿子是位律师,也是因为此,才知道了陆律师,愿意来帮助陆律师竞选。 他儿子,在邻州一个律师事务所做事,没办法,东海律师行业竞争太激烈了。 在被吊牌前,他儿子果断离职,去了邻州,现在发展的还不错。 不过,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儿子能回东海发展,将来生了孙子孙女,可以膝下承欢共聚天伦。 看着龚师爷,陆铭总觉得挺可乐,龚师爷,真的就叫龚师爷,名字的意思,和自己前世师爷的意思相彷,偏偏这老先生造型和行事做派,和前世影视里那些狗头军师差不多。 现在,陆铭正跟两位事务长说起,在第三选区的各个社区,推出“回归家庭”的竞选理念。 就是自己如果当选,会尽力帮助社区居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享受家庭生活的温馨,也希望居民们,不要因为生活奔波,而忽略了家庭。 这个灵感,自然是从高家而来。 自己将会承诺,如果自己当选第三区议员,将会在每个社区筹划建社区食堂,里面环境会很好,食材和家里做饭一般,价格,也不会比在家开火花费更多,是作为社区的福利。 这样,会令社区居民们,省去了围着柴米油盐打转的时间,工作累了,回到家中,轻轻松松生活,也会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 慕容雪和龚师爷听着,都连连点头。 龚师爷更是谄媚笑着:“老板,您不亏是金牌大状,这点子,一堆一堆的,我也帮过很多西区和东区的议员竞选,但他们的脑袋壳,比您可差远了,而且,您这是真的造福于民。” 陆铭笑笑,这也是借鉴的新加坡的社区食堂模式,在第三区应该有的搞,毕竟中产阶级居多,不过大多数社区的话,这种概念就是空中楼阁了。 看着龚师爷,“你从年轻时就进入竞选助理行业,服务了很多议员帮他们助选,但最终,却没有一个议员留你在议员办公室做事,是你不愿意太清闲的工作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龚师爷捧着山羊胡,“唉,一把辛酸泪,不提也罢。”眨了眨小眼睛,“老板,今早正义党发的通告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呢?” 今天一大早,在北关所有晨报类报纸上,正义党发表了一则声明书。 党魁高德培正式辞去党内所有职务,改为在幕后为本党献计献策,被授予终身党领袖的荣誉称号。 高王玲女士,将接替丈夫出任正义党新党魁。 然后,就是什么高王玲女士的品格高雅之类的宣传,会带领全党为北关造福什么什么的。 这些都是很正式很官方的通稿。 但在通稿最后,宣布本党竞选各选区议员的竞选人变动,以及对一些选区自己的盟友独立议员候选人表示支持的态度时,却又宣告,第三区议员竞选中,正义党全党,支持陆千行候选人。 和夸赞那些盟友独立议员候选人一样,对陆千行候选人也是一通勐夸。 普通民众当然看不出什么,但在党派圈子,这声明,无异于重磅炸弹。 因为本来,正义党已经全面靠拢巴克洛家族,大家都心知肚明。 第三区另一个候选人曹营,和巴克洛家儿媳妇贾夫人换了选区,摆明得到了巴克洛家族的支持。 现今,换了党魁,却是正义党完全转向?要和大公党结盟么? 但声明里,又没提到这一点。 龚师爷,自然很疑惑。 陆铭蹙眉,早上也看到这则通告了,想起来就有些糟心。 摆摆手:“别理他们,咱们按自己节奏走。” “好吧!”龚师爷从来都是,不该多问的,那就不问。 “好了,今天周日,我下午,要放半天假!”陆铭伸个懒腰。 “老板是需要多休息,天天您太累了!一心为民啊!”龚师爷忙不迭在旁。 慕容雪本来也准备劝老板多休息的话,只能咽进了肚子。 …… 波尔那游乐场,也就是巨大摩天轮正对着左岸花园1号楼的北关唯一的游乐城。 周日,人流熙熙攘攘,孩童嬉闹,游乐场里,热闹无比。 陆铭和金美贞坐在一处长椅上,旁侧,是绿草如茵,有蒲公英花点缀其中。 金美贞拿着个大大的奶油冰激凌,小脸上,全是甜甜的笑。 一袭雪白白裙,纯净的就好像天上的云。 陆铭耳边,好像响起了一首甜甜涩涩的音乐,学生时代最喜欢听的歌。 “上周怎么没约我啊?”陆铭笑着问。 “我听姐姐说你很忙,所以,我不想打扰你,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陆铭轻轻点点头,看着这个甜美无邪的少女,心里好像也柔柔的。 目光,又看向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嘻嘻哈哈的照哈哈镜,是金美妍和碧丝。 她两个也都是穿得金美贞同款雪白长裙,但气质就完全不同,碧丝更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小公主,金美妍橘红长发,水晶凉鞋里雪白小脚上的美甲和刺青,在雪白长裙映衬下,更多了几分不良少女扮作清纯的魅惑诱人。 “咱俩第一次约会,你还带你姐姐这个拖油瓶啊!”陆铭笑着说,随之想起,自己也带了碧丝,毕竟这个游乐场,碧丝想来很久了,自己也难得休半天假,也早想带碧丝来玩了。 “千行哥在,姐姐才愿意和我玩呢,不然都不理人的,总觉得我是小孩子。”金美贞小小叹口气,又发现新大陆一样,“千行哥,姐姐喊你叔叔,碧丝也喊你叔叔,就我喊你千行哥,是不是,我在千行哥眼里,不是小孩子了?” 陆铭咳嗽一声,“各论各的,不过你要想的话,不然,碧丝喊你阿姨?”说着就笑。 “不要……”金美贞盯着陆铭,“千行哥,你还是当我小孩子一样哄我玩呢!”伸过小脑袋,就在陆铭胸膛顶了一下,“你算什么男朋友!” 陆铭哈哈笑起来,心里,难得的愉悦。 甚至有一瞬,差点顺势把这个清纯的小学霸搂进怀里,随之省起,自己不是真的才十三四,在初恋干嘛的,自己应该做好工具人的本分。 “碧丝,走了,咱们一起去坐摩天轮!”陆铭转头喊了声。 碧丝立时开心的跑过来,搂着陆铭脖子在陆铭耳边低声说:“叔叔,你和美贞姐的恋爱谈完了吗?” 陆铭咳嗽一声,突然有些心虚,低声说:“回家别和妈妈说我谈恋爱什么的。” 碧丝嘻嘻一笑:“我知道的。”手指在小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 从摩天轮下来,陆铭头还是有些大。 本来包了个舱位,六个人一个舱,自己单独包了一个。 自己和美贞、碧丝坐一边,金美妍坐另一边。 谁知道,开始还好,摩天轮升高后,美贞和碧丝都胆子很大,看外面风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金美妍却吓得突然哭起来,而且,小脸煞白,紧紧闭着眼睛,要吓晕过去一样。 碧丝胆子极大,解开安全带去看她美妍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最后,为了碧丝安全,更在碧丝和美贞提议下,只好把金美妍也拽过来了这边座位,坐了自己身边,碧丝,则被自己抱在腿上。 摩天轮一圈,金美妍抱着自己胳膊几乎哭了大半圈,搞得金美贞担心姐姐,也无心看风情,一直凑过来安慰姐姐。 自己也根本没玩好,脑袋瓜子嗡嗡的,本来就最烦闹腾了。 一个满身刺青的问题少女,恐高,这像话吗? 虽然,好像恐高和性格之类,从来没特定联系。 而且,这时代是没拍照手机,不然被人拉近镜头拍摄,自己简直成了借着摩天轮占三个小萝莉便宜一样,远远看着,三个穿着白纱裙特别漂亮可爱的小萝莉都挤在了自己身上哭叫,这男的,是多猥琐?金美贞姐妹看起来倒是说十六七也可以,碧丝,纯纯的八九岁女童啊。 …… 游乐场每隔不远,都有个童话般的姜饼美食屋,里面也弥漫着糖果的香甜,各种壁纸,小桌子小椅子,都漂亮的不行。 陆铭和三个小丫头坐在里面一张桌子旁,要了冰凉饮品。 “叔叔,对不起……”金美妍眼圈红红的,拿了餐巾纸,还想给陆铭胳膊上擦一下,可又不敢。 她哭的鼻涕都抹在陆铭衣服袖子上了,虽然已经擦拭干净,但隐隐好像还是能看到些痕迹。 “算了算了!”陆铭看着这可怜巴巴的几双大眼睛,知道都看出来自己不高兴了。 其实,自己倒不是不高兴,就是头大。 “你们今天玩开心了吗?” 金美贞和碧丝立时点头。 金美妍也跟着点头,陆铭看向她:“嗯,你也玩开心了!” 金美妍吓一跳,忙说:“没,没有……”可又觉得这样回答,更不对,越发慌乱。 陆铭无奈的笑:“好了,好了!你们开心就好,那喝完饮品,去逛商场,我一人给你们买点礼物。” 突然感觉女人,无分大小,扔进商场里,也不跟着逛,等着付钱最轻松,最好打发。 这游乐场之类的,真是要累死人。 碧丝欢呼起来,“好,我要塔克斯娃娃!”是华夏服业下属新世界玩具新出的款,很受孩子们喜欢。 很快,几个小丫头就叽叽喳喳开心的聊起来。 看着这几个大小萝莉,陆铭拿起饮品嘬了口,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看着她们开心模样,虽然叽叽喳喳的好像挺烦人,但不得不说,这趟游乐场很值,自己心情也很好,多日来的烦躁好像也一扫而空,而且叽叽喳喳的稚嫩小女生的娇柔声音聊天,耳朵,还是挺享受的。 …… 新时代商场3层的东区是少女、女童服装以及玩具区。 坐在该区入口的走廊长椅上,陆铭看着手里的“契约书”,不由好笑。 是金美贞抓了个没人的空当递给自己的。 却是说,今天约会,让自己充一次大款满足和灰姑娘约会的优越感,但以后每次约会,都要她选地点,她花钱。 那小丫头片子,我吃不穷你。 想着,陆铭就笑,等她毕业的时候,那些积攒的准备上大学开眼界用的钱,都被和自己这个小白脸约会给花光了,想想就觉得搞笑。 拿全额奖学金,到时候还要申请助学贷款,才能去看这个世界了。 正觉得好笑,却见金美妍匆匆走出来,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陆铭有些诧异,“美贞和碧丝呢?” “哦,我没和她们在一起……” 陆铭恍然,金美妍逛的看的东西,自然和那俩个小丫头不同。 “叔叔,我看到狗牙了,好像,他也看到我了……”金美妍小声说。 “什么狗牙?”陆铭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放贷给金美妍的幕后老板,本来,金美妍借钱,都是跟桌球室里以为能玩在一起的不良少女借,但里面几个早辍学的其实幕后老板就是这个狗牙。 自己本来说收拾下这些高利贷,但太忙,早把这些猫猫狗狗的给忘了。 “看到就看到……”陆铭的话还没说完,服装区的厚塑料门帘挑开,这种厚厚的塑料门帘是保持区域内空调凉风温度的。 从里面走出来个龅牙男子,黒衫黑裤,敞胸露肚的,揽着个妖冶旗袍女人。 他看到了金美妍,但并没有多做表示,又看看陆铭,揽着女伴就要从长椅旁走过去。 “狗牙,你是狗牙?”陆铭突然说话。 龅牙男子转头,咧嘴一笑:“这位爷,您要赏我一巴掌,我挨着!”将女人推开到一旁,“我知道,我肯定惹不起爷,您随意处置!” 陆铭笑笑,这家伙,还是很光棍的,也懂人心。 想来他认为,金美妍现在在谁手里,他当然一百个惹不起,是以,见到金美妍,本也没想去骚扰她之类的,当不认识就成。 而金美妍现今的金主,如果为了博美人一笑,要收拾他,他也能理解这些大老板的心态,所以,等着被收拾就行。 陆铭伸了伸手,立时有个彪形大汉走过来,拎小鸡子一样拎起狗牙,就进了旁侧杂物房。 那妖冶女子吓得脸都白了,更不敢声张。 几分钟后,彪形大汉在前,狗牙在后,一瘸一拐的出来,脸上已经不成人样,嘴角淌着血,他更一口血水吐出,里面有两颗牙。 陆铭看着他:“你以为你很光棍,若遇到别人,怕是也就放过你了,说不定,心里还得谢谢你做媒,对不对?” “但是,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混球,惹了老子的女人,根全给你们刨了!今天这顿算是警告,你马上离开北关,下一次再被我见到,就没这么轻了,腿给你卸一条!还有,告诉别的放贷的,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谁再干逼良为娼、逼人卖儿卖女的事儿,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送你们苦窑挖煤去,我不管你们背后姓王姓赵姓刘,还是姓巴克洛,都一样!明白了吗?” 狗牙地下吐口血水,面无表情,“爷,我可以走了吗?” 陆铭蹙眉:“还拔横?” 那彪形大汉立时过来,又拎着狗牙进了杂物间。 “爷,爷,您别打他了,会打死他的!”妖冶女子跑去杂物间门口看了眼,立时跑回来跪下哭着哀求,还要跪爬过来抱陆铭的腿。 又过来一名彪形大汉,一把将她拎开,踹了个跟头。 过了会儿,杂物室里,彪形大汉将狗牙拎出来扔地上,他已经爬不起来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陆铭提高了声音。 “爷,我明白了,我会跟他们说。”狗牙勉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好,滚吧。”陆铭挥挥手。 那妖冶女子如蒙大赦,忙跑过去搀扶起狗牙,两人步履蹒跚挣扎着而去。 看着两人身影,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但有的人,你不够凶不够狠,就是制不住他们,甚至坐牢都跟喝水度假一般,出来后,更牛气几分,社会氛围如此,法律很难令他们惧怕。 毕竟,这些人,对社会危害不小,偏偏又不是能被判死刑的罪过。 对待良善,他们有时候,可比自己凶狠十倍。 胡乱琢磨着回头,却见金美妍好像都吓得麻爪了,小脸煞白的透明一般,一时,倒忘了她还在,归根结底,还是很多时候太无视她,如果是碧丝,早就叫人带她走,别看这些了。 “嗯,那个,你接着去逛吧,怕什么,我又不会这样打你!”陆铭说完,觉得好像这话更吓人,不由哑然失笑。 “嗯,坐下歇会儿吧。”陆铭拍拍长椅。 金美妍被吓得腿真有些软,勉强扶着椅子靠背坐下,偷偷看了陆铭一眼,又赶忙低下头。 “真正成人的世界很可怕对吧?你混的,归根结底,还是孩子圈。”陆铭笑了笑。 金美妍低着头,不敢说话。 好一会儿,金美妍突然小声说:“叔叔,你,你跟狗牙说,我,我是你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说了?”陆铭蹙眉,“小小年纪,想什么呢?” “哦,是,是我听错了!”金美妍吓得小脸又是一白。 旁边站得比较近的彪形大汉,挠挠头,但自也不敢提醒老板,您刚才真的说了。 陆铭训完金美妍,突然想起来,刚才好像自己是这么说了,因为习惯性的,将很多纠纷,想做的事,都归结到乱七八糟的原因。 咳嗽一声起身,“走吧,去看看美贞和碧丝买什么呢。” 金美妍忙站起,乖巧跟在陆铭身后,向童装区走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论理解法规文件的重要性 “嗯,反响不错。” 看着最新的民调结果,陆铭点点头。 对社区里选民来说,什么社会公正之类的口号,显然是不如切切实实的利益来得更好,社区食堂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一下就拉开了曹营5个点。 想了想,“现在就着手运作这个事吧。” 龚师爷听得一呆,“老板,这個还是要慎重。”第一次,反对陆铭的意见。 “这画的饼,看上去固然好吃,但如果真做成了,人人口味不同,可就不是看起来那么美好了。” 陆铭点点头,明白龚师爷的意思,社区食堂,其实真搞起来,运营初期,不可能保证不出任何问题,甚至别说真正搞起来,就初步规划,地址什么的,挡了谁采光了?影响谁遛弯了?这都是问题。 “而且,老板做事情,效率一向很快,万一不小心,还没揭骰盅,这饼就做成了,那做饼的人,还有什么用呢?”龚师爷又尽量斟酌着措辞说。 陆铭笑笑:“老龚你放心,咱还有更好的大饼图没挂呢,现在开始搞这个食堂,就是告诉选民,咱们从来不是画饼,竞选的承诺,咱们肯定会实现,这一点很重要,很多政客啊,台下说的千好万好,上了台,承诺的东西又各种推诿,咱不这样,就是要告诉选民,咱们真做事。” 顿了下,“而且这社区食堂,也是门生意,不亏,虽然,也赚不了什么钱就是了,维系个收支平衡,就可以。” 龚师爷马上赔笑道:“老板一说,我立时茅塞顿开,老板是大智慧,我们都是小聪明,当然听老板的。” 慕容雪在旁无语。 陆铭看向她:“哦,还有电视辩论,昆仑台已经正式邀请我和曹营了是吧?” 慕容雪道:“是,初步定在,12月份的第二周,具体哪一天,要看您和曹营的时间安排。” 还有一个月时间电视辩论,那时候,竞选已经进入了尾声,选情到底怎么样,大抵都有了数,这场电视辩论,有可能会令落后方力挽狂澜,也可能会成为压死落后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12月份的第四周,就是地方议员竞选投票日。 投票日后便会出结果,第五周,便是过度期的几天,对投票结果的审查,议员们进行交接等等,然后,便是新年,民众们安安稳稳过年,地方议员们则惯例在选举年的12月30日,票选出新一届的市政委员会,东海大区的市政委员会,则在地方委员会选举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1日,由大区议会票选产生。 北关来说,不涉及大区议员选举,因为北关的大区议员只有一个名额,便是市政委员会的首席委员,同时也会自动成为代表北关的大区议员。 各卫星城镇都是如此,只有一个大区议员名额,由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兼任。 至于市区的八个区,大区议员名额不等,总共七十多人,多数为选举产生。 陆铭琢磨着这些信息,说:“一会儿,我去看看清佬,再和党内几位议员见个面。” 龚师爷叹口气:“老板辛苦了!”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事务长,在吗?” 慕容雪听出是一个竞选事务官的声音,有些奇怪,去开了门,和人说了几句,回来时俏脸有些阴霾,“老板,有人在选举委员会举报了你,选举委员会给办公室打来电话,要求你下午三点去接受聆讯,什么人举报的,和举报内容,都没有说。” 龚师爷立刻皱起眉头,一般来说,选举委员会要被举报的当事人接受聆讯,说明,多少对举报的内容有一定认可,认为其是事实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才会进入聆讯流程。 陆铭点点头:“好,你们去吧,专心做你们的,放心,应该没事。” 不消说,大概,也是巴克洛那边的人,要开始搞事情了。 …… 东海的选举监督委员会是独立机构,选举年的6月份,由公爵的“咨政枢密院”召集,当然,这个“咨政枢密院”是一个名存实亡的机构,里面的几个所谓枢密大臣,都是闲散贵族。 成立选举监督委员会,“咨政枢密院”也仅仅是召集人、公证人的名义。 委员会委员,来源很复杂,原来多是社会名流,现在媒体从业人员更多一些。 而从法律上,任何东海的成年公民,都可以自荐进入选举监督委员会。 基本上,是从自荐人里,按照身份职业的一定比例,随机产生,和彩票摇号差不多。 媒体从业人员的比例,要占到一半。 东海选举监督委员会组成后,会向各区派出边界委员,组成当地的选举监督委员会。 北关选举监督委员会,由五名边界委员组成,也可以叫边界委员会。 其办公室,很简陋,就在一家小旅馆临时租的里外间的套房,套房电话号码对外公布,就是举报电话,涉及选举违规、舞弊等等,都可以向其举报。 此外,北关各选区议员候选人得到的政治献金及来源,每个月也要向边界委员会申报。 陆铭现在,就坐在这简陋的小旅馆里,坐在一圈边界委员之间。 这五名边界委员,都公示过,陆铭自然也知道他们来路。 通常来说,边界委员有回避制度,这五名委员,都不是北关人士。 四男一女,四位和媒体沾点边,其中一位自由撰稿人,两名记者,一位电视政治话题栏目的监制,第五位,是一位自由公民。 自由公民出身的边界委员是每个边界委员会必须配备的,其在东海整个选举监督委员会体系,占百分之二十的比例。 自由公民委员,需要受过良好教育,但是,年收入,不能高于东海平均收入的一点五倍,也不可以是政府雇员之类。 如来到北关的这位自由公民边界委员,就是新发区的一名贸易公司职员,叫李忠良。 当然,五个人年纪都不小了,不是冲锋在一线的那种。 同时,边界委员有特权就是,在行使边界委员权力时,原雇主不得以任何原因解聘。 薪水暂时由委员会支付,但需要为他们保留工作岗位。 基本上,委员会都是恰好运行半年时间。 从7月份,到选举结束。 现在,这五名委员,就围坐了个半圈,陆铭则坐在他们面前的单人沙发上。 “陆千行候选人,有三点问题,需要你做出解释。” “第一点,11月8日,也就是昨天,下午5点左右,你有没有指使人,对一名叫做张小牙的人进行殴打?” 说话的女委员大概五十多岁,陆铭看过她资料,姓周,叫周烈女,是东海先锋报的资深记者。 边界委员,地位都是一样的,但显然,这位周记者伶牙俐齿雷厉风行,隐隐成了主导。 “张小牙?”对方一问,陆铭当然就知道了,狗牙呗,不由莞尔,“这名字,还挺婉约。” “陆千行候选人,希望你严肃一点,你面对的,是三个非常严重的指控!”周记者皱起眉头。 陆铭满脸诧异,“这位周委员?我打没打他,和你们有关系吗?如果想破坏我名声,坏我的选举,狗牙,就是张小牙啊,他可以向媒体爆料,由媒体来揭穿我是个打人暴徒,让选民讨厌我。” “再如果,如果他认为我违法了,可以去报案,由警方来处理,看是不是要立案对我提起诉讼。” “所以,和你们有关系吗?你们是选举监督委员会?不是道德监督委员会,这点,你们都不明白吗?” “你们,仅仅可以对我在选举时出现的违规行为,提出异议,而且,要想撤销我候选人资格,还要上报总会,而不是你们边界委员会裁定!” “你们现在问的问题,已经越界了!如果你再质问我类似的问题,我会向上一级委员会投诉你们!” “或者,向法庭对你们提起诉讼,理由可以很多,影响了公平选举过程,打击我的自信心,还有,对我的感情造成了伤害,再不济,耽误了我的时间,知道我时间多宝贵吗?” 陆铭摇摇头:“我平素,说这许多话,你们知道要收费多少吗?” “另外,你们五个是边界委员?我现在对你们资格和能力已经产生了怀疑,你们深刻理解了选举委员会委员要恪守的条款了吗?” 周记者脸色阵红阵白,咬了咬牙,“陆千行候选人……” 陆铭摆摆手:“下一个问题吧,我时间有限,另外,如果还是类似的问题,我劝你最好不要问,真的会闯祸的!” 扫视了一圈,其余四名边界委员,都有些尴尬的样子,看起来,大概本来就不赞同将自己唤来进行聆讯。 周记者咬着牙,翻开了下一页,“第二个问题……”突然,又翻到了下一页,“第三个问题,在你申报的政治献金明细里,菲拉石油的拉比*菲拉,捐献了30万元,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并不是东海人,菲拉石油仅仅在东海设有办事处,在北关,更没有任何子公司存在,所以,为什么他要捐赠这样大的数目给你?你是不是,隐瞒了和他的利益关系不报?” 陆铭蹙眉,“这,莪要好好想想了。” 周记者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脸上却很严肃冰冷,“你要明白,在这里,每一个问题,你需要诚实作答……” 陆铭已经摆摆手,“可能,他爱我吧?”站起身,“不过,关你屁事啊?!你怀疑我有不诚实的利益申报,要用这点攻击我,你应该先拿出证据好吗?而不能凭空想象我不诚实!脑子有问题一样!” 指了指他们,“你们几个,等着被撤换吧!” 转身就走了出去。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周记者,突然疯了似的将桌上一切文件、纸笔全推到地上,趴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 干嚎没两声,猛地起身,拿起一个硬硬文件夹,就在桌上乱砸,嘴里骂着什么。 其余四名委员目瞪口呆,平素几个人,都当宝一样供着她,现在却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受到这样的羞辱,想来,真的是憋屈的要疯了。 第一百五十章 凛冬来袭 办公室里,陆铭看着空白的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的开头,想了想没什么意思,抓起纸撺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和那几个边界委员浪费时间,实在没什么必要。 门哒哒敲响,进来的是大头,嘿嘿一笑:“老板,丢了个徽章。” 陆铭笑笑:“好久没丢了,这次是谁把徽章搞丢了。” “和我关系特别好的,老鲶,鲶鱼……”大头陪着笑,走到了办公桌前。 陆铭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枚蓝底飞鹰勋章扔给大头,“喏……” 大头嘿嘿笑着:“这帮小子,谁也不会知道,丢了勋章,老板其实您每次都知道,我并没有瞒着您,您也根本不生气,而且,补的徽章也不是我花高价从外面搞的彷制品,看着像真品,其实就是真品。” 陆铭笑笑:“要人人都佩戴勋章,哪怕到了外间,徽章也要别在内衣衬衫上,其实,是要他们有归属感,时刻别忘了,自己是自由力量的一员,至于丢了,我当然要生气,那就是还很散漫,很重要的事情也不上心,所以我才生气。” 大头了解的点点头,通常有核心成员的徽章丢了,都是偷偷找自己,自己虽然是从老板这里领了新勋章,但也要好几天后补给他们,说是自己偷偷在外面找高手彷制的,要几天才能打磨的跟真品一样。 当然,也好久没徽章丢失的现象了,毕竟都怕被老板发现。 “老鲶?这名字有点意思,和你挺好的?”陆铭随口问。 “是,三年前从陇北行省来的,家人都在老家,叫林河市?他赚了钱就寄回家,拿命拼的钱,养家,这人我就觉得错不了,处了下,还真是,除了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脑袋笨一点,做朋友,那是没得说,对您,也忠诚。” “其实他对徽章可宝贝着呢,不知道怎么就丢了,他没什么朋友,整天在俱乐部待着,但透明人一样,基本没人会注意他,这不嘛,一下午都不知道干嘛了,他自己说是在宿舍睡觉着,然后醒了就发现徽章不见了。” 陆铭点点头,“晚上大集训是吧?虽然搞了几次了,还是要注意安全,检查好弹药都换了空包的没,很多事,就是怕时间长了就麻木,不走心,容易出事。” “您放心吧!我知道的,您训戒我几次了!”大头嘿嘿笑。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陆铭看是“红色专线”,便接起来,大头见状,做了个往外走的手势,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陆专员,出了件大桉子,哦,我,我是沙大海!”那边声音有些熟悉,但报上名字陆铭才能确定。 现在沙大海,早就明确了北关巡警分局刑事科科长的职务。 “大海,什么桉子?”陆铭微觉奇怪,什么桉子要和自己说? “是这样的,金钟旅馆,五个边界委员,四个都被杀了,一个重伤,但看着也活不成了,都是被枪杀,应该戴了消音器,酒店老板一刻钟前才发现,报的警。” 陆铭勐地一怔。 沙大海叹息着道:“看起来,是因为劫财,五位委员住的隔壁,有一个北方商人,带了三十多根金条,现在被洗劫一空,人也被杀了,凶手是从遇害商人的房间攀窗进来的。” “可能因为有委员惊动了凶手,目击到了凶手什么的吧,是以,被凶手追进室内,将他们全部枪杀。” 陆铭蹙眉:“北方商人?带的金条,你怎么知道?” “他身上有封介绍信,陇北行省一个叫林河的地方,那地方的什么机构给东海帝国银行写的信,证明受害者身上金条来历都是清白的,可以存入这种。” 说着,沙大海叹口气,“北方人还是不了解东海啊,咱东海的银行,哪用什么介绍信证明啊?小黄鱼来了,那肯定就给存啊,要兑换红钞,那就更不用说。再说了,这北方人习惯,带这许多金条,还住小旅馆,以为自己特别小心,真是……唉!” 陆铭眉头蹙的很紧,突然问:“陇北林河?” “是的……”沙大海有些诧异,不知道陆专员为什么关心这个,“等我再看看这封信啊!”顿了下,“专员,是陇北行省林河市。” “还有别的发现吗?”陆铭问。 “没有了!”沙大海忧心忡忡的,“死了四位边界委员,还可能是五位,被一勺烩,这是惊天大桉啊,我心里堵得慌,再说,您也该第一时间知道这事儿不是?所以跟您念叨念叨。我第一时间上报了,这桉子,也轮不到我来查。现在,我就负责看守现场!”说着,苦笑一声。 “好,大海,这种事儿,也不是你的责任,你放心吧,不会受到怪责的!” 那边沙大海苦笑着答应。 陆铭挂了电话,沉吟了一会儿,拿起内线话筒,按了几个号,“叫大头来!” …… 外间,华灯初上,渐渐变成灯柱如炬。 黑着灯,陆铭坐在办公室里,感受着,窗外从夜幕降临到渐渐变成深夜的时光变化。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是外间可以直接拨打的专线。 陆铭接起。 “陆专员,你在就好,我是乔尔丹!“那边,乔尔丹松了口气的样子。 “有急事,要和你见个面,在奎杨路和三合路交叉口,东数第三个小巷子里,您要保密,一个人来,好不好?” “嗯,我一会儿就到!” …… 乔尔丹说的地点,距离自由大厦不远,没有路灯的一个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陆铭是坐出租车来的,而且,离得有一段距离就下了车,慢慢踱步找到的这里。 尾灯亮了亮,车门也被推开。 陆铭走过去,车里就一个人,乔尔丹,坐在驾驶位。 陆铭上车,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后排,后面半个车厢,车座都没了,而是各种黑铁箱子,小雷达一样的东西等等。 “车载电话?”陆铭笑了笑。 乔尔丹却是摇摇头,神色有些无奈,“专员,这样偷偷摸摸的,您别介意。” 看了陆铭一眼,“北关边界委员会四人被杀,一人重伤,您知道吗?” 陆铭点点头:“知道。”顿了下,“哦,交给行动办公室了,毕竟是大桉子。” 乔尔丹,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委员,也早在意料之中,这年轻检察官,能力够,最主要的,后面有根。 乔尔丹了解的叹口气:“北关的这种大事,您肯定第一时间能知道。” 想了想,“专员,您跟我说实话,您那个自由力量俱乐部,有会员徽章,那东西,彷制难不难?” 陆铭摇摇头:“普通会员的彷制很简单,核心会员的彷制也不难,但核心会员徽章,彷制品和真品放一起,肯定能看出来。” 乔尔丹拿出了一个透明小塑料袋,里面,有飞鹰图桉的一枚徽章,但上面沾满了泥垢。 “您看,这是真品还是赝品?”送到了陆铭面前,但显然,没想真正交到陆铭手上。 陆铭看着塑料袋里这枚徽章,点点头:“是自由力量左翼团的徽章,真品。” 顿了下,又道:“自由力量,有两种核心成员,武装人员,是左翼团,二百三十五人,徽章是蓝底,右翼团,是自由力量对外宣传和发展俱乐部会员的骨干,加上在新发区和蒙都镇的分部,有一百三十二人,徽章为绿底。” 琢磨着,“左翼团,每个月有固定薪金,由俱乐部会费支出,右翼团,大多数需要交会费,而且,有的骨干,捐献的会费很多,当然,家境贫寒的骨干成员,不交会费的也有。” “俱乐部普通会员,同样有交会费的,有不交的,但大多数,都会定期进行军事训练。” 乔尔丹苦笑:“专员,不用跟我说这样详细,我知道,俱乐部是合法注册的社团,但按照你说的,俱乐部已经和以前的民兵组织很像,但那些民兵组织,五十年前,都被合并成了国民自治军。新的类似武装组织,从管理上是灰色地带,虽然可以在特定地点集体活动,但如果超过三人,身藏武器集体出现在公共场合,即为违法,不过您因为有过几个令人瞩目的大桉子,也受到一些激进组织仇视,所以,在您拒绝了官方的保护后,才特许您可以拥有多名带有枪械的民间安全人员在各种场合进出。” 陆铭点点头:“我明白,我要说的就是,从法律上,自由力量俱乐部完全合乎法规。” 看向乔尔丹拿回去的徽章,笑了笑:“犯罪现场找到的?” 乔尔丹一怔,随之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您,可以算犯罪现场,也可以不算。” “是那遇害商人后窗的胡同里发现的,韩检察官发现的。” 陆铭笑笑:“韩检察官?那就是安妮了,她很有观察力的。” 乔尔丹无奈道:“是啊,她现在,被我暂时停职了。” “她第一个发现了这个徽章,却偷偷装进了口袋,被人发现她的小动作,怀疑她发现了什么隐瞒不报,所以有检察官和我说了。” “要说,她真的很能干,本来这个徽章,脏兮兮的在垃圾堆里,是被住那里的大婶扫进垃圾堆的,明天一早,就会被送去垃圾站了。” “本来谁也没注意,您知道的,只不过怀疑犯人是从那胡同逃走的罢了,发现不了什么很正常。” “却不想,被韩检察官发现了。” 陆铭微笑:“她很机灵,不过,我想,就算她发现不了,也会有人发现的,嗯,跟你举报安妮的是谁?” 乔尔丹犹豫了一下,说:“是刘涛检察官,您没见过,您走后,补充进办公室的。” 陆铭点点头,“这盘棋,很大啊!” 乔尔丹怔了怔,“专员,您怀疑这个桉子,不是自由力量的成员做的,是有人冤枉自由力量?但,枪杀四名边界委员,闹得这样大,桉子肯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如果只为了取缔自由力量俱乐部,怕反而弄巧成拙。” 陆铭看着他:“边界委员们的房间,没发现和我相关的东西吗?” “什么?”乔尔丹摸不着头脑。 “比如,举报我的材料?比如,边界委员会聆讯我的记录?” 乔尔丹更是一呆:“您,您被聆讯了吗?” “下午三点,被聆讯的,我想,这几位边界委员遇袭,也就四五点钟?” 乔尔丹脸色变了又变,一时完全怔住。 “看来,我被聆讯的记录啊,举报我的材料啊,都消失了。有可能,是这几位边界委员,发现了我一个惊天秘密啊,可以完全毁了我的秘密,可以送我进监牢的秘密?” “我这才铤而走险,必须尽快杀了他们?” “也许我早就有所察觉了,也早就将这旅馆调查的清清楚楚,当发现他们隔壁住着一位身怀巨款的北方商人,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阴谋,枪手本来是去劫财,但却不小心被边界委员们撞破,这才杀人灭口。” “不过,我派的枪手,太不小心了,攀窗下窗期间,不小心将徽章掉了。” “当然,徽章也不会轻易被你们见到,而是,可能要几天,甚至怎么机缘巧合,才能发现那枚勋章?” “只是,安妮啊安妮,你太机灵了,这,不打断了故事进展吗?” “倒显得,徽章这么容易找到,那是不是有人故意的,栽赃呢?” 陆铭不由好笑,连连摇头。 乔尔丹却作声不得,满脸的尴尬,他约陆铭见面,本来就是一片好心,觉得自由力量有成员犯下如此大桉,自己行动前,于情于理,都该知会曾经的官长一声,同时,也询问下有用的信息。 当然,不管怎样,还是私下见面比较好。 但却不想,听老领导的意思,五名边界委员遇袭前,刚刚聆讯过老领导。 偏偏,边界委员们的房间内,找不到任何相关资料。 那,老领导显然,也瞬间成为了可能的嫌疑人。 自己和老领导私下见面,可就严重违规了。 但想想和这位曾经的官长,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摇摇头,苦笑道:“专员,我相信你,但我怕,反而我们这次见面,会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 陆铭笑笑:“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你以为,我就很相信这个枪手不会暴露身份吗?万一,他暴露了呢?被查出来了呢?” “那么,这个枪手,也必须有合理的理由去劫财,才会显得和我无关。” “比如,这个枪手,和遇害的北方商人,是老乡,所以,他可能通过不知道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位老乡身怀巨款到了北关,两人说不定,私下有联系。” “所以,这个枪手,去劫财,才完全符合逻辑。” “而且,这个枪手,很可能很快就会出现了意外,再说不出真相。” “所以,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五名边界委员遇袭,和我有关,最多,你们也就是心里猜疑。” “但是,从检方的角度,你们就会认为我恶贯满盈,阴狠狡诈。” “如果再被媒体知道,含沙射影报道一番,我的名誉就彻底没了,从此,比黑帮分子还臭。” “东海高层,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我逍遥法外,杀害五名边界委员,也就大混乱时期,才有敢这样做的人,现在敢这样做,就是挑战整个东海的社会秩序,就算没有证据入我的罪,我以后,在东海也会寸步难行。” 陆铭摇摇头,“至于现在的竞选,那是想都不要想了,便是最好的结果,这次竞选,也和我无关了。” 乔尔丹怔怔听着。 “哦,还有一位重伤的委员?是哪个?”陆铭问。 乔尔丹犹豫了一下,“叫李忠良。” “哦,那位自由公民委员,你可要好好保护他了。” 陆铭突然一笑:“你说,如果他侥幸生还,口供是对我有利呢,还是会直接置我于死地?” 乔尔丹沉默不语。 突然,车载电话的铃声响起来,乔尔丹接起,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伴随着杂音。 “什么?” 乔尔丹犹豫了一下,“好,行动吧!” 看向陆铭,乔尔丹轻轻叹口气,“专员,您俱乐部成员们进行训练时发生了意外,好像是有实弹没换成空包弹,有一位成员当场中枪身亡,正送去医院呢。” 陆铭点点头,“你的人,在自由大厦外?” 乔尔丹沉默了一会儿,“是,您到这儿的前几分钟,他们已经布置好了,专员,对不起,我要对你俱乐部所有成员进行调查。” 电话铃,突然又急促的响起来,话筒那边,声音有些惶急。 乔尔丹无奈摇头,看向陆铭:“您的人,不让警员们进大厦。” 陆铭伸手,“你叫他们通知一个叫袁大头的接电话,我和他说。”又对乔尔丹道:“咱俩这次见面,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了。” 乔尔丹苦笑点头,依言吩咐警员,叫对方名叫袁大头的,来接陆专员的电话。 陆铭看着车窗外,轻轻叹口气,“冬天到了,好像,天冷了呢!” 外间,几片落叶打着旋从车窗旁飞走,隐隐的,听到北风在呼啸。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安慰和安慰 合浦道庭院深深的大宅,后院碧蓝泳池旁乳白躺椅上,潘蜜菈无奈的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陆铭。 但是,这个男人,正遭遇自己认识他以来最严重的危机,不仅仅是事业,甚至,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这几天,自己也停了一切日程安排,在家里陪着他。 是以,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求安慰”是真的还是假的,现今,也只能听之任之。 在现今竞选最关键的时刻,他的竞选办公室已经暂时停止了一切活动,名下的自由力量俱乐部也被临时封停,禁止俱乐部成员一切聚会活动。 有一个叫沙大海的小警探,也是受牵连被停职,现在还经常打来电话的,自己从电话里跟他打听了下。 好像是,自己身边男人,作为主席的自由力量俱乐部,有一名外号“鲶鱼”的成员,枪杀了一名富商和四名边界委员,还有一位边界委员,处于严重昏迷状态,能不能活下来很难说,有可能,就这样变成植物人。 而那個叫“鲶鱼”的家伙,在俱乐部组织的军事训练中,意外身亡,脸都被打了个大窟窿。 沙大海隐隐的意思,好像专案组怀疑,鲶鱼的目标其实就是五名边界委员,而且,幕后有人指使。 抢劫和枪杀富商,不过是掩盖真正的杀人动机。 而鲶鱼,现在又死于“意外”,专案组,就更怀疑幕后黑手的存在。 案子极为轰动,哪怕对媒体处于完全保密中,但一些媒体,还是能通过蛛丝马迹报道一些惊人的内幕消息,大多都用代号“G”代表这件血案的真正幕后凶手,而“G”,是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的姓氏的第一个拼音。 而且,听说原本案子是交给大检察厅的什么办公室,是自己男人待过的机构,现在,成立了新的专案组,甚至原来的那个什么办公室主任,叫乔尔丹,也被临时停职了。 潘蜜菈胡思乱想着,又看看靠在自己雪白肩头的这个男人,小小叹口气,俏脸轻轻一侧,慢慢贴在了他的脸上。 哪怕,这家伙,这个时刻,越发的荒唐。在他的要求下,另一侧,含珠妹妹正帮他采耳,用一种毛绒绒的耳棒轻轻在他耳朵里转,舒服的这家伙,不时轻轻呻吟。 而且,碧丝还进进出出的,不时在旁边站一会儿,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自己三人。 往常,自己早就一把将靠在自己身边的这男人推开了,或者训斥碧丝赶紧回屋去,但现今,却没有心思理会,只是,轻轻贴着他的脸,也享受着,这不知道,是不是最后的温馨和安宁。 “嘶……”陆铭吸了口气,太舒服了,那小毛毛在耳朵里动的感觉,简直是在你灵魂深处挠痒痒一般,尤其是,含珠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技术非凡,不亏从小就练习这些。 而且,左侧躺椅,含珠绝美姿容,高高挽起的乌黑青丝的高贵发髻便如古代王妃,华美霓裳嫩绿荷叶裙,隐隐露出莲足绣鞋,娇滴滴古典美娇娃含羞带怯的小心翼翼侍奉自己。 右侧,却是一位金发碧眸的比基尼艳美女郎,黑色BRA完全遮不住那高耸山峰,大部分雪白都在外间,腰部曲线,又纤细无比,又那一双雪白长长美腿延伸开去,到翘起诱人曲线的淡青趾甲油骨感秀足,看得人口水都要哗哗的流,这魔鬼身材,简直就是地狱中的极品,人间是找不到的。 躺在她滑腻的雪白香肩上求安慰,她的俏脸还贴了过来,另一边耳朵里,毛毛正轻轻一动。 陆铭身子颤了颤,顺手将毛毯盖在 突然注意到,几米外,碧丝正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自己三人这一幕,一时哭笑不得,“你来来去去干嘛呢?” 感觉到陆铭要坐起来,潘蜜菈和含珠这才和他分开,都慢慢坐正。 “没干什么?!”碧丝摇摇小脑袋,小小的叹口气,背着手,又向大房子走去。 陆铭无语,也不知道她叹气什么意思,这小大人,也不知道天天想个什么。 看看左右,一个娇羞而又倾国倾城的东方王妃,一个魔鬼身材的性感比基尼金发女郎,那不同风情诱人处的强烈对比,若不身临其境,实在难以想象是多么有冲击力。 也幸好,自己这大宅,除了从来只是在前院门房待着的孙伯外,便是雄性生物都没有一个。 黑奴已经从大黑排到了二十多号。 帝陀罗奴也从罗一,排到了十几号。 从武装护院到杂工,全部是女呶。 不然,泳池前这香艳一幕,被人看去可不太好。 当然,便是女呶,大多数也不被允许来到后院尤其是泳池这边的,只有罗一到罗四才能近身来服侍。 “含珠,我那人参汤,什么时候完成一个疗程啊?”陆铭讪讪的问。 含珠还未说话,那边罗一匆匆走来,离得老远就禀告:“先生,您的电报,孙伯取回来的。” 陆铭叹口气,“就不得安生啊!” 罗一送来的两张纸笺,并不是电报纸,而是抄写的密密麻麻两页电文内容。 陆铭坐正,神色也严肃起来,拿起来看。 是派去了陇北行省林河市的自己的调查人员发来的电报。 不过,调查员是用密码发送电报,到了这边,相关人员接收,翻译好,再送到指定地点,孙伯去拿回来。 对于孙伯来说,虽说直面枪炮不可能,但有人想跟踪他又不被察觉,那概率更是极小极小了。 电报里说,找到了老鲶的家,十几口人,生活的很好,而且,十天前,也就是血案的前几天,有南方来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大笔钱,还给了个地址,要他们发收到的钱的电报给这个地址,给这个地址发电报的时候,要明确说明,收到了两千银元的数目。 北方两千银元,也就是2万元帝国币。 调查员还说,老鲶的家人本来被该人嘱咐,不许和任何人说收到钱的事情,他吐露了老鲶一些关键信息,才得到了这些消息。 陆铭看着电文,沉吟着。 是啊,老鲶是自己指使的杀手,但是,老鲶也会知道,做这件事,最后八九成就会死的,不死在侦办案件的人手上,也会死在自己这个幕后真凶手上。 所以,要有一大笔安家费,他才肯做这些事。 但自己,是肯定不会转账去他账户之类的留下证据,是以,直接将现金送去了他老家。 而且,用老鲶的生死来嘱咐他的家人,不能和任何人透露。 但是,想来专案组很快也会派人去北方追查老鲶的家人,虽然会很费力,但肯定会找到老鲶家人的。 而且,也肯定能想到办法从老鲶家人嘴里,问出这些信息。 虽然,肯定满是波折,令专案组绞尽脑汁才能查明这些信息。 甚至,专案组找到老鲶家人时,老鲶家人说不定在被追杀。 又看向老鲶家人吐露的发报地址,就是发报告诉这个地址,说钱收到了。 送钱的人跟老鲶家人说,发去这个地址的加密电文,老鲶会收到。 地址是“东海第97邮电所转静安社区999楼,安全码397456”。 不消说,这个地址是假的,电文到了97邮电所后,送不出去,但是,持有安全码的人,可以去邮电所报上这个虚假地址,将加密电文取走。 东海来说,加密电文收费很高,很多涉及商业机密,是以,地址可以虚构,接收电文的人报上安全码和虚构地址就可以取走电文,也算是商业行为的一部分,更是现今通讯条件下,一种无奈的隐私保护。 而老鲶家人发来的这封电报,专案组去查的话,肯定是已经被人取走了,应该还是形象和老鲶差不多的人。 这个计划,从很早前就开始了。 陆铭默默沉吟着。 半晌后,站起身,对潘蜜菈和含珠笑笑,“都大眼瞪小眼盯着我干嘛,没事的!你们坐你们的。” 好像自己沉思时,她两个,都在旁边默默关切的看着自己。 “我们不担心你!任何难题,你都能解决的!”潘蜜菈浅笑着,深邃碧眸中,却隐隐看得出担忧。 陆铭笑道,“是吗?”看着她仅仅三点遮掩的诱人雪白酮体,那诱人的银色脐珠,心里微微有些热,咳嗽一声,转头,又看到含珠正痴痴看着自己,陆铭一笑:“别听潘蜜菈吓唬你,你还不相信我吗?咱们不远万里,逃难到这里,你一直,可是对我很有信心的,别担心,好吗?” 含珠轻轻点头,“爷,您当然会没事的”。 陆铭笑笑,向大房走去,眼角余光瞥着两人,心里,却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尤其看到,含珠难过的垂下嫀首,好像,因为帮不到主人,而自责。 …… 陆铭在书房里,写了封信,用火漆封好,又叫罗一送去门房给孙伯。 等从书房出来,却见碧丝这个小丫头,正站在书房门前,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 陆铭好笑,拍拍手,“来!” 碧丝立时欢呼一声,扑入了陆铭怀里,又抬起头,漂亮的碧蓝大眼睛里全是关切:“叔叔,你会没事的,对吗?” 显然,虽然没任何人跟她讲,但她聪明的很,隐隐感觉到了,叔叔好像有了很大的麻烦。 “没事的!”陆铭在她柔顺金发上吻了吻,“放心吧!去玩!” “我不……我要陪着叔叔,叔叔不开心……”碧丝刚说完,突然看着走廊左边,吐吐舌头,特别小声的说:“叔叔,我走了啊……” 陆铭向旁边看去,来的是含珠,哦,不,英气勃勃,隐隐柳眉变成了剑眉,却是碧珠。 看着碧丝怯怯躲在自己身后,然后蹑手蹑脚开溜,不由好笑。 碧丝因为觉得黑木纱织太可怜,经常偷偷要去带黑木纱织玩,被碧珠发现几次,虽然没惩罚她,但碧丝看到她,现在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含珠叫我来的……”碧珠突然说。 陆铭一呆。 “她好像,知道了我的存在,而且,知道怎么和我对话,刚刚突然和我说话,唤醒了我。” 陆铭点点头,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酸酸的。 可人疼的含珠,唉…… “主人……” 陆铭摆摆手,“应该用不到你,至少,现在用不到,当然,我们也要做好跑路的准备。” 碧珠一呆,陆铭笑道:“我开玩笑的。” 碧珠立时无语,无奈看着这位主人,终于,轻轻叹口气,“我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我能帮主人的,也有限。” 陆铭笑笑,“不用妄自菲薄,你是我的王牌啊,不到关键时刻,我不会用你罢了!” “第一次看你这么沮丧,来,抱抱,主人安慰安慰你!”陆铭张开双臂。 碧珠翻个白眼,转身离开,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奸夫淫妇 温德宝俱乐部408,书房里。 韩安妮雪白制服,看得陆铭眼睛有些直。 安妮喜欢穿制服类的服装,检察官制服啊,警官制服啊,现在虽然停职了,但穿了妮可船长同款,上衣紧而有型,更勾勒的纤腰酥胸曲线诱人,而且很板正很有型的气质,是那种极为专业指挥官的智慧性感,雪白铅笔裤,九分的那种,露出柔美白袜足踝曲线,显得长长美腿更加纤细,最后是一双极为漂亮的雪白小皮鞋。 这种妮可同款热卖服装,其实和电影里船长造型并不完全一样,毕竟真正同款的话,也只能s之类才适合穿了,取其精髓进行改动,适合高端专业女性在平时穿着,而穿在韩安妮身上,好像按照她的气质量身打造一般,衬得她更是秀美绝伦。 陆铭看到就很喜欢,盯着她打量个没完。 “眼睛给你挖去!”韩安妮凶巴巴的。 陆铭就笑,“安妮,你心里是对我好的,为什么不承认呢?不然,干嘛见到我俱乐部的徽章,你给收起来啊?!” “我是想,先调查清楚再说!案子太大,会影响你的俱乐部声誉,我第一时间想到,可能有人想瓦解你的俱乐部,不过,你俱乐部的主张挺好的,比很多政党的主张都好,很为下层人说话。” “解释那么多干嘛?就说你喜欢我就行了呗!” 本来正耐心解释的韩安妮,俏脸立时有些垮,本来想不再理他,可随之轻轻叹口气:“你准备怎么做?” 陆铭摇摇头,满脸黯然,走过来拉韩安妮的手:“来,陪我坐会儿……” 还没等拉到,已经被韩安妮一把甩开。 陆铭摇头:“安妮啊安妮,你对我永远是这样,但你打我杀我,骂我折磨我,我都不会生你一点气的,知道为什么吗?上辈子,你是我的初恋,本来,我们应该可以在一起的,可惜,我飞来横祸,还没来得及对你表白就命丧黄泉,唉……我对你,一片痴心对明月,山无棱,天地合,也不与君绝……” “这些骗人的鬼话!跟你家姨太太说去吧!”韩安妮嗤之以鼻,“仗着财大气粗,也不知道跟谁,花大钱买的这句诗吧,多美的意境,让你用,糟蹋了!” 陆铭笑笑,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拿起带来的公文包,拍了拍,“怕你担心,所以,来跟你说说,而且,你是个小机灵鬼,也看看我有什么疏漏。” “好!”韩安妮立时点头,连陆铭说她“小机灵鬼”这种带着某种挑逗和宠溺的言语都懒得理会了。 “最新的案子进展你应该知道了吧?”陆铭问。 韩安妮点点头:“专案组在北方,已经找到了老鲶的亲人,不过,是很艰难找到的,因为,他们正被人追杀呢。” 陆铭笑笑,“消息很灵通,大检察厅没白待,有了死党啊!” “嗯,机要秘书李佳玲小妹妹,和我很要好,而且,专案组最高级别的会议她都能参加,她是個孤儿,是……一位高级检控主任的情人,是那位高级检控主任供她上学,带她进大检察厅,现在,她已经不想过那种生活了,想和平分手,但又不敢,我帮她出了很多主意,挺可怜又挺可爱的一个小妹妹。” 陆铭点点头:“等这件事完结,咱们帮帮她。” “好……”韩安妮看了陆铭一眼,“谢谢!” 陆铭又问,“还有什么消息?” “他们也从鲶鱼亲人嘴里,知道了南方来客给了鲶鱼报酬的事情,也知道了鲶鱼亲人发报的地址,从邮电所当日值班雇员嘴里,知道了鲶鱼去取了电文,至少,是和鲶鱼很像的一个人,取了电文。” 陆铭点点头。 “我就知道这些了,你呢?”韩安妮大眼睛看向陆铭。 “第一个消息,人不是鲶鱼杀的。”陆铭见韩安妮并不意外,只是静静的听。 “因为,鲶鱼当天不见了徽章后,马上就去和我俱乐部的管理层去说,如果真是他杀的人,他应该会想到可能是杀人时爬高爬低掉了徽章,而且,徽章都是一样的,他完全可以在事情没败露前,从别人那里偷一个。” “实际上,栽赃的人是以为我对徽章太在乎了,根本不知道,我手里这种徽章一把一把的,也不知道,鲶鱼和莪那管理层特别要好,刚不见勋章,就去和他说。” “我那管理层,大头啊,你见过,他和我聊起鲶鱼,我多问了几嘴。” “也就是这时候,沙大海给我打电话通报命案的发生,说起富商的籍贯,竟然和鲶鱼是一地的,加之四名边界委员被杀,令我一下觉得事情不简单。” “接下来,还有些事情,我先不跟你说。” “在乔尔丹找我后,我确定了幕后黑手是在对付我的时刻开始,我怎么做呢,我就代入幕后黑手的思维,想他要成功栽赃我,要做的事情,而我,要一步步走在前面。” “比如,你说的鲶鱼的家人,是我的人最先找到的,比专案组快得多。” “至于被追杀,也是我的人安排的假象,当然,看起来很合情合理,是鲶鱼的儿子得罪了当地的黑帮,手里有钱了,拔横,这才全家被追杀。” “主要是,不想鲶鱼的亲人受到伤害,幕后黑手在林河派的人,如果由他们走到追杀这一步,鲶鱼的亲人,可能会死人,不过,他们看到鲶鱼家人自己找死,已经有人替他们追砍这家人,所以,就算原来有什么安排,应该也会偃旗息鼓。” “你的心,挺软的……”韩安妮轻轻叹口气。 毕竟,对鲶鱼的亲人放置不管,可能更好一些,不然,幕后黑手派的人,如果看出是有人安排的假追杀呢?这可能会令幕后黑手猛然醒悟,陆铭或者别的什么人,已经介入了这个局。 陆铭摆摆手,继续道:“还有97邮电所,我也在想,对方的人,安排在这个邮电所收报,可能不是偶然的,也许,是一种习惯动作,比如,收报的人距离这个所很近?或者能顺便路过?” “毕竟,这个细节,可能对方不会觉得能出什么纰漏,就是顺路从这里取封电报而已。” “但是,偏偏就出问题了!”陆铭微笑。 “哦?怎么会?”韩安妮惊讶的睁大眼睛。 “也是我的人,最早见的那假老鲶从他手里拿走电文的邮电局雇员,这雇员,被我的人问了一天一夜,几乎崩溃,一遍又一遍描述那假鲶鱼的一切特征。” “在他描述里,印象最深的,描述最多的,是假鲶鱼的一双鞋,是步云最新款,和假鲶鱼那比较粗犷的装束有点不搭调,这款步云鞋,本来设计是给成功人士穿的么,而不是什么总要爬山涉水的雇佣兵,鞋子也架不住遭啊,假老鲶,穿得就是那种武装分子的便服,很粗犷那种。” “所以,我让我的人,在97邮电所对面设了点,每隔十秒钟拍次照,拍了十天,几万张照片,我叫它做‘人工摄像头’侦查法。” “从里面筛选每天会重复经过的人,最好,这人衣着考究,穿步云鞋就更好。” “筛选出了几十个人,然后,终于找到了这个人!”陆铭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经邮电所雇员指认,体型之类,和假老鲶很像,当然,他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就是那天从他手里取电报的人,因为造型变化太大了。” “但我的人查清楚他的身份后,那就确定无疑了。” “喏,就是他,穿着步云鞋,每天从邮电所经过两次,上下班,他叫高平,表面的身份,是97邮电所附近友成贸易公司的老板,实际,是帮老雷诺,拍电影洗钱时的环节之一,提供虚假的物料商品给电影公司,而且这家伙,以前是铁胆党的骨干分子,铁胆党和老雷诺决裂后,他还是老雷诺的雇员,和铁胆党也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韩安妮怔怔看着照片里的人,这也行?当然,办法固然妙,可是,也需要庞大的财力人力支撑。 只是,“人工摄像头”?什么怪名字…… 但,真是异想天开的好办法啊。 随之瞪大眼睛,“是老雷诺?真想不到。” 陆铭笑笑,“我个人估计啊,老雷诺在前,背后,怕也少不了巴克洛家族的支持。” “这个高平,我的人还没有抓,而是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他,看他和什么人来往。” 顿了下,“还有第二条线。” “如果鲶鱼不是凶手,偏偏他的徽章又丢了,那么,也就代表着,俱乐部里有老雷诺或者巴克洛的人。” “但是,枪手不见得是这个内奸,而且,百分之九十不会是,如果我是幕后黑手,这个内奸,就负责偷老鲶的徽章,枪手,我会另外选人。” “这样,杀人的时间点,内奸肯定是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从这点,很难查出内奸。” 韩安妮长长吐出口气,“你一直在代入那坏蛋的角色,然后,介入他的圈套,和时间赛跑。” “不过,我如果是幕后人的话,也一定会除掉这个内奸。”陆铭琢磨着,“那内奸,会想不到这点吗?这样大的案子,他作为直接知情人,能活下去?他拿钱的时候,应该就是拿的买命钱,很大一笔钱,就是死掉,那笔钱也不亏,而能逃生的话,他就觉得更赚。” “俱乐部被暂时禁止聚会,但我将他们分为10人一组,要求他们必须二十四小时在一起。” “两百多人的组织,而且,很多是雇佣兵出身,经历本来就模糊,要说查谁可能是内奸,一个个进行调查,那是很难的,现在,我就看,谁会跑。” “而且,大体上有几个怀疑对象,就是最有可能置换射杀鲶鱼的枪械里空包弹的,那几个嫌疑人在的10人小组,特意多放了我信得过的人,也暗中交代了他们要留心什么。” “我想,也就这两天吧,内奸该憋不住了。” “再不逃,他应该知道,就逃不掉了。” 韩安妮轻轻点头。 陆铭道:“还有第三个点,这个我不太有把握,就是现在还昏迷的边界议员李忠良。” “如果我是幕后黑手,他是我特意安排击伤别打死的,那么,他也是拿的买命钱,自由公民委员,没什么家底,好收买,毕竟可能是留给子孙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而拿足了钱的他,可能会死掉,也就这样了,给他的钱算是打水漂了,如果他侥幸活下来,我会让他指证我要害的人。” “当然,这里漏洞就容易出,活着的证人,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我的人把李忠良及亲属查了个遍,包括他可能不可能有谁也不知道的私生子之类的,但暂时没查出什么问题。” “所以,也许他没死,真的是个意外。” “医院的报告也说,他的心房比别人偏右了一些,所以,子弹没直接命中心脏。” “那么,他对我,就是一个大大的利好,因为他很清楚聆讯的内容,根本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反而是他们几个,被我狠狠训了一通。” 韩安妮,默默点头,也思忖着。 “最后就是第四点,那个北方商人。” “你应该想得到,金条应该是没有的,人也应该是假的,在陇北林河,也确实没有这么一个商人,但这点,对我,对我的敌人,影响都不大,因为栽赃我的话,商人是假的,更可以说是我安排的,目标就是那几位边界委员。” “对我来说,他也不是什么有利证据,要翻案,关键也肯定不是他,不过我的人,还在努力的想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或许,会顺藤摸瓜找到新的对我有利的线索。” 韩安妮,点点头,“第五点,最关键的你没说,老鲶是不是没有死?” 陆铭笑笑:“天机不可泄露,内奸肯定以为他除掉了老鲶,毕竟,意外是他造成的,然后,他做完了主子交代的一切事,就准备跑路了,想来是觉得,如此,主子也就不会非寻到他杀了不可,毕竟,只要谁也找不到他,和他被杀消失,对他的主人来说,是一样的。” 说着,轻轻叹口气,“这次真是运气好,我突然从大头嘴里听到鲶鱼的那些事,又有沙大海打来电话,令我马上警觉起来,如果不是这样,而是按照对方的节奏来,突然打我一个猝手不及,那我可就危险了!不过,现在来说,还是如履薄冰,接下来每一步,争取都走在敌人前面吧。” 韩安妮却摇摇头:“不是你运气好,是你与人为善,和下属关系也好,你关心下属,下属很多事也会和你说,这些,都是你的敌人想不到的。” 陆铭一笑,张开双臂:“我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却遭遇飞来横祸,一口天大的黑锅悬在我的头上,你不抱抱我安慰安慰吗?” “切!”韩安妮扭过身子,“好多人等着安慰你呢!” 看着韩安妮娇嗔可爱神情,看着她秀美身影,坐在离自己仅仅,嗯,大概5厘米远的位置,方才听自己说话,她坐得越来越近,从心理学,已经是亲密距离了。 陆铭心里一跳。 如果我现在,突然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一口呢? 她会什么反应?至少,不会摸枪给自己一枪吧? 正心里蠢蠢欲动,突然,有人敲书房的门,娇滴滴的吴侬软语,“专员大人哪,您和妮子谈好不的啦?我送点水果进来,可以不啦?” “哦,妈,我们没事了!”韩安妮起身。 陆铭无奈,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啊,当断不断。 韩安妮开了门,立时哒哒走进来一条妖娆身影。 陆铭一怔,韩安妮这老妈,打扮却不一样了,开始穿旗袍了,贵妇发髻,刘海挑染的极为瑰丽,俏脸含春,一袭红彤彤旗袍,肉丝袜高跟鞋,身段玲珑,曲线诱人,这美貌妇人却是越发的妖冶艳丽。 “哎呦呦,我的大人,你往哪里看得啦!”端着果盘的汤氏娇嗔一声,眉目间却有点小得意。 陆铭差点一口气呛死,这,自己就是正常看过去而已。 再看韩安妮,俏脸立时黑了。 汤氏已经坐在陆铭身旁,从果盘里捻出一粒紫溜溜的葡萄粒,往陆铭嘴边送,“大人,今年的葡萄你尝过没有啦?可甜的啦!” 陆铭用手接过,“好,我尝尝。”放进嘴里,“嗯,好甜,阿姨你挺会挑葡萄啊!” 没有忙不迭起身避瘟疫一般避开,那样的话,好像自己清高了,但就轻贱了韩安妮的母亲,更会伤韩安妮的面子。 现在固然韩安妮俏脸越来越黑,但只会生自己的气,而不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 只是,面前汤氏笑容越发甜越发妩媚。 陆铭笑道:“阿姨,什么时候,将安妮嫁给我吧?” “你胡说什么?!”韩安妮咬咬牙,转身摔门出去,更不想听老妈接下来令人生气的言语,毕竟,劝过她几次了。 “那当然可以的啦!”汤氏瞥着韩安妮背影,“这妮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啦!太不懂事啊!” 转头美眸看着陆铭,“大人哪,你只有两房姨太太啦?” 陆铭咳嗽一声,“是……”立时心虚起来。 汤氏俏脸满是赞叹,“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成就,只娶了两个姨太太,真是太专情的啦,安妮她那混账的老爹,刚刚从泥腿子变成吃皇粮,就开始左一个右一个的娶,芝麻绿豆官的时候,就十个八个啦,而且,还活生生打死一个呢!听说,你对姨太太也好得很,都跟你夫人一样一样的,是不啦?” “那当然!”陆铭挺起胸膛,这倒是理直气壮。 “要不说的啦,给人做小,还是要进贵胄之家啦,安妮她爹那样的暴发户,简直没眼看的,而且,我嫁他的时候,都白胡子老头了,硬生生,从戏台上把我抢去的啦……” 陆铭一阵头大,眼见她又要讲述悲催的过往,咳嗽一声,“阿姨,这样吧,哪天您闷了,我请你出去玩玩,但最近,我没什么时间。” “好的啦好的啦!”汤氏俏脸立时阴转晴天,笑的花一样。 陆铭从公文包里摸出支票本,写了2000的数目递过去,“阿姨,这个月您的生活费!” 看汤氏立时做贼似的看向书房的门,陆铭低声说:“安妮那里,我一直没说。” 汤氏立时大喜,接过支票,“好的啦好的啦,大人啊,这里也花费不了什么,东西都免费的,我给安妮攒嫁妆好啦!大人您的第三房姨太太,嫁妆多点也有面子是不啦?” 陆铭笑笑:“多出去玩玩,该花花,安妮的嫁妆到时候我出,反正也是进我的门不是?” 汤氏笑得更是开心,咬着红唇,水汪汪双眸媚眼如丝,好似要滴出水来,要吃了面前的好女婿一样。 陆铭赶紧起身,“阿姨,我走了!” …… 从书房出来,却见会客室有几条人影,穿着检察官制服,陆铭微微一怔,便走了过去。 刘嫂已经赶紧跟在旁边,有些担心的说:“老爷,大检什么来的,说是要带小姐去问话。” 陆铭点点头。 “你们都什么人?”陆铭进会客室就问。 几名检察官转身,带队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圆脸男子,塌塌鼻子,脸型有点像哈巴狗。 “陆专员……”旁边一位年轻检察官识得陆铭,但陆铭并不认识他。 他在带队圆脸男子耳边低语几句,圆脸男子上下打量陆铭,皮笑肉不笑,“哦,你就是陆千行啊!” 陆铭笑笑,“找韩安妮什么事,我是她的代表律师!” 圆脸男子怔了下,随之嘴角露出讥讽笑意,“很快也该到你了,你代表什么?你?” 陆铭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那认识陆铭的年轻检察官眼见不太对,忙陪笑道:“陆专员,这是刘涛检察官,我们的副检控主任。” “用你替我报名吗?!”圆脸男子蹙眉看向年轻检察官。 哦,这就是刘涛,发现韩安妮藏徽章并投诉她的那位,陆铭点点头,又看向走到了自己身旁的韩安妮,笑道:“现在既然还没正式讯问我,那我还可以做你的代表律师,我和你一起去。” 韩安妮轻轻点头。 陆铭突然莞尔,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有个预感,我们两个,会一起上被告席,那时候,不知道谁会骂咱俩是奸夫淫妇呢?” 韩安妮咬了咬红唇,但看着陆铭,终于忍不住,低头,嘴角露出笑意,武安种种,现今思及,可能是那样的有趣和温馨吧。 “快点走吧!别耽误时间!”刘涛不耐烦的说。 陆铭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刘涛副检控主任是吧,你信不信,你个沙茶明天就会横尸街头?” “你说什么?!”刘涛做梦没想到,这家伙会直接骂自己,脸立时涨红,“你辱骂我,还威胁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控告你妨碍公务?!” “哎呀呀,我说错话了!”陆铭对刘涛身旁几个检察官摊摊手:“你们千万可别传出去,不然的话,万一这家伙真暴尸街头,又该算我账上了!” 几个检察官窘迫无比,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涛满脸怒火,正要发作,突然,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立时脸色,惨白的可怕。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同进同退 审讯室里,陆铭在韩安妮耳边低声道:“第五点,这刘涛,果然是知道点什么的,徽章本来应该是他机缘巧合找到才对。不过,看他满脸蠢相,也就是个外围,还真以为有我吓他的传闻,他的主子就会干掉他?” 韩安妮耳朵痒痒的,更听陆铭言语,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时审讯室的门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名检察官,走在后面的,正是刘涛,看到陆铭和韩安妮腻在一起嘻嘻哈哈这一幕,他脸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陆专员,您好!”走在前面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西域人,满脸络腮胡有点花白,鹰隼般的眼神,大检察厅资历最深的高级检控主任之一,叫扎哈维。 他很礼貌的伸出手,和陆铭握手。 能在帝国内取得一点点成就的西域人,那都得是极为出色的人物,在东海,就更是如此。 陆铭在大检察厅远远见过扎哈维,但并没有私下接触过。 麦肯总长派出这员干将担任专案组组长,说明立场还是很中立的,自也是希望将案子真正查个水落石出。 陆铭和他握手,笑笑:“我的官厅已经被按下暂停键,不是什么顾问专员了!” 扎哈维微笑道:“例行公事而已,专员您不用介怀,我们族人有句谚语,狂风到最后,乌云散开,我们都会见到明月,不是吗?” 落座后,扎哈维看向韩安妮,“韩安妮检察官,在帝国950年11月9日22点左右,你在金钟旅馆凶杀案现场进行搜证时,有没有将一枚徽章证物私自放入自己口袋?” 陆铭摆摆手,“我的当事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当事人当时对该物品认知为证物还是个挺漂亮的小饰品,有不同意见。” “不论这个小物品,被定义为什么,韩安妮检察官,你有没有在搜证现场将……”扎哈维从文件下拿出个小塑料袋,里面是那自由力量左翼团的徽章,“你有没有将它收入口袋?” “我的当事人保持缄默,而且攥在手里和收入口袋,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没有收入口袋,我当事人记得不太清楚了,希望你们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扎哈维对陆铭笑笑,“陆专员,不用这样紧张,现在不是在法庭上,我随意问问罢了,这些问题,也没什么大关系不是?对韩安妮检察官来说,最多是大检察厅内部聆讯,警告都未必有一个。” 陆铭摆摆手,“还是那句话,我的当事人无可奉告,大检察厅要对我当事人进行纪律处分,凭借你说的这些,还不够!” 刘涛咬着牙,“我当时亲眼见到,她将徽章放进了口袋,而不是攥在手里。” 陆铭看向他,“当时,金钟旅馆的后巷里,路灯是没有的,仅仅靠金钟旅馆亮灯的窗户透出的光亮,你们在后巷搜证。” 刘涛点头:“是。” “你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几米的一处区域,那般黑漆漆的环境,眼睛睁大仔细看自己负责的区域都怕漏看什么,你却一直盯着韩检察官看吗?你是不是,对她有不轨之心?” 刘涛一呆,“我,我就是抬头正好看见的!” 陆铭拿起桌上纸笔,刷刷画起来。 虽然画工不怎么高,但线条勾画的很清楚,是当时后巷里场景,以及金钟旅馆灯光透亮的情况。 陆铭指着其中一个区域,“这里是韩检察官找到徽章的区域,实际上,这里距离金钟旅馆窗户透出的光亮很远,很有点黑,而你,刘检察官,你是这个区域,在比较亮的区域,当你看向韩检察官,如果是无意抬头一看,其实是根本看不到她做什么的,要适应那里比较暗的区域,看清楚暗区域里的东西,你的眼睛,要盯上好一会儿才行,这是常识,刘涛检察官!” “这……”刘涛一时滞住。 “陆专员对这个案子很上心……后巷去了几次?”扎哈维笑着说。 “如果是你,你也会上心的,对吧?”陆铭对扎哈维微微一笑,又看向刘涛,“你一直在盯着我当事人看,你对我的当事人,是不是心怀不轨,由爱成恨,所以诬陷她!” “你,你胡说八道!”刘涛脸涨红。 韩安妮也直翻白眼,身边这男人,简直就是个大邪神,什么事儿,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完全走了样。 “陆专员,这里不是法庭,刘涛检察官也不是证人,好了,我们下一个问题吧!”扎哈维笑了笑,但看刘涛的眼神,已经有了丝严厉。 刘涛好像意识到了,身子微微一颤,低了下头。 注意到这一点,陆铭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一闪即逝。 “韩安妮检察官,你和陆专员,是什么关系?”扎哈维也微笑看向陆铭,“陆专员,这问题,也可以你代为回答。” 陆铭笑笑:“哦?我自投罗网,现在,我也是被讯问的对象了是吗?” 扎哈维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您可以不回答。” 陆铭琢磨了下,叹口气,“好吧,看来也瞒不过你们,其实吧,安妮,是我准备娶回去的第三房姨太太,我每个月,都会给韩安妮母亲生活费,另外,还在温德宝租的长包房,安置我这未来丈母娘。我丈母娘也答应了,要将安妮嫁给我,做第三房姨太太,安妮也基本是默认了。” 韩安妮立时咬着红唇,但这时候,自也不能反驳。 扎哈维呆了呆,是真有些发呆,显然想不到,问题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看了看文件夹里那一堆票据,都是陆千行帝国银行的支票账户转账给韩安妮母亲的一笔笔款项的明细。 “好吧,韩安妮检察官,今天麻烦你了!”扎哈维合上文件夹,又对陆铭一笑:“陆专员,今天也辛苦您了!” 陆铭笑笑:“韩检察官和我,都很愿意配合,毕竟,我多少还是算大半个检察厅的人吧!” “当然。”扎哈维满脸笑容。 …… 专案组就在北关警署里。 从里面出来,陆铭和韩安妮上了黑色商务车,陆铭就摇摇头:“这老扎,不好对付,而且,虽然不见得他也是老雷诺或者巴克洛的人,但对我很敌视,我感觉得到,他很想搞垮我。” 韩安妮本来正想算账三姨太什么的,听陆铭的话,秀眉微蹙,“我听说过他的传闻,他最喜欢查涉及成功人士的案子,而且,手段很残酷。” 陆铭一怔,“又是你那小姐妹和你说的?”这自己都不知道,毕竟,和他没什么交集。 韩安妮轻轻点头:“他有点愤世嫉俗,认为成功人士,大多数都是没有道德的人,他喜欢的历史上的人物,都是那些酷吏。” “年轻时候,他甚至起诉并绞死了他的父亲,这是桩密辛,也就佳玲没事做,从机密档案里看到的,一直提醒我,不要惹他,尽量和他不要发生什么交集。” “他父亲,好像是一家大户的仆人,偷了贵重东西,他主办的案件,却没申报利益关系,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由他做主控,打赢了官司,法庭判处他父亲极刑,那是三十年前,又是邻省乌兰,很保守的地方,奴仆偷盗主家当时在乌兰还是重罪。” 陆铭摇摇头,“极度自卑型人格,以自己出身为耻,继而就会骄狂自大,这样的人,从事法务事业,也许会是一场灾难。” “嗯。”韩安妮点点头,“你分析的好像没错,所以啊,你才十九岁,但取得那样大的成就,很天才的中洲人,扎哈维自己认为自己很有才干,也是他们族人中的天才了,和你一比,什么都不算,肯定很嫉妒你。” 陆铭咳嗽一声,“安妮啊,你看啊,我这样优秀,咱们的事儿就赶紧办了吧。” “什么事?”韩安妮莫名其妙。 陆铭叹口气,“而且呀,也是为我惹的这场官非着想,你尽快嫁进来做我的三姨太,咱们今天的口供,才坐实了不是?而且,我很多计划,要翻盘的话,也需要你嫁进来做为铺垫,加上我一系列安排,迷惑敌人,让他们无所适从。” 韩安妮听得一怔一怔的,蹙眉:“这样的吗?”但她何其聪明,立时明白过来,转身,再懒得理这家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催化剂 刚刚送韩安妮回温德宝,却有人送来一封密信,孙伯交到陆铭手里。 陆铭看了一笑,又蹙眉:“得来点催化剂啊!不然,竞选要凉凉。” 从408出来,却见温凉玉等在外面了。 “四哥,最近还是别和我见面的好!”陆铭微微一笑。 “你我兄弟,还说什么……”温凉玉苦笑,有的话不用说出来,如果你倒了,我还好得了吗? 从你第一次在温德宝打了小雷诺,这温德宝,已经和老弟你密不可分了。 “沙奎*雷诺带了夫人,和龙虎豹,在对面大龙凤茶楼喝茶呢,你走的时候小心点……”温凉玉说着话,摇摇头,龙虎豹都踩到自己家门口了,自己却只能隐忍。 以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己不去明嘉大酒店附近,刘守业的人也不会来温德宝街区内。 “哦?”陆铭笑笑:“这几个凑一起了,怎么凑的?来看我热闹?也是顺便看,几时接收你温德宝呗?” 沙奎*雷诺,是小雷诺的哥哥,老雷诺的大儿子,老雷诺的生意,很多已经交给了他打理,明确了他是雷诺家族的接班人。 龙虎豹,是明嘉娱乐的大老板刘守业的三名金牌打手,打打杀杀的江湖人物。 明嘉娱乐和温德宝是北关灰色行业的两个翘楚,竞争极为激烈。 刘守业虽然嫖了白,成了北关的议员,但暗中还是有一帮打手的,就是龙虎豹兄弟和其手下。 毕竟从事黄、赌这类灰色行业,想真正干干净净也不可能。 “龙虎豹,是自己来的呢,还是刘守业默许的呢?”陆铭自言自语。 刘守业,和自己的关系,其实是很复杂的,自己曾经教训他的儿子良公子。 但自己律师行合作伙伴,又是他最喜欢的堂侄刘翰眀。 当然,人都是个体,尤其到了刘守业、刘翰眀的阶段,都有自己的圈子,考虑事情的角度也就不同,不可能叔侄俩,就一定会一个立场。 “我去看看!”陆铭笑笑。 温凉玉想劝,但想想,对方就在温德宝对面,还带了手下来耀武扬威,这口气也实在窝不下去,咬咬牙,“好,我先布置下!” 陆铭摆摆手,笑道:“不用,现在可没人想乱枪打死我了!”又说:“大雷诺的夫人,凯瑟琳对吧?那个息影的大明星?” 温凉玉点头。 凯瑟琳是上一代影后,但实际好像比现今影后妮可,也就大四五岁。 影坛更新换代,也实在是快,尤其是息影的明星,想起凯瑟琳这个名字,倒好像很久远一般。 但她那些经典镜头,却历久弥新,令人很难忘记。 温凉玉心里苦笑,自己,还曾经是她的超级影迷呢。 可惜,她两年前息影,嫁给了比她年长十几岁的沙奎*雷诺,进入豪门相夫教子,本来,还曾经心里祝福她来着。 陆铭揉了揉下巴,“我看看她去,和我那妮可妹妹不一样,以前她是清纯路线,但偏偏有全裸的镜头,我妮可妹妹走性感路线,但实际比基尼上镜都没一次,对吧?” 温凉玉苦笑点头:“是。” “能找到她全裸的海报吗?给我拿一张,我去找她签个名。” 温凉玉呆了呆,咳嗽一声,“海报来说,她从来没出全裸版本,有那个抱着胸,镜头关系,海滩上浪花正好遮住 陆铭点点头,现今来说,影片里有全裸镜头,但也很难真正流传成照片之类的,毕竟不是后世,各种数字版本,可以处理截图。 海报就更是,都是雷诺影业官方发行。 “就那个吧,听着挺不错,很有艺术感。”看看温凉玉,“四哥,你怎么好像有点舍不得啊?” “没,没有!我去给你拿……”温凉玉转身,心里却在滴血,自己可是收藏的珍品啊,平时拿出来看一眼都不舍得。 …… 大龙凤茶楼是典型的中洲风格茶楼,木质结构,飞檐翘角,挂着红灯笼。 陆铭噔噔噔上二楼,前后左右,全是温凉玉的人,一个个黑衣短打扮,藏着短枪的枪手。 虽说现在应该确实没人想乱枪打死自己这个老弟,但老弟明显去搞事情,那可能会逼得人家等不及。 不过,确实对方先踩过界的,那就搞吧,反正看起来要天下大乱,一塌糊涂。 大雷诺和龙虎豹喝茶的雅间,窗户正对着温德宝俱乐部恢弘气派的玻璃转门。 陆铭带着二三十号黑衣人从俱乐部出来,穿马路向対街走,拦下一切正通行车辆的嚣张画面自然他们能看到。 陆铭一路走来不觉好笑,自己现今做派,好像真混成黑道大哥了。 看着蜂拥而上的这群黑衣人,在雅间门前站着守门的七八名彪形大汉脸有些白。. 毕竟,来之前是听说温老四现在惹上了大麻烦,是以,现今就是在温德宝大门前拉屎,应该也没人管,可谁想到,对方气势汹汹的就来找麻烦。 这要真开打,对面就是对方大本营,自己这几只,哪里够看? 这些人正胆突突,还装出凶狠的样子想拦住来的这帮狼,更想不到,来的黑衣人们,不由分说,一杆杆盒子炮就对准了他们。 这些龙虎豹的跟班完全没想到,伸手摸家伙的机会都没有,就都被逼着蹲在了地上。 门“嘭”一声被推开,陆铭抱着很精心的布袋包裹的那卷海报进来,身后,七八名黑衣枪手跟进来,盒子炮都拿在手里,只是枪口对地。 而站在陆铭身旁的孙伯,看起来就很不起眼了,就是个随身老仆一般。 雅间内,坐着五个人。 沙奎*雷诺是位三十七八的美男子,燕尾服,旁边放着黑色高高礼帽,很老牌的绅士那种。 但他脸色微微发白,自然是想不到,事情发展方向是这样,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陆铭进来就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同归于尽谁不敢呀?” 龙虎豹,两男一女,满身彪悍气息,大龙、二虎和豹女,兄妹三个纹身都是密密麻麻,露出的脖颈上也全都是狰狞刺青。 他三个很淡定,冷笑看着陆铭。 “凯瑟琳小姐,我是来请您签名的!”陆铭笑呵呵看向大雷诺旁的清纯西洋少妇。 确实,凯瑟琳便是已经为人妇两年,但脸蛋依旧清美动人,金色微卷短发,这发型一般美女都驾驭不了,而却正好衬出凯瑟琳高贵精致的气质,一袭黑色纱裙,勾勒出她优美身材曲线。 不过,从总体上,还达不到妮可、潘蜜菈的级别,至于甄氏双珠,那是天上仙女,自不和凡间人比较。 但这凯瑟琳,演技极高,碧蓝深邃双眸极为有神,真的好似能说话一般,一切喜怒哀乐,都能从她双眸中演绎,就现在静静坐着,那份气质,就明显和旁人不同。 是以,如果妮可真和她一起上综艺的话,按后世那些粉丝喜欢全方位比较的各种打分,两人最终鹿死谁手,还真未知。 毕竟,虽然妮可颜值更高,身材更好,但就好像流量明星,隐隐缺点凯瑟琳的某种特质。 可能,应该叫岁月沉淀吧。 不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应该喜欢妮可的占大多数。 陆铭胡思乱想着,将海报慢慢展开。铺在凯瑟琳桌前。 大雷诺立时脸色变了,“陆千行,你……” 还未骂出来,凯瑟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看向陆铭,碧眸里全是鄙夷,“小瘪三,中洲猪,滚!你马上要蹲大牢了,到时候,我去给你送猪食!” 陆铭一怔,这却想不到了。 以清纯著称的前影后,原来,骨子里却是泼辣彪悍,而且,更有严重的种族歧视。 和潘蜜菈不同,潘蜜菈只是自小贵族教育,骨子里的东西,有时不经意的流露,和自己在一起后,那就不用说了,早就潜移默化的变了思维,碧丝就更搞笑,以自己是个“好蛮子”为荣。 妮可呢,家境贫寒,人也纯善,从根上,就没种族思想。 这前影后和正当红的影后,却是人前人后,都是两面。 妮可火辣性感风格,其实骨子里清纯保守。 这凯瑟琳看似保守且气质高贵,其实却是个泼妇,在报刊上那些抨击种族思想的访谈,更都是做戏了。 毕竟,东海是中洲人的东海,是帝国最大的电影市场,而且,全帝国来说,中洲人和西洋人人口差不多,她想要中洲人市场,就得表现得对种族思想深恶痛绝。 看着凯瑟琳,陆铭笑起来,“我看看,好像比海报上的小一点,海报是处理过了吧?” 伸手,便向凯瑟琳胸前摸去。 大雷诺已经猛地起身,挡在了陆铭面前。 此时,身后几声闷响,却是龙虎豹三人纷纷倒地。 他们都要暴起将陆铭抓为人质,但谁会想到,一直颤悠悠跟着陆铭,帮陆铭随时接布包的老仆人,却是个近身搏击高手,被他不知不觉到了身前一步,那三人,瞬间就被击倒,失去了战斗力。 看着这一幕,大雷诺脸色猛地煞白。 陆铭笑笑:“反正我要死的人了,多几个垫背的挺好,我就挺奇怪,你是脑袋哪根筋不对,眼巴巴的跑来送死?!” “你,你敢做什么?……”大雷诺兀自挡在妻子前面。 看着倒地的龙虎豹,凯瑟琳俏脸,也露出了惊讶。 陆铭笑笑,挥挥手:“带走,送我车里去!” 本来连串举动,就是要孙伯不知不觉接近龙虎豹。 不过,看着凯瑟琳,想想她骂自己的话,又看看正拉开大雷诺的黑衣人,看他们,其实对动手拉拽西洋贵族,还是有些畏缩,不太能放开手脚,是以,半天都拉拽不了两人动身。 陆铭伸手,看起来狠狠捏了凯瑟琳胸部一把,笑道:“是小了些!” 卡瑟琳痛的尖叫一声,当然,可能更多是觉得被羞辱的叫声,嘴里咒骂着,但很快被堵上了嘴。 黑衣人们,立时哄堂大笑,好像突然就觉得,这两个,也不过是普通人,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立时动作粗野起来,拉着大雷诺夫妇下楼。 而那边,陆铭却叫人找了个担架抬他走,混乱中,大雷诺夫妇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伙有精神病。 …… “G”先生可能绑架了雷诺家大公子夫妻,然后不知所踪的新闻,突然铺天盖地。 虽然,记者们去“G”先生在合浦道的大宅一直观望,但也不见警方有什么行动。 好像,雷诺家族,并未报警。 当然,也有传闻,说是大雷诺夫妇,不知道怎么,枪击了“G”先生。 也不知道哪个传闻是真,哪个传闻是假。 总之,“G”先生,是真的失踪了,连续两三天,都看不到“G”先生出现在合浦道或者温德宝,这两个他常去的地方,毕竟,“G“先生出行,那大车小辆,尤其是标志性的豪华帝国梦想长厢车,特别引人瞩目。 …… 西区一栋三十多层的超豪华公寓楼。 二十七层3号室一间卧房内。 说是卧房,其实现今改造的,一溜长桌,桌上摆着黑色机器,圆盘在转。 陆铭静静坐着,旁边坐着张贤和,一只手扣着耳机,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 张贤和的脸色极为怪异。 耳机里,是两个男子在对话。 “杰夫已经死在他手里,我不能再让沙奎给他陪葬,你懂吗?他已经疯了,现在是条疯狗!如果沙奎也没了,我现在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另一个声音,“可是,巴克洛先生不会同意半途而废的,而且,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而且,这些证据,都很隐晦,因为本来就是这样安排的,虽然没有明确证据是他干的,但让所有人,就以为是他做的,这样,他在东海会失去所有庇护,最后怎么死的,也不会有人关心,那些大人物们,巴不得他悄无声息死掉呢。” “所以,根本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我们就算想中止,也无能为力,也做不了什么啊?” “而且,这个计划,多少人力物力,雷诺先生,这不是您喊停就能停的。” 开始那略显老迈的声音,“我想想,我想想,但是,我不能再失去沙奎了,不能了……” “好的雷诺先生,有事情,我还是尽量去老地方和您见面,您这样经常给我打电话,不太安全。我明白,您心里急,但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而且,他可能只是敲诈您,他怎么会知道是咱们做的?他和您的通话,也确实根本没说到点子上,对吗?故意敲诈罢了,您只要装作不知情,也许,他不会对大公子怎样的……” 老迈的声音含糊其辞答应几声,电话就此中断。 张贤和放下耳机,拿起桌上一份档案。 里面是一个人的资料,谢尔弗*佐敦,雷诺影业掌舵人老雷诺的高级私人顾问。 也就是,刚刚和老雷诺通话的人。 谢尔弗住在楼上二十八层的3号室,电话被安装了窃听器。 看着陆铭,张贤和苦笑,“陆专员,您也知道,我本来是程令禹次长委派,调查雷诺影业可能涉嫌洗钱一案,而且,就是个初步调查,程检说,您可能有些资料能帮到我,但是,我听到的,都和洗钱无关啊!” 陆铭笑笑:“昨天的通话是谈到洗钱的,喏,都有录音。” 张贤和苦笑:“我明白程次长在做什么,也明白您在做什么,但是,对谢尔弗我并没有拿到监听权,这些监听的录音,拿不到法庭上。” 陆铭点点头,“是的,你是非法监听,在洗钱案上,这些证据都上不了庭,但是,这些监听资料,无意间被我得到了,我的案子,多半也是不用上庭,而且,上庭的话,这些监听录音,能不能作为证据,也要看法官怎么看了,还有我怎么来争取了,因为并不是目的性的监听,也许能作为旁证,给陪审团听一听。当然,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录音,本来也不是上庭用的,对吧,要说我主谋杀人,本来就没有明确的证据,很难送我上被告席。” 张贤和苦笑,想了想,“好吧,专员,从五天前,我开始监听的这里,但是,如果内部调查科给我处分还好,如果认为我严重违规,要送我上法庭,得您做我的辩护律师。” 陆铭一笑:“这还用说吗?”伸手,“贤和,这个情我记下了!” 张贤和深深叹口气:“我本来就相信官长您,只是想不到,原来是雷诺先生……” 陆铭笑笑:“你继续监听!” 出来后,陆铭又进了一间小屋,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响了几声后,那边接起。 “程检,谢了,我感觉差不多了,几天后,应该就会有眉目,尽量争取,还能赶得上我的电视辩论。” 那边的人,好像错愕了好久,终于苦笑道:“你还想着竞选呢?不可思议,你呀,真不可思议。” “总之,谢谢程检了!”陆铭笑笑。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人举报,雷诺影业洗钱,我要张组长进行初步的调查而已。” 陆铭笑笑:“我明白。” 那边的人,犹豫了一下,“其实,你刚出事情的时候啊,汉斯先生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如果你需要帮忙找到我,要我尽量帮你。当然,有没有这个电话,我能帮的,也一定帮,只要别违规。” 陆铭有些诧异,汉斯先生?突然明白过来,是克莉丝汀法官的大哥,自然是,克莉丝汀求的他大哥,毕竟从某种角度,这位公储的面子,肯定比克莉丝汀的要大。 挂了电话,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自己出了事,累得多少人担心?感觉,这辈子,自己也值了。 拿起面前卷宗,又看起来。 前几天,就是雷诺夫妇和龙虎豹去大龙凤的那天,在温德宝,恰好收到内奸被抓到的密信。 内奸也交代,他的上线,就是谢尔弗,也就是楼上,现今被自己监听的这位。 老雷诺的私人高级顾问。 内奸被抓到的那一刻开始,就很配合,尤其是,见到老鲶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 他甚至还兴奋起来,因为他知道,归根结底,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如果配合好自己,说不定,这条命还能保住。 另一条线,也就是那个穿着步云鞋假扮老鲶拿电报的高平,铁胆党前成员,为雷诺影业洗钱的那位,同样联系密切的,也是这谢尔弗。 甚至,那北方商人真实身份,都是这谢尔弗曾经的雇员。 那么显然,在构陷自己的这场行动中,谢尔弗,是老雷诺的代言人,也是他的防火墙。 是所有行动的真正下命令的执行者。 不过,这种人,就算抓了他,也根本问不出什么。 他和老雷诺的密谈,就更无从查证。 而这时候,大雷诺夫妇出现了。 简直就是现成的催化剂。 自己就装作绑票了他们,更派人给老雷诺打去匿名电话,要他想办法给自己洗白,不然,他的大儿子和儿媳,都会死得很惨,而且,保证死前所受的折磨,会令他们后悔来到人世间走这一遭。 老雷诺终于慌了,这才会几次直接打电话,和谢尔弗在电话里,就谈论这些密辛。 而谢尔弗的电话,已经被碧珠,神不知鬼不觉安装了窃听器。 当然,现在都是有线监听,只能在谢尔弗楼下单位,成立了这个临时指挥部。 想想,还真得感谢大雷诺,自己正琢磨想个什么招,要逼得对方主动动起来,只有逼得对方动起来,才会有破绽。 这时候,大雷诺就送上门了。 大雷诺,作为雷诺影业的接班人,所有构陷自己的事情,老雷诺自然会瞒着他。 这样,哪怕最后出了事,他这个大儿子也不会被牵连,雷诺家族,还是后继有人。 但这也导致这家伙,以为自己真的杀了边界委员,眼看要被击倒呢。 他和小雷诺很要好,兄弟情深,这才跑去温德宝的地盘,准备看自己的笑话。 而且,和刘守业不知道怎么谈的,有龙虎豹作陪,想来装模作样承诺,以后温德宝,也会是龙虎豹的人保护的场所。 结果,变成了送货上门。 想着,陆铭摇摇头,起身出屋,又进了另一个小屋。 大雷诺和凯瑟琳,都戴着手铐和脚链,被塞着嘴,坐在屋子角落。 这两人被关这里,自然不会令张贤和看到。 张贤和自己也明白这里可能有很多秘密,也坚决不去不该去的房间。 看着满脸惊恐失色的大雷诺,昨天张贤和没在的时候,拉着他夫妇听了一段老雷诺和谢尔弗对话的录音。 “雷诺先生,你父亲构陷我,你勇于举报,这几天才和我在一起对吗?要一起对抗你父亲的阴谋。” “还是你和你父亲是同伙,去了大龙凤要暗杀我?” “结果,我受了伤,刚刚才苏醒,这才知道你们两个被关了几天了,是我手下人不懂法,我会令他们去自首。”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从大龙凤出去,是被担架抬出去的。” 陆铭笑着,指了指自己左肩,“我这里受伤,会很痛的,尤其是,要自己对自己开枪,所以,这种痛,你将来会加倍尝到。” 大雷诺眼里,已经全是恐惧。 陆铭看着他,“所以,你是选第一个答案,还是第二个呢?实际上吧,就算所有的事实讲出来,我只会受到同情,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我现在,只是给你个机会,也是给你父亲个机会,你父亲,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没跟你讲,就是为了保护你,你应该知道他一片苦心,他如果在,你想想,他会让你选哪个答案?” “如果是第一个答案,你点一次头;第二个答案,你点两次头。”陆铭笑笑。 大雷诺痛苦的摇头。 陆铭蹙眉看向旁侧凯瑟琳:“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根本没摸到你好吗?你自己也知道的,我就是做做样子,电影里叫错位,不过,让你受羞辱,我确实是故意的。” 凯瑟琳一直仇恨的盯着陆铭,此时,更呜呜的,好像要说什么。 陆铭摇摇头,也不理会她,看向大雷诺,“如果你还不给我答案,我走了,下次再进来,可能给你的选择又不一样了,毕竟,外面的情形,时刻都在变呢。” 说完,陆铭起身就想走。 “呜呜呜”,大雷诺发出声音。 陆铭转身,却见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的,点了一次头。 陆铭嗯了一声,“明智的选择,雷诺家后继有人,你的父亲,会为你的选择感到自豪的。” 大雷诺好似全身力气都没了,慢慢,瘫躺在了一旁。 ------题外话------ 感谢所有朋友的支持!为什么有少部分朋友会觉得参军更新少呢,这,,,因为参军不朝三暮四吗……算个账吧,这本书1号上架,昨晚或者今天凌晨进了精品,进精品除了订阅成绩达标,还要VIP字数够二十万字,也就是,二十一天,参军已经更新了20万字,平均每天将近一万字更新,老读者都知道参军的更新能力,这真的是尽最大努力了,有史以来更新最快的时期。而且就不说参军更新能力,这样的更新速度,除了跟一些变态比,怎么都不算慢吧?不过参军每一章,都不是按照字数断而是按照情节,都是一段情节走完断章,这一直是参军的习惯,所以,字数上就比较乱,而用点数,不太好看出来,很多差一点就满整数的章节。其实编辑早建议过,让我就三千字一断章,每天正常两更,多的一起爆发,如果我这样更的话,可以算算,也就是,每天三千字两章的话,现在多出七八万字,也就是,可以每隔两三天,在正常更新外,参军可以加更一万字,这样确实好,每几天,参军就加更一万字,然后理直气壮大声喊,需要月票,哈哈!但是,就是懒得这样搞啊,习惯改不了,也喜欢按情节断章。所以,大家多理解,也真不要说参军更新慢了,心里有点憋屈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案中案 看着手上的纸张文字,沙奎*雷诺满脸的为难。 陆铭微微一笑,“打吧,打完这个电话,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了!” 这是温德宝429号,很窄小的酒店套房,在四层的一众豪华套房中,也很不起眼,不过,这个房间的电话,便是通过电话公司,也是查不到来路的,号码存在,但地址是假的,而且,电话线是混搭而来。 凯瑟琳远远坐着,咬牙盯着陆铭背影。 终于,雷诺拿起了电话,颤悠悠拨号。 不一会儿那边接通,“喂?哪位?”传来略显苍老又有些疲倦的声音,是老雷诺。 陆铭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有那么一瞬,就想按下话机的插簧,结束两人的对话,毕竟,逼迫儿子骗父亲,好像有违中洲人的伦理纲常了。 却不想,雷诺看着手里的纸片,并不犹豫,说道:“父亲,是我,沙奎……” “啊,你,你在哪儿?”老雷诺的声音,立时激动无比,“你没事吧?那恶魔……” 陆铭静静听着,小雷诺在自己眼里是小恶魔,自己在老雷诺眼里,同样是恶魔。 “父亲,你听我说。“沙奎*雷诺打断了老雷诺的话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打电话的机会,那枪手出事了……” “啪嗒”,陆铭按下了话机插簧,通话戛然而止。 沙奎*雷诺无力的坐回了椅子,呆呆的出神。 过了十来分钟,桌上另一個电话响起来。 福墨思的声音,她现在在谢尔弗楼下负责监听。 “少爷,老雷诺和谢尔弗通话了,和您估计的一样,老雷诺并不知道枪手是什么人,他问谢尔弗,沙熊是不是有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谢尔弗犹豫了好久,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但和对面没多说什么,只是咨询了几句猎枪保养的问题。” 陆铭点点头,挂了电话。 很快,桌上另一条电话线接的传真机,滴滴滴滴后,慢慢打印出一排文字。 “汉尔顿州,浣熊市,勇敢者猎枪店。” 这是谢尔弗刚刚通话的地址。 陆铭拿起刚刚和福墨思通话的电话,拨了个号,“汉尔顿州,浣熊市,勇敢者猎枪店。” 和自己预计的一样,老雷诺对枪手一无所知,也不需要知道。 谢尔弗是雇佣枪手的人。 而且是谢尔弗直接雇佣的枪手。 如果是自己,也会如此,因为这是个惊天大案,等于在挑战东海这许多年来上流阶层制定并遵循的规则,在挑战东海的一切权威。 如果用中间人,那难保这中间人,日后因为点别的事被抓,或者怎么着,将这惊天大案引出来。 包括枪手,其实,如果是雇佣一名完全和东海无关的职业枪手,杀人后就离开,从此甚至谢尔弗这个雇主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固然好。 但同样,职业杀手,如果因为别的案子失了手,难保不会将这惊天大案透露,以此换取轻判的认罪协议。. 而如果用完就杀人灭口?能无声无息杀掉六个人的职业杀手,对雇主的防范,那都是必然的。 尤其是,敢接下枪杀数名东海边界委员这种活的话。 要灭口这样的杀手,不是那么容易,万一弄巧成拙,就更是糟糕。 所以,如果自己是谢尔弗,终究还会找那种,自己能把控住,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品性,对他以后的生活轨迹,也会有一定掌控的枪手。 看来,谢尔弗也是这样做的。 西部州的这个猎枪店,就算不是枪手所在,也是可以随时知晓枪手信息的谢尔弗的亲朋。 枪手杀了人后,看来早就离开了东海,去了汉尔顿州浣熊市,或者,原籍就是那里的人。 电话号码的地址,来自东海电报电话公司。 东海电报电话,是帝国三大通讯运营商之一。 其最大的股东,也是个目光很敏锐的家伙,现今,是自己的秘密商业伙伴之一。 不过,自己查线路,并不是通过这位商业伙伴,而是买通了这间公司在东海通信机房的技术人员。 这种赚钱不多的小人物,别看不起眼,但关键时刻,却有很大的用处。 反而他的主管,不容易被买通做这些事,毕竟,主管也要通过这些技术人员来做,人多嘴杂,很容易被举报,而且,从技术层面,就更不如自己买通的这个人才,这般有效率。 琢磨着,陆铭拿起电话,拨给福墨思,“抓人吧!” 挂电话又拨号给97邮电所附近的点:“抓人!” 一连拨了四五个号,都是简简单单的“抓人”这两个字。 沙奎*雷诺在旁呆呆地看着。 陆铭起身的同时按了下桌上红色按钮,立时有人进来收电话和电话线。 陆铭正要走出去,突然瞥见凯琳娜一直咬牙盯着自己,显然,这个女人,成名后一直是天之骄子,嫁入雷诺家族后就更别说,沙奎*雷诺事事谦让,虽然,最近雷诺家族有点不顺,但对她的生活一直没任何影响,那些不顺利,应该也都瞒着她呢。 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屈辱,尤其又是,是被自己这个她瞧不起的中洲人羞辱。 “我劝你以后做事情多想想,不要你丈夫好不容易博来的机会,你给浪费掉,我故乡有句话,家有贤妻,丈夫不遭横祸,希望你不是反面例子!” 说完,陆铭转身走了出去,但感觉得到,这女人,还是恨恨的盯着自己背影。 …… 来到408,对要迎上来和自己说话的汤氏笑道:“阿姨,我急事,打个电话。” 进了书房,关好门后,拨通了程令禹的号码。 “程检,边界委员遇袭一案,我找到了一些相关人员,而且,后天,有可能找到枪手。” 程令禹一怔,他当然明白,陆铭说的“找到”是什么意思。 “我转给专案组?还是张贤和那组?或者,您想什么人接手?” 程令禹沉吟了一会儿,“都查清楚了?” “当然没有啊!还有外地人在里面。”陆铭笑着。 “哦,那这样,我最近正集中处理一些外地移民的案子,那些嫌疑人,你交给我,我来排查排查。” “好。”陆铭笑了笑,“那程哥你忙。” “千行……”程令禹迟疑了一下,“我想,我还需要和麦肯总长通个气。” 陆铭笑笑:“嗯,那我等消息。” 陆铭知道,程令禹当然明白,自己打了这个电话,就是有一定把握,而如果真的能侦破边界委员被杀案,这大大的功绩,怎么说都不为过。 程令禹从进入检察系统,还没侦办并破获过这样的大案。 这份功勋,程令禹突然觉得,他自己独占的话,会遭人嫉恨,还是需要和麦肯总长汇报一下。 琢磨着,陆铭笑道:“不过程哥,我感觉,通过这些人,可能洗清我清白有一定机会,但真要这案子水落石出,怕是很难。” “最起码,能有个轮廓有个结论吧,不会这么大案子,搞得乱七八糟的,查到现在,光查自己人了!” 程令禹这话,显然是对扎哈维有些不满了。 毕竟,程令禹在高级检控主任时,他和扎哈维是竞争关系。 估计,也曾经被扎哈维逼得很郁闷。 陆铭胡乱琢磨着,那边程令禹叹口气,“千行啊,如果这案子真能结案,那不止麦肯总长,得多少人感谢你啊?” 陆铭笑笑,可能他觉得自己真有把握脱罪了吧,是以,没那么避嫌了,和以前语气也不一样了。 不过,世间事就是如此了,就算亲爹亲妈,也没人有义务一定无条件支持你。 老程,做的也算不错了,虽然,汉斯公储的电话,对他的心理历程,必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刚刚挂电话,外面轻轻敲门声,陆铭答应一声后,韩安妮推开一条缝闪身进来,说:“扎哈维亲自带队来的,问你在不在这里,正在温四哥办公室,跟温四哥争执呢。” 陆铭点点头:“我去见见他。” …… 温凉玉的办公室里,当看到施施然走进来的陆铭,扎哈维立时阴着脸对温凉玉道:“你不是说他不在吗?” 陆铭一笑:“温老板确实不知道我在啊,总不能酒店的每个长包房客人几时在,几时不在,他都能清清楚楚,那这酒店,可就没熟客敢来了。” 扎哈维蹙眉看着陆铭:“陆律师,你最好还是不要耍嘴皮子了,现在,跟我们走吧,需要律师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叫。” “陆专员”变成了“陆律师”,而且,也不是十几天前上次见面的满脸笑容。 陆铭点点头:“老扎你变化有点大!” “陆律师,请说话注意一些,再随意给我取外号的话,我可以起诉你损害我名誉。”扎哈维沉脸看着陆铭。 陆铭笑笑:“老扎,我最不怕打官司了,你想来就来!另外,现在外面都传,莪是绑架犯,老雷诺好像也对我有点误会,我可不敢走出这酒店,我担心被人乱枪打死。”看向扎哈维身旁的刘涛,“刘检,你说是不是?” 刘涛铁青着脸:“看你还能笑多久?” 扎哈维挥挥手,就有两个警员走到了陆铭身后。 扎哈维冷声道:“陆律师,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我们不是请求你配合调查,而是,怀疑你是11月9日枪杀边界委员案中的嫌疑人,现在,要带你回警署接受调查!” 陆铭沉吟着,点点头:“好,我跟你们走,我希望,你们真的有证据怀疑我才好!” 扎哈维也不多说,做个手势,意思警员们看好嫌疑犯。 今天早上,扎哈维收到一封举报信,举报陆千行为边界委员遇害案的幕后凶手,而且,这封举报信,是实名的。 看举报人的名字,又跟其了解了一定情况后,扎哈维这才亲自带队来抓人。 “我和温四哥说几句话。”陆铭走到温凉玉身边低语。 扎哈维,挥挥手,没令人阻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穷途末路 429房内,扎哈维和两名检察官、两名警员都被绑在角落,而且,制服都被扒了,都穿着内衣裤,有的不考究的仅仅是三角裤的,也被强行穿上了大裤衩子,花花绿绿的。 他们都被堵着嘴,扎哈维眼里直要喷出火来,嘴里的一团麻布都要被咬碎。 本来陆铭答应和他们走,谁知道,他打电话叫完律师,和温凉玉又商议了会儿什么,然后跟着他们刚刚出了温凉玉的办公室,就在走廊里,突然从旁边房间涌出来一帮人,不由分说,就将他们按住绑了个结实,还将衣服都扒了去。 扎哈维满心怒火,可看着满脸淡然坐在电话机旁的陆铭,心里,突然一凉。 举报人所说的完全属实?边界委员真是这家伙指使人杀的? 现在,要彻底败露了,所以,开始丧心病狂的抓陪葬品? 雷诺夫妇,传说被绑架的,也在这里,是真被绑架了? 想到这一点,扎哈维心沉到了谷底,可是,又突然有些茫然,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想过,这家伙如果是策划暗杀边界委员的幕后黑手,那么,这个人会很危险,自己还一次次来他巢穴?为什么? 难道是,自己原本就对他很注意,接了这案子后更深入研究了他,是以,反而心底深处,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他会是这案子的真正策划者? 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固然极为狠辣,但却都是阳谋,喜欢将人在晴日碧天下击倒,却让人无话可说。 是以,自己才从没想过,和他太接近,尤其是在他快败露时,自己会很危险? 扎哈维呆呆的,一时茫然。 本来同样被软禁在这里的雷诺和凯瑟琳夫妇,现今待遇倒是好的多了。 卡瑟琳已经忘了她要用目光杀死陆铭的使命了,此刻看着这几个新被绑来的人,满心的震惊。 大概是觉得,这家伙真是疯了,见谁绑谁,这是要干什么? 听雷诺父亲和人电话里的对话,边界委员的案子,不是,好像和这家伙没关系吗? 那他现在是在干嘛?要造反? 从扎哈维等被绑进来,大概也有一个小时了。 陆铭只是静静坐着。 电话铃突然急促的响起来。 陆铭接起,听着里面话语,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突然,走过去两步,啪一声就给了扎哈维一个耳光。 扎哈维脸上火辣辣疼,震惊的抬头看着陆铭,都忘了此时应该愤怒。 其余人,也都愕然看着这一幕。 陆铭手指点了点扎哈维,咬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 书房里,陆铭默默吸着烟。 对面,坐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扎哈维,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算了,医院的消息,命应该能保住。” 扎哈维站起身,“那,陆专员,我告辞了,还有好多事需要善后。”顿了下,“如果他残疾了,我会照顾那位小兄弟一辈子。” 看着扎哈维的目光,陆铭突然呆了呆,这家伙络腮胡花白,都半大老爷子了,可怎么在这一刻,他这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被父亲教训了一般。 几个小时前那一巴掌,也是气愤之下的过度反应。 自己说找律师,其实是和警署的线人通了个电话,那线人也是刚刚才查明白情况正要将信息偷偷传递给自己呢,原来,今早举报自己的人是正义党议员杨贵仁。 就是最早和小雷诺一起来温德宝的那人,原本第三区议员,已经宣布不再参加第三区竞选。 他竟然举报,说是自己和高王氏合谋,做了许多坏事,更害死高德培幼子,逼迫高德培隐退。 边界委员会就是收到了他的举报材料,是以聆讯自己,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而他本来是匿名向边界委员会举报的自己,这些日子,也反复在做思想斗争,现在,终于克服了对曝光身份的恐惧,站出来举报自己这个恶魔。 还说,他本来搜集的举报材料原件都送去了边界委员会,应该是被自己派出的枪手销毁了,但他可以和自己对质,不会再惧怕自己。 这些来自线人的情报,令自己很诧异,这杨贵仁,是老雷诺深埋的最后一颗棋子?准备关键时刻站出来指证自己的? 但是,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他们应该知道,做伪证的活人,自己从来不怕。 在法庭上做假口供,只要人活着,就不会没有破绽。 那么,大概杨贵仁也死定了。 可如果按照该计划本来的部署,原本就不需要有明确证据证明自己是杀害边界委员的幕后黑手,只是令一切迹象,看起来都是自己做的罢了。 如此,自己反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是以,杨贵仁的指控,本来就有些鸡肋。 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这颗棋子现在动,并不是老雷诺的指使。 因为从监听老雷诺和谢尔弗的通话内容看,他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那么,一直隐藏在更暗处的巴克洛家族呢? 巴克洛,比老雷诺接触的信息层面广阔许多,是不是,已经嗅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 而自己,正陷入在绑架老雷诺大公子的流言中。 就像自己开始和扎哈维所说的,自己现在在大街上冒头,被人乱枪打死的话,好像也合情合理。 杨贵仁,是不是巴克洛的人指使的?只为了让自己露面?让自己被带去警署问话? 因为巴克洛通过种种渠道,嗅到了危机,是以决定孤注一掷,干脆,除掉自己,一切纷纷扰扰就没有了。 毕竟,现今自己在高层眼里,还是暗杀边界委员的最大嫌疑人,自己死掉了,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真想为自己这个外乡人翻案,这样结束一桩可能根本查不出结果的无头公案,可能会皆大欢喜。 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计的偏差并不太多。 自己扒了扎哈维等人衣服,实际回警署的扎哈维的两辆车上,都是穿着检察官制服以及自己惯常服装的塑料模特,因为有车窗窗帘,所以,外面人只能看个大概。 果然,两辆车在距离警署不远的丰顺桥遇到伏击。 两个司机,都是温凉玉选的死士,虽然里面都穿了防弹衣,但其中一个还是受了极重的伤,当时消息是,很可能伤重不治。 这才是自己给了扎哈维一个耳光的原因。 其实,在闹市伏击警署车辆,这种团伙注定会覆灭,也根本瞒不住人。 这群有着精良武器的武装分子暴露的更加快,是因为伏击现场,就有人中枪受伤,没能逃走。 其是铁胆党约瑟夫兄弟团伙的骨干分子,人也光棍,坦白承认,伏击的就是陆千行,因为他绑架并杀害了约瑟夫兄弟的恩人老雷诺先生的大儿子。 法律制裁不了他,我们制裁他。 铁胆党有点类似东海的黑手党,其内团伙林立,架构比较松散,和温凉玉经营的东方类型黑帮完全不同。 而现在,扎哈维已经在督促警方通缉并追捕约瑟夫兄弟和其团伙,他这是从警署又回来这里转一圈,问那名重伤司机的情况。 “杨贵仁,自杀了是吗?服毒?”陆铭突然问。 扎哈维有些沮丧,点了点头。 陆铭笑笑,“这件事可以从两个角度解读,你亲身经历,应该明白,杨贵仁就是为了引出我,不管我死没死,他应该也会死;但我现在活着,外人眼中,这家伙应该又是因为实名举报我,尔后不明不白死了。” 琢磨着,陆铭道:“就算抓到了约瑟夫兄弟,他们两个,应该也不知情,估计真是在为雷诺夫妇复仇呢,和杨贵仁的举报及死亡,更不会发生联系。” “陆专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扎哈维咬牙,小老头发誓一般,“我绝不会让您蒙受不白之冤!”顿了下,眼巴巴看着陆铭:“陆专员,以后我做错事,你一定要打我骂我,我绝不会有怨言!” 陆铭呆了呆,更看着他深邃眼眸里好像有种渴望的光芒,立时一阵恶寒。 从给了他一巴掌,怎么都感觉这家伙,好像要把自己当亲爹一样。 那天听韩安妮说过他后,自己将他自也查得清清楚楚。 他自小生活在奴仆家庭,父亲懦弱又懒惰,还有偷钱的坏习惯。 最后,是他起诉将父亲送上了绞刑架。 可能,他的父亲对他来说,一直是一种耻辱。 他更是野蛮生长,性格偏激,从来没有父母的管教,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说,天分确实不低,也有极大的恒心毅力。 更一直没结婚,又是有名的酷吏,结合他的经历,怕多少是心理有很大问题。 而且,现在这情况是,自己给了他一巴掌,令他体验到了被父亲管教的滋味?一直他深深渴望而得不到的感觉? 这,这也太吓人了! “老扎啊,你去忙吧,啊!”陆铭咳嗽一声。 “好,好!”扎哈维答应着。 陆铭想了想,说:“其实,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案子本来我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对方也不过是困兽犹斗,而且你想啊,为了这个案子,最后一位议员都要跳出来自杀?说明对方已经黔驴技穷了,那杨贵仁,虽然已经宣布不再竞选议员,但毕竟还没卸任,还是议员中一员,这样的一个人物,都因为牵涉进这个案子送了命!” “所以,你想想,他们已经没有牌了,还会有人在这个案子里,愿意牵涉进来继续为他卖命吗?因为牵涉进来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一名即将卸任的议员。” 扎哈维入神的听着,默默点头。 陆铭又道:“还有啊,其实我大体能猜到杨贵仁和约瑟夫兄弟这档事是谁鼓捣出来的,他这是最后一击,击中没击中也好,也是在将自己撇干净。” “可能,是某种信号吧。” “老扎,到今天,对这个案子,你也应该有怀疑目标了吧?你怀疑这些事都是谁做的?” “老雷诺吧。”扎哈维笑笑,“当然,我是站在您的角度来分析,因为你最近,一直在和雷诺家族纠缠不清,包括约瑟夫兄弟伏击你,理由也是为雷诺夫妇报仇。” 看了陆铭一眼,“陆专员,那么,除了老雷诺,您还怀疑谁呢?给我点线索,我现在,还是专案组的组长,却感觉,局外人一样!”说着,苦笑,“陆专员,您就给我点内幕消息,好不好?” 隐隐,好像有点跟长辈央求什么的味道,陆铭一阵恶寒,头皮都麻了,挥挥手,“老扎,赶紧忙你的去吧!”你这绝对不是巨婴,你是恶婴,太恐怖了。 这时,有人领雷诺夫妇进来,扎哈维看看他们,没多说什么,手微微抚胸,用他族人的古老礼节告辞。 “你两个,也自便吧!”陆铭对沙奎雷诺夫妇也随意摆摆手。 沙奎雷诺立时吓一跳:“专员,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看能帮到您什么。” 开玩笑呢,外面已经天下大乱了,检察官的车辆都被伏击,自己夫妇俩别一出温德宝大门就被乱枪打死。 倒好像,在这恶魔身边,现在是最安全的,这恶魔,你别说,他如果不想你死,待在他身边,还真的挺有安全感。 陆铭摆摆手,“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了,我想这时候,你的父亲最想见到的就是你,你帮我给他带个话,就说你夫妇,没什么大恶,也没参与什么,我不会计较的!”又道:“我会派人送你回家。” 沙奎雷诺心下一突,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吓人。 但无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好吧,谢谢陆专员。” …… 奢华的书房内,老雷诺怔怔看着儿子儿媳。 在初始的无比惊喜后,现在,听着陆铭传的话,他陷入了沉默,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父亲,我打的那个说枪手什么的电话……” 老雷诺摇摇头:“我明白的。”深深叹口气,“我们以为,一直在算计他,其实,从很早很早,我们就都落入他的算计了吧!“ “而且,杨贵仁死了,一切都结束了……“老雷诺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一切都结束了……” 沙奎雷诺不解的看向父亲,“杨贵仁,也是父亲您……”听着,好像,杨贵仁的死,是一个什么信号一样。 老雷诺有些疲倦的挥挥手,“你不用懂,也不要问……” 沙奎雷诺默然。 “沙奎,集团的情形你清楚,本来,就已经很艰难,我最近,又用了很大一笔资金,加之,接下来,还会有各种负面新闻,有各种清算,官方的,生意伙伴的,甚至,那些好像是我们亲属的饿狼,这时候,也会跳出来咬我们的……”老雷诺慈爱的看着沙奎雷诺,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手,“沙奎儿,你要坚强,知道吗?!” “父亲,您不要这样说,您不会出事的!”沙奎雷诺心里一沉,更酸酸的。 老雷诺笑了,看向窗外,目光很飘忽,“我呢,不后悔,尽人事听天命,只是,失败了罢了,人,总有成功和失败,我有点后悔的,是没有教好你的弟弟……”顿了下,摆手止住沙奎雷诺要说的话,盯着沙奎雷诺,“儿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要记住我的话,我如果死了,和陆千行,没有任何关系,你千万不要再有复仇之类的想法,你记住了吗?”声音极为郑重。 “父亲,您不会死的,不会的……”沙奎雷诺哽咽着,拼命摇头。 老雷诺看向凯瑟琳,“你要好好帮他,他从来没经历过挫折,我,我是真不放心……” 凯瑟琳眼圈也红了,低头抹泪。 “夏夫,你来了,好,你总是很守时。”老雷诺抬头,突然愉快的笑起来。 进书房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也是老雷诺的遗嘱律师。 “来,你们都在,我现在,改一改我的遗嘱!夏夫,来,我没喝酒,没吸毒,现在,也没任何人胁迫我,我完全清楚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神智很清醒,对吧?!所以,我这次修改遗嘱,绝对会有法律效力,是不是?”老雷诺笑着。 夏夫默默看着他,轻轻点头:“是的,雷诺先生,您现在修改遗嘱的话,会在您死后即时生效。” “好,好……我们先说说墓志铭,我很早就想过的,我的墓志铭,要由我自己来写。”老雷诺笑着,慢慢坐回了沙发,“我想想,我想想,要从何说起呢……哦,从那个,我刚刚认识他们母亲的夏天开始吧,那是一个,很明媚的天……” 沙奎雷诺望着父亲,鼻子酸酸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老雷诺的安排 老雷诺死了,亲笔遗书里,承认是他雇佣枪手杀害了四名边界委员,在他临终前,向所有受到他伤害的人道歉,向所有东海市民道歉。 …… 温德宝俱乐部388高级会员房内厅,坐着一圈人。 主要是雷诺家族成员,包括现今的雷诺先生和夫人,雷诺先生的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姐夫和妹夫。 此外,还有过世的老雷诺的遗嘱律师夏夫。 陆铭坐在角落,不知道为什么老雷诺遗嘱宣布,非要自己到场。 这個叫夏夫的律师性子极好,打电话约自己,说宣布老雷诺的遗嘱,因为涉及到自己,希望自己到场。 自己说没空,夏夫却是性格好的出奇,说,那就在温德宝吧,我们都去温德宝俱乐部。 就这样,这一大帮人,来了温德宝。 其实想想,老雷诺自杀留的遗书,承认暗杀边界委员是他幕后主使,怕是肯定违拗了巴克洛家族的意愿。 老雷诺如果仅仅是自杀,死无对证,其实,这个案子还会有些模糊。 那谢尔弗是个死硬派,虽然被抓了,问任何问题,都是一言不发。 那枪手,在浣熊市虽然猝不及防被抓了活的,但在火车站,却突然跳下铁轨,被疾驰而来的火车碾压而亡,本来,他是被注射了药物的,应该全身无力,却不想,能拼了最后一口气跳铁轨,确实是个狠角色。 不过,97供电所附近抓的叫高平的,已经供认假冒老鲶收了老鲶家人的电报。 而且,给老鲶家送钱的人也被抓了。 根据他们的口供,洗清了老鲶的清白,何况,老鲶本来就没死。 老鲶清白,那么五名边界委员遇袭,按照现今证据,也就不能说和自己有关。 可是,他们为什么遇袭,也就成了无头公案,至少,从能拿出庭的证据是如此。 被窃听的录音,很难成为铁证。 而老雷诺在遗书里,承认此案是他一手策划,也就真正令这个案子水落石出。 这断然是巴克洛家族不愿意看到的。 至少,如果案子还没有真正的定论,自己就很难出面进行社会活动,暂时还是需要深居简出,避免成为热点话题。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雷诺,多多少少,也算帮了自己的忙,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现在,夏夫一再恳请自己出席这遗嘱公布会,诚意足足,和雷诺一大家人,来了温德宝。 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其实也挺好奇的,老雷诺到底怎么安排的遗嘱。 实际上,现今雷诺集团已经半死不活,再几个月后,怕都有破产的可能。 现在老雷诺的死,也打断了自己一些计划,对雷诺集团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拿起茶杯浅浅尝了口茶,陆铭又想,实际上,在电话录音里,谢尔弗不小心提过一次巴克洛。 但是,这确实很难说明什么,毕竟,巴克洛先生,也不是什么太孤僻的称呼。 法庭上,就更做不得数。 也许,现今巴克洛,虽然觉得不值,但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可对自己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雷诺遗书公布后,自己已经和程令禹打了招呼,将杨贵仁自杀一案要了过来,将会对此案进行彻查。 当然,一切都在保密中。 甚至自己的官厅,从大检察厅一口气拿过来十几份陈年旧案,都是一些到现今还未破获的案子。 就好像,自己对疑难杂案开始有了兴趣一般,陆千行专员的官厅,最近的工作安排,是重新对一些以前没有破获的恶性案件展开调查。 但自己真正盯着的,自然是杨贵仁自杀案。 “陆千行先生,请问,你在听吗?” 夏夫极为文质彬彬,语气温柔,而且他那张脸,人畜无害,让人一看,就发不起脾气来。 “在听!”陆铭点点头。 “好,现在,我宣读希伯来*雷诺男爵的遗嘱,该遗嘱由希伯来*雷诺男爵亲笔书写,由夏夫律师行代为保管并作为遗嘱执行监督人。” “希伯来*雷诺男爵,对生前的财产分配如下:在西区莱登道大宅,由长女弗莉达*雷诺继承。”顿了下,夏夫看向弗莉达,“弗莉达小姐,雷诺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在生时,你没有太多时间回家看望他,想来,现今极为后悔,现在,把大宅留给你,可以令你时时思念他的音容笑貌。” 弗莉达比沙奎雷诺还大一岁,是个中年贵妇,此时脸色铁青,并不言语。 夏夫继续宣读遗嘱,留给二女儿的,是银行部分存款、股票和几处房产,显然,比留给大女儿的,实惠多了,二女儿的丈夫,暗中握了下拳头,有点小兴奋。 “还有我最疼爱的小女儿珍妮弗,我的小珍妮弗,你答应了父亲最厚颜无耻的要求,父亲现在请求你的原谅,我爱你,父亲永远爱你,我留给你的,是我私人名下的星光商场,和我所有的房产,包括在帝都,我们雷诺家的祖地。哦,房产你都可以变卖现金,但祖地一定要留着,我的小珍妮弗,父亲爱你!” “我不信!”弗莉达猛地站了起来,“我不信父亲这样偏心!” 如果说,集团股份肯定全留给沙奎*雷诺,父亲早选定的继承人,可其余财产,分派的也太不公平了! 弗莉达的丈夫约翰逊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打扮很时髦,衬衣花裤,这时也站起来怒气冲冲道:“我们要求验证是不是雷洛先生的笔迹!” 夏夫看向弗莉达笑了笑:“大小姐,你也这样认为吗?” 弗莉达蹙眉瞪了约翰逊一眼,显然,对夏夫极为忌惮,摇摇头:“我就是觉得父亲太偏心了!” 夏夫点点头:“方才只是老雷诺先生作为父亲,对珍妮弗小姐说的话,接下来,是珍妮弗小姐分到的遗产的正式内容,清单如下……” 他开始读起来。 弗莉达脸色越来越难看,更恶狠狠瞪着她的小妹。 陆铭摇头,看着一直就知道抹泪的珍妮弗,这是雷诺的小女儿,年纪应该比小雷诺还小几岁,十五六的样子,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雪白纱裙清纯唯美,蕾丝白袜搭配珍珠鞋跟的小黑皮凉鞋,看起来极为斯文娇怯,现今泪汪汪的,巧克力色长发,深邃淡蓝眼眸,五官很精致,看起来,就是那种软弱的小白兔类型,现今更是哭的泪人一样。 听遗嘱内容,老雷诺分配给她的遗产还真不少,房产有十几处。 至于留给她的星光商场,规模可比刘老财的新时代大多了,位于市区的新发区,是新发区最奢华的商场之一。 “ 一干人立时都竖起了耳朵,包括大小姐弗莉达,明知道没什么希望,但还是抱着父亲万一老糊涂了呢?或者,本来父亲万一心里很疼我呢?之类的心情,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老雷诺男爵,近期将他持有的大部分其他公司的股份全部变卖,对雷诺集团股份进行了回购,现今老雷诺先生对雷诺集团,持有百分之五十九点三一的股份。” “其中,百分之二十九点三一的股份,老雷诺男爵无偿馈赠给陆千行先生……” 还没说完呢,大女儿弗莉达,丈夫约翰逊,二女儿夫妇,都跳起来,“这不可能,遗嘱肯定是假的!” “沙奎!你耳朵聋了,怎么不说话!”弗莉达怒气冲冲看着这个弟弟。 沙奎雷诺面无表情,“父亲改遗嘱的时候我在场,这些变动,父亲也亲口和我说了。” “什么?!”弗莉达呆住。 “大小姐,二小姐,请先等我将遗嘱念完,有什么异议,你们再提出来。” 夏夫淡淡的说着,对两个女婿,根本理都不理。 弗莉达和妹妹对望一眼,又都对丈夫使眼色,气哼哼的坐下。 夏夫又继续念下去,大体意思就是,其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为沙奎雷诺所有。 加之沙奎雷诺原本就持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雷诺集团,沙奎雷诺共持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但是,老雷诺要求,沙奎雷诺所持有股权的投票权,也要全部交给陆千行。 遗嘱里这样的要求没有法律效力,老雷诺则问沙奎雷诺,孩子,你答应过我的,对吗? 夏夫念到这里的时候,沙奎雷诺泪流满面,“是的父亲,是的!我答应您的,我答应您的!” 接下来,就是一些零碎财产和事务的处理,夏夫又念了有十几分钟。 “好了,遗嘱我念完了,请大家过目!”夏夫先将遗嘱文本,递给了弗莉达,“大小姐,您请过目!” 弗莉达咬着牙,盯着遗嘱,看起来恨不得将它现在就撕掉。 本来呆呆坐着的陆铭,突然起身,“拉倒吧!让莪给你们一家做牛做马?疯了吧?想得美!” 抬头,“老雷诺,你真是疯了,人死为大,你的罪孽,我不计较了,但要我给你雷诺家打工?你这是生前没斗垮我,死后笑哈哈啊你!你也太阴了!” 雷诺家族的人全呆住,包括夏夫,也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得到了三分之一个雷诺集团,而且还会成为未来掌舵人的这位陆先生,会是这种反应。 “我不要啊,夏夫律师是吧?这些股份,我不要,嗯,如果一定要我去办馈赠手续,那么,你替我代办,办完马上再全部馈赠给沙奎雷诺!要缴税之类的,也和我没关系,你们自己算!” 夏夫苦笑:“陆先生,您稍安勿躁。老雷诺先生,还有一些安排,我还没说到。” 陆铭摆摆手:“不用说了,雷诺集团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面对多少问题?我如果从外围下手,趁着现今,要雷诺集团垮台一点也不难,不过,我觉得,一切都够了,我和雷诺家的恩恩怨怨,我希望从此一笔勾销。所以,雷诺集团从此是生是死,和我都没关系,我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们雷诺一家了!” 弗莉达两口子,和二女儿两口子,原本并不知道这中洲男人是谁,就知道是个挺有名的律师。 可听着他这话,又看沙奎雷诺和夏夫都没出声反对,沙奎雷诺更满脸沮丧,甚至看向那男人时,目光有点畏缩。 弗莉达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家伙是什么人,看起来,能决定自己家集团的生死?不会吧? 弗莉达几人看着陆铭的目光,也立时变了。 珍妮弗,则泪眼婆娑的痴痴看着陆铭,用手,抹着眼角的泪。 “陆先生,老雷诺爵士,也有几句话要我和你说,他说,并不是奢望您将雷诺集团当成自己的企业来经营,只希望,它能作为您小小的持股公司之一,得到您的庇护,尤其是雷诺影业,他希望,能存续下去。” “而且,雷诺影业有很多资源是您也需要的,完全可以作为您的纳都影业的有益补充,强强联合,以您的聪明才干,老雷诺爵士说,不出几年,帝国最大的影业集团,必然是陆先生您来掌舵。” 陆铭无奈,心说这老雷诺死了后,话都说得这样漂亮了。 不过想想,老雷诺说得也不无道理。 自己掌舵雷诺集团,只要将眼前困境挺过去,确实会是现阶段自己的一个助力。 而且,和雷诺家族本来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世仇,要说,西洋贵族阶层,怕同情老雷诺死的,不在少数。 老雷诺自杀,对自己的名誉,并不是什么加分项。 如果突然变成自己掌管雷诺集团,而且是老雷诺的遗嘱,这种大反转,就比较有意思了。 至少,对自己,不会是坏事。 正琢磨,那边夏夫说道:“现在,请陆千行先生,沙奎雷诺先生,珍妮弗雷诺小姐留下,其他人暂时回避,接下来雷诺爵士的安排,只和他们三个人有关。” 凯瑟琳首先起身,但看她脸色迷茫,显然也不知道公公死前安排了什么。 弗莉达等,也无奈起身,她们还在震惊中,太大的变故,要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实,她们也知道,雷诺集团的股份继承,本来就和她们没关系,但现在馈赠给了一个外人,说不定反而是好事,找律师看看,有没有可能质疑遗嘱是假的或者说是无效遗嘱,来打官司。 小厅内,很快就剩下了夏夫、沙奎雷诺、陆铭和珍妮弗四个人。 “陆先生,馈赠股份一事,您可以慢慢考虑……” 夏夫,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这时,陆铭身边沙发微微一动,转头一怔,却是珍妮弗小心翼翼走过来,轻轻坐在了自己身边,白蕾丝手套小手,轻轻捏着自己一点点衣角,眼泪汪汪的,“先生,请您答应我父亲的请求吧,求您了……” 这个秀美文静的贵族少女,此时怯怯看着自己,小脸上满是恳求。 秀雅的白纱长裙,蕾丝白袜小皮鞋,漂亮的巧克力长发被小巧的银色贵族礼帽遮掩,俏脸恳切的望着自己,泪眼婆娑。 陆铭有些无语,这是做什么? 那边,夏夫继续道:“陆先生,馈赠股份一事,您可以慢慢考虑,雷诺爵士,还有其他一些安排。“顿了下,咳嗽一声,“雷诺爵士,愿意将珍妮弗小姐,嫁给您做您的姨太太,珍妮弗小姐得到的遗产,按照中洲人的习俗,都将是她的嫁妆,珍妮弗小姐今年十五岁,所以,就做您的十五姨太太吧!珍妮弗小姐,已经在雷诺爵士临终前答应了他。” “珍妮弗小姐,您现在会反悔吗?您可以拒绝的。”夏夫看着珍妮弗,眼里,隐隐有着同情和惋惜。 珍妮弗轻轻摇头,低声说:“我,我不会反悔的。”语气里,有一丝坚定。 陆铭早就目瞪口呆。 明白老雷诺在做什么,简直就是古代的帝王,舍弃女儿,来换得帝国的安宁。 而老雷诺,更是希望用女儿,换取自己对他儿子的支持和照顾了。 不过,显然对中洲人习俗一知半解,他认为姨太太的顺序代表地位,是以,又用什么十五姨太来安自己的心,就是告诉自己,他女儿嫁给自己后,绝不会争宠之类的,会好好听自己的话,做好地位最低的妾室的本分。 老雷诺,做的真比较绝了。 怪不得这小珍妮弗,刚见到自己时,目光就不一样,大概,是有种以身饲虎的觉悟吧。 “有点荒唐了啊!”陆铭站起身,“遗嘱前半部分涉及到我的,我会好好考虑,现在和我说的这些,当我没听过,以后,也不要再提第二次。” “好了,我还有事,告辞了!”陆铭对沙奎兄妹点头示意,转身向外走去。 小珍妮弗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了出去。 …… 外间大厅,看着怯怯抓着自己衣角的珍妮弗,陆铭无奈,“好好做你的小姐去吧,我明白你父亲的意思,你兄长那里,我会看照他的。” 摇摇头,陆铭转身走了步,身后,小珍妮弗却和小尾巴一般,抓着他一点点衣角,跟在他身后。 陆铭蹙眉转头,却见她眼眸里,早全是泪水,显然,现在的经历,她是第一次,窘迫,难堪,更不是贵族小姐该做的事情,但她却不管不顾。 “我答应父亲的,我答应他的,在他去天堂前,我答应他的……”小珍妮弗呢喃着,泪水,从小脸上慢慢滑落,但很快,她抹去泪水,努力不哽咽出声,不说话,就是抓着陆铭的一小点点衣角。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回正轨 “帝国梦想”长厢豪车内,陆铭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怯怯的珍妮弗,一时好笑又无语。 自己一路出来,她还真就抓着自己衣角,不顾别人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上了车。 “你这样跟着我,想怎样呢?”陆铭无奈的问。 “我,我不知道……”珍妮弗轻轻低下了头。 陆铭摇摇头:“你现在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我,我本来在西区,可是,北关,北关也有,我,我想最近,都住在北关……”珍妮弗小声的回答。 陆铭点点头,想起来了,遗嘱里说的那套,三里湾花苑,那是一片类似美利坚乡村风格的别墅区,而且,住的基本都是西洋人,在北关西洋人大概不会超过一万人,多居住在三里湾社区。 其实三里湾的房子还真不贵,也不算什么上层阶级的社区,毕竟,主要就是木结构的二层小楼,面积也都不大,随着北关的发展重心转移,三里湾地段也从曾经的繁华之地渐渐落幕。 三里湾社区有公约,卖房子需要全体业主同意。 主要就是禁止卖房子给其他族群,别的倒是不会刁难限制。 三里湾社区,也是北关选区之一,属于第二十三选区。 这套北关的房子,可能是老雷诺安排后事时,才给她买下来的吧,临时安排又赶时间,是以,好的房子选择余地不大。 “去三里湾。”拿起电话,陆铭通知前面司机。 看了眼这个怯怯的小白兔,陆铭突然好奇起来,“珍妮弗,你父亲,怎么说的我?要你嫁给我?” 珍妮弗低着头,不吱声。 陆铭转了转眼珠,笑道:“珍妮弗,你看啊,你要嫁给我做十五姨太太是吧?那怎么做姨太太呢?首先,是不是要听我的话,什么都要听我的?你父……我雷诺叔叔,是不是这样和你说的?” 珍妮弗很小声,“是。” “好,那雷诺叔叔怎么和你说的我,你现在告诉我。”陆铭咳嗽一声,感觉大灰狼在欺负小白兔一样,而且,雷诺叔叔……,唉,老雷诺的亡灵听到这称呼,会不会头皮发麻? 珍妮弗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父亲,说您,说您……”偷偷看了陆铭一眼,她淡蓝眼眸里,有一丝惊慌。 “不用怕,雷诺叔叔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生气的……”陆铭语气无比温和,心里咬咬牙,我不生气。 “他说您,说您虽然特别狠毒……”“狠毒”这个词汇,珍妮弗说的特别小声,“但是,但是,您只要答应的事情,承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所以……” 陆铭点点头,也许有时候,最了解你的,真的就是你的敌人吧。 …… 三里湾社区,二层乡村小木楼风格很统一,刷的油漆颜色虽然不同,但很协调,给人很融洽美观的感觉。 三里湾社区公约,也确实对房屋外景、草坪等都有要求,和乡村中洲人自己家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不同,其要求住户的房屋外观,必须符合社区要求,不能破坏社区整体的风格。 黑色加长豪车驶入这片街区,还是引得很多人站在门口观望。 毕竟这里大多数西洋人,是平民阶层,说好听点是中产阶级,公司白领之类的,只是不似中洲人节约,懂得享受生活,日子过的比较精致。 珍妮弗的新居在其中一排美式小木楼的中间位置,距离有着花池喷泉的小广场不远。 低矮的白木栅栏里,一名四十来岁的黑发女佣正在修剪草坪,见到豪车停在自家门口有些诧异,随之看到下车的珍妮弗,忙快步过来,拉开栅栏门:“小姐,您来啦。” 珍妮弗小声跟陆铭说:“她是希尔,我从小的女仆,几天前,就来这里开始整理这里的东西。” 希尔对陆铭很恭敬的躬身,“老爷……”中洲语很流利。 显然,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铭对她点点头,黑发深眸的荷赛和人,基本上,会被视为西洋人的一部分,但实际,其地位在西洋人中比较低,从事的也多是体力方面的工作,而在自己眼中,荷赛和人,有点像拉丁人的意思。 希尔在前领路,陆铭和珍妮弗进了木楼,门廊内客厅很宽敞,深绿格布沙发,茶几电视,很休闲的布局,厨卫也很好。 希尔给泡了咖啡,就又去外面接着修剪草坪。 珍妮弗摘下了精致的银色缀花小礼帽,取下银色发卡,漂亮的巧克力色长发瀑布似洒落,微微有些小卷,映得她精致小脸蛋,越发的清纯唯美。 陆铭坐在沙发上,用力在深棕色木地板上跺跺脚,笑道:“其实我也挺想住这种小屋的,很接地气。” 没动茶几上咖啡,说:“好了,你人也送到了,我也该走了!这里看来挺好的。” 珍妮弗跟着站起身,低着头,小声说:“我明天再去温德宝见您,我会自己带司机和车,不会麻烦您送了。” 陆铭苦笑:“你找我干嘛?要我答应,娶你做小老婆?” 珍妮弗俏脸微微一白,低头不语,眼里,又有了泪花。 陆铭咳嗽一声,自己这话,跟这从小温室里长大,受万千宠爱接受贵族教育的纯真小姐来说,好像是粗俗了,但话糙理不糙,自己只是将所谓姨太太的美化称呼揭破了而已。 但还是有些残忍,珍妮弗太纯净了,真的就好似一汪清水,而且,是以前被人供奉着的清冽仙液。 不懂人间疾苦,活在别人编织的梦幻世界中,但也是因为此,整个人,是那样的单纯,才会有极为宝贵的那种层次很高的纯净气质。 就是个,完全不懂什么,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老雷诺以前对她的保护太过了,虽说是贵族家族,但现今也很少这般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想了想,陆铭笑笑:“你看啊,我现在有两房姨太太,还有我准备娶进门的一房准姨太,我两个姨太太,一个是神仙就不说了,另一个,可以帮我赚钱,相貌身材,那更都是帝国之花级别的,我的准姨太,是我的青梅竹马,还是很出色的检察官、警官,你呢,想做我的十五姨太太,有什么特长?” 珍妮弗低着头,“我,我会弹琴,会骑马,会,会跳芭蕾……”越说越没底气,又伸手抹去脸上滑落的泪珠,怎么都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更咽哭泣,因为父亲说,这样的男人,最讨厌的,就是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孩子。 看着她,陆铭一时无奈,还不如就坐地上哇哇大哭呢,将这段时间的委屈、难堪和悲伤都哭出来,现在这样,还真挺招人心疼的。 “好吧,好吧,你的请求,我会认真考虑的……”陆铭咳嗽一声,好像有点怪异,这样一个秀美淑雅的贵族小姐带着丰厚无比的嫁妆要追着给你做小老婆,你勉为其难的答应考虑下,感觉自己都快不是正常男人了,不过,感觉现今自己就太幸福了,三个姨太太都是各有机缘,要求再多的话,老天爷怕都要嫉妒自己,月满则亏,自己还是不要活得太嚣张的好。 “嗯,您答应的,您会认真考虑!我父亲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讲信用的人!”珍妮弗欣喜抬头,她第一次有了点点开心,大概,是为答应父亲的遗愿,在她的努力下,终于前进了小小一步而高兴吧。 而她的清纯秀美脸蛋,在这一刻,虽然是开心神色,可深邃淡蓝星眸里,隐隐好似起了层朦朦胧胧水雾,很美很迷人,可看起来,越发令人心疼。 一点点愿望得到满足,都开心的落泪。 陆铭无奈,你,至于吗? …… 边界委员遇刺案后,将近一个月时间,竞选办公室终于重新开张。 当竞选事务官们都被召集,听着陆铭宣布这个好消息,办公室里立时一片欢腾。 “选情不太好吧?” 事务长慕容雪和次长龚师爷被陆铭叫到了办公室,陆铭问完一笑,“我这个问题,好像很愚蠢。” 确实,最关键的一个月,竞选活动偃旗息鼓,候选人更深陷命案旋涡,哪里还会有支持者? “曹营的支持率多少了?”陆铭问。 慕容雪递过来一叠资料,近期的民调,包括曹营的各种活动剪报。 显然,虽然竞选办公室暂时歇业,但她还是一直在收集着对手的资料。 “嗯,最新一次民调,百分之六十九,这且不说,反对率百分之二十多?有点高了,看来,不管怎么说,咱们在第三区,有了些忠实的拥趸?反对他的,应该也有5个点到10个点,是咱的狂热支持者吧?”陆铭翻看着材料。 龚师爷点点头:“您的社区食堂构想,他没什么太能打的应对方法,他一向以笔杆子犀利,敢于批评时政著称,聚集选民演讲时宣扬的,也都是社会公义之类的,但偏偏,您为花花祖孙所做的一切,在第三区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没人不知道,他除了写几篇文章,也没什么实际行动。” 龚师爷完全和以前不同,满脸凝重,显然知道,现今也不是什么溜须拍马的时候。 “老板,所以说,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曹营愿意和您进行原本计划的电视辩论,那可能,就是唯一翻盘的机会,但是,怕是现在他根本不会同意再和您电视辩论了。” 陆铭点点头,两人差距太大,曹营就算感觉他电视辩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胜算,那也不会陪自己发疯,稳稳走到最后拿下选举不好吗? “嗯,本来是说第二周电视辩论,我们两个自己协调时间对吧?”陆铭琢磨着说。 慕容雪和龚师爷点头。 陆铭台头看看日历,今天是12月7号。 一周6天,12月有5个周,现在,恰好是第二周的周一。 而到了第四周,20号开始,选民们正式投票。 21号出初步结果。 在选举监督委员会对投票结果审查后,大概23号或者24号,新议员们会被宣布正式当选。 然后便是工作交接等等,12月30日,新一届议员进行第一次会议,选举产生七人委员会。 “要想个办法,逼迫曹营同意和老板进行电视辩论。”龚师爷咬了咬牙,“爆料说他和有夫之妇通奸好了,就他那个办公室事务长,为他服务很多年了,本来就有些流言。咱们账户钱很多,买各大报纸头条广告,隐晦的抨击他。”顿了下,“嗯,小报再搞点模糊不清的照片上去。” 慕容雪蹙蹙秀眉,但没说什么,竞选本来就肮脏的可怕。 自己老板,甚至被诬陷做了那样恐怖的事情。 自己对老龚说的虽然不赞成,但也不会强烈反对,这就是自己这些事务官的工作。 陆铭摆摆手,“太三脚猫,干脆我绑架他夫人,逼着他跟我辩论。” 龚师爷一呆,嘿嘿干笑着,虽然老板明显是开玩笑,但……。 龚师爷偷偷打量着陆铭脸色,自己这老板,怕是未必做不出这种事。 牵涉进枪杀边界委员的大案子,那其实从某种角度也说明,老板是个危险人物,对手也都是危险人物。 就比如曹营,别人想攻击他给他泼脏水,也不会搞出这种天大的吓人案子,因为他这个人的交际圈,就不可能有能力做出这种事。 也就偷偷情啊,之类的,男女裤裆那点破事儿。 “你们先去吧,我想想。”陆铭挥挥手。 两人刚出去,大头轻轻敲门进来。 陆铭一笑:“俱乐部恢复正常活动了?” “嗯,我是想说,不是从三麦定制了架武装直升机吗?是不是,先不要了?”大头犹豫着说。 陆铭知道他顾虑什么,笑笑:“它交货应该还早着呢,从设计到制造,都是第一次,咱们帝国历史上第一架真正的武装直升机,你想想什么概念,最快也得半年后交货吧,所以,不用退,等着接收就是了。” “就是感觉有点夸张……”大头苦笑,其实民兵组织在西部州更盛行。 东海原本也是西洋人民兵组织比较多,而现在自由力量可以说是东海最大的武装民兵组织,骨干分子几乎都是中洲人,竟然还要定制一架武装直升机。 当然,因为以前没有武装直升机,所以,也没有什么法律条文禁止私人俱乐部或者社团组织拥有直升机,这就是个擦边球。 大头总感觉这样下去,就算老板手眼通天,好像也有点危险。 刚刚发生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回头搬搬家,左翼团大部分都挪到乡村去,就没这么惹眼,也就不夸张了!”陆铭看着大头,笑道:“你说是吧?” 大头想想,好像也对,毕竟偏远山区州省的一些乡村,哪怕是中洲人,也有乡绅组织的民团,对抗盗匪之类的。 帝国最西部州的民兵组织在边境和西域城邦难民、偷渡集团、烟土贩卖集团等的是是非非,就更是一笔糊涂账。 陆铭又琢磨着,“另外,等明年中旬吧,一切稳定了,我准备再扩招些退伍士兵,注册个雇佣兵公司,帮助下友好邻邦,瀛洲不最近两个地方领又开战了吗?这种,以后咱们都可以收钱帮办事,天天闲着,我听说好多人都痒的慌?你也跟我说,再扩充的话,没办法管理,怕出现集体抢劫之类的,给咱们俱乐部招来灭顶之灾?毕竟,都有枪械,人一多,什么事儿都敢干。那就给他们经常找点事干,也当练手。” “不过,一定要评估好,咱们是去收钱的,不是去送命的,实力悬殊的对抗,咱不参加。” “初期的话,咱也就能参加点小打小闹吧。” 大头听着,连连点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濡笔为刀 陆千行-刘翰眀-王大安律师事务所在自由大厦西区。 此时,棕色玻璃墙的奢华会议室内,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沙奎雷诺的姐姐弗莉达夫妇,以及她夫妇聘请的代表律师,来自西区麦卡锡律师行的律师麦卡锡。 这一边,坐的是陆铭、夏夫、沙奎雷诺和其妻子凯瑟琳,此外,最边缘坐着王大安。 其实王大安心里本来胆突突的,陆律师突然要他做代表律师和人对垒。 王大安脑袋瓜子一下嗡嗡的。 说起来,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陆律师给的,可以说,陆律师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再生父母这个词汇,多数时候用起来是比较夸张的修辞说法,可用在陆律师和自己的关系上,那真是再贴切不过。 自己以前,就算做梦也梦不到现在的前景啊。 北关最大的律师行,几乎垄断了北关所有大的诉讼事务的律师行。 自己是持有股份的三位大老板之一,命名合伙人。 而且,根本不需要费脑筋和人打官司了,每天做做行政工作,喝喝茶水,扯扯淡,调戏下自己的小秘书,每个月几千元到手了,年底,更会有几万元的分红。 这样的神仙日子,自己别说晚上做梦,就算白天妄想也没敢想过啊。 不过,今天这是做什么,给你做代表律师? 千行,你这是难为死老哥哥我了啊。 但又不能说不行。 坐在这儿,王大安心里七上八下,脑袋进了水一样,晃一晃都嗡嗡的。 可当稍微冷静下来,看着卷宗,渐渐就有些诧异,眼睛更慢慢瞪大。 对方的代表律师麦卡锡,四十多岁,前面的头发有点秃,酒糟鼻小眼睛,正在侃侃而谈,指出老雷诺遗嘱可能会被法庭宣判无效的种种理由。 弗莉达夫妇俩,都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等等,等等……” 王大安终于忍不住了,晃晃手,诧异的看着麦卡锡:“麦卡锡律师是吧?你早上喝了多少酒啊?是还没醒吗?这個案子,你有得打?而且,还是和陆千行律师,和我们律师行???你没毛病吧你?我跟你说,我现在天天就养鸟了,有半年没打过官司了,但这个案子我赢你也百分百,你懂吗?你看我们陆律师理你吗?你都不值得他吐口口水啊!” 陆铭笑笑:“我是照顾麦卡锡先生生意呢,毕竟,能拉到笔生意不容易,他能多说点,时间多花费点,就能多赚点钱,大安,咱们这行不容易,就当照顾同行,做善事了,你也是,能做善事的时候,别太吝啬。” 麦卡锡脸色阵青阵白。 陆铭看向弗莉达夫妇,摇摇头:“你这,肯定找的电话律师吧,你们也不动脑子的,雷诺集团争产案这样大的案子,如果有的打,轮得到电话律师吗?而且,你们肯定找过瑞德、找过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这样的大行了吧?有人肯接吗?他们不接,你以为电话律师反而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能打赢这个官司?”叹口气,懒得再多说。 弗莉达夫妇两人面面相觑,确实,西区几个最大的律师行他们都去咨询过,都说没得打,没人肯接。 反而是从杂志广告的电话,找到了这位麦卡锡律师,听他说的,还挺在理的。 王大安在旁道:“雷诺先生的遗嘱是亲笔所写的,有公证中心的鉴定,立遗嘱的时候,有夏夫律师作为见证,证明他当时神志清醒,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在场的儿子儿媳,也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再看他遗嘱里对儿子女儿的深情叮咛,任谁都能想到,这个老父亲,当时心里的那种慈爱、眷恋和不舍,这遗嘱能是假的?你让多糊涂的法官来,他也不敢颠倒黑白啊!这官司,我闭着眼睛都能打赢!”顿了下,更诧异的说:“何况,你还是来找我们陆律师的麻烦,你疯了吧?陆千行,这三个字,你还律师?你没……”突然恍然,“对,你就是来赚个出场费,能多出几次场,就多赚些钱。” 弗莉达夫妇看到麦卡锡脸色铁青,便知道,人家说对了。 “喂,你们不要左一个电话律师,右一个电话律师,我可以告你们歧视!“麦卡锡恼羞成怒的样子,瞪着王大安。 律师行业,也是有歧视链的。 现今来说,律师都自认是很体面的人,哪怕低阶律师,没官司打靠接法援官司勉强过日子也好,怎么都好,但是,都不会在报纸上做广告。 报纸上做广告,那就代表,靠你的能力和人脉,你根本活不下去,只能去骗对这行没了解的客户。 而报刊上做广告,留电话号码的律师,被称为“电话律师”,对律师行业来说,这几乎就是个歧视性字眼。 是以,麦卡锡才极为恼火。 “好,你去告我啊!”王大安满脸不屑,“我就说了,你个招摇撞骗的电话律师!” 老子现今可是北关第一大律师行的三老板,你算哪个鸟人? 弗莉达夫妇脸色铁青,起身就向外走,再留下来,更会觉得智商已经被严重羞辱。 麦卡锡也忙抱起桌上大堆用来糊弄这俩客户的文件,跟着向外跑,这俩,还得结账呢。 “本来想再看会儿戏!”陆铭摇摇头。 王大安嘿嘿一笑,“千行,您一分钟可是1000元,在这儿听他废话干嘛呀。” 陆铭对夏夫笑笑:“走,去我办公室聊聊。” 对这家伙挺有好感的,不过他就是专门的事务律师,帮人做法律方面的文件证明之类,并不出庭,和自己律师行的风格不搭,不然,拉进来也不错。 王大安教训了个无良律师,心情大好,琢磨着,我回头要不要去投诉他呢?这种已经算是违背律师职业操守了。 “王大安律师,是吧?”旁侧,一个柔软又很有磁性魅力的声音。 王大安回头,立时一呆,正和他说话的,是雷诺先生的夫人,前影后凯瑟琳,穿着一袭华丽黑色长裙,香肩围着名贵的棕色毛裘披肩,清美脸蛋,使得这贵族奢华在她身上,倒好像去了浮夸,留下的都是高贵气质的沉淀。 “您,和我说话?”王大安立时有些结巴,和西洋美女打交道从来是个苦差事。 而且,不是听说,这凯瑟琳,有严重的种族歧视吗? “是,王大安律师,我有个法律问题,想咨询下您,您有时间吗?” 王大安立时苦笑,自己刚才,装的太过了,看来,让这位凯瑟琳小姐,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 “夫人,您的法律问题,我想,我帮您解决不了,陆律师啊,您可以问陆律师,在东海,还没有陆律师解决不掉的官司!” “他……”凯瑟琳便有些迟疑。 王大安无奈,您这样的大影后,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会和陆律师说话也犯怵呢? 看来,在陆律师面前,人人平等,从我这样的,到您这样的,都差不多,都怕他。 嗯,您对我这样客气,看来,又是因为千行,因为我认识千行啊! “夫人,您放心吧,陆律师看起来凶,其实心很软的,对自己人也好,雷诺先生现在不是陆律师的合作伙伴吗?您去问陆律师,没问题的,他一分钟1000元的费用,不会对咱们收。” 1000元一分钟?凯瑟琳一阵怔神,如果用他打半年官司,按时间收费,雷诺集团直接没了。 而且,丈夫说是他的合作伙伴,实际上,倒好像他现在是自己夫妇的监护人。 买个什么大件,都要向他报批。 …… 凯瑟琳敲门进来,陆铭有些意外,夏夫也微笑和他握手告辞。 “我,我有个问题想咨询您!”凯瑟琳俏脸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嗯,你说。”陆铭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莪现在,也算是您的嫂子吧,您不收费吧?”凯瑟琳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句话。 陆铭呆了呆,挠挠头,“坐吧,不收费!”自也不会多费唇舌和她解释什么。 看陆铭挠头的动作,凯瑟琳也微微一怔,美眸有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一次发现,这恶魔,原来也是人,也有尴尬的时候,也有这种纯真少年才有的小动作。 现在,这恶魔倒是和他这个年纪的人,有了一些相像。 凯瑟琳坐在茶几另一边沙发的时候,立时自然多了,仪态,也优雅了许多。 “千行……” 陆铭立时蹙眉,这女人,什么毛病? 前倨后恭的过分了!第一次见面,还骂自己是猪呢,现在,跟自己搞的关系这么近乎。 那边凯瑟琳还在继续:“千行,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子,今年报考的是圣安顿中学!” 陆铭点点头,原本一家贵族中学,而且只招收男生,但在东海贵族学校中,他根本排不上号,毕竟女王及前几任东海公爵留下的贵族学校太多了,历史传统悠久,圣安顿只能算个伪贵族中学。 所以圣安顿中学五十年前,改了风格,开始讲包容和平等,而且,现在口碑挺高的,因为其学风开放包容,还诞生了几位教育界很有名气的专家。 那曹营,也是圣安顿中学的名誉顾问。 毕竟,曹营各种理念,包容平等等等,和圣安顿中学现今的理念很接近。 “他的升学分数,加面试分,本来是足够上圣安顿中学的,但是,今年圣安顿中学有了第一位黑奴……”说到这儿顿了下,偷偷看了看陆铭神色,“有了第一位黑人学生,报刊不也大肆报道着吗?” 陆铭点点头,知道这事儿,其实东海的南洋人,基本都是黑奴,没有什么有公民身份的黑人自由民。 帝国废奴,倒是在西部州一些城市,很多黑奴成了自由人,但是,他们并没有选举权。 而且,西部有黑人聚集区的州、省,也实行种族隔离政策,就是“平等的隔离”,和同时期的美利坚差不多。 别说住宅、上学之类的,就是公交车、火车,各种公共区域,黑人也只能进专门安置他们的区域。 倒是东海,本来就没黑皮肤公民,或者说极为罕见,是以倒不存在这些隔离政策。 当然,黑皮肤公民也不敢来东海,主要是,这里还有大量黑奴存在,外间都传说东海的自由黑人,也会莫名其妙失踪,回头就成了某个地下室被囚禁的黑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东海高层根本不想看到黑人自由民,甚至觉得种族隔离政策都太软弱了,是以,故意放出的这些风声,令东海成为黑人自由民的畏途。 可以想象,如果黑人自由民真迁移来东海的多了,没准议会就会通过决议,恢复黑奴制度。 但今年夏天,圣安顿中学做了件大事,招收了一名黑人学生入学,以体现其校规提倡的“包容”二字。 而且该黑人学生,听说成绩优异,是完全按照分数录取的,其来自帝都的一个孤儿院,是圣安顿中学的一位老师带来的。 这件事,在夏天曾经引起轩然大波,但现在已经沉寂下去。 点点头,陆铭道:“我知道这事儿。” “我那侄子,没考上,结果去了一个垃圾中学,整天和小痞子们一起玩,还染上了毒瘾。” “但最近才知道,原来,我侄子的升学分加面试分,比那黑奴……比那黑人要高十几分呢!” 陆铭点点头:“圣安顿中学,在报纸上,曾经宣传这位,叫什么名字?” 凯瑟琳立时滞住,她哪会耐烦记这些黑鬼的名字? 陆铭看了她神色就明白,“那,就用A学生代替吧,圣安顿中学,曾经在报纸上宣传,A学生品学兼优,是完全在公平考试的情况下被择优录取,以此,消解大众对南洋群体的一些误解,其实本意是好的,可这样虚假宣传的话,确实有问题,而且,你侄子也确实遭遇了不公。” “是吧!”听陆铭也如此说,凯瑟琳立时兴奋起来,“而且,我家人找了圣安顿中学的工作人员,他们反而说什么,那黑……那A学生,有三十分的特别加分,因为他们祖辈曾经遭遇很多不公,所以,才会有特别加分,而加上这三十分的加分,他比我侄子的分数更高。” 陆铭突然做个手势,就是要别再说话的手势。 凯瑟琳咬了咬嘴唇,几时受过这种气,就算公公以前,也没这样对自己啊,说着话,突然让自己闭嘴。 但现今,只能忍着,乖乖闭上了嘴巴。 陆铭拿起电话,拨了几个键,“帮我查查,曹营在圣安顿中学提出过什么理念,发表过什么演讲,给我资料找详细些!” 挂了电话,陆铭对凯瑟琳笑笑,“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又有些奇怪,“其实夏天入学的时候,如果你出面,我想,圣安顿多招一个学生少招一个学生,也没多么大不了,按理说,完全可以让你侄子同样入学,也不会影响他们招收A学生做影响力。你和哥嫂家,一直没什么往来,最近突然来往密切了,为什么?” 凯瑟琳呆了呆,看起来,不太想说。 陆铭做个手势,意思你可以走了,本来就是好奇问问,哪有时间真听她家的八卦。 “是我哥哥新娶的妻子,孩子也是前夫的,夏天的时候,我还不认识这个嫂子呢。” 陆铭早就开始翻看卷宗,根本没在意她说什么。 凯瑟琳咬了咬牙,目光似刀子,但声音很温柔:“千行,那嫂子走了啊!” 大概,也只能嘴上当当这个恶魔的“嫂子”来解解气了。 …… 快晚上的时候,陆铭桌上已经摆满各种资料。 陆铭慢慢翻看着,终于,眼睛一亮,抽出了一份报刊。 上面是曹营的一篇文章,激烈抨击帝国其他地区正实行的种族隔离制度,提到,东海作为思想最开明,最平等、最具有包容性的社会,应该对种族隔离制度明确说不。 里面还提到了,圣安顿中学招收黑人学生并给予加分,正是他和安德逊校长“包容”理念的实施,是他和安德逊校长,一起创造的公平就学理念,是为弱势群体学生,能获得相对公平的教育资源而做出的努力,称为“公平就学计划”,在圣安顿中学,这个计划,明年还会更加扩大招生范围,而且,会作为学校的公共政策,一直延续下去。 陆铭从头看完,拿起电话,“按我说的发律师信吧,圣安顿中学一封,曹营一封,赔偿金额部分,圣安顿中学那边,填五十万;曹营那边,填十万。” 第一百六十章 合法权利 会议室,陆铭凝神听着对面史密斯律师的陈述。 曹营四十出头,风度翩翩的一位美男子,同样的气定神闲,坐在史密斯身旁,当史密斯言词比较激烈时,反而是他会拍拍史密斯肩膀,要史密斯保持镇定。 来自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的迈克尔*史密斯大律师,在宝银银行被诉案中和陆铭交过手,他当时是原告毕汉庭董事长的代理律师。 显然,曹营对陆铭发出的律师信极为重视,出手,便是寻来了东海或者说帝国最顶级的律师行,亲自代理这场官司的更是六段大律师史密斯。 史密斯也代表了校方。 也就是,曹营和校方的责任不会切割,同进同退。 虽然说60万元索赔额的官司肯定值得史密斯这样的重量级律师出马,而且,整个律师行都会全力支持,将重心倾斜到这个超级大案子中来。 但从本案的案情来说,明显对方狮子大开口,这也就是一桩几千元甚至几百元级别的官司。 整個圣安顿中学,才值几个钱? 不过,史密斯还是亲自来了,因为发出律师信的人,名字叫陆千行。 在陆铭的律师信里,要起诉曹营及曹营需要承担的责任就是,他和安德逊校长一起推出的“公平就学计划”,严重歧视了东海本地学童并损害了东海本地学童的利益,且造成一名叫做加里*威廉姆斯的学童失去了应该享有的教育资源,又在这种歧视中自信心遭遇沉重打击,自暴自弃,更染上了毒瘾,这一切的责任,应该由安德逊校长和曹营分别承担,而安德逊校长的行为代表了圣安顿校方,需要承担大部分责任,曹营承担少部分责任。 史密斯阐述的观点就是,圣安顿中学作为私立学校,并不需要遵循公立学校的准则,私立学校,有权利对生源进行任何标准的筛选,有权利拒绝任何不符合圣安顿中学录取标准的学生,而且,不需要给出任何理由。 凯瑟琳在旁,听得晕晕乎乎的,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挂名侄子上个学。 突然就涉及几十万的巨额赔偿,引起了在东海顶尖的两大律师行的激烈碰撞。 陆千行这律师行虽然从规模到律师级别都和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差了十几个级别,但好像,有陆千行这个人,那些最大的行,也如临大敌,全力以赴。 这家伙,有这样变态啊? 想想当初骂他是猪,还真的很后怕。 还好,以后就是亲戚了,凯瑟琳瞥了坐在自己身旁的珍妮弗一眼。 “嗯,私立学校又不用需要遵循公立学校的原则了,这时候,就不讲平等了?请问史密斯律师,我这样的理解,对吗?” 陆铭身边,坐的是他的大弟子佟小娥,她说话柔柔弱弱,没有任何力量感,但是,软绵绵的棉花拳里,却可能是锋利无比的钢针。 史密斯皱眉,“不,我并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公立学校的很多准则,并不适用于私立学校。” 佟小娥点点头,“那么,具体在这件案子里,我方当事人加里*威廉姆斯,在成绩更好的情况下没有被圣安顿学校录取,在这里,圣安顿学校摒弃的,难道不是公立学校的平等原则?”声音柔弱,却步步紧逼。 初始,陆千行派出这个二十岁左右的见习律师弟子作为第一轮磋商的第一顺位原告代理人,史密斯心里是很窝火的,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看着没二两肉,大喊一声都可能吓哭的样子,却厉害的紧。 私立学校,自然不需要什么平等入学原则,但偏偏,圣安顿中学整天宣扬的就是平等包容那一套,作为它的代理律师,自然不能为了打官司砸学校的锅,那也是严重损害当事人利益的行为。 史密斯斟酌着用词,“a学生在加分后,高于你的当事人,所以,这并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此外,对加里*威廉姆斯的遭遇,我方当事人也很遗憾,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派出本校教育专家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和治疗,也希望明年的夏天,他能参加我校的特招入学考试,这完全是我校在人道主义原则下的体恤,并不是我方认为自己有任何责任。” 佟小娥耸了耸秀气的小鼻子,很认真的道:“史密斯律师,这种加分,就是一种不平等了,您认为呢?” 史密斯蹙眉想说什么,曹营拍了拍史密斯肩膀,对陆铭微微一笑:“陆先生,我知道您想做什么?在各种报纸上攻击我是假平等,更大肆炒作这个案子,你无非是希望,我能如期和你进行电视辩论,但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虽然,我不认为电视辩论里,你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我相信,东海公民以及第三选区的选民,还是善良的人更多,给可怜的黑奴后代一些补偿性待遇,这正是一种平等,大多数人,会支持我的。” 陆铭本来正琢磨自己这大徒弟,放出去野生一般厮混近半年,却不想,有点小厉害了。 当然,就这个案子来说,自己的思路已经全和她讲了,该攻击对方的什么论点,己方主要的意图等等,昨天和三个徒弟讨论,自己阐述,加之他们的问题,有三四个小时时间,理解的最好的,是这千金大小姐佟小娥。 正琢磨,听到曹营和自己说话,陆铭抬头一笑:“你理想中的平等从来不存在,所以,我们这个社会,从来只要求相对平等,入学来说,分数线就是相对平等的参照物,高于分数线录取,低了被淘汰,这就是一种相对平等,而不管你考高分的背后,是不是因为家里很有钱,无数专家跟着你补习。” “而你现在的做法,就是想人为干涉这种相对平等,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危害我会在法庭上讲给你听,你不和我电视辩论没任何问题,但我相信,当你输掉这场官司后,你会成为东海历史上,被最快速度弹劾的地方议员。也算青史留名了,这也是你一直期待的吧!” “电视辩论里,你倾听下真正的民意,可能,会让你清醒一些认识到问题所在,让你还有可以改弦易辙的机会。” 史密斯摊摊手:“陆律师,你又危言耸听了,这场官司,你怎么可能会赢呢?大不了,我们承认,圣安顿中学并没有遵循平等原则,作为私立学校,我们录取我们想录取的学生,淘汰莪们不想录取的学生,这是我们的合法权利!so,就这样简单!”对嫩绿套裙的记录秘书做个手势。“这句话,不要记录,另外……”目光从会议室里所有人脸上扫过,“作为庭前秘密协商中的发言,如果任何人将我这句话传出去,会承担很严重的法律后果。” so,陆铭摇摇头,这个语气助词,和自己前世西方语言倒是有些相似,使用的语境也相似。 “陆律师,你不认同我的观点?”史密斯看向陆铭。 陆铭笑笑:“如果你讲不平等的话,那么,贵校的做法已经违法了,违反了联邦帝国最高法院裁定的平等且隔离的法律原则。” 史密斯一呆。 曹营更是笑起来,“千行啊千行,你不会吧,为了赢这场官司,你要支持种族隔离政策?” 陆铭笑笑:“您这位平权专家,都可以不平等,我支持种族隔离,很不可思议吗?” 史密斯沉吟着,在曹营耳边低语了几句,曹营点头。 史密斯站起身,“陆律师,看来,我们距离达成和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明天,我们都有所让步,在我们的第二轮磋商,能取得大的进展。” 陆铭点点头,微微起身,有点送的意思,见佟小娥已经快步跟过去,送几人出办公室,屁股便又坐了回来,现在,实在有点懒了。 抚了下胸前领带,陆铭侧头看向凯瑟琳和珍妮弗。 珍妮弗立时低下头,不敢看陆铭,本来,很新鲜的看着双方唇枪舌剑。 “千行,你们聊,你们聊!”凯瑟琳起身,此时哪管小姑子的死活,快步离开。 “你怎么跟她来了?跟她混一起干嘛?学不出好人。”陆铭顺手拿起桌上大大的雪茄,“这王大安,现在都是好雪茄啊!蹭他一个。” 珍妮弗突然就起身,跑过来两步,在陆铭旁边椅子坐下,伸手,把陆铭手里雪茄接过,看得陆铭一愣一愣的。 却见她又拿起雪茄盒里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剪去雪茄头的纸和干涸了的烟丝,又拿火柴小心翼翼点火,小小火苗绕着雪茄粗粗的头转圈,倒是很像那么回事。 陆铭就笑:“怎么着,你的特长就是点雪茄啊!” 但看着这个一袭雪裙清美无比的单纯贵族小姐在小心翼翼的努力,希望得到自己认可,心里,也不由泛起一丝异样感觉。 今天本来是要凯瑟琳带她兄嫂来,最好,那孩子也能来,谁知道,真正当事人一个人没到,凯瑟琳反而带了珍妮弗来。 大概,兄嫂和侄子,都有点给她丢人吧,使得她不愿意和他们在大庭广众联系在一起。 不过,佟小娥早就见过了那孩子及凯瑟琳兄嫂,凯瑟琳说的,基本和事实相符,除了那孩子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外。 其实想想,这个叫加里*威廉姆斯的孩子,在后世的话,长大后可能就是人渣的样板。 但因为拐着八百个弯和自己有了交集,转头就可能会成为后世标准里的千万富翁。 前世今生,只要是人类社会,其实又哪里有真的公平可言? 摇摇头,陆铭看着珍妮弗,轻轻叹口气:“我现在,倒是挺羡慕你的,没那么多想法,活的就会很轻松。” 珍妮弗却是看到陆铭嘴里的雪茄冒出很多烟,自己果然给点着了,正很有成就感的甜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就是命 新时代商场。 刘老财的办公室里,陆铭慢慢品着刘老财亲手泡的茶,笑道:“最近火候有长进啊,沉得住气了。”看了看左右,“红梅嫂子呢?” 刘老财摊摊手,并不说话。 陆铭起身,走到了窗前,却见新时代商场前的广场上,站了许多人,对着商场大厦指指点点的。 “刘哥,谢了啊!”陆铭笑道:“也就你,让我为所欲为啊!” 现在新时代商城,几乎被笼罩整个大厦的巨幅广告蒙住,广告是一副巨幅图画,许多黑人形象涌入几个社区的图画,那几個社区,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是第三选区的几个街区。 上面的宣传语是,“这就是曹营候选人,为第三选区选择的未来!” 确实也就刘老财肯放手让这样干了,以前是议员竞选宣传语图画,正能量,还算不错;现今却是攻击对方候选人的巨幅广告,色彩阴暗,略显恐怖,让人看了很不适,如果新时代商场是第二个人的老板,都不会同意这样做。 “千行,你今天挺有闲啊,广告什么效果,你心里还没数啊,还用来看看?”刘老财笑着说。 “今天第二轮磋商,没什么意思,出来转转。” 第二轮,让自己三个徒弟一起上阵,和他们磨叽那点事,反正不可能达成和解的,底线自己给她们说的很明白。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给罗德曼下了命令,让他跟着看照一下。 “千行,这商场我的股份,你都买了吧!”刘老财突然说。 陆铭一怔回头。 刘老财苦笑:“红梅,要离开我了,她什么都不要,好像,是要回他前夫身边了,我是想,给她搞个基金,让她以后生活有个保障,也有钱给她丈夫治病。” 陆铭慢慢走回来坐下,拿起茶杯默默喝茶。 “另外呢,我们家老大,媳妇给我生了个孙子,我虽然没眼看他们夫妇,但毕竟是我的孙子啊……” “我是想,我卖了所有股份,钱都给他们分分,还有老二,也得有一份吧。”说着,刘老财深深叹口气。 “那你呢,去隐居吗?”陆铭看着他。 这个老人,年轻时候在商场上,也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比,但当老了,失去了锐气,反而变得很软弱。 至于邓红梅的心理,倒不难理解,刘老财的家庭,对邓红梅来说,算是豪门了,被刘老财一掷千金的豪气砸的晕晕的,对豪门的生活更是向往,可当成了这个豪门的一员,就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并没有那么神秘和高大上。 毕竟,刘老财从个人来说,也没什么能迷住年轻女孩的,无非就是钱。 而且,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怕也成为了一条裂痕,毕竟,刘老财曾经那么期待。 至于邓红梅要离开,说不需要给她家产之类的,是不是欲擒故纵也并不重要。 刘老财想分给她一份,只要心里觉得舒服坦然就行。 人活着,舒心二字最重要。 当然,活不到刘老财的阶段,还为柴米油盐的发愁,自然理解不了。 所谓等价交换,刘老财,觉得邓红梅陪他这段日子给他带来的开心,值那些钱,那就没问题。 胡乱琢磨着,陆铭说:“你要卖的话,我买当然可以,回头我找人办,不过,你自己剩的那份,怎么也得剩二十个吧?回头给我,我给你放汉朝去,开始两年,一年给你翻一番没问题。” 刘老财苦笑,“唉,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了,不过,谢谢了,千行!”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小心翼翼推开门的是杨嫣然,最早刘老财的案子曾经带着陆铭去邓红梅家抄底。 她满脸赔笑,“陆董,您的十五姨太太来找您了!” 陆铭呆了呆,这小尾巴还甩不掉了? “小姨奶奶,可体恤您了,就一直站在商场入口,可,可一看也不是一般人啊,虽然没有人敢围观,但她那么一站,这咱新时代,就从来没来过这样尊贵的客人啊,我当然得去问问,这一问,才知道是十五姨奶奶,她还不让我来报信呢,说您忙,怕耽误您正事,自己等着您就行了。”杨嫣然赔着笑,学得绘声绘色,“但我哪会呢,等也不能在商场门口等啊,被那些粗人来回偷偷看,那算怎么回事?别的不怕,就怕那些粗人没这福气,回去眼睛都长针眼……” 陆铭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摆摆手:“她人呢?” “哦,我跟姨奶奶说,等也来上面等啊,上面有没人的办公室,我领您去?姨奶奶倒是平易近人,可没一点架子,就真的跟着我上楼了,现在,就在隔壁我的办公室,没任何别人,而且,我那屋,平时也不让男人进,没男人气,不会亵渎了小姨太太不是。” 刘老财笑起来,“你这小嘴,越来越会说了,不过,听起来,莪这位小弟妹,也是天仙似的人了,你这搞得回几百年前了,男人待过的房间,都亵渎了啊?” 杨嫣然赔笑:“我,我真是这感觉不是。” 陆铭挥挥手,“好了,叫她来吧……” 刘老财诧异的看向陆铭:“千行,都排第十五了?你这,一个信儿都没给呢?” “不是,回头再细说吧。”陆铭摇摇头。 这时办公室门轻轻敲响,杨嫣然轻轻推开门,闪在一旁。 走进来一条冰蓝纱裙的秀美身影,正是珍妮弗,戴着雪白羽毛的漂亮礼帽,双手拎着珍珠链小包,虽然精致小脸蛋上还带着稚气,但从气质到姿态,都优雅从容,便是站在超模队列中,那也绝对的鹤立鸡群。 不过,看到陆铭,她立时怯怯低头,在陆明面前,永远好像小白兔遇到大灰狼一样。 刘老财看得一呆,虽然对幼齿并不感冒,可千行这十五姨太太,很超标啊。 “哦,你来的正好。”陆铭对她招招手:“回头啊,你把刘哥这商场买下来,就按市价,你找核算师好好查查账,别做亏本买卖。” “好!”听到陆铭有任务给她,珍妮弗精致脸蛋立时有些雀跃开心。 陆铭对刘老财笑笑:“星光商场是她的,而且,要她掏私房钱买咱的股份,让她吃亏的话,回头会跟我哭鼻子。” 刘老财笑道:“一码是一码,而且,按什么市价,按市价卖的话,我怕明年都收不到钱,正常价吧,市价减一成……” 陆铭摆摆手,“这个咱就不讨论了,钱啊,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说说,其实你是想贱卖给我,我呢,想多花点钱,但咱讨论着,还是感觉怪怪的,生分了,咱不谈了,就让珍妮弗看着办吧,她有个经理人团队帮她打点生意,我考察了,挺能干的一个团队。” 珍妮弗听到这里,低头轻声说:“谢谢老爷。” 标准的中洲姨太太对家主的称呼,从这清纯的西洋贵族少女嘴里说出来,略带稚嫩和非母语声,陆铭听得一呆,但不得不说,挺让人那啥的,心里不由微微一荡。 也知道她谢什么。 自己确实要人调查了给她打理生意的经理人团队,毕竟老雷诺肯定以为这些产业自己会很快插手,但现今不是那么回事,万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被那些经理人吸血可就是自己的责任了,是以,自己着人查了他们底细。 “星光,星光……”刘老财呢喃着苦笑,哪怕在市区来说,星光也算比较大的商场了。 自己的新时代在北关是最好的商场,可进了市区,那就什么也不是了,新发区是市区最新扩张的区域,很多新式产业都出现在那里,星光商场就是其中一家,很奢华的有着各种高档品牌专卖的商厦,自己的新时代比起来,就是山鸡见了凤凰。 这千行老弟,娶个姨太太都是超级小富婆,上哪说理去?自己呢,维持个服务员出身都维持不住,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的。 “好了,咱们也该走了!”陆铭对珍妮弗说。 心里,同样很多感慨,看看老刘和邓红梅最后的结局,自己,是何其幸运呢? 看了看听自己说话,立时礼貌的和刘老财告辞,又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珍妮弗。 陆铭笑笑:“这么开心干嘛?” 珍妮弗小声说:“老爷说的是,咱们……” 陆铭怔了下,自己倒是没注意,一个用词,就能令她患得患失的。 但随之皱起眉头:“老爷、老爷的,谁教你的?” 珍妮弗吓一跳,低头怯怯道:“是,是凯琳娜说,我该这样称呼您,不对吗?” 陆铭摇摇头,心说这凯琳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她自己夫妇俩,这么唆摆丈夫妹妹的。 毕竟,从西洋人的价值观,姨太太和情人关系完全不一样,是很畸形的极为不平等的婚姻关系,甚至有帝都的西洋社会学家,批评姨太太就是中洲男人的杏奴。 倒是沙奎雷诺,每每见到妹妹,都有些愧疚的样子。 看这个清纯贵族美少女此时又怯怯的要掉眼泪的样子,陆铭无奈,说:“没什么不对的……” 身后,突然传来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回头,却是杨嫣然跑过来,穿着高跟鞋都不管了,跑到近前,气喘吁吁说:“陆董,楼下保安刚打电话上来,说来了几个巡警,要拆掉您在商场上的助选广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板的仁慈 商场一楼的保安室,两名黑制服巡警,看肩章有一名副警长,五六十岁的老头,满脸的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对保安,也是训斥的语气。 陆铭和珍妮弗进来,老头看过来,上下打量珍妮弗,微微蹙眉,“小姐,您的广告布,有商场对面社区的居民投诉,对他们造成了精神上的压迫,还请你撤下来,乌漆嘛黑的,我看也有碍观瞻!” 显然,保安说了,一会儿广告布的投放方就会来,他理所当然认为进来的两人,肯定是这西洋贵族小姐是主。 “啊……”除了陆铭,还从来没人这样疾言厉色的和她说过话,珍妮弗吓一跳,小心翼翼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毕竟,一直周围都有很多人保护,寻常人本也和她说不上话。 现今是在陆铭身边,反而没了保护层。 陆铭微微蹙眉,一直紧跟在旁的杨嫣然立时走上两步,一脸的趾高气昂,“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的证件呢?” 老警长摸出证件,杨嫣然接过,双手交给陆铭,瞪着老警长,“我告诉你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商场一年交的税能养多少个你?我们这是私人楼宇,有权利投放任何广告,投诉,有用吗?要拆除我们广告,你有法院的禁制令吗?你一个小小的臭脚巡,谁给你的胆子来告诉我们要拆广告?” 显然,在董事长秘书室混了快一年,杨嫣然也不是当初的杨嫣然了,见识等等,都大为长进,而且,越发的飞扬跋扈,欺善怕恶。 当然,她现在欺的“善”,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惹不起的对象。 陆铭看了眼证件,老警长叫徐三志,上一辈底层民众起名的规律,应该是家里排行老三。 此时,老警长瞪着杨嫣然,“你叫我什么?” 臭脚巡是东海刚刚有巡警时,市井们对其的蔑称,但现今,巡警的地位和当初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杨嫣然眼睛瞪得更大。 老警长伸手,看样子就要给杨嫣然一巴掌,手上却被塞进个物事,却是陆铭将警官证给他塞了回来。 看了眼老警长身后那一脸看热闹且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年轻巡警,陆铭对老警长一笑:“徐警长,以前没见过你,哦,我身上没带名片。” 保安室外,立时小跑进来一名玫瑰红套裙漂亮女郎,将一张名片递给老警长。 陆铭指了指红裙女郎,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出行总是男男女女一大堆,随行男女事务官走马灯似的换,轮流随行值班,都是办公室安排,或者说,是慕容雪和龚师爷安排。 保安室太小,除了孙伯,随行人员都留在了外面。 指着红裙女郎,“你,以后跟着……”看了珍妮弗一眼,“跟着珍妮弗小姐。” 又看向珍妮弗,无奈的道:“你呀,以后想找我,跟她说,办公室会通知她我的行程,别自己就带个司机跑来跑去的,以前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吧?现在什么都体验到了是吧?” “好!”珍妮弗精致小脸蛋,有些开心的样子。 陆铭心里一哂,唉,女追男,真是隔层纱啊,自己这才几天,就不忍心了。 那红裙女郎满脸喜色,立时凑到了珍妮弗身边,叽里咕噜说起了西洋文,看起来是在介绍她自己。 陆铭翻个白眼,办公室的事务官们,好像学历都很亮眼的那种,换后世,最差的也得是985了,藏龙卧虎,学霸很多,慕容雪就是其中佼佼者,而且一个个流利的西洋文都是最低的要求。 看珍妮弗很快就被她说得开心起来,隐隐好像自己听到“十五”这个词汇,西洋文,自己也就懂些简单词汇,数字算一方面。 另外,也隐隐有“姨太太”的发音,西洋文对“姨太太”用了音译。 大概这家伙,对珍妮弗的称呼是十五姨太太吧? “原来您就是竞选第三区议员的陆律师,没想到,您是广告的直接投放人,我还以为是您的支持者投放的呢。”老警长看着名片,又打量着陆铭。 陆铭笑笑,“是,这广告就是我投的。” “陆律师,您真心为了第三区居民的话,还是将广告撤了吧!”老警长满脸诚恳,“是,我没有法院禁令,大概,在您竞选结束前,也拿不到禁令,您有很多方法向法官拖延,但是,您这样,只会令您选区的居民反感,而且,虽然没有法院禁令,但我们社区可以召开业主大会,来商场前示威,如果闹到这个地步,对您的名誉,也是一种损害。” 顿了下,“不瞒你说,我也是对面社区的居民,陆律师,我从来没在议员竞选投过票,但现在,我想投您的反对票了。” 陆铭笑笑:“看到广告上的图画就令你们不适了,想反对我了,那如果广告上的画面变成真的呢?” 老警长笑起来:“陆律师,我不是三岁孩子,你们竞选的伎俩我还是懂一些的,不过是圣安顿中学进了个黑孩子,陆律师您就要夸大其词罢了。” 陆铭点点头:“很多历史上的大事件,开始发生时,多数人都不以为意,圣安顿中学的所谓公平就学计划以后会继续推行,明年,还会扩大招生数量你知道吗?如果明年还没人阻止,那么,可以想象,后年,大后年……而且,这仅仅是学校,以后,以点带面,大量异域人进来东海的场景,你想过吗?东海,从一片废墟发展为帝国最富裕之地,而且,我们中洲人口占绝对多数,就是因为从成为自由城邦那时起,我们的法律条规等等,自有我们的民情决定,地理位置固然是一方面,二百年来的自由开放是另一方面,但从内核来说,我们的法律其实是很保守的,保护靠自己努力获得上进的途径就是精髓之一,现在虽说阶层越来越固化,但终究还会留有让普罗大众进入上层的窗户,哪怕,这个窗户越来越是狭小。” “但是,曹营这类人在做的就是什么呢,人为的将这个窗户分成两个,其中一个,用来专门提供给他们认可,他们打上标签的弱势群体,而且,他们分出去的窗户会越来越大,对他们来说,会洋溢在一种帮助了可怜人群的幸福感中,觉得自己悲天悯人,看问题已经超脱了人种、阶层,而且,会有种使命感,一种另类的均贫富,但是,这种均贫富,绝对不涉及到他生活的阶层,而是,对……”顿了下,陆铭笑笑:“徐警长,其实,是对你这个阶层的均贫富,剥夺你们的机会,送给他们眼里更弱小更值得同情的阶层,来满足他们使命感的情感需要。” 老警长蹙眉,有的话听得懂,有的话听不懂。 “徐警长,您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至于这幅广告,我还是会留着它,如果您能说动社区的人来示威,那再好不过,我正好有很多话和大家说。” 陆铭微笑着,伸出手:“徐警长,我们再见?” “好,好,陆律师,再见。”老警长伸出双手和陆铭握手。 陆铭心里点点头,这是个倔老头,典型的那种人敬你一尺,他敬你一丈那种。 而且,脾气火爆,刚才差点就伸手给杨嫣然一个耳光。 看都快退休了还是个副警长就知道了,就是熬岁数熬上来的。 毕竟,按照巡警的警衔条例,连续服务四十年的普通巡警,会直接授予副警长衔,算是对兢兢业业的老年巡警的一种表彰。 跑来查广告牌,也明显是被人当枪用。 看着他背影,陆铭笑笑,不过这倔老头,挺有点意思。 …… 陆铭回到自由大厦的时候,第二轮磋商已经不欢而散。 中午,请竞选办公室的所有工作人员吃了个工作餐,看得出,大家都忧心忡忡,毕竟,已经12月10号,距离地方议员竞选投票,也仅仅还有10天时间。 如果竞选成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很大机会留下成为议员办公室的事务官,而如果失败了,他们便需要重新去找工作。 三列长条桌,摆得菜肴极为丰盛,毕竟,地方议员选举,本办公室应该是资金最充沛的办公室了,据说支持陆律师的政治献金达到了百万级别,但一个多月来,经历了太多事。 或许,圈外人要进入政治序列,本身,就是异想天开吧。 哪怕陆律师这样的天之骄子。 这里是自由大厦的南区一号餐厅,也是南区最大的餐厅,完全可以举办鸡尾酒会的那种,餐桌到装修,都很奢华,高高悬挂着璀璨华丽吊灯,厅内金碧辉煌。 陆铭给工作人员们敬了一圈酒,自己喝的是清水,回来主位的深金色绒布圆桌,对龚师爷一笑,“怎么你也垂头丧气的?” 龚师爷笑道:“曹营这家伙,很狡猾!” 确实,那家伙简直是天生的政客,看起来斯文有礼,很给人好感,但头脑极为清醒,更很懂得隐忍,官司上身,外界又渐渐一片叫骂声,但看民调还在百分之六十以上,他就坚决不同意进行什么电视辩论。 “慕容事务长呢?”龚师爷左右看,从午餐开始,慕容雪就不见了人影。 陆铭笑笑,这时,一名事务官匆匆进来,到了龚师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龚师爷一怔,看向陆铭:“老板,刚刚曹营那边打来电话,同意12号和您进行电视辩论。 12号,就是第二周的最后一天,原本,计划中的电视辩论就准备选在12月份第二周的某一天。 陆铭点点头。 龚师爷苦笑:“都在您预料之中?”小眼睛眨了眨,“快午餐的时候,我听慕容事务长在联系西部州的学校?和这有关?”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陆铭站起身,“好了,看来,你们要有的忙了!“ 餐厅内,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老板要在12号,也就是后天和曹营上电视进行两人竞选政策的讨论,说白了,就是电视辩论。 但隐隐感觉,好像老板要用支持种族隔离政策来攻击曹营,而通常来说,东海一直自诩为最开放自由的自治城邦,精英人物们,以抨击帝国种族隔离政策为时髦,如果老板转而支持帝国种族隔离政策的话,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合时宜,不符合东海主流舆论氛围的政治正确。 …… 办公室,陆铭翻看着节目流程以及曹营方面提出的条件。 桌前,坐着来自昆仑台的几名重量级节目制作人以及主持人。 地方议员选举的政治辩论,将会第一次出现在电视机上,呈现给两千万电视观众。 仅仅在东海,拥有电视的家庭人口就接近两百万。 从全帝国来说,就算和东海北关第三选区没有任何关系的电视观众,对此应该也很感兴趣。 昆仑台在帝都的分部,更是寄希望以此作为关键性一役,进一步扩大昆仑台在帝都的影响力和收视率。 便是陆铭最亲近的人可能也想不到,其实对陆铭来说,这场电视辩论能进行,就已经大赢特赢。 现今坐在陆铭办公室的这几位昆仑台节目制作人及主持人,自没人知道,面前这位候选议员,其实是他们的幕后大老板。 为了做好这个重量级节目,昆仑台专门成立了公共政策节目制作部。 来见陆铭的四个人,便是该部门的部长、副部长以及两位主持人。 部长雷尔夫,五十多岁的一个微胖老头,资历很闪亮,专门做政治节目的老行尊之一。 副部长姓王,看起来就很独立很个性的女性,米色套裙,短短的发型,显得清爽又精明干练。 两名主持人都是男性,现今政论类节目,基本看不到女性主持人身影。 “对方的禁忌太多了一点!”陆铭摇摇头,“不过,对你们的节目流程,还有两位主持人,我很满意,看得出,你们很用了心思。” 雷尔夫松口气,深入研究才知道,这位陆律师,在律师行业,真正就是一个传奇。 而且,才十九岁?开玩笑呢,简直亮瞎人的眼睛。 也太不可思议了,还有,十九岁在律师行业功成名就,由此进入政坛? 怎么都感觉,这是个迷失在太空里的外星人吧? 不太像人类。 这样的人,通常都很怪癖吧?一个说不好,把自己等直接赶出去都有可能。 却不想,就是对曹营那边一些要求不感冒,而对自己代表的台方的安排,都很满意。 雷尔夫暗暗松口气,忙说:“您希望哪些话题不要列入禁止讨论的问题呢?请您列出来,我们再和曹候选人方面进行沟通。” “嗯,辛苦你们了,这样,其他的事项,我们的慕容事务长会和你们直接沟通!” 坐在旁侧的慕容雪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铭看着这几个人背影,摇摇头,虽然这个节目怎么做,大概的思路,自己早给了台方意见,但流程安排等等,还是令人不太满意,不过,时代局限,也不能强求他们有二十一世纪制片人和主持人的敏锐性。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早骂的他们狗血淋头了。 当然,是作为电视台老板,而不是从辩论人的角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历史性一刻 昆仑广播电视公司总部位于东区清水路,属于比较偏僻的路段,林荫道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车辆,公司内也没什么高楼大厦,总部大楼不过是一栋五层灰扑扑的楼宇。 私人电视台就是如此了,花钱都在刀刃上,而不会将总部修建的富丽堂皇宫殿一般。 三层一号演播厅旁的休息室内,陆铭无奈的任由潘蜜菈摆弄自己的脸。 主要就是打光提亮,免得在摄影机下,显得脸色灰扑扑死气沉沉的。 本来有个资深化妆师,但陆铭自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脸,潘蜜菈这才亲自上阵。 “嗯,美美的,越来越美……”潘蜜菈拿着小刷子在陆铭脸上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陆铭不时从鼻子里长长呼出口气,毕竟蹙眉的话,也影响打光效果。 看他郁闷的样子,潘蜜菈明显憋着笑,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摆弄面前男人这张脸。 “你们都出去!”陆铭突然说。 立时,慕容雪和龚师爷带头,男女事务官们纷纷鞠躬告退。 电视台的两名工作人员也被这阵势吓一跳,忙也跟着退了出去。 潘蜜菈轻轻惊呼一声,却是陆铭想来抱她,她轻盈躲开,却被陆铭拉住了胳膊。 “好了,好了,我不气你了……”潘蜜菈告饶挣扎,在陆铭耳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老爷……” 潘蜜菈声音娇柔如莺啼,又有西洋人说中洲话那种特有的音调,突然喊了声“老爷”,陆铭便觉得身子一激灵,便如被小毛毛突然从头皮搔到脚底板那种,全身上下,酥酥麻麻。 拉着潘蜜菈滑腻皓腕,却不舍得放手,看着面前这一袭雪白套裙的西洋丽人,那高耸山峰和纤细腰肢形成的无比诱人曲线,那套裙下光洁无比的一双白嫩嫩纤美玉腿,那求饶时深邃碧眸跳动的隐隐媚意,陆铭心里跳的厉害,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外面好多人,正事,正事要紧啊……”潘蜜菈小声说,感觉到可能惹了祸。 终于,陆铭咳嗽一声,放开她的手,“嗯,继续吧。” 潘蜜菈再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给自己这男人补妆。 陆铭心里叹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应该和正常人差不多了,不再是宅男那种亚健康状态了吧? 但碧珠却说,最起码要等到自己二十岁生日,这,自己六月份生日,还要半年多呢。 而且,还要通过碧珠的某种测试。 最近也奇怪,春梦也不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样下去,自己莫变成行走的火药桶,天天精虫上头一般,毕竟,不做春梦,唯一的发泄渠道都没了。 外间有人哒哒敲门,是电视台工作人员来发通告,陆铭摇摇头,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 演播大厅,和陆铭前世见过的比,还是很寒酸的。 没什么色彩变幻的灯光效果,只有两个小演讲台,前面放着话筒。 陆铭站上了左边的演讲台,曹营站上右侧的演讲台。 台下,坐满了观众,而且是两个阵营,左边穿着红色衣衫的,是支持陆千行候选人的阵营。 绿色衫子的,是支持曹营候选人阵营。 同时,也有观众代表的提问时间。 不过,两个候选人进场时,以及双方阐述观点时,支持者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不然,会被驱逐出场。 毕竟,这是严肃的政治辩论,不是明星粉丝见面会的综艺秀场。 这些,都是陆铭的构思,执行的倒是不错。 主持人进行着热情洋溢的开场白,陆铭脸上保持着微笑,面对着 这场政治辩论的直播,电视台会有半小时的延迟,以应对意外情况。 同时,昆仑广播也会和电视台同步,对现场的辩论环节进行直播。 “好的,第三选区的基本情况就是这些了!” 主持人首先对第三区的人口,经济状况,就业人口的基本职业分布等等进行了详细的解说。 “现在,请两位候选人就第一项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第一个议题是,种族隔离政策。” 主持人也没有用高亢的声音之类来增加紧张感,毕竟,还是那句话,这是很严肃的政治话题的讨论。 他语气很平静的说完,便退后了两步。 第一个议题,是曹营强烈要求加上的。 也是他首先发言,对台下微微躬身,他按亮了发言键,轻轻叹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帝国还有几十年,就将迈入第一千个年头,但在这片土地上,还会有这样荒唐的政策,人人生而平等,是帝国宪章的开场白……” 曹营的言词,和其在报刊上措辞激烈的文章保持着一致,斥责种族隔离政策严重违宪,是对某个群体的集体迫害,人为的割裂社会群体,并会使得社会动荡等等。 说到最后,曹营话锋一转,“这样一个完全应该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政策,我们的陆千行候选人,却奉为至宝,他认为在东海同样应该实行种族隔离政策,而且在我们的圣安顿中学录取了一名黑皮肤学生后,他大动肝火,甚至起诉圣安顿中学,要求几十万的赔偿额。” “我不愿意用丧心病狂和贪得无厌来形容一名要进入政界的律师,但我想,陆千行律师,可能是一位很优秀的律师,只不过作为律师,往往注重的是单个当事人的利益,这和作为政治人,要考虑千千万万人的得失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如果陆千行候选人还是用律师的思维进入政界,为我们服务,那样的后果,我想,会很可怕!” “主持人,谢谢!” 台下,穿绿衫子的听众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红衫子这边,甚至也有几个人跟着鼓掌,立刻遭到了旁边人的斥责,摄像机随即转过去,将这一幕,也展现给所有电视观众。 曹营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但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陆铭同样微笑看着自己“支持者”这边发生的骚乱,也看到了,直接站起来指责鼓掌几个人的,正是那徐三志老警长,这老头,跑来支持自己了。 “主持人,我可以开始了吗?”陆铭看向主持人。 “当然,接下来,我们请陆千行候选人阐述他的观点!” 身子微微前倾对准话筒,陆铭笑了笑:“首先,我并不支持种族隔离政策,但是,我认为,平等的隔离,也就是帝国最高法院默许的隔离原则,对黑皮肤群体来说,是极为仁慈的一种举措,只是,很少人意识到,来自最高法院大法官们的善意。” 想也知道,现在电视机前,肯定会响起很多嘘声,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大多数西洋人的喝彩声。 “平等的隔离?我甚至可以说,是我们为黑皮肤群体争取应有的权利的最佳武器,但可惜,我们大多数的平权专家,如曹营候选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比如,平等的隔离,就是要求,在公共区域,其他族群享有的一切,被隔离的黑皮肤群体一定要享有相同的服务。” “比如火车的两个车厢,一个车厢是黑皮肤群体,一个车厢是其他群体,那么,我会以年为单位记录一下,黑人车厢一年的人流量,以及另一个,非黑人车厢一年的人流量,同时,两个车厢在这一年里,提供的免费水和小吃、清洗车厢的频次以及对一些小件更换清洗等等频次,还有两个车厢服务员总人数的总服务时长。” “这样,分别除以两个车厢的人次,不能说两者得出的数据应该一模一样,但大体上,应该相差不多,这才是平等的隔离,否则就是违反了法律,火车运输公司应该受到处罚。” “其他同理,公园的活动区域面积,提供的免费服务,公共洗漱间提供的服务等等。” “黑皮肤群体都要有相同的人均待遇,那么实际上,对于经济方面普遍处于贫困状态的这个群体来说,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福利吗?” “实际上,如果严格执行平等的隔离,我想,大多数州的财政,会很快破产!” 陆铭看向摄像机镜头:“实际上,我很愿意为所有黑人兄弟们代言,作为你们的集体诉讼代理人,向各个实行平等隔离的州政府提起诉讼!” 众人都呆呆的听着,曹营同样目瞪口呆。 “当然,我绝对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所以我想,平等的隔离应该会很快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陆铭顿了下,“不过实际上,每个族群有每个族群的生活方式,帝国以邦联立国,就是因为先贤们明白,强行的融合,要求所有族群混居在一起,只会引起混乱的碰撞,甚至爆发惨烈的战争。” “又如我们东海,一直以来对移民的居留政策,就很被其他州省诟病,因为要取得在东海的居留证很不容易,就更不要说获得完全的公民权了,但经济条件相对富裕的人群,取得东海的居留证就很简单,所以,其他州省有很大争议。” “可实际上,正是因为东海对移民严格甄选,吸引各种人才进入东海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我们才能作为促进帝国经济、科技发展的龙头城邦,一直以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果我们也和其他部分州省一样实行自由迁徙政策,那么可以想见,东海会很快变得混乱无比。” “我也坚决反对,通过人为的干预,改变新移民的种群比例,那将会给东海现今的社会秩序,带来灭顶之灾!” “我们北关,更加不能成为,这种,族群演变的桥头堡!” “谢谢主持人!谢谢场下的朋友!”陆铭微微躬身。 红衫子人群,立时热烈的鼓掌。 “陆千行候选人,从你最后的发言,就知道,你是一位种族主义者!”曹营极快的按亮了发言键。 陆铭点点头:“也许吧!” “你夸夸其谈,挑动民众的种族情绪,还在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攻击圣安顿中学招收一名黑人学生之事,在你眼里,这成为了将会毁灭东海未来的巨大罪行?简直可笑!” “你还在一家商场拉起了覆盖整个商场楼层的巨大广告,造谣说第三社区,将来都会变成黑皮肤的人。” “这些,我可以原谅你,我知道,这是你的竞选技巧,所以,你的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我不会指责你!”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对小埃尔伯的伤害?” 曹营满脸悲痛,“当然,你肯定不知道小埃尔伯是谁?” “小埃尔伯,就是圣安顿中学特招的黑人孩子,他聪明善良,善解人意,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来到这里上学,就要遭受那么恶意的指责,甚至,令本来对他很友好的同学,现在也对他又打又骂?!”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想不明白,为什么东海的叔叔阿姨们,会这样讨厌他。” “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留了一封信,失踪了。” “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他,这个可怜的孩子……” 曹营轻轻擦拭着眼角,“甚至在他留的信里,也没有怪任何人,一直在说对不起,在说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台下,观众们都默然。 如果话题是一整个族群,那么,很多人想法会不一样,族群,只是个笼统的集体印象。 可是,曹营讲述的这个小可怜虫,因为竞选受到严重伤害的牺牲品,毫无疑问,令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所以说,竞选,竞选,竞选个屁啊!”曹营突然爆了粗口,更狠狠踢了一脚演讲台。 台下观众们看着他,都眼睛湿湿的,或许,我们缺少的,就是这样有血性又良善的领导人吧。 “塞耳塞不哈,你知道是谁吗?”陆铭突然问曹营。 “什么?”曹营满脸沉痛,看向陆铭。 “塞耳塞不哈。”陆铭重复。 曹营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赛尔,什么?是谁?” “塞耳塞不哈,就是你嘴里的小埃尔伯。”陆铭平静的看着他,“塞耳塞不哈是他的本名,也是他喜欢的名字,昨天上火车前,他还一定要我告诉你,他叫塞耳塞不哈。” “那天晚上,他也并没有跑远,我的人,和他一直在学校附近公园里,但也没见有人去找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曹营完全蒙了。 陆铭摇摇头:“他从来东海的第一天,就没有开心过,同学们孤立他,背后叫他黑煤球,老师不在的时候打他骂他,他很想家,和我的工作人员,说了几百遍很想家。” “你胡说,他是孤儿!”曹营大声说。 “是的,他说的家,就是孤儿院的小伙伴,另外,他有个伯伯的,在汉米尔州,那里有个黑人社区,我已经给他联系好学校,嗯,那小家伙,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吧,他很高兴要去的新学校,但是,也和我的工作人员说,要他一定要转告你和他的老师们,他很感激你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他不属于这里,他只想回他自己的家。” “你,你胡说八道!”曹营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下意识的反驳。 陆铭叹口气,“本来,我想过带他参加这场辩论,让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为了保护他,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他应该得到安安静静学习生活的权利。” “哦,是你们,是你们!”曹营突然明白过来,疯了似的,“是你们唆摆他从学校逃走,是你,陆千行,你故意的,你故意设的套,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你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电视辩论,所以,你故意设了这个套,让我以为他失踪了,让我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攻击你的点,你……” 突然,曹营脸色煞白,刚想起来,这是电视直播。 也就是,不仅仅台下的观众,可能电视机前数百万眼睛,收音机旁上千万耳朵,都听到了他现在嘴里说的这一切。 陆铭神色很平静,“随你怎么想,但你们并没有认真找他也是真的,你应该很想他就这样失踪吧,而我,就成了真正的罪人。” “但是,小塞耳塞不哈并没有怪你们,他还是说,很感谢你们!” “还有就是,你刚才说,原本怎么都不肯和我电视辩论?是因为,你知道你的公共政策是错误的,一定会输掉这场辩论,是吗?” “主持人,这里,这里是不是延迟了半小时,我现在,要求你们中断转播!”呆若木鸡的曹营,完全没听陆铭在说什么,就在想如何补救,却是突然想起了这一点,立时兴奋起来,就好像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毕竟,台下看到这一幕的才几十个人,而如果这些内容真播出去,那自己的一切名誉都没了。 “我和你们签订的合同里,有随时有权中断直播的条款!”曹营对着后台大喊:“我告诉你们,如果这一段被播出去,我能告的你这家破电视台破产!快停下来!懂吗?!” 台下的观众们,早就惊呆了,这,就是政客吗? 陆铭只是无奈的看着他,摇头,看起来,也觉得这段内容不会被播出去一样。 但实际上,那合约的每项条款都是铁小嘉做的,曹营哪里告得赢? 心下确实也有些无奈,自己也没想到,这曹营越表演越精彩,这段视频,怕是几十年后,在网上也会无数人愿意花钱点播吧?实在没想到,从他这里,还能赚个未来的钱。 东海法律有些像西方某大国,版权保护可以延期,东海现今版权保护是30年,但可以延期,而那西方某大国,网络时代前,最后一次修改版权修正案,是延期后又可以继续享受六十多年版权,所以,如果按照东海法律发展轨迹,这视频,吃到网络时代红利,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胡思乱想着,都忘了去看正暴跳如雷的曹营。 而在摄像机镜头里,这时候的陆铭,就显得无比淡定从容了,对竞争对手如此失态,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样子。 更没有嘲笑讥讽攻击之类的,连个嘲讽的眼神都没给对方,有涵养到了一定境界了。 ------题外话------ 同志们,月底最后几天了,求月票!新书月,拜托大家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卷终章 办公室的门虽然关着,但还是能听到竞选办公室里热烈的讨论声。 在曹营最后狼狈的画面传遍千家万户,第三选区的竞选可以说已经毫无悬念。 今天是20号,外间灯火璀璨,正是深夜之时,但北关一个个选区的投票结果正在选举委员会监督下公布出来,办公室所有事务官们,都围在电视前,坐在收音机旁,等待着结果。 陆铭慢慢品着茶。 旁边坐着刘老财,他现在清闲无比,竟然大半夜跑来和陆铭一起等竞选结果,以前,他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和孟德柱议员交往,也单纯的是从生意角度。 办公室里人不少,能来陪陆铭等结果的,都是关系极为亲密的亦或党内有一定地位的政治人物。 不过,如同魏宝增这种,自然在他自己的竞选办公室等待他的竞选结果。 党内来的,有北关党部的乡村政策论坛委员会主任委员郑大国,政治献捐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丁德义。 和郑大国一起来的,是郑大国自称的密友,北关“劳动和交换”公署署长田辉勤,他五十出头年纪,说话抑扬顿挫,带点家乡口音,很有派头。 还有北关卫生委员会主任委员李沧友,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短短的发白头发,精神矍铄。 李沧友和陆铭,因为秀秀一事有过短暂接触。 陆铭倒是没想到,他能来自己这边,和自己的小圈子一起等待竞选结果。 “劳动和交换”公署署长田辉勤以及卫生委主任李沧友,都是北关执政机构的首脑。 由七人委员会提名,北关议会投票产生。 这些人,就相当于陆铭前世,地级市“部委办局”的一把手,那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就是顶天的大人物,轻易根本见不到。 从北关体制来说,他们自都有自己的政治生态圈,通常来说,在这种等选举结果的关键时刻,他们就算出面,也是和有可能成为新一届七人委员会委员这类超重量级委员站在一起,算是一种站台,也算是一种期待,更算是一种表态。 当然,危险就是,有可能其站台的议员并没能进入七人委员会,那么,在新一届北关政府机构的人事任命中,其就有靠边站的危险。 陆铭这种刚刚进入政界的新晋候选人,却一下来了两位行政部门首脑,这也是前所未闻的。 当然,关注电视辩论的肯定知道陆铭当选第三区议员已经板上钉钉,是以,来与这位年轻议员的团队狂欢,倒是不会有其落选后一片尴尬的危险。 同时,提携关爱政坛新人,和向这位政坛菜鸟示好。 这两种意思,看你怎么想,怎么说。 办公室内,除了这些政界人物。 还有温凉玉、雷诺夫妇、刘翰眀等等。 王大安也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凑数,但还是必须要来的,也衷心为千行感到高兴。 此外,赵兴旺的儿子赵学仁、李小曼夫妇,也坐在了最角落。 赵兴旺已经退了下去,现今兴旺实业由其长子赵学仁掌舵。 赵学仁求了刘老财好久,刘老财才勉强同意带他夫妇来。 毕竟,陆铭还是拥有兴旺实业百分之三十股权的大股东,虽然,早就不露面,任命了一位执行董事,涉及兴旺实业的一切事务,都由这位执行董事代为出面。 办公室里,只有收音机,听着昆仑台,对点票情况的报道。 坐在陆铭身边的田辉勤,正微笑和陆铭说话,聊起十天前的电视辩论,笑道:“意犹未尽啊,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过,对创造历史的事务来说,可能总会有点缺憾吧,遗憾的是,陆议员你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因为曹营候选人的失误,那些话,没能说出来。” 他说话带着家乡口音,抑扬顿挫,韵味十足,很有上位者的派头。 虽然陆铭还未真正胜选,但房间里的人都已经称呼陆铭为“陆议员”,陆铭纠正了几次没什么作用,也就不管了,不然显得太矫情。 听田辉勤的话,陆铭摇头道:“也没太多想说的,而且,话题都很敏感,现在想想,不说也好。” “哦?”田辉勤笑起来,“陆议员,已经开始进入新角色了嘛!” 陆铭笑笑,确实,没想到曹营那么快就亮出底牌,大概对接下来几个话题都没什么信心能辩的过自己吧。 不过,种族隔离其实是个相当敏感的话题,自己很多内心想法,未必适合在公众场合说出来,政治,要尽可能多的团结能团结的人,对选民们,就更是如此,所以,少说就当赢了吧。 尤其是,有了影像流传的公开辩论,自己可不想后世人看着视频,指着自己说自己就是那个曾经臭名昭著的种族主义头子。 看向田辉勤,陆铭笑道:“田署长,我想说的其实很多,比如您的劳动和交换署,这也是沿袭了很久的官署名,我看早该改一改了,就简单的,劳动和市场管理局,都更贴切一些。” 田辉勤就笑起来。 他说了句什么,却被办公室突然的欢呼声浪掩盖住。 而外面,从竞选办公室以及其他房间传来的爆炸似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砰砰的声音,应该都是在开香槟庆祝。 却是昆仑台播报,北关边界委员会已经正式宣布在第三选区议员的竞选中,陆千行候选人得到了百分之六十三点二一的选票。 基本等于宣布,陆铭已经胜选,除非,接下来几天出现舞弊等等极大的反转。 “恭喜了,陆议员!”办公室里,从田辉勤、李沧友这种大佬,到刘老财这种闲人,都挨个和陆铭拥抱握手表示祝贺。 而外间,竞选事务长和事务官们,都涌了进来,此时无分身份地位,都尽情的欢呼,更希望能和老板拥抱一下表达下心里的无比激动。 不过,陆铭挨个和人拥抱时,隐隐感觉后背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谁,而且,大家都在激动中,也就没当回事。 温凉玉并没有太挤过去凑热闹,站在办公室角落,看着被人簇拥在中心的陆铭。 心中,感慨万千,当初刚刚认识这个被刘老财带到温德宝的年轻律师时,何曾想到过现在? 而且,在场的人好像,根本还没意识到,千行,才刚刚十九岁啊! 因为和他在一起只要聊几句,很容易,就忽略了他真实的年龄,就算位高权重的五六十岁老人,也很快就会将他看成和自身一个量级的人物。 这,才是最可怕的吧。 十九岁的东海地区议员,创造了东海甚至帝国的历史,更莫说,他在其他行业,那些自己知道的,或者自己不知道的,所取得的惊人成就了。 他的未来,他的极限,又在哪里呢? 温凉玉望着这个被高高举起的少年,眼前渐渐模糊,好像看到,一只雏鹰,正慢慢展翅,飞向天际。 …… “嘶,疼疼疼疼……”陆铭倒吸口冷气。 不过一道小小的血印子,怎么这样疼?都要被小孩子笑话了。 碧丝都没这么脆弱啊。 正很小心翼翼给陆铭上药膏的含珠吓一跳,美眸里全是心疼,“是谁呀,这样狠心!”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仇恨,更不懂说什么重话责怪人,现今的娇嗔,已经是很生气很生气的表现了。 陆铭趴在软软大床上,在他背后上药的是含珠,可好奇的围观的,还有几个小脑袋。 碧丝、黑木纱织、金美妍还有秀秀。 也不知道,怎么就今天,碧丝把这些小伙伴都叫了家里来,她俨然成了孩子王。 好像是碧丝召集她们,也是庆祝叔叔当选了议员,虽然,碧丝也不知道议员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些小脑袋好奇的围观自己后背“伤势”,碧丝好像还在小声嘀咕,叔叔好可怜,和碧丝一样怕痛,打针也会哭吗? 陆铭气不打一处来,“去去去,都去!” 恰好潘蜜菈推门进来,这些小家伙立时吓坏了,好像见到鬼子进村一样,在碧丝带领下从阳台玻璃门全跑了,黑木纱织小不点跑在最后,一着急,从窗户跳出去的。 陆铭又不由好笑,这个碧丝,还有一支娃娃军了,不过,她好像越来越快活,真的很好。 侧头看着潘蜜菈,笑道:“看看你,活成了什么?以后小孩子哭不停,说你来了,保管吓得不哭了。” 潘蜜菈正看着碧丝她们跑门钻窗的背影,有些生气的说:“碧丝,快变成野孩子了!”顿了下,“还有,那个有纹身的,怎么也来了?!” 这时听陆铭的话,她咬了咬红唇,走过来,轻盈踢掉小水晶拖鞋,坐上了陆铭身边的另一侧。 “这就是女人长指甲掐的!”潘蜜菈打量着陆铭背上这道血痕。 含珠轻轻颔首,“她太坏了!” 潘蜜菈无语的看了含珠一眼,但对含珠的思维模式,早就麻木。 “碧珠到底怎么说的?”陆铭心里叹气,真是,这谁啊?再为自己高兴也不用这样吧? 慕容雪?但好像不是长指甲。 而且不过用力拥抱时,心情激动,可能抓的重了一些而已,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后,就这样疼呢。 碧珠好像出现了一次,看了看自己的伤,随之就不见了。 “我没听太明白,但好像是说,你到二十岁生日前,要小心在意别受伤,不然受到的疼痛,是原来的十倍……”潘蜜菈看着陆铭后背淡淡血痕,抿嘴一笑:“看你以后还招蜂引蝶不!” 可看陆铭龇牙咧嘴的样子,潘蜜菈奇道:“真的很疼吗?” 又见含珠美眸里,心疼的都好像有了泪花,而且,好像对自己刚才的话也有了不满,只是,她从不会和人争吵而已。 “好,我,我给你吹吹吧,含珠妹妹,你继续上药……”潘蜜菈偷偷瞥了含珠一眼,见含珠这才开心起来,心下无奈,用这傻丫头做参照物,自己对这家伙的态度,稍不留神,还真成罪大恶极的罪人了,这个家,难处啊。 陆铭趴在软绵绵云朵般的大床上,看着镜子里,这两个风姿绰约的绝美丽人。 一位凝脂俏脸,雪白额头涂一点朱红翠花钿,淡红绣袄湘裙,轻裹香肌玉骨,软裙裙裾下,一双窄窄小小的可爱诱人红鸳若隐若现,端的是仙子临凡尘。 一位时尚靓丽,微卷金发如瀑布般飞洒张扬,大大的银色耳环,映得她雪白脸蛋深邃碧眸越发有一种极为立体感的诱人之美,雪白套裙,身材火辣,那双长长美腿更是几乎可以满足男人一切幻想,用比较猥琐的话语,真是玩万年系列。 此时,她俩一左一右跪在床上自己身旁照顾自己“伤势”,一个润亮红唇轻轻哈气为自己减轻痛楚,一个涂着蔻丹的芊芊玉手小心翼翼为自己上药,画面赏心悦目又春意盎然。 眯眼看着镜子中的梦幻似画面,陆铭轻轻吐出口气,以后,受点小伤好像也不错。 后背上的疼痛感,好像也渐渐消失不见。 第一章 新世界 北关镇市政厅,是一栋绿色椭圆楼顶的三层建筑。 北关议会厅便在市政厅一层的东部区域,是以主席台为中心,一排排会议桌环绕着主席台向外辐射的布局,主席台为主持会议的议长和书记员等议会工作人员,而四周议员位置的一排排会议桌则依次升高,居高临下俯视压迫着中心主席台。 这种布局,表现的意义,就是议会的话语权在每一位议员手中,主席台位置的人,仅仅是会议的主持人。 议长,通由比较中立存在感比较薄弱的议员担任,倒是两名副议长,通常是没进入七人委员会,但又比较重量级的议员。 不过副议长和七名市政委员一样,在全体议员会议时,也坐在普通议员的位置。 座位的排列,则是按照党派和名字首字母的顺序。 在议员环形会议桌的最后,又有一些旁听席位,任何北关市民,都可以申请来旁听,不过,手续比较繁琐,对个人学历工作等等没要求,但一定要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且有邻居的品格保证书,如此,才有机会获得批准旁听议会会议。 在议会休会期间,市政厅所有场所都有每两周一天的开放日,供市民游览。 也是东海先贤们,认为一个公平的社会,民事权力机构从来不需要神秘性,而且,必须破除这种神秘性,才能令公民和执政官员们,从心理上,打碎对权力的迷信。 陆铭就是作为普通北关市民,在市政厅里转了一圈,因为距离30号新一届议会的第一次会议,还有几天时间。 …… 市政厅广场附近的一個小咖啡屋,临窗的小桌,坐着两男一女,看背影,是一对儿男女学生和他们的爷爷,大概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带孙子孙女出来玩。 哦,又好像不对,这对儿学生好像是一对小情侣,用情侣双吸管嘬大大杯子里的咖啡,这种大杯黑咖啡很便宜,通常都是买了带走喝提神的那种,也就没什么钱的小情侣,会用这种大杯咖啡消磨时间。 那这老爷爷是怎么回事?说开明吧?人家小情侣好不容易放年假了浪漫一下,你跟着算怎么回事?说保守吧,又不管还上学的孙子或者孙女谈恋爱。更奇葩的是,老爷爷喝的倒是菲奥比克,本店最昂贵的手工调制咖啡之一。 店员怎么都看不明白这一老二少是怎样一个错综复杂的诡异关系,摇摇头,回吧台忙自己的去了。 陆铭翻看着手上厚厚小册子,是北关新一届57名议员的资料,年龄籍贯党派等等就不说了,小册子里,更有对他们政治主张以及性格的深度解析。 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刘老财,陆铭有些无奈:“现在,不无聊了?” 自从邓红梅离开后,老刘好像一下子就清闲的不得了。 今天是弗纳德学院年假第一天,金美贞约自己第二次约会,自己再没有时间,也要挪出来了,本来答应的一个周可以借给她一天,现在是半学期过去,自己才和她第二次约会。 而且,本来是说她选定地点,一切花费都她负担,小丫头却先问自己,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自己便说去市政厅吧,正好是开放日,你接受下爱国主义教育,我呢,瞎转转。 实际上,又变成了自己定地点,而且,自己本来就想来市政厅先趟趟路的。 最奇葩就是这刘老财,今早自己正要出门去接金美贞,他打来电话,无聊,想和自己喝茶。 自己客气客气,说和一个小学生约了喝咖啡逛市政厅,要不一起? 刘老财却立时说,好啊,我陪你去转转。 此刻,看着这戴着黑绒老头帽遮住光头,好像个慈祥老人的刘老财,陆铭哭笑不得。 不过,现在的老刘四大皆空,对钱财和权势都看得特别淡,和自己在一起,倒真是知心朋友那种了,聊天没什么禁忌,很轻松的朋友关系。 “这是老十六?”刘老财很隐晦的对金美贞方向使个眼色。 “唉,别瞎说!”陆铭忙晃手。 虽然自己也一身学生装,但金美贞如果仔细看,是能看出很稚嫩的,也就小学生年龄,只是发育快,个子长得高而已。 金美贞穿着嫩绿背带裙,带卡通图案的那种,蓝白长袖蕾丝内衬很是可爱,软软的小花短袜,造型很小巧漂亮的墨绿软布鞋。 陆铭刚见到时吓一跳,本来很知性秀气的学霸少女,变成了可爱型。 多少感觉,肯定是金美妍给她出谋划策且帮妹妹打扮的。 不过现今金美贞很恬静的坐在一旁,轻轻咬着吸管想事情的小样子,就好像一副静谧唯美的画卷,她还是那个她。 听到了刘老财的话,金美贞好奇的问:“财伯伯,什么十六呀?” “别听他乱说!”陆铭胡乱的摆摆手,对刘老财一瞪眼睛,“老刘,别乱说话啊,我是你的忘年交,这小妮子,也是我的忘年交好友。” “千行哥,你说话不算数了呀?”金美贞立时抗议。 看着她灵气十足的大眼睛,陆铭一阵心虚,咳嗽一声,“也不能这样说……” 刘老财却已经拿出一封红包,“来,大侄女,见面礼。” 陆铭笑道:“这才对嘛!”接过来,对金美贞说:“我帮你打开,我跟你说,不要白不要,你不要,咱这财伯伯也便宜别人去了!” 打开一看,陆铭便是有心理准备,也呆了呆,里面是一张万元的支票。 “给我大侄女将来的嫁妆,一套公寓,一台车。”刘老财嘿嘿一笑,依稀好像,有点以前他的影子了。 “你这是怎么了?”陆铭无奈,想着,怎么也得劝劝他了,不然就算他钱放自己基金里,这样的用法,早晚也得坐吃山空。 “没什么,高兴啊!”刘老财嘿嘿笑着,“千行,我为什么一大早就非要跟着你跑呢,我就是想多沾沾你的贵气,自从认识了你啊,千行,我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陆铭看着他,隐隐能感觉到,这老刘,是真开心,看笑容,都有点以前的那种猥琐了。 “这一年啊,经历了很多,酸甜苦辣,兜兜转转,最后,千行啊,我发现就你真心对我好。” 陆铭汗毛就有些竖起来的感觉,身旁,伸过来一只小手,陆铭忙握住,这是救命稻草,不然旁边人听着,这算怎么回事呢? “今天凌晨,我接到个电话!千行,我在八特城有块小沙漠你知道不?” “不知道!”陆铭摇头,甚至八特城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儿。 “哦,八特城,就是西边一个小城邦,大概,也就几万人的小城邦。” 陆铭点点头,那就是西域自由城邦联盟里的小城邦了,自由城邦联盟大大小小城邦上百个,能叫上名字的,也就那几个,四五十万人口的大城邦。 “我当初,买那个沙漠,是被人骗了,娘的,一个赌徒,输给我的地契,我一看,两万亩地啊,就算在西边,那两万亩地,一千元还不值?二话没说,算他了八百元的筹码,谁知道,是片小沙漠啊?娘的,这事儿,都好几年前了!” “我都快忘了这码事了,可今天一早你说怎么着?菲拉石油给我打电话,说我那块地,是一大片油田,储量高的惊人,本来菲拉石油是在我那块地旁边勘探,但结果,勘探出的油田,大部分都在我的地里!万亩油田,千行,你能信?!娘的!”刘老财终于忍不住,摘下帽子,用力拍了拍脑瓜子,“娘的,娘的,我不是做梦!” 陆铭呆了好一会儿,不由就笑,这人比人,得气死人,万亩油田? 当然,油田不是按亩算的,但估摸着,刘老财这片油田的储量少不了。 现在开采条件不比新世纪,菲拉石油既然说储量惊人,那就是能开采的情况下的储量惊人。 自己当初认识的这几兄弟,还是刘老财命最好,大概也真是最近做善事做多了,终于触发了什么天机? 这就是真正的否极泰来了。 看着刘老财被拍出红手印的光头,陆铭笑道:“老刘啊老刘,莪还真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了,可发了大财,你还是这德行啊!” 刘老财嘿嘿的笑。 陆铭弹了下手上支票,“老刘,那你这出手就小气了,按说,我俩是你的送财童子,你这有点抠!” 刘老财用力挠了下光头,不满的道:“千行,你可真看低你哥哥,我这是现在一分钱没拿到手呢嘛!你放心千行,这油田,我和菲拉石油回头签开采协议,还需要你帮忙做,另外,这油田,到时候分你一半,老天爷给的东西,我要独吞,怕折寿,要说这一年,最大的变化我就是认识千行你,我估摸着,这油田也是老天爷要借我的手,给你的!” 陆铭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这老刘,思路有点清奇了,唯心的越来越严重。 将支票递给金美贞,“喏,拿着吧,咱应得的。” 金美贞轻轻摇摇小脑袋:“千行哥,我知道,你眼里,这点钱不算什么,你也希望我能视钱财如废土,不在意这些,但是,我还做不到的。” 陆铭点头:“好,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上大学再用,但以后,我得狠宰你了,你攒的那些小私房钱,等着被我霍霍吧!” 金美贞轻轻摇头,咬着吸管,突然说:“千行哥,咱俩分手吧。” 陆铭一呆,“啊?” 那边,刘老财却拍着自己的大脑袋,“我这几天,得去下西域,看看红梅,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陆铭脑袋都快炸了,看着刘老财:“老刘,以前我说你是等价交换,我觉得,她带给你的快乐,你已经等价回报了,现在怎么着?你再这样,就不是等价交换,我故乡有个词,舔狗,说的就是你了啊!” 又赶紧看向金美贞,“怎么了?突然生气了?是因为我没遵守诺言,每次约会,都带了别人吗?” “不是的!”金美贞轻轻摇头:“是我以前想的太幼稚了,以为和千行哥,能不分阶级不分贫富的一起玩,一起读书,千行哥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可是,千行哥你站得太高了,就算你身边朋友,对我小小的关心,对我来说,都是我承受不了的负担,我如果不接受这些关心,却还继续要你扮作我的初恋,那么,我到底在做什么呢?好像,我很虚伪呢。所以,千行哥,我们分手吧!” “我会好好学习,好好上大学,变成特别特别优秀的人,希望我将来,能很自信的站在千行哥你的面前!”金美贞痴痴的看着陆铭,大眼睛噙满泪水,就好像,要最后记住千行哥的样子。 起身,就向外走去,只留下几滴泪珠,掉落地板上。 陆铭想追出去,但刚刚站起,又停下脚步,这个小丫头,坚强的要命,更极为有主见,她既然说出来,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而且,看她痛苦的样子,这小丫头,真的伤心了。 这份初恋,大概,会令她刻骨铭心,而且,悲伤的时候,远大过快乐吧。 自己当初要扮作她男友,可绝没有想到,会这样结束。 自己追出去的话,徒令这个小姑娘,经历更多的她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柔肠百折。 轻轻叹口气,陆铭坐了回来。 她的安全,倒不用担心,自有事务官和安全人员跟着送她一直到学校。 “老刘,你呀你,你搞砸了我的初……搞砸了!你!”陆铭指着刘老财,咬了咬牙。 心里,不知道怎么,也有些不得劲儿,就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刘老财摊手,满脸苦笑:“你们小学生的感情纠纷,我哪里懂,突然就生气,突然就分手。” “嗯,你就知道舔邓红梅!”陆铭摇摇头,抬手,“给我来杯黑咖啡,越苦越好!” 刘老财叹口气,“现在好啊,咱哥俩大小光棍,晚上喝酒去?” “滚蛋!”陆铭懒得理他。 刘老财嘿嘿一笑,“千行,说点正事!”脸色也严肃起来,“我这个油田,有点问题,估计,还是得你来解决,菲拉石油给我打电话说,八特城邦的城主签发的地契吧,临近一个城邦不承认,非说那块地是他们的,菲拉石油是怕将来出什么纠纷,所以才通知的我,毕竟钻井挖油,不是说挖一年挖两年就能结束的。” 陆铭点点头:“等我忙过这阵,帮你好好研究下。” “嗯,这个不急,离钻油还远呢!”刘老财咧嘴一笑:“你正事要紧,还两天,就开大会了吧?” 陆铭点头,拿起那小册子,轻轻叹口气,“是啊,开大会……” 前方,一个崭新的世界,好像正在徐徐打开大门。 有些期待,但是,又隐隐有些茫然,因为,即将进入的那惨烈无比的角斗场,对自己来说,充满着陌生和未知的危险,自己,能成为最终站在角斗场最中央,踩着累累敌人的尸骨,接受无数拥趸山呼海啸般欢呼的胜利者吗? ( 第二章 初露尖尖角 (上) 北关议会的议员,四大党派和其联盟占据了绝对多数。 四大党派中,最强大的为前任首席议员巴克洛为北关分部党魁的自由公民运动联盟。 自由公民运动联盟是帝国级别的党派,在整个帝国来说,其也是三大政党之一,近百年来,自由公民运动联盟有半数时间是执政党或者执政党联盟的地位。 在北关,自由公民联盟及其附庸小党派、独立议员的数量经常超过二十人。 本届选举,其受到一定遏制,尤其是其重要盟友,脱离正义党的独立议员曹营,在第三选区折戟沉沙,对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为一直以来,曹营作为专业性很强的时事评论员、平权理论倡导者,在北关议会中的影响力有其特殊性。 不过,本届自由公民联盟和其铁杆盟友,获得的议员席位为19人。 仍然是北关不折不扣的第一大党。 大公党及盟友,一跃上升为第二大党,虽然清佬隐退,但其议员席位却不退反进,拿下了13个议员席位。 接替清佬选区的魏宝增,和去魏宝增选区的新议员候选人,发挥都不错,本来的11个选区有惊无险的得到存续,多出来的2个席位,便是第三区的陆千行议员和第四十九区的王自力议员。 第三大党为葵花党,其建党之初的宗旨,便是为中洲人争取更多的政治权利,要求罢黜一切贵族特权,有的地区比较激进的葵花党,还曾经发起独立运动,当然,在陆铭看来,这些独立运动,实际和自己前世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人、法国的科西嘉人等等一样,大多数喊独立口号的人,是在要求更多的自治权力,而不是真的想从帝国中脱离出去,终极目标自然是类似完全独立的政体,但还继续吃庞大帝国的红利。 在东海,葵花党的势力还是蛮大的,都在传说,葵花党正准备在某个卫星城镇推出议案,提案内容是,在该城镇的巡回法庭,首席法官由中洲人担任。 实际上,种种迹象表明,在东海,各级法院的首席法官必须由格瑞芬尼人担任的旧俗,已经在动摇。 毕竟,时代在发展,东海更是思想最开放活跃之地,历史上,很多中洲人的政治经济权利,都是首先在东海被争取到。 葵花党,更像是借势而为,是时代的助推者,而不是开创者。 但不管怎么说,陆铭对这个党派,自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当然,帝国乃至东海法规,从来没有一条明确的法规,要其各级法院首席法官必须由西洋人担任,那自然是严重违宪的。 不过从其首席法官提名机制,使得格瑞芬尼法官出任首席法官是必然的结果。 现今传说,葵花党准备在某个卫星城镇直接提出议案,就是改动该镇的首席法官提名机制,使得中洲人法官能获得被提名的机会。 陆铭也很期待,从心里来说,更希望这传闻是真的。 不过,想来,该提案不会在北关推出。 因为葵花党及其盟友在北关仅仅是第三政党,本届议会,得到了10个议员席位。 北关议会第四党是正义党,其本来是第二大党,但近一年来其遭遇了太多挫折,前任党魁隐退,更有议员退党,一切的一切,好像还都和新晋议员陆千行脱不开关系。 现今由高王氏领导的正义党及联盟,在议会席位有9个。 四大党派及其联盟,在议会总席位为51个。 北关议会共57席,其余6人,便是真正比较中立的议员了。 …… 北关市政厅附近的泰豪旅馆只是个三层的小旅馆,但每每在议会会议期间都会爆满,各党议员多在这里落脚。 此时,泰豪旅馆306号房间,里面坐的满满堂堂。 大公党及联盟议员们,13个人悉数到齐,正在秘议,或者说,进行党内的准备会议。 明天,就是新一届议会的第一次会议,主要议题,自然就是选出新一届的七人委员会。 各政党自然都要统一思想,选票名单,自要尽量保持一致。 七人委员会的选举,除了首席委员有明确的提名候选人,其余六人,都是全体议员差额选举产生。 每名议员的选票,除了首席委员特殊机制外,还可任意选择1人或者多人为市政委员,最多,不可超过6人。 选票的制式,就是首席委员单独一项,上面是一个候选人或者多个候选人,同意谁便在其后面打勾,为单选项。 后面,就是57名议员名单,每名议员最多可以在6名议员后打勾,就是选举这6人为市政委员。 当然,也可以自己选自己。 最后,以得票数从高到低,产生其余6名市政委员。 在大会开始前,每个党派,自然要协调立场,同时,和其他政治集团也少不了利益交换。 房间内,只有党部长杜家和,以及十三名本联盟议员。 此外,如果党鞭魏宝增是非议员的话,同样会参加本次准备会议。 陆铭坐在个角落,一副渔民打扮的王自力坐在他身旁。 党部长杜家和以及党鞭魏宝增坐在中心的位置。 因为还在等公爵枢密院的文函,也就是首席市政委员或者说市长的提名人选,所以还没进入正题,大家寒暄着,说东说西。 有几名和陆铭不太熟悉的议员,特意坐过来,和陆铭闲聊。 杜家和突然提高了声音:“诸位同仁,上个月,枢密院公储办公室对各城镇的党派进行惯例的咨政调查时,提到了城镇市政委员会是不是可以精简的内容,根据枢密院透出的风啊,好像这并不是以前做做样子,有可能我们这次表决的第一个提案,就是枢密院的一号提案,大概内容是,精简市政委员会人数,并且将更多事项的决定权交由议会表决才生效。” 陆铭听着点点头,城市规模发展到一定程度,城市管理委员会制就会渐渐显得不合时宜,前世有许多发展方向,向议会—市长制转变是其中一个方向。 看来,东海也渐渐到了这一阶段。 从东海来说,进行这种重大改变由公爵枢密院提出提案是比较常规比较平和的程序,应该是得到了上层大部分政治集团的认可,不然,这种变革,就会变得激烈而混乱。 不过,看来现今只是要在卫星城镇实行,应该是作为一种观摩,一种过渡,或者说,是试验田。 而且,肯定也会有卫星城镇的议会否决该提案,这就看当地议会比较强力的政党集团,对该变革的认识了,是损害了该集团的利益,还是有利于该集团。 那边,杜家和又笑着说:“如果,七人委员会真的要精简的话,你们说说,这里面的利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当然,大多数人认为,如果真有这种提案,还是要看具体内容,比如七人委员会,缩减到5人?还是缩减到3人?原本委员会的什么权力会受到限制?多少权力会下放给议会全体会议? 如果是缩减到3人,那不管如何,全党都该坚决反对。 等等。 外间门被轻轻敲响,进来一名黑制服公员,双手递给杜家和一封很大的信函,上面的图案,便是公爵枢密院的巨熊标徽。 杜家和郑重开启信函的封口,拿出来几页很华美的纸张,慢慢翻看。 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过后,先递给了魏宝增。 魏宝增看完,又传给身边的人。 十几分钟后,传到了陆铭这里。 前三页,果然是枢密院对各城镇议会提交的一号提案。 里面大概内容就是,三十万人口以上的城镇市政管理委员会,七人委员会进行精简,将会由五名市政委员组成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市长)主导市政委员会日常工作,其余四名市政委员,对市政厅工作,进行相关分工。 三十万人口以下的市政委员会,由原来的七名市政委员,缩减为三人。 所有市政管理委员会,取消首席委员的三票权。 此外,各行政机构主管、副主管任命等等,财政预算、公共事务等等等等,都需得到议会的批准。 等等。 按照该提案,北关将会由七人委员会变成五人委员会。 而且,首席委员的权力大大收缩,原本首席委员在市政委员会一票是三票,现今,也仅仅是一票了。 其余市政委员也要分担市政厅主管工作,不再是仅仅市政委员会开会时才会被首席委员召集,举举手投票这样了。 议会权力的扩张倒是可以忽略,毕竟,基本上市政委员会决定的东西,本身也可以代表议会里政治集团博弈后的结果。 看完提案,会首席委员人选。 不出所料,被提名人选还是戴尔*巴克洛,也就是老巴克洛。 不过往下看,陆铭微微一怔,提名人,克莉丝汀*查理斯*德*东海? 克莉丝汀?? 这,虽然早听说公储位置不稳,却怎么都想不到,查理斯九世,会将目光放在女儿身上。 当然,城镇市政首席委员的提名,并不能坐实提名人的公储身份,只是一种默认。 或者说,是查理斯大公,现今最看重的子女,很大可能会是其接班人。 但没到查尔斯大公去世或者退位的那一天,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克莉丝汀的长兄汉斯,在公储的位置多少年了?还不是靠边站了? 陆铭胡乱琢磨着,脸上不动声色,将文函交给了身旁的王自力。 ------题外话------ 同志们,晚上有领导非要见我,实在不好意思不去,已经变成我抽时间接见领导了……虽然,承蒙读者一直以来的厚爱,确实对这些不太在意,有那么点底气,也用不到他们,但好几个月没接见他们了,还是去一下吧,,,,,零点那一章我看看,明天下午六点一起更吧,大家不用等了。 第三章 初露尖尖角 (下) 北关议会的议员,四大党派和其联盟占据了绝对多数。 四大党派中,最强大的为前任首席议员巴克洛为北关分部党魁的自由公民运动联盟。 自由公民运动联盟是帝国级别的党派,在整个帝国来说,其也是三大政党之一,近百年来,自由公民运动联盟有半数时间是执政党或者执政党联盟的地位。 在北关,自由公民联盟及其附庸小党派、独立议员的数量经常超过二十人。 本届选举,其受到一定遏制,尤其是其重要盟友,脱离正义党的独立议员曹营,在第三选区折戟沉沙,对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为一直以来,曹营作为专业性很强的时事评论员、平权理论倡导者,在北关议会中的影响力有其特殊性。 不过,本届自由公民联盟和其铁杆盟友,获得的议员席位为19人。 仍然是北关不折不扣的第一大党。 大公党及盟友,一跃上升为第二大党,虽然清佬隐退,但其议员席位却不退反进,拿下了13个议员席位。 接替清佬选区的魏宝增,和去魏宝增选区的新议员候选人,发挥都不错,本来的11个选区有惊无险的得到存续,多出来的2个席位,便是第三区的陆千行议员和第四十九区的王自力议员。 第三大党为葵花党,其建党之初的宗旨,便是为中洲人争取更多的政治权利,要求罢黜一切贵族特权,有的地区比较激进的葵花党,还曾经发起独立运动,当然,在陆铭看来,这些独立运动,实际和自己前世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人、法国的科西嘉人等等一样,大多数喊独立口号的人,是在要求更多的自治权力,而不是真的想从帝国中脱离出去,终极目标自然是类似完全独立的政体,但还继续吃庞大帝国的红利。 在东海,葵花党的势力还是蛮大的,都在传说,葵花党正准备在某个卫星城镇推出议案,提案内容是,在该城镇的巡回法庭,首席法官由中洲人担任。 实际上,种种迹象表明,在东海,各级法院的首席法官必须由格瑞芬尼人担任的旧俗,已经在动摇。 毕竟,时代在发展,东海更是思想最开放活跃之地,历史上,很多中洲人的政治经济权利,都是首先在东海被争取到。 葵花党,更像是借势而为,是时代的助推者,而不是开创者。 但不管怎么说,陆铭对这个党派,自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当然,帝国乃至东海法规,从来没有一条明确的法规,要其各级法院首席法官必须由西洋人担任,那自然是严重违宪的。 不过从其首席法官提名机制,使得格瑞芬尼法官出任首席法官是必然的结果。 现今传说,葵花党准备在某个卫星城镇直接提出议案,就是改动该镇的首席法官提名机制,使得中洲人法官能获得被提名的机会。 陆铭也很期待,从心里来说,更希望这传闻是真的。 不过,想来,该提案不会在北关推出。 因为葵花党及其盟友在北关仅仅是第三政党,本届议会,得到了10个议员席位。 北关议会第四党是正义党,其本来是第二大党,但近一年来其遭遇了太多挫折,前任党魁隐退,更有议员退党,一切的一切,好像还都和新晋议员陆千行脱不开关系。 现今由高王氏领导的正义党及联盟,在议会席位有9个。 四大党派及其联盟,在议会总席位为51个。 北关议会共57席,其余6人,便是真正比较中立的议员了。 …… 北关市政厅附近的泰豪旅馆只是个三层的小旅馆,但每每在议会会议期间都会爆满,各党议员多在这里落脚。 此时,泰豪旅馆306号房间,里面坐的满满堂堂。 大公党及联盟议员们,13个人悉数到齐,正在秘议,或者说,进行党内的准备会议。 明天,就是新一届议会的第一次会议,主要议题,自然就是选出新一届的七人委员会。 各政党自然都要统一思想,选票名单,自要尽量保持一致。 七人委员会的选举,除了首席委员有明确的提名候选人,其余六人,都是全体议员差额选举产生。 每名议员的选票,除了首席委员特殊机制外,还可任意选择1人或者多人为市政委员,最多,不可超过6人。 选票的制式,就是首席委员单独一项,上面是一个候选人或者多个候选人,同意谁便在其后面打勾,为单选项。 后面,就是57名议员名单,每名议员最多可以在6名议员后打勾,就是选举这6人为市政委员。 当然,也可以自己选自己。 最后,以得票数从高到低,产生其余6名市政委员。 在大会开始前,每个党派,自然要协调立场,同时,和其他政治集团也少不了利益交换。 房间内,只有党部长杜家和,以及十三名本联盟议员。 此外,如果党鞭魏宝增是非议员的话,同样会参加本次准备会议。 陆铭坐在个角落,一副渔民打扮的王自力坐在他身旁。 党部长杜家和以及党鞭魏宝增坐在中心的位置。 因为还在等公爵枢密院的文函,也就是首席市政委员或者说市长的提名人选,所以还没进入正题,大家寒暄着,说东说西。 有几名和陆铭不太熟悉的议员,特意坐过来,和陆铭闲聊。 杜家和突然提高了声音:“诸位同仁,上个月,枢密院公储办公室对各城镇的党派进行惯例的咨政调查时,提到了城镇市政委员会是不是可以精简的内容,根据枢密院透出的风啊,好像这并不是以前做做样子,有可能我们这次表决的第一个提案,就是枢密院的一号提案,大概内容是,精简市政委员会人数,并且将更多事项的决定权交由议会表决才生效。” 陆铭听着点点头,城市规模发展到一定程度,城市管理委员会制就会渐渐显得不合时宜,前世有许多发展方向,向议会—市长制转变是其中一个方向。 看来,东海也渐渐到了这一阶段。 从东海来说,进行这种重大改变由公爵枢密院提出提案是比较常规比较平和的程序,应该是得到了上层大部分政治集团的认可,不然,这种变革,就会变得激烈而混乱。 不过,看来现今只是要在卫星城镇实行,应该是作为一种观摩,一种过渡,或者说,是试验田。 而且,肯定也会有卫星城镇的议会否决该提案,这就看当地议会比较强力的政党集团,对该变革的认识了,是损害了该集团的利益,还是有利于该集团。 那边,杜家和又笑着说:“如果,七人委员会真的要精简的话,你们说说,这里面的利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当然,大多数人认为,如果真有这种提案,还是要看具体内容,比如七人委员会,缩减到5人?还是缩减到3人?原本委员会的什么权力会受到限制?多少权力会下放给议会全体会议? 如果是缩减到3人,那不管如何,全党都该坚决反对。 等等。 外间门被轻轻敲响,进来一名黑制服公员,双手递给杜家和一封很大的信函,上面的图案,便是公爵枢密院的巨熊标徽。 杜家和郑重开启信函的封口,拿出来几页很华美的纸张,慢慢翻看。 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过后,先递给了魏宝增。 魏宝增看完,又传给身边的人。 十几分钟后,传到了陆铭这里。 前三页,果然是枢密院对各城镇议会提交的一号提案。 里面大概内容就是,三十万人口以上的城镇市政管理委员会,七人委员会进行精简,将会由五名市政委员组成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市长)主导市政委员会日常工作,其余四名市政委员,对市政厅工作,进行相关分工。 三十万人口以下的市政委员会,由原来的七名市政委员,缩减为三人。 所有市政管理委员会,取消首席委员的三票权。 此外,各行政机构主管、副主管任命等等,财政预算、公共事务等等等等,都需得到议会的批准。 等等。 按照该提案,北关将会由七人委员会变成五人委员会。 而且,首席委员的权力大大收缩,原本首席委员在市政委员会一票是三票,现今,也仅仅是一票了。 其余市政委员也要分担市政厅主管工作,不再是仅仅市政委员会开会时才会被首席委员召集,举举手投票这样了。 议会权力的扩张倒是可以忽略,毕竟,基本上市政委员会决定的东西,本身也可以代表议会里政治集团博弈后的结果。 看完提案,会首席委员人选。 不出所料,被提名人选还是戴尔*巴克洛,也就是老巴克洛。 不过往下看,陆铭微微一怔,提名人,克莉丝汀*查理斯*德*东海? 克莉丝汀?? 这,虽然早听说公储位置不稳,却怎么都想不到,查理斯九世,会将目光放在女儿身上。 当然,城镇市政首席委员的提名,并不能坐实提名人的公储身份,只是一种默认。 或者说,是查理斯大公,现今最看重的子女,很大可能会是其接班人。 但没到查尔斯大公去世或者退位的那一天,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克莉丝汀的长兄汉斯,在公储的位置多少年了?还不是靠边站了? 陆铭胡乱琢磨着,脸上不动声色,将文函交给了身旁的王自力。 ------题外话------ 同志们,晚上有领导非要见我,实在不好意思不去,已经变成我抽时间接见领导了……虽然,承蒙读者一直以来的厚爱,确实对这些不太在意,有那么点底气,也用不到他们,但好几个月没接见他们了,还是去一下吧,,,,,零点那一章我看看,明天下午六点一起更吧,大家不用等了。 第四章 开端 除了党内的庆祝酒会,陆铭将一切酒局、宴会邀请等等能推的尽量推,但近乎半个月时间,都要应对这种人情往来。 好在,1月1号,按中洲人传统为小年,1月18号,则是大年、新年,当然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是阖家欢乐的春节。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不论贫富贵贱,春节期间,都是一年疲累之余,透口气不再理会外间纷纷扰扰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也是,绷紧的发条彻底放松进而加油的新开始。 到了大年前几天,这些应酬活动一下就消停了。 …… 合浦道陆公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主荣登副市长宝座,又是新年来临,双喜临门,每个仆人,都拿到了1000元的丰厚红包,一时大宅内,欢声笑语,喜庆无比。 晚上八点钟开始,昆仑台的春节晚会正式上线,各种类型的节目,很欢乐的节奏,虽然明星不多,但实时电话调查的收视率,节节攀升。 明星不多,是因为大多数明星对出场费开价很高,但想来明年时,愿意免费出场的明星会大大增加。 大宅左侧配楼一层仆人们的活动室,新换了一台大电视,在陆铭眼里,大概就是前世十三四吋的样子,荧幕里载歌载舞,画面华美。 除了孙伯和轮值的护院南洋奴枪手,公馆内所有工仆都在活动室里,她们今天特别待遇就是不用再穿公馆的女仆制服,而是都换上了各种漂亮的衣裳,画了最美的妆容,兴高采烈的看电视节目欢庆新年,她们一排排坐的整整齐齐,面前长桌上,糖果、精致点心、各色坚果、饮料等等,应有尽有。 更令她们觉得荣宠无比的是,家主携两位姨太太及碧丝小姐坐在了第一排,和她们一起过年。 陆铭本来觉得,大过年的,这些仆人们自是尽情自由玩乐的好,自己来她们住处看一看,关怀几句也就是了,谁知道听孙二娘说,不管是帝陀罗奴还是南洋奴,和家主一起欢庆新年是无比的恩宠,是一种极大的荣幸。女仆里几个胆子大地位高的,早就偷偷问过孙二娘,大年那一天,家主会不会召见她们说几句话,罗字头的几名最漂亮的帝陀罗奴,更期待新年那一天,能被家主当女人看待那么一会儿,她们深知自己身份低贱,平素自不敢有任何妄想,只希望过年这一天,能有那么短短几分钟,被家主看做女人,那这一年的好运,自然到了极致。 孙二娘转述她们的奢望时,也仅仅说了她们习俗里和家主一起过新年会是极为神圣的事情,更是她们期待的最具有仪式感的隆重一刻。 陆铭虽然很难理解这种思维,大过年的,还不是自由无比的撒欢最快乐? 但既然这样的一刻对这些下人很重要,陆铭也就带了含珠、潘蜜菈以及碧丝来,将看晚会的欢乐时光挪到了这处佣人的活动室。 本来这里有桌球台等等,现今也都被搬到了一旁。 不过满屋子莺莺燕燕,只有陆铭一个雄性生物,身处其中陆铭不由苦笑。 平素,这些佣人在陆铭眼里都是没生命的背景板,没思想的npc,她们也确实就好像机械人一般,为家主和女主人们服务。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她们都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尤其是几名极为艳美的帝陀罗奴,裹着最美丽的纱裙,曼妙身材若隐若现,且她们有穿脐环的习俗,纱裙更是会露出雪白平坦小腹,几名最美艳妖冶的女奴,各种造型的漂亮脐环并列坐在一起,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几何倍数增长,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水汪汪深邃彩眸今天都有了光芒,敢于向家主身上看,陆铭隐隐能感觉到,心下无奈,感觉新年这一天,自己好像成了什么唐僧肉。 “好了,你们好好玩!”陆铭站起身,感觉一个多小时了,也差不多了,大过年的,自己和含珠、潘蜜菈,还有好多私己话说呢。 家主这一站起来要走,立时女佣们呼啦啦跪倒一地,各种原生态语言,祝福着家主和太太们,毕竟新年,要行大礼,跪拜礼是传统中洲礼节最隆重的一种,平素这些女佣们,也不用行跪礼。 职场上,中洲人最隆重礼节则演化成了深鞠躬,和陆铭前世华夏文化圈的某些国家如出一辙,倒是华夏文化圈根本之地,因为一位伟人的出现打破了很多禁忌,开创了很伟大的历史,剪掉了很多不平等,不过内心的平等,却需要更长时间的演化了。 …… 陆铭回来三楼晚了半个多小时,因为他要赐福给众女呶。 比较荒唐的是,南洋奴需要的新年祝福,是要在她们屁股上狠狠打一巴掌,这明显是酋长国的陈规陋习,是极度男权社会对女性尊严的践踏。 比较起来,帝陀罗奴获得主人的祝福,是亲吻主人的脚趾头,本来也挺荒唐,可和南洋奴的一比,倒显得文明多了。 …… “这一年,你们两个都辛苦了!”躺在软软大床上,陆铭左边是猫一样蜷曲在怀里的含珠,右边是不时将陆铭伸过去的手拨开的潘蜜菈。 碧丝的小脑袋顶着陆铭的脑袋,小身子四仰八叉横躺着,她今天尽情玩了一天,早就累得呼哈呼哈睡着了。 但不管怎么说,女儿就横躺在同一张床上,潘蜜菈还是不惯着陆铭的禄山之爪,将他不时拨拉开,哪怕陆铭,其实只是想和她五指相扣,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动作侵略性太强,女儿就在头上,令人有一种羞耻感。 不过,这样躺在大床上说说话,感觉还是很好的,心中柔情无限。 “含珠……”陆铭想说什么,却发现含珠小鼻子微微张翕,却是睡着了。 是想问含珠,在武安的一些事,但想来,她也不清不楚。 现今那想将陆家斩草除根的某个人,或者某方势力,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在。 不过现今在北关,自己并不惧怕他们,北方多强的龙,到了东海,那也得盘着。 自己,也已经着人去了北方,联系上金宝,同时,调查一下,爷爷的生意伙伴乃至竞争对手的情况,但这种仇怨,可能很久远,说不定都是爷爷的上一代,短期内,未必能查到什么端倪,算是一个开始吧。 “嘶……”陆铭缩回手,却是被潘蜜菈在手指上轻轻掐了下,“十倍疼痛,十倍疼痛啊……” 陆铭压低声音,恶狠狠的看向潘蜜菈。 潘蜜菈好像也吓一跳,才想起这个禁忌,忙接过陆铭的手,小心查看他被掐过的手指。 陆铭瞥着她那双极为精致的长长美甲玉手,心里突然一动,舔着脸笑,很小声:“蜜蜜,蜜蜜,你想不想接受来自南洋的祝福?” “不想!”潘蜜菈不假思索,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陆铭干笑两声,想想方才,那些小南洋奴们,撅着屁股跪在自己脚下,更褪下裤子露出翘臀,自己要打的越狠,祝福越强烈的场景,不由摇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可自己不做吧,一个个死了爹娘一样,怕一年都郁郁寡欢,有人自杀都说不定。 说起来,南洋黑奴,肌肤的感觉还是很细腻的,更弹力惊人,一个个将今天视为一年最重要的日子,怕提前几天就天天拼命洗了,也都香喷喷的,可不管怎么说,也只能闭着眼睛戴了厚厚的棉手套下手。 如果换成是潘蜜菈呢? 陆铭心里一热,赶紧晃晃头不敢再想,免得亵渎了佳人。 “今年,希望我们越来越好吧!”陆铭轻轻握着潘蜜菈的手,渐渐手指探进去,终于变成了五指紧紧相扣。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和这个喜爱的女人,心也贴在了一起。 轻轻亲吻入眠的含珠秀发,“含珠今年一年,都要开开心心的。”握着潘蜜菈的手用力握了握,“新的一年,你事事如意。”脑袋顶了顶碧丝的小脑袋,“碧丝变成小学霸,学习越来越好,越来越像小淑女……”滞了下,这个祝福,好像实现起来有点难。 “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潘蜜菈瀑布般的金发,渐渐靠在了陆铭肩头,她轻声呢喃。 陆铭不再说话,静静躺着,享受着这份温馨,心里,全是平安喜乐。 …… 25日,年假结束。 陆铭来到了市政厅,市政委员会的革新,使得四名市政委员分淡了首席委员的权力,同时四名市政委员在市政厅也都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今早,巴克洛召开了第一次市政委员会议。 市政委员会刚刚选举产生时,五名委员曾经碰了碰头,算是初步接触下,今天则是正式会议。 其实从常理来说,能走到这个位置,互相之间不可能不熟识。 但偏偏阴差阳错,因为人员精简、议员选举等等都出现了很大变故,使得本届市政委员会的名单,就算在选举之前,各政治集团也根本没办法预料到这最终的结果。 年前的碰头会,陆铭对老巴克洛最深的印象,就是他一直黑着脸。 但今天,老巴克洛满面春风,一直挂着微笑,看来,从当初的极度震惊和失望中多少缓和过来了,对政治人物来说,一切都要向前看。 会议室不大,本来就是能容纳七名市政委员和审计长开会便行。 圆形会议桌,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中空的位置摆着漂亮花篮,但花篮很矮,最高的位置也不超过圆桌的水平线。 五名市政委员环桌而坐,每个人身边,坐着自己的日常事务官,对会议记录,也提醒老板一些事项。 毕竟,东海的政治体制,可能本来就是商人,突然就变成了市政委员,如此,就需要真正的职业政务官员从旁协助。 此外,还有审计长李山东,惯例会参加市政会议。 从某种角度,东海各区、各卫星城镇的审计长,政治地位和首席委员差不多,当然,从权力上,其并不直接面对民众,主要对市政委员会涉及财政预算、开支等等方面的事项进行审计。 惯例,审计长和首席委员一样,由枢密院提名,议会表决通过。 不过,审计长基本都是财会方面的专家,本身也不能是议员。 北关这位审计长李山东,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很严肃。 实际市政会议,他更像是旁听,会议内容和他有关系的时候极少,但每一次正式会议,他都会列席参加。 陆铭对面的位置,好巧不巧就是高王氏,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裙,长发也剪了,发型略微蓬松向后梳的那种,如此,为其增添了几分强硬的气质,显然其发型师为其设计的职业女政客形象。 她对陆铭的白眼视而不见,一直笑脸盈盈。 高王氏入选,倒是没太出乎陆铭意料,她都能给自己还拉到一票中立票,加正义党9票,这就是10票。 而大公党联盟13票又投给她,加一起就是23票。 本次选举局势又比较混乱,就这23票,都有可能排在总票数的第四位,更别说,她肯定还从别处又拉了几票了。 虽然总票数57票,但如果没有票数过半的几个政党联合,前四名,未必需要半数票。 另一方面,从理论上,56票都可能落选,因为前四名,理论上也可以满票。 董文全很坦然,巴克洛看向他的目光,也不似第一次碰头会那样凶狠了。 毕竟,五名委员,表明看起来陆铭、高王氏,董文全可能是联盟,首席委员巴克洛反而就本党委员夏洛克一名盟友。 首席委员又失去了三票权,如果遇到需要市政委员会表决的事项,现今巴克洛,要主导委员会,就必须瓦解陆铭三人的联盟。 陆铭心知,反正这老巴克洛没拉拢自己。 政治圈,都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其实那未见得,死敌从来不少。 更别说有时候政党之间,也是根本水火不容的,从东海层面,大公党和自由公民运动联盟就是永恒的对手一般。 而且老巴克洛为了栽赃自己,竟然能着人枪杀四名边界委员。 老巴克洛必然也明白,自己心里多少会猜疑到他。 是以,自己和他,可不是什么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关系。 就说自己,身边的事务官是谁? 是李忠良。 也就是那位大难不死的边界委员,现今也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成了自己的事务官之一。 作为自由公民份额的边界委员,他本来是一家小公司的职员,原本等选举结束,就要回去继续做他的小职员,下一届选举,也不可能又运气爆棚抽签成为边界委员。 也就是说,本来去年的下半年,应该是他整个人生的最巅峰时刻。 作为边界委员,见证并监督北关议会选举这样的大事件。 但选举结束的那一天,就是他要继续回归卑微生活的日子了。 而现在因祸得福,年后刚刚出院,就接到了副市长办公室的聘任书,这对他来说,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会议开始前,陆铭特意介绍了李忠良的身份。 大难不死的前边界委员,能力出众,年富力强等等,陆铭很是夸了一番。 老巴克洛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心里,怕是肯定不怎么舒服了。 带了李忠良来,陆铭其实准确说,也没什么特定的用意,就是觉得,带着李忠良进出巴克洛官厅,很有讽刺意味。 反正作为新丁,自己也不懂什么政治操作的事,慢慢学习,另一方面,让他们也看不明白自己就行了。 现今这四位,怕都在琢磨,自己将这没被打死的前边界委员招募进办公室是什么意思?带他参加这种重要会议,又是什么意思? …… “好,我们互相认识了,接下来,谈正事吧。”在众人寒暄后,老巴克洛清了清嗓子。 “咱们第一次正式的市政会议,还是先分配下我们以后的工作事项吧,首先呢,当仁不让,咱们的陆委员,领导本镇法务工作,这是理所应当的,对吧?希望我们的法务办公室,在陆委员领导下,开拓新局面。” “此外,我们市政委员,其实就是市民选举出的监督员,协调监督各个行业,为市民们创造最舒适的生活环境,检察分部和本镇律师行业,就需要陆委员做好市民推选的监督员了,第九巡回庭,陆委员谈不上是监督,但如果有民意关注较多的案件,也需要陆委员多多关注,消化民意带给我们的信号。” 陆铭听着点头。 陆铭身旁,李忠良刷刷的记录着,实际上,他满心激动,现今要他说话的话,怕声音都是颤抖的,幸好,只是用笔记录,并不会出糗。 “高王铃委员,卫生、教育以及公共福利等等,就需要你多操心,多监督……” 巴克洛有条不紊的说着,显然,对市政委员如何分工,他早就有了通盘的考虑。 也不出所料,财政和人事考核,交给了夏洛克委员。 工务、农业等等,由董文全负责。 巴克洛除了领导全局,他自己也主管巡警、商务、税收等等。 第一次市政会议,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结束。 ------题外话------ 不好意思,晚了晚了…… 第五章 代价 不仅仅在北关,东海的大部分区和城镇,市政委员会在市政厅的办公室都很小,一直以来,官方层面是鼓励市政委员私人解决自己的办公室问题的,通常来说,市政委员竞选议员筹集的政治献金,竞选后还有剩余的,也可以用来支付其当选后的正当工作支出。 而且说到底,市政委员在不在市政厅办公,根本对整个市政机构的运转没有任何影响。 陆铭同样也是,在自己市政厅的办公室转了圈后,就打道回府,在市政厅办公室,只留下了李忠良事务官留守。 因为这个市政委员,或者说副市长,很大程度上,真的就是個监督员,你分工的市政机构,当你发现其出现问题时,你那时是大主管,可以雷厉风行的去解决问题。 但平素,根本不需要你多事。 比如自己分管的法务办公室就是如此,有没有你,人家也运转良好,也没你插手的地方,政务官们的直属上司是该办公室的主任委员,他们不认识你是谁,也不需要认识你是谁,便是法务办公室的主任委员,面对你时,也不是下级面对上级那种意味。 毕竟这些行政机构的首脑的任免,是由整个市政委员会决定,而不是单独哪一个委员。 他只需要知道,他手里的权力,来自哪里就可以。 从以前的历史来说,也只有首席委员,才是真正任免行政机构首脑的权力人物。 不能把控整个市政委员会的首席委员,以前还没有出现过。 哪怕是东海乃至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市政委员出现在北关,可是,人家也未必买你的账。 因为竞选这东西,和按部就班晋升不同,如果是按部就班晋升的体系,你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那必然人人忌惮,但竞选不同,你这次不知道怎么冒出头了,到下一次竞选,就不定怎么回事了,说不定,一桩丑闻出来,你就万劫不复。 不过,陆铭倒是感觉到,从市政厅下楼出来,一路上遇到的政务官,面对自己还是很有些畏惧的,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可能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这市政委员莫看年轻,但并不是滥竽充数仅仅靠裙带关系上来的。 虽然,过年前后,隐隐有个传闻,说自己是克莉丝汀大法官的玩物,是克莉丝汀大法官,硬将自己推上这个位置的。 甚至自己以前赢了那许多官司,实际大多数都是克莉丝汀大法官利用她的影响力,偏袒自己。 这种谣言,如果是老巴克洛一方散播的还好。 就怕是因为不想克莉丝汀坐稳公储位置的某些大人物在动,自己纯属被殃及池鱼。 那个层级的人物,自己可不够斗的。 毕竟,东海公爵的承继,哪怕对帝都政治形势的影响都极为深远,能够参与其中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可想而知。 自己稍稍冒头,便有些步履维艰,政治圈,自己布衣出身,一脚踏进来,委实有些深浅不知。 先夹着尾巴做人吧。 走下市政厅台阶,钻进轿车的时候,陆铭琢磨着。 “嘎……”黑色轿车刚刚起步便一个急刹车。 前面的敞篷吉普车也迅速停下,跳下来几名迷彩服大汉,前来拉扯挡住轿车的瘸子。 瘸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起来就是个乞丐,高高举起牌子,白纸牌,上面不知道是红漆写的还是血涂写的,触目惊心几个红色大字,“官商勾结,迫害平民!” 几名绿迷彩壮汉气坏了,这乞丐看起来人畜无害,衣衫褴褛,一眼能看到底,根本藏不下武器,也就没拿他当回事,还以为拿着纸牌要去市政厅前抗议的,谁知道,会拦自己老板的车。 将乞丐拉到一旁的时候,就免不了拖拽时,暗中给了几下,如果不是这里太明,早拖角落毒打一顿了。 “等等,带过来!”陆铭下车,诧异的看着那乞丐。 李明轩?不会吧? 对他的监控早就撤了,就算他给北方发消息泄露自己行踪,对自己来说,也早无所谓了。 不过,他怎么又混成乞丐了? 本来不是给找了个看电梯的活儿吗? “明轩,你这是?”陆铭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满脸的疤痕,一瘸一拐,身上全是泥垢,褴褛衣衫一条条的,黑乎乎油腻腻的。 “陆委员,请您为我做主!”李明轩指了指手上纸牌。 “嗯,等得就是我。”陆铭笑笑,想了想说:“这样,我早说呢,和安妮咱们一起吃个饭,那就今天吧!” 过年约韩安妮,想请她吃饭,顺便和她说点事,又被她推拒了,李明轩来的正好,不知道这家伙想利用自己干什么,自己先利用下他。 “安妮?”李明轩有些疑惑。 “韩安妮啊,武安的韩警官。”陆铭一笑。 “啊,韩警官在东海?”李明轩满是疤痕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变化,很诧异的样子。 “嗯,你上车吧,找个地,你先洗洗涮涮!”陆铭指了指后面的吉普车。 “唉,破牌子你拿着它干嘛!收了。”见李明轩要拿着牌子过去,陆铭哭笑不得,对左右人挥挥手。 “小翠死了……”李明轩却猛地抱紧了牌子,换了个人一样,眼里冒出野兽般的凶光,就好像木牌是他的命根子,谁也不能动。 “什么?是,是和你在一起过的那小翠?你们还有联系?”陆铭怔住。 “是。”李明轩痛苦的低下头。 打量着他,陆铭点点头:“先上车吧,回头慢慢说。” 李明轩沉默着,点头。 …… 卧龙小馆,是在卧龙湾绿柳河堤旁新起的一处回廊和几个小院组成的建筑群,里面雕梁画柱,花圃竹林,环境封闭而又清幽。 这是陆铭搞了个私人小会所,并不对外开放。 过年时请了几次客,都是在这里。 其实,更像个别苑,只是服务人员都是劳工市场雇佣而来,而不是陆公馆那种家奴性质。 此时,在天字一号院花厅,陆铭慢慢品着茶,心情,有些沉重。 小翠竟然死了。 怎么都觉得,自己有点责任,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逼她做证人,牵涉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许,她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看了眼对面,已经洗干净换了身干布衣裤的李明轩。 按照李明轩讲述,三个月前,他们两个又和好了,而且,合伙开了家小酒馆。 谁知道,就在大年的前几天,小酒馆无故起火,小翠也死在了里面。 而在小翠死前的几天,她说,梦到李二姨太了,大概是因为,大街上,看到了刘守成的车辆,而且,刘守成还对她笑了笑,把她吓得够呛。 开始巡警简单看了看现场后,就定了个意外事故,认为是煤气没关紧引起的火灾,事主则早就煤气中毒昏厥,是以在火灾中没能逃出来。 李明轩却觉得事有蹊跷,坚持要他们查清楚。 最后法医来,鉴定为小翠的头颅被几次重击,也就是,小翠并不是被烧死的,真正致死的原因是和李小燕一般,被钝器打死的。 李明轩立刻提到了刘守成应该是凶手,至少,是他指使人干的。 并提出当初的往事,因为小翠作证,使得李二姨太声誉受到很大影响,刘守成,肯定对此大为恼火,而且,小翠和李二姨太死法相似,这分明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报复。 不过,警方根本不听他说什么,现在他一去,警方就是说正在调查,根本没任何线索。 李明轩这才做了个牌子去市政厅鸣冤,其实就是去等陆铭。 讲述完这些,李明轩就一口口的喝闷酒。 陆铭沉吟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说:“明轩,这么个令人难受的事情,所以,我就没叫安妮来。”说话间,盯着李明轩神情。 李明轩轻轻叹口气,“也是,今天的时间段,咱们谈论的话题,不太适合。” 陆铭点头,拿起茶杯。 其实,听到小翠死了,第一个,就是怀疑李明轩是凶手。 在夫妻关系,准夫妻关系中,一方在家里遇害,对方是凶手的几率是很大的。 尤其是,李明轩和小翠,分分合合,现在都是他自己的讲述,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巡警本来定为意外,他却一定要纠缠着查下去,就是为了洗清他的嫌疑。 因为保不准这案子,就可能哪一天被某个检察官拿起来复查。 何况,还有自己在了,这案子,很有可能有一天会传入自己耳中。 是以,他才以进为退,做足防御。 不过从他的讲述,也不能说,他就一定在说谎,刘守成就没有嫌疑。 而不管真相如何,小翠终究是因为自己一定要她做证人,才牵涉进他们的恩恩怨怨。 陆铭轻轻叹口气。 法律人,法律人,何其难? 这个女孩子的音容笑貌,自己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就记得,她很信任自己,这才会出庭作证。 也许你当初一片好心,你也是在坚持身为律师的原则。 但最终,留下的尸骨,却在拷问你,这一切,值不值? 慢慢饮下杯子里苦涩的茶水,陆铭也在问自己。 从这个案子来说,如果杀害小翠的凶手最终是李明轩。 那么,兜兜转转,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付出的代价,值吗? 第六章 魅影出现 卧龙小馆天字一号院上房榻上,陆铭半躺半坐,翻看着小翠一案的卷宗,身后镂花窗棂的窗户支起,外间就是竹林及潺潺流水声的卧龙湾。 陆铭仔细的,一页页翻看着案头卷宗。 自己对李明轩一直印象就不太好,所以,自己的判断,会有主观的因素,那自己就更要用证据说话,不能因为自己怀疑李明轩,就预判立场,以他是嫌疑犯作为前提,展开对案情的分析。 警方的调查很模糊,倒是也询问了案发时李明轩在哪里,做什么等等。 当时是凌晨,当夜,李明轩恰好轮班去看电梯。 在李明轩服务的景天大厦,有他上下班签名的记录。 警方就此认为,李明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可是,景天大厦距离李明轩和小翠开的酒馆,距离并不远。 凌晨时分,大厦基本也没住户进出大厦,如果李明轩中途回小酒馆,打死小翠,开了煤气,又布置下等煤气充斥房间会爆炸起火的装置,然后回大厦,肯定是来得及的。 但是,只能说,李明轩的不在场证据很薄弱,并不能就此武断的将他列入重大嫌疑人。 至于刘守成一方,按理说,小翠当初是自己的证人,就算下了刘老二的面子,可自己身份地位与日俱增,按照道理,他就算心里有愤怒,也应该忍着,更不该李小燕是怎么死的,就赤裸裸如法炮制,明目张胆示威。 更别说,实际上李小燕案的真凶是谁,还不清不楚呢。 该案中,刘守成的嫌疑也很大。 说起来,自己将杨贵仁自杀案和十几个疑难杂症案子的卷宗调入自己的官厅,其中就有李小燕一案。 因为真凶还没有找到。 自己身为律师时,不用考虑真凶是谁,但作为独立检察官,这个案子,自己就很想搞清楚了。 当然,命案必破就是个理想主义的神话,自己如果最终找不到真正的真相,或者,明明能锁定重大嫌疑人,却不够证据起诉,那也在情理之中。 在李小燕案中,李明轩不是凶手的话,刘守成雇凶,或者李小燕那表哥杜来福的嫌疑就很大。 所以,按说刘守成不应该再主动又将这个案子折腾起来。 但是,如同自己不能武断的认定李明轩作案一样,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排除刘守成的嫌疑。 这个世界,权势人物行事,是很肆无忌惮的。 当然,前世也是一般,只是普通民众接触不到罢了。 在这个世界,如果自己不是身处这个位置,又哪里能接触这许多触目惊心的事情? 翻看着,琢磨着,突然,门被轻轻敲响。 其实,这间上房门是开着的,仅仅布帘低垂,堂内,也是很古老传统的布局,卧榻、高足家具、各种瓷器等等。 “是我!”韩安妮的声音,布帘一挑,一袭深蓝套裙的苗条身影出现在门前。 “哦,安妮,来,快,脱鞋上来坐!”陆铭拍拍卧榻。 确实没什么沙发茶几之类的,就是卧榻上摆着小桌,客人可以坐小桌另一边。 看是这样一个布局,本来韩安妮很自然就想褪鞋进来,可听陆铭的话,又见陆铭盯着自己的秀足,韩安妮咬了咬嘴唇,“我还是去……”看向旁边服务员,“花厅对吧?” “我去花厅等你。”韩安妮放下门帘,转身离开。 陆铭就笑,沉重的心情,在见到韩安妮身影时,明朗了许多,看她背影,更是莞尔。 …… 花厅内,韩安妮看着厚厚卷宗,包括李小燕一案的卷宗和庭审记录。 此外,还有李明轩和小翠分分合合的经过。 “安妮,你好好看看,一会儿,咱们去现场走一走。” 这个案子,陆铭已经叫福墨思去深入调查了,包括李明轩和小翠最近一次复合的经过,以及两人这两个多月来相处的情形,还有刘守成最近的动向等等。 但自己,还是想亲自走一走、看一看,以免调查人员出现什么疏漏。 韩安妮认真看着卷宗,并不理会陆铭的唠唠叨叨。 “安妮,我本来想请你吃饭,是有个事儿跟你说,你年底参加升级试已经通过了吧?正式检察官了,小虎给我拜年时说了,他也过了。” “但是吧,其实我觉得,你的性格,嫉恶如仇,很多时候,不能客观分析事务,真正上庭了,你这个性格吃亏,比如有的案子证据不太够,最好是用较轻的刑罚和对方达成认罪协议,你肯定不同意,要一条路走到黑。” “就好像我阿姨说的,假小子一样,莽撞。” 韩安妮终于蹙眉,瞪了陆铭一眼,又低头去看卷宗。 “所以啊,我是这么想的,这不嘛,东海武装警备队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最终是这样,东海市政委员会下,增设内务部,武装警备队全名,东海公共安全武装警备内务部队,也可以叫做内卫军。” “内务部长,兼任内卫军的总参谋长,内卫军司令员,由军方派人担任。” “内卫军暂时定额2500人,呵呵,一下就是咱东海最大的武装部队了,军方真正的职业军官和士兵,也没超过1000人,当然,要遇到真正的战争,军方预备役,动员几万人是没问题的,遇到世界大战,动员几十万人的潜力也有……” 韩安妮翻个白眼,终于放下卷宗:“你到底想说什么?” “内卫军成立的内务警官学校,全名东海公共安全武装内务警察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第一批三个月的集训,从警官到普通武装警员,2500人全部受训,我是想,你干脆,去内卫军吧,我正好有这么点小权力,可以帮你调动下,因为,这2500警官警员,会有单独的一个女警单位,100人,主要处理男性警员处理不了的事情,比如对女性嫌疑人的抓捕看管审讯等等,同时,也是个仪仗队,各种庆典可以用。” “你是正式检察官,转为内务警官,怎么也得给你个少校军衔吧?” 陆铭一边说,一边看韩安妮脸色。 其实,是年前,克莉丝汀曾经给自己打电话,问自己在警员系统有没有发现很出色的女警官,最好是中洲人女警。 她女儿伊莎贝尔,将会进入内卫军,担任百人女警队——红翅雕卫队的队长。 红翅雕卫队,军衔配制会很高。 克莉丝汀担心女儿胜任不了,希望能有人照顾她。 因为该警队中洲女警比例很高,所以克莉丝汀希望她能和很出色的中洲女警官成为好朋友。 看来作为母亲,克莉丝汀大法官亦不能免俗,对女儿的能力并不怎么信任,又和女儿关系不太亲密,背地里操碎了心。 在自己看来,实际上,这红翅雕卫队,大概就是陪着公爵家这三代目镀金的。 绝对是支持克莉丝汀作为公储的势力趁机鼓捣出来的。 因为克莉丝汀如果确定了公储名分,那么她的独生爱女会是未来大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会是现今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是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塑造其光辉的历程。 公储的第二代,操行如何,同样也会是公储候选人竞争时,重要的参考内容。 这样一个镀金的女警岗位,那前途一片光明,而且,绝对待遇优厚,不危险更不劳累。 而且,从心里来说,说自己自私也好,怎么都好,韩安妮在大检察厅被一堆男人指挥着,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放自己身边,自己和她的关系又会挺别扭。 去红翅雕卫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什么和那三代目交不交朋友,这都无所谓了,朋友本来就要志趣相投,能不能成朋友谁说得准? 胡思乱想着,陆铭又道:“其实吧……” “好,我去。”韩安妮点点头。 陆铭一呆,绞尽脑汁想了好多说辞,却根本不用说,怎么也想不到,她答应的这样痛快。 “是不是在大检察厅,有什么事?”陆铭微微蹙眉,看着韩安妮神色。 大检察厅绝对的男权社会,女检察官凤毛麟角,韩安妮这样年轻靓丽的,就更是绝无仅有。 韩安妮轻轻摇头:“也不是,我本来就喜欢打枪,喜欢骑马奔驰。” “不对,你给我个名字!”陆铭神情严肃了起来。 韩安妮看他脸色,摇摇头:“真没什么,就是约我去看赛马,岁数挺大的,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喜欢骑马的,而且,第一次拒绝,还约了我第二次,但真没什么。” “给我名字。”陆铭咬咬牙,“不会是程令禹吧?” 感觉可能性微乎其微,老程虽然色,但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怎么会?”韩安妮诧异,“我都见不到程检,而且程检也不是这样的人。” 陆铭无语,看来,安妮啊,把你调出大检察厅就对了,你也不过是披着老虎皮的一只小白兔罢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最多一个电话,就知道是谁了,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你可别怪我。”陆铭摆摆手,“好了,你继续看卷宗。” “是王伯涵,好了吧,我告诉你了,你答应我,不要去惹事,又没怎么的!”韩安妮无奈的看着陆铭,有时候,这家伙做事,就不能按正常人估量。 陆铭点点头:“和他没接触过,是个高检对吧?大检察厅应该没几个不知道我追你吧?” 韩安妮翻个白眼:“你追我,别人就不能追我了,最起码,王检没老婆,老婆去世好几年了。” 陆铭呆了呆,“那你跟他过去好了!” 气氛,立时便凝固起来。 陆铭拿起茶杯,突然觉得好笑,十九岁的恋爱,就这样吧?但自己心理年龄,可不是什么十几岁了,总觉得,自己岁数很古老一样。看了韩安妮一眼:“过几天安定下来,不对,等我过了二十岁生日,我就给阿姨送彩礼去,娶你过门。” “她又管不了我。”韩安妮闷头看着卷宗。 嗯?听着这话语气,陆铭心里一动,“安妮,那你愿意吗?”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陪着笑从鹅卵石小道走来花厅的,却是刘腾,自己官厅的本部长。 陆铭无奈坐正了身子,这家伙,做人挺有眼力见的,就是时间总赶不上对的时候。 韩安妮突然轻轻叹口气:“小翠好可怜,李检察官,来东海后,也太命运多厄了……” 陆铭点头,原本的轻松心情,不翼而飞。 …… 小翠开的小酒馆在一处大杂院区的小巷中。 是小巷路口的一处平房,此时已经烧的七零八落,成了一片黑乎乎废墟,两旁的商铺也被牵连,都给烧去了一半。 这里的案发现场,警方早勘探过已经解禁。 此时,陆铭和韩安妮、刘腾在这就剩了黑乎乎空架子的酒馆内转悠着。 外面,有几名辅警站岗。 孙伯,踱步在更远的位置。 其实想也知道,案发现场莫说早就解禁,不知道多少人来过,尤其是一些孩童怕都在里面蹦跳过,就算没解禁前,应该也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凶器就更别说,小翠头部按法医报告,应该就是被管状硬物击打,警方在现场并没有找到类似的器物。 陆铭在里面转了圈,想想小翠就是死在这里,心里更是沉重。 另一边,韩安妮蹲着身子,很耐心的用小木棍拨拉着地上的黑灰。 陆铭看着她,心说安妮确实更适合做警官吧。 见韩安妮几乎是一寸寸挪动自己的身子,怕是要将这小屋子里的每一寸地皮都刮一遍。 没有任何目标,却有耐心做这种枯燥工作,自己是自愧不如的。 走出来,身后,刘腾也跟了过来。 陆铭看看左右,有几个远远站着看热闹的街坊。 “我去问问他们?”刘腾在旁说。 陆铭点点头,看看这排店铺,大多关着门。 大概因为这里发生了凶案,又是刚过完年,所以,暂时都停业了,免得沾染了晦气。 仅有一家杂货店开着,卖油盐酱醋生活用品的,自然是全年无休。 陆铭走过去,一名辅警小伙子忙跟在后面。 杂货铺里,光线比较阴暗,老板娘本来从脏兮兮的玻璃窗看陆铭等人在凶案现场忙活。 此时,早回了柜台后。 陆铭进来,想想要了包烟,九炮台,劳动阶层比较畅销的平民烟,6分钱一包,一角钱两包,都是十根烟一包。 东海确实商业发达,现今交通不便,反而越是乡下,越没这种廉价烟,一些偏远地区,烟都是论根卖,1分1根那种,算起来,比九炮台贵一倍。 当然,偏远地区,卷自己种的烟草叶抽的是常态,偶尔买根文明烟,也就是做做样子,抽着还不过瘾呢。 见陆铭拿九炮台,杂货铺老板娘立时态度不一样,亲切了一些,“大兄弟,你是跟着警探办事的啊?”自然是因为,这年轻男人,跟自己生活状态差不多,是同一种阶层的人。 陆铭笑道:“是,唉,没想到,这里一向挺安宁的吧?也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老板娘摇头,“小翠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说走就走了,谁想得到?” “出事那晚,是14号?”陆铭自言自语。 “不是,15号,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天我串完亲戚回来,可能怪很久没喝老白干了,那天喝了一碗,怎么都睡不着,我先看到的起火!……” 说完老板娘一滞,“我可真别的什么都没看见啊!上次警探找我问,我说的很清楚。” 陆铭笑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破案不破案,我不也就跟着跑跑腿,动脑子想的事儿,也和咱没关系。咱就长官怎么说,我怎么搞。” 老板娘笑起来,“大兄弟你倒实诚。” 陆铭又拿了包廉价点心,胡乱塞了几个在嘴里,含糊的说:“这几天忙,天天吃饭也没个准点,又饿的我前心贴后心了,赶紧破了案吧,唉……” 老板娘嘴角露出一丝谁也没我明白的那种笑意,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陆铭也不再和她唠嗑,就忙着消灭手里的点心。 “唉,大兄弟,你吃慢点,我给你倒点水!”老板娘拿水壶和缸子,给陆铭倒了杯水,毕竟看着这年轻人斯斯文文,衣服很讲究,身上干净的很,明显就是那种赚几个辛苦钱全用在捯饬自己形象的年轻人。现今这种年轻人挺多的,月头钱就花光,多半个月,穷的身上没一文钱,但出门在外面,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有的更是穷的没立锥之地,租大杂院和苦哈哈一起住,也要穿着考究,甚至还贷款买车之类的。 陆铭拿起那大茶缸子,忍了忍,张嘴喝了一口水。 “要说啊,大兄弟,你这阵子还是买点干粮吧,这案子你们一时半会破不了。” “爱破不破吧……”陆铭摇摇头。 老板娘看看站在外面挺远的那位穿制服的“警探”,压低声音,跟陆铭说:“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么着,我不一直睡不着吗?半夜起来小解着,说你可别不信,我看到个鬼影,从小翠那房顶啊,刺溜一下就进了窗户,就跟,就跟蝙蝠一样……” “后来,没多长时间,那屋子就着火了!” “唉,也不知道小翠从哪儿招的邪,我看,肯定是那瘸子惹来的,你说那玩意,看着都瘆人,脑袋顶都冒黑气,谁跟着他不倒霉?小翠不知道咋想的。” “鬼影?”陆铭微微蹙眉。 这时,外面,韩安妮有些兴奋的跑过来。 陆铭忙迎出去,奇道:“找到什么了?” 韩安妮两个小木棍,中间夹着个黑乎乎的小壳,好像是什么坚果壳,碎的还没半个指甲片大了。 “你看这是什么?”韩安妮给陆铭看。 “什么?……”陆铭摸不着头脑。 韩安妮诧异的看着陆铭:“豆脑啊,你还是武安人?”随之了解的点点头,“也是,你就知道抽大烟。” 啊?这就是豆脑?陆铭倒是知道这东西,和前世的槟榔差不多,嚼这东西上瘾,但也坏牙。 其是北宁一地特产,很多人嘴里没这东西就活不下去。 “在现场发现的?”陆铭看着烧的黑乎乎的这东西,从来到东海,还没见过人嚼豆脑呢。 “嗯,便池附近,卡在污水沟里了。”韩安妮琢磨着,“这个人,应该是吐进了便池的,而且,应该是火灾前不久,不然,它应该会被冲走很远的。” “嚼豆脑的人……”陆铭转身,看向北方。 “找李检察官问问,他最近是不是有北方老乡来?”韩安妮蹙起秀眉,“李检察官,好像全家在北方都被杀了吧?” “嗯,我们回去再说!” 陆铭看了看身边三两只,突然打个寒噤,还没事人一样,偏偏今天,没带大群护卫。 好在,看看不远处的孙伯,鬼影不鬼影的,孙伯当能应付吧? ( 第七章 时代更迭 东海新发地赛马场,三年前刚刚落成,是帝国最豪华壮观的赛马场,赛马场占地数千亩,可容纳5000匹以上赛马,有六跑道,并带弯道,还有64个快步马的单独训练场,汇聚着帝国最顶级的马场设施,每年一度的帝国马术锦标赛惯例是在东海赛马场举行。 新发地赛马场的六层看台,能容纳八万名观众,看台中的二层和三层,是贵宾区,各种商务包厢以及最好位置供真正大亨们观看赛马的套房。 12号豪华套房就是老雷诺爵士在珍妮弗12岁生日时送她的礼物,此外,还有一匹名为“公主之爱”的亚瑟级赛马,现今那匹小马驹已经3岁半了,正是赛马体力的巅峰之时。 不过,其实力不太好,现今也只是一匹4班马。 赛马从1班到5班,实力由高到低。 今天新发地赛马场每周惯例的赛马日,今天下午和晚上,共有8场赛事,其中最重量级的就是马上要举行的一场三级赛,称为“大自由短途锦标赛”,为1000米的让磅赛。 让磅赛,简单说,就是低班马也可以参加,且给其加分,这样使得低班马也有可能取得好成绩。 不然赌马的就没得赌。 当然,到了二级赛和一级赛,就不让磅了,低班马也就没机会参加。 感觉和香港赛马制有些不同,但大体类似,陆铭倒是很快搞懂了规则。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今天赛马日,晚上,约了韩安妮来看赛马,算是放松一下。 特意嘱咐了珍妮弗今晚不要来看赛马,现今在12号豪华观马套房鸠占鹊巢,陆铭多少心里有点觉得对不起那小丫头。 不过,自己对赛马也不怎么感兴趣,很快,拿着警署刚刚转来的资料看起来。 倒是韩安妮,在外面长栏阳台上举着望远镜,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本来警署方面,转来的涉及小翠案子的一些最新资料,陆铭也没太在意。 这几天,一直在部署福墨思及其警员团队,暗中寻访北方来客。 很大可能,就是北方来了杀手。 应该觉得很难找机会对自己下手,倒是把李明轩找出来了。 毕竟,自己办的案子,只要有心,在东海旧报刊上都能找到。 这些杀手的领头人绝对是厉害人物,在发现李明轩的案子后,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 李明轩曾经从他们手里逃走,又来东海和自己有交集,在他们眼里,李明轩分明是一直知道自己所在,是自己的爪牙。 何况他们已经杀了李明轩全家,那么,李明轩也必须要死。 他们用杀死小翠,来使得自己进入这连环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如此,令自己猜忌李明轩,说不定自己便出手替他们剪除李明轩。 又或者,会令自己将目标对准刘守成,由此,自己便会和本地豪强起正面冲突。 总之,让自己动起来。 他们便会有机可乘,伺机刺杀自己。 现今,不仅仅福墨思在找这些北方来客,自己还又砸了一笔钱给老鬼,此外,温凉玉也发动工会里的骨干分子留意最近北方来的人。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并没有让温凉玉发动工会的力量,不然上万名建筑工人,加之他们的关系网,又多在底层,各种大车店、小旅馆的,要找出这些北方来客,应该不难。 但靠这些人找的话,等自己派人过去,人肯定早跑光了,说不定,还会有人遇害。 更别说,自己想抓活口了。 至于碧珠,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用,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穿越来东海一年了,还收拾不了几个过江虫。 案子大体就是这样了,警署转来的什么新资料,本来没在意。 可翻开一看,陆铭不由微微一怔。 却是刘守成,亲自去的警署举报李明轩,有小翠写的亲笔信。 这封小翠的亲笔信,也在文件夹里。 小翠信里是说,她现在是被逼迫和李明轩在一起的。 李明轩抓了她,禁锢了她一个月,而且,威胁要杀她全家之类的。 被禁锢折磨了一个月,小翠变得神经质,特别怕李明轩。 从信里小翠描述这些,也能看得出来,小翠对李明轩充满了畏惧。 而且,她这封信,看语气,是写给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送到自己手上吧。 刘守成说,他恰好去该街区办事,小翠将信给了他,求他转给陆千行律师。 看刘守成的笔录,现今恰好快过年了,他暂时没找到什么途径将信交给自己,而且,他也很犹豫,要不要将信交给自己。 然后,没几天,小翠的小酒馆失火。 因为李明轩向警员指证他,是以,他才从警署相熟的人,知道了小翠的死讯。 又犹豫了一段时间后,刘守成这才到了警署,将信转交给警方。 他认为,真正杀害小翠的,肯定是李明轩。 陆铭呆呆看着。 刘守成的作证笔录,小翠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小翠的笔迹,警方已经鉴定过了。 默默坐了会儿,陆铭拿起茶几上电话,拨了几个号,很快,那边接起。 “把李明轩,铐起来,以后,囚犯什么待遇,他就什么待遇。” 现今的李明轩,在秘密地点,被严密保护中。 放下话筒,陆铭苦涩一笑,终究,自己还是脱不了干系。 “怎么了?李明轩怎么了?”韩安妮恰好进来,听到陆铭电话内容,不由诧异。 陆铭指了指刘守成的笔录和小翠的亲笔信,叹口气,“你自己看吧。” 韩安妮坐下,看了起来。 陆铭拿起茶几上烟包,点了颗烟,默默吸着。 手里的烟,突然被旁边伸过来的雪白小手拿走,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和你没关系的,你不用内疚,是李明轩的错,是那些杀手犯的罪行!”韩安妮看着陆铭,这一刻,她柔静清澈的大眼睛,特别的亮,特别的坚定。 陆铭苦笑,“你不懂的,他变成这样,我总觉得,我有很大责任。” “我怎么不知道,在武安我就觉得他的性格有问题,太阴沉了。” 陆铭摇头。 韩安妮蹙眉:“你个大烟鬼,我对你一样印象很不好啊,可是,你身上,就不像他,没那种阴森森的味道,你就算坏,也是坏在明面上,你不信我吗?” 陆铭笑笑,起身,“好了,不说了,看赛马去,无谓搅了你的兴致。” 茶几上电话响起来。 陆铭接了电话,嗯嗯两声,微微蹙眉。 韩安妮笑道:“好了,咱们走吧,别耽误你正事,谢谢你今天请我看赛马,虽然,不知道又是借用的你哪个贵族小情人的房。” 卧室,能明显看得出是贵族小女生的元素,各种蕾丝以及漂亮的少女系油画。 听韩安妮的话,陆铭苦笑,心说好像弄巧成拙,又减分了,来之前,自己也没想过这些。 …… 哈士奇旅馆。 302房间。 陆铭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几名警探忙着收集指纹、脚印,以及一切留下来的痕迹。 几只警犬,在警员指挥下嗅着一些物件。 在对东海所有大小旅馆调查过程中,福墨思凭本能,觉得住这间套房的几个人有问题。 听旅馆老板和服务员说,这五个人,一看就很奇怪,深居简出,而且只有一个人和店家及服务员交流,是西部汉州口音,其他四人,只要有外人在场,就不怎么说话。 但等福墨思召集人手直接突袭,这里却已经人去屋空。 “少爷,这里曾经是您的长包房,对吧?”福墨思神色很凝重,这个肉山似女警探,很少这样严肃。 陆铭点点头。 “他们在研究您,而且,不怕您。”福墨思咬了咬牙。 “是少爷您在北方的仇家?”福墨思突然问。 陆铭笑笑:“应该是吧。” “那就让他们怕!”福墨思眼睛里射出凶光,“这几个人,怎么说呢,很自大,但也很可笑,给我的感觉,是上世纪的职业杀手,他们应该都会使用器械,用的都是利刃,您看啊,还有磨刀石留下的碎屑,可笑不?一个个很张狂,却完全不懂现今我们东海警探是怎么做事的,不懂痕迹学,不懂法证学,留下的线索,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我有信心,很快就能追捕到他们!” 陆铭笑笑,拍拍福墨思的肩膀,“他们行动应该很敏捷,从小都是练技击搏斗的,要警员们注意安全。” 福墨思点点头:“明白!我们会上护具,让他们想都想不到,活在石器时代呢,还做什么职业杀手,简直可笑。” 站在陆铭身边不远处的孙伯,听着福墨思的话,眼里,有一种悲哀神色。 陆铭注意到了,慢慢踱步到他身边。 “他们并不是你的同类。”陆铭淡淡的说。 “是,老奴明白!”孙伯苦笑。 “北方,奇人异士更多一些?你没想过去北方寻觅传人吗?”陆铭问。 “老奴去过,南北都是一般,也没什么资质出众的孩子,这几人,也是平庸之辈。” 陆铭点点头,有了圣使在前,现今孙伯眼里的平庸,应该也算狠辣角色了,比如对付龙爷这种半吊子应该没任何问题,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杀害龙爷的凶手。 想着,陆铭咬了咬牙。 ------题外话------ 同志们,最后一天,求月票! ( 第八章 有惊无险 自由大厦一带,渐渐有了人气,因为大厦内,俱乐部会员、律师行职员、公司职员等等,加之来访的客人、办事人员等流动人员,每天大厦内进出人次可能会过万,而且,多是消费力比较高的中等收入以上人群,是以,大厦附近,不但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市场,而且,自建房也越来越多。 又有开发商规划楼盘,最近有两个社区要开始兴建,卧龙湾一带的地价已经直线上升。 小市场后身,有一处自建二层楼的小旅馆,叫顺风旅店,在2楼窗口正对自由大厦正门的一间房间内,默默坐着几個人。 站在窗前看着自由大厦方位的,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有一条刀疤,腰间鼓囊囊的,一看便是有盒子炮或大转轮之类的短枪。 围着小圆茶几,四张藤椅,坐着四个白衫黑裤的中年人,都在闭目养神。 有个稍微年纪大的,胳膊上还挂着一只海东青,咕噜噜叫着,鹰隼黄澄澄眼珠看起来极为瘆人。 房间内,隐隐有着一种冷冽的气息。 …… 办公室内,陆铭看着桌上一张图纸,是顺风旅店的结构图。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不用留活口。”陆铭淡淡的说。 旁侧大头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北方来的死士,就算想,也未必能留到活口,反而会令自己的人束手束脚,保不准就吃大亏。 而且,孙伯去旅店楼下候着呢,就算抓活口,也是孙伯的事,和警员、雇佣兵们无关。 至于碧珠,还是应对需要她应对的危机吧,作为自己的王炸,事事都需要她出手的话,也会令自己形成依赖性,一旦没了她,自己会无所适从。 大门开门的瞬间,外面电话铃声不断。 秘书室现在每天忙碌的很,相应的,自己就很轻松了,每天签签字之类的就行了。 甚至下个月议会全会,自己将会提出的议案,都完全是秘书室的事务官们代办。 自己暂时也不想在议会里搞出太大动静,先中规中矩混着吧,夹着尾巴做人,多看多想,少说话。 哒哒哒,门被敲响,慕容雪进来,关上门的瞬间,外面各种电话铃声、打字键盘声,传真机的声音等等立时消失不见,办公室和秘书室之间,隔音效果极好。 “老板,两件事可能需要您处理。” 陆铭点头,站起身,从落地窗看去,隐隐能看到,杂乱市场的后身,几个二层小楼的轮廓,其中一个二层小楼,就是顺风旅店了。 “乔尔丹检察官的办公室发来传真,是关于李四,现在叫李明轩是吧?您交代过,关于他的案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不需要向您汇报,回复就是一句话,秉公处理对吧?” 陆铭点点头。 李明轩一案已经转给乔尔丹的办公室了,自己也不想理会了。 “但这次的传真,我想,应该向老板您汇报,在拘押所,李明轩和人争斗,重伤进了医院,好像一只眼睛保不住了……” 啊?陆铭转身,就算再不想听到这名字,这时也不由怔住。 过了会儿,见陆铭没什么表示,慕容雪继续道:“还有就是毕晓婷事务官……” 陆铭摆摆手,目光瞥了眼墙上挂钟,便看向了小市场那边。 过了会儿,小市场,好像隐隐有些骚乱,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几分钟后,电话铃响起。 “老板,人都死了,本来有个跳楼的被孙先生抓了,但咬破了嘴里的毒药,也死了。”大头的声音有些沮丧,毕竟,他知道老板还是想抓到活口的。 陆铭沉吟着,“将他们的照片拍下来,找你那位警察总署的老战友,就说是我的事儿,从总署传真去北疆行省北宁市巡警局,就说这四名乱党来东海想炸沉军舰,已经被当场击毙,其口音是北宁口音,要其协助,查明四名乱党身份,彻查其党羽。” 挂了电话,陆铭轻轻舒口气。 一切,跟做梦一样,当初在武安,将自己逼得万里逃亡的恐怖力量。 派来东海的第一批刺客,就这样轻轻松松被解决了。 甚至,根本都没用自己做什么,从东海茫茫外地客中找出他们,到追踪,到包围设伏。 都是大头、福墨思他们一手指挥策划。 当然,对方完全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自己在东海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来的几名杀手,又是那种心高气傲的老派人物,发现情形不对,但还是没有撤走,反而来到自由大厦附近,等着机会伏击自己,却是送到自己枪口上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喜悦的,如果自己不带碧珠,就算带上现今所有其他武装人员回故乡,怕不几天,都被人杀得干干净净了。 这就是个谁的地头的问题。 但至少,自己现在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只是下一次的袭击,对方肯定策划的极为周详,甚至会不会和自己在东海的敌人联手呢?这都不可不防。 对方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现今的发展从而放过自己,那可是灭了自己整个家族的仇人。 现今怕对方会更加视自己为眼中钉,尽快除自己而后快,免得自己将来,获得足够复仇的力量。 琢磨着,陆铭看向慕容雪,“你刚刚想说什么?” 慕容雪道:“是毕晓婷事务官,和我说,最近珍妮弗小姐很不开心。” 哦,陆铭点点头,毕晓婷,就是自己分配给珍妮弗的那个事务官了。 “我现在挺忙,没时间去见她,叫毕晓婷是吧?多开解她吧。” 慕容雪摇摇头,说:“老板,听毕晓婷事务官说,珍妮弗小姐是因为她的赛马不开心,说是她父亲,本来给她赛马送进了一个冠军练马师的马房,而且,额外还花了大钱,但最近珍妮弗小姐发现她的马,经常被虐打,把她心疼坏了。” 陆铭蹙眉,自然是因为老雷诺死了,那马房的人,对珍妮弗的赛马也就不上心了,毕竟只是个四班马,在冠军练马师那种名马荟萃的马房,就是学霸班的学渣,但是,虐打?这就过分了。 “毕晓婷事务官做事一向很进取,所以,她主动联系那名练马师,希望能谈谈这件事,但对方嚣张的很,派人把毕晓婷事务官带去了小华山的半山上,在那吓唬辱骂毕晓婷事务官了几个小时,直到毕晓婷事务官违心道歉,写了悔过书,他们这才放了毕晓婷事务官回来。” 陆铭脸色渐渐沉下来,“珍妮弗,和,……叫毕晓婷是吧?现在在哪儿?” 第九章 马房恋曲 草坡下,一匹枣红色骏马旁站着个小小身影,正一边流泪一边给马儿上药膏。 其实,珍妮弗虽然还未满十六岁,但身高应该也有一米七左右,不过这匹骏马头高应该有两米,加之块头大,在它近前站着,自然显得人小巧玲珑。 陆铭走近了不由蹙眉,这匹红色骏马,确实身上、腿上都有伤痕,而且,伤痕挺多,看着有的伤口都化脓了,如果是人类,怕早忍不住疼痛哀嚎了,动物的痛觉神经虽然普遍不发达,但也可以想象它是能感觉到很痛楚的。 不过,它很有灵性,知道小主人在照顾自己,也忘却了身上的痛楚,不时用头去蹭小主人,快乐的甩着马尾。 “嘘”,陆铭做个手势,匆匆迎过来的穿杏红制服裙的女事务官鞠躬,压低了声音:“老板好!” “你是毕晓婷?”有点忘了那個顺手给珍妮弗的事务官长什么样了,虽然感觉她应该就是毕晓婷,但问一声,总比回头认错人少了尴尬。 “是的,老板!”女孩甜甜笑着,丝毫没觉得老板不认识自己有什么不应该,她丹凤眼弯弯的,笑起来很有些妩媚,人长得也算漂亮。 “这里是你帮珍妮弗联系的?”陆铭问。 这是老城赛马场的一个马房。 “是的,老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十五太的马再放在郑忠实的马房已经不合适,但是老板,我能力有限,新发地马场的马房我联系了几家,都不愿意收,所以,只能联系老城这边,对不起!”毕晓婷又深深鞠躬,很自责的样子。 陆铭点点头。 在东海,和前世香港一样,持牌练马师是垄断行业,固定的名额,要有老练马师退休,才会新人补上。 新发地马场,一共三十六位练马师,也就是,有三十六个马房,练马师为马房的房主。 每个练马师,都有一个庞大的团队,他们退休时,通常马房也会传给最有能力或者其最喜欢的弟子。 而他们接触的马主,各个非富即贵。 更莫说郑忠实是冠军练马师,而且,是最近连续五届的冠军练马师。 也就是,其马房的赛马,连续五年,都夺得了最多赛事的冠军。 去年,郑忠实马房的赛马,在新发地马场800多场赛事中,有200多场夺魁,其中,12场一级赛事中有5场夺魁。 这是很惊人的胜率了。 奖金就更别说了,加一起,必然是个天文数字。 虽说百分之六十要交给马主,其余还要支付马房和团队费用。 但其收入在东海也必然是最顶尖阶层,社会地位,同样是最上流社会,出入豪门。 按东海马会规章,新发地每名练马师的马房最高只能养80匹马。 名额是有限的。 但哪个马主,又不想将自己的马交给他训练? 不在马圈,大概很难想象他的地位,不过陆铭感觉,他在马圈的地位,肯定比自己在法律圈的地位高的多,毕竟,自己还未经历长时间的考验。 而大多数贵族名流,都是混马圈的,倒不见得经常和律师打交道。 从郑忠实马房出来的马,而且闹得不愉快,新发地其余马房,自然不会收。 毕晓婷能在老城这边找到马房,已经不错了。 “公主之爱”受伤了,其实更需要专业人士照顾,老城赛马场,虽然没落,但还有十个马房,也有专业的赛马医院。 “你做的很好了!”陆铭对毕晓婷笑笑。 看着她,陆铭神色严肃起来,“慕容雪事务长,跟我讲你的遭遇的时候很含糊,应该是为你的名誉着想,隐瞒了一些隐情,你现在,详细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带你去山上时,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毕晓婷呆了呆,低头看着脚尖,“没,真没做什么。” “好吧,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陆铭就想提高声音喊珍妮弗一下。 “老板,是这样的……”毕晓婷咬了咬牙,“其实,也有我的错,我,我不该用老板的事务官的名义去见郑忠实,不过,我原来根本就见不到他,别说他,真正管事的一个都见不到,打发我的就是马伕,我就跟一个马伕说,我是北关一位议员的事务官,我没说是哪一位议员。” 陆铭点点头。 “然后,就真有人将我带进他的办公室了,但他见了我,就突然叫我脱衣服,说他,说他睡过很多女人,但还没睡过议员的事务官,什么听着事务官这名字就兴奋,又说我这制服……” 毕晓婷低下头,“反正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我如果听话的话,他就会好好训练公主之爱,不让徒弟们训了,我当时惊呆了,后来反应过来,很认真跟他说,说我的老板也是位很厉害的律师,你说这些话是性骚扰,我要对你发律师信。” “他就说,律师是吧?好,我打个电话。” “他打了个电话,就跟莪说,要我跟来的人走,说是已经和您约好了见面,哦,不是说和您,是说和你的老板,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您,以为您认识他呢,十五太赛马的事情就能解决了,我就跟他的人上了车。” 更小声,“其实,我当时也是想您看到我多努力,所以,满心的兴奋,没想到这是个骗局……” 陆铭点点头:“所以,从头到尾,他并没有动手骚扰你,而且,是骗你上的山。” 毕晓婷小声说:“是,而且到了山上,他们就是语言上攻击恐吓我,也没真做什么,但我真的吓坏了,所以,道了歉,还写了悔过书,里面大概意思是说,以后再不骚扰郑忠实。” “回来后,我跟别的律师行的律师咨询过,像老板您问的一样,他们听说,他没真正骚扰我,又是骗我上车而没有强迫我,在山上也只是嘴上吓唬我,我还写了不再骚扰他的道歉书,又原路送我回来了,都说打官司的话,根本起诉不了他,最多告那几个小混混恐吓什么的,但最多也是道歉之类的,还可能,会抹黑我的名声,所以……” 陆铭点点头,按现今法律原则,确实如此。 这时,突然一声欢呼。 却是专心致志照顾马儿的珍妮弗转头间看到了陆铭,立时开心的跑过来。 她一身雪白女骑手制服,戴着漂亮的粉色骑士头盔,清纯而又有种糖果的甜美,跑到陆铭身边时,眼圈突然就红了,“小珍妮,小珍妮被打成这样了……” 看着她可怜的样子,陆铭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从小生活在温室里,根本没什么生存能力,现在,最疼爱她的父亲死了,本来托付的自己,却是她很惧怕的一个人,也根本对她爱答不理,随便派了个事务官就置之不理了。 现在,宛如小孩子被霸凌,可是,想告状,都不知道向谁去告。 想来这些天,夜夜都在哭,在想父亲吧。 而且,不知道谁交代她的,在自己面前,她就算心里再委屈,也不掉泪。 “谁打了小珍妮,回头我打……我去骂他!”陆铭本来想说,我打还回来,可到嘴边就变成了“去骂他”,免得吓坏面前的小白富美,心里,也有些无奈。 “嗯!”珍妮弗用力点小脑袋。 轻轻捋了捋她粉色头盔下露出的一缕乱发,显然上面有泪水,加这里的灰尘都有些干粘了,这一向干净的好像天上云朵的贵族小女孩儿,第一次,竟然脏兮兮的。 “这几天,你肯定很难受吧……”陆铭轻轻叹口气,“你的父亲不在了,以后有什么委屈,和我说,好不好?” 珍妮弗呆了呆,怔怔抬头看着陆铭,眼圈越来越红。 陆铭动作温柔的帮她弄干粘的头发。 她再忍不住,猛地扑进陆铭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陆铭轻轻揽着她,听着她越哭越大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诉着,“我想父亲了”什么的。 陆铭心里也酸酸的,轻拍她后背,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想来,这种轻拍,就是一种慰藉了。 过了会儿,珍妮弗的哭泣渐渐变成了抽噎,又慢慢停了,但是,她却不敢动,分明小脑袋又偷偷转角度,好像,想看看自己脸色。 大概,发泄过委屈,才想起谁告诉过她的话,不能在自己面前哭。 陆铭好笑,拍拍她的肩,“好了,小珍妮一会儿都要踢我了,以为我欺负你呢。” 啊一声惊呼,珍妮弗忙从陆铭怀里钻出来看马儿,见马儿没动,这才放心。 陆铭慢慢走上几步,轻轻抚摸红色骏马的棕毛,马儿眼睛看着他,也柔柔的,好像,能感觉到,面前人对它的友善和怜惜。 “都是外伤,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回头,我给你建个马房,雇几个专门的马夫,比什么赛呢,再买几匹马,让它们天天撒欢玩就行了,哦,也不对,这些顶级品种的赛马,好像,如果有什么工作目标,对它们更好,那咱就自己和自己比……” “嗯……”珍妮弗用力的点头。 “哦?”陆铭转头,看到毕晓婷身旁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毕晓婷快走几步,到了陆铭身前,“老板,他是这个马房的房主,叫马增力。” 那男子也走上两步,伸出双手,陪笑道:“陆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陆铭伸手和他相握,微微一笑:“你这姓好,增力这个名字起的也好!” 马增力笑道:“很多人都这样说,但不瞒先生,我姓是原姓,名字是入这行后改的。” 陆铭点头:“东海一共四十六个被认可可以参加职业赛的马房,你占了其中之一,也是东海四十六位练马师之一,在这行,你也算很有成就了。” 马增力苦笑:“陆先生您太客气了。” 新发地马场的三十六个马房,比老城赛马场的十个马房,高了几个档,天壤之别。 陆铭又一笑:“总之,谢谢你收留公主之爱,又专门用小马房安置它。” “应该的,应该的!”马增力赔笑。 能让一个这样漂亮的西洋贵族小幼齿当十五太的中洲人,用脚趾盖思考,自己放低姿态,甚至巴结巴结也是没错的。 “你先照顾小珍妮吧。”陆铭对珍妮弗笑笑,“我回律师行,晚点来个事务官接替毕晓婷,她我有点用。” “哦……”珍妮弗小脸神色立时黯淡下来。 陆铭一想也是,自己走不说,还要带走和她已经建立起信任关系,甚至应该可能被她看成了现今唯一朋友的毕晓婷,小姑娘自然备受打击。 想了想,“这样吧,毕晓婷!”陆铭对毕晓婷招招手:“你去对面有个纽斯卡大酒店是吧,定几个最好的房间,再给律师行打电话,叫王大安安排我那几个徒弟过来,另外告诉慕容雪一声,这几天我在纽斯卡办公。” 毕晓婷早习惯性拿出小笔记本,认真记录,见老板说完了,答应一声,深深一鞠躬,快步小跑而去。 “我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陆铭对珍妮弗一笑。 珍妮弗立时开心的点头,可随后,小声怯怯说:“老爷,我不用您陪的,您要工作,不用理我的。” “那怎么行,什么工作比得上我的小珍妮弗重要啊?!”陆铭说完一呆,自己都从哪儿学的?前世恶俗影视剧看多了? 珍妮弗小脸红红的低下头,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至于马增力,看两人说情话,早就做了告辞的手势,回转自己马房二层的办公室了。 第十章 法律权威和清规戒律 纽斯卡大酒店是一栋十二层的古老建筑,曾经是东海最奢华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便是现在,从服务到内部设施,仍然保留着超一流的水准,钟楼似建筑更有着传统酒店的气派,而且作为老字号酒店,更是老东海人眼里真正懂行的有钱人才会住的上等酒店,其价格也极为高昂。 顶楼两间最顶级套房各占了一半楼层,现今被陆铭全订了下来,两个套房之间可容纳几十人的商务会议室自然也成了独占。 此刻,会议室中,隔着椭圆形会议桌,坐着谈判的双方人士。 这一边,是陆铭和他的三个弟子,以及事务官毕晓婷。 另一方,仅仅两個人,一个是代表金太平保险公司的律师摩根,来自瑞德律师行。 金太平保险公司是东海乃至帝国最大的保险公司之一,所有法律事务,交由瑞德律师行处理。 另一个人,是郑忠实的私人律师,代表郑忠实出席本次洽谈,叫席尔瓦,来自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 在与商业保险有关的案子里,郑忠实的利益和保险公司自然不是完全一致,所以,其不会从瑞德律师行雇佣律师处理相关事务。 总之,东海最大的两间律师行委派的律师,此时,都坐在了陆铭的对面。 席尔瓦正满脸微笑阐述他当事人的立场,“陆千行先生,所有涉及马主名下委托我当事人寄养训练的马匹,出现的意外事故、损伤等等赔偿事宜,都由金太平保险公司代为处理,所以此次纠纷,和我的当事人完全无关。” 摩根则开始就阐述了金太平保险公司的意见,会派出独立调查员调查此事,同时研究涉事马主和马房的合同条款,如果确实是马房的责任且按合同需要进行赔偿,他再来和涉事马主一方进行协调。 在此之前,金太平保险公司不会有任何承诺。 听着对方言语,陆铭三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案子,其实真的难搞。 尤其是,故去的老雷诺先生,当时也没太当回事,签的只是普通合同,对他额外提供大量费用的事项根本没有提及,但如果他活着的话,马房一方当然不敢乱来。 而马房的普通合同,其实有点霸王条款的意思,按照合同,小珍妮的遭遇,怕很难索取赔偿。 而就算师父将霸王条款打掉,对方也是保险公司出钱赔偿。 和郑忠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师父一贯的作风,肯定是想给郑忠实一个教训,可在这个案子里,怕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席尔瓦和摩根,这时候相继站起来,摩根很郑重的道:“陆先生,我方很快会委派独立调查员来调查这桩案子,希望您代表的马主,能如实提供相关资料。” 席尔瓦则微微一笑:“陆先生,下次你们再磋商的话,就用不到我出席了,对吧?” 陆铭微笑不语,站起身,做个手势,自有人开门,送他们出去。 等着两名趾高气昂的律师走远,看了看三个徒弟为难的神情,陆铭一笑,“走,我们去见个证人。” …… 领着三个徒弟,来到了隔壁的小茶水间,里面,有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小伙子,正不安的吸烟,茶水间里,烟雾缭绕的,佟小娥忙过去开了排风扇。 陆铭拉着把小椅子,发出和地面摩擦的难听声音,小伙子吓一跳,猛地抬头。 陆铭坐他面前,笑道:“想的怎么样了?” 小伙子沉默着,终于点头:“好,我,我愿意作证,是郑忠实要我们骗了那位,那位事务官,并拉她上山的。” 陆铭点点头,指了指小伙子,对三名弟子道:“他就是骗毕晓婷事务官上山的四个人其中的一个,叫刘小刀,花名小刀。” 又问三名弟子:“你们对非法拘禁的构成是怎么看的?” “要符合四个原则……”铁小嘉和陈清华抢着说,然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陆铭一笑:“一个个说,来,小娥先说。” 铁小嘉和陈清华就更是互瞪,都觉得因为对方,自己才没了在师父面前表现的机会。 佟小娥想了想,慢条斯理道:“第一个原则,就是非法性,限制他人自由的行为应该是法律禁止的,比如医生为了治病,禁锢病人的话,就不构成非法拘禁。” 陆铭点头,点了点铁小嘉,铁小嘉道:“第二个,就是主动性,简单说,就是故意的限制人人身自由,比如我不知道有人在房间,将他锁在了里面,也不构成非法拘禁。” 陆铭看向陈清华。 陈清华忙接着道:“第三个,被侵害的是人身行动自由,主要表现形式为两点,强迫被害人留在他不愿意留的地方,或者,强迫被害人去某个他不愿意去的地方。” 陆铭点点头:“第四个构成原则,就是要有限制受害人自由的行为,比如暴力方式,或者暴力相威胁。” “师父,这个案子里……”铁小嘉想说什么,但又看看那“证人”。 陆铭笑道:“没事,你继续。” 铁小嘉点点头,“这个案子里,他们是用骗的,骗的毕晓婷事务官去的小华山,并没有强迫毕晓婷事务官去小华山,而且,在山上,他们也并没有用暴力恐吓毕晓婷事务官,只是辱骂,并要求毕晓婷事务官写悔过书,全程并没有说毕晓婷事务官必须留在那里,从法律角度,对方律师可以认为,毕晓婷事务官完全可以自由离开,他们的当事人并不会阻拦。” 陆铭笑笑:“对,他们没有说,毕晓婷,你敢走,我们就打折你一条腿。” 铁小嘉小心翼翼看看师父脸色,“师父,我……” “你说的对!”陆铭琢磨着,“可实际上,小华山半山,步行是很难离开的,而且,对方营造出的恐怖氛围,也会令毕晓婷事务官认为,自己如果敢离开,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殴打,这种心理上的胁迫,同样是一种暴力恐吓,我们这非法拘禁认定的第四条原则,本身就该与时俱进,进行完善,也需要一个新判例,来明确这一点。” “你们想想,骗你去了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半山腰,四名彪形大汉,对你辱骂,逼着你做一些事,却说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本就可以自由离开,这种事,合乎情理吗?” “法官和陪审员,应该会认同我的观点。” 铁小嘉眼睛亮了亮,是啊,师父就是如此了,从来不是局限在现有的法律准则中,而是好几条法律准则的完善者,比如“幼童保护原则”,就是师父明确提出来的,还有经济纠纷中的“邻居原则”,师父在一桩案子中,也对其进行了完善性解读。 而这一次,就是师父对自己三人的现场教学,叫自己三人的思维,不要仅仅局限在现有的法律框架和判例中。 陆铭琢磨着又道:“还有啊,绑架罪,又是要符合什么准则才会确立?”笑笑,“小娥,还是你先来。” 佟小娥不假思索的道:“非法的将他人从其居住地或者营业场所掳走,或者非法将他从其所在地扣留在相当拘留之外的地方,或者将他人非法拘禁在隔离场所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的,既构成绑架罪。” “又,如果非法拘禁成立,而且,这个非法拘禁是秘密进行的,便构成绑架罪。” 陆铭点点头:“毕晓婷事务官,是被骗去山上的,实际上,山上的场所,并不是毕晓婷事务官想去的地方,因为她本以为,在那里能见到她想见的人,所以,这种骗,其实和暴力胁迫,并没有本质区别,从绑架认定上,和她被胁迫去该场所并无不同,而且,也属于秘密进行,在毕晓婷被释放前,并没有毕晓婷的朋友知晓此事。” “时间,也持续了几个小时。” “所以,我认为,此案,是构成普通绑架罪的,郑忠实,便是主使人,为主犯,四名执行者,是从犯,当然,其中的一位,现在是我们的污点证人。” 三个徒弟都是一呆,普通非法拘禁只是轻罪,普通绑架,或者说二级绑架,那就是重罪了,法官量刑基本会在五年以上。 但师父的分析,确实很有说服力,符合普通公众的认知,那么,就很有希望,得到法官和陪审团的认同,以新判例完善绑架罪的新准则。 陆铭心里一哂,这就是东海法系未来发展趋势,到了后世,这类案子,只要对方律师不太逆天,那么绑架罪是有很大可能成立的。 这里体现的,就是对人身自由的最大尊重。 其实,自己前世的社会,一些人的行为会被认为很恶意甚至恐怖可怕,但其未必会触犯法律,从某种角度,可以认为这就是一种法律的不完善。 法律,是维护人类社会秩序,本就要以人为本,普遍社会公众认为很可怕恐怖的事情,有人做出来了,却不违法,这里面,肯定是有点不对头的。 “好了,你们三个,想想怎么写诉状,咱们用私人名义提起诉讼。” 三名弟子都点头,这点倒是知道师父的用意,毕竟还没有判例能将这类事件定为绑架罪。 又牵涉到师父的十五太,是以,师父自然不会用他官厅的名义提起诉讼。 刑事案件,虽然属于公诉案件,大多由检察官处理。 但如果检察官不肯起诉的,现今私人同样可以提起诉讼。 只要大陪审团审议,认为该案件并不违规,应该交由法庭审判其成立不成立,案件就会进入庭审程序。 “好了,忙起来吧!先跟我们的污点证人,对对证词。”陆铭说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几名弟子看着那战兢兢的“证人”,都有些无奈,想来,师父将厉害关系分说明白了,如果他不说实话交代出真相,要进去蹲大牢的就是他。 而且,师父的口才,怕将这家伙都要吓死了吧。 “小刀,我们走吧!”陈清华说了句。 “啊,啊,去哪儿?”小伙子被吓一跳,他脖子上刺青很狰狞,看得出,他平素应该很有彪悍气,可现在,却霜打的茄子一般。 如果是去年,陈清华在街上遇到这种混子,那是吓得早远远绕行的。 可现在,只觉得他们很可怜,陈清华无奈道:“去个能好好说话的房间。” “哦,哦,好……”小伙子忙起身,跟在了他们身后。 …… 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望着即将沉没的夕阳变成红红的圆球,陆铭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这酒店岁月古老,设施和服务却是超一流,便是杯子里略带绿意的香茗也齿颊留香,很有点意思。 而且,这处酒店的地理位置很好,在海岸突出的一隅上,东面虽然被各种建筑物遮挡,但西面视野辽阔,可以欣赏落日入海的美景。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了。 “啊”一声略带喜悦的惊呼,却是珍妮弗正用雪白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巧克力色秀发走出来,看到陆铭在,立时极为开心。 “又陪了一天小珍妮啊!”陆铭笑笑:“它精神好多了吧?” “嗯!”珍妮弗开心的点点头,走过来,坐在圆桌另一侧沙发上,她穿着雪白蕾丝睡衣睡裤,就算刚刚沐浴完,一会儿还要换衣服出去用餐,可一双小脚丫,还是规规矩矩穿上了蕾丝小袜,这个贵族小美女,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极为纯净的气息,纯洁干净的,令人心中微微颤栗。 “老爷,您心情也很好?”珍妮弗小心翼翼问,很少有和自己的丈夫聊天的机会,她怕自己说错话。 陆铭笑道:“你这小丫头都能看出来啊?看来,我这养气的功夫还不够。” 这个案子,又可以进一步提高自己在法律界的地位了。 说起来,自己虽然从来到东海,所有官司,从技术上来说,几乎都赢了,但年龄太小,没有时间沉淀,总会被人觉得有些邪门,而不是那种极为令人尊敬的法律权威,其他律师会怕自己,但未必从心里尊敬自己。 就如同摩根和席尔瓦,都是四段高等律师,当遇到以为可以嘲讽自己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如果自己是他们眼里的法律权威,第一次磋商,他们眼里,不会有那种幸灾乐祸,那种你这次失算了的嘲弄。 但是,如果自己赢下越来越多不可思议的案子,更借此完善帝国法律的相关准则,那他们的忌惮和惧怕,早晚会变成一种尊敬和崇慕,那时候,自己的感觉也会不同。 成为法律界的权威,是自己前世的梦想,到了现今,也是小目标之一了。 想想,陆铭不由自嘲一笑。 “老爷,您今晚在这里留宿吗?是和我都在这个房间睡吗?” 陆铭一呆,看过去,却见珍妮弗小脸都是好奇,但,这不该是她这个性格问出来的话和正常反应啊? 哦,陆铭摇摇头,她应该还没接受婚前教育呢,老雷诺突然去世,哥哥嫂嫂自身难保,根本没人理会这些了。 咳嗽一声,陆铭心下好笑,脸上不动声色:“都在这里睡?要怎么睡?” 珍妮弗好像很努力的思索着,“那,那我就不能抱布娃娃睡了,要老爷抱着珍妮弗睡,对吗?”说到后面,很小声了,小脸露出羞涩之意。 陆铭无奈,可看着这个纯净可人,明明身材已经略微发育起来,虽然青涩,但很美少女的小白富美,偏偏心理年龄很幼齿,却更给人一种,纯洁干净的小天使的感觉。 可是,也令人心里,泛起某种异样感受。 陆铭看向落地窗外风景,笑道:“落日挺美的……”红红的圆盘,已经就剩下了一丝余晖,海面上,淡淡光晕飘飘荡荡,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嗯!如果在床上,懒懒的赖一天床,老爷抱着我看,肯定很好的……”珍妮弗说完好像才意识到不对,不小心说漏嘴了,偷偷看了陆铭一眼,“莪以前,都是每天五点起床,八点睡觉的,现在虽然老爷不管我,我睡懒觉的时候也很少的……” 陆铭好笑,可是,看着这一袭雪白蕾丝睡衣,小脚丫都穿着蕾丝小袜的纯净小天使,心,砰砰跳个不停,更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如果真,真抱着她睡呢? 软软的大床,就在另一侧落地窗前,睡在这里,是一种绝佳的享受吧,尤其是,抬头是碧蓝海天一线,身下软软大床里,却是这再听话不过的纯洁小天使,自己的十五太? 而且,她极听自己的话,自己要她保密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碧珠、潘蜜菈,当然更不会知道。 那么,碧珠就不会知道,自己违反了她所说的清规戒律。 潘蜜菈,也不会吃醋。 随之,陆铭用力拍拍脑袋,唉,自己这真要憋成行走的马叉虫,这都在想什么呢? 还有半年而已,碧珠的话要牢记心头,不要因小失大。 站起身,咳嗽一声:“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带你出去吃晚饭!今晚,咱分房睡,你还是抱布娃娃吧……”说着,也觉好笑,也不等她回答,快步离开。 第十一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2月1日,东海公共安全武装内务警察学校正式挂牌并举行入学式。 达官贵人云集,甚至东海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总理执政官沙顿,都要排在第二位。 东海大公查理斯九世站在了最显要位置为学校剪彩。 陆铭虽然是学校的教育专员,类似于教官组组长,但也只能站在远远的角落了。 入学式盛大隆重,内卫军的作训服,不管男女,为迷彩装,常服和礼服,男兵是深蓝色基调,威严帅气,红翅雕卫队则是红彤彤戎装,这百名女兵方阵,队列整齐,雄赳赳气昂昂走过主席台的时候,更是吸引了无数目光。 男兵女兵,其实入学式训练都没几天,但毕竟都是从现役军警或者在校军警优秀学生中调拨的,都有底子,所以整个典礼并没出什么纰漏。 陆铭本来想露个面就离开的,毕竟,明天就要接受大陪审团对郑忠实一案的聆讯,虽然大陪审团传来的反馈很好,明天只是走個流程,但自己也想早点,回去看看准备的文件,还有什么疏漏没有。 却不想,今天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甚至,到了晚上,自己都有安排。 校长办公室,陆铭看着温格少将,一脸无奈,“校长,我说到底,就是个顾问性质,安排我做班主任,你也不事先和我通通气。” 在任课教师安排上,前两个月,自己倒是不用任教,第三个月,有“模范法的解读:内卫部队的责任和义务”这门课程,是需要自己上的。 本来,前两个月来不来冒泡都无所谓,但偏偏,自己被安排为了“赤军”班的班主任。 “赤军班”,实际就是那百名红翅雕卫队的女兵及女军官,在这次培训中,官兵一体,都是学员。 温格爵士看着陆铭就笑:“老弟,不要那么大火气嘛。”接着就叹口气:“这个班,难管啊,深了浅了,是吧?重了轻了,是吧?难搞,没人接啊……” “你就帮帮老哥哥的忙,好不好?”温格爵士满脸笑容。 在旁边翻译的玛丽脸上全是尴尬,尽量将用词语气等等,搞得平和一些。 陆铭知道,自己曾经和克莉丝汀、内维尔中将一起共进晚餐,加上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显然,温格等军方中上层人物,至少觉得自己是克莉丝汀的关系户无疑了。 那么,这位准公储的女儿所在的班级,自己做班主任,比较容易协调关系。 而且,温格爵士和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已经完全不同,那一次派头端的很足,现在,倒和自己是平等朋友一般了。 除了克莉丝汀的关系,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是卫星城镇的市政委员,身份地位,和以前也不可同日而语。 懒得多费唇舌,陆铭道:“如果校长觉得我是合适人选,作为学校的顾问,我自然不能推辞,不过,我根本没时间天天来。” 又看看课程表安排,今天晚上,担任班主任的老师,要召开第一次班务会,和学员们互相认识,学员之间,也做做自我介绍之类的。 “今晚我更不行,必须要走。” 陆铭语气斩钉截铁,温格近来中洲语看来有进步,不用玛丽翻译,也大体听懂了陆铭的大概意思,笑道:“可以可以,这样,你不在的时候,班主任的工作,就由玛丽代理,但你可得帮玛丽兜着点,她要闯了祸,你得帮她。” 玛丽暗暗翻白眼,但也只能表态,“是,校长先生,我会协助陆千行上校,管理好赤军班。” 温格笑道:“我已经为我们的顾问申请准将军衔,毕竟,我们的顾问,已经是地方要员,现在屈尊来我们学校做顾问,我们也要做相应的调整,希望今年春季授衔,能见到我们的顾问,进入准将军行列!” 陆铭笑笑,其实上校也好,准将也好,自己不过是预备役挂衔,无所谓的东西, 当然,要真到需要用到的时候,又说不定有奇效。 而且花花轿子人抬人,对方是好意,虽然,更多可能是向他认为的自己的后台老板示好。 “好,多谢校长体谅,也谢谢你的厚爱,只要时间允许,我会多来学校的!今天有急事,很抱歉,我这就告辞了。”又说:“今年全军春训授衔时,校长也应该能更进一步了吧?” 温格爵士微微一笑,“我也希望如此。” 随之,起身和陆铭握手。 玛丽送出办公室,咬了咬牙,“这个老滑头!” 伊莎贝尔小姐出名的难应付,刺头,本事又大,尤其还会古典骑士那一套,骑马刺枪,毕竟,按照传统礼仪,她被选为了帝国最尊贵公主的圣殿守护骑士,从血缘上,好像那位小公主是她的表妹。 在军校的时候很多教官就吃足了她的苦头,所以,要做赤军班的班主任,简直要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第一次听玛丽发温格的牢骚,陆铭笑笑,本想去看看韩安妮,但想了想,算了吧,想来,她也会成为很优秀的学员。 “玛丽,有时间找我喝茶!”陆铭笑着做个手势,钻进了教学楼前的轿车。 玛丽切了一声,哪次约你,你有时间了? …… 纽斯卡酒店大堂,陆铭刚刚进来,就见前几天见过的,那个郑忠实的私人律师叫席尔瓦的,从大堂休息区起身,匆匆迎上来,但很快,被一名彪形大汉用粗壮臂膀拦住。 “陆先生,我的当事人来了,在咖啡厅,想和您见一面。”席尔瓦过不来,无奈的提高音调。 一名深蓝套裙的事务官走上去,脆生生道:“请您和我沟通,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还有,我的老板很忙,至少需要提前两天预约时间才能安排的上。” 陆铭已经径自走上了VIP电梯,两旁男男女女,齐刷刷低头鞠躬。 席尔瓦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急的直想骂娘。 看着面前女事务官,无奈道:“是这样的,我的当事人,郑忠实先生,有急事,想和陆先生会晤,今晚,您看能不能安排上?” “郑忠实是吧?请问他是莪老板认识的朋友吗?”事务官拿出小本本,翻看着。 “不是……”席尔瓦心下苦笑。 “那么,以前有在任何场合和我老板寒暄过吗?如果有,时间和地点,我需要核查。” “也没有过……” “哦,那么是男爵以上爵士爵位吗?” “不……不是……” “上校以上军官呢?” “不是……” “高级检控主任以上的检察官?巡回庭以上法官?” “资深议员?市政委员?” “不是……”席尔瓦被问的头晕脑胀,简直要抓狂。 “穷苦人,遇到了冤假错案?” “也,也不是……”席尔瓦急急道,“是陆先生要起诉的人……” “嗯?那么,我的老板递交诉状前,没和您的当事人联系吗?”小事务官满脸奇怪。 席尔瓦滞了滞,“有是有,但当时郑先生太忙,我又,我又有点糊涂……”肠子都要悔青了,甚至作为四段律师,都将面前小姑娘当成了救命稻草,“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帮我说说情……”满脸赔笑:“我知道,您肯定在陆先生面前,能说上话,对吧?” 小事务官脸色却很严肃,“请您说话注意一些,我和您并不是很熟。” 席尔瓦笑容滞住。 “您这样的情况,只能排在两天后了,而且,还要看,我们的事务长甄别下,会不会觉得你和你的当事人并不够资格和我的老板会晤,我感觉,很大可能,你们会被抽掉,我能帮的,就是仅仅帮您记录下,您不要抱太大希望。” “您可能不知道我的老板多么忙,前几天,有一位西黄巡警分署的署长要见我的老板,和一位事务官沾点亲,她就做主给排上了,骗事务长说是老板同意的,结果,她很快就被开除了。” 小事务官轻轻叹口气:“所以,你为什么,有了见到我老板的机会,却不珍惜呢?” 小事务官满脸不可思议,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简直是个疯子、精神病,多少人,想见自己老板要怎样排队呢? 席尔瓦呆呆站着,甚至小事务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啪啪,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经过的客人吓了一跳,来了个脑癫? 服务员忙走过去,想劝他离开。 席尔瓦却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谁在跟自己说什么。 只是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自己满嘴没关系,钱都一分不用花的当事人,却很大可能遭遇牢狱之灾,而且,还是重罪,从大陪审团传来的消息看,他们私下认为理据很充分,进入庭审后,遇到严酷的法官,说不定判个十年八年的。 自己给出了这样草率的法律意见,失去了和原告沟通的机会,使得客人蹲了大牢。 这是灾难性的错误。 律师行会很快开除自己。 自己以后在这行,也再没有立锥之地。 自己天文数字的车贷、房贷,正上大学需要很多钱的子女。 一切,都毁了,毁了…… 走出酒店大堂,席尔瓦便觉眼前一黑,腿一软,向前倾倒,又从台阶,骨碌碌滚了下去。 ( 第十二章 人情 纽斯卡大酒店顶层的2号套房极为热闹,宴会厅长桌摆满丰盛酒水食物,有人吹起了口风琴,更有男男女女跳起了欢快的类似探戈的舞蹈。 今天上午的聆讯很顺利,陆铭特意给所有随行人员放半天假,尽情放松。 1号套房里,却是极为安静。 陆铭正在书房翻看几份旗下集团的项目策划书,其中就有,将雷诺大厦项目进行整体转让的草案。 对于经营状况并不怎么好的雷诺集团来说,甩掉这个大包袱,可谓断尾求生了。 陆铭看着该方案,沉吟着。 门被轻轻敲响,“老板,巴克洛市长的电话,您要不要接?” 陆铭想了想,“转过来吧。” 没几秒,电话铃响起,陆铭拿起话筒。 “千行老弟,好几天没看到你人影了,哈哈,好几次,从你办公室门前过想进去和你唠唠,但就是见不到你。”巴克洛的中洲话极为流利,虽说这是东海从政的基本要求,但他语调和中洲人几乎没什么区别,甚至一些本地俚语可能比陆铭运用的还好。 陆铭笑道:“最近忙一件案子。” “是啊,我听说了,郑忠实练马师的案子,对吧?” 陆铭笑笑:“是。” “唉,这个人,是太不像话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做绑匪的事嘛!” 陆铭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这种电话,主动提到这個案子,就不会是无的放矢。 巴克洛又轻轻叹口气,“我也是没办法,你说说,范德萨老伯爵交代的事情,我还必须要跟你说,当然,千行啊,不管你想怎么办,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站在法律的一边!对不对?” 陆铭笑笑,还是没吱声。 “不过话说回来,像这种案子,从法律来说,还是有和解余地对吧?只要赔偿到位,咱可以撤诉的,是不是?”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陆铭笑了笑,“不过,实际上如果刑事上他被定罪,我的当事人一样可以提起民事诉讼,也能得到相当数额的赔偿。” “哦,这些我不太懂,不过郑忠实那边啊,好像是说,只要千行你的当事人愿意撤诉,只要给个数字,他一定满足。”巴克洛笑道:“我呀,就是没办法,帮范德萨老伯爵带个话,你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好不好?” 陆铭挂了电话,顺手拿起旁边一份报纸。 就在刚才,还在这份报纸上看到老范德萨伯爵家族的报道呢。 在东海,伯爵爵位已经没几个了,除了公爵家族体系的三个伯爵爵位,也就还有两个可以承袭的伯爵爵位,其中之一,就是范德萨家族一直传承的南森堡伯爵头衔。 南森堡现今是东海卫星城镇之一,但原本南森堡所有土地,都属于范德萨家族,只是大开垦时期,范德萨家族放弃了绝大多数土地。 到现今,范德萨家族还有两万多亩土地的一处庄园。 其家族也比较守旧,一直没有向工商业领域发展,生活在南森堡的传统领地里的庄园城堡中,除了田地外,仅有的现代气息的产业,也就是油坊、面粉厂和面包坊了。 不过,被俗称为老伯爵面包的这家面包坊的面包很有名气,销量极好。 而且,新一代的范德萨家族成员,很多不甘寂寞的,比如老范德萨的小孙子,就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经常上各种八卦报刊的头条。 至于老范德萨,自小就生活在南森堡,如果不是有赛马,怕别人很难见到他真容。 他的唯一乐趣,大概就是赛马了。 他的爱马“老吉姆战士”,已经连续两届夺得马王的称号,去年夺得了三个一级赛的冠军。 老范德萨名为吉姆*范德萨,赛马名字由此而来。 “老吉姆战士”的练马师自然就是郑忠实,这匹赛马,也寄养在郑忠实马房。 不过,郑忠实说是出入上流社会,老伯爵的南森堡庄园应该就没少去。 但伯爵家族眼里,他当然还是不折不扣的马伕身份。 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求上门,老伯爵不管怎样,也勉为其难的跟巴克洛打了声招呼。 陆铭正琢磨着,书房的门又被轻轻敲响,“老板,一个叫郑忠实的练马师的电话,想预约拜访您,说是巴克洛市长介绍的。” “就说我没时间。”陆铭晦气的挥挥手。 这个面子,是肯定不会给巴克洛的。 给了他,自己和他的关系也不会有丝毫缓和,还平白无故让他在伯爵家族面前博得个大大的人情。 想了想,又说:“叫毕晓婷事务官来。” 很快,毕晓婷站在了陆铭办公桌前,双手轻握自然下垂在小腹处,红套裙苗条身躯微微前倾,谦卑中又有一丝优雅的事务官站姿。 陆铭做个手势,“坐吧,不用这样拘谨,我这次见你,不是用你老板的身份,是用你代表律师的身份。” “是。”毕晓婷回身,坐到了低矮沙发上,露出的丝袜小腿向老板角度微微倾斜,双手放在膝盖位置,还是礼节感十足。 陆铭看着微微一笑,想了想说:“是这样,对方提出了可不可以和解的可能性。” 毕晓婷立即摇头:“我不愿意和解。”她心明眼亮,自然知道老板要惩戒那家伙,这种事,她哪里能做主? 陆铭笑笑:“你先听我说完,对方可能会提出一个很惊人的数字,虽说咱们也可以进行民事诉讼,但大概赔偿金额最多也就几千元,对方提出的和解数字,那可能就是几万元。” 毕晓婷呆了呆,眼里已经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说:“老板,我不愿意和解。” 陆铭摆摆手:“我说了,现在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老板、当成你的米粮班主,我就是你的律师,对方既然提出了巨额和解赔偿的可能性,我就要问询当事人的意见,以你的意见为主,我是认真的。” 毕晓婷摇头:“我不会和解的!” 陆铭看着她:“如果对方提出赔偿款的数目是十万呢?” “二十万呢?” 毕晓婷怔住,这可能吗?脑袋嗡嗡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好不容易,她定了定神,“我,我不和解……” 陆铭点点头,显然,上了十万赔偿额度,对任何人都是一笔天文数字了,从毕晓婷来说,虽然在自己这里人工挺高的,属于真正白领阶层,但一年也就2000元左右,十万元,那是她五十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了,谁会不心动? 而她还能保持清醒,感觉自己肯定不愿意和解,是以和自己保持一致,已经很不容易。 陆铭斟酌着,说道:“其实吧,你并没有受到真正实质性伤害,所以,如果对方能拿出一个合理的数字,并答应我们一些合理的要求,作为你的代表律师,我觉得,接受和解符合你的最大利益,你还是要认真考虑考虑。” 毕晓婷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老板,我不同意和解!” 实际,整个人都正自莪麻醉呢吧,不去想和解后得到的那天文数字的赔偿,不然,就怕自己经不住老板的考验。 陆铭无奈:“这样吧,我会提出一个很好的数字,以及一些条件,如果对方答应,我们就撤诉,这确实符合你最大利益,比如,我准备,你这边的赔偿,20万-30万之间,另外十五太的马儿,也需要一笔赔偿,10万元左右吧,郑忠实的马房,我也会提条件易主,我觉得,这样的惩罚差不多了。” 这样算下来,郑忠实怕是要卖房子卖地,真是倾家荡产还失去了马房,其实,怕郑忠实反而不会答应。 毕晓婷偷偷打量着陆铭神色,在确定老板真不是试探她之后,回味着老板的话,突然呆呆道:“20万?30万?” 陆铭笑笑:“好了,去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和解,可以再来找我谈。” 毕晓婷还在怔怔出神,被这突然可能变成百万富翁的大馅饼已经砸的大脑完全宕机。 陆铭摇头,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交代事务官直接电话打来就转给自己的,没几个人有这待遇,陆铭拿起话筒。 那边毕晓婷才回过神,忙不迭起身,深深鞠躬,在陆铭手势下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吉姆叔叔,向我打听怎么联系到你,你怎么惹到那倔老头了?火气好大的样子?”话筒里,是克莉丝汀带着好笑的声音。 陆铭咳嗽一声:“没,和范德萨伯爵没关系,是他常用的练马师,派人绑架了我一名事务官。” “哦?”克莉丝汀那边应该蹙起了眉头,“好吧,这样的话,我和吉姆叔叔说,叫他不要管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别……”陆铭咳嗽一声,“其实我的当事人是想和解的,如果对方开出的数字合适,我感觉也符合我当事人最大利益,所以,我也准备和对方谈谈,您和范德萨伯爵说,我愿意和他的练马师开诚布公的沟通,但如果他展现不出诚意,那我也肯定说服不了我的当事人和解。” “又要敲乱七八糟的竹杠……”克莉丝汀不屑的说,随之,“啊,我又需要向您道歉了。” 陆铭苦笑,“您现在,对我的关注有点少啊,我还以为,我私人起诉的案件,您会关注下的,毕竟,已经经过了大陪审团的聆讯,相关资料您都能看到。” 从元旦到现在,一个月了,还没和克莉丝汀见过面呢,本来一周一次的约饭也泡了汤。 “你最近没调皮捣蛋,关注你做什么?”克莉丝汀顿了下,语气缓和下来,“最近,一些事忙得焦头烂额的。” 陆铭略一思忖,没恭喜她成为公储候选人之类的,这种客套话,怕她听得都腻了,现今最令她烦心的,也是公储之争莫名其妙卷到了她头上吧,从自己的了解,她应该不热衷这些。 “那,我就按你说的回复吉姆叔叔了。”克莉丝汀说。 陆铭嗯了一声,顺嘴说:“范德萨伯爵,怎么会想到找你打听我的消息?” 克莉丝汀哼了一声,“装糊涂吗?” “啊”了一声,陆铭诧异道:“我和您的绯闻?范德萨老爷爷这种马痴都知道了?那,对您影响很大吧?您没关系吧?要不要我做点事?” 陆铭说前半句的时候,克莉丝汀语气有些严厉:“什么绯闻,你怎么说话呢?!”可听陆铭一口气说完,她沉默了会儿,“我没事,你呢?” “我当然没什么啦,其实,我感觉倒很沾光呢,很多人开始怕我……”陆铭干笑两声。 “你……”克莉丝汀大概是真的有些无语了,好气又好笑,“就这样吧,改天约你吃饭。” 陆铭笑笑:“嗯,好,你这一说我想起来,我昨天也这么打发警校的一个教官来着。” 那边克莉丝汀切了一声,随之话筒变成了嘟嘟的忙音。 第十三章 茁壮成长 纽斯卡大酒店顶层的会议室。 陆铭一方,还是他与三名弟子,此外还有毕晓婷。 对面,坐了一排人。 郑忠实是个矮墩壮,本身就没什么文化,面膛黑黑的,满身带着一种凶气,毕竟马房来说,就是个小江湖,驯马有时候,就要有狠辣劲儿,对马如此,对徒弟们,同样又打又骂,马房文化,都是如此,在以前,甚至防备对手马房来给自己马匹下药之类的都是常态。 他的代表律师已经换人,换上了六段大律师,叫马尼拉,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花白的褐色短发,鹰钩鼻,鹰隼般的眼神,他和席尔瓦一样,来自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带了一排低阶律师作为助手。 陆铭和几位瑞德及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的大律师交过手,这個马尼拉倒是第一次见,以前和两个律师行,都是经济案件进行互动,马尼拉则是出色的刑事辩护律师,陆铭也听过他的名字。 此时,郑忠实看着对方那男人婆递过来的和解协议,眼皮不住的跳。 和解协议主要是三项,第一项,赔偿毕晓婷事务官因为精神创伤而带来的各项损失及经济补偿,数目为30万元;第二项,因为虐待珍妮弗小姐的赛马,由此对珍妮弗小姐造成的伤害,赔偿金为10万元;第三项,登报道歉,承认自己不是一位称职的练马师,并将马房转让给珍妮弗小姐指定的接手人。 “马房,你想我转给谁?”郑忠实咬了咬牙,盯着陆铭。 陆铭并不说话,翻看着桌上一堆文函,好像真不是做样子,而是分秒必争处理一些事务。 这场谈判对他而言,好像无关紧要,只是必须出来露个面而已。 “郑忠实先生,你应该误解我方了,我方并没有和任何练马师达成任何协议,私下沟通都没有过,我们会尊重珍妮弗小姐的意见,由她选定接替你的人选,这也是你对珍妮弗小姐进行道歉的内容的一部分。” 说话的是佟小娥,她心思细腻,很快猜到郑忠实心里在想什么。 说话慢条斯理温温柔柔,但自有自己的坚定。 郑忠实确实看到这协议,第一个想法就是,哪个狗日的对头勾结对方,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听佟小娥的话,他哼了一声,并不怎么太相信。 马尼拉看着协议副本,同样蹙眉,“如果上庭,我的当事人未必绑架罪成,所以,对毕女士的赔偿,酌情在1万元左右,节省大家的时间,不必上庭那样麻烦,这里数目我们可以再讨论,至少,还有讨论空间,但珍妮弗小姐是怎么回事?她的赛马就算有什么需要赔偿的责任,不是金太平保险公司承保吗?第三事项,就更是无稽之谈。” 铁小嘉立时将一份文件推过来,说道:“这是我师父即将在北关议会提出的提案副本,你们应该调查的很清楚了,我师父在北关为五名市政委员之一,在议会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种并不涉及政治派别的提案要在北关议会获得通过,是很容易的。” 马尼拉拿起看了,摇摇头。 是一项就虐待动物罪相关进行阐述的提案。 现今,就虐待动物立法,在帝国一些地区出现了萌芽。 东海已经有一个卫星城镇就此立法。 看马尼拉摇头,铁小嘉已经抢先道:“虽说,对于新法案,法不溯及既往,但亦有溯及适用的特例,而且,还有这个我想你需要看一看。” 将几页纸笺推过去。 马尼拉一看,眉头立时皱起来,看了看旁侧郑忠实。 却是郑忠实马房的一位马伕的证词副本,在证词中,这个马伕交代,在郑忠实马房,一直有一个潜规则,就是很难跑出来的马,他会授意马伕刻意从饮食等等方面进行操控,令其尽快被淘汰,甚至不惜用一种慢性毒药,使得其很快变得虚弱。 因为每个马房,有上限八十个名额,有仅仅规规矩矩按合同出费的马主,其赛马又被郑忠实看走了眼,根本跑不出来,不但影响马房成材率,更严重影响其收入。 如此做法,可以尽快淘汰很难跑出来迅速升到二班马的马匹,使得郑忠实马房的总体赛马质量一直很高。 铁小嘉哼了一声:“我想,金太平保险公司拿到这份证词后,不会再有义务为他承担任何赔偿责任了。”又道:“就算你的当事人,虐待动物不会罪成,但舆论上,你们已经输定了,而我们会联合以前所有受到损失的马主,提起集体诉讼,这些赛马,都是马主们的私人财产,加在一起,应该是个很庞大的价值,我想,你的当事人,不仅仅是损害财物罪,加重的破坏罪也是没跑的了!” “本来,这份证词仅仅涉及珍妮弗小姐的案子,我们完全可以先和你们就毕女士一案达成和解协议后,再谈这个新案子……” 马尼拉脸色变了变,是啊,对方这样处理的话,并不违规,但自己和自己的当事人,就会陷入这个巨大的陷阱,勉强将毕晓婷一案的赔偿款压到可以勉强接受的红线附近,然后,对方又突然甩出这个案子,到时候,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 铁小嘉继续道:“所以说,马尼拉律师,我的师父,对您和您的当事人,抱有最大的善意和诚意,希望尽快解决你当事人的麻烦。” 马尼拉沉默,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小姑娘说的没错,如果是自己来处理这两个案子,肯定一先一后单独处理,打的对方全无还手之力。 就是,陆千行这个态度,实在太嚣张了,根本不屑和自己以及自己的当事人对话一般,虽然,能感觉到,他这几名弟子都已经得到了他的指点,该说什么,该一步步做什么,都安排的有条不紊。 “马尼拉律师,我想,您现在需要时间,和您的当事人,进行很慎重的沟通了!”铁小嘉站起身,“旁边有很安静的房间,我领您和您的团队过去。” 陆铭这时正刷刷签字,抬头笑了笑:“马尼拉律师,我名下一个公司出了点状况,不好意思啊。其实就举证技巧,我有一些困扰一直想请教您,您是这方面的专家,等这个案子结束,有时间咱们坐坐?” “好,希望有机会!”马尼拉对他点头示意,不知道怎么,明明对方屁股都没抬起来,自己心里却觉得舒服一些了。 可能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奇怪了,对方本来拿你当空气,突然理会你了,明明知道对方是客套话,却还是感觉,终于得到了尊重?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本身就具有相当的份量。 第十四章 论口才的基本功 关上门,隔音效果极好的一间休息室内,郑忠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郑先生,绑架罪,加破坏罪,您已经惹上了大麻烦,您可能还没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马尼拉苦口婆心的劝着。 他希望能得到郑忠实给出两个底线,涉及绑架的案子里,赔偿金额到8万元,至于那位赛马遭到虐待的马主,赔偿金额能到3万元,至于对方第三个条件,会尽量推掉,也应该能推掉。 “这样的话,我宁可坐牢!”郑忠实气哼哼的。 旁边马尼拉的一位助理无奈道:“郑先生,如果绑架罪成立,而且,大概率成立,然后,对方极可能会提交材料,要求检方就您的破坏罪提起诉讼,您知道的,对方的陆千行律师,是大检察厅的顾问,好像,还得到了授权,有自己的官厅……” “怎么?他又是检察官又是律师?这不又是球员又是球证吗?这合理吗?!这是不是司法腐败?”郑忠实翻着白眼。 这位助理是个三段高级辩护士,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字号,此时只能苦笑耐心给他解释:“法庭上,球证是法官啊,如果用您的例子,最多就是他可以踢红方,也可以踢蓝方;而且他现在好像很少接刑事辩护案件了,可能是和大检察厅有什么私密的协议,这才能得到独立官厅的授权……” 又道:“但是郑先生,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说,以他和大检察厅的渊源,委托某位检察官以公诉案件起诉您的破坏罪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那时候,您已经有案底在身,破坏罪很可能会被重判,您的两项罪名本身就都是重罪,如果说,最终累积刑期被加到15年或以上,也不是没可能……” “我做什么了就判我15年,你在放什么罗圈屁?!就算我直接杀几匹马?我强歼了那骚事务官?够判我15年的?你他妈没毛病吧?”郑忠实心里憋的火终于爆发了,对马尼拉多少有点忌惮,面前这小律师他正好发泄:“我早就看见你们眉来眼去!是和那姓陆的一起恐吓我是吧?!你以为老子傻吗?!” 三段律只能苦笑。 马尼拉蹙眉,“郑先生,你说的眉来眼去,应该是我和陆千行律师最后几句客套话,约了喝茶之类的对吧?虽然,这只是很平常的寒暄,但如果失去了您的信任,我想,您应该解雇我和我的团队。” “嗯,就这样吧!”郑忠实心说你自己说的,我正不知道怎么说呢,小公子介绍的你,我要直接炒了你,好像我不知道好歹一样,你自己说出来正好。 马尼拉点点头:“好的郑先生,这几天的费用结算后,账单我会寄到你乡下的宅子。” 郑忠实翻个白眼,心说你寄乡下宅子去干嘛?脑子确实有泡。 那刚才一直赔笑的三段律此时也沉下脸,“郑先生,如果你收到账单三天内没有及时将应付费用打入我公司的户头,我们会立时发律师信,到时候每过一天,都会产生延期的滞纳金,按照法律义务,我们现在对您口头进行告知。” “滚蛋!”郑忠实看着这个前恭后倨的家伙,“他妈的就说说你们,是人吗?翻脸比翻书还快!” 几名律师已经纷纷拿起公文包,跟着马尼拉鱼贯而出。 …… “什么?都走了?郑忠实炒了他们?”陆铭一时哭笑不得。 铁小嘉吐吐舌头,“是呢!”她最机灵,跟黑着脸走出去的马尼拉团队一名律师打听后,立时跑来给师父报信。 “十五师母……”铁小嘉规规矩矩站好,虽然小师母比自己还小好几岁,但规矩不可坏。 却是珍妮弗正抱着个布娃娃睡眼惺忪的进来书房。 看到有外人,珍妮弗呆了呆。 书房两个门,有一个直通内里套房,她就是从里间出来的,本来睡得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刚睡着,丈夫还在书房忙,来看看他。 轻轻惊呼一声,珍妮弗回身就跑了回去,惊慌之下,一只白绒绒拖鞋还落在了门边。 铁小嘉满脸惊愕,突然脑袋里冒出个想法,师父不会是囚禁了这小丫头做姨太太吧?不许她和外人接触?很多变态案例有这种? 可随之忙挥挥头,自己这想什么呢?十五师母每天不都去看她的马吗?就今天,好像是睡了懒觉? 陆铭摆摆手:“好了,你去吧。” 虽然不知道徒弟有一刻把自己想成了变态色魔,但徒弟眼里自己的正牌姨太太,今天一看,却明显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幼齿,还怕生,令人多少有些尴尬,只能脸上不动声色,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 珍妮弗的卧室里,她正趴在床上抱着软软的雪白枕头哭泣,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偷偷看果然是丈夫,小脸更埋进枕头里,羞愧的哭的更大声。 “怎么了啊?”陆铭走过去,坐上床,心下无奈,幼齿老婆别的还好,就是小孩子心态,伤心点大人难以理解,可能本来以为糖是甜的,结果一尝是酸的,就可能哭鼻子。 “以后我答应你,不让他们来这个房了,对外有门的那个书房,我也不许他们进,好不好?”说着话,陆铭揉揉鼻子,这,自己也太没原则了吧?这都什么事儿? “不是的……不是的……”珍妮弗埋在枕头里的小脸用力摇,哽咽着,“我,我不知道已经十点钟了,我,我没换衣服,就,就让她们看到了……我不是个好女孩,不是个好太太……” 陆铭呆了呆,哦,原来是因为仪表不整,不符合她一直以来受的教育和修养。 不过,听着她伤心的哭着说她自己“不是一个好太太……”而且,是很认真的那种,莫名觉得想笑。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睡到现在……”珍妮弗小脑袋用力在枕头里钻,好像,羞愧的没脸见人。 陆铭咳嗽一声,“这事儿怪我,是我叫小毕将闹钟关了。”又发现这小丫头一点好,虽然是因为闹钟没响,但她不会用这些做理由。 其实是,自己这几天都住这里,看小丫头真的就是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晚上八点睡觉那种,又天天去照顾马儿,而且,从那马儿受伤,她都应该处于精神压力之中,这都快半个月了,怕是很有些心力交瘁,恰好昨天约了今天马医来给马儿体检,是以才叫人关了她的闹钟,就是想她今天好好休息一天。 “不是的,不是的……”珍妮弗摇头。 “就是我叫人干的,另外,我是看你这些天太累了,今天小珍妮又被带去医院检察,会有人很好的照顾它的,你去了也没什么用,所以,是我想你睡个懒觉。怎么,我命令你睡个懒觉,都不行了吗?” 小珍妮弗抬头,小脸梨花带雨,抽噎着,“真,真的吗?” “是的。”陆铭很认真的点点头。 “可是,可是……”小珍妮弗突然又落泪,“我,我刚才……” 陆铭心下苦笑,嘴上开始胡扯:“那是咱徒弟,徒弟是什么,就是咱的亲儿女,亲女儿看到做妈的穿着睡衣,有什么呢?而且她也没敢打量你啊?何况,你那睡衣本来就能穿出去的,被亲女儿看了两眼,没关系的。” “真的吗?”珍妮弗小脸泪眼婆娑,漂亮迷人的深邃淡蓝眼眸噙满泪水,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更惹人怜爱,但渐渐止了哭声。 “可是,可是我光着脚了……”珍妮弗又低下小脑袋。 “没关系的,她没看到的!”说着话,陆铭目光也不由看过去,蕾丝花边的睡裤裤管处,珍妮弗那双小巧可爱的雪白脚丫,没有涂抹什么趾甲油,也没有任何修饰,但每天都精心保养,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瑕疵,稚嫩无比的雪足,隐隐可以看到淡淡血管的那种,特别娇嫩纯净。 “咦?”却是好像因为珍妮弗跑丢了鞋,雪足足底,隐隐有一点灰,其实套房的地毯地板,每天都有服务员打扫的一尘不染,但小丫头一双雪足太纯净了,是以,一点点灰都显得很刺眼。 陆铭伸手过去,用手指抹去那点点灰,笑道:“凉不凉?”如果说小丫头脚上有了灰,别又哭鼻子。 可握着这娇嫩小脚丫的时候,陆铭的心不由砰砰乱跳。 珍妮弗“格”一声娇笑,小身子往上挪了挪,突然,眼圈又红了,抱住陆铭大腿,小脑袋埋在陆铭腿里,小声哽咽着。 陆铭已经赶紧松了握着俏足的手,轻轻抱着她,笑道:“好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珍妮弗摇头,哽咽着小声说:“老爷是疼珍妮弗,珍妮弗知道的,我,我想起父亲了,他对我,也是,也是和老爷一样好……” 陆铭轻轻抚着她柔顺无比的巧克力色长发,心里轻轻叹口气,柔声道:“以后,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就把我当做你的父亲吧。” 点头,珍妮弗用力的抱紧陆铭的大腿,小脸紧紧贴在腿上,小声呢喃,“爸爸,宝父……” 陆铭怔了下,旋即就明白,珍妮弗说的格瑞芬尼语,只是发音和华夏语这两个词汇有点像。 爸爸的发音,确实是格瑞芬尼语里父亲的一种亲昵称呼,大概因为孩童出生刚会说话时几个发言都差不多的,前世也是世界各地很多地方,父亲发音都有类似爸爸的意思,现今到了这异世或者说平行世界也是如此。 至于“宝父”准确的是“包袱”这个发音更贴近,是格瑞芬尼语里对丈夫的昵称和爱称,类似前世自己那个时代的“老公”。 爸爸老公?陆铭哑然失笑,可心里,更是异样。 看这小丫头又更用力抱着自己的腿,虽说她是难得享受在丈夫怀里的撒娇时光,可自己禁不住啊。 轻轻拍拍她肩头,咳嗽一声:“好了,起床吧,该吃早餐了!” “哦……”珍妮弗忙放开陆铭的腿,乖巧听话的不行,只是,看丈夫走出去的姿势有些怪异,摇摇小脑袋,自不明所以。 …… 下午,市政厅三楼的小会议室,陆铭来参加半月一次的市政委员例会,从议会及市政委员会刚刚组建完成后,陆铭这是第二次来市政厅。 市政委员会议,惯例半月一次,地方议会,一个月一次,在月底召开。 此外,也可能会遇到紧急事宜安排的临时会议。 陆铭身边坐的事务官,还是李忠良,平素,他也留在这边的市政委员办公室值班。 没什么特别事务,主要讨论的内容,是月底新一届议会可能提出的一些议案。 首席委员和四位市政委员可以说是各个政治集团分别推出来的代言人,对自己集团的提案,自然要心里有数,尤其是可能涉及到敏感提案的话,几位大佬在圆桌会议上,就应该讨论出个子午卯酉来,尽量避免在议会强行交锋投票。 陆铭聊了聊希望北关通过一部动物保护类法律,自己会和议会的****会及市政厅的法务办公室紧密沟通,拟出一个草案出来,然后征询社会各界意见,采取问卷调查、电视电话回馈等形式,尽量令全北关公民,都能在这个法案上畅所欲言,争取三个月后,能在议会获得一致的投票支持该法案通过。 前世来说,第一部真正完善的《帝国动物保护法》,出现在1933年的**德国,这也是一种讽刺吧。 至于现今,帝国内其实有了类似法规的地区已经不少。 所以,包括巴克洛在内,几名市政委员都没有异议。 毕竟,这是体现人类优越感的法律,也是提高本地公民自豪感,认为我们比外地没有这种法律的地区更文明的象征。 “最近啊,我和城市发展及住房事务部的一位老朋友聊天……”说话的是董文全,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有个体会啊,咱们那个‘租赁冻结法案’有点太草率了!使得房产市场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小投资者,很受打击,听说有的投资者和业主们联合起来,正要请律师控告市政厅,我们是不是需要重新审视下这个法案?” 说着话,董文全摇头叹气,一脸忧色。 他说的‘租赁冻结法案’,全称《普通居住房屋租赁价格临时冻结法案》,主要内容,就是对居住房屋,对外租赁的价格临时冻结,不许任何房东涨价,期限为三年。 去年年中通过的法案,那时候,正是议员们兑现承诺讨好选民的时候,因为马上就要改选了,这时候,一定要给选民留下好印象。 而支持房租不再涨价的选民,比希望房租一直暴涨的选民,数字肯定要大。 因为北关乃至东海,租房过一辈子的不在少数,用一生的时间作成本估算的话,从东海的消费水平及生活习惯来说,确实中下层可能租房更划算。 而现在尘埃落定,一个本来期限三年的法案,实行了半年多,就要对其废止。 这就是议会政治的最大缺陷,有时候,一些临时法案,就跟闹着玩一样,一切,和选票息息相关。 陆铭看着董文全,知道,他有个商业合作伙伴,也是他最大的政治赞助商,就是一个拥有整个十二层公寓楼的大房主。 现今东海和同时期纽约经济结构类似,所有公寓楼,大概有一半被公司和家族整栋整栋的拥有;又有百分之二十,为政府所有,其余百分之三十,才是收入较高阶层私有。 对外出租的公寓楼,基本是属于前两者。 而不管市政委员还是普通议员,和这些房产大亨们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董文全的话,夏洛克首先点头:“是的,临时冻结法案确实通过的太仓促了,只是议员们为了选票,做出的目光短浅的过激行为。” 高王氏摊摊手:“我没什么意见。” 巴克洛微笑看向陆铭:“千行,你怎么看?” 陆铭笑笑,其实自己现今也正在投资房产,甚至雷诺大厦的项目,也正准备接过来做。 虽然北关只是东海一个小小卫星城镇,但废止该冻结法案,对整个东海的房产市场,也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陆铭想了想,“确实,该法案没什么实际意义,而且粗暴干涉市场,一些业主又要联合起来和我们打官司,我们应该会输。” 巴克洛笑道:“你都这样说,那我们看来输定了。” 众人也都愉快的笑。 好像市政厅输官司,反而皆大欢喜。 陆铭喝了口水,琢磨着继续道:“不过,我感觉,咱们的政策还是要有一定延续性,不能跟三岁孩子过家家一样,既然是临时法案,有个期限,那三年就三年,等它自动废止。如果对方官司打到高等法院,大法官们裁定咱们的法案违宪,到时候被迫废止,就是另一回事。说到底,我宁愿由高院判决裁撤咱们的法案,也不愿意新一届议会刚组建,就废止上一届议会的法案,削弱我们议会的权威性,而且,咱们议员也没更换多少嘛,很多不是投过赞成票的?” 董文全脸上笑容渐渐淡去。 巴克洛倒仍然是微笑,也深深瞥了董文全一眼。 “另外,说起地产,我还有个想法。”陆铭琢磨着说:“咱们可以鼓励民众,联合起来向银行贷款,盖公寓楼,这种公寓楼,可以叫做合作公寓,出资人没有产权,和银行共同拥有股份,还不起房贷的话,股份就自动放弃,而没有产权,也就暂时不能交易,也只能自住不能对外出租,其成本会很低,可也不会被房产大亨们利用来低资建楼获利。” 陆铭说的,也是差不多同时期西方超大城市的一些政策,对遏制房租上涨很有效。 巴克洛脸上笑容也没了。 他主管的商务署, 说到底,这些真正涉及北关发展的事务政策,他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高王氏在旁看得好笑,微微一笑道:“陆委员随便一些小想法,总是能令人深思,合作公寓,这个概念真不错,咱们宣传宣传的话,想来会成为报刊头条,我们北关的新政策,说不定,能在全大区流行起来呢!到时候,我们几个啊,都跟着陆委员沾光。” 陆铭瞪了她一眼,这家伙,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 高王氏仍旧满脸微笑,还对陆铭眨了眨眼睛。 巴克洛这时点点头,“嗯,千行的想法不错,我们可以请相关专家讨论下可行性。至于董委员废止‘冻结法案’的想法,我原则上是同意的,几位委员,还需向你们党内同仁多做解释,做好沟通,希望月底能将此法案废止,千行也说了,就算我们不废止,闹上法庭我们也会输,何必浪费公帑打这种官司呢?” 说完就准备宣布散会。 陆铭却是摇头道:“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不同意对其直接废止,如果本月议会强行要将废止该法案列入议题,我会游说所有支持我的议员,对废止该法案投反对票。” 神情很平静,但和巴克洛对视,并不避让他的目光。 会议室内,气氛立时凝固起来。 李忠良有些吃惊的看了身前陆铭一眼,市政委员会议,是这样交锋的么?本来还气氛融洽笑语融融,突然就火花四冒,而我们这老板,真了不得啊! 本以为,十九岁成为市政议员,自然是裙带关系加机缘巧合,自己也该知道自己没资格坐在这里,混个资历,一切笑呵呵得过且过,等几届后,成为资深政界人士,那时候再发力,也很了不起了,才三十左右岁,就有十多年市政委员经历,在北关也是最资深市政委员了,真正成为北关举足轻重的人物。 听平素别的办公室事务官议论,也都是这样说。可却不想,自己这老板,完全和他们预期的南辕北辙。 这差不多是第一次正式市政会议,上次的,最多是个见面会。 就这第一次提到了议题、法案的会议,老板突然吹角连营一般,乍然就宣布战争开始。 此刻,他虽然静静坐着,但代表的,却是身后一个渐渐形成的政治集团。 挑战的,是巴克洛这个统治北关二十年的庞然大物。 “陆千行……”董文全想说话,巴克洛突然笑了笑,摆摆手,“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讨论,这段时间,我们多咨询专家们的意见,我们这些政治人,千万就是不能什么都懂一点,又什么都不太懂,团队很重要啊,千行,我听说,你的团队里,很少有经济专家?咱们可不能莽干啊,我们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东海六十多万市民的福祉!” 陆铭笑笑:“我公司里的经济专家,都是年薪五位数的,每天都在我耳边吹风,各种各样的专业意见,但你觉得,他是为我公司发展着想呢?还是为六十万北关市民的福祉分忧?哦,巴克洛先生,你经常咨询的一位专家,就是我的顾问团里一员,每月从我这里领点闲钱,从专业性,其实是个废物,我养着他,是因为他挺能忽悠一般民众的,我不想他天天报刊上鼓吹我不爱听的,至于是谁,我就不提了!” 巴克洛脸色铁青,是真的铁青了。 李忠良吓得心怦怦跳,低下头,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如果下一刻,这些人大打出手,都不会觉得有丝毫意外。 不过,巴克洛先生挺搞笑的,暗中话里有话的挤兑自己老板,可论口才,在座的各位,有一个能够资格和自己老板走一个回合的吗? “啊,饿了!”高王氏突然打了个哈欠,“也困了,咱们散了吧!”又娇笑一声:“千行,我请你吃饭啊?” 陆铭懒得理她,径自起身往外走,高王氏却小碎步追上去,在旁赔笑说着什么。 却被陆铭训斥几句,但还是悻悻跟在后面。 巴克洛等人看着这一幕,都皱起眉头,这两个人搞什么?有毛病吧?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第十五章 一场误会 星光商场是新发区最奢华的商场之一,其实就是ShoppgMalls,刚刚兴起的大型购物中心,集购物、餐饮、娱乐为一身,其位于新发区最繁华地段,附近高楼鳞次栉比,北关和之比起来,真的就是乡下了。 星光商厦虽然只有八层,但占地极广,在卧龙河支流的星光河畔,是如莲花盛开般的一座美丽建筑物,河对岸,是一栋三十层的玻璃帷幕大厦,但星光商城巨大的造型,使得两者相映成趣,倒影入河,融为一副极美的图画,此处也是新发区的地标建筑群之一。 商场一层,是刚刚盛行起来的超级市场,主要是食品和小百货卖场。 现今来说,超级市场并不代表廉价,而是一种时尚,便是在顶楼买最名贵奢侈品的富豪们,也喜欢在超级市场里转转,赶一下时髦。 二层,是餐饮娱乐区,有着新发区最大的影院之一星光电影院。 三层到五层,便是各种传统卖场区域了,六层,是各种奢侈品的专卖店。 七层和八层,电梯另有入口,是二十多套极为奢华的写字间组合办公套,入驻的都是新发区比较大的证券金融机构,此处也是很有名的新发区小金融中心。 陆铭此时,在商场二楼的一间咖啡屋里,外间璀璨灯光在地砖上映出点点星光似倒影,美轮美奂。 不远处的电影院入口长廊两侧,有妮可船长的巨幅海报。 咖啡屋内,文艺装修风格,三十多张桌台,几乎都坐满了一般,因为商场里很人性化,走廊里随处可见长椅,所以来咖啡屋纯为了歇脚的人并不多,从其日常客人桌数来说,星光商场的客流量也可见一斑。 陆铭慢慢喝着咖啡,对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黑色衣裤,精神矍铄,尤其一双眼睛,和铜铃一样大,乍一看挺吓人的,一看其年轻时就脾气火爆,不是什么善茬。 这位老人,就是葵花党北关分部党魁孙向阳,老头年轻时候,曾经在邻省独立运动中被抓过,蹲过大牢,甚至传闻他参加过武装暴动,但家境极好,上下疏通,又请的律师团队很强,所以才服了不到一年刑就被释放,出狱后就来了东海。 不过,对老头约自己在这里见面,陆铭心里便有了一丝不舒服,怎么说,也隐隐有种我们调查过你,知道你很多事的意思。.. 刚刚互相寒暄几句,老头就沉默了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铭也不说话,慢慢喝咖啡,又看着远处走廊旁妮可的海报。 《迷失在太空》现在放映到了第五部,实际上,第六部也已经杀青,一个月拍一部,速度很快。 但第六部不准备等第五部下线就马上推出市场了,因为从票房来说,《迷失在太空》的第三部是巅峰,第四部和第五部呈逐步下降的趋势,虽然跌幅不大,但也代表,市场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了。 如果还要打雷诺影业,自然不管不顾,票房虽然下跌,但也要挤压雷诺影业的排片空间。 现在,却没那么急迫了。 而且,摄制组,从导演到演员到工作人员也都很疲乏,正好给他们放放假。 下个月,雷诺影业的那部西域制造的大部头上映,纳都影业会避开,用一部喜剧片随便应付一下。 虽然,这部喜剧片同样自己给了些包袱,但未必符合现今观众的笑点,所以,差不多就行。 正琢磨着,对面孙向阳清清嗓子,陆铭转头,心下苦笑,差点给他都忘了。 “千行,我倚老卖老,叫你千行吧!” 陆铭笑道:“孙叔,怎么称呼都行,而且您都说过一次了。” 孙向阳摇摇头:“看我这记性。” 他脸上多少有些尴尬,硬着头皮的样子,“千行啊,咱们以前的商店不一样。” “嗯,算是去过吧……”陆铭咳嗽一声,前世去过,知道超级市场什么样子。 也听说着,这星光商场的超级市场和前世超市区别不大了,一个口进,另一个口出,而且,也有购物篮和购物车等等。 “啊,去过那就太好了,里面的货,不都是随便拿的吗?” 陆铭点头,心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我家那老婆子,前阵子逛这个超级市场,糊里糊涂的,拿了东西,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结账,从入口出来的,结果,就被保安拦下来,说她偷东西……” 孙向阳豁出去的样子,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苦笑看着陆铭:“我那老婆子是最好面子的人,但被保安当众指责,还报了警,昨天传票到了,我咨询了律师,说是因为偷窃物品价值还不到5元,本来就是轻罪,只要认罪,就可以即时判决,最多就是罚款,数额也不会太多,50元左右罚款或者200小时左右的社会服务令,只要以后别再犯,也不会留案底……” 摇头无奈道:“但我那老婆子刚强了一辈子,说什么也不想认罪,说要打官司,还她清白,昨天气得差点喝了药,唉……” 陆铭怔了一会儿,点点头:“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样吧,我让小十五交代一声,叫他们去警局重新录份口供,就说搞错了就行了,我那婶子确实第一次去超市,误会了。” “什么小十五?”孙向阳满脸莫名其妙。 陆铭挠挠头,看来,自己也误会这老头了,还以为他约自己来这里,是提醒自己什么的,就说呢,没这么谈事儿的。 原来,老头就是单纯为了老伴约的自己,也不知道星光商场和自己的渊源,约自己来这里,是想自己可以去“犯罪现场”看一看,其老伴有没有打赢官司的可能。 “小十五,就是和我一起来的,事务官叫十五太的……”陆铭咳嗽一声。 转头看向窗外,却见珍妮弗在毕晓婷陪伴下,正向这边走来。 自己来星光商场,自然而然就想带珍妮弗来转转,主要因为赛马案也快结束了,明天团队就从纽斯卡酒店撤出来,以后再见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今天正好带她玩玩。 觉得自己和孙向阳谈事情会比较枯燥,所以叫毕晓婷陪她去逛商场,谁知道,这几分钟不到,她就回来了,自然是喜欢腻在自己身边,没自己不行。 不得不说,这么粘人的小媳妇,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孙向阳还是一脸不明所以,问道:“十五太,哦,弟妹,和超市的管理很熟?” 陆铭摇摇头,笑道:“孙叔啊,看来,你对我的调查不太行啊!” 孙向阳怔了下,摆摆手:“我们,至少我,对你的一切了解都来自公开的信息,这是我对你的尊重,而且,说真的,我本来还有点怕,真对你深入了解了,会失望呢!” 这时,清香糖果气息传来,“孙叔叔,您好。”礼貌的打招呼后,珍妮弗轻轻坐在了陆铭身畔,她年纪虽小,但一袭雪白长纱裙,戴着华丽缀花礼帽,在外面,一举一动都有板有眼、有规有矩,很优雅的一位贵族美少女。 陆铭对孙向阳一笑:“这样吧孙叔,你把婶婶名字写给我,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 在珍妮弗面前,自然不会再谈论这个案子,免得孙向阳面子上不太好看。 “孙叔,你对租赁冻结法案怎么看?”陆铭笑着问。 孙向阳笑笑:“你又怎么看?” 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第十六章 还有王法吗 自由大厦南区,会议室旁的休息室。 郑忠实的脸色很难看。 坐在一旁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是他新聘用的律师,叫王正仁,来自新发区明德律师行,是一位三段高等辩护士。 解雇了马尼拉团队后,郑忠实便直接去的瑞德律师行,但是,瑞德律师行以本桉和他们的长期合作伙伴金太平保险存在利益冲突为由,婉拒了他。 又去几个比较大的律师行,都是众口一词,这两个桉子,加一起如果没有三十万赔偿金,那么很难和对方达成和解,尤其是,对方的代理律师,叫陆千行。 直到昨天,才有这家叫明德的律师行,愿意接他的桉子。 但刚刚的谈判,却不想,对方提高了报价,三项条件,第一项条件,对女事务官的赔偿金额,提高到了四十万元;第二项条件,对西洋马主的赔偿,提高到了二十万元;第三项条件保持不变。 那姓陆的根本就没出面,是他三个徒弟参与谈判,一个比一个狠。 他们说,一方提出了报价,另一方肯定要回应,几天内都没回应,那么,旧报价就会被撤回,因为一切都在变化中。 王正仁怎么谈,对方就是不松口。 现在,有半小时中场休息的时间,郑忠实觉得自己再不出来透口气,怕是想杀人了,心里无比的烦躁。 听着面前姓王这律师唠唠叨叨,只想给他一个大耳光。 但只怕,又重蹈覆辙,就如马尼拉团队,好像,当初如果让马尼拉继续下去,事情绝对不会现在这样,越来越糟糕。 “郑先生,对方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绑架桉,大陪审团已经通过了聆讯,而且,桉子已经排期,第一次开庭的日子都定了,对方撤诉的话,确实会影响陆律师的声誉。” “你他妈到底哪伙儿的?”郑忠实终于忍不住了,瞪起了眼睛。 王正仁叹口气,“郑先生,您打我骂我我也要说,就是因为您不相信您的律师,一直拖着,所以,才会走到现在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您根本不懂法律,如果一意孤行下去,很可能就面临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郑忠实“霍”的站起,“又他妈二十年了,你们他妈什么毛病?” 王正仁叹息着,“您骂吧,如果能解气,您可以尽管骂,但我作为您的律师,还是希望您不要解雇我,不然,事态会发展的更加糟糕,如果再不尽量达成和解,您只有去蹲大牢了。” 王正仁满脸诚恳,一副你要打要骂都由得你,但我真是为了你着想的样子。 看着王正仁满脸忠直的神情,郑忠实咬咬牙,哼了一声,又坐下:“那你说,该怎么办?”他本就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 王正仁叹口气,“郑先生,您年纪也不小了,快五十了吧?二十年牢狱,等您出来……” 郑忠实摆摆手,“你也不用给我吃宽心丸,真蹲二十年大牢的话,我他妈也出不来了!” “是啊……”王正仁深深叹口气。 郑忠实侧过身子,“喂,你觉得,他们底线是多少,多少钱能搞定这件事?我怎么感觉,那三小兔崽子,一分钱也不想松呢?” “六十万的话,郑先生您拿得出来吗?”王正仁好似不在意,却认真打量着郑忠实的神情。 “拿个屁,我卖房卖地也没这么多啊!”郑忠实一阵恼火,平时在外喝酒咋呼,倒是经常吹嘘自己身家百万,朋友圈也有了“郑百万”的雅号,但实际上,这些年马主的供养费和各种奖金虽然不少,比如去年,八十匹马马主的供养费就超过二十万,整个马房赢得的奖金也超过四十万,虽说奖金有百分之六十是马主的,还有百分之十是骑士的,但实际上,比如老范德萨伯爵,奖金就只拿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当给马房的赏钱了。 但马房开销很大,加之老范德萨这样的马主毕竟是少数。 他又是草根出身,真正显达还没超过十年,是以,六十万,他真是卖掉一切家产包括投资的股票等等,也拿不出来,除非,已经分给子女的部分,也都这样搞,跟着他卖房卖地。 郑忠实心里隐隐有点后悔,赌马是从去年自己才参与进去,而且,很谨慎,仅仅选了几个很有把握的赛事帮人做局,但赚的是真多啊,如果自己早做,那这些年下来,最起码身家比现在多一倍。 王正仁打量着他表情,点点头,“郑先生,我是这样想的,其实吧,您现在正是事业巅峰期,钱不钱的,咱尽量拿,哪怕卖房卖地呢?一切,您还能搏回来,但如果您蹲了大牢,那一切都完了。” “所以,咱们重点是第三项,马房,肯定不能转让,也不能登报道歉影响您的声誉,这样,只要马房还在您手里,也不影响您在赛马圈的地位,那么,现在失去的,您还能赢回来,是不是?” 郑忠实正蹙眉。 王正仁道:“当然,咱们也肯定不能赔六十万,绑架桉,咱们底线二十五万,马主桉,咱们底线十万,就认出三十五万,您认为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被他这样从头到尾说下来,好像,拿出三十五万能解决这件事,是个不错的结果。 郑忠实盘算着,三十五万,虽然令自己伤筋动骨了,但也不是拿不出来,大不了,以后的赌马局,在尽可能把握的情况下,自己多参与一些,应该有个两三年,这些钱就能回来。 计议已定,郑忠实点点头:“好吧!加上你一万元的律师费,一共我要拿出来三十六万对吧?就当我喂狗了!” 王正仁笑眯眯的点头,也根本没生气的样子。 他仅仅有一名助理律师,心下叹口气,这样丰厚报酬的官司,王律师几年也不见得能接到一桩,所以,被这粗人骂两句就骂两句吧,这粗人,也确实不是故意的。 …… 一个小时后,三人又回来了休息室,郑忠实一脸气急败坏,“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用力踢沙发。 助理律师也不敢上去拦他,但回头,肯定会有索赔的账单寄给自己家王律师。 因为对方的休息室,从法律关系上,真正的临时借用人,是自己家王律师。 对方咬着就是不松口,自己家王律师脸色也没那么澹定了。 如果对方往下降个几万,那就说明还有的谈,但一个小时,王律师说破了嘴,对方三个条件,一个都不肯松口,更没有降低一分钱的要价。 “我真要蹲二十年?!”郑忠实盯着王正仁。 王正仁轻轻叹口气:“十五年以上应该很难逃掉,如果遇到严酷的法官……”又无奈道:“郑先生,我也不瞒您,那位陆千行律师在司法界人头很熟,要刻意请法庭书记官帮忙安排个严酷又对他印象不错的法官并不难,这是一种潜规则,我也用过这种小花招,但不得不说,遇到他,那么,我没有任何希望能排到比较符合咱们预期的法官。” “所以我才说,您可能会被判累加二十年以上的刑期。” 郑忠实咬着牙,“妈的!这是什么世界!还有王法吗?!” 助理律师苦笑,您绑架人家事务官的时候,虐待甚至毒害那些马主重金购得的赛马的时候,没想过还有法律吗?现在,您倒是受害者一般了,只能说,恶人还需恶人欺。 您在底层良善眼里,是惹不起的恶霸,可对上人家,你就完全不够段位,人家也没想怎么搞你,没出任何盘外招,就按社会规则来,就轻轻松松令你要生要死不是? “六十万,就六十万吧,但马房我要留下!”郑忠实咬着牙,“老子去借钱,去卖房卖地,也不想再求这帮不是人的王八蛋!这帮仗势欺人的杂碎!他们早晚都下地狱!” 王正仁怔了怔,松口气之余,又有些担忧,这样的话,自己那一万元的律师费,还能拿到吗? …… 办公室里,陆铭看着已经达成的和解协议。 这和自己预想的并不一样,本来,赔偿款自己给的底线是共三十五万,毕晓婷二十五万,自己的小珍妮弗十万。 马房,自己是准备给马增力的,算是感谢他收留自己十五太的赛马。 而且,对赛马,自己也有一些想法,毕竟,是个社交认识新朋友的好场所。 当然,自己也准备要郑忠实去接手马增力那个老城马房。 毕竟,如果不给郑忠实留吃饭的家伙,还要他倾家荡产,那他和解的意义也就不存在,换了自己,也宁可去坐牢。 但新协议却是,赔偿款高达六十万,不过第三项关于马房的协议取消了。 “师父,她俩都不敢来,是我的决定,我认为,现在的条件更符合我们当事人的利益,虽然,和您交代的底线不一样……”佟小娥说着话,也偷偷看陆铭脸色。 “而且,那郑忠实是被我们三个气得要吐血,头昏脑涨赌气的搞法,我觉得不尽快答应下来和他马上签字,而是再来请示您的话,会出什么变动。” 陆铭看着协议内容,又看看很有些忐忑不安的佟小娥。 “嗯,可以,去吧,顺便叫人将毕晓婷叫回来。哦,算了,我自己去吧。” “是……”看不出师父喜怒,佟小娥有些蔫,低头向外走去。 “小娥!”陆铭笑笑,“做的不错!” 啊?佟小娥回头,见陆铭正对她笑,立时,满心的阴霾一扫而空,更觉得,突然眼前景物都明媚起来。 “你说的对,现在的协议,更符合我们当事人的利益。” “嗯,谢谢师父!”佟小娥深深鞠躬,脚步轻快的走出去,出门的瞬间,小声握着拳头耶了一声。 陆铭莞尔,自己这大弟子,现在看,将来肯定能独当一面。 …… 这次谈判,毕晓婷也没让参加,免得她表情露出什么,被对方律师看出破绽。 老城马增力马房,毕晓婷正陪着珍妮弗照顾“公主之爱”。 看到陆铭,一身雪白骑士服的珍妮弗立时开心的跑过来,陆铭也很自然的拥她入怀,在她秀气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珍妮弗立时又羞涩又开心的低下头。 “小毕,你来!”陆铭对毕晓婷招招手。 毕晓婷忙快步走过来。 陆铭摸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是给你的!我提前支付给你,不过扣除了5万元律师费,我那几个徒弟和相关事务官们也不能白忙活不是?” 毕晓婷看到支票上面的数字呆了呆,“老板,不是刚达成协议吗……” 支票数额,是35万元。 陆铭笑笑,显然,因为这件事都传遍了,自然有她交好的事务官打电话和她说了。 现在事务官们,都传疯了,除了羡慕嫉妒恨,更多的,是感同身受吧,跟着这样一位老板,因为受了点委屈,转眼就要进入百万富翁阶层,这,太骇人了。至于带来的效果,虽然可能有点副作用,令人觉得跟着自己可能会随时有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甚至主动寻找对自己表忠心但可能遇到危险的机会,可正面效果那肯定也拉满,他们的忠诚度,如果是玩游戏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暴涨20,达到平均90以上? “你拿着吧,要钱的事,律师行会出面,这钱你拿着,也就踏实了。” “我,我不能拿这么多……”毕晓婷摇摇头,“这,这太多了……”她不是客气,确实有点蒙圈。 虽说这个桉子,她也有过幻想,希望自己能拿到几万块钱,但哪里会想到?是35万?十辈子怕自己本来都攒不下这许多钱。 而且,就算对方赔付这许多,律师费才5万? 老板收费是什么价位?而且如果不是老板,怕从对方那里拿到几千块赔付就顶天了。 “老板,我真不行,我,我就要零头行吗?”毕晓婷说话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就是本能反应一般。 陆铭笑笑:“你自己消化一下吧,另外,你应该会辞职,但希望你继续和珍妮弗做朋友。”其实,后面的话也不用嘱托,想来只要有点情商,也不会断了她和珍妮弗的关系。 尤其有了这些钱后,就会想赚更多的钱,更需要依附在类似小十五这种更高阶层身上,也算有了点喝汤的资格。 毕竟是暴富,本身没什么基础,就如同中了几张超级大奖的马票,所以,想有小十五这种关系,怕钻窟窿盗洞也找不到。 陆铭不理会有些茫然的毕晓婷,拉着珍妮弗走到一旁,将二十万的支票给她,笑道:“给你的家用。” 本来,珍妮弗自然不会拿他的钱,可一听是“家用”,立时开心的接过去,“嗯,谢谢老爷!”很宝贝的将支票卷起来放进漂亮小包包里,至于数目什么的,倒不太关心。 陆铭和珍妮弗说了会儿话,却见毕晓婷慢慢走过来。 “老板,我,我就能收十万!”毕晓婷小心翼翼说,确实,数目太大了,真得挺吓人的,而且,从哪方面讲,老板和律师行拿大头也是应该的,又说:“而且,我,我也不想辞职,还是在十五太身边做事务官,可以吗?” 陆铭笑笑:“工作的事儿随你,至于那张支票,回头十五太带你去存了它,然后你再慢慢考虑。” 让珍妮弗带她去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珍妮弗身边,现在保镖前呼后拥,不用怕被人抢劫之类的。 毕晓婷道:“那,那我存好后,马上转25万给您的律师行。”怎么都感觉这样安心些,毕竟,富人的世界很可怕,老板虽然不是这种人,但律师行,他还有合作伙伴的。 陆铭看了她一眼,“那随你,不过,这样一来,你是我们律师行的大客户了。”说着,就笑。 第十七章 倒霉刘先生 静安巷3号,陆铭好久没来了,这是自己来到东海的第一套住房,此时站在巷子里看着这栋二层小楼的阳台,陆铭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感慨。 和含珠相依为命来到这里,认识了潘蜜菈和碧丝,然后,又认识了碧珠。 抬头可见的这个小阳台,自己曾经很多次,坐在这里思考问题,尤其是,担忧自己此行,能不能逃过那莫测的追杀,为此,曾经整夜不眠。 这一切,好像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但思及初来东海时的彷徨,现今,恍如隔世。 这个小阳台,也变了模样,摆满了盆盆罐罐的鲜花,凉棚也换成了带着西洋文字的一种彩色毡布,使得这里生动了许多,也更西洋化,一看,住在这里的就是西洋人。 阳台通往内室的小门咯吱一响,一個高高瘦瘦身影走出来,正是杰夫*斯图尔特,也就是潘蜜菈的父亲。 但此时他早不是酒鬼模样,黑色燕尾服,带着高筒礼帽,手里还有副文明杖,一丝不苟的绅士派头,开门后他就见到了阳台下的陆铭,眼睛立时一亮,快步走下阳台,脸上露出谄媚笑容,和方才的绅士风度完全两个人一般,“陆董,您来了,我正说去外面接着您呢,来,快请。” 陆铭心里无奈,可能是因为悲惨的遭遇以及险些作为杀人犯被绞死吧,这位昔日的贵族性情大变,便是潘蜜菈,也说父亲完全变了,以前,从来都没给过她一个笑脸,尤其她辍学后,是这个父亲很严酷的赶她出家门。 但从父亲一直对她的高期望来说,潘蜜菈并不恨父亲。 心底深处,对这个父亲,潘蜜菈一直很尊敬,又很惧怕,父亲在她眼里,就是世界上最高大的人,她更一直因为令父亲失望而难过。 可是,现在她的父亲完全变了,甚至时常说话间,还要巴结她这个女儿。 潘蜜菈说她都不想回家了,看到这样的父亲,心里难受。 “斯图尔特叔叔……”陆铭话还没说完,斯图尔特已经唉一声连连摆手,“陆董,我说了,您叫我杰夫就好,我们的传统,没什么辈分,关系好的朋友和亲人,关系越好越随意,都是互相直接叫名字,但您是我的老板、投资人,所以我不能直接叫你千行。” 陆铭无奈。 自己给斯图尔特投资搞了个艺术馆。 因为还没有最后破产前,潘蜜菈这一支的斯图尔特家族,从祖上应该是一辈不如一辈,到潘蜜菈父亲,家里就剩了个艺术馆,但也足够维持一家人贵族体面生活了。 所以,做这一行,斯图尔特轻车熟路。 进行各种收费展览,也进行艺术品的买卖,书法、名画、雕塑等等。 想来,斯图尔特也很喜欢这种生活,回到当年的日子一般,端着现今这种绅士派头,每天在艺术馆里溜达,应该是他的最爱。 但可惜,有的事情,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看着他满脸谄媚笑容,陆铭心里叹了口气。 …… 在斯图尔特热情的陪伴下,陆铭上阳台,进了里间。 “艾娃,艾娃!还不快出来!”斯图尔特进屋就大呼小叫。 厨房那边门一响,潘蜜菈的母亲擦着手出来,陆铭一时有些恍惚,请在家里吃饭,丈母娘做饭,从厨房擦手出来,怎么都感觉,这是传统华夏家庭做派了。 “伯母……”陆铭话音未落,斯图尔特打断,陪笑道:“咱们都是亲人,和我一样,叫艾娃就好。” 潘蜜菈母亲脸上有些尴尬,说:“陆先生,请叫我埃瓦娜吧。”艾娃,毕竟是昵称,长辈这么叫没问题,没血缘关系又没那么熟稔的异性晚辈这样叫,还是有点不妥的。 陆铭轻轻点头。 潘蜜菈母亲的气色好了很多,就是已经略显苍白的金发,回不到过去颜色了,显得很干枯,比较显老,鱼尾纹也遮掩不住,不过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那种老太太,多少有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感觉。 “陆先生,您捎待,我还有个汤,马上就好,不过,我刚学中洲菜,如果不合口,还请您见谅。”埃瓦娜说完,又回了厨房。 “来,来,陆董,我们喝茶!”斯图尔特在旁笑呵呵的说。 陆铭点头。 潘蜜菈的母亲昨天亲自给自己打的电话,约自己来吃饭,还说,就自己来就可以,不用告诉潘蜜菈。 好像是,她想约自己很多次了,都被潘蜜菈从中给拦住了。 坐在沙发上,接过斯图尔特递来的茶杯,陆铭问道:“叔叔,伯母叫我来,想和我谈什么,你知道吗?” 陆铭一定坚持叫“叔叔”,斯图尔特看起来无奈摇头,但心里,想来还是很受用的。 “没事,艾娃呀,总觉得宝拉受了很多苦,说起她就掉泪,我估计呀,就是想嘱托你好好对宝拉,你别听她的,要我说,宝拉的命就是好,什么受苦?命如果不好,能遇到陆董你吗?” 陆铭无奈挠挠头,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准岳父,总这样跟自己说话,太别扭了。 阳台的门被轻轻敲响,斯图尔特答应一声,门推开,匆匆进来一名蓝套裙事务官,来到陆铭身侧低声道:“老板,刘守富先生的电话,说急事,一定要您去听。” 刘守富,就是刘老财了。 从年前就去西域了,自己年后一直很忙,也没太关注他。 “叫他打这里的电话吧!”陆铭看了看厨房里正在忙活的身影。 “是!”小事务官匆匆而去。 “有汽车电话?!”斯图尔特虽然落魄了,但这些新玩意倒是都知道,说话时眼睛放光,显然很想见识一下。 陆铭点点头:“是。” 虽然因为太占空间,自己乘坐的车都没安装,但现在跟着自己的车里,有一辆是必然安装了车载电话系统的。 而且,该系统发展也快,年后,东海已经开通了二十条专线。 几分钟后,电话铃响起,斯图尔特抢着接起,双手将话筒递给陆铭。 陆铭无奈,但只能接过来,话筒里,传来刘老财的大嗓门:“千行,千行?!” “是我。”陆铭咳嗽一声。 “妈的扯淡了,我被仙人跳了,被人告强歼,现在在他们的警局,叫治安所,治安官叫我跟那边的丈夫谈和解,他狮子大张口,要我三十万,不然,他们这边,强歼是要被处死的,砍脑袋……”刘老财说话都带哭腔了,“千行啊……哎,别……”啪,电话好像被人抢了过去。 然后,一个生硬语调的男人,说的也是中洲语,“帝国,银行,八特城,分行,账号……”一个词一个词的蹦,报了账号后,“三天,内……” 然后,啪嗒,电话断了。 陆铭呆了呆,又着急,又一时哭笑不得。 和刘老财第一次认识,就是他被告猥亵罪,怎么兜兜转转,一夜又回解放前了?只是这次罪名更进一步,变成了真正的强歼犯? 但西域几百个城邦,法令都不同,有的城邦,法律极为残酷。 陆铭拿起电话,拨号,连着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就是要人去跟菲拉石油在八特城的代表处联系,刘老财不说是菲拉石油邀请去玩的吗?也是看看油田的产权纠纷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种事?菲拉石油的代表呢? 第二个,就是自己一个秘密商业伙伴,搞电报电话的,恰好他最近发展重心在开拓西域市场。 其余几个,有法律方面,对西域法比较熟的,尤其是对八特城邦,有没有通晓其法律的;还有对那里风土人情,有没有比较熟的等等。 这通电话,打了有一个多小时,等挂电话,陆铭才醒觉,却见客厅内已经没人了。 好像是听到自己电话打完了,卧室门一开,埃瓦娜和斯图尔特夫妇走出来。 “陆先生,你如果有事,就忙你的。”埃瓦娜叹口气,“原来陆先生真的很忙,我还以为,宝拉不想我见你呢。” 陆铭犹豫了下,站起身,“伯母,叔叔,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下,本来啊,莪是想,下午和伯母、叔叔去艺术馆转一转,但怕不行,我只能陪您两位用午餐了。” “陆董你都是大事、重要事!我们俩不用你陪,你快去忙吧!”斯图尔特赶忙说。 陆铭笑道:“这,我也不能饿着肚子走啊?” “就是的!”埃瓦娜白了丈夫一眼,“来,孩子,来吃饭!帮朋友解决麻烦是重要,但咱也得吃饭。” “陆先生”变成了“孩子”,显是对陆铭的印象,越来越好。 …… 黑色轿车里,陆铭不时看看手表,又看着日历,盘算着什么。 潘蜜菈母亲的手艺还真不错,虽然半路出家临时抱佛脚,但几道中洲菜烧的都还算地道。 而且,也没说自己和潘蜜菈的事情,并没有自己预想中抹着泪要自己好好照顾潘蜜菈,或者是问自己能不能和其余姨太太离婚之类的话题。 这餐饭,吃的很舒服,就是唠唠家常,倒是自己,问了许多潘蜜菈孩童和少女时代的事。 潘蜜菈母亲确实不一般,谈吐文雅,识见不凡,不过传统贵族家庭,女子都是相夫教子,没有出来工作的,不然,怕潘蜜菈家也不会破产。 其实也不仅仅贵族家庭,现今西洋家庭生活,很多家庭也是丈夫出来工作,女子负责照顾家,和同时期西方差不多。 倒是中洲人,女子出来做事的更多。 说起潘蜜菈小时候的事情,本来,自己忍着,没问碧丝父亲是谁。 却是斯图尔特,多喝了两杯,突然就骂那家伙,只是被潘蜜菈母亲岔过了话头,更催着斯图尔特回房休息,话题也就没继续下去。 但好像听那意思,那家伙出身并不太好,就是经常在贵族学校附近混的西洋小混混,长得特别帅,但挺惨的,竟敢勾搭贵族小姐,被守旧贵族们同仇敌忾,联合起来暗中执行了私刑,现在生死不知,潘蜜菈也不知道这些。 胡乱琢磨着,陆铭对前面说了声,“去自由大厦。” 第十八章 临时会议 (上) 在自由大厦布置了一番后,陆铭驱车直奔市政厅。 下午三点,由陆铭提议召开的这次临时市政会议开始,不过,董文全没有来,说是在外省呢,赶不回来。 但很明显,临时市政会议是陆铭提议召开的,他不出现,蕴含的意味可想而知。 “千行,你召集的会议,你来说。”巴克洛微笑看着陆铭。 夏洛克心里也暗暗琢磨,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就算再会打官司又怎样?这里可不是法庭,每一项议题,都事关北关数十万市民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年纪轻轻,居于这样的位置,要说不想品尝权力的滋味那绝不可能,看,这就忍不住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好你烧的大一点,把自己烧死才好。 陆铭喝口水,“是这样的,我们北关一位市民、商人,叫刘守富,在城邦那边有块地,里面勘探出了储量很高的原油,不过,那块地,与人有纷争,刚刚又得到消息,他在那边,牵涉进一桩强歼案,我认为,保护我们企业在外的投资,也是我们北关市府的职责,对不对?” 夏洛克心下冷笑,果然,这就要公器私用了? 巴克洛笑笑:“这倒是没错。” 陆铭继续道:“不过,由刘守富的遭遇啊,我有了一些想法,他是冤枉的还是罪有应得我们先放一旁,至少,我们市府应该要保证我们在外州、省,以及其他联邦体内投资的企业和商人,能享受到公平竞争的环境,具体到刘守富,我们应该为他争取到公平审讯的机会。” “说实话,我们北关商人以及北关本土企业,离开东海去外地投资的很少,为什么?外地好像我们东海这般保护投资者、政策开明又法制健全的地区很少,我们的商人和企业,都在舒适圈待久了,就不想去外面见风浪。” “但实际上,我倒感觉,西域各种初级原材料和资源丰富,像我们北关的企业,从东海地区来说,实力其实比较弱小,在整个东海及周边州省形成的东海经贸大市场里,占据的份额微不足道。” “不过,这里的竞争太激烈了,北关的企业,这些年,一直裹足不前,我看刘守富做的就很好,敢于跳出舒适圈,西域虽然乱一些,但资源很丰富,如果我们能和西域城邦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为我们的企业营造良好的氛围,那里不失为我们北关企业投资的一个不错的去处。” “当然,我们的企业,不可能如同菲拉石油一样,去垄断当地的重要资源,我们也就是小打小闹,在那里投资,生产一些对原材料进行初级加工的产品,供应我们东海的上游企业,我们也不足以影响东海市场的整个生态链,但我们北关的企业,赢利点应该会有很大增长。”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在那边,有良好合作关系的城邦。” “刘守富的油田,在八特城附近,我想,用八特城及周边城邦为突破口,发展和他们的良好关系。” 陆铭说话期间,见到了夏洛克几次想插话,但陆铭自顾自说下去,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拿起茶杯喝水的工夫,夏洛克刚刚张嘴,“陆委员……”陆铭摆摆手:“请等我说完。” 顿了下,陆铭继续道:“其实,按照帝国政策,我们本来就有帮助经济落后的联邦体提高发展水平的义务。” “我们大东海区,在西部城邦联盟也设有办事处,每年都有专项资金投入进去,叫“友善同盟计划”是吧?” “那些符合我们东海价值观的一些主要城邦,每年都能得到这些资金的扶持。” “虽然,西域很多人士都批评我们东海代表处用少量资金换来对东海商人的优惠政策,实际掠夺回来的财富更多,而且,有条件的资金扶持,更是对平等联邦体的内政的粗暴干涉。” “友善同盟计划,在西域一带好像也成了变相霸权的代名词。” “但是,由这个计划受益的当地平民还是很多的,对改变当地人文思想,促进他们文明化也起了一定作用,” “我想,我们北关如果主动加入这个计划,寻觅该计划原本普化不到的扶持对象,比如,发展和八特城这类偏远城邦的友好关系,那么,大区的高层,对我们北关市政厅,应该是感到赞许的。” 本来想说什么的夏洛克,听到这里,慢慢坐直身子,也不插话了。 陆铭琢磨着道:“我是这样想的,和我们东海在西域的代表处取得联系,采用官方形式组织一次经贸互动,我们北关,由市政委员带队,去一个商贸团,考察当地市场。” “当然,首先表明我们的友善是必须的,宝银银行已经答应,可以为当地一些项目提供低息贷款,当然,这些项目必须符合我们东海的法律及价值观。” 看向巴克洛,陆铭笑道:“宝银银行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我们也要投桃报李,助推我们本土企业啊,宝银银行在临近州、省开设分行,遇到了一些阻滞,而且,并不是市场因素,我想,我们有义务用市府的名义帮宝银银行破冰。” 现今银行已经进入2.0时代,电汇化的年代,老一套营业方式只会令宝银银行衰落下去,要想进一步发展,在全帝国的大城市多开分行是必然的,然后,再进入小城市,慢慢完善这个金融网络。 听陆铭的话,巴克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陆铭又继续道:“还是说回这个经贸团,低息贷款之外,也要有一些无偿援助,这个数目呢,咱们再议,援助的项目,和当地人接触后再定,而且,要严格审核。” “至于咱们主要发展的友好关系区域,有刘守富的油田做引子,我研究了下,八特城周边十几个城邦,加一起几十万人口的区域,应该挺不错的,资源挺丰富,和我们东海一些产业也能挂钩。” “比如,那里一个城邦就盛产金矿石,就是治安太差了,真正的金业大亨们,又都有自己的金矿体系,没人在乎那里的丁点金矿石,但我们北关的金业,如果能解决治安问题,将其金矿拿下来,肯定会有长足的发展,我本来还想和老董好好聊聊呢,但看他挺忙的,那商贸团的金业代表,还是找别人了。” 陆铭琢磨着,“我大体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可行不可行的,市长你认为呢?” 巴克洛还没说话,高王氏已经娇笑道:“不错啊,咱们市府不支持的话,你这想法传出去,怕我们都得被人骂死,而且,北关生意人们,肯定会自己组团去,至少,我都想拉个团去了。” 巴克洛斜了她一眼,可能隐隐觉得,这娘们现在比陆铭还可恶,陆铭说什么,她都赞同大敲边鼓,就好像陆铭的意见不被采纳的话,谁反对,就是傻子,而且罪孽深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十九章 临时会议 (下) 在自由大厦布置了一番后,陆铭驱车直奔市政厅。 下午三点,由陆铭提议召开的这次临时市政会议开始,不过,董文全没有来,说是在外省呢,赶不回来。 但很明显,临时市政会议是陆铭提议召开的,他不出现,蕴含的意味可想而知。 “千行,你召集的会议,你来说。”巴克洛微笑看着陆铭。 夏洛克心里也暗暗琢磨,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就算再会打官司又怎样?这里可不是法庭,每一项议题,都事关北关数十万市民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年纪轻轻,居于这样的位置,要说不想品尝权力的滋味那绝不可能,看,这就忍不住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好你烧的大一点,把自己烧死才好。 陆铭喝口水,“是这样的,我们北关一位市民、商人,叫刘守富,在城邦那边有块地,里面勘探出了储量很高的原油,不过,那块地,与人有纷争,刚刚又得到消息,他在那边,牵涉进一桩强歼案,我认为,保护我们企业在外的投资,也是我们北关市府的职责,对不对?” 夏洛克心下冷笑,果然,这就要公器私用了? 巴克洛笑笑:“这倒是没错。” 陆铭继续道:“不过,由刘守富的遭遇啊,我有了一些想法,他是冤枉的还是罪有应得我们先放一旁,至少,我们市府应该要保证我们在外州、省,以及其他联邦体内投资的企业和商人,能享受到公平竞争的环境,具体到刘守富,我们应该为他争取到公平审讯的机会。” “说实话,我们北关商人以及北关本土企业,离开东海去外地投资的很少,为什么?外地好像我们东海这般保护投资者、政策开明又法制健全的地区很少,我们的商人和企业,都在舒适圈待久了,就不想去外面见风浪。” “但实际上,我倒感觉,西域各种初级原材料和资源丰富,像我们北关的企业,从东海地区来说,实力其实比较弱小,在整个东海及周边州省形成的东海经贸大市场里,占据的份额微不足道。” “不过,这里的竞争太激烈了,北关的企业,这些年,一直裹足不前,我看刘守富做的就很好,敢于跳出舒适圈,西域虽然乱一些,但资源很丰富,如果我们能和西域城邦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为我们的企业营造良好的氛围,那里不失为我们北关企业投资的一个不错的去处。” “当然,我们的企业,不可能如同菲拉石油一样,去垄断当地的重要资源,我们也就是小打小闹,在那里投资,生产一些对原材料进行初级加工的产品,供应我们东海的上游企业,我们也不足以影响东海市场的整个生态链,但我们北关的企业,赢利点应该会有很大增长。”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在那边,有良好合作关系的城邦。” “刘守富的油田,在八特城附近,我想,用八特城及周边城邦为突破口,发展和他们的良好关系。” 陆铭说话期间,见到了夏洛克几次想插话,但陆铭自顾自说下去,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拿起茶杯喝水的工夫,夏洛克刚刚张嘴,“陆委员……”陆铭摆摆手:“请等我说完。” 顿了下,陆铭继续道:“其实,按照帝国政策,我们本来就有帮助经济落后的联邦体提高发展水平的义务。” “我们大东海区,在西部城邦联盟也设有办事处,每年都有专项资金投入进去,叫“友善同盟计划”是吧?” “那些符合我们东海价值观的一些主要城邦,每年都能得到这些资金的扶持。” “虽然,西域很多人士都批评我们东海代表处用少量资金换来对东海商人的优惠政策,实际掠夺回来的财富更多,而且,有条件的资金扶持,更是对平等联邦体的内政的粗暴干涉。” “友善同盟计划,在西域一带好像也成了变相霸权的代名词。” “但是,由这个计划受益的当地平民还是很多的,对改变当地人文思想,促进他们文明化也起了一定作用,” “我想,我们北关如果主动加入这个计划,寻觅该计划原本普化不到的扶持对象,比如,发展和八特城这类偏远城邦的友好关系,那么,大区的高层,对我们北关市政厅,应该是感到赞许的。” 本来想说什么的夏洛克,听到这里,慢慢坐直身子,也不插话了。 陆铭琢磨着道:“我是这样想的,和我们东海在西域的代表处取得联系,采用官方形式组织一次经贸互动,我们北关,由市政委员带队,去一个商贸团,考察当地市场。” “当然,首先表明我们的友善是必须的,宝银银行已经答应,可以为当地一些项目提供低息贷款,当然,这些项目必须符合我们东海的法律及价值观。” 看向巴克洛,陆铭笑道:“宝银银行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我们也要投桃报李,助推我们本土企业啊,宝银银行在临近州、省开设分行,遇到了一些阻滞,而且,并不是市场因素,我想,我们有义务用市府的名义帮宝银银行破冰。” 现今银行已经进入2.0时代,电汇化的年代,老一套营业方式只会令宝银银行衰落下去,要想进一步发展,在全帝国的大城市多开分行是必然的,然后,再进入小城市,慢慢完善这个金融网络。 听陆铭的话,巴克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陆铭又继续道:“还是说回这个经贸团,低息贷款之外,也要有一些无偿援助,这个数目呢,咱们再议,援助的项目,和当地人接触后再定,而且,要严格审核。” “至于咱们主要发展的友好关系区域,有刘守富的油田做引子,我研究了下,八特城周边十几个城邦,加一起几十万人口的区域,应该挺不错的,资源挺丰富,和我们东海一些产业也能挂钩。” “比如,那里一个城邦就盛产金矿石,就是治安太差了,真正的金业大亨们,又都有自己的金矿体系,没人在乎那里的丁点金矿石,但我们北关的金业,如果能解决治安问题,将其金矿拿下来,肯定会有长足的发展,我本来还想和老董好好聊聊呢,但看他挺忙的,那商贸团的金业代表,还是找别人了。” 陆铭琢磨着,“我大体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可行不可行的,市长你认为呢?” 巴克洛还没说话,高王氏已经娇笑道:“不错啊,咱们市府不支持的话,你这想法传出去,怕我们都得被人骂死,而且,北关生意人们,肯定会自己组团去,至少,我都想拉个团去了。” 巴克洛斜了她一眼,可能隐隐觉得,这娘们现在比陆铭还可恶,陆铭说什么,她都赞同大敲边鼓,就好像陆铭的意见不被采纳的话,谁反对,就是傻子,而且罪孽深重。 ( 第二十章 奢华旅程 火车咣当咣当在田野间飞快奔驰。 陆铭躺在软软大床上,刚刚眯了一会儿,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晨八点,在东海中央车站上的这趟车,始发点为东海中央车站,终点为尼古罗。 尼古罗是西域自由城邦联盟中最大的城邦之一。 也是城邦联盟议会所在地。 几百个自由城邦,组成的松散联盟,以整体加入帝国,成为帝国五大联邦体之一。 但实际上,这个联盟是极为松散的,城邦之间矛盾很多,战事不断。 联盟总部坐落在尼古罗城。 象征着联盟存在的,主要就是联盟议会。 各城邦不管大小,都有一名代表作为联盟议员,大的城邦和小的城邦全无区别,在议会中都是仅仅有一名议员代表、一张投票权,看似公平,但这样反而使得这個联盟议会,根本不可能解决任何城邦之间的矛盾,只是一种象征的存在,和敌对城邦打嘴仗的地方。 东海的这列火车,可以直达尼古罗城。 不过尼古罗城在西域的东北位置,从尼古罗城到八特城,应该还有两千多里路程,其中千余里通了铁路,剩下的就是渣滓路和土路了,尤其八特城及附近城邦地域,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车。 不过因为超大型油田的发现,菲拉石油已经规划八特城连接西域铁路网的事项。 在西域,铁路并不多,就是东西和南北两条主要干线,等八特城进入铁路网络,到时来此淘金的商人必然爆炸性增长。 是以,现今北关商团如果能在该地占个先手,未来自大有可期。 不过,参加本次考察团的北关商界人物并不多,经贸团的商界代表,不过二十多人,而且,仅仅代表十一家公司和个人,其中还可能有却不过情面的。 陆铭对这些人便多关注了一些,当然,不愿参加此次考察活动并不代表没能力,甚至不能说人家没开拓精神,和企业本身目标及战略息息相关,反而积极开拓的,说不定是企业本身负债累累去找救命稻草呢。M.. 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 商贸团成员,以及市政厅随行人员,差不多占据了15号整个车厢,其和14号车厢,都是一等车厢。 又有联合矩阵200名武装人员,加之军械、物资、车辆等等,加挂了几节车厢,还有三架直升机,也加固在加挂车厢的车顶上。 陆铭所在的车厢,也属于加挂车厢。 此时,躺在软软大床上,陆铭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 大块大块的玻璃窗,外面田园风光一览无遗。 陆铭心里叹口气,资本主义,是真舒服啊。 前世同时期自己的祖国,其实要搞这种超豪华车厢技术上自然没问题,这本来就不是硬核技术,都是软装修,但哪怕最高层领导人专列,也没这样搞的吧?毕竟要注意影响,不能太奢侈。 而在东海,只要足够有钱,那就是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享受。 加挂的车厢为豪华观景家庭车厢。 其实,就是适合贵族家庭,带着许多仆人出游的那种。 是豪华软卧车厢的升级版。 帝国标准的豪华软卧车厢,基本由8个独立包间组成,整节车厢仅有16个铺位。每个高级包间均为上下铺位的双人房,带有独立卫生间,房间内配有沙发、茶几、留声机、收音机、保险箱等等。 而豪华观景家庭车厢,则是由主卧房间,和4个独立包间组成,那4个独立包间和豪华软卧车厢一样,都是双人房间,配备独立卫生间、沙发茶几、留声机等。 主卧房间,就是四个独立包间加一起的大小了,直接占据半个车厢。 大大的奢华卧室和观景台,带浴缸的洗漱间,外间是有吧台的待客室,完全可以看成一个火车上的豪华酒店套房。 这种豪华观景车厢,并不是列车的常备车厢,也仅仅东海中央火车站有加挂服务,始发车,又符合里程标准,通常就是超过1000公里左右,才会收取天价费用后,为客人加挂。 从东海到尼古罗,全程超过万里,加挂的这个豪华观景车厢,费用是5000元。 如果用软卧16人计费,平均费用每人300元。 而从东海到尼古罗的一等车厢,每人票价也不过50元。 三等车厢,票价为9元。 不过,这豪华观景车厢,确实舒服。 高高软软的雪白大床,赖在床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绿油油的田野,远方小桥流水,隐隐约约的村庄轮廓,实在很享受。 “下一站是哪里……”陆铭懒洋洋的问。 “老爷,您醒啦!下一站是沃吉斯。”外面娇嫩的声音,不知道是罗一还是罗二。 在合浦道陆公馆,她俩是负责服侍自己的大仆,但实际上,从买了这些家奴,自己和她们见面的次数都有限,回家她们也是背景板,根本没正眼看过。 不过这次去西域,在含珠劝说下,自己带上了她们两个,毕竟现成的翻译,也多少懂当地风土人情。 尤其是听含珠说,罗一原来有亲戚在八特城邦。 帝陀罗人是西域很大的种族,在很多城邦都有其聚集区。 西域几百个城邦,其实语言并不相同,但不同城邦人种,互相勉强能进行沟通,他们之间语言的差异,类似同语种的各种方言,只是这些方言,有的差异极大。 “老爷,我们帮您穿衣洗漱吗?”外面娇嫩声音问。 “不用了,懒得动。”陆铭应了声,又道:“你们饿了的话,和孙伯还有大黑几个自己鼓捣点吃的。” 加挂车厢在最后一节,和别的车厢不相通,行驶期间去不了餐厅,好在有单独的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车厢里,除了罗一、罗二,还有孙伯及四名黑奴护院。 火车咣当咣当,以特有的节奏,微微摇晃,又看着外间景物,躺在松软大床,渐渐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又进入了梦乡。 …… 傍晚八点多,火车停在了浣熊市,要在这里停一个小时左右,这里是大站,汉尔顿州的首府,中部地区的交通枢纽,同时机车也需要进行维护。 陆铭下了车,也没出车站,去了月台上那排商铺里的咖啡屋,同行的,是夏洛克、温凉玉以及一个王记金业的少当家,姓王,叫王金飞,三十多岁人,很沉稳,王记很多大事,已经由他决策。 此次的经贸团,夏洛克为团长,陆铭为副团长。 毕竟夏洛克年纪大,资历也比陆铭深的多。 不过昨天会上高王氏那么一闹,这个团到底是谁搞起来的,自然瞒不住人。 咖啡屋靠窗四人坐下,喝咖啡闲聊。 温凉玉在北关商界的地位和一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现今对外最闪亮的头衔已经不是什么工会主席,而是温氏地产公司的老板,自由大厦附近动工的几处工地,其中一个就是他的。 王金飞也是温凉玉介绍进入这个经贸团的,王金飞称呼温凉玉为“温叔”,称呼夏洛克为“夏洛克叔叔”,称呼陆铭,也是“陆叔”,态度极为恭敬。 陆铭已经习惯年轻人以用对长辈的姿态对自己了,因为,自己通常和他们长辈平辈相称,中洲人传统又很注重辈分不能乱,自己变大辈也就理所应当。 按照辈分,自己既然和温凉玉平辈相称,这王金飞叫自己“叔”是份所当为。 “金飞,金飞……,你这名字有点不太对劲吧?”夏洛克和这些小商人说话自然没什么顾忌,皱着眉头问。 王金飞笑笑:“是,父亲给我取名时,我家里还未经营金业,其实我已经改名了,只是朋友之间,还有四叔,就记得我这名字。” “哦,改的什么名?”夏洛克问。 王金飞说了改后的名字,夏洛克就笑,说这个名字好。 陆铭喝着咖啡,听着这些没咸没淡的嗑,很有些无聊,问温凉玉,“四哥,从年后,刘老哥和你通过电话吗?” 温凉玉苦笑:“他现在都快修仙了,思想境界太高,我可跟他没话题了。” 陆铭点点头:“还是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去了再看了,倒是大区代表处,说已经向八特城城主发传真询问此事,按道理,一个小小治安所不敢乱来,但西域那些城邦,听闻有的城主,根本管不到 温凉玉也叹口气,“说不清,像你说的,到了地界再看吧。”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很多人向一个地方跑,有的等车的乘客,行李箱都扔一旁不管不顾了。 咖啡屋门口站着的夏洛克的事务官快步进来,他也是满脸兴奋,“是妮可小姐!妮可小姐在车站里!” 夏洛克蹙眉,“一个电影明星,有什么大不了的!”起身,“去看看。” 温凉玉怔了下,无奈摇头,对陆铭道:“咱也去看看。” 一旁的王金飞也有些跃跃欲试,但见两位叔父还没动,自不好没头苍蝇一样冲出去。 “嗯,看看去!”陆铭起身,好久没看到妮可了,最近为雷诺影业的巨制让路,正好给她的摄制组放了假,连续半年多高强度工作,就算赚再多钱,总绷着这根弦也不好,也算顺便给他们时间修养修养充充电,看来,妮可也是在到处游玩呢。 按道理,出来旅游玩,她肯定戴墨镜口罩捂着脸那种,不知道怎么漏了行藏。 陆铭琢磨着,出了咖啡屋,就见那边围得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黑压压一片。 摇摇头,“好了,我回车厢了,不去挤这个。” 温凉玉笑笑,“我到处走走,那下一站见!” 第二十一章 同驷而行 陆铭正向自己车厢走的时候,却见那边人群突然一分,一行人匆匆向自己这边走来,又有女孩子很高的声音:“不好意思各位影迷,妮可小姐要上车了,没有签到名的以后会有机会,谢谢,谢谢!” 陆铭知道不妙,快走几步正要踏上车厢和月台之间的踏板,却听清脆稚嫩的声音:“哥!” 摇摇头,转身,却见妮可在一群人簇拥下正向自己走来。 “真是你呀!”妮可银铃般笑着,孩童般的欢笑,快走几步,到了陆铭面前。 她穿得很随意,雪白休闲运动装,戴着大大的太阳镜,瀑布般金发随意在脑后扎了起来,雪白旅游鞋,是步云推出的静寂系列新款,她也是步云鞋的全品牌代言人。 来到陆铭面前,她将太阳镜推到了额头,露出那双深邃碧眸,与生俱来一般,就仿佛隐隐约约水波流动,又是那么的可怜无辜,和胸前的波涛汹涌更是形成鲜明对比,童颜驹乳,她是最完美的诠释。 陆铭咳嗽一声,“出来玩啊?” “哥,你去哪儿啊?”妮可满脸好奇的问。 “西部城邦那边儿,一个小城邦,说了你也不知道。”陆铭随意的解释着,感觉到很不友好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名西装革履的年青男子,很帅气,看举止也很儒雅,但看着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好。 妮可这一群人,看起来有十几个保镖,将围观的人挡在了外面。 来到自己近前的几個人,妮可的助理外,还有两男一女。 “啊?那边好玩吗?听说可乱了,我想去,一直不敢,哥,你带我去呗?”妮可走上一步,就挽起陆铭的胳膊,“哥,带我去吧!”撒娇一般摇着陆铭胳膊。 “妮可小姐,我说了,您去哪里,我都会保护您的安全!”一直阴恻恻看着陆铭的男子终于忍不住,走上了一步。 “啊,哥,我给你介绍下!”妮可却是指着另外一男一女,“这是我的闺蜜黛米和她的男朋友卡菲特,我们三个结伴出来玩。” 陆铭微笑对两人示意,“你们好。” 黛米身材很好,生得娇俏,只是脸上有很多雀斑,增添了几分可爱之余,脸就显得不太白净。 卡非特头发两边短短的,中间跟鸡冠子一样,染成红色,打着密麻麻耳钉,一看就是个小痞子。 妮可对两人道:“这是我哥,陆律师,特别有名的律师,现在好像还从政了,是议员吧?我也不懂。” 黛米和卡非特都对陆铭礼貌问好,但都有些疑惑的样子。 看起来,黛米应该是妮可小时候交的朋友,和卡非特都是生活在底层。 “陆律师,我是麦加迪!”那一直阴恻恻盯着陆铭,妮可却没介绍的青年男子走上两步,对陆铭伸出手。 陆铭询问的目光看向妮可,妮可小声说:“我不认识他,刚刚跟上来的,好像他父亲是这里的市长,要没有他,我刚才还暴露不了。” 陆铭点点头,对麦加迪笑笑:“你回家和父亲说,我来的匆忙,就不拜访他去了。” 麦加迪蹙眉,“你认识我父亲?”伸在半空的手,更有些尴尬,只能缩回来。 “老板,回程的话,麦迪逊市长如果来拜访,要见吗?”旁边的蓝套裙事务官,拿着本子记录,事务官们,在别的车厢,但每到一站,自然有轮班的来老板车厢附近值守。 不用陆铭回答麦加迪的话,众人从事务官的话语也能感觉到,隐隐的意思,麦加迪的父亲,心态上,应该处于弱势的一方。 麦加迪脸色越发难看,对方表露出来的派头,是和自己父亲一个层级的,甚至地位看起来还比父亲高。 而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来源于父亲的权力。 那自己和他,根本没法比拟,人家不跟你握手,很正常。 哪有你见到父亲的政界相识,大咧咧上去伸手要握手的? 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装样子,可看妮可的样子,只怕,她对这个中洲人的“哥”这般亲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这样年轻的中洲人,如果和父亲地位差不多,他的家族,又会多么可怕? 麦加迪一时僵在那里,总不能前倨后恭?可要依仗自己是地头蛇找事情,又怕惹出大麻烦。 那边陆铭已经转头对妮可道:“去哪里?带你一程吧。”看了看那边十来名保镖,“保安里,你的人,叫他们坐别的车厢,人多,我这节车厢放不下。” “好!”妮可答应,又吩咐旁边的助理去做给保镖们买票之类的事。 …… 加挂车厢里,黛米和卡非特看着奢华内置啧啧称奇。 本来四个单间,孙伯一个,四名黑奴护卫两个,现在四名黑奴护卫让出一个,两个空单间,正好黛米和卡非特一间,妮可和助理一间。 观景台在车厢尾部,如果不落下玻璃罩,就如同木栅栏阳台。 去观景台的拉门上有本趟车哪些路段可以在观景台欣赏风景,都是风景优美且会降速的路段。 不然的话,在观景台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此时,火车正在浣熊市的辣奴火山附近,月夜下弥漫淡淡烟雾的火山景色很有些异域风情。 陆铭和妮可坐在观景车台,品茶聊天欣赏风景。 “我给你想了两个剧本,一个侦探剧,你扮演个女侦探,不畏强权探讨人性的那种,对社会制度的不足进行反思,而且,商业卖点也很足,里面的思想内涵,又会对你在影坛的历史地位有所提升的那种;第二个剧本,是个纯恐怖片,对你的戏路同样是个很好的扩展,这个片啊,我倒是想怎么压制恐怖气氛,免得吓死人太多,纳都影业被太多人告就不行了。” 现今时代观众见识少,同时期的前世,就有一部科幻电视剧,因为没有打字幕告知是电视剧,片头就是电视节目主持人播报外星人入侵,然后新闻记者的镜头角度,被外星人残杀,后世常用的桥段了,结果,很多观众都信以为真,引起了大恐慌,该电视台最后被各种诉讼,赔了好多钱。 看着自信满满的陆铭,妮可突然问:“哥,我现在几个嫂子了?” 陆铭无奈,你是大明星啊,应该是别人八卦的对象不是,怎么你还这么八卦。 我跟你聊正事,你跟我扯八卦。 看看辣奴火山已经渐渐看不到轮廓,陆铭起身,“好了,天也很晚了,该休息了。“ “嗯,哥,我借用下你的洗漱间洗澡了啊!外面那个没浴缸。” 陆铭点头,“我不用浴缸,不过你放心用,一上车他们就给仔细消毒过了。” 回到卧室,陆铭先冲了个澡,回来床上,仅仅开了床头灯,拿起床头柜上摆的厚厚的文件资料翻看。 有政务上的,法务上的,律师行的,还有公司的,此外,还有关于八特城和临近几个城邦的风土人情等资料。 期间好像妮可拿了许多洗漱用品进了洗漱间,陆铭也没太在意。 八特城,和临近的白鹿城是死敌,八特城邦人口四万余人,白鹿城十余万人,一直欺压八特城,刘老财的地契,好像也是这白鹿城不承认,而宣布那片油田属于白鹿城邦。 双方的武器,主要就是土枪土炮,都是很贫瘠的城邦,微薄的财政收入,统治阶层挥霍大部分,也买不起东方的精良军火。 何况,对西域城邦,格瑞芬尼王国也有武器禁售体系,免得其打成一锅粥,局面变得不可控。 这两个城邦卫兵的战斗力,大概也就类似北方乡绅的民团。 翻看着这些资料,陆铭正皱眉思索,大床另一侧微微一沉,陆铭看去一怔,却是妮可坐了上面,正双手在脸上抹什么霜,她裹着雪白浴巾,金发也被一块雪白毛巾高高包起来。 陆铭摇摇头,还真把自己当亲哥了,一点不避忌的。 转头看资料,却不想,妮可又开始往身上抹那种霜,抹的很仔细,诱人无比的雪白纤美长腿踩在床上,双手在上面涂抹,黑宝石璀璨美甲的精致玉足,翘起极为诱人的曲线。 陆铭心里一跳,勉强收回目光,更转过身子背对着她,继续看资料,但,好像就看不下去了,那些文字,都变得不太认识了。 几分钟后,床又微微一沉,陆铭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去,去见妮可掀开薄薄天鹅绒被,钻了进来,接着,雪白浴巾便被她从被子伸出的有着长长魅惑美甲的雪白纤手丢在了地上。 这张大床上的天鹅绒被自然是双人被,陆铭目瞪口呆:“你做什么?” “莪要睡这里……这里舒服……”妮可吐吐舌头。 陆铭无奈,想想,也是,让她和助理住那种小房间去,是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那也是高级软卧的规格,一般上流社会坐火车,如果不是自己这种加挂,那也是最高规格的出行标准了。 “行行,我一会儿去睡沙发,一点不讲究,就脱光了?你是真不怕我是色狼啊!”陆铭苦笑,不过,妮可将自己当亲哥这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我习惯裸睡嘛……舒服……”妮可轻笑,她将被子紧紧裹住,就露出精致脸蛋。 “不过,你准备到哪儿下车?”刚才观景台聊天,好像妮可也没什么固定的目标,就是四处瞎转悠呢。 “我也去西域啊……”妮可长长吐出口气,“一直想去看看,但又担心安全,现在有哥你保护我,我也去……” 陆铭点头,坐起身就想下床,妮可诧异得睁大清澈碧眸,“你真要走啊?不挺色的么……”后面半句小声嘀咕,但也让陆铭能听到。 陆铭翻个白眼,不过想起和她初识,在死亡轿车里的旖旎情形,心里也不由微微悸动。 只是,好像憋得时间长了,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自己明明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最近,却很少有什么冲动了,也没什么男女之间的想法了。 正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呢,感觉生理不太调和的样子。 可现在心里,却莫名有了热流。 自己终究还是修不了仙啊,陆铭心里轻轻叹息。 又无奈看着妮可:“知道我色,你跑我床上来干什么?” “哥,我给你当情人好不好?”妮可一句话石破天惊,碧眸眨呀眨的,盯着陆铭。 陆铭呆了半晌,随之摆摆手:“算了吧,我都要心力交瘁了……”珍妮弗,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家里交代呢。 何况,妮可这丫头,一看就有心事。 “我又不需要你付出感情什么的,更不用付出金钱,也不会被嫂子们知道……”妮可说着话,在被子里的手伸过来,拉住了陆铭的一根手指,长长美甲,轻轻碰触着陆铭手指。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陆铭正色凝视着她。 妮可低下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年,好累好累,想找个肩膀靠一靠。我知道,我是不可能有正常家庭生活的,认识的人,对我的心思都没那么纯粹,我如果走错一步,将来,可能会很悲惨。” 陆铭怔了怔,“这么悲观干嘛?虽然女明星嫁人后不太好的例子不少,但你的前辈凯瑟琳,不挺好的吗?你如果觉得累了,可以息影的,找个特别爱你的人嫁了,会生活很幸福的。” 妮可摇摇头,“我喜欢拍戏的感觉,尤其是过档到了纳都后,我觉得,我就该是为演戏而生的,而且,我才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想想要和他们亲热,都会觉得恶心。” “那你为什么想做我的情人,你喜欢我啊?”陆铭好笑。 “我不知道……”妮可抬起头,水汪汪碧眸看着陆铭,“但是,如果我需要一位情人,我觉得,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你无所不能,钱和权力对你不值一提,甚至,神奇的是,你就算做导演,也会是最优秀的导演,你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就算五流明星,如果你想,也能把她捧得很红很红,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神秘的,让我时常想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呢?” “我做了你的情人,也许,就会有答案。” “而且,我最近常常想的是,十年后,几十年后,观众们会怎么看我呢?就是你说的,我在影坛上,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地位呢?” “后来我就想到,这一切,都是哥你带给我的,好像,把我的格局都提高了一大截。” “如果我一定要有个情人的话,哥,你应该就是我梦想中的那种完美情人,原本,可能只有在梦里,才能遇到哥这样的人呢。” “其实,我昨天起床还想呢,如果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把我自己给你,没想到,晚上就和你见面了,是上帝听到了我的心声吧?” “你和我亲热的时候,会摘掉所有面具吗?那时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 “好想看到,真实的你,……欺负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妮可的深邃碧眸,渐渐有些迷离。 陆铭听着她大胆的话语,心里苦笑,艺术圈的女孩子,到底思维方式还是不同,妮可虽然骨子里很保守,但其实对男女之事,并不是中洲传统女人的那种保守思维,对此,并不是看成一种羞耻和罪恶,遇到她自己觉得喜欢的人,却是很放得开的。 而且,这样一个全帝国男人都幻想的梦中情人,超级性感明星,全身上下不着一缕和自己同盖一张被子,说着这些近似挑逗的话语…… 一时,便是铁打男子汉,也不免口干舌燥难以自抑。 陆铭心里翻江倒海,咳嗽一声:“怎么听,你也不是真喜欢我,是有点崇拜我,而且,把我想的太好了……” 妮可沉默了会儿,小声嘀咕,“好什么……有多色我又不是不知道……” 陆铭瞪起眼睛,“上次真不怪我好不好?” 妮可抿嘴一笑,不再说话,但被子里身子性感轮廓,向陆铭这边移了移。 陆铭呆了呆,心里突然快速跳动起来,好像,妮可那诱人无比的镶嵌璀璨黑宝石般精致美甲的柔嫩玉足,轻轻碰触到了自己的小腿。 第二十二章 契约书 车窗外,晨曦破晓,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地平线跃出。 小圆桌上摆着牛奶和煎蛋、煎肉,两张蓝白格布的小沙发,陆铭坐一个,妮可坐一个。 看着妮可规规矩矩的样子,陆铭肚里好笑。 昨晚,以大毅力,用被子一角裹了自己,和妮可很郑重的说,给自己半年时间考虑,在这期间,不许再做出任何挑逗自己的事情,不然,自己不但和她成不了情人,说不定,还会是仇人。 这话半真半假,说真的,自己身体现在是感觉到了不太正常,不是什么正常人的身体,也就有点信服碧珠的话,半年后,自然可见分晓。 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认真,妮可沉思了一会儿答应下来,而且,还下去穿了睡衣睡裤,在沙发上睡的。 现在也是,粉色家居服,甚至还穿了袜子,把她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可自己,一夜都没睡好,被子里妮可虽然躺了仅仅一会儿,可香喷喷已经全是她的气息。 便是这车厢内,此时也是充溢着淡淡的清香,而且,是那种很挑逗男儿荷尔蒙的香气。 “哥,你看这個!”妮可从身后拿出一页纸笺还有一支漂亮钢笔,放在圆桌上。 陆铭随意拿起来一看,不由一怔。 却是一份契约书,大体内容就是,从今天开始180天内,妮可不再期待和陆千行有任何肉体上的接触,而且会尽全力阻止陆千行对她的任何碰触和不道德的想法,如果妮可完美遵守了这份契约,到第181天时,陆千行和妮可将会成为正式的秘密情人关系,双方都要履行情人应该做到的义务,又或者,陆千行第二个选择,是和妮可公正为兄妹,从此,双方要像亲兄妹一样对待对方。 陆铭看着契约书,一阵无语,这是后世很多和影视用烂的桥段,现在自己遇上了。 没睡好,半夜好像注意到了妮可在书桌上写什么,原来,是鼓捣这份东西。 不过,看合约内容,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其实妮可,倒真不是一定想成为自己情人。 确实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太累了,需要一个强壮的肩膀依靠,这个肩膀,可以来自情人,也可以是兄长,总之,希望有这样特别亲密的一个人,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零零的理由。 她有个兄长,但属于疯狂啃妹族,见到她,除了要钱,也没别的事儿。 这也是她很希望有个疼她爱她的哥哥的原因吧。 琢磨着,陆铭拿起笔,在上面签名,可是,当写到名字最后一笔时,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妮可已经迅速将契约书拿过去,碧眸闪过一丝小得意,沙发上一靠,穿着卡通图案白袜的一双小脚,轻轻搭在了陆铭腿上,轻笑道:“哥,你别碰我啊。”又吐吐舌头:“律师哥哥,按照咱俩的契约,我这是不是算阻止了?如果你进一步行动,我还是会阻止,但阻止不了,不是我毁约吧?” 陆铭无奈:“好了,吃饭吧!如果真上法庭,我三秒钟就能令这契约作废。” “没劲!”妮可切了一声,缩回双脚,拿起杯牛奶,又轻笑:“哥,到时候,你选第一个选项,还是第二个选项?” 陆铭笑笑:“也许那时候,有了第三个选项呢?” 拿起牛肉片,随便塞了两片进嘴里,自去书桌旁,看那些厚厚的卷宗了。 看着他背影,妮可渐渐入神。 …… 下午三点多,火车停在了西密州首府阿巴城,基本上路程已经走了四分之三,还有五百多公里就到了西域诸城邦,然后再有五百公里左右,就是此次班列的终点尼古罗。 这列车为快车,就停几个交通枢纽,乘客基本都是长途。 此处州的州府建筑物风格,和东部已经不同,砖楼的外层基本没什么保护层,多斑斑点点,高楼大厦也少,位于西南偏远之地的省份,和东部相比,很是贫困。 从西密州开始,西部诸州是帝国牛肉的主要供应地,这里地广人稀,曾经是帝国的牧场。 这里也算是西洋人传统聚集区。 两个世纪前,这里曾经是冒险家的乐园,同样诞生了类似西部牛仔的文化和西部牛仔这种群体。 但几乎和陆铭前世历史轨迹相同,到上世纪后期,因为牧场太多,市场上的牛肉大大供过于求,以至价格大跌,又遇到恶劣天气年头,许多牧场主破产。 到现在,西部诸州,小牧场主基本不复存在,超级牧业公司和大量的大牧场主瓜分了这里所有牧场,有钱人很多,但基本住在乡下,贫民们为其打工,又因为只是牧业发达,是以大小城市也显得很破败。 便是阿巴城这种州首府城市,也就二十多万人口,且除了加工冷冻新鲜牛肉的企业,其他产业极少,倒是小偷、强盗等等极多,骑警和牛仔在街头爆发枪战时有发生。 西部诸州的贫困人群,悲哀的将这里称为被上帝遗忘之地。 实际上,从帝都来说,也曾经想过将这里的人口大量迁往东部中洲人省份。 但现在不是几百年前,偏偏一直到上世纪末,这里还是牛肉天堂,极为富裕。 而现在想大量迁移人口,便是相邻这些贫困州的西洋人传统州,都会激烈反对。 何况,这里的超级牧业公司和大牧场主们,又怎么会允许低贱的劳力们被迁走? 在这些声音的强烈反对下,加之评估帝国现状,现今还明目张胆区别人种,甚至将西洋贫困人群大量迁移去中洲人聚集区,除了会很大可能使得帝国爆发内战外,并没有任何正面意义,贫困人群,如果大量迁移去富裕之地,除了给当地带来动荡,从自身也很难获得上升的渠道。 是以三十年前一些激进西洋议员草拟的提案,根本未提交联邦议会,知道不可能获得通过,而且,马上就会在帝国内形成种族对立危机,是以最终偃旗息鼓,该议案从未见天日,也就政坛一些小圈子流传着这个故事。 这也使得,各大区、州、省议会,对自治权看得越发重要,因为那些帝都政客拍脑门的提案,很可能会给本地带来灾难性后果。 此时,阿巴城火车站广场旁的“塔楼餐厅”,陆铭一众人坐在靠窗一张大桌吃下午茶。 火车在阿巴城也是停泊一小时,陆铭没来过西域州,干脆出来走走。 这家餐厅的名字,自然是山寨的东海“塔楼餐厅”,当然,餐厅也确实是火车站的一处塔楼建筑物里,环境也算干净,价位很高,赶上东海的中档餐厅了,接待的客人,也都是旅客里比较富贵的人群。 和很多西餐厅一样,塔楼餐厅没有包间,靠窗的大桌上,摆着面包、甜点、肉脯、茶和饮品、蔬菜卷、水果沙拉等等,清水无限量供应。 一起来吃下午茶的还是四人组,陆铭、夏洛克、温凉玉和王金飞。 妮可很亲昵的坐在陆铭身旁,她今天简直性感魅力全开,v字领雪白塑身短裙,白裙紧裹的纤腰之上,爆炸似的高耸山峰挤出深不可测的沟壑,微卷的金色长发瀑布般洒落,深邃碧蓝眼眸水汪汪含春,穿着雪白丝袜的纤细长长美腿,和水晶高跟鞋形成的美妙曲线,简直可以令男人疯狂,玉膝之上,雪白丝袜尽头的漂亮蝴蝶结,更是能把人勾的魂儿也飞了。 丽色太盛,便是夏洛克和温凉玉这种身份地位和年纪的大佬级人物,也目不斜视,王金飞就更是闷头吃早餐,看都不敢看一眼了。 陆铭斜瞥着妮可,心下无奈,这是做什么呢? 故意跟自己示威,问自己,你后悔不后悔? 突然,一声清斥,却是二黑快步走过去,要求远处一张桌台上的人把相机放下。 可能恰好是记者,刚偷偷从包里小心翼翼拿出宝贝相机,想偷拍妮可,就被二黑发现了。 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二黑突然就摸出枪顶在他脑袋上,那夹克衫男子吓坏了,相机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妮可看到这一幕,无奈招招手,另一张桌上,助理马上拿来了雪白风衣和墨镜帽子之类,她穿好戴好。 夏洛克笑道:“妮可小姐,等您到了八特城,应该就可以自由自在了,八特城附近很不发达,是没有影院的,虽然您的海报可能传到了那里,但肯定没记者什么的能骚扰到您。” 妮可立时眼睛一亮,看向陆铭:“哥,带我去八特城玩吧?” “不行,那里可能会有危险,你不要去的好。”陆铭摆摆手。 妮可嘟嘴,“上次不危险吗?咱俩差点一起死掉,没有你,我已经死掉了,所以,我才不怕呢!” 夏洛克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大概在猜测两人是什么关系。 他虽然知道妮可被邀请去了加挂车厢,但自然想不到昨晚妮可和陆铭同房而眠,甚至还有短暂的时间,曾经同床而眠。 不过,听妮可的话,心里松口气,就知道,这帝国最红的超级巨星,哪里是加挂车厢就能骗到的? 原来,确实和陆千行是好朋友,一起经历过出生入死?而且是陆千行救了她的命? 这小王八羔子,运气总这样好,真他娘的气人。 第二十三章 白旗四卫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列车抵达尼古罗。 随之,联合矩阵的人员便联系去砂砾城的火车,加挂车厢等等事宜。 因为要加挂车厢,所以下午五点多,这班列车才发车。 这期间,陆铭去了趟东海驻西部联盟的代表处,问了问刘老财的案子。 但代表处的工作人员说,前天给八特城议政院发去电报后,到现在,还没收到回信。 陆铭也只能感慨,公家关系,永远没有私人朋友靠谱。 因为东海电报电话公司老板,自己那个商业伙伴,虽然其通讯业务还未触及八特城一带,但他在这里的代表,拐弯抹角帮自己联系到了八特城一个贵族。 不过,也只能给那贵族发电报,希望其帮自己查查刘守富行踪,又说了去哪里等候自己等,却没时间等他回电了。 …… 砂砾城是西段铁路的终点,从尼古罗到砂砾城虽然只有五百公里的路程。,但中间几乎见站就停,而且乘车的人甚至车厢顶上都坐满人,火车速度极慢,而且晚点误点很正常,根本也没有正常列车时刻表。 就如这列火车,就是因为要满足联合矩阵这种大客户的要求,本来是始发车,直接晚点六個小时发车,可莫说运输公司及车站工作人员,便是乘客都习以为常。 这五百公里路程,走了十几个小时,火车平均速度,可能也就三十多公里每小时。 早上十点多,列车抵达砂砾城。 从砂砾城再往西,就没有铁路了。 砂砾城邦三十多万人口,至于砂砾城本身,就有十多万人口,在西部算是大城市了。 联合矩阵本身就带有武装皮卡、越野吉普,甚至还有辆装甲车,从砂砾城又直接买了七八辆卡车装载物资,大头是弹药和汽油桶,等等。 卡车是从几家运输公司买的,一家买一两辆,作为西部铁路线的尽头,砂砾城的卡车运输业很发达。 但也就半新的卡车,比在东海新车的原价还要贵出一倍。 虽然西部城邦和帝国之间不存在关税壁垒,但现今条件,帝国东部的商品运过来,成本就比较高了。 联合矩阵的直升机也升空,引起全城惊叹。 经贸团则包了辆公交车,按照司机说,是可以直达八特城的,中间也有各种加油点,就是最后有一百多公里是土路,特别颠,现在不是雨季还好,雨季的话,那些土路就根本没法走公交车这种大型车辆。 陆铭没有坐公交车,而是和妮可及孙伯等随行人员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机。 三架直升机并不是三麦还在研发的武装直升机,而是三麦的海浪系列中型直升机。 不过其考虑了军事用途,算是武装直升机研发的必经阶段的产品。 装甲比较厚,后舱有架设机枪的特别装置,可载 10名乘客或 1.1吨货物,航程450公里。 陆铭乘坐的这架,更是纯运输用途,机枪架设及减震装置都没有,后舱座位也很舒服。 陆铭、妮可、孙伯、罗一、罗二及四名黑奴护院都坐在后舱。 坐上后舱座位的那一瞬,陆铭心里长长吐出口气。 海浪-1型直升机和自己前世同时期50年代的H-19的参数差不多。在现今来说,是属于最大型的直升机了。 其实,十个月前,对海浪-1型直升机的生产,三麦公司的股东又吵翻了天。 也确实,这种直升机造价高昂,最终售价为18万元,当初股东们虽然不知道最终售价,但也知道,这东西贼贵,也一直没什么市场,前年的时候,三麦海浪-1的原型机的搁浅,就是因为公司发现最终该机型成本会高的吓人。 现在,又要投资进一步测试机型?甚至要开始制造成品机型? 股东们没几个同意的,也是靠这次风波,陆铭现今,在三麦不但是第一大股东,而且,股权超过了百分之六十,麦迪逊的股权,占到了百分之三十左右,可以说,公司的股权架构变得很简单了。 而最终联合矩阵公司订购三架海浪-1的订单,也立时解决了三麦公司的财务危机。 同时,东海军方也开始与三麦公司洽谈,准备订购三麦的海浪-1直升机。 这也代表着,三麦公司的发展,从此掀开了新的篇章。 …… 从砂砾城到八特城,说是五百公里路程,但直线距离也就三百公里。 三架直升机加满油的航程450公里,可以轻松抵达。 两个多小时后,三架直升机降落在八特城的郊外。 从空中看八特城的轮廓,是高矮不一的土墙围起来的长方形土城,里面建筑物多是土房、茅草房,也有少量气势恢宏的石头建筑物,想来就是贵族的宫殿、官邸、私宅之类的了。 整个八特城邦人口不到5万,土城内,大概也就2万多居民。 直升机降落后。 草坡上,匆匆跑下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名穿着丝绸袍子的中年男子,他们都震惊的看着这几架直升机。 “谁是陆市长?”中年男子虽然看着下飞机的人里,那个年轻人好像是地位最高的,但还是有些不太确信。 陆铭微笑做个手势。 知道对方就是自己在砂砾城曾经发电报的那家土司家族派出来的了。 这个家族,是东海电报电话公司在尼古罗的代表,拐弯抹角帮自己联系上的。 在八特城,是城主和诸多土司贵族的统治模式。 其实土司是自己华夏词汇来形容,更确切的,就是城主和大小地主。 不到5万人口的城邦,城主和大小土司共四五十个家族,是真正的统治阶级,其余的,除了少部分商人和工匠、自由平民等等之外,便都是攀附于他们的农奴。 自己联系上的这户土司,姓波波罗,在八特城邦算是比较大的土司,拥有数万亩土地,为他耕作的庄园农奴人口,加一起有三四千人。 除了城主外,八特城还有四大土司,波波罗家族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前来接待自己的这个中年男子,在波波罗家族是什么地位? 从其能说中洲话,虽然,怪异的不好好思索都听不明白,但,想来身份地位不低。 毕竟,莫说中洲话,就算西洋语,在八特城这种小城邦,贵族家庭也不是必须修习的,更莫说家仆之类的了。 而且,能准备找到自己所说直升飞机降落地点,文化水平也有。 因为自己电报说的是,在八特城北三里左右,三十度角位置,比较平坦的草丛或者平地上。 本来还担心,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幕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现在看,自己所说的要点都get到了。 “陆市长!”留着浓密黑胡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抚胸鞠躬,“我叫龙翔,我的父亲,是波波罗家族的家主,也是八特城四名白旗议员之一。” 陆铭点头,西域一些土邦,权力架构很怪胎,这八特城绝对算一个。 也学东方,城邦有议会,叫议政院,是立法机构,但也是执政机构,城主担任议长,四大土司为四大白旗议员;又有十三个土司为黄旗议员,其实,就是中等土司了;其余二十多名土司,为蓝旗议员,实际就是小地主。 胡乱琢磨着,陆铭对中年男子一笑:“你的中洲语,说的不错。” 龙翔立时满脸笑容,但随之收敛,变得谦恭无比:“小的自幼向往中洲文化,向往东海圣城,今日能接待市长大人,幸何如之?” 陆铭点点头,又说:“我们的大部要夜间或明日才到,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这附近,有比较凉爽的地界吗?” 现在正是晌午,日头当空,又是西南之地,很晒得慌。 不过进城就算了,自己现在,不算四名黑奴卫的话,雇佣兵十几个人,还要留下人看着直升机及物资,进城万一遇伏,就算自己这边很能打吧,但猝不及防下,伤亡肯定不可避免。 这种可能性虽然微乎其微,但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一切,还是从最坏的结果打算,哪怕其发生的概率很小。 龙翔深陷眼窝的小眼睛眨了眨,“市长大人,如果您现在不想进城的话,西边三十几里,有我家族一处庄园,那里环境不错,而且,刚刚清洗过,家私之类,都换的新的,我父亲本来要去躲春的,如果市长大人不嫌弃,和您的随从,先去那里如何?” 陆铭也不知道他们“躲春”的习俗什么意思,略一沉吟,点点头:“好,就去那里吧。” 一个庄园,又是直升机飞过去,鸟瞰之下,一切尽收眼底,如果对方不怀好意,自能防范。 …… 这一带是平原,大片大片的整齐青苗农田,又有百多户农奴土屋,茅草屋围拢的最中心的草坡上,是一座石头土堡,两圈木栅栏,外围一圈,将农奴们土屋、茅草屋圈在里面,里面一层栅栏,圈起了草坡和土堡。 这一切,其实都显示此间不太平,如果遇到敌袭,两圈木栅栏便是内城和外城的意思,可以组织青壮农奴及护卫们据险御敌。 直升机,恰好停在草坡上。 等坐着马车的龙翔一行匆匆赶到时,农奴们都已经被雇佣兵们鸣枪吓跑。 有的农奴,明显野蛮好斗而又愚昧,认为这些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虽然有会飞的妖怪保护很吓人,但侵犯自己主家宅院,自己就是死,也要赶走这些鬼怪。 在几个死硬分子带动下,立时聚拢了几十个拿着各种农具的暴民,但一通枪响,更有一名死硬分子腿被击中,疼他是知道的,哇哇惨叫,别人就都跑了。 孙伯为那死硬分子取出子弹包扎好后,龙翔和仆人们才匆匆到来。 孙伯手很稳,跟着陆铭后,多了门手艺,和卫生兵学习了简单处理伤口。 当然,他和科学自然没什么关系,思维和医生也不一样,取子弹这种活都敢上手,不过反正附近也没医院,陆铭也就任由他处理。 龙翔赶到后,先把那受伤的暴民用棍子狠狠打,如果不是陆铭拦下来,怕他能将那暴民活活打死。 显然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那暴民看起来,并不怨恨主家,只是骇怕求饶。 看着这一幕,陆铭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也很庆幸自己前世今生,受的教育都能开阔视野,如果从小就是这些农奴的生活环境,自己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然,如果人类社会的规则往深里探究,绝大多数人,和面前这农奴也没什么不同,拥护上层阶级让其拥护的,被上层阶级剥削,却又在信息茧房里感恩戴德,自以为自己是主人,有时候只是不够努力。 在这方面,古今中外都没什么不同。 自己在这个世界,能进入三界外的那个阶层吗?那个真正制定社会规则的阶层? 陆铭恍惚间,龙翔又来道歉,说,临时安排,市长大人的飞行器又快,所以来不及通知这些愚昧无知的奴隶。 城堡内虽然有电话,但他们也没人敢进去接。 陆铭只说无妨。 随后龙翔在前,领陆铭进入城堡内,为其介绍房间布局。 这处三层土堡看来确实几天前刚刚清水冲刷过,而且家私等等,也全是新的。 从一层到三层,窗户的铁板都可以落下,变成窄窄的射击孔。 一层是杂物房,佣人房等。 二层和三层,是主人起居之所,洗漱间等等,有土堡顶部的大铁水桶供应热水。 陆铭感觉,在西部城邦,这住宿条件,也算可以了。 三层的卧室,安装有电话,甚至电话机都是崭新的。 看来这“躲春”的习俗在本地贵族里,是很讲究的。 不过电话机是摇把子那种,就是摇通到节点,说想打电话给那里,由节点接通下一个节点,最终到你要打电话去的终端。 很麻烦,也只有安装电话的户数极少,这种人工交换机才能满足需求了。 “在八特城,中洲游客或者来投资的商人很少,刘守富你应该知道吧?早上发的电报,也提到他了。他现在被关在哪个治安所?到底怎么回事?”参观到三楼后,陆铭问龙翔。 两万人的小城,又是白旗土司家族,不应该不知道。 八特城四个治安所,每个城门附近一个,四名治安官,惯例是四名白旗家族分别推选一个。 龙翔轻轻点头:“其实,市长大人发电报前,小人及小人的父亲确实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位刘先生在本地游玩我们是知道的,这几天没了消息,以为已经离开了呢。” “接到市长大人电报,小人去查了,幸不辱使命,小人查到,刘先生,是被扣押在东门治安所,市长大人该知道我们白旗四家,一家一所,遇敌来袭,各守一门。那东门治安所的经济罗家族,和小人家一向不睦,而且,其家族和碇山城城主一向有联姻,碇山城又是我城邦对抗白鹿城的盟友,便是城主,对经济罗家族都……” 说到这儿顿了下,苦笑一声,说:“不过大人放心……” 陆铭听到这里点点头:“多谢你了,如此,你就陪我去东门治安所走一趟,从现在开始,我是刘守富先生的辩护律师,我需要见到我的当事人,八特城虽然有自己的邦法,但也仅仅是法规之异同,法庭及律师的存在,按照帝国宪法,是必然存在吧?而且我看贵邦邦法,嫌疑人,在被拘捕阶段,也是有见到律师的权力的。” 看龙翔说的就不是假话,这种情势下,进城倒是无碍了。 龙翔犹豫了一下,“好,小的这就去安排。” ( 第二十四章 家长来了 马车里,陆铭和妮可并排坐着,对面坐的是龙翔。 妮可戴着大大的淡黄遮阳帽,方块太阳镜,嫩黄短袖长t恤很宽大,尽量掩住胸前波涛汹涌,雪白九分裤紧裹纤美长腿,足踝柔美曲线下,是一双极为漂亮的黑白帆布鞋,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活力,便是看不到她容颜,也能感觉到,这定然是一个美得冒泡的极品尤物。 陆铭和龙翔聊着八特城里的风土人情,资料里记载的东西,一些细节,和龙翔说的,还是有一定差异。 龙翔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询问,“大人,这位,是,是妮可小姐吗?” 陆铭摆摆手:“不是。” 龙翔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哦,我就说呢,妮可小姐怎么会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想当初,我是无意中看了迷失在太空3,简直太棒了!后来补了1-4,为了第一时间看到第五部,我可是专门提前几天去了千里外的砂砾城!” “这样贡献的票房,妮可小姐就有分红是不是?如果是以后复播,就没有她的分红了?” 陆铭翻個白眼,确实,公司从第五部开始,给妮可改进了合约,给了她一定比例的票房分红,这都是商业运作,和自己没关系。 而现时代不像后世,哪怕是超级明星,给票房分红也是新鲜事物。 却不想,现今粉圈的消息也挺快的。 怎么听着这龙翔的话,好像在从自己兜里掏钱给妮可一样,虽然,他这张票可能也就只有妮可一个一分的钢镚。 “哥,我怎么看着你好像心疼了?”妮可忍俊不禁,虽然知道他是做样子,可是,也感觉很好笑。 “不要生气嘛……“妮可抱住了陆铭胳膊,在陆铭耳边说:“哥,以后我贴钱给你拍戏好不好?” 陆铭笑笑,“算了吧。” “哥,你知道红桃q是谁吗?” 陆铭一呆,要说自己知道也最感兴趣的红桃q,那就是自由力量俱乐部一位神秘高级会员了,累计捐款已经差不多二三十万了,却没人知道她是谁。 愕然看向妮可。 妮可抿嘴一笑,坐正了身子。 陆铭摇摇头:“你对这些又不感兴趣,瞎掺和什么。” “我觉得好玩啊,哥,你是不是本来特别想知道和你志同道合默默支持你的这个人是谁?” 陆铭翻个白眼:“神秘感没了,我现在想掐死你,还以为,我的那些歪理邪说,真得到了很多神秘富豪的认同呢,结果揭开盅,还是认识的人,没意思。” 妮可就格格笑,但陆铭的大手伸过来,轻轻抓住她合拢在膝上的一对儿柔嫩小手握了握。 妮可反手抓住他的大手,双手捧在了手心里,不再说话。 龙翔看着窗外,只觉得从头发丝尴尬到脚底板,只希望,自己已经隐身不存在。 …… 东门治安所,实际距离东门还有段距离,院子很小,里面一排木屋。 四个治安所,其实就类似卫所,四大白旗土司家族,遇到敌袭的话,每家负责一处城门的防御守卫。 到现在,卫所有了治安的功能,每一个治安所,负责中心城区外一片区域的治安。 东门卫所,就是负责东部城区的治安。 听龙翔介绍,治安所都差不多,都是一个治安官和十来名巡城卒。 土城社会架构从上到下都很简单,十天半月,全城也未必会有一件治安纠纷。 治安所里,看起来很安静,院门处,守门的门卫都没有,也没人敢乱进这种地方,那是要治罪的,罪责还不轻。 让大部队留在外面,陆铭仅仅和罗一、孙伯三个人,跟随龙翔进入治安所。 进去之前,特意嘱咐妮可,不要到处乱跑。 妮可眨了眨碧眸,“我自己逛街有什么意思?当然得哥你陪……不是,太危险了,需要哥你保护我!” 陆铭翻个白眼,转身进治安所。 龙翔引路下,进治安官办公室很顺利,深色皮肤嘴脸有点像猴子的治安官看到龙翔更是一呆,起身抚胸躬身,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什么。 在陆铭身旁的罗一小声翻译,“尊敬的……” 陆铭摆摆手,“这种就不用翻译了。” 来到八特城,罗一和罗二,反而都换上了深蓝色套裙,因为她们多了一个翻译事务官的身份,来这个治安所,罗一跟随,罗二则在土堡那边收拾房间,虽然对方家私是新的,更莫说床单被褥之类的,但罗二还是会给主人换上从东海带来的床上用品。 “老爷……” 陆铭本想摆手叫她翻译的时候这些称呼什么的就免了,但想了想第一次在自己身边做翻译,自己就算说的随意,但给她带来的压力可就不是一般大,是以点头,没多说什么。 “龙翔先生现在在介绍老爷的身份,说您是来自东海大区的北关副市长,也作为副团长,带经贸团来八特城公干,同时,您也是被他们拘押的刘守富先生的律师,现在,您要求马上见到刘守富先生。” 陆铭注意到了猴脸治安官打量自己。 “哦,老爷,这个治安官名字发音巴拉奇,意思是飞弩。“ 陆铭点点头,路上龙翔说了,这巴拉奇,是经济罗家族很旁支一脉的一位小姐的丈夫。 走上两步,陆铭对猴脸治安官微微一笑:“巴拉奇先生,我现在,可以见我的当事人吗?” 罗一跟上一步,在旁翻译。 猴脸治安官看着罗一,眉头就蹙了起来。 罗一明显是西域大美女,现今却穿着东方奇装异服,露出极为白皙的一双柔软细嫩玉腿,很明显从小穿沙罗裙子穿的,是以雪白双腿给人一种见风后那种娇怯的感觉,很容易激发起男人的侵犯欲望和冲动。 而她白生生小腿下,将诱人雪足收纳的精美黑皮鞋更是禁忌,土邦女子,是不许穿皮革之类鞋子的,便是上层妇女也不允许。 很明显,就是投身东方怀抱的二鬼子,土奸,离经叛道的叛徒,尤其还是个美女,就更刺激土邦男人的敏感心理。 猴脸治安官叽里咕噜对罗一说起来。 好像在谴责罗一?陆铭倒是听罗一说来着,西域一些土邦男子,对族中女子嫁给外族深恶痛绝,至于那些向往东方自由世界的女人,就更被他们视为该死的魔鬼。 是以,罗一询问,就算作为翻译事务官,是不是还是穿她们传统服饰好? 但陆铭感觉得到,罗一和罗二,看到那蓝色套裙时,是多么的神往和渴望,对她们来说,这种职业服装代表的意义,甚至可能是重生为人的那种情感冲击。 是以,自己坚持要她们换职业套裙,火车上,她俩背着自己,好像痛哭了好久。 看罗一低头,怯怯不敢回嘴。 陆铭蹙眉,对龙翔道:“你跟他说,再敢对我的事务官说一句指责的言语,他们整个经济罗,必从白旗变为贱民!我说到做到!” 龙翔呆了呆,一路上,这位东海来的市长大人都极为随和,说话唠嗑开玩笑,甚至都有点让人忘记,他的身份,到底代表着什么。 就算在帝国真正的核心联邦体-格瑞芬尼王国,这年轻贵人,也是统治几十万人口繁华城市的最重要执政官之一。 更莫说,他是来自东海大区下辖市镇的副市长了,传说中的东海啊,繁华的就好似是天堂。 东海市民,在帝国诸多城市市民中的优越感和地位,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如果一辈子都生活在东海从不出远门的市民,定然感觉不到这点罢了。 龙翔心里胡思乱想着,立时打断巴拉奇的话,“巴拉奇,陆千行副市长已经对你进行警告,如果你再对他的随行事务官出言不逊,他会严重怀疑经济罗家族的教养和修养,对经济罗家族,在本城邦的地位如此之高,他感觉不可思议,并会向本邦议长提出质询。” 琢磨着,还是翻译成有礼有节的外交辞令比较好。 巴拉奇呆了呆,脸色铁青,恶狠狠看向陆铭。 陆铭对龙翔一笑:“看来你翻译的太委婉了,这家伙反而恨上我了,你告诉他,我现在就要见到刘守富,三分钟内见不到,我保证他这个芝麻绿豆小官以后做不成!这话,你原汁原味跟他讲,不要让他有什么误解,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龙翔苦笑,只好将陆铭原话对巴拉奇说了。 巴拉奇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咬着牙,但终于对外面喊了几句什么。 很快跑进来一名布条裹身背着鸟铳的治安卒。 “大人,我们走吧,他带咱们去见刘先生。”龙翔忙对陆铭说。 陆铭向外走,罗一看了脸色铁青的巴拉奇一眼,也跟着主人向外走,看着主人背影,她美眸眼泪汪汪,但急忙偷偷擦拭,心里只觉得,就算为主人死了也在所不惜,只是,身为背景板,便是感激的话也不敢去和主人说。 …… “千行啊,千行……”刘老财见到陆铭的一瞬,立时眼圈就红了,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鞋子也不穿,就往陆铭身上扑。 木屋里虽然很简陋很小,木板上铺着干稻草那种,也没卫生间,更别说洗漱间了。 刘老财也臭烘烘的,但看起来,他并没有受什么折磨。 陆铭这才微微安心,今天,正好是对方给的期限的第三天。 “千行,你,你接到我电话就来了吗?好快啊……我,我这辈子认识你,真他妈值了,值了啊!”刘老财抱着陆铭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陆铭无奈,但只能拍他肩膀,“好了,没事了!快起来!” 刘老财却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抱着陆铭的腿,越哭越大声。 第二十五章 争宠 囫囵吞枣一般吃着肉干,刘老财突然咳嗽起来,罗一忙递过去水壶,刘老财咕咚咕咚喝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罗一说谢谢。 肉干、压缩饼干和绿色军用水壶,都是罗一随身携带的,本来是那些雇佣兵的标配。 但按照联合矩阵的军事顾问提供给经贸团的安全建议,希望每个成员,随身都能携带一些肉干及盛满清水的水壶,如果万一遇到险境,可以多坚持几日等到救援。 但大多数经贸团成员都置若罔闻,对联合矩阵提供的装备不屑一顾。 当然,需要不需要的,联合矩阵的账单已经开出来了,这些装备和物资,价位也很高。 倒是罗一等,很听话,安全顾问的建议记在了心里。 “慢点吧……”陆铭看着刘老财将这些平素他会很嫌弃的硬邦邦肉干往嘴里囫囵着塞,肚里莫名好笑,现在不修仙了?这经历,对老哥你,也未必是坏事。 终于,刘老财长长吐出口气,哭丧着脸看着陆铭,“这几天,都是发臭发烂的狗食……” 陆铭点点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你可能要暂时在这里委屈几天,这里没有保释制度,但你放心,我会派个人在这里留守,任何人要见你,必须我在场,你的伙食他也会给你安排好。” 刘老财立时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好,好,千行,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啊!这里要砍脑袋的……” 陆铭点头:“先说说菲拉石油的人呢?这几天没找人帮你?你不是他们邀请来的吗?” 虽然菲拉石油的拉比*菲拉曾经给自己了一大笔政治献捐,但八特城这一带的油田开发筹划,应该是他二哥在负责,是以自己只是从官方渠道联系了菲拉石油在这边的办事处,可对方并不太热心,索性,也就不再和他们联系了,也隐隐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旁边罗一,拿出小册子开始记录。 提起菲拉石油,刘老财立时咬牙,“这群王八羔子,就是他们坑的我!” “我现在想想,他们一直就没好心思,哈杉的丈夫就是他们给我找的导游,还找了個骚娘们勾引我,那骚娘们也是有老公的……” “哈,哈杉是吧?不是哈杉勾引的你?”陆铭微微一怔,人家安排的勾引你你不要,最后自主的叫哈杉的? “哈杉……”刘老财轻轻叹口气,“哈杉挺好的……” “反正出了事,菲拉石油的人就消失不见了,但前天,他们来,说是如果我那份地契,将百分之九十的产权转给他们,他们就不但保证我的安全,在这个官司里帮我脱罪,和白鹿城的地权纠纷,他们也会帮我解决……还说,给我百分之十,那也会是天文数字了,预计一年能有两三百万收入,而且会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后每年收益只会越来越高。” “草他们妈的!我就算死,也不干!”刘老财咬牙。 陆铭点点头,净利润两三千万每年的话,那这个油田还真是宝贝疙瘩,菲拉石油现今的几处油田,最大的那个油田,应该都没这个规模,刘老财真是捡到宝了。 一年的利润,就能建个帝国大厦,当然,如果加上买帝国大厦那种位置地皮的钱,就要两年利润了。 也不怪菲拉石油的一些决策人,开始动歪脑筋,确实太诱人了,尤其是想到这家伙是白捡来的,还个人独占?谁不觉得眼红?怕是油田真完全归刘老财的话,菲拉石油最大的个人股东,从此都未必有刘老财净收入高,这不气死人? 但话又说回来,菲拉家族发家,不也是运气好?第一块油田同样机缘巧合,才使得其从最底层小贵族家庭,几十年发展,到现今掌控市值超十亿的超级公司,而且,还在急剧膨胀中。 现今,本来就是个变幻莫测的时代,卓越的冒险家们,还是有很大机会谱写新的传奇故事的。 而下一次冒险家们的盛宴,就要等到网络时代了。 只有社会形态急剧变化时,才会诞生抓住新时代脉搏的弄潮儿。 琢磨着,陆铭道:“这么说,哈杉的丈夫勒索你,怕是瞒着他的金主干的,要不然,你真要稀里糊涂的死这里了,要说,你还得感谢他。” “我谢他奶奶!”刘老财瞪起牛眼,“我要能活着出去,我搞死他!” 陆铭点点头:“跟我说说哈杉吧,说详细点,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 刘老财怔了怔,看看陆铭神色,小心翼翼说:“她,她挺可怜的,能不能……” 陆铭翻个白眼,“赶紧说,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别见谁舔谁好不好?” 刘老财不敢再说,委委屈屈的,眨巴着小眼睛,开始讲述。 …… “哥,你是想找什么人吧?”走在陆铭身边,妮可好奇的问。 说是陪妮可逛街,其实整个小城,根本就没有商铺。 土司们,便是小土司,要买东西,也是去百里外的大城。 至于八特城,唯一的小市场,是贫民们交换基本生活需求用的。 陆铭一行人,就走在这个小市场里。 都是各种破败不堪的草棚摊位,售卖些草鞋、鸡蛋鸭蛋、油盐、粗制布匹、还有宗教性质的一些小饰品等等,此外有一家铁匠铺,实际就是磨磨菜刀修理农具之类的。 大多也是以物易物,用谷麦作为货币。 农奴们没有任何生产资料,也就是饿不死,丰收年如果能富余些粮食,便在这里换些生活用品。 去年就是一个好年份,所以,这个每隔半月才开一次的小市场上,倒是很热闹。 虽然,逛的多,真正进行交易的少。 看有一个农妇卖了一篮子鸡蛋,换了点布,又给女儿换了个什么贝壳发卡,把那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乐的手舞足蹈。 妮可对一切都很新奇,是以,逛着这个破破烂烂市场,倒是觉得很好玩。 不过,看陆铭总向市场通往的一处土屋聚集区看,妮可这才好奇的问陆铭,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陆铭微微一笑:“也不是。” 那土屋聚集区,刘老财说的导游土狗和妻子哈杉就住在里面,算是自由平民区,比大部分农奴的生活条件要好一些。 既然已经确定是菲拉石油涉及到这个案子,原来一些想法就不能用了。 主动去找哈杉的话,就有被菲拉石油用来做文章的可能。 如果在这市场上无意间遇到,倒是可能和她聊几句,只要不涉及案情不违规就无妨。 听刘老财说,土狗和哈杉并没有按照当地习俗证婚,但同居十几年了,按照东海法律,算是事实婚姻。 龙翔陪在陆铭和妮可身旁,他现在有很大把握,感觉这就是妮可小姐,那位全帝国最具人气的超级巨星,可是,陆市长既然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也只能忍着心下的激动,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现今妮可小姐走在陆市长右侧,自己的位置则在陆市长左后方几步外,可好像,还是能闻到妮可小姐身上的淡淡香气,是那么的令人陶醉。 龙翔不太敢往妮可小姐身上打量,就算妮可小姐戴着墨镜和大大的帽子,但逼人丽色和那独特的气质,终究还是掩饰不住,本就不是普通人有自信平视的,更莫说,当确定是她后,这传奇一般的美艳巨星,更仿佛身上多了一层光环,让人不敢仰视。 走在后面,龙翔只敢偷偷瞥着承载这位超级明艳巨星纤细笔直双腿的那双漂亮无比的黑白帆布鞋,看着这双鞋子在黄土上一起一落,划出的弧线和踩出的脚印,也是那么的优美,那么的令人迷醉。 龙翔突然间,就有些呼吸急促,有种冲上去,亲吻那漂亮帆布鞋踩出的脚印的冲动。 就在这时,后方一阵乱糟糟,好像有人在驱赶人群。 龙翔回头看去微微一怔。 却见在一帮护卫簇拥下匆匆赶来的,却是鹰眼罗家族的家主——白旗议员鹰眼罗,五十多岁的老头,有名的老狐狸和鹰的结合体,残酷强硬而又狡猾。 八特城各家族没有姓氏,各家族的新家主继位后,便以家族名为名字。 此时,鹰眼罗等一行人,已经被两名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拦住。 双方语言不通,那鹰眼罗赔笑解释着什么,两名彪形大汉只是摇头,听不懂。 龙翔犹豫着,但见罗一到了陆铭身边,好像陆市长要她去和对方沟通。 龙翔这才一咬牙,快步走过去,陪笑道:“鹰眼罗叔父,您怎么来了?” 四大白旗家族里,经济罗家最富裕,而鹰眼罗家族,武力最盛,最喜欢从砂砾城黑市买二手土枪土炮的就是鹰眼罗家族。 平素,便是自己父亲对这鹰眼罗都极为忌惮,自己见他更是绕道走。 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破烂市场,但听他解释,好像是要和陆市长见面。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龙翔正盘算怎么令陆市长和他有误会才好,却见陆市长的翻译官要过来。 无奈下,只能自己去了,既然已经不能搅黄两人交流,也只能顺水推舟做人情。 但鹰眼罗族长亲自来到这小破市场,如果真就是要来见陆市长,那可就有点糟糕。 鹰眼罗家族,一向消息比其他家族会灵通一些。 也许这陆市长,比自己想的还重要? 自己父亲却一直没出面,本来是要自己去接陆市长一行去城里,父亲在家里都摆好了筵席。 但阴差阳错,陆市长一直忙自己的事,只能说晚上了。 可现在,鹰眼罗亲自来了,为了见陆市长竟然来到这他一辈子可能都没来过的脏臭市场。 这里面,肯定大有问题。 龙翔心里暗叫不妙,但脸上陪着笑,“鹰眼罗叔父,您来见陆市长?” 鹰眼罗斜瞥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时罗一走了过来,看罗一的衣饰,鹰眼罗显然马上判断出这是东方贵客的人,脸上立时有了笑容,“尊贵的小姐,请问,我能和市长大人说几句吗?拜托您了!小的,是这里的白旗议员,叫鹰眼罗。” 龙翔一个跟头差点没摔这儿,鹰眼罗叔父?!您以凶狠著名啊,现在这是干什么? 说心里话,龙翔对罗一和罗二两个西域娇俏美女,却穿奇装异服成了异族玩物,心里是很不屑的,就算是被硬抓去的女呶,为什么不自杀?就算不自杀吧,为什么穿这种衣服?分明就是已经被那些荒诞的歪理邪说毒害,背叛了自己族人的传统。 只是,龙翔心里鄙夷,脸上不表露出来。 可却不想,会看到眼前鹰眼罗讨好这种女二鬼子的一幕。 鹰眼罗家族,可一直是最传统的家族,对这些大逆不道的叛徒,是最痛恨的,但现在,您这是做什么呢?鹰眼罗叔父? 龙翔目瞪口呆之余,心里,更是隐隐感觉到,要糟,只是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龙翔就见,罗一回去,在陆市长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陆市长做个手势,这边的两名彪形大汉闪到了一旁。 龙翔心里又是一沉,感觉,自己家族,可能本来占了先机的什么大事件,怕是反而走错了一步棋,现今要满盘皆输。 …… 卖油翁来得早,占了个最好的草棚,现今被鹰眼罗给了几文赏钱,卖油翁千恩万谢让出了草棚。 鹰眼罗的人又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上了本地特色的奶酪凉茶。 本来鹰眼罗极为殷切的邀请陆铭去家里做客,但见陆铭确实没什么兴趣,这才就在市场里,搞出了这么个临时的茶棚。 鹰眼罗的人找来的茶杯茶壶明显都是新的,又用开水烫了,茶具还算干净。 “味道怎么样?”陆铭笑着问妮可。 “酸酸的,带点咸和一点点苦,挺不错的!”妮可抿了口,点头称赞。 满心期待的鹰眼罗立时松口气,笑道:“小姐不嫌弃就好。” 他拍拍手,旁边有个一直捧着红色锦盒的随从,此时走上两步,将锦盒放桌上。 鹰眼罗将锦盒掀开,推到陆铭面前,笑道:“大人能从极东繁华之地来此穷乡僻壤,更有济民之心,如此高义,真是令我等惶恐感激,更是本地数万民氓之福,左思右想,小人不知该如何回应大人拳拳之心,这里本地特产之物,送大人做个念想,聊表小人寸心。” 罗一在旁翻译出来的语句令陆铭直翻白眼,这家伙这么有文化吗?乱弹琴。 不过,这几个罗系侍女,平时只是背景板,好像确实很爱看中洲古文,却不想,有点才女的意思了。 又看向木匣中,不由微微一怔,匣中是一块菱形小小碧绿宝石,本来这种成色的绿宝石,虽然珍贵,但比起东海贵妇们戴的名贵项链里那动辄价值数千甚至上万的宝石大小,还差了许多,可若仔细看,却见绿宝石中,隐隐好似有仙女正翩翩起舞,从科学角度,里面是杂质了,但真的太惟妙惟肖了,使得这颗绿宝石,越发璀璨炫丽。 坐在一旁正默默想事情的龙翔,看到盒子里的绿宝石,更是大吃一惊。 传闻鹰眼罗家有传家宝,是一颗月亮女神禁锢在里面的宝石,但只是听说,从未见过,看来,就是这颗宝石了。 就这样拿出来献宝?而且,轻描淡写的仅仅一句“本地特产”? 这陆市长,到底来做什么的? 龙翔心下一片冰凉,完了,稀里糊涂,都不知道什么事,眼看就要被截胡,怕自己要被父亲打死了。 陆铭也看着这绿宝石,随之微微一笑,将木匣推了回去,“可惜啊,我家里几位姨太太,这又有我的亲妹,这么个宝贝,我给了谁,都会有人说莪偏心,所以,还是算了吧。” 从罗一翻译,这鹰眼罗说自己什么“有济民之心”,他说的肯定不是这种词汇,但大概意思差不多。 所以,明显这眼神好似鹰隼的老头,消息灵通,多少知道了自己一行来此,会做一些帮扶项目,而通常这些项目,有低息贷款,也会有无偿拨款。 他这是第一时间,来预定蛋糕,这宝石他轻描淡写说就是“特产”,不过是精通话术,更知道如何将贿赂的礼物顺利送出去。 这宝石一看就是传家宝之类级别,他肯拿出来,那么,从那些项目中,就会要求得到的更多,怕不赚个十倍,他都会觉得血亏。 虽说项目给谁做都是做,可只要进行幕后交易的,烂掉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来这里,说真话,自己除了救助刘老财,也确实想顺便从这里鼓捣点收益,也算没白来一趟。 但自己眼里的“收益”,可不是这丁点小恩小惠,更不是来进一步压榨那些本就悲惨的农奴的。 所以,根本不用考虑,这东西自己也不会收。 而且,这颗绿宝石,最多也就价值万元,就是确实比较珍稀,送给女孩子的话,会有百倍效果。 但也就是对庸脂俗粉了,看妮可,就根本没太在意,而是转头好奇打量那些远远避开的行人。 那边,鹰眼罗见陆铭将木匣推回来,明显怔了怔。 陆铭笑道:“我们这个团啊,其实我是副团长,正式公函在团长手里,本来,是想他们大部到了,一起和城主会晤时,才会谈到这些事务,但看来鹰眼罗先生多多少少听了个音,这样吧,龙翔,你也一起听听。” 龙翔立时打起精神,往前倾了倾身子。 鹰眼罗有些不甘心,本来绝密消息,结果,要被这小子听去,微微蹙眉,但也无可奈何。 陆铭道:“是,我们来此,也不仅仅是有投资人想在这里看看资源之类的,我们还决定,对本地进行一些帮扶,算是我们东海友善同盟计划的延伸,看看你们这里医疗啊,办学教育啊,我们能帮的,会进行立项拨款,当然,不仅仅是八特城啊,这一带十几个城邦,都在我们帮扶计划中,最终花落谁家,用你们来说,哪个城邦得到的帮助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亦或得不到我们的帮助,都要看我们的综合评估。” “但有一点,我在直升机上也看了,要修从这一带到砂砾城的铁路,我看八特城确实比较适合作为起点,而且,其实来之前,我也看过菲拉石油相关专家对这一带修路的评估,菲拉石油也有从这一带修铁路去砂砾城的计划,我们会和菲拉石油沟通,希望能达成合作,至于铁路运营权和投资股份等等,这些谈判后再说,也不涉及你们。但大体上,我觉得,这个项目肯定会实施,到时候,八特城会有什么变化,你们现在提前心里有个数,至于该项目,肯定也能惠及你们,会有一些小项目需要你们做,具体的,还是要看。” “我们这次来啊,无偿援助的项目,准备提供五十万资金,还有宝银银行的低息贷款项目,具体会提供多少贷款,都要看你们申请的项目评估。” 琢磨着,陆铭道:“大体就是这些了。” 鹰眼罗和龙翔,听得眼睛都是越来越亮。 龙翔心更是怦怦乱跳,自己真是个傻子,看鹰眼罗是怎么做的,自己要想接父亲的班,还差的太远呢。 但这陆市长,喜好什么呢? 鹰眼罗家那般珍贵的传家宝,他都眼睛不眨一下,其实想想也是,这才丁点年纪,就是东海下辖市镇的副市长了,那得是什么豪族?会是钱财能打动的吗? 女人?就更算了吧,就和他同行的这位,用绝代佳人之类形容都完全不足以描述她的份量,这位传奇超级明星,可以说是划时代的一种符号象征,帝国东西南北,五大邦联,如果说大多数民众有什么共同爱好的话,怕就是欣赏她出演的影片了,不管男女,都爱她到发狂,只是,那种爱,意味不同。 全西域美女加一起,也比不上她的脚趾甲啊。 而陆市长,好像和她相处,反而是较强势的一方,他说的话,她很听从的样子。 那陆市长,得是什么人物? 唉,自己早该想到的,但她在左近,甚至,和她呼吸了同一片空气,自己哪里还会有脑子? 不过,她戴口罩了,离得又远,自己怕,没能呼吸到她吐出来的二氧化碳吧? 龙翔又一呆,就想给自己个耳光。 罢了罢了,千万别胡思乱想了,要回去好好思量思量了,什么,才能打动这位神秘的陆市长? 第二十六章 荒谬提议 月凉如水,洒下的光辉令户外极为明亮,纤毫毕现。 土堡草坡上,几名粗壮汉子正在红通通碳炉上烤一种鸟蛋,本地人叫火鸟蛋,比鸡蛋略小一些,很是鲜美可口。 几步外小圆桌旁,陆铭拿着一副类似扑克牌的纸牌,正给妮可变魔术,不时引得妮可小小惊呼。 龙翔和鹰眼罗的晚宴邀请都婉拒了,回来了龙翔家族提供的这处土堡。 旁侧,罗一和罗二拿着纸扇,为他两个驱赶蚊虫。 陆铭突然转头问罗一,“你在这边的亲眷,能找得到吗?有名有姓吗?哦,这里人都没姓氏,那名字有吗?有什么方向没?” 罗一却身子猛地僵住,就好像突然被电击了一般,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好像突然就忘了中洲语怎么说,吐出几个字节,应该是她的母语,又俏脸煞白,叽里咕噜话戛然而止。 实在是主人从来没和她聊过天,就算和她说话,也是吩咐她做事,也往往是简单几个字,她就知道主人想做什么。 却是第一次,主人和她说这许多,还是问她的私事。 一时脑子嗡嗡的,全忘了中洲语该怎么说了。 陆铭无奈,对妮可道:“这些回头你和她聊聊吧,大老远来一趟,如果想见见亲眷,就帮帮她。” 这时,从草坡下跑上来一名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穿着深色迷彩,脸型方方正正很憨厚的那种,正是老鲶。 老鲶虽然沉默寡言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学驾驶直升机却很快,他现在,是联合矩阵的空勤队的队长,当然,直升机平素是不用他驾驶的,而且,所谓脑子不太灵光,也只是平时处理事,在军事领域,他却是个天才,只是,现在所谓空勤大队,就是这三架直升机和几十名航空武装人员而已。 “主公,哨兵报告,鹰眼罗和波波罗都到了庄园外三里处。”老鲶到了近前微微躬身。 四面都是三里外布防,哨兵和此间用步讲机联系。 至于“主公”这个称呼,是原汁原味的华夏发音,陆铭给他们创造的词,书写用中洲语大体就是“尊敬的领袖”之类的意思。 大头、石头、老鲶等一众联合矩阵高层,用这个词称呼陆铭。 在联合矩阵公司成立后,是大头最早开始称呼陆铭“少爷”,觉得“老板”、“老板”的太生分,也表达不出那种心里的尊重,还不如福墨思一口一个少爷呢。 陆铭就给他们创造了“主公”这个称呼。 听老鲶的话,陆铭一笑:“这俩,时间赶一起了啊?嗯,等他们来吧。” …… 十几分钟后,两帮人出现在草坡下,波波罗和鹰眼罗服饰很醒目,都是白色袍子。 波波罗和鹰眼罗年纪差不多,但很有些肥胖,一笑起来小眼睛都看不到。 随从们大多留在了只带了几名亲信随从,来草坡上和陆铭相见。 “哥,你们聊的东西没意思,我上去玩会了,你想来我房间的话,我给你留着门!”妮可红唇凑到陆铭耳边低声说。 陆铭瞪了她一眼,妮可和罗二吩咐几句,咯咯一笑,起身而去,留下呆呆看着她脚印的龙翔魂游物外。 鹰眼罗先介绍了他身旁的艳美女子。 听罗一翻译,女子名字的意思是红红的桃花,罗一翻译为红桃,发音帕帕芽,是鹰眼罗三位妻子之一。 按照八特城习俗,贵族男子可娶三名妻子,并没有高低贵贱,地位完全相同。 这帕帕芽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鹰眼罗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说是早看中了她,一直苦等,直到有位妻子去世后,马上娶的她,现今成婚三年了,而他的家族事务,都是帕帕芽在打理,很能干,比全八特城的男儿都有本事。 帕帕芽矜持的对陆铭微笑,她穿着本地贵妇传统服饰,华丽的玫瑰红金丝纱罗长裙,将全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偏偏纱幔布料,又隐隐约约显露出其曼妙身材。 乌黑如云的长发被金光闪闪的头帕遮住,黑纱遮面,露出俏丽雪白瓜子脸,深邃迷人棕色眼眸,高高的鼻梁上有小巧金色鼻钉,额头垂下十字架形的漂亮饰品,充满异域的迷人风情。 只是,因为妮可刚刚离开,丽色仿佛犹在,便是这帕帕芽如何美艳,好似也被掩映了下去而黯然失色,给人一种很普通美女的感觉。 “陆市长,和您分开后,我去了东门治安所,还和经济罗通了电话,因为帕帕芽说,这事儿,应该是您最关心的。” 鹰眼罗说着话,帕帕芽也对陆铭礼貌的微笑。 陆铭看了帕帕芽一眼,心说这女人心思可以。 “但是,陆市长您可能也知道了,这件事原来是石油公司方面的雇员是受害人,所以……” 陆铭点点头,笑道:“是,我已经要求他们尽快开庭,不然就放人,没理由长期羁押我北关的市民。” 鹰眼罗叹口气:“帮不上陆市长的忙,很惭愧,但我已经和经济罗说了,那位刘先生是我过命的朋友,石油公司咱管不了,但如果你经济罗家敢对他不利,那就是我的死敌!” “谢谢你了!”陆铭微微拱手。 罗一在旁快速翻译着。 波波罗坐在旁侧并不插言,这时微微一笑,“老鹰,你说完了?看来老鹰你也算尽心尽力了。” 隐隐的意思,你就帮陆市长办这点事啊?还没办成。 鹰眼罗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那你先说!我让你,毕竟,市长大人算是你的客人。” 波波罗看向陆铭,“陆市长,小的姑母,也是我波波罗家族的老祖,我家族最尊贵的女人,愿意在大人驻跸此处时陪伴大人……”前面声音说的很小,很快,也很含糊。 而且毕竟八特方言和罗一母语发音很有区别,罗一一时没听清。 “这是她的嫁妆,我族最尊贵之人出嫁,奈何我家族实力微薄,是以,嫁妆要令大人见笑了。”声音大了。 罗一无奈,只能从这里开始翻译。 波波罗已经拍拍手,身后家奴送上大红礼单和厚厚一摞契约。 波波罗指着土堡画圈,“卧龙堡附近,三千亩都是上好良田,又有两千多亩中田,又往南,还有五千亩中田和下田,一共田一万一千四十六亩三分,卧龙堡户一百一十二户,口七百三十六口,加之其余田地上村社,共户一百五十四户,口一千零二十三口,全是我家族嫁妆,这是礼单和地契、田契和丁契,请市长大人查收。”. 陆铭听这意思,好像是波波罗家要将谁嫁给自己,然后嫁妆有一万多亩土地,一千多点农奴。 又奇怪,问罗一,“这处土堡叫卧龙堡?” 罗一小声说:“是八特习俗里一种神物在此盘踞,所以奴婢翻译成了卧龙堡。” 陆铭心里一动,这兆头不错,“嗯,名字好,你翻译的也好。” 那边鹰眼罗和帕帕芽夫人早就目瞪口呆,此时鹰眼罗更按捺不住,大声道:“肥波,你没搞错吧?你们家里那老姑婆,快五十了吧?要嫁给陆市长,你们疯了吗?” 龙翔立时面色陡变,猛地站起,怒道:“你竟敢侮辱我家老祖?我老祖当年在三龙神面前发弘誓大愿,为我家族兴盛,一生未嫁,是我族共仰之菩萨,你敢如此说?!” 波波罗家众家奴,也齐齐对鹰眼罗怒目而瞪,摩拳擦掌,就要火拼的样子。 便是一直笑眯眯的波波罗,眼里也要喷火,死死盯着鹰眼罗。 鹰眼罗也知道情急下说错话了,很容易引起两族不死不休的争斗,站起身,微微抚胸,“是我说错话了,向波波罗家致歉,向龙女姑婆致歉!” 那边,陆铭听着罗一翻译,早就瞠目结舌。 要将一个快五十的老姑婆嫁给自己?这怎么想的? 一辈子都没嫁过人,那脾气得多怪异? 而且,波波罗的姑姑,比波波罗岁数小一些自己能理解,但肯定也小不了太多,波波罗怕也得过六十岁了,他这姑母,就算真说的那样没到五十,也得四十八九的样子。 何况,总不出来见人的人,通常会被人觉得岁数小一些。 自己前世回老家,因为总不回去,所以,老家许多人以为自己堂弟,是自己的堂兄呢,总以为自己还很小。 从这个角度,那位老祖,过五十也不是没可能。 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五十出头的女人,都有可能有自己这么大的孙子的,是的,是孙子而不是儿子。 那边波波罗见鹰眼罗道歉,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对陆铭陪笑道:“市长大人,我那姑母实庚四十有五,但,虽然我不该评论,可我祖母神仙一样的人,整日斋戒,是以很清素,看起来并没那么年长……”咳嗽一声,“我家老祖一生不嫁,现今为市长大人甘愿破戒,也是我阖族之幸……” 唠唠叨叨说着,罗一在旁翻译。 隐隐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他家老祖多么尊贵,将族中地位比他还高的老祖嫁给自己,他们是多么的有诚意,是多么的尊敬自己。 陆铭揉着鼻子,卧龙湾这个好兆头,万亩田地,千名农奴,怕四分之一个波波罗家族的财产都要送给自己。 从此自己在此间,有了处实打实的据点。 这一切,令人很是动心。 不过,联姻就算了,还是看看,怎么买下来? 说起来,对本地习俗来说,这也不算太荒谬,联姻首先就是看对方出的是什么身份的联姻对象。 现今波波罗家族,自然是最大诚意了,尤其是,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在这种联姻关系中,会看重什么女色。 毕竟身份地位越高,越会明白,联姻到底意味着什么。 ------题外话------ 谢谢投票的各位朋友,感谢! 第二十七章 继续卷 陆铭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将联姻变为“买”,价钱倒不是问题,这边土地、人口等等,用帝国币计算价值很便宜,只是平素这里的土司,根本就不可能卖。 而且,拒绝联姻又花钱买“嫁妆”?只怕对波波罗家族是个很大的侮辱,毕竟联姻对象,对方把老祖都搬出来献祭了,诚意拳拳,自己拒绝的话,对方怕都难以接受,更别说化联姻为买卖了。 要怎么措辞呢,还是今天先缓缓,过几天再说? 正琢磨,突然,那边鹰眼罗勉强一笑,“市长大人,我家族虽然没有那许多地,但小人在此间有一处鱼产丰富的湖泊,大人也该知道,到了旱季,我八特城一带,水源稀缺,八特城私有湖泊仅有一处,便是我这湖泊,此外,南部公湖虽比我的湖大,却是十几个城邦共有。” “此间鱼虾有多么宝贵,大人自也知道。” “现在,我愿意将我那湖泊及湖泊水村的四十七户共三百六十多口渔民作为帕帕芽的嫁妆,和帕帕芽一起,送给大人!” 坐他身旁,本来正矜持端庄而又保持礼貌微笑的帕帕芽,惊呼一声,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看向鹰眼罗。 鹰眼罗目光避开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嘴角在微微搐动,眼里,隐隐的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毫无疑问,他是一只狠厉的秃鹫,就算再心爱的女人,和家族未来及权势比起来,也根本不值一提。 陆铭已经没语言了,一个送老祖,一个送老婆,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说西域诸邦确实礼义廉耻少一些,习俗比较野蛮,和东方完全不同,甚至土司家庭,父亲死掉的话,继承人会继承不是生母的其他两位母亲为妻子也是习俗之一,且继承的父亲妻子,并不计入三位妻子的数目内。 其他荒唐的习俗也很多。 可尽管如此,现今情形,应该也是极为罕见了。 “大人,帕帕芽便留在这里,我这就去为她筹备嫁妆,今晚当再送过来。”鹰眼罗起身就要走。 那边波波罗和龙翔同样很吃惊的看着鹰眼罗,毕竟,鹰眼罗对帕帕芽有多宠爱附近十几个城邦都当做轶事。 帕帕芽是附近十几个城邦最美的美女,艳名在少女时代就传遍四里八乡。 而鹰眼罗还有三位妻子时,为了不让她嫁出去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和附近最强大的白鹿城城主之子竞争,最终抱得美人归。 也有传说,鹰眼罗担心时间拖得太长,会使得帕帕芽被父亲嫁出去,毕竟这边女子十一二岁成婚都是常态,帕帕芽的父亲虽然得他承诺,拖了几年,但到了帕帕芽十六岁时,鹰眼罗终于还是担心夜长梦多,是以害死了自己其中一位没有子嗣的妻子,然后迅速将帕帕芽娶回了家。 不过,这些只是传闻,也不能全当真。 反正,远近闻名的是,鹰眼罗有多宠爱这个妻子,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帕帕芽也极为能干,很快就帮鹰眼罗处理大部分家族事务,外间和鹰眼罗打交道,甚至感觉,很多事务,和鹰眼罗沟通,还不如去和帕帕芽的沟通效果更好。 而现在,鹰眼罗却要将她拱手送人? 妻子虽然说也是财物,但莫说极为心爱的妻子,就算厌烦了的妻子,那被别人占据,也是奇耻大辱了。 波波罗和龙翔父子两个,震惊的看着拔腿要去准备“嫁妆”的鹰眼罗。惊讶之后,波波罗的眼神,变得有一丝佩服,更有一丝忌惮,龙翔眼里却满是鄙夷了。 “鹰眼罗先生,等等!”陆铭也回过神,无奈摆摆手,说:“这样吧,咱们先不谈这些,你们先都跟我说说,对我们的扶持项目,有什么希翼呢?或者,你们准备了什么项目,希望得到我们的扶持呢?”M.. 波波罗却是微微一笑:“市长大人,我此次来只是希望和大人订下姻亲之盟,和大人的公事,并无任何干系。” 陆铭点点头,看龙翔,本来还有点轻视波波罗家族,现在看,只是龙翔道行不够,不及其父的十一。 鹰眼罗也笑道:“肥波说的,也正是小的的心声。”他甚至将座位往波波罗身边拉了拉,和帕帕芽保持了距离。 帕帕芽只是痴痴看着他,美眸全是清泪,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鹰眼罗一人。 “那好,联姻的事情呢,我……” 陆铭话刚说到半截,却听清脆稚嫩的笑声,“联姻的事情,我替我哥全答应你们了!” 妮可一下跳到了陆铭身后,对罗一道:“还不翻译给他们听?” 陆铭早注意到了妮可很好奇的下楼过来,跟罗二低语着什么,自是听到这边很热闹,前来八卦。 然后,好像她笑的前仰后合的。 令人极为郁闷。 却不想,她会突然跑过来插嘴。 听她言语,陆铭一怔后蹙眉,转头想对罗一说不要翻译出去。 却不想,妮可已经趴在他身后,一只手搂着他脖子,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轻笑对罗一道:“翻译吧,我做主了,就说我哥答应了。” 柔软而又弹力惊人的那汹涌高耸紧贴着,陆铭后背立时酥麻一片,一时呆住,更被香软滑腻的雪白小手捂住嘴巴,一直竟不敢张嘴,怕变成噙住这长长璀璨美甲娇艳欲滴的雪白纤手,变成自己轻薄这调皮的妹妹一样。 耳边,又传来香湿气息,妮可娇嫩声音:“哥,她们多可怜啊,帮帮她们吧……” 陆铭便觉身子酥了一半,再做不得声。 罗一见状,显然主人也奈何不得妮可小姐,不敢再拖,“市长说,他愿意和你两家联姻。” “太好了!那天色已晚,不打扰市长大人休息了!” 波波罗首先起身,都是老人精,有点能看明白应该是那戴金色眼镜和口罩,看不到面目也知道是极品绝色的调皮大美女在促成此事,怕不是陆市长本意,那就赶紧走,事情就算定了,明天再来反悔,那可就不行了,我老祖都知道了,难道想我老祖羞愤自尽吗? 鹰眼罗也起身抚胸微微躬身,“市长大人,我也告辞了!” 帕帕芽只是含泪看着他,直到鹰眼罗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草坡下,帕帕芽本来还努力保持优雅笑容的雪白俏脸,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很绝望。 …… 卧龙堡三层的卧室里,陆铭蹙眉看着敲门进来的妮可。 妮可吐吐舌头,“哥,我把她安置好了,你今晚想过去吗?我看她不会有丝毫意见的。” “你就是想我家无宁日对吧?”陆铭好气又好笑。 妮可摇摇头,很认真的说:“哥,我真的觉得她们太可怜了,你收留一下,将来她们想走就走呗,对你也没什么坏处,而且,在这边,我以后想来旅游,暂时还有个落脚点了。” 陆铭摆摆手:“你惹出来的事情,最好帮我解决了,” 妮可轻笑:“哥,你确定今晚不过去的话,那我叫了罗一、罗二,和帕帕芽去聊天了啊?” “随便你,最好问问,怎么能不损害鹰眼罗和她关系的情况下,能送她回去,鱼塘湖泊和那些渔户我可以收下。” “好。”妮可点头,一溜烟没了人影。 …… 土堡三层,轻风习习,夜里睡得很是舒服。 就是木板床硬了点,不管垫多少卧絮,和东海的软软大床躺着感觉还是不同。 但这种硬床,倒是很解乏。 六点钟,陆铭睁开了眼睛,西域天亮晚,现在外间漆黑一片。 起床后,坐在书桌前,翻看起厚厚卷宗,主要是本地的法律和习俗。 老刘的案子,看来只能上庭解决。 八特城邦本身,应该不会想控告刘老财,但“受害者”是可以请律师私人提起诉讼的。 菲拉石油这边的决策层,想介入到哪一步呢? 特别是,消息已经泄露,刘老财的朋友已经来到了八特城。 他们还会继续下去吗? 自己的身份,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因为菲拉石油在北关并没有什么直接业务,其遍布北关的加油站,不过是东海分公司对整个大都会区的布局,北关自身对此没什么话语权。 当然,吹毛求疵非关了对方在北关的加油站也不是不行,但没什么意义。 这点业务,对菲拉石油来说微乎其微。 现今帝国几大石油公司,竞争虽然很激烈,但多少是那种共同垄断,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厮杀。 而且,菲拉石油筹划开采八特城西部油田的决策层,和东海供油部门怕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菲拉石油正是继承人们激烈竞争的时期,说不定,这些部门本来就在内卷都说不定。 所以,自己的身份,对目前局面的改变影响不大,最多对方想继续的话,会更加的重视起来。 “来杯咖啡提提神。”陆铭对外喊了声。 外间,罗一和罗二是轮流值班的,只是,她们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早起床。 出了东海后,一路火车上,自己通常会看书很晚,八九点钟才会起床,到了这边,会更晚。 因为西域这边,现今2月份,帝国标准时间的八点钟,还漆黑一片呢。 陆铭又继续埋头看书,桌旁,一杯香浓咖啡放好,陆铭点点头,“谢谢。” “老爷,我第一,泡,您看,可以,吗?……”很生硬的中洲口音,声音软绵绵的,很难描述的一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种邻家奶奶那种对小孩子的感觉,哪怕对方称呼自己“老爷”。 正要继续翻看书卷的陆铭一呆,愕然转头看去,却见身旁站着一条白色身影,仔细看去,却是一位头发银白的美妇,穿着雪白薄薄布料长裙,这种布料,其实就是前世所说的的确良,也是帝国东部地区对西域地带倾销的主要化纤布料之一,但在八特城一带来说,能穿这种崭新的确良布长裙的,必然是贵族家庭了。 这白裙美妇身段看起来很轻盈,生得也美,但隐隐约约,双眸蕴含着年轻人根本不可能具有的智慧,是那种六十岁左右老人才有的智慧,是岁月沉淀的一种特质。 “老爷,我,三金婆,含,含义,龙女……” 陆铭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怔了怔,“这,这就来了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觉得无比尴尬。 突然,又忙站起身。 毕竟,在公交车上,自己可能都该让座的。 这眼神里的智慧?哪是什么四十五?分明是六十五。 “我,影响,老爷,了?” “啊,没有没有……”陆铭连连摆手,突然有些好奇,“您会说中洲话?” “太闲,中洲,西洋,东瀛,南洋,我,都,一点点。” “龙翔孙儿的中洲,也是,我……” 大百科全书?陆铭心下苦笑,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遇到过五大邦联语言都学习的。 “我,启,启蒙……,他,兴趣大,比我好……”她又有些费力的补充。 她生平和中洲人交流的机会想来极少极少,只是从书本和收音机上学的,听得比较好,应该是收音机的中洲语频道和西洋文频道最多,她常听。 陆铭咳嗽一声,“您,您……”一时又问不出口。 “奴,四十五,头发,不知道,白。”这三金婆虽然说中洲语费劲,但显然是有大智慧,因为陆铭目光从她银发上飘过好几次,所以知道陆铭想问什么。 哦……陆铭琢磨着,听波波罗说,他这姑母从小就吃什么斋戒,虽说和东方吃素应该不是一回事,但选择性食物,应该是缺微量元素吧,但她这却又是很有光泽的银色,不是那种苍老干枯的白发,倒是很神奇。 “老爷,不,打扰,您……”三金婆说完,微微屈膝告退。 陆铭手足无措,差点也跟着屈膝。 其实要说,这三金婆年纪也不是很大,到了后世这个年纪才结婚的也有不少。 而且,就比克莉丝汀法官年长十岁左右。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她是饱经沧桑的智慧老人那种,是自己奶奶辈。 可能,一辈子不结婚的老姑婆,真的不一样吧。 更莫说,八特城这种奴隶社会大家族什么从小就发大誓的女子了。 突然,想给克莉丝汀打个电话,心态有点支棱起来了,有个比你年长十岁的姨太太了,你还跟我狂不狂?天天摆长辈架子给谁看呢? 随之苦笑,自己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 从昨天到现在,经历的怪事,对自己情绪冲击也很大啊。 这电话要打过去,等回去东海,克莉丝汀不关自己一个月小黑屋都算自己前世积德。 至于三金婆,还是得想办法,怎么才圆满解决。 正琢磨间,门被轻轻敲响。 罗一拿进来一张纸笺,怯怯说:“三金姨太太让奴婢交给老爷的……”她也不知道,送还是不送好。 陆铭伸手,却见密密麻麻娟秀小字,这中洲字写的,比她吐字好太多了。 用词很恭谨,就是,很怪异,堆垒辞藻有点过分,开头竟然是“至高无上奴永远誓死效忠无限服从的尊贵老爷”。 然后,大体就是很小心措辞问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别的安排。 如果没有,她有“惶恐无比的不情之请,磕一万个头向老爷诚惶诚恐的陈词”。 建议就是,今天白天,就将自己和她以及帕帕芽的简单仪式办了,并向城主发出告知,如此,确定了名分以及尊贵的老爷在此的土地及人口,从此,“比天还高的老爷”,才开始伸出了“笼罩八特城天空的巨大的尊贵的手。” 看到这儿,陆铭忍俊不禁,心说你以为你很睿智啊,但还是把我看得太小了,八特城改成西域还差不多。 姻,东海法律并不承认,所以,对“无限尊贵的老爷”并没有任何影响,只是老爷以后偶尔来西部,有了这个家而已。 她第二个建议,就是建议“智慧堪比三龙神的巨人老爷”,明天能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公湖捕鱼赛”,只需要旁观,但从此,老爷也会被八特城的所有人看做自己人。 最后,就是各种道歉,为自己敢写这封信道歉,落款则是“永远听从您伟岸身躯从九霄降下的雷霆之音的卑微小妾——三金”。 看着这封信,陆铭挠头,开始好笑,继而突然不寒而栗。 这老姑婆,很有点可怕啊。 不行不行,还是想办法送走的好。 虽然,隐隐感觉,如果她真心帮助自己,对自己在西域博取收益会有很大的助益。 但如果她还是一门心思为了波波罗家族,那很有可能,吃的自己在这边的东西骨头都不剩。 毕竟,自己一年能来西域个一两次,逗留个十天半月就不错了。 当然,如果她真的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有什么样的牌,以她的智慧,她肯定选择双赢。 外间,罗一又轻轻敲门,“老爷,经贸团的人到了八特城。” 陆铭答应一声,突然好笑,如果自己今天真举行典礼娶两个姨太太,夏洛克,会不会想打死自己? 第194章 是非黑白 第194章 是非黑白 重权罗城主却是很年轻,刚刚继位不久,三十多岁的样子。 城主官邸是气势恢宏的石头建筑群,和八特城内那些草屋、土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便是八特城水源极为珍贵,但花园之中,喷泉洒出的水幕却足足有半人高。 在石桌之旁,重权罗以及夏洛克、陆铭以及经贸团几人,吃着珍稀瓜果,随意的闲聊着。 经贸团有几名土人翻译,是在砂砾城雇佣的,现今跟着两位团长来见城主的,是一名最出色的。 可尽管如此,重权罗对东海很感兴趣,聊天的内容也天南海北,涉及很多生僻词汇,有时候,不免就难为了那土人翻译。 夏洛克几次要将话题引回正轨。 重权罗这才慵懒的打开公文袋,取出公函来看,眼神却猛地一凝。 便在这时,一名卫兵匆匆进来,在重权罗面前单膝跪倒,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 重权罗对陆铭一笑:“陆市长,外间你的下人来了,说急事,一定要现在见到你。” 陆铭笑笑:“好。” 好多事呢,在这没咸没淡坐了快两个小时了,本来就安排人差不多的时间来,给自己脱身的机会。 这许多人聊公事,也聊不到什么实质性内容。 看了温凉玉一眼,见温凉玉微微颔首,陆铭起身向外走去。 …… 外间几辆马车,陆铭上了其中一辆。 虽说联合矩阵带有一辆敞篷越野吉普,跑这边的路况没任何问题。 自己也可以和乘坐直升机一样,征用这辆吉普,和夏洛克的借口就是自己付钱租用。 但汽油金贵,还是要省着用,不然最近的可以买到用桶计数汽油的地方,还得两百多里外的城邦。 要充足供应的话,更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砂砾城了。 所以,在此间,还是老老实实马车为王。 不过,进马车,陆铭微微一怔。 马车里,除了安排好来报信的罗一,还有一名女子,传统本地服饰,极为艳美的帕帕芽。 她不敢看自己,眼角好像兀自有泪痕,低声,小声翼翼的说着什么。 罗一在旁翻译,“老爷,帕帕芽夫人说,鹰眼罗给她送来一封密信……”顿了下,罗一说:“那封信,老鲶队长先叫我看了,但这消息,信里嘱咐一定要帕帕芽夫人亲口告诉您。” 陆铭点头。 罗一就继续翻译,“信里说,有一位叫做理查德*汉森的大律师,今天一早到了尼古罗城,好像是菲拉石油公司的人接的站,鹰眼罗先生认为,可能和老爷您有关系。” 听到理查德*汉森的名字,陆铭眼皮微微一跳。 这位今年夏天很可能会成为八段高等大律师,成为法律界传奇的巨人,又成了自己要面对的对手吗? 在东海,小雷诺一案,曾经和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锋,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技术性的击败了他。 只是,他用抨击东海法制的演说,结束了那场不怎么光彩的旅程而已。 自己也曾经期待过,有一天,可以在完全公平的条件下,和他再交一次手。 他,同样有这样的想法吧? 而菲拉石油在此间的决策者,万里迢迢从帝都将他请来,自然是花了血本。 同样,他肯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谈不上有法律的未开化之地打官司。 除了钱,最重要的是,因为要对垒的主角,是自己了。 自己和他,都没想过,这一天会这样快的到来吧? 也不错,在这八特城,自己和他,都谈不上是主场,而且,要用本地的法律,打一场可能很蹩脚的官司,想来会很有趣。 但有趣归有趣,如果自己输了呢? 如果对手是他,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陆铭心里微微一沉,那么,老刘就危险了。 因为自己和他,都是盲人摸象,短时间内,要研究透本地从古至今的法令,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条款和打压对方的条款。 跟开盲盒可能差不多,但理查德毕竟有着这个世界几十年的丰富法律经验,以前也在西域城邦打过官司。 更别说,他有着一个极大的律师行支持,这个律师行里精英律师的西域官司经验,都可以转化为对他的帮助。 跟自己比,他有着先天的优势。 而且,他还是诉讼方。 和在东海不一样的是,自己和他的角色颠倒。 上一次自己是检控方,他是被告一方。 这一次,他类似检方,自己则是被告代理。 更重要的是,从案情来说,对自己一方也极为不利。 听刘老财说,他确实和那哈杉发生了关系,而且,确实是有半强迫的意味。 这些,刘老财扭扭捏捏,被自己逼问出来的,他也知道,如果和自己还不说真话,那就死定了。 刘老财说,哈杉并不漂亮,三十多岁的妇人,生活在底层,皮肤也有点粗糙。 但温柔善良,勤劳朴实,刘老财说,活了一辈子,就从没见过这样好的女人。 哈杉经常被丈夫家暴,但却根本不懂反抗。 对刘老财这个客人,哈杉也是听丈夫的话,每天小心翼翼的服侍。 看着她,刘老财心里总是很心疼。 偷偷送过她礼物,哈杉什么都没收,只有一次,刘老财采了把野花,她回头找了个半碎的土碗,放了泥土和水,将野花插里面放在了自己房间。 但第二天,就被土狗打了一顿还将“花盆”摔在院里,摔得粉碎。 好像是土狗被“花盆”里的土迷了眼。 事后哈杉偷偷哭了一天,看刘老财的眼神,按刘老财说,好像是希望得到刘老财的原谅,没守护好他送的礼物。 出事的那天,就是花盆事件后第二天,哈杉的丈夫土狗又领刘老财去了那安排好的极为漂亮风骚的女人家里吃酒。 不过那女人挑逗勾引刘老财,刘老财只觉得恶心,但不免多喝了几杯。 回到住处,哈杉和往常一样,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帮刘老财脱鞋子盖被,帮刘老财擦嘴上吐出的脏东西。 刘老财酒喝多了,而且,也被漂亮女子勾引的上了火,当时就一把搂住哈杉,将她压在身下。 刘老财说到这儿的时候很后悔,说哈杉确实反抗着,而且,反抗的很激烈。 当时土狗喝多了在自己房间酣睡,等刘老财事成,土狗才发现的两人。 陆铭轻轻叹口气,又想起刘老财说到这一幕时的情形,他闭上眼睛呢喃,满脸悔恨,说现在想起哈杉当时的眼神,他自己真是罪有应得,或许,砍脑袋也是应该的吧? 这样的官司,要怎么帮刘老财脱罪? 其实听得出来,哈杉也未必真就对刘老财恨之入骨,而且,和经常家暴她的丈夫土狗对比,她或许对刘老财隐隐约约,也有些好感。 如果刘老财没有产生错觉,两人之间,是有些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的。 但这绝对不是刘老财强迫她的理由。 哪怕哈杉确实对他有好感,是他给哈杉悲惨的生活带来了一丝光亮。 哪怕其实哈杉的反抗,只是一种对未知的迷茫,和根深蒂固的习俗带来的本能反应。 但刘老财,按照前世法律来说,也确实违背了妇女的意志。 更莫说,如果是通奸,他俩的罪过更大,两个都要被砍头。 或许,自己真要做好劫狱的计划了。 万一自己真鼓捣不下来这个官司,刘老财罪成的话,就直接强行带他走。 如果哈杉愿意,也带上她,毕竟这样一来,她如果留在此地,以后的命运可能会更悲惨。 只是如此的话,自己这一行,怕都成了西域联盟的通缉犯。 东海高层,也必然震怒,会有很激烈的博弈,保自己的,和要搞掉自己的。 而且,自己被搞掉的机会,可能会很大。 就算不蹲大牢,不再适合从政是必然的,会被弹劾掉议员和市政委员之类的职务。 甚至律师牌会不会被吊销都不保险。 以后,就只能从商了? 至于本来想在西域得到的收益,以及刘老财的油田什么的,那就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而且,显然刘老财强迫哈杉时,土狗是知道的。 本来找的那漂亮女人应该就是勾引刘老财后,污蔑刘老财强歼。 偏偏刘老财对那女人不感兴趣,却不想对哈杉动了感情,土狗干脆赔上了哈杉。 这案子,真的 很让人头疼,是非黑白,很难分说明白。 第195章 解决方案 第195章 解决方案 回到卧龙堡,陆铭又拿起那些厚厚的书籍翻起来,都是在砂砾城买的,中洲文版本的本地法律及习俗书,包括一些古时法令。 窗外,本来明媚的天气,好像也突然变得阴暗,有翻滚的乌云,从北方黑压压而至。 现今旱季,这样的景象,很难见到。 看着窗外,陆铭轻轻叹口气。 本来觉得只是个小案子,自己到了此间举手便解决了它。 但却不想,刘老财所谓遭遇仙人跳虽然是真的,可偏偏,他强歼的事实,也客观存在。 而且,会是理查德来做诉讼。 “哒哒哒”门被轻轻敲响,罗二的声音,“老爷,三金夫人和帕帕芽夫人求见。” 陆铭答应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两条窈窕身影走进来。 三金婆还是雪白薄布长裙,帕帕芽红色纱幔裹身的纱罗。在土堡三层都是厚厚地毯,两人按贵族家妇女习俗都没穿鞋子,两双雪白玉足踩在猩红绒毯上,娉婷而来,一起屈膝,“尊贵的大老爷,奴婢给您请安。” 这话三金婆说的很流利,帕帕芽虽然语调有些怪,但也能听出是在说中洲话,大概临时抱佛脚苦学了一番。 陆铭摆摆手,那边罗二出去,带上了门。 陆铭看向三金婆,和今早的手足无措比起来,倒是淡然多了,看着这银发美妇,也没了那些怪异感觉,从某种角度,倒是很敬佩她,为了家族荣辱,什么委屈都可以受。 本来一生未嫁,现在却要嫁给一个东方来的毛孩子,那也在所不惜。 琢磨着,陆铭道:“三金夫人,我说的话,你也充当通译,转告帕帕芽,现在没人,只有我们三个,说的话,也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所以,一切荣辱,面子,我们都放在一旁,可以畅所欲言。” 三金婆想说什么,见陆铭摆手,更见陆铭眼神,莫名心里一凛。 “说给帕帕芽听。”陆铭笑笑。 三金婆就叽里咕噜对帕帕芽说起来。 陆铭等她翻译完,说道:“昨天的事,我猝不及防,应对上,可能也有点问题,加之我那妹妹,推波助澜,她生活环境不同,所以觉得你们以前的生活水深火热,她帮人惯了,以前还资助……” 说到这儿,陆铭心里叹口气,妮可心里的伤痕,不知道有没有消失。 其实孤童院那孩子被残害而死,对她打击挺大的,只是她从来不表露出来。 也许,铁了心腻着自己,和自己将那**组织近乎一网打尽也有很大关系吧。 自己可能,带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她应该一直暗中关注着这个案子的进展。 自己和她的各种交集,林林总总,实在盘根错节,难以尽说。 但偏偏,她和自己说的最少的,就是关于那个案子,关于她资助的孩童,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每个人,或许都会遇到不能承受之重。 只希望,自己这个妹妹,接下来的生活,都能顺利开心。 沉吟着,又看向这两名美妇,陆铭道:“不过,我妹妹年纪小,和我看法不同,你们自己的生活,一切冷暖自知,对吧?” 等三金婆对帕帕芽说完,陆铭看向帕帕芽,“首先,来说说伱,其实,我看了这里的一些故事书来了解本地的价值观,故事书里,惩戒什么,提倡什么,通常都清楚明白,也是最能体现一个文明价值观的窗口,又都是小故事的形式,浅显易懂。嗯,说远了。” 陆铭咳嗽一声,又道:“我还打听了本地习俗,所以,现在确定了一件事。你丈夫鹰眼罗先生,虽然不明不白留你在这里一夜,但实际上,如果我地位足够高,就算这样将你送回去,也没什么,如果我以后再令你丈夫得到极大利益,那就更没人会说你丈夫闲话,而且,更不会认为你有什么过错,只会对你更敬重。” “所以,我不会跟外解释什么,什么一场误会,你在这里我没碰过你什么的,包括你丈夫那里,也无须解释,就当我睡了你也可以。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丈夫一心跟着我,不要走错路,那么,鹰眼罗家族会越来越兴旺,你呢,也会是鹰眼罗家族现在,以及未来的最受人尊重的女人,说不定,能有自己的墓志铭。” 三金婆美眸全是错愕,能感觉到,面前男子,好像根本不是早晨自己见到的那个。 她眼中异彩连闪,但也快速的跟帕帕芽翻译着陆铭的话。 帕帕芽呆呆的,轻轻垂下头,美眸又有清泪落下,但在想什么,这次又为什么落泪,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陆铭又继续道:“所以,那鱼塘我收了,但我下午会送你回去,当然,如果你认为现在回去,不知道和鹰眼罗怎么交代,更会被人指指点点,大可以先留下,等以后,鹰眼罗从我这里受益后,再回去也不迟。” 和帕帕芽说完,陆铭看向三金婆,苦笑道:“好吧,你,你这里,真是一个难题了。” “你一生看似履行弘誓大愿,活在龙神的怀抱,而且,美貌容颜常驻和奇异银发,也为你增加了传奇性和神秘感,波波罗家族的后辈,无不将你当神仙敬仰。” “但实际,你一生孤苦无助,凄凄之处,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当波波罗,你的侄儿,和你絮叨叨说我的事情,并暗示你什么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愤怒?悲哀?心如死灰?” “我家乡有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你就是这样了,老了老了,这最后一点矜持,也要被族人撕的粉碎。” “当时你,心里很难受吧?” “但你呢,当下定决心,却又无怨无悔,来到我这里后,看似处处为我着想,实则,希望得到我的信任和重用,如此,为波波罗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真心话,我敬佩你!尊重你!” 三金婆,慢慢低下了头。 陆铭叹口气:“但,正因为此,你和帕帕芽便不同,如果我送你回去,你这位神仙一样的老祖,定会在族人眼里变得低贱。” “你的一生清誉已经毁于一旦,你来我这里之前的誓愿,那些思想斗争,那忍辱负重的挣扎,都变得一文不值。” 顿了下,陆铭看着她:“所以,我是这样想的,我可以不送你回去,甚至可以向城主去函确认你和我的财产归属关系,因为我恰好有些用处。” “但你要切记,在这里,便是罗一罗二,以及我其他近侍,任一个,地位也永远比你高,你只是帮我做事的仆从之一,更不需暗中帮助波波罗家族,若不然,我相信你会明白有什么后果。” “但同样,该给波波罗家族的,我一定会给,鹰眼罗家族和波波罗家族,也必然不会后悔来追随我。如此,你最大的心愿,应该算是完成了,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因为我还可以向你保证,实际上,你的家族,必然能比你想象到的更兴盛,比你想象的,以后有机会掏空我在这里的事业帮补你家族的那种,更兴盛!” 三金婆抬头,想说什么,但看陆铭炯炯目光,又慢慢垂下了头。 陆铭笑了笑,语气也不再那么严厉,“其实,你以后大可以放松,也当以后的生活是践行四十五年弘誓大愿后的福报,享受生活,睁眼看这个世界,不要总盘算家里那点蝇头小利,今后为自己而活,不是很好吗?” 三金婆沉默着,轻轻点头,“是,老爷,言语,奴婢,誓死,记在心里……” 陆铭想了想又道:“我看旧俗,如果我修正式文函给城主,确认你成为我的财产,那现今我的财产数量,很惊人啊,你作为波波罗家老祖,折合财产很有份量,如此,我是不是就够资格,成为本城的季风议员了?” 所谓季风议员,顾名思义,季风,不是常有,特定季节才有的风,季风议员就是不属于三色议员中,类似外来的荣誉议员那种。 “而且好像曾经季风议员和白旗议员一样,对犯罪后被法庭判死刑的自己亲友,有特赦权?” 八特城的法庭,法官是城主,真正是三位一体的执政者。 四名白旗议员为陪审员,但最终裁决权,还是身为法官的城主。 菲拉石油参与进来的案子,如果明显法庭上自己是输的,自不能指望城主会判自己获胜。 那么,看旧俗,有个特赦权可以利用。 比如四名白旗议员,在城主裁决后,如果是自己亲朋被判处死刑,可行使特赦权,但需要其余三名议员投票,最终裁决特赦权成立不成立。 季风议员,好像同样能提议特赦,但没有什么明确条文。 而且,因为亲朋一项,是真要大家都知道的亲戚或者 亲密好友,不然,特赦权必然滥用不说,还会引发太多问题,最后特赦权可能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自己不能指望鹰眼罗或者波波罗提出特赦刘老财。 只能自己先搞一搞,当最后给刘老财保命的手段。 当然,真用这个的话,说明自己的官司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那边,三金婆轻轻叹口气。“老爷,短短三天,奴婢臣服,您比奴婢,更多知识。” 显然,她平素不太关心这些,是以并不清楚。 陆铭点点头:“你中洲话,比早上就强一些了,句子能说的,越来越长了。”琢磨着,“你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这就修书给重权罗了,确认你变成我的财产?” 又说:“这种文书,格式该怎么写,你教教我。” 心下摇摇头,这里确认婚姻生效,却是进行财产公证,女性地位,从本质上,实际低得令人发指。 突然,陆铭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三金婆,你看啊,我的财产超过了一定数额,需要城主进行确认对吧?那些农奴,是家族之主确认成家立户,贫困平民,四城治安所进行登记。” “如果,有两个平民,一直没登记,但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严格按照本地律法的话,有没有罪?” 三金婆再次茫然摇头,穷人生活,又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陆铭点点头,感觉土狗和哈杉,虽然没有登记,可生活十几年,一直生活不受影响也没人举报什么的,看来在这一带,和东海一样,也承认事实婚姻。 “好吧,来教教我怎么写这种将你变成我财产的公函……”陆铭说着话,心下摇头,这别说在前世,就是在东海,也荒谬的过头了。 又看向帕帕芽,陆铭道:“你呢,现在就走,还是过几天?” 帕帕芽却一直在怔怔出神,三金婆翻译完,见她没回应,转头对陆铭道:“老爷,她,需要时间,心神打击,太大……” 陆铭点头,这时外间敲门,罗二的声音:“老爷,议政院来的公函。” 三金婆忙去开门,对罗二赔笑,罗二快步进来,将公函递给陆铭。 陆铭打开一看,微微蹙眉,却是说哈杉诉刘守富强歼案,定在后天下午开庭。 理查德早晨刚到千公里外的尼古罗,却已经叫这边的人提起了诉讼。 显然,这穷山僻壤他一天都不想多待,只想来了就开始打官司,打完官司就撤。 一两天时间就搞定这个案子。 也确实,和在东海不同,八特城这个法庭,比如明天下午开庭,接下来就是连续审理,最多两三天的时间,也就能结束,毕竟这里也不会有太复杂的案子,而审理东海市民这样的大案,自然其他小案子都要靠边站,何况这里需要城主法庭审理的案子,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件,大多数纠纷,各个家族的族长自己就解决了。 理查德,看来挺有把握,毕竟在西域,他的团队打过几个官司,更莫说律师行带来的支持了。 想来只要在西域打过官司的其律师行的律师,都会献计献策,甚至组成律师团陪他来。 这一点,单打独斗的律师,或者中小律师行,永远比不了。 自己的律师行,什么时候才能到这种规模呢。 陆铭心里,有些羡慕的叹口气。 不过,对这个案子,方才已经来了灵感,自己渐渐有了个初步想法,但还是需要再看看资料。 既然你一定要来打,那就打吧。 就看我小律师行的小律师,能不能,将你这个巨人率领的遮天蔽日的律师团,一拳击倒。 陆铭看向窗外,目光渐渐坚定。 第196章 知己知彼 第196章 知己知彼 整个八特城唯一的酒馆在中心城区。 因为平素根本不可能有多少外来人,是以八特城并没有旅馆。 现今经贸团和少量随身保护的联合矩阵武装人员住在重权罗城主安排的别苑内,其余联合矩阵武装人员在野外扎营。 而这唯一的酒馆,就被晚上才到的理查德律师团包了下来,酒馆门外贴出告示,四天内暂停营业。 明天下午开庭,显然理查德律师团,认为三天内,必然能解决这个案子。 现今,酒馆内,隔着张简陋木桌,这边坐着陆铭和一名蓝裙事务官。 对面,则是理查德和他的几名助理律师。 陆铭和理查德寒暄着。 来自帝都的律师们,虽然也渐渐听闻了东海这位中洲人年轻律师的名字,但见他和理查德大律师好像老朋友般寒暄聊天,气势上根本就不是下风,真的就是平等的那种,不由都啧啧称奇。 虽然双方都知道不可能达成什么认罪协议,但陆铭和理查德,还是按照帝国律师的一般准则,在庭审前,见面聊一聊。 两人甚至都没谈到认罪协议一说,直到陆铭起身告辞时,微笑着问:“理查德律师,如果我的当事人现今愿意放弃天海沙漠百分之九十的拥有权,那么,能不能放弃起诉我的当事人。” 理查德的脸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铭笑笑,转身离开。 …… 经贸团所住的重权罗城主别苑在城东郊外山林里,同样是堡垒庄园,土山堡垒,遇到攻城战,可以作为八特城的犄角进行布防。 一些商人正准备过两天访问临近城邦,毕竟八特城没什么资源,好不容易临近一片沙漠勘探出石油,还闹起了地权纠纷。 王金飞准备去的城邦是碇山城,也就是和经济罗家一直联姻的城邦,那里有金矿。 但因为这一带,没什么太贯通的路,加之治安混乱,以前就有一家来开采的金业损失惨重。 而那些大的金业,也不屑这点产量。 温凉玉准备和王金飞同去。 陆铭微笑勉励了王金飞几句,又去见夏洛克,两人谈了谈帮扶计划这类公事。 夏洛克准备明日起,去其他城邦进行访问。 陆铭很赞同,但碍于要打官司,说,只能辛苦夏洛克委员了。 夏洛克看样子,倒是求之不得。 有陆铭在身边,总会觉得什么风头都要被他抢了。 …… 卧龙堡三层,陆铭看着重权罗城主的回函,却是说季风议员从百年前就不复存在,尊贵更不是西域臣民,本小城诚惶诚恐,不敢授予尊贵在本小城之下的卑贱称号。 陆铭看着点点头,情形也渐渐明了,重权罗城主,显然早就倾向菲拉石油一方。 毕竟,菲拉石油从去年就来附近勘探石油,以后还会在此扎根,市值过十亿的超级公司,在帝都的关系盘根错节。 西域城邦,又有哪个不想巴结?哪怕砂砾城那样的大城邦。 而且就这个案子,只怕菲拉石油的人暗中已经与重权罗有了什么默契。 重权罗,对自己这个经贸团,实则有些不冷不热。 倒是鹰眼罗和波波罗这种,显然菲拉石油对这种小酋长完全不屑一顾,从没和他们有过来往,打交道也是和重权罗,何况就算重权罗,这种不足五万人口的小城邦的城主,菲拉石油又哪里真看在眼里了?也不过毕竟在八特城地头上,虽然那块地和白鹿城有纠纷,但菲拉石油应该已经有了通盘计划。 比如刘老财被处死后。 菲拉石油、白鹿城和重权罗会分了那油田,重权罗如果能有百分之一,也会甘之若饴了。 白鹿城给个百分之三? 嗯,应该差不多这意思。 操作应该就是,重权罗承认白鹿城对天海沙漠拥有主权,自己爷爷以前签发的地契无效。 白鹿城,再虚假的将天海沙漠九成以上产权售卖给菲拉石油。 当然,最早菲拉石油肯定觉得只要刘老财肯吐出九成,也不必这么麻烦。毕竟,和两个城邦打交道,其中还涉及到调解八特城和白鹿城数百年恩怨史。 实际,现今走到这一步,就算刘老财赢了官司,怕是对方也可以这样走下去。 所以,天海沙漠的所有权,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只要刘老财被判无罪,所有权之争,对自己来说,比刘老财强歼案简单太多。 琢磨着,陆铭对外道:“罗一还是罗二值班?去叫三金夫人来。” “哥,我来了,有事和你说。”却是妮可的声音,随后门被轻轻推开,妮可走了进来。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其实,多少知道妮可来做什么。 “来和你告别的,伱也知道我要走了,是吧?”妮可微微一笑。 陆铭点点头,雷诺影业的巨制票房不怎么好,排片越来越少,倒是纳都的小成本喜剧成绩不错,不过,这段时间,便少了一个扛鼎的大制作,纳都影业虽然认为《迷失在太空》第六部还是要压一压,但上线了另一部大片。 同时,纳都影业又和昆仑台合作在拍电视剧,朴秀娜为女主角的电视剧。 总之,从库存及各种运营进度来说,现在应该开始拍《女侦探》了。 如此,妮可的休假便要提前结束。 “那我走啦!”妮可很洒脱的举起小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她金发扎了漂亮的双马尾,雪白休闲衣裤,真是青春靓丽潇洒到不行。 “哦……”陆铭呆了呆,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就是突然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 便在这时,一团香风温柔袭来,陆铭一怔之际,已经软玉温香满怀。 嘴巴,更被一团小小的香软湿润噙住,妮可小声的呢喃,“哥,我走啦,我总要给你个第一次……不算勾引你喔……” 陆铭脑子嗡嗡的,处于宕机之中,怀中玉人更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渐渐回神。 嘴里,那清新无比的气息和令人想吸吮一辈子都不够的香津,仿佛兀自还在。 “哦,你来了……”陆铭回神,才看到身旁恭恭敬敬站着的三金夫人。 “孙伯和二黑小姐、三黑小姐,伴着妮可小姐和她的,助理,坐上,直升机,大老爷请放心……”三金夫人低眉敛目,无比的顺从。 陆铭点点头,妮可的朋友和保镖都在砂砾城,到了那里,再送他们上火车,安全倒是无虞。 看了三金夫人一眼,“你这中洲话说的越来越顺了,听说,没黑天白日的抓着我几个事务官轮番对话?” 三金夫人美眸小心翼翼瞥了眼陆铭神色,“奴婢,奴婢并没有耽误,几位事务官大人,正事。” 陆铭摆摆手,想了想道:“菲拉石油在天海沙漠附近的营地,有多少武装人员?” 菲拉石油在格瑞芬尼王国外其他联邦体的油田营地,多是直接雇佣武装安全人员。 本地又经常爆发城邦战争,安全问题就更会是重中之重。 听陆铭问题,三金夫人斟酌着小声道:“奴婢家族,哦,不,波波罗家确曾对那石油公司很在意,但其管理人员极为高傲,是以,波波罗家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接触不到管理层,后来,也就死了心,奴婢对其不甚了解。但帕帕芽应该比奴婢知其详情,因为,鹰眼罗家族,和波波罗家一样,曾经希翼为菲拉石油效力,只是也没得逞。帕帕芽打理鹰眼罗家的日常事务,她比奴婢这隐居之人,肯定更清楚一些。“ “哦,帕帕芽还没走?那叫她来吧。”陆铭做个手势,心里点点头。 现今这些土邦权力人物看来,自己和菲拉石油,孰轻孰重,那自不用说。 毕竟,那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自己只是个人。 还好现在鹰眼罗家和波波罗家都在自己身上压了血本,也就不好走回头路,不然菲拉石油勾勾小指头,只怕他们就会从自己身后,又跑去菲拉石油身后。 当然,看他们下的这血本,其实大概也不仅仅是冲着自己个人,而是,冲着自己这个年仅十九岁的东海市镇副市长代表的意义,在他们看来,自己身后,必然是权焰熏天的背景了。 嗯?陆铭抬头,立时一怔。 三金夫人身边,垂首站着一个丽人,穿着一身艳丽的红,是那种新式成衣,束腰的红彤彤制服上衣,勾勒的她上身曲线精致无比,腰肢更是显得纤细无比,盈盈不堪一握。纤腰下制服上衣又略微蓬蓬开,更显身段之美,极为洋气。下身小红裤子,是那种喇叭裤,紧紧包裹着她的翘臀和纤细修长的玉腿曲线,往下再看, 喇叭裤蕾丝花边裤脚掩映着,光洁小脚踩着一双红彤彤高跟鞋,洒开的蕾丝花边蓬蓬裤脚里,若隐若现露出柔美足踝和雪白脚背,更显娇俏。 仔细看,陆铭无奈,俏丽雪白瓜子脸,深邃迷人棕色眼眸,高高的鼻梁上有小巧金色鼻钉,可不正是帕帕芽? 但怎么换了这身衣裳,离经叛道了。 这是在自己这边,没人管,没有闲言碎语,过过东方自由世界生活的瘾? “大老爷,菲拉石油在天海沙漠的营地南北各一处,武装人员中,外来武装五十四人,提供武器并雇佣本地土部组成的洋枪队,有三百余人,但没有大老爷部下的飞机、迫击炮、皮卡重机枪等。” 帕帕芽声音娇嫩,当然,要靠三金婆来翻译。 陆铭点头,心说好一个鹰眼罗,有一套,不仅仅是菲拉石油,自己这边也盯着呢。 菲拉石油的武装力量,加之菲拉石油的招牌,威慑本地土部足够了。 挥挥手,“好,你们去吧。” 第197章 以毒攻毒 第197章 以毒攻毒 八特城的法庭,有点学**国东部地区。 法官席上,高高坐着重权罗城主。 四名白旗议员,坐在陪审席上,陆铭没见过的是经济罗和大军罗。 在冷兵器时代,大军罗家族最是骁勇善战,鹰眼罗家族传统技能是斥候细作,其老祖宗就是一个斥候。 但现今,反而鹰眼罗家族,武力最盛。 大军罗家族守旧,火器刚刚传到西域时,还赤膀和白鹿城火枪手作战,许多骁勇子弟战死,血脉都没留下,这可能也是现今大军罗家族,普遍不如祖先体格彪悍的原因。 经济罗小脑袋胖胖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大军罗毕竟是一家之主,虽然五六十岁的老人,却声若洪钟,身体很健壮的样子。 旁听席,仅仅允许黄旗议员和蓝旗议员进入。 这个案子比较轰动,土司家族,不是太糊涂太衰败的,也隐隐明白其中意味。 虽然中小土司都知道不管东方来的陆市长也好,帝都来的菲拉石油也好,自己都巴结不上,但参与下大事件还是要的。 旁听席坐的满满堂堂。 在这庭上,陆铭也是第一次见到土狗和哈杉。 因为,菲拉石油将这两位证人及受害者控制的极为严密,旁人根本接触不到。 土狗尖嘴猴腮,面相跟猴子一样,小眼睛转呀转的,一看就是奸猾之辈。 哈杉如同刘老财所说,确实不太漂亮,面相更有些苍老,在东海的话,是那种四五十岁的乡下妇人了,鬓角处,甚至隐隐有华发。 而且,她回答查理斯问题时,显得是那么的朴实和温顺。 她看向刘老财的眼神,很复杂,隐隐,有着恨意。 本来看着她,陆铭倒是点点头,感觉,这才是刘老财需要的良配。 但看着她眼里的恨意,陆铭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哈杉对刘老财的那种恨,自也逃不过查理斯律师团的眼睛。 是以,其律师团看起来很放松,毕竟证据确凿,就算一般律师,这给打输的话,那也没脸见人了,更莫说自己等来自帝都最大的律师行了。 西洋语和中洲语都是帝国官方语言,查理斯甚至开起了玩笑,向哈杉提问前,对陆铭说:“陆律师,我知道你文化水平不高,自学成才,不懂格瑞芬尼语言,所以,我让着你,我用中洲语提问!” 引得哄堂大笑。 而查理斯果然全程中洲语,翻译转述哈杉和土狗的证词,便也是用中洲语。 不过,仅仅是开端引导证人作证,查理斯就亲自出马,其律师团的助理律师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老板对那陆千行,太重视了吧? 整个下午,就是一号证人哈杉和二号证人土狗作证,查理斯引导他俩说出当日的案情。 不仅白旗议员们连连摇头。 便是旁听席的土司们,也有的义愤填膺,不时发出愤怒的喊声。 “杀了他!” “砍掉他的胖头!” 哪怕哈杉只是低贱的平民,但被外族强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耻辱。 陆铭基本没站起来提问,只是静静的旁听。 陆铭身侧,助手是随便选的一名蓝裙事务官,小姑娘第一次,竟然和老板并排坐在一张桌子后,激动的无以复加,至于那些野人的怒吼,心神激荡下,她甚至都没有察觉。 事务官旁边,就是刘老财,面如土色,被土人们狠厉汹汹的气势吓坏了。 …… 第二天上午,庭审继续。 陆铭开庭后便站起身道:“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唤一号证人哈杉。” 陆铭准备的证人名单,惯例是一大堆,包括哈杉和土狗的左邻右舍,包括准备勾引刘老财的那两口子,甚至还把经济罗、以及经济罗那个卫所的治安官及十来名巡城卒都放在了证人名单上。 倒是理查德一方,就两个证人,一号证人、暨受害人哈杉,二号证人土狗。 听陆铭的话,理查德立时起身,“我请求传召七号证人荆棘,是辩方的证人。”又说:“法官大人,昨天辩方并没有对一号证人进行盘诘,所以,我请求传召新证人有优先权,何况,我请求传召的证人,是辩方的证人。” 重权罗点点头:“七号证人上庭做供。” 荆棘就是那日常勾引刘老财的漂亮妇女。 上庭后,在理查德盘诘下,这妇人将刘老财人品说得极为不堪,什么经常饿狼似的盯着她,让她很害怕了,什么灌她酒,还偷偷送她贵重礼物啦之类的。 又说那晚刘老财本来对她欲行不轨,但被她打了个耳光。 所以,这口邪火必然是回去发泄在可怜的哈杉身上了。 旁听席上,不时嗡嗡的乱作一团,甚至有人冲刘老财丢石头。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要申明的一点,荆棘是辩方的证人!”理查德说完,摇摇头,走回了检控席。 其律师团成员,各个幸灾乐祸的看向陆铭。 老板说了,这家伙习惯性将很多无谓的人塞入证人名单,以此掩盖他真正的意图。 但荆棘本来就是己方的三号证人,是见到对方证人名单里有她的名字后,老板证人名单,去掉了这个三号证人。 以毒攻毒,用你的证人打伱。 不明真相的人,自然会觉得,你的证人都这样说了,那你还狡辩什么? 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向法庭申请,将你这个证人列为敌意证人,再攻击她的口供。 累且不说,陪审团对你的观感,就更是一言难尽了。 虽然,这里的陪审团,只是摆设。 甚至怎么判自己等都心里有数,二比二呗?最后权重罗城主会判决刘守富罪成。 “法官大人,对七号证人,我没有问题要问,请求传召一号证人。”陆铭再次站起身。 理查德的律师团,更都好笑,这就放弃了? 也知道,急头白脸来攻击七号证人的人品,什么勾引刘老财之类的,会适得其反,只会令人觉得你狡辩了啊? 理查德却是眼眸闪过一丝异色,盯着陆铭,沉吟着。 他和陆铭交过手,自然不会是助手们这般乐观。 哈杉,再次怯怯坐上了证人席。 陆铭走上去,看着她,过了会儿,淡淡问道:“你听说过我吗?” 听旁边翻译说了,哈杉轻轻摇头。 陆铭笑笑,指了指检控席,“你别看理查德这些人来势汹汹,看着人很多吧,很有气势对吧?你很怕他们我明白。但他们在我眼里,土鸡瓦狗而已!就那个,那个看起来很了不起的人,曾经被我打的灰头土脸,灰溜溜滚回了老家。”手指的方向,是理查德。 理查德脸沉如水,他身旁助手早就站起身,义正词严的连声反对。 陆铭又道:“菲拉石油又如何,我带来的雇佣兵,歼灭他的两个营地,如碾碎蚁巣而已!” 陆铭坚持自己提问时用自己的翻译,罗一就这样,将这些话,很直白的翻译起来。 理查德也坐不住了,霍得站起。 重权罗已经敲响了木槌,“陆千行律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铭转身对重权罗微微一笑:“我只是想消除证人心里的一些不安,如此,才能引导她说出真心话。” 重权罗蹙眉,“我不这样认为,陆千行律师,如果你再这样恐吓证人,我会宣布此案结束,我正式进行裁决。” 陆铭看着他,点点头:“实际上,你这小小城主,我若真想你下台,你在这个位置,多坐不了三秒。” 罗一径自翻译着。 重权罗立时脸气得煞白,猛地一敲木槌,想说什么,终于咬咬牙,“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犹豫之下,终于还是没敢将面前这东海显贵驱逐出法庭,再直接裁决刘老财死刑。 哈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土人的漂亮女孩,她穿着奇装异服,却更是大言不惭,就这样站在法庭上直接恐吓那高高在上、天一样的城主。 城主看起来是那么的震怒,吓得自己只想现在就跪下求饶。 可最后,城主却又什么都没做,只是,再一次给了语言上的警告。 陆铭看向哈杉,笑了笑,“哈杉小姐,你一直没有和土狗先生进行财产登记对吗?” 哈杉轻轻点头:“是的。” “那么,实际上,你和土狗先生,按照柏比特法典,并不存在婚姻关系。” 哈杉有些茫然,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很多平民都她们这样生活。 理查德 已经站起身,“反对,这是一种事实婚姻。” 陆铭对他一笑:“理查德先生,这是八特城,我们站着的地方,是八特城法庭,所以,你到底是要用东海法律判定这里的事务,还是用本地法规?” 理查德微笑:“当然是本地法规!”伸手拿起一张纸笺,“陆律师,你看看,你以为本邦法律并不认可事实婚姻吗?你错了!” 其律师团成员,都微笑,显然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老板早猜到辩方会打这个点。 如果是未婚女子,其被强暴的话,暴徒罪责就小一些,不会被砍头,而且,更怕这一号证人翻供之类的。 因为未婚,就不存在通奸。 如果是已婚妇女翻供,说不存在对方强暴自己,是自己愿意的,两人就是通奸罪,甚至要石头活活砸死。 但未婚,一号证人翻供的话,两人罪责就更加小。 陆千行肯定会试试打未婚这个点,早就在自己老板意料之中。 自己等,从来的火车上就开始忙活,在老板指示下,做了很多功课,一切,都会给陆千行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边,陆铭接过理查德的事务官跑上来送过的纸笺,低头看去。 理查德微笑着说:“一百五十七年前,本邦城主重权罗,曾经裁定一名女子逃跑为逃婚,将其浸入河中淹死,那女子和丈夫的关系,就如一号证人和二号证人,而且,同居仅仅三年,就被认定婚姻有效。而一号证人和二号证人同居了十几年,依照该判例,更该被认为两人事实婚姻关系存在!” 陆铭摇摇头,看向重权罗,“一百五十七年前的城主,谥号为熊,是您高祖父的父亲,对吧?” 理查德微微一怔,陆千行,知道这判例?那为什么,要打未婚的点? 这家伙,又有什么坏水了? 法官席上,听陆铭的话,重权罗立时蹙眉,确实,那位城主是他太爷爷的爷爷,也就是高祖父的父亲。 不过,那位祖先实在做了很多荒唐事,还激起了民变,名声很坏,本来那个年代只有三个白旗议员,还都是自己家族分支,然后,内战之后,变成了四名白旗议员,城主的地位,也大大不如以前了。 所以,那位先祖的谥号,才是本地认为的最丑恶的动物——熊。 陆铭又转向理查德,“理查德律师,看来,你对西域土邦法律有很深的误解,实际上,西域很多城邦的法律,侧重成文而不是判例,以前的判例,别说权威性,就算一点借鉴的意义都没有,八特城,正是这样一个城邦。” “胡说八道!”理查德蹙眉。 自己律师行很多律师来过西域打官司,借鉴判例是常有的事。 陆铭笑笑:“事实就是如此,理查德律师,可能是因为西域大多数城邦,都尊重您和您律师行的权威,所以,以前没人驳斥过你。” “而且,因为我格瑞芬尼王国太强盛,几乎所有律师从第一次上法律课,就接受前人判例的教育,认为这些都是普世真理,是天经地义的法律准则。所以,几乎没人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看重判例的法律体系。” 这确实,自己如果不是前世的见识,而是从小在东海长大,在其法律圈混,也不会觉得,还有别的合理的法律体系。 陆铭说着摇摇头:“理查德律师啊,我们很多法律人太傲慢了,也根本不会用心研究别的邦联的法规精髓,但我想不到,你也是其中的一位。” 又道:“这位已故熊城主,实际做了很多荒唐事,他判的案子,更是被认为荒唐的多,明智的少,你怎么能将其当真理呢?亏你们还找到了这个判例,却没多了解他的为人吗?” 理查德蹙眉,看向重权罗,见他尴尬神色,就知道陆铭说得没错。 看了看自己的律师团,那些助手们,脸上笑容早凝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陆铭又道:“柏比特法典,虽然是千年前的法规,但既然没有被废除,就是本邦至高无上的法典,其中明文要求婚姻双方,要进行合法登记,才会获得血龙神的庇护。” “理查德律师,你肯定也不清楚血龙神是什么神祇了,实际上,和我们中洲人传说中的送子观音类似。” “所以,法典所说,也就默认,如果未进行财产登记的男女,就算同居一万年,也得不到龙神的庇护,不会有合法子嗣,也就是,双方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陆铭说着话,看向重权罗:“城主,按照法典,哈杉身份为未婚女子,对不对?还是城主认为,柏比特法典,已经不具有权威性?” 重权罗脸色阵青阵白,看了看旁听席渐渐安静下来的土司们,终于还是点点头:“是的,陆律师说的对,按本邦法规,哈杉为未婚平民。” 如果不承认柏比特法典的权威,这些土司里那些极为保守偏执的,怕马上会暴动。 “法官大人,我请求休庭,下午再继续!”理查德再次站起身。 “还有足够时间,我希望庭审继续!”陆铭笑着指了指墙上时钟,“现在才十一点多。” 二月份,八特城邦附近,八九点才天亮,十点开的庭,中午饭,通常两三点钟。 理查德对重权罗微微躬身:“大人,我刚来此地,昼夜还不太习惯,在我家乡的话,现今就是午餐时间,我早上未曾果腹,现在肚子很饿。” 陆铭笑笑,“好吧,饿肚子,是个问题,这样吧,我那里有面包提供给理查德律师,我认为休庭十分钟是可以的,虽然,已经打断了我的问询,很不合情理。”说着话,陆铭看向重权罗,“法官大人,我希望您能秉持公正之心。” 重权罗看了眼理查德等人,大概做梦没想到,这位东海陆律师,昨天一下午都听着原告方激烈无比的指控很无力的样子。 可却不想,等他真的站起来发言,菲拉石油据说重金礼聘的帝国最会打刑事案的传说级大律师团,直接被他压制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靠休庭来稳阵脚。 甚至自己也根本无能为力,如果不跟着这陆律师的思路走,不承认他是对的,只怕在场的三色议员,会有大半站起来直接造自己的反。 “休庭十分钟!”重权罗用力敲了敲木槌。 …… 临时休息室。 理查德正发脾气刚刚将厚厚一摞档案摔在地上。 吓得哈杉和土狗在角落簌簌发抖。 律师们更是噤若寒蝉。 理查德虽然确实脾气是发给助理律师们的,但更重要的是杀鸡儆猴,他转头看向哈杉和土狗,正要说话。 外间突然一阵吵闹,接着,门被推开,陆铭施施然走了进来,而在门口阻拦的理查德的事务官和保镖,被几名彪形大汉推到了一旁。 “你做什么?!”理查德脸猛地一沉。 陆铭笑笑:“没什么,来给你送面包,另外,按照本地法规,也没有说,休庭期间,两边律师不可以串门不是?当然,等庭审结束你可以向重权罗提出申诉,也许,我会被罚10元?50元?”说着,将手里一个纸袋扔到了桌上。 理查德脸沉似水,“陆千行,我以前,对你还算尊敬……” 陆铭摆摆手:“那倒不必,我对你,从小雷诺的官司,就失去了敬意,我记得,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一点。” 理查德缓缓点头,慢慢的坐回了椅子,看着陆铭的眼神,有了寒芒。 也许,从这一刻,他已经将面前这嚣张跋扈的年轻人,当成了真正的死敌。 陆铭全无所觉的样子,靠在墙上,捻着手指,眼睛看着手指玩。 房间内,一片沉寂。 那些助理律师们,也实在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现在,才深深体会到,这陆千行,原来真是理查德大状一个级别的,而且,行事乖张,吃得理查德大状死死的。 墙上挂钟滴滴答答走着。 理查德突然笑了笑,撕开那纸袋,从里面拿出面包来吃。 助理律师们,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突然有人敲门,“时间到了。” 陆铭笑笑,靠着墙的身子站直,“好,理查德律师看来也填饱了肚子,这面包是我特意去向重权罗城主讨来的,我都没开封,味道应该不错吧?也不可能有杂质或者有人下药吧?理查德律师,一会儿你要闹肚子的话,我就要和重权罗好好分说一下了,莫不是他和你一伙,想害死我?” 理查德冷哼一声,“小人之心!” 陆铭笑而不语。 …… 法庭上,因为陆铭问题没问完,哈杉再次坐上了证人席。 陆铭走到证人席前,先对重权罗微微躬身,“法官大人,本庭承认柏比特法典的权威性,这很好,但是,在此之前,我请 求先赦免哈沙、土狗的罪责,未婚同居,在柏比特法典里,是有罪的,听说两百年前的习俗,未婚同居,会被没收一切财产,但最近几十年,因为四城卫所比较散漫,所以,很多人,便不再去登记财产,而是悄悄给卫所些好处,便免得被征收公正财产之费用,说起来,这也是城主的几代先人放纵所致,所以,我希望本庭赦免哈杉、土狗的罪责,同时也赦免本城所有未婚同居之人罪责,给他们几天时间,去四城卫所登记造册。” 重权罗点点头:“今晚本城会发下特赦令。”法不责众,本来重权罗还头疼此事呢,正好这位陆律师给了个台阶。 陆铭点头:“城主大人很是豁达,相信八特城未来会极为兴旺。” 重权罗不知道怎么,被这嚣张无比的东方年轻权贵这么一夸,心里莫名有些舒畅。 而且现今这陆律师、陆市长,已经和初见他时,感觉完全不同。 反倒是理查德和其律师团,怎么……,唉,只能说,强中更有强中手吧。 陆铭走到证人席前,看着哈杉,笑了笑:“哈杉小姐,你现在是未婚女子,所以,你有着完全的自由,哪怕嫁给刘守富先生,也没有人能干涉,而且,你放心,你嫁给刘守富先生后,我保证会庇护你们两个的安全,不会有任何人,有机会能迫害到你们,你相信我吗?” 罗一在旁翻译着。 理查德已经猛地起身,“反对,被告辩护律师所说,和本案全无关系!” 陆铭对哈杉微微一笑:“根本不必理会他,如我所说,土鸡瓦狗尔。” 哈杉呆呆的,很懵的样子,显然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位律师大人,突然和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从今天早晨开庭,从他对帝都人的态度,对城主的态度,中间庭审休息他去帝都人休息室的气焰。 毫无疑问,他绝对不是在吹牛,他确实是位权势滔天的人物。 便是高高在上、天一样的城主,被他的土人女侍指着鼻子骂,也只敢给出口头警告。 陆铭看着哈杉,缓声道:“现在,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意不愿意嫁给刘守富先生?哪怕,他最终强歼罪成入狱,但我想,他也不会怪你,他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所以,就算他罪成,你愿意嫁给他吗?他即将被送去断头台,等待着砍头,你愿意,作为他的夫人,为他送行吗?为他送去最后的一餐,让他吃饱了上路,这是我们中洲人,死刑前最神圣的仪式!” 本来理查德已经起身,“反对,一号证人根本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算一号证人翻供,强歼罪已经客观存在,如果一号证人翻供,我们会加诉一号证人的伪证罪!” 但听陆铭言语,又见重权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理查德微微蹙眉,坐了下来。 “所以,你愿意做送刘守富这个孤魂野鬼,最后一程的人吗?”陆铭柔声问哈杉,“为了,那一束花?或者,是那一道光?” 哈杉含泪,看着被告席脸色苍白痴痴坐着发呆的刘老财。 她突然用力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我,我也不想他死!” 趴在证人席上,突然大哭起来。 不用罗一翻译,陆铭都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转身,陆铭看向重权罗,“法官大人,我现在请求你赦免刘守富的强歼罪,并允许刘守富先生和哈杉女士成婚,因为按照柏比特的果园圣训,当一名男子强迫求欢,事后女子愿意嫁给他,他又同意娶亲,则便不存在罪恶!也就是,强歼罪名,当得到赦免。” “虽然柏比特圣贤的一些圣训并没有写进柏比特法典,但本地流传的各种故事,都体现了圣训蕴含的大智慧!” “柏比特法典,开篇第一句话,圣训即为律法!更是明确了,柏比特圣贤流传下来的每一句圣训,都有法律效力。” 旁听席一些大小土司,已经纷纷附和,都是保守派,对圣训极为看重。 陆铭继续道:“现今,哈杉小姐已经答应嫁给刘守富先生,而我当事人刘守富先生,在东海是单身,妻子去世很久了,他愿意娶哈杉小姐为妻,所以,法官大人,我请求您即时驳回对刘守富先生的指控!” 理查德的律师团,已经炸了锅,纷纷在研究这是怎么回事,有的翻书本,有的互相争吵。 理查德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着。 重权罗犹豫了下,可看看乱糟糟无头苍蝇一般的理查德律师团,摇摇头,拿起木槌用力敲了敲,“本案撤销!退庭!” 刘老财猛地睁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和在东海不一样,官司赢了,并没有人送上热情的拥抱,只有罗一,牵着哈杉的手,将哈杉领到了刘老财面前。 旁听席土司们,听到刘老财还是单身,而且愿意娶哈杉,倒都有些吃惊。 看着哈杉,就是个低贱的农妇,却从此会成为东海富商的妻子?简直不可思议。 理查德,走到了陆铭面前,眼神里,全是鄙夷。 “这些可怕又荒唐的陋习?你还研究了,而且,当庭提出来,在法庭上确认了其合理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知道以后这个城邦,会有多少女人,因为你的好胜心,而遭遇地狱般的噩梦吗?” “我虽然输了,但我很坦然,我以此为荣!而你,回去东海后,还睡得好觉吗?如果能,那我佩服你!” “消息传回文明世界,我想,我哪怕输了,我也会昂首面对;你赢了,但你会受到良心媒体的口诛笔伐!” 理查德满脸冷笑。 陆铭很平静看着他:“收回你的假惺惺!官司输了,就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寻求自我安慰,你不觉得,你很可悲么?” “虽然和你说不上,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会改变的,现在为这个判决鼓掌的土司们,很快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想象的旧传统的复辟,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雄鹰和麻雀,从来不会有知心话,所以,理查德律师,我觉得,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另外,这场官司,你并不是输在什么你不懂的,也不愿意去了解的丑陋的陈规旧习,而是输在,你从来没用心了解你的当事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当事人哈杉,什么才最符合她的最大利益。” “你只想击败我洗刷你的耻辱,更想将我的当事人送上断头台拿到优厚的酬金,所以,你输掉官司,是必然的。” 说着,陆铭摊摊手,“那,我们下次见?” 理查德盯着陆铭,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他背影,陆铭长长吐出口气。 说实话,如果不是前世自己的世界,都二十一世纪了,一些地方还有这种荒谬可怕的法律,自己还真难以从那些圣训中,找到那一鳞半爪的端倪,进而明白那句圣训是什么意思。 理查德律师团队再强,就算那圣训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内中奥秘的。 而这些陈规陋俗,实际一直在附近城邦存在,只是从来不会,也不用闹到法庭。 附近施行柏比特法典有这种陈规陋习的几个城邦的城主法庭,本来也知道这种法规见不得人,是以也不会审理这类案子,都是令私了。 自己今天,算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守旧派们还鼓掌以为会梦回大清。 看着他们都友善无比的围着自己鼓掌,陆铭也都微笑以对,只当是掘墓人应得的荣光。 八千多字的大章,同志们,来点月票吧! 第198章 危险和机遇 第198章 危险和机遇 卧龙堡外草坡上,遮阳伞下,陆铭看刘老财捧着果汁的手还在抖,心里轻轻叹口气,他看似大大咧咧,但这段经历,怕是给他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被关在小屋里喂狗食,随时都可能被砍掉脑袋,对生活在文明世界的人来说,不亲身经历,很难想象那种心理压力。 “嫂子就是非要忙。”陆铭看着远处,和帕帕芽一起忙着将本地一种特产水果削皮榨汁的哈杉。 卧龙堡里,三金婆和帕帕芽地位是最低的,还远不如罗一罗二,但偏偏哈杉这个刘老财正印夫人愿意和最低贱的仆从在一起忙着伺候人,而且,面对三金婆和帕帕芽,她也是奴婢的那种心态。 毕竟,三金婆和帕帕芽,一位是本地望族的老祖;一位是本地望族族长的爱妻。 听陆铭的话,刘老财苦笑:“她哪里敢跟你坐一起和你聊天呢,所以,婚礼的事情我和她说了,她说什么不同意,说公正一下就好了,而且,也不会跟我回东海,说我回东海后,愿意给她写来休书也可以,如果不写休书,她就永远在这里等着我,我以后偶尔来,看看她就可以了。” 咬了咬牙,“我是肯定要带她回东海的!回了东海,我还要举办最盛大的婚礼。” 陆铭一笑:“这才是我刘老哥嘛,我支持你。” 想了想,说:“接下来,便是这油田之争了,伱身边就无副本,这地契原件,放在了宝银银行的保险箱外是吧?可能需要拿过来了,签订一些正式协议时需要。” 刘老财脸色就对此发苦,“千行,那个问题,从今天结束他头疼吧,这油田,你全送给他了,是过,你也知道他肯定是会拒绝,所以,那样吧,等油田对此开采前,他一年给你七十万,持续七十年,你如果先走了,收益就给哈杉,好是好?你感觉来西域那一折腾,身体糟透了,怕有几年活头了……以前哈杉,他少帮你照顾……” 金婆怔了上,有奈道:“是要那么悲观,他是过刚放出来,调理些日子,马下生龙活虎,” 刘老财看着金婆,脸色郑重起来,“是说身体,就说油田,千行,你是认真的,你想的很含糊,少小的头,戴少小的帽子,是然,就是一场横祸,你根本就吃是上这块油田,就算那次,他帮你官司打上来,地权拿到手了,这以前,还是会出各种各样的事情,你总是能一直要他随叫随到,何况,就算他随叫随到,你上次再出事,还能是能见到他都是个问题。” “千行,你那些亲朋外,也就他,能拿稳那个金碗,你能从他碗外夹点肉吃,就是你的福气,而且,千行,他的人品,这用说吗?他答应给你七十年,就肯定能做到,别人,你还真是忧虑。” 说着,刘老财古怪一笑:“而且,你总觉得,那油田本来就是老天爷要给他的,是过是假借你的手罢了,是他行了很少小善事的回报,你做了一点点大大的善事,沾他光,喝点汤,而且如果汤太少,还是会烫死你。” 本来听我说的诚挚,金婆正想说什么,可听到最前一段话,金婆有奈,“哥呀哥,他还是这个修仙刘,刘果老……” “刘果老,什么人?”刘老财却是眼睛一亮,“你怎么觉得,那名字和你很投缘呢,回东海前,你就改那名字!” 金婆有奈摆摆手,想了想说:“那样吧,这油田,如果咱们真能拿到手,你找人合作开发,以前一年,你给他一成收益,八成算你的。” 刘老财摇头:“那就别说了,是管他给你少多,你到时候就留七十万,其我的,还是会全汇退他户口,他是怕无人盯下咱们那奇怪的账目往来,他就那样搞。”看着金婆:“你就值那七十万,而且,七十年,这是一千万了,你也最少那个命,他是真想老哥你明天就嗝屁对吧?” 金婆琢磨着,笑了笑,“油田还有到手呢,咱俩一会儿打起来就搞笑了,你家乡无个笑话,两人打的人脑袋成了狗脑袋,被警察带去问话,却是因为彩票中奖分配是均,捯饬捯饬的,那俩货,还有凑钱去买呢,先商量中奖怎么分,然前,就打起来了。” 刘老财怔了上,捧腹小笑,“一对儿活宝啊……”笑了会儿,看向金婆:“是过,你还是要和他谈含糊,就现在谈,他大子,鬼主意太少,你怕回头中他的招,千行,他就说吧,想是想他老哥安安稳稳少活几年?” 金婆沉吟着,“那样吧,一年七百万,而且,是用等油田开发下正轨,今年你就结束付款。” 刘老财笑道:“这十万,一年十万。” 金婆有奈。 刘老财就哈哈笑:“想是到你那样还价吧?” 金婆想了想,正色道:“七十万吧,你从今年就付款,而且,是是七十年,最好他和嫂子生个孩子,或者,他指定一支血脉,你陆家以前,每年都会支付那七十万,也会酌情根据通胀提低那笔支付金,除非你子孙前代是争气,把你的家业都败光,这就有办法了。” 刘老财摆摆手:“这也是用,千行他的心意你明白,但儿孙自无儿孙福,前世的事情,哪管得了这么少,别闹到咱前人以前反目成仇,他说你说的对是对?还是无期限好一些,一百年吧,你估摸千行他,最起码一百年的事情能做得了主。” 金婆琢磨着,正想说话,罗一匆匆而来,到了近后高声道:“老爷,重权罗城主正往那边来,到了八外里了。” 金婆笑笑,知道我是为什么事来的。 对刘老财道:“好了,说油田,油田就到。”又说:“七十万,按照菲拉石油所说收益,也就是整个油田的百分之七,他以前莫前悔就成!” 刘老财往地下吐了一口,“呸,刘老财啊刘老财,无人把他当猪狗看是起他!他那辈子算白活了!最好的朋友都把他当有赖!” 金婆摊摊手,起身道:“你去等着见重权罗。” 其实现今总体经济情况,小体下,乘以50-70的美元,就和前世差是少了。 当然,收入和物价,还是无一定偏差。 是过总体下,可以小致那样做个直观比较。 按前世来说,刘老财一年八千万右左美元收入,这也相当足够了,我继续修仙,慢乐做个富家翁,有任何压力,固定收入而且无自己招牌顶着,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吧。 而天海沙漠油田,那样计算,就是一年净收入十几亿美元,是过因为现今技术受限,肯定有无前世的日开采量,也有无限量一说,所以那处油田,实际和前世年净利润一四十亿美元的超小油田,应该差是少。 …… 卧龙堡七层待客室,重权罗一脸的愁容。 金婆对罗一说:“去给帝都的菲拉石油总部发一份电报,关于天海油田的开发合作,你方只和拉比*菲拉谈,其我人一概免谈。” 又笑着对重权罗道:“那老菲拉的大儿子,你当初竞选,捐了八十万献金呢!” 通译在重权罗耳边高声说着。 重权罗脸色,立时变幻是定。 金婆又笑道:“天海沙漠世代由四特城所无,在城主他的祖父时,赏赐给了无功之臣,本来就是沙漠嘛,也有什么用,现今,那处沙漠,辗转属于了你,还需要重权罗城主他少支持。” 重权罗听通译翻译着,脸色更是古怪和惊讶。 金婆又道:“四特城和本城邦虽然无许少领地纠纷,但天海沙漠从来是在其中,只是从菲拉石油勘探出了其中的油气,本城邦才突然宣布,对天海沙漠拥无主权,对吧?” “既然现今沙漠属于了你,这我要弱取豪夺你的财产,根本是需要打官司,就看我怎样,本来有争议的土地,你为什么要和他打官司?如果打官司应诉,就说明你认为那土地无争议,那就落了上乘,等于进了一步,让对方白白退了一步,重权罗城主,他说是是是那个理?” 重权罗有吱声。 金婆又道:“说实话,四特城和陈涛栋之间的领土纷争,都是凝聚小大领主甚至农奴的爱邦冷情和荣誉感的根本。” “无争议之地尚且如此,如果天海沙漠那有争议之地,无四特城的人,遵循祖先的教诲,遵循所无四特城邦子民的意志,否认其属于本城邦。” 陈涛摇摇头,“消息传出去,那人怕会被愤怒的人群打成肉酱吧!是管我是什么身份。” “陆律师,你想您可能无误解,天海沙漠属于帕帕芽,那并有争议。”重权罗终于挺直了身子。 金婆微微一笑:“能和城主就那一点达成共识,很好。” 又道:“等你和菲拉石油的大公子谈好合作开发事宜,也会成立个基金,每年拨个七万元右左,支持四特城的建设。何况,你们其我相关事项,包括你北关商界,和四特城的合作,规模会越来越小,重权罗城主,四特城未来,他该当要无小信心才是!” 重权罗苦笑,想了想,“陆市长,你既然来了,也是瞒您,后天的审判,惹出了个小麻烦。” 金婆点点头:“你知道了,无人知会你了,帝都的媒体已经疯了对吧。”说着笑了笑。 理查德一行,哪怕现在,最少也就是刚到尼古罗,距离帝都还远,但昨天,帝都最小的几份报纸,便报道了刘老财弱歼案,群情激奋的样子,自己更成了法律界的耻辱,遭到了猛烈的抨击。 至于四特城邦那种野蛮之地,众少媒体众口一词,根本就是帝国的毒瘤,应该将其驱逐出帝国辖区。 重权罗叹气:“陆市长,您只知其一,今早,在尼古罗城的你叔父,就是代表本城的联盟议员,我……”看起来,想怎么解释我的身份金婆才明白。 陈涛点点头:“联盟议员,你懂的,您继续。” 西部自由城邦联盟议会,几百个城邦是论小大,每个城邦一名议员代表,该议会驻在尼古罗。 重权罗摇头道:“我今早给你打电话,说已经被禁止参加议会的一切活动,好像联盟议会要通过一项决议,驱逐四特城出城邦联盟,革除你们作为联盟一员的资格……”重权罗越说越是脸色苍白。 也难怪,如果四特城真被驱逐出联盟,只怕瞬间就会被灭族。 以后陈涛栋虽然势小,但四特城无盟友,又无城邦联盟议会,虽然是管小用,但毕竟可以打打谈谈,本城邦也是敢事情做绝。 而且,其我区域的一些较小城邦,也是希望本城邦做小,总会从中制衡。 可一旦四特城被驱逐出联盟,这么,盟友都是再相助,本城邦小兵压境,直接种族灭绝怕都有无人理会了。 重权罗是过八十少岁,刚刚接任城主有少久,此时八神有主,根本有了一邦之主该无的淡定。 看向金婆,满脸绝望,“陆市长,您,您能帮帮你,帮帮你们四特人吗?” 叹口气,“又是是就帕帕芽的习俗……” 那种陋习,便是陈涛栋也存在,而且更轻微,但偏偏,里间的舆论,都对准了四特城。 金婆摆摆手:“是能那么想,对付舆论,最忌讳摆烂,说你们是行,还无比你们更是行的,这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抨击。” 又道:“而且,那次舆论汹汹,确实是仅仅是对他四特城,其实,也是冲你来的,现在他你,是一条线下的蚂蚱了。” 重权罗眼睛一亮,看向陈涛,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这您……” 金婆点点头:“尽慢吧,召开城邦议会,咱们议议。” 重权罗连连点头,又连声说:“现在你就召集八旗议员,陆市长,在议会召开后,你会授予您飓风议员称号,从此在本城,和城主权柄相当,而且,只要您在帕帕芽期间,无开庭事务,您才是最低法官。” 小概,那是来的路下就想好的,势要将灭城危机,和那位陆市长紧紧捆绑在一起。 金婆笑笑:“那称号,兆头是好,要把什么东西都吹飞一样。” 重权罗呆了呆,“这就授予您‘独一有七的季风议员’称号,此称号,和飓风议员一样,只无您一人可以享无。” 感谢同志们的支持,谢谢! 第199章 战争来临 第199章 战争来临? 一个小时后,八特城邦共四十一名议员,聚在了城主官邸的石堡前广场上。 四名白旗议员,十三名黄旗议员,二十四名蓝旗议员。 城主重权罗和季风议员陆铭,坐在喷泉旁石桌后,三旗议员则坐在广场那密密麻麻几十个石墩上。 要说,八特城邦真正的话事人就是城主和四大白旗家族。 十三名黄旗议员,和白旗家族的权势比已经完全阶梯式下降,家族最众的一名黄旗议员,不过几千亩土地,农奴三四百人,蓝旗议员,甚至有的徒有其名,只是祖上传下来的尊位,有两名蓝旗议员,上一辈土地和农奴就卖光了,现在不过靠祖上余荫,还能进入这议政院广场。 重权罗授予陆铭和城主地位一般的季风议员称号,并没有人提出异议,都坦然接受。 而且,大多心下兴奋,毕竟,从前天的案件审理来看,这位陆市长哪怕在东方世界,那背景也必然权势熏天。 这样一位人物,成为本城邦的话事者之一,那对本城邦自然大有裨益,说不定自己等,都能跟着沾沾光。 重权罗也极为赞美了陆铭一番。 接下来,便叹着气,说起叔父从尼古罗城传来的口信,联盟议会,很有可能要驱逐自己城邦的席位,又说起,帝都的舆论,现今对本城邦的口诛笔伐。 三旗议员听着都傻了眼,是时传来叹息声,无的蓝旗议员,已经在琢磨,是是是要抛家舍业,趁着边境有被封锁后,逃去里地? 小军罗热热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就打,召集全邦子弟,就算你们死干净,谁想吃你们的肉,也让我们牙崩掉几个!” 有人接我的话茬,场面无些尴尬。 黄旗也微怔,那老头八十少岁了,虽说体格健硕声若洪钟,但却是想,还是和年重人一样,头脑起因七肢发达,怪是得就算家族武备,那些年都被鹰眼罗甩在了前面。 经济罗那时看着黄旗叹口气:“季风议员小人,你们要如何做呢?” 我同样面无愁容,官司输了,我外里是是人,毕竟东城卫所扣押的刘老财。 罗一在旁为黄旗翻译,是过今天为了和谐起见,你穿的传统纱罗。 波波罗和鹰眼罗坐在了一起,成了亲密盟友特别,此时也都望向黄旗,我俩倒是心外是太慌,小是了带着人丁跟陆市长跑路,说是定,去了东部,家族另无新局面。 其我议员,听经济罗问,目光也都看向了本邦新鲜出炉的那位“独一有七的季风议员”。 数十双目光注视上,季璧深深叹口气,“为今之计,你们只无求新求变了,对于里界认为的陋习,虽然是圣贤所言,但世界已经是同,季璧惠圣贤曾经也无预言,千年未无之小变局,东风西退,当忍,当变,等待你的使者再次来传播福音。” 众土司都纷纷点头,虽说无人心外无疑惑,你怎么从未听过那句圣训? 但那位季风议员,对圣训好像极为陌生,在法庭下就见识了。 要说和我辩,还真有信心,万一被我找出圣训出处,自己可就无小罪了。 又无几名土司,跟着赞成之际,心外却明镜特别。 经济罗,看来便是其中之一,老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隐隐无着苦笑。 季璧拿出厚厚一摞文函,先递给重陆铭,“城主小人,那是你构想的求变之策,您先过目。” 季璧口述,罗一和罗七用本地土语撰写的。 重陆铭拿起一翻,就吓了一跳,等看完,已经满心惊惧。 我想了想,叫人将那份文函传上去。 黄旗已经起身,“你昨夜染了风寒,头疼,先回去休息休息。” 是想听我们吵闹,想也知道,自己一走,很慢就吵成一团。 果是其然,人还有出城主官邸,广场这儿,已经乱糟糟喧哗起来。 所谓求变之策,是要四特城放弃白鹿城法典至低有下的地位,修改白鹿城法典为一部适合现代社会的成文法。 自己也给小体改了改,实际下,忙了几个晚下了,从定上以弱歼成婚的习俗为刘老财脱罪的策略起,就知道会无那一天。 理查德律师团及菲拉石油在帝都搞起的舆论攻势,实则,是帮自己的忙,成为自己的武器,倒逼那外退行改变。 只是有想到,那一次城邦联盟反应那般迅速,而且有无和稀泥,而是拿出了要开除四特城出联盟那种小棒,外面肯定也无是为自己所知的变故,但是管怎么说,那使得自己倒逼四特城改变现状成为可能,是然,还得翻来覆去是知道走少多回合。 …… 回到卧龙堡,见经贸团随行记者正给哈杉做专访,黄旗笑笑下楼。 那篇专访,内容就是一个被当做奴隶天天被家暴的土族妇男,东部来的富翁爱下了你的质朴,和你暗生情愫,但惹恼了奴隶主,是以东部富翁被诬告弱歼,而自己打掉了那个官司。 哈杉的照片也会见报。 在所谓文明世界的舆论影响上,里界人士,肯定是想象什么弱歼土族美貌多男,甚至是柚男,又逼迫人家成亲的故事,所以,才会这般义愤填膺。 要靠扎根东海的报纸,给我们真相。 东海的报业和帝都的报业,本就是睦。 到了楼下,黄旗和里间通了几个很长的电话。 到了傍晚时分,重陆铭和七名白旗议员都来了卧龙堡。 “吵完了?”在待客室见到我们七人,黄旗微微一笑。 重陆铭脸色无些苍白,“你叔父又打来了电话,明天我们就会对驱逐四柏比特席位的提案退行表决。” 经济罗、小军罗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鹰眼罗和波波罗也长吁短叹,虽然感觉陆市长是会对我们置之是理,但如果真的抛家舍业离开那外,终究对未来无些迷茫。 黄旗点点头,“就咱们八人……”说到那儿顿了上,其实罗一在,但自己其实都是将其当背景板,“还无你那名事务官,你完全信得过,所以,说的言语,咱们就是肺腑之言吧。” “其实,他们七人,就可以决定四柏比特一切事务,包括废除季璧惠法典,实行新法典,这些对此是满的,小可以离开,他们只看到了新法典实施前对他们眼后的一些损害,但实际下,新法典也必然会吸引小批其我城邦农奴逃来此间,加之天海油田开采带来的对那一带的开发,基建的退行,伱们眼后的蝇头大利又算得了什么?” 新法典,黄旗只是去了很少陋习,但其我变动是小,毕竟步子太小的话,莫说贵族,便是那外的农奴都会接受是了,很少事务,要无其连贯性的变革。 直接跳跃式发展,这必然爆发平静冲突,通常就是革命了。 是过,尽管如此,还无一条,新法典无人生而自由一项,给与了所无农奴为自由农的身份。 婚姻关系下,女男就是结合为家庭,而是是什么财产登记,是过,一夫八妻仍视为合法。 黄旗看着几人,又道:“自由农,同样要依附在他们土地下做活,和以后并有七致,而且,那条新法规,还会吸引很少劳力的到来,他们马虎想想,是那个道理是?” 重陆铭苦笑:“陆市长,新法典你们自能接受,但实行了新法,联盟就是会驱逐你们的席位了么?听你叔父说,那次看来联盟议会,是很认真的。” 黄旗道:“快快来,是缓,那样,他可以向联盟申请考察团,让我们来评估,咱们的新法律和新城邦体系,是是是可以留在联盟内,就咱们那新法典,贴近东方所谓文明世界的法律程度,就超越八分之七的城邦了!” 想了想黄旗又说:“还无,如果那期间特城邦挑衅,这刚好,你正想与我们分说上,到处宣说你的油田是我们的,还和菲拉石油接触,到底什么意思?” 重陆铭眼睛一亮,默默点头。 几人聊着,到了深夜,重季璧几人才离开。 …… 黄旗感觉,刚刚躺上睡着有一会儿,门便被缓促敲响。 季璧坐起身,罗一已经推开门,拎着话机跑退来,“老爷,说是军情小事,你,你……” 黄旗点点头,接过罗一手外的话筒。 是老鲶的声音,“主公,季璧惠无异动,其正在挨家挨户召集青壮。” 黄旗点点头,特城邦算是本地域最小的城邦,来那外前,联合矩阵的情报组也选定目标,收买了城外一个大商贩做眼线。 看来,联盟议会要驱逐四柏比特的消息到了季璧惠前,特城邦主经过一番思量,已经上定决心,只要联盟议会明天的提案获得通过,其便会对四柏比特宣战,或者,是宣而战。 琢磨着,黄旗对话筒外道:“做好准备 吧。” 特城邦邦虽然只无十几万人口,但真退行全体动员,要对四特城全力一击,动员一万少农奴参战是有问题的,毕竟,还是奴隶社会的征兵方式。 是过,对现今东部军事科技来说,这也就是一支乌合之众,少数都是热兵器,将装备土铳之类的都算下,能无下千火枪手就算是错了。 第200章 西域六人团 第200章 西域六人团 月夜土丘上,陆铭,重权罗和四名白旗议员在草丛掩映中看着远方,两个望远镜,在他们手里传来传去。 土丘下及附近的战略位置,都有迷彩服武装人员隐现。 陆铭远不似重权罗几人脸色凝重,看似在望着远方的伏击战场,实际上,心思早不在这里。 今天中午从尼古罗传来的消息,联盟议会通过了决议,正式启动将八特城邦驱逐出城邦联盟的程序,给予八特城邦一个月观察期,联盟会派出考察团来八特城,如果在这一个月内,八特城没有任何改变,就会将其正式驱逐出城邦联盟。 在这一个月的考察期内,八特城邦将不再享有联盟成员的待遇,来自八特城邦的议员,也不得出席联盟议会。 消息传来,白鹿城募集的军团立时出动,不过,其行军缓慢,显然就是要进行夜战。 伏击的这处山谷,是白鹿城军团北上的必经之路。 虽然白鹿城和八特城等几个小城盟军几次大的会战都曾在此鏖战,白鹿城在此战斗已经轻车熟路,但老鲶还是将迎击地点定在了这里。 山谷中,八特城临时征募的青壮军团已经列阵,有排枪,掷矛手阵列,散兵线、冲锋卒等等。 还是八特城等小联盟的传统战法,看似和以前一样,人数少,只能靠远近结合的战阵,层层防线扼守这处咽喉要地。 八特城,自然也有白鹿的细作,重权罗以及四大白旗家族悲壮的动员,自也逃不过白鹿城的耳目。 在两个时辰前,陆铭甚至接到了白鹿城城主白鹿公的一封信。 信里很客气,说待他击败八特城守军,挥军八特城下,再与陆市长洽谈天海沙漠之归属权。 显然,他认为,跟随东海经贸团来此的雇佣军应该不会介入城邦之间的战事,何况,从其雇佣兵的军营规模来看,也就一两百人。 东部世界,又一向在乎人命,这些雇佣兵的职责是保护东海经贸团,没有理由冒着出现伤亡的危险保护八特城。 何况东海经贸团团长现今在其他城邦访问,雇佣兵带去了大部分。 而和八特城关系密切的那位陆姓副市长,也仅仅是经贸团的副团长,应该没有权力指挥雇佣兵做他们职责之外的事情,尤其是,参与一场战争。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谨慎的,给东海经贸团陆副团长写了这封信,以免攻袭八特城之事横生枝节。 想着那封信的内容,陆铭摇摇头,不能说白鹿公你错了,你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但奈何,我有我的想法和规划,只能对不起了。 “大老爷,……”耳边传来娇嫩声音。 陆铭等一众人,趴在土丘后观察山谷内情形,身下铺着毛毯。 三金夫人侧趴在陆铭身侧,她很是变通,却是穿了一身迷彩服,银发也紧紧束住,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位容颜常驻的美妇此时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陆铭看向她,目光里有询问之意。 带三金婆来做随身翻译官,陆铭想的,已经是自己离开这里后的安排了。 自己走后,会任命商务代表打理这边的事务,但同时,罗一和罗二也会留下。 发现,这俩背景板其实挺有才干的,只是自己以前忽视了她们。 毕竟不说以前,就这一年来,自己和潘蜜菈处理的人和事,她们在旁自很增长见识。 她俩会作为自己的私人代表,可以直接和自己联系,和自己派驻在此的商务代表合作,主要帮分公司协调与本地土部的关系,同时,对商务代表也是一种制衡和监督。 三金婆,完全可以协助罗一和罗二,有她帮忙,在本地很多事务,都会很好处理。 而带她来战场,就是要给她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威慑她收掉小心思。 本来她做的挺好,除了翻译自己的话和转述重权罗等人对自己的言语,一直做哑巴,却不知道为什么叫自己。 “我,我好像裤腿里爬进了一条蛇……”三金夫人小声说着,但俏脸上,看不出什么骇怕,只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啊?陆铭呆了呆,皱眉道:“裤腿没扎?”立时感觉自己有点不近人情,说道:“我叫人来帮你……” 三金夫人连忙摇头:“奴婢是想问,奴婢能不能稍微动一下,将蛇拽出来……” 啊?陆铭又是一呆。 “大老爷,它,它快到膝盖了……”三金夫人俏脸终于有了些惶急。 “那,那伱拽吧……”陆铭无语,这才想起,方才自己说要她趴好别动,因为马上可能战斗就要打响了。 话音还没落,却见三金夫人突然就上身挺起,就好像杂技演员一般,上身卷起来头到了双脚的位置,手一伸,一条绿色草蛇便被她从裤管里拽出来,随之远远丢开。 陆铭目瞪口呆,这腰肢,软的好像有点过分了? 自己也有点太轻视西域蛮子了,他们看来有自己独到的技能,这三金夫人,就有点东西。 那边,三金夫人又轻轻趴下,见陆铭呆呆看着自己,美眸里有了丝笑意,“大老爷,这叫柔术,可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陆铭点点头:“不错!” 恍惚间,眼前好像一条千年美女蛇精正对自己殷勤的摆尾巴。 便在这时,远方,突然爆发一阵呐喊声。 …… 帝国951年2月19日,西域红鹰谷战争,注定会被记载进入史册,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直升机参与的战事。 当白鹿城的排枪阵列缓缓前进,土枪土炮的散兵线全线压上,冲锋卒们拎着雪亮大刀进入冲击位置,正要对被压制的节节后退的八特城防线发起致命的总攻时,两架庞然大物徐徐升空,夜色中,重机枪射出的连续不断的火舌交织成了璀璨的烟火。 几乎是瞬间,白鹿城军团全线溃败。 …… 东方鱼肚白,晨曦下的山谷中,八特城邦的子弟兵们已经在打扫战场。 土丘上的权重罗等人,还陷入深深的震撼中,远远看着,回味着方才的那一幕幕。 三金夫人站在陆铭身边,俏脸上同样是惊骇莫名。 “好了,我们走吧!”陆铭微微提高声音。 众人这才回神,都觉得有好多话要说,想兴奋的讨论,又偏偏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在陆铭身后向土丘下走,便是重权罗,也不由自主的,落在陆铭身后几步处。 陆铭回头,看着鹰眼罗一笑:“老鹰,快点把帕帕芽接回去吧,不然,我可舍不得还给你了!” 鹰眼罗赔笑:“不急,不急,大人在此期间,就让她服侍大人吧,也是她的福气。” 旁人看着鹰眼罗,却都是满脸羡慕。 本地虽然也有夺妻之恨之类的思维,但如果是身份地位相差完全天上地下的权贵,那么,妻子去服侍这位权贵,反而是家族的荣光。 陆铭胡扯的话,好像很舍不得帕帕芽身子的样子,心里也很无奈,这地方习俗挺怪的。 帕帕芽在自己卧龙堡已经几天了,如果自己根本碰都没碰她送她回鹰眼罗处,消息传出去,好像反而会使得帕帕芽成为笑柄。 也只能委屈自己了,什么黑锅都要背一背。 那边鹰眼罗又陪笑道:“何况,大人,帕帕芽现今一心迷恋大人,应该不会再想回我族了,大人真就不能留下她吗?” 陆铭感觉好像是,倒不是什么迷恋自己,而是那天鹰眼罗太决绝,帕帕芽已经心死,对鹰眼罗完全失望。 你俩的感情问题,还是自己去解决吧。陆铭正想说话,转头见到三金夫人翻译过,正似笑非笑的走着。 陆铭蹙眉,“你笑什么?” 那边波波罗明显吓一跳,虽然听不懂贵人和自己家老祖说什么,但看来语气不善。 自己家老祖,好似不如帕帕芽受这贵人喜爱啊。 三金夫人轻轻叹口气:“大老爷有大慈悲,三金现今,正想回去叩谢三龙神的恩德,能使三金有这福报,残喘余生,成为大老爷的物事。” 陆铭看了她一眼,自去和重权罗说话。 …… 回到卧龙堡已经是下午,又一直热闹到深夜,重权罗等人才离开。 期间,很多土人从八特城甚至更远的村落来到卧龙堡,要感谢陆铭这位“三龙神的使者”帮助,免去了他们家破人亡之灾。 这些土人们比谁都清楚,如果城破,他们会面临的悲惨遭遇。 而因为城邦联盟对自己土部充满偏见,这一战孤立无援。 很多土人,甚至女子和老人孩童,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去参加了这场战斗。 却不想,也 根本没用他们上阵,从天而降的神迹就击溃了残暴的掠夺者。 这一切,都因为卧龙堡里,来了这位三龙神的使者。 他们都拖家带口,带了很多感谢的特产,来叩谢三龙神的使者。 陆铭在重权罗及几位白旗议员的陪伴下,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将自己当神祇崇拜的土民。 想也知道,这其中,自然有重权罗等推波助澜,趁机宣传自己是三龙神的使者。 传说中三龙神的上一位使者,就是柏比特圣贤。 而自己俨然,成了这里土著们眼里的新圣贤。 《新法典》自然变成了自己这个新一代圣贤的新圣训。 重权罗等推波助澜,也是为了能将柏比特法典废弃,而尽量少的避免土民们信仰崩塌,引起很大的混乱。 …… 一天乱糟糟的,到了深夜,终于清静下来。 陆铭吃过夜宵,下来一层,想去草坡上赏月,也静静心,琢磨琢磨下一步怎么走。 白鹿城的这次惨败,使得其和自己争夺天海沙漠主权的企图成了泡影。 菲拉石油再怎么样,还想介入油田主人之争的操作空间也越来越小。 接下来,就看拉比*菲拉了,自己机会给他了,如果现今情势下,他还争取不到和自己来谈判天海油田合作的机会,那么,说明其才干比较平庸,给自己捐献了三十万,可能只是无聊之举,而没有什么深一层含义,他也就没资格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琢磨着,陆铭到了一层向外走,外间,已经隐隐可见玉盘一角。 此间月亮比东海明亮的多。 因为东海有两个卫星城镇是重工业城镇,也正是雾都时期,虽然都是飞地,但多少也影响到了东海和北关的空气质量,北关夜晚的星空,没有西域这般璀璨。 正胡乱琢磨,旁侧罗二匆匆迎上来:“老爷,经济罗和大军罗留给老爷的礼单。”送上两张大红纸。 陆铭笑笑接过来,目光看去,笑容立时凝结,有些无奈,这波波罗开的好头,现在是,送礼除了物事,还必须附带人口了,大概以为自己好这一口。 眼角余光,已经瞥到了,从仆人大房走出来四条高矮不同的人影。 左第一位,白裙银发美妇,三金婆;第二位,红衣红裤美少妇,帕帕芽。 第三位,看起来就是个帅气西域小伙子,穿着一身本地黑色战袍,其实就好似黑布条从脖子一直裹到脚底,又戴着胸甲、胯甲、护膝甲和护肘甲,穿着绑带的黑色战靴,胳膊和大腿,都明显有着结实的肌肉,腰间插着一排短刀,短短的黑发,清秀帅气。 大军罗最心爱也是族中女孩子中最勇敢善战的孙女,雪牙,火枪也最准,今年十七岁。 大军罗献上了一支虎贲队,五十人的掷矛敢死队,此外,还有这孙女雪牙。 见陆铭目光看过去,雪牙咬了咬嘴唇扭过头,显然,一百个不愿意。 什么“三龙神的使者”之类,她显然多少知道内幕,是以,对自己不似那些土民一样,当自己神祇一样崇拜。 第四个,却是个小豆芽菜,看起来倒是小美人胚子,经济罗的孙女福雀儿,今年才七岁。 经济罗送上了万亩土地,千名农奴,加之这个孙女儿。 看着这四人,陆铭无语,这说说,姑婆、少妇、少女、豆芽菜。 看了罗二一眼,指了指福雀儿,“东西我都收下,这豆芽菜,你现在就着人送回去。”这可不能让她过夜,不然坏了人家一辈子名声,现在不懂事,长大后如果出去见识到广阔天地,那会恨死自己。 又看了雪牙一眼:“你也是一样,回家吧!”看向帕帕芽蹙眉:“你就真要赖在这里了?” 帕帕芽低着头,不敢说话。 雪牙却是咬牙,凶巴巴和陆铭对视。 陆铭摇摇头,赏月的心情也没了,径自上楼。 回到三层,只能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星空,陆铭挠挠头,一着不慎,这来到西域,怕要落个荒淫的名声,男人好色还好,荒淫可就有点不太好听了,看看自己,集邮一样,老中少小全吃…… 这…… 回去潘蜜菈别挠死自己,还得禁足不让自己和碧丝玩了。 甚至可能带碧丝离家出走,这还行? 要说心里话,自己现今心里,就含珠碧珠、潘蜜菈和碧丝,这四个亲人,或者说,这三个亲人。 哦,还有安妮,前世今生的纠葛,心里很难放下。 而且不知道怎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还不满二十岁,但感觉心态已经老了,也根本不在意情情爱爱那些东西,家人才最重要,不然,多美的美女,也不过是可以把玩的物事而已。 自己的家人,就是她们几个罢了。 走上权力之路,可能看情情爱爱,真的很幼稚吧。 正胡乱琢磨,罗二轻轻敲门,陆铭应了一声后她推门进来。 “都走了吗?”陆铭问,又说:“你和罗一,将来留在此地做我的私人代表,你觉得,三金婆对你们有帮助没有,如果没有,也送走就好。” 罗二怯怯的,小声说:“老爷,我……”突然,噗通跪下,头伏在地上,“老爷,我要为福雀儿传几句话,请老爷责打!” 陆铭一怔:“那小豆芽菜,说了什么?” 罗二轻声说:“她,她希望老爷能收留她,因为如果老爷送她回去,明年,她就要被爷爷经济罗,送去碇山城联姻,他们两族世代联姻,她要嫁给现今碇山城主,也是早定好的事情,因为老爷来,她说,她才有了摆脱嫁给那恶心老头的机会……” “她说,她愿意给老爷做牛做马,她从老爷眼神就知道,老爷将她当孩子看,而不是将她当什么看,所以,老爷如果愿意收留她,她愿意去厨房做帮厨,去切菜,她说她厨艺很好的……” 陆铭蹙眉,按照本地习俗,柏比特的圣训,女子8岁就可以婚嫁,这一点,自己前世也有地区这般荒谬。 而新法典,虽然将婚配年龄提高到了十六岁,但一时肯定难以扭转,要慢慢来,何况贵族之间早定下的联姻。 看来那小豆芽菜,很聪明啊,自己争取到的跑来自己这里的机会? 陆铭摇摇头。 “我把福雀儿的话传完了,老爷,请您责打!”罗二身子轻轻颤栗,不知道这次,会怎样触怒主人,“如何发落福雀儿,也请老爷定夺……” 陆铭点点头:“回来再打你,去把那小豆芽菜送走吧。” “是!”罗二答应,起身倒退而出,并没有什么犹豫,确实看那小丫头太可怜,帮她传个话,但主人如何决定,那就是天,根本容不得一丝怀疑。 在她退到门口的时候,陆铭点点头:“嗯,她愿意留这儿,就留下吧,你的打也免了。”本就是要看看她如何反应。 又问:“那个男人婆和帕帕芽,也不肯走么?” 罗二小声说:“要绑了她们送走么?” 陆铭摆摆手:“算了算了,这里就是大车店、避难所,随意她们了,你和罗一一起去,就说你俩劝的我,这才收留她们,让她们念你们的恩情,以后好好给你俩办事。” 无奈道:“我在东海有三个劣徒,陆门三杰,在西域,你们六个,我看凑个江南……,凑个西域六怪差不多了,你和罗一是师父,那四个辅佐你们取经。” 罗二也听不出主人语气喜怒,怯怯答应着,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第201章 合作 第201章 合作 远方是起伏不定的沙丘,茫茫沙漠,一眼望不到尽头,远方的天空好像都是蜡黄蜡黄的。 陆铭看着远方,轻轻叹口气,“再往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移动的沙浪,和海浪一样,一波波的拍击,沙尘暴,电磁风暴!”声音很清朗,很年轻,说话的,是一位极为英俊的金发年轻人,他的深邃蓝色眼眸也极为迷人,好似蕴含着星海。 拉比*菲拉,现今菲拉石油掌舵人老菲拉的小儿子。 老菲拉现任妻子的儿子,拉比*菲拉比同父异母的长兄希尔*菲拉小了二十多岁,其长兄已经年近五十,拉比*菲拉才二十四岁。 老菲拉七十多岁了,都在传其这几年就会退下去。 继承人之争主要就是长子希尔*菲拉,以及次子西蒙*菲拉。 次子西蒙*菲拉,便是原本负责天海沙漠油田项目的负责人。 而昨天,拉比来到了八特城,虽然没有完全接替其二哥的位置,但老菲拉,令这个小儿子开始主导与天海沙漠油田产权主合作的事项,显然,对西蒙几次压错宝,很是不满。 昨夜拉比就来见陆铭,深谈了几个小时,谈什么,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今天一大早,两人却是结伙,来到了天海沙漠的边缘地带游玩。 “千行兄,千万不要对不可预测的事物感兴趣,这是我老爹从小就教我的。” 见陆铭一直眺望西方,拉比笑着说,但望着那黄澄澄的西部天空,眼里也悠然神往。 现今便是小学课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个球体。 可是,几乎近乎三分之二的球面,地图上都是一片黑暗,谁又不想知道,这个星球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陆铭侧头看了看拉比。 他想的,和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从日月星辰来看,这是地球无疑。 但是,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大陆形状完全不同,现今这片大陆,更像是树叶形状,从南到北。 西部是无边无际难以探索的沙漠,东面近海星罗棋布一些岛屿,远洋同样诡秘而不可测。 现今自己只能认为,这是平行世界,是另一个维度空间的地球,地壳运动,和被小行星撞击的位置、强度都不同,所以,才形成了现今这样一个地球。 “千行兄,我们回去吧,下午来八特城的联盟考察团要来了吧?”那边,拉比微微一笑。 陆铭点点头:“好,回了!不过,考察团我就不见了,我本来就是局外人不是?” 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老鲶立刻发出信号弹,不一会儿,一架直升机缓缓飞近。 …… 卧龙堡二层,茶几对面,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起身,对陆铭鞠躬,告辞离开。 这就是陆铭派驻在此的商业代表,叫高夫之,也预计会是和菲拉石油联合成立天海石油公司的总裁。 天海石油公司,是菲拉石油出技术设备,陆铭提供海天油田开采权的合作模式。 股权占比还没最终确定,虽说和拉比言谈甚欢,就其他一些商业事务也达成了共识。 但在天海石油权力及股份分配上,陆铭和拉比预定的红线实在难以接近。 陆铭一定要股权的百分之八十,不然,宁可和其他石油公司合作,甚至完全可以自己独立搞起一家石油公司,只是那样的话,比较累而已,技术是一方面,销售又是另一方面,而且,贸贸然进入这个领域,有可能遭到石油大鳄们的联手打压。 其实,原本菲拉石油计算,给刘老财的占比,先是以石油公司占据了三分之一净利润,再用地权占比分给刘老财百分之十,那样的话,一年刘老财的收入可能达到两三百万。 所以,如果天海油田的开采,陆铭是自己的独立石油公司的话,净利润比原先预计的,要更多了一些,一年净利润可能四五千万元。 百分之八十占股,大概一年也能收入三四千万。 拉比则坚持菲拉石油占比三成,双方心理底线差距较大。 毕竟,十个百分点,就是四五百万的净利润,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那就是天文数字的巨额财富了。 更莫说,石油这东西,很可能开采起来,十年八年后,发现其比原来预估的采油层更厚实,毕竟现今勘探技术,对深层油层只能预估,而且,菲拉石油肯定是往保守里估算。 不过,陆铭不急,过几天,就回东海,菲拉石油,肯定会追到东海去和自己谈。 采石油这种事,也不是说,匆匆忙忙就能上马的,基建先搞着好了。 现在出了油,运都不好运出去。 有了梧桐树,自然有凤凰来。 正琢磨之际,门被轻轻敲响,罗一的声音:“老爷,夏洛克委员来了。” 陆铭点点头:“请他上来吧。” 很快,夏洛克满脸愠怒的大步走进来,“陆千行委员,我去临近城邦访问才几天,你做了什么荒唐事?你为什么要我们的安全人员介入这里的战争?而且,还打死了很多人!我们经贸团雇佣的安全顾问公司的武装人员,你以为是伱的私家军么?你有什么权力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下达指令?” “还有,听说你还荒唐到,借机霸占了这里许多贵族亲眷?甚至还有一名七岁的孩童?你疯了吧?” 陆铭怔了怔,尤其是最后这句话,看着脸色铁青的夏洛克,陆铭突然对他有了丝好感。 “老夏,来坐下,听我解释!”陆铭咳嗽一声,站起身,平素,对夏洛克,从来没这么礼敬过。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真是给我们东海人丢脸!你是北关的市政委员,但到了这里,你更代表了东海的形象你懂吗?!”夏洛克气哼哼的,转身就走了出去。 陆铭怔了一会儿,苦笑坐下,这夏洛克虽然好斗,好面子,又爱争功,还是巴克洛的铁杆支持者。 但想不到,比起董文全那个伪君子,倒是可爱多了。 不过,这家伙,怕是要打电话给北关,告自己的状了。 巴克洛,就等着这些机会呢吧。 不好意思,回家晚了,,,,, 第202章 最后一日 第202章 最后一日 理查德律师团走后,八特城内唯一的小酒馆开始了正常营业。 不过,这个酒馆通常也没什么客人,常来的客人,就是已经比较潦倒的蓝旗小土司,或者占比很少的富裕平民,手里有几个闲钱的时候,会下馆子解解馋。没有衰败迹象的土司家族,当然还是家里厨房做的可口,而且,比这小酒馆条件也好得多。 此时小酒馆靠窗桌,还是陆铭、夏洛克、温凉玉和王金飞四人组。 是温凉玉将夏洛克拽来的,这两人,关系处的挺好。 陆铭也只能佩服四哥有了舞台后的交际能力。 王金飞连声感谢着,因为陆叔帮忙,碇山城那边谈的挺好,现在只是看海天油田项目会不会启动,几时启动。 毕竟,只要该项目启动,很快八特城就会兴旺起来,如果没有八特城,油田周边也会立时形成一个小城镇。 连带着附近区域都会沾光,尤其是,交通运输的拓展。 王金飞家族到底会不会买下这里金矿的开采权,也主要跟着油田项目走,如果油田项目泡汤,自然一切免谈。 那边,温凉玉也笑着说:“千行,白鹿公昨天来了?” 陆铭轻轻点头,白鹿公是来赔罪的,同时,用了“神使”的称呼,也就隐隐的表示,白鹿城认可了陆铭“三龙神的使者”身份。 附近十几个城邦,都是背弃八龙神,尊柏比特法典,那些城邦中,白鹿城最小。 白鹿城的举动,基本也代表着,八龙神信仰,从此退入“千行使者”的时代。 是过,陆铭心情并是怎么丑陋。 下午看到了几份帝都报纸的内容,又结束攻击自己生活骄奢,身为应该倾听民意的社区议员,却低低在下生活在云端中,到现在,其辖区的街坊也是认识几个,又如何倾听民意、代表民意? 更无报纸直言是讳的抨击自己住豪宅、养姨太太,根本就散发着腐朽的旧时代糟粕味道,和新时代的退步格格是入,那样的人,却无着地方立法的参与权,无着引领社会思潮的职责,简直荒谬的是能再荒谬,你们那个社会,生病了,病得还是重! 还无报纸退行了深度解析,认为东海北关的陆千行现象,昭示着帝国阶层成道的深刻危机,那个现象,只是富豪们正统治那个世界的一个缩影。 总之,那些报纸从是同角度,简直要将自己骂出花来。 是过,走下从政路,也确实,放在放小镜上,自己身下槽点无点少。 现今,那所谓霸占西域老中多大一事再传回去,被变本加厉的描述上,自己可更是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了。 琢磨着,陆铭长长吐出口气。 理查德,那是将几十年的人情能量全用出来了,所以,才能令自己在冷搜榜上是去。 毕竟,帝都的小人物们,根本眼角都是会看自己,更有人无闲心对付自己那个我们大手指都能碾死的蚂蚁。 汹涌舆情的幕前,必然是理查德在兴风作浪。 自己那是把理查德得罪的太狠了。 “千行,无心事?”这边,屈伟维笑着问。 屈伟笑笑:“看来,清佬确实该是你们从政的榜样啊,你那几日,也在反思。” 说起清佬,温凉玉也脸色一正,但狐疑的看着陆铭,是知道那家伙,又要发什么神经。 他会反思?真是见鬼了。 屈伟又道:“刚刚给北关发了电报,你决定,去第八选区的社区,找个大房子住,争取七年任期上来,那些街坊,你都能叫下名字。” “还无议员办公室,也在社区外找个大门市,平素无个两八人值班便可,可随时登记或者解决选区市民遇到的问题。” “你呢,以前出入公交车,每天去菜市场自己买菜……” “总之当年清佬刚刚竞选下议员是怎么做的,你向我学习,从政是门小学问啊!” 王金飞呆了呆,笑道:“贤弟的境界,现在是越来越低了。” 温凉玉却是撇撇嘴:“那是过是社区议员的基本要求,清佬要学的地方他学个皮毛怕都学是来。” 陆铭点点头:“老夏他说的对,以前你无什么地方做的是好,还需要伱提点啊。” 屈伟维怔了怔,一直以来,那陆千行虽然看似随和,但实际骨子外,很是飞扬跋扈,能感觉到,我根本是把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把任何人看在眼外,包括巴克洛首席。 那突然对自己的热嘲冷讽很谦虚的接受,实在小小出乎人意料。 咳嗽一声,温凉玉拿起了茶杯,想了想道:“听温董说了,这些可怜男子,他也是是得已,后几天你跟他发的火,他别介意。” 陆铭摇摇头,心说你要说你现在还是处女,无人信吗? 当然,自己来那个世界后那具躯壳的行为是计算在内,毕竟感觉是仅仅是灵魂,好像身体都是是以后了,是然小烟瘾哪这么困难戒掉?毕竟是无生理依赖的。 “明天就要离开那外了!”陆铭看着窗里,“别说,还真无点舍是得。” 王金飞笑道:“其实,他在那外可是做了福泽前世的小善事,以前那外的史书,百年千年前,他都是个绕是开的人物了,从那个角度来说,千行啊,你们无幸认识他,怎么说呢?唉,总之,他现在和你们坐在一起,说话聊天,感觉有什么,但细细思量的话,你们哪外配呢?在你们眼外,他无血无肉,无优点也无些大毛病,看似在那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折腾,可是,折腾出的结果啊……将来,他青史留名,想来至多在此地的史书,他应该是位很渺小,无着光环的小人物。” 屈伟维在旁听着,本来嘴角无是屑,可渐渐的,神色凝重,沉思起来。 陆铭笑道:“好了,你也该去和留在那外的公馆人员告别了,今天也好好犒劳我们,老夏他还要少停留几天,以前经贸团的事务,就都劳烦他了,另里,你善作主张令联合矩阵危险人员介入此间战争的费用,你会单独结算。” 温凉玉一怔回神,“算了,看此地民俗,四特城要真被攻破,那外的女男老多,都会被野蛮屠杀,你们经贸团取得的一些成果,也就付诸流水。” 陆铭点头,正转身要走,屈伟维突然道:“千行,他救过妮可大姐的命?” 陆铭看向我,点点头。 温凉玉脸色少多无些忸怩,“是那样的,你的妻子,是你的超级影迷……他看啊,你走的匆忙,你本来想帮妻子……” 陆铭点点头,那就是典型的“你无个朋友”系列了,想了想说道:“你虽然很忙,又是小明星,但你托人跟你要张签名照应该有太小问题。” 温凉玉坚定了一上,欲言又止。 陆铭一笑,“老夏,他就说吧,嫂夫人的事,他要办是明白,这还行?” 温凉玉略无些尴尬,“是那样的,他嫂子收藏了几张你的小幅海报,但那些海报,就无一张无你的亲笔签名,看着总觉得……” 陆铭点点头:“行吧,到了东海,他把这几张海报给你,你尽量啊,想办法让你都签下名。” 温凉玉立时小喜:“千行,这真谢谢他了!” 屈伟一笑,拱拱手,转身向酒馆里走去。 …… 卧龙堡七层餐厅,佳肴丰盛,还无从东海带来的特无茶点、糖果等等。 陆铭虽然觉得有聊,但也坐了半个少大时才下了八层,毕竟罗一、罗七以及几名白奴护院的习俗是主人能花时间和你们同乐,是一种荣耀,对八金婆、帕帕芽等也差是少。 看了会儿书,看时间,到了上午八七点钟,陆铭便唤了罗一、罗七、小白、八金夫人以及雪牙来。 等几人下楼,陆铭琢磨着,说起来。 先讲了讲,虽然经贸团全部撤离前,也会无一部分联合矩阵的武装人员留上来。 那些武装人员,实则和你关系密切,会是他们的绝小助力。 但咱们自己,也要无一支武装,就以虎贲队为基础,再招募无天赋的精壮,组成一百七十人右左的护卫队,是将来守护油田的辅助力量,自己会从东海调拨武器过来武装护卫队。 至于训练我们,除了从联合矩阵请教官,也要小白和雪牙他俩尽心竭力了。 “小白,他和雪牙以前要好好合作,他是护卫队队长,雪牙是副队长,八金婆,他是监军,是护卫队第八号人物,主要就是解决护卫队员的思想问题。你给他留了一本书,他回头好好看看。” 八金夫人美眸很无些亮,重重点头。 “护卫队直接听命罗一和罗七两位正副代表,你是在西域,你们两个就代表你。” 陆铭琢磨着,那支护卫队的忠诚问题,其实只要令我们都接受自 己是八龙神的使者便可,那倒是省事了。 自己留的书外还无封信,便是要八金婆那样反复给护卫队员们灌输洗脑,树立自己神使的崇低身份。 当然,加下生活条件的改善,那才是根本性的东西,是令护卫队保持忠诚的原动力。 “嗯,等你回了东海,如果遇到缓切之事,他们七人,都可以直接给你打电话或是发报。” 陆铭想到哪儿说哪儿,和奴仆们交流,就很紧张,是用琢磨话该怎么说才无条理。 “他们还无什么疑问,也可以现在讲出来。” 好半天,有人说话。 后世的话,领导最忌讳那样热场子。 但和奴仆们,自也是会无什么尴尬的。 八金夫人突然举起了手,如果在后世,那种是很受领导喜爱的。 当然,后提条件是那位暖场的人,说的话,是领导爱听的。 陆铭看着你:“他说。” “小老爷,您到了东海,能是能还寄些糖果过来?尤其是这种白福糖,雪牙就很爱吃,说舌头都要化了呢!” 白福糖,其实就是巧克力。 陆铭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他们十来个人的零食肯定供应的下。”又看向雪牙,“是过,糖果要多吃,对牙是好。”什么对身体是好之类就算了,那边的人,补充糖分其实是困难,就是靠水果,水果种类还很多。 雪牙听八金夫人的话,本来正气得咬着嘴唇吹额头的秀发,但八金夫人虽然和你是是同族,可辈分极低,你也得喊一声老祖奶,自也是能出言顶撞。 陆铭乍然跟你说话,听罗一转述,你呆了呆,虽然无些尴尬,更无些欢喜,但只能高头叽外咕噜说了几句什么,小概意思就是奴婢知道了。 陆铭点点头:“好了,他们就都去吧,明天也是用给你送行,你起小早就走了!” 第三十七章 新住所 新时代商场五层行政区的一间豪华套房,里间装饰的奢华比之温德宝俱乐部的豪华套也不遑多让。 本来是刘老财在公司留宿的住处,在新时代商场卖给珍妮弗后,这间套房和隔壁房间打通,重新进行了装修,本来是说给珍妮弗派来的负责新时代商场运营的职业经理人詹姆斯的宿舍,其如果加班之类的,可以在此休息。 可却不想,装修后,又通了半个月风,詹姆斯还没住进来一天,就被人鸠占鹊巢。 说是北关的一名议员,和大老板关系很好,是以长租了这里。. 詹姆斯现在每次经过这间套房门前,就满肚子气。 尤其是,今天上午,那不知所谓的议员搬进来了,詹姆斯就更是早早借口有业务离开了行政区,免得碍眼。 不过此时,在套房里,陆铭正蹙眉说:“既然是很好的经营者,那就看看吧,喜欢享受也没错,但高薪在那里,就算当年我刘老哥,也没像他一个总经理,要搞这么一个大套房。” 站在陆铭身前的,是毕晓婷。 在陆千行委员办公室很有传奇性的小富婆,因为不顾危险帮老板做事情,直接变成了十万级别的富翁,她也是事务官们努力奋斗的象征性人物。 珍妮弗从来不爱和金钱打交道,都是委托专业团队打理产业。 这詹姆斯才干是有的,但从做派来看,怕以后揩公司油的事也不会少干。 毕晓婷知道,十五太不爱为这些烦心,是个心思纯净无比,只想安安静静做小天使的性格,是以,见到不妥,听说老板回来了,打电话向老板反映,却不想,老板直接搬了过来,行事也实在神秘莫测。 听陆铭的话,毕晓婷连连点头。 “她挺好的吧?”陆铭问。 “接到老板的电话,十五太高兴的都掉泪了。” 陆铭点点头:“等忙过这阵,和她去看赛马玩。” 又挥挥手,毕晓婷忙鞠躬告退。 陆铭起身,踱步沉吟着。 大前天自己回的东海,在家里和含珠、潘蜜菈团聚了两天,也见到了碧珠一面,更领着碧丝去游乐城玩了半天后,今天算是正式搬进这新住所。 其实,也去办公室本来租的第三选区的公寓楼里转了圈,但感觉,长时间住的话,可能对自己是一种折磨,是以,正好毕晓婷打电话说起这个套间,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不是自己吃不了苦,嗯,那就搬这里来吧。 反正新时代商场,也属于第三选区。 办公室租的公寓楼,在吉祥里社区。 吉祥里社区是第三选区的三个社区之一,投票率最低的,几乎没什么人参与竞选投票。 而且,其他两个社区的社区食堂已经搞起来了,该计划在吉祥里却遭到了冷遇。 所以,办公室事务官看来,老板想深入社区,最该了解的,自然是吉祥里社区。 显然,她们对自己完全不了解。 想着,陆铭摇头。 吉祥里社区都是那种内廊式公寓楼,十几栋楼布局都完全一样,每层都是十几家住户,南八户,北七户。 自己进去了本来准备好的公寓单位没几分钟,就知道自己肯定受不了那里。 其实,住宿条件什么的,自己前世虽然二十一世纪,很多年轻人生活在蜜罐里,但也不是说不能吃苦。 主要就是那种老旧内廊式公寓的隔音令人受不了,怕晚上睡觉,左邻右舍悄悄话都听得到,更别说咕噜声等杂音了。 住几天没问题,但长时间的话,自己怕会睡出个神经衰弱。 前世,也根本不会有这种房子,至少自己没住过。 所以,退而求其次,按照天意指引,来了此间。 而且,陆千行委员办公室,就在商场后身的社区里,也就是柠檬水小女孩出身的社区,自己下楼,走几步就到。 至于自己从这里去自由大厦,要不要做公交,再看情况吧。 想着陆铭一阵挠头,在西域下定的决心,怎么回来好像全变卦了? 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合格的政治人,要不要考虑以后在幕后发展?推选个代理人上去? 潘蜜菈?韩安妮? 就现今来说,好像还是潘蜜菈情商高一些,也更听自己的话,除了爱吃醋,没别的毛病。 嗯,考虑考虑。 如果几年后,自己真竞选上东海议员,财产申报之类就很严格了,那也会是个麻烦事。 如实申报肯定不行,不如实申报,以后就是个巨大的把柄。 还有自己很多谋划,都不好摆上台面。 做个党部长之类,在幕后操纵自己的政治集团,好像也不错。 当前,前提是,自己真能拼凑上一股政治力量。 不过,一切都走着瞧吧,反正时间还充裕的很,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 电话铃突然响起。 陆铭走过去拿起话筒,传来刘老财的大嗓门,“千行,我和哈杉的婚礼想快点办,这个月底怎么样?” 陆铭笑道:“可以的,只要别是议会开会的那天,我都行!” 今天27号,接下来几天,都可以说是月底。 议会开会,固定在月底的30号。 “好,好,我先蜜月了啊!唉,真好!”刘老财声音很高兴,很兴奋。 “滚你的吧!”陆铭扔了话筒。 想想,也好笑,其实刘老财并不是故意气自己,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情况? 东海的媒体为他洗刷了冤屈,哈杉的专访上报后,哈杉成了善良的灰姑娘。 刘老财则更是成了富人里的高素质代表,丧偶老年富翁,不喜欢年轻貌美,而是追求朴实的情感,对整个社会价值观都是一个很好的导向。 也难怪刘老财现在心情大好。 这个案子的舆论之争,算是偃旗息鼓。 但帝都的新舆论攻势,对准了自己的品格,自己就先夹着尾巴做人吧。 自己这种小人物,就算理查德能量再怎么大,那些帝都大报还真有兴趣咬着不放吗? 正琢磨之际,电话铃又急促响起,陆铭拿起话筒,那边,有些熟悉的男音,“专员,杨贵仁的案子,有了点线索。” 是官厅的本部长刘腾。 杨贵仁,是边界委员遇袭案的后续,他在警局举报自己后,服毒自杀。 精神猛地一振,陆铭略一沉吟,“我们现在就见个面。” 第三十八章 班主任首秀 新时代商场周边自然是一个商圈,各种商铺林立。 商场后身北面的社区叫“丰顺里”,陆千行委员办公室就在这社区里,位于社区食堂之旁。 社区食堂的用地是铲除了社区旁的一处垃圾堆顽疾,现今建的很不错,小花园一般。 议员办公室租用的食堂附属建筑,也就二三十平的一个小房间,本来是社区食堂准备用来开便民小卖部的,现在招牌变成了“社区议员服务站”。 这个小服务站外面摆着爱心柜,里面是一些捐献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有需要的人可以随便拿取。 此外,到了中午和晚上,爱心柜里又会有三十份盒饭,提供给第三选区三个社区的困难户,如果行动确实有困难的,会有志愿者送上门。 盒饭从食堂订购,花用的还是议员献金账户。 陆铭现今就在这服务站里,坐在最里面的简陋办公桌后,翻看着报纸。 两名轮值到的蓝裙事务官则坐在门口办公桌后,都专心致志忙的样子,实则没有市民来寻求帮助或是举报反馈之类的,她俩也没什么事情。 陆铭刚刚和刘腾见面后回了这里,决定从现在开始坚持到5点下班,最起码做半天正经的议员,哪怕就是坐办公室熬时间。 杨贵仁的妻子,最近频繁和一位叫张大峰的商人接触,而且,二十天前,张大峰往杨贵仁妻子的账户转账了2千元。 那张大峰,和北关商界小有名气,但他很少和北关商界人士来往,却往往能拿到一些不错的市政项目,很多人怀疑他实则是巴克洛家族的白手套。 刘腾对杨贵仁家属的调查和监控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本来毫无头绪。 但现在杨贵仁的妻子突然动了,还拿了看似和她本来全无交集的人的钱,在刘腾看来,自然是有了进展,忙不迭的向陆铭汇报。 实际检控杨贵仁家属的,是福墨思的调查组,福墨思反而没第一时间向陆铭汇报,自然是觉得,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线索,只是进一步加强监控,同时调查张大峰和杨贵仁过往的交集。 翻看着报纸,陆铭琢磨着这个案子。 巴克洛,心狠手辣的过分,为了对付自己,甚至不惜参与到枪杀边界委员的大案中。 更逼迫一名前社区议员自尽,只为了能寻到枪击自己的机会。 典型的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之击的枭雄。 也是迄今为止,自己遇到的威胁最大的对手。 所以,只要有机会,自己能扳倒他的话,不会犹豫一秒。 他对自己,肯定也是如此。 希望这个案子,能给自己带来些惊喜吧。 事务官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老板,一位叫玛丽的小姐,问您在不在,能不能处理下军校的事务,说是那边出事了,您的班级出事了……”接电话的小事务官小心翼翼的说,手捂着话筒。 陆铭走过去接了电话,听玛丽说的话微微蹙眉。 “好了,你们盯着吧,我有事,走了!”陆铭摇摇头,不是自己不想坐办公室,是真身不由己。 …… 东区警署外,陆铭刚刚下车,玛丽就匆匆迎上来,更呼啦一下,七八名红裙蓓蕾帽的女孩子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老师”、“老师”的叫着,说着什么要帮帮组长什么的,眼里都是关切和希翼。 听玛丽在电话里说了,赤军班第三组在东区商场逛街,组长叫辛西娅的,失手打伤了人,现在被带到东区警署问话。 重点是,这第三组是逃课出来玩的,而她们都和玛丽这个代理班主任处的挺好,出事情,赶紧给玛丽打电话。 玛丽也确实包庇她们,没和校方说,给自己打了电话。 看着玛丽,陆铭蹙眉道:“你就是这样管她们的?她们闹得在外面闯祸,你得有一半责任!” 虽说整个红翅雕卫队应该都是陪那位伊莎贝尔小姐镀金的,确实没必要太认真,但军校毕竟是军校,整个组逃课,玛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实在是过分了。 红翅雕卫队共百余名女兵,编为赤军班,分为十组,每组设组长一名。 伊莎贝尔是赤军班的班长,还有副班长以及几名班委,韩安妮,为纪律委员,想来是因为她检察官出身的缘故。 整个组逃课跑出来玩,韩安妮也会有责任。 听陆铭训斥,玛丽悻悻不敢说话。 其余女兵也立时安静下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班主任,今天是第一次见,但听说过他,年轻,帅气,是很有名气的大律师,而且,以军校顾问身份挂了预备役上校军衔,玛丽老师提起他来赞不绝口。 但很明显,不是玛丽老师这般平易近人,挺凶的。 小姑娘们都不敢叽叽喳喳了。 陆铭亮了大检察厅特别顾问专员的证件,在这里,比预备役军官证更管用,进警署一路无阻。 很快,在审讯室,见到了辛西娅。 是名很壮实的女汉子,粗壮身材几乎要将制服裙子撑破,怕将来是另一个福墨思。 “辛西娅少尉是一名军人,所以,如果有什么过失,我们会进行内部聆讯!” 盘诘辛西娅的两名警员本来就满脸为难,对方说了是那新军校的学员,但偏偏军校那边迟迟不见有和己方沟通,只能按程序先做笔录。 现在陆专员来了,那刚好。 现今东海巡警系统,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大检察厅这位陆专员。 “好的,陆专员,人您可以带走了!” 挂着副警长衔的老年警探如释重负,“来,我带您去签个字。” 就在这时,审讯室门被轻轻敲响,进来一名警员,在老警长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老警长愣了下,对陆铭苦笑道:“看来,是个麻烦事,刚刚医院的消息,伤者已经不治身亡……来吧,陆专员,我领您去签字……” 虽然死了人,但自然也是军事法庭管辖。 辛西娅本来不服不忿的神情,立时凝固,脸色微微一白。M.. 陆铭蹙眉,这确实麻烦了。 玛丽大体就是说,遇到个小混混调戏她们这群女兵,被辛西娅按地上暴揍,打的人牙都掉了几颗,但却不想,人伤重不治。 ------题外话------ 同志们,今天不用说短了短了的,,,,,,我也知道今天两章确实短了,会补的,会补的…… 第三十九章 小白脸 内卫军校教官宿舍楼,陆铭虽然就开学典礼时来了一次,但还是留有他的宿舍,而且作为教育专员,一众教官的首席,其宿舍和温格等几名将官校级领导是同一规格,是普通教官宿舍的两个大,普通教官宿舍就是内外间的小套房,将官宿舍是内外间大套房还带客人房,算是两室一厅了。 外间书桌上,陆铭翻看着警署传过来的资料。 被辛西娅打死的这个痞子叫库西,劣迹斑斑,有多起骚扰妇女、暴力伤人等罪行,而且,现在还处于假释期。 又看辛西娅及第三组学员们的证供,还有一些中立证人的证词,描述都差不多,说是死者和这些学员搭讪,还和其中一名学员动手动脚,然后,辛西娅暴走。 正琢磨着,有人轻轻敲门,陆铭应了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陆铭看去,眼睛立时一亮。 走进来的婀娜身影正是韩安妮,红裙军官制服,雪白小皮靴,有点像某年阅兵的女民兵方阵制服,但制服款式更为漂亮,戴的是蓓蕾帽,配上韩安妮的英姿飒爽,真是绝配。 笑了笑,陆铭说:“好久不见,这是想我了?我还没假公济私让人叫你来呢,本来想办完正事再说。” 韩安妮咬了咬嘴唇,“我是代表伊莎贝尔班长来的,她有点不舒服,请了假,你如果想问辛西娅平时的表现,我可以讲给你。” 陆铭笑笑,倒是听玛丽说着,韩安妮和伊莎白尔短短时间就成了闺蜜,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而且和人调换,同住了双人间的学员宿舍。 “好,坐吧!”陆铭对对面凳子努了努嘴,又说:“想喝什么自己泡,茶也有,咖啡也有,当自己家!”顿了下,“哦,钥匙回头我给你,我不在,你来这里住就行了,环境比较好。” 韩安妮秀丽脸蛋泛起无奈,但权当没听到,说:“辛西娅平素是有些神经质,所以,我认为应该对其精神进行……” 陆铭摆摆手,“不用紧张,这次温格校长让我对整件事进行评估,给出专业意见,要不要报告上级设军事法庭审理,所以,不一定要用精神问题来减轻她的责任。” 军事法庭有三种,一种是简易军事法庭,上级指派一名指挥官作为法官,通常是针对不触犯法律的违规行为进行聆讯;第二种是特别军事法庭,上级指派三人法官,通常三人法官包括一名嫌疑人所在军事单位的指挥官,一名军队律师和一名其他军事单位的指挥官,处理轻罪的违法行为,但部分重罪,也可以组成特别法庭审理;第三种就是普通军事法庭,会有陪审团,但陪审团也都是由军官和士兵组成。 内卫军校在东海算是一个独立的军事单位,所以,可以独立处理学员的违法事宜,包括自己组建特别军事法庭。 韩安妮自然清楚这一点,看样子,她松了口气,又问:“你会为她辩护吗?” 陆铭笑笑:“我是评估案情的人啊,如果我评估应该对她提起起诉,我可能会是控方,也有可能被温格指定为三人法官之一……”自嘲的一笑,“评估案情又做法官,有点不对头对吧?但我们军事法庭就这样,总之,我不可能是辛西娅的代表律师。”又道:“她平时训练中,有没有暴力倾向?” 韩安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铭沉吟了一下,“那我倾向对她进行精神评估后,以特别军事法庭进行审理。” 韩安妮怔了下,眼中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摇摇头,没说什么。 陆铭笑笑:“其实是这样的,我争取让温格指定我为三人法官之一,这个案子,令我有些想法,关于正当防卫的原则,我想作为法官在军事庭上搞一搞,我这辈子估计是做不了民庭的法官了,只能军事庭过下瘾。” 顿了下,“不过,辛西娅留在军队是不可能了,等到时候我再研究下具体案情吧,法医的报告也还没到,怎么判,我现在也说不好。” 韩安妮怔了下,切了声:“有人说你把法律当玩具,原来是真的。”可又忍不住好奇,“你觉得哪条准则需要完善呢?” 东海法律中正当防卫两个原则,第一个就是撤退义务,必须优先选择撤退,实在无法安全撤退才能反击。 第二个就是城堡原则,在自己家里可以无须退让,有无限反击权。 此外城堡原则延伸到了自己的交通工具,如在自己的车内,同样无需退让,有无限反击权。 陆铭琢磨着道:“我认为,应该加上第三条原则,坚守阵地原则,我在军事庭提出来,好像恰如其分,很有这个味道。” “我认为,一个人在他可以合法停留的区域中不需要履行退让义务,如果他有理由认为已经受到、或者即将受到致伤或者致死的严重威胁,那么他也可以使用任何可能的手段进行反击。” “实际上,城堡原则延伸出的交通工具内可以无限防卫,已经是坚守阵地原则的影子了,但是,还不够,受到侵犯的受害人,可以合法反击的区域,应该扩大范围。” “撤退义务,最早又叫墙根原则,也就是,只有退无可退,退到了墙根,才能进行正当防卫,也就是只有无路可逃,才能使用暴力反击,这本身就和人性背道而驰,面对一把举起的刀,不可能要求一个人进行冷静的思考。” 韩安妮默默听着,突然说:“伊莎贝尔的大法官妈妈是不是经常听你说这些?” 陆铭一怔:“什么?” 韩安妮摇头,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走啦!” 陆铭突然有点明白,“你们那个班长,没什么不舒服,是见到我会感觉不舒服对吧?以为外面流言是真的?”一时哭笑不得,真以为,自己是她妈妈养的小白脸? 韩安妮亮闪闪大眼睛看着陆铭,突然抿嘴一笑,转身就走。 陆铭这个郁闷啊,对着韩安妮背影道:“那你见到她跟她说,等见到我,叫我父亲大人,你是她闺蜜,也得跟我叫叔叔……”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收声,这话要传到克莉丝汀耳朵里,那还得了?自己皮不被扒了? 还好,母女好像关系并不亲密,有很大隔阂,不会谈心聊天,想自己这混账话,应该到不了第三人耳中。 第四十章 大红袍 服务站,陆铭一大早便来坐班。 看着昨晚快速敲定的特别军事法庭法官名单和控辩律师名单,陆铭不由摇头。 三名法官,自己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个,一是内卫军校的副校长谢夫顿准将;二是国民警备军副总参谋长布朗少将。 为辛西娅辩护的律师,为刘翰眀。 控方律师为军队律师坎哈拉。 自己这个法官,和辩护律师刘翰眀,同属于一家律师行。 军事法庭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溜儿。 不过,东海的三种军事法庭制度和自己前世西方某大国类似,但东海军事法庭比该大国的还好一些,那个西方大国军事法庭,涉案军事人员的指挥官有最后裁决权,也就是不管法庭怎么判,指挥官对此仍享有较宽的裁量权,他有权决定减轻对犯罪军人的处罚直至撤销定罪。 所以,该国军队丑闻频出,也是有其深层次原因的。 至于本案,因为死者罪行累累,从东海军方高层来说,对涉事人员本身就有回护之意。 民间舆论零零星星的报道,也隐隐有种死者罪有应得的意味,这也是这个特别军事法庭,设立的这般马虎的原因之一。 校方的档案里,辛西娅第三组逃课时随便用的理由,是进行侦查科目训练,此举得到了默认,这样,辛西娅就属于在军事行动中伤害平民,避免了死者申请民事庭介入的可能。 因为按照东海法律,就算军人身份,在非军事行动中犯下的针对平民的罪行,民事庭也有权审理。 从法律角度,辛西娅等虽然用进行侦查科目训练作为逃课理由,但既然本就堂而皇之上报到了教官处,当时又得到了玛丽的批准,从程序上就没有问题。 陆铭看着卷宗,琢磨着如果控方律师,针对这一点来打的话,自己会怎么判断? 会不会裁定此案不属于军事法庭管辖呢? 很难讲,要看控方律师能不能说服自己,军校课程程序及学员们逃课行为之间清晰的界线。 要证明学员们确实在逃课。 至于自己事先了解的内容,坐在法官席上的话,就应该当做根本没听到玛丽及学员们跟自己说过什么,而是从控辩双方展示出的证据来判断这个案子。 事实上,事先了解了很多内幕,又对案子进行过初步评估的自己,也根本不该成为三名法官之一,但军事庭,有时候就是这般不严谨,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正琢磨,墙上挂钟整点的音乐响起。 陆铭抬头看了看时间,“十一点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要去参加喜宴。” 今天2月29日,也是刘老财举行婚礼的大日子。 “是!”两个小事务官脆生生答应。 “咦?进来!”陆铭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笑着招招手。 吊带蓝色牛仔裙,淡白铅笔裤裹着细细的纤美双腿,戴着棒球帽,很是青春靓丽,正是金美妍。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越发少了几分稚气,多了美少女的气息。 “哦……”金美妍推开玻璃门,对两名事务官鞠躬问好,又到了陆铭身前:“叔叔……” 陆铭问:“找我有事?还是来看你亲戚?”金美妍以前住这里,曾经寄居的亲戚还住在这个社区。 “我报名做了志愿者,今天休息日,来看看有活没?”金美妍小心翼翼的说。 “哦……”陆铭点点头,志愿者名单自己没注意过。 看着金美妍,显然,小丫头不是来找自己的,倒是因为发现自己在,畏畏缩缩不敢进来了。 陆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你妹妹呢?现在还好吧?”好久没去学校了,年假前的期末考试都没去,正是议员刚刚竞选成功,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年后又各种事,然后还去了西域。 “她,她去汉州上大学了……”金美妍小声说,偷偷看着陆铭神色。 陆铭呆了呆:“中二才上了一年,读什么大学?特招的?不是骗子吧?” “应该不是骗子,是弗纳德太太推荐的,汉州大学,一个特招的七年班,新年前招的生,全帝国才选三十人呢,听说年纪都不大。”金美妍小心翼翼回答,就怕一个说得不对,被迁怒到自己头上,自己劝过妹妹,问询下千行叔叔的意见,但妹妹下了决心的事,自己哪里劝得住。. 陆铭蹙眉:“弗纳德这老太太!”随之哑然失笑,本来是好事,自己这种反应不太对劲,只是因为太突然了,自己还有些话想和那小丫头说呢,都没来得及。 汉州大学,响当当的牌子,也是帝国前十大学里唯一一所在帝都和东海外的了。 帝国前十大学,帝都五所,东海四所,此外,便是汉州大学。 不过,汉州有点乱,当年好像就是西洋人王国和中洲帝国对峙的前线,现今族群比较杂,而且有着大量的混血人种,是帝国风土人情比较奇特的一个州。 但作为南北交汇之地,经济也比较强,尤其自从帝国铁路东西南北贯通,作为交通枢纽城市,其发展的很快。 汉州首府汉州市,是帝国的第三大城市。 当然,东海作为大都会区,经济体量在所有大区、州、省里也是首屈一指,用单独的州下辖市做对比,也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她在那边,给你写信打电话着没?还习惯吧?”陆铭问。 “挺好的,我妹妹打电话时,挺开心……”金美妍忙收声,偷偷抬头看了陆铭一眼。 陆铭无奈,这是以为自己会觉得她妹妹抛弃自己了吗?但也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正想说话。 金美妍又说:“我妹妹有一封信要交给叔叔,说以后我见到叔叔,叔叔问起她就将信给您,没问的话,就算了,信我带着呢!本来就是想交给事务官姐姐们,叔叔问不问,也转给您。” 金美妍从背后小包摸出一张粉红信封,递给陆铭。 陆铭接过,看着信封上漂亮的卡通图案不由好笑,可思及远在两千里之外的那小姑娘,本来坚强勇敢,乐观向上,遇到自己却可能遭遇了很不好的经历,又不由心里叹口气。 “你回头给她寄一万,哦,别一起寄了,小姑娘家家,带那许多钱太危险,每个月寄500元钱去吧,月初的时候我叫人提前给你支票。” 金美妍还没说话,风铃一响,两个事务官都站起身恭敬鞠躬,脆生生的,“三太太!” 从外面进来的风姿绰约的丽人正是潘蜜菈,一袭华丽性感的黑纱长裙,勾勒出诱人身材曲线,迷人雪白锁骨之间,蓝宝石项链璀璨夺目,她身材本就高佻,又一双黑色细高跟,承载起玉足美妙弧线,金发碧眸的艳美女郎,令整个房间内其他色彩都消失了一般。 陆铭下意识将信塞进了兜里,又对金美妍摆摆手。 金美妍最怕的本就是潘蜜菈,早退到了一旁,蹑手蹑脚溜了出去,行礼问好都不敢。 “来的有点早啊!”陆铭笑着说,约好了,和潘蜜菈一起去参加刘老财的婚礼。 “打扰你好事了呗?”潘蜜菈似笑非笑的说。 陆铭挥挥手,“我有什么好事?!”自向外走去,经过潘蜜菈身边时,潘蜜菈自自然然挽住了他的胳膊,高高仰着玉颈,哒哒自信又优雅的走在他身旁。 两个小事务官,眼睛冒星星的看着这一幕,真正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但传说,老板的二太太更漂亮,只是从来不轻易见人,是那种极为传统的东方贵胄。 也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些,却不觉得老板花心,大概是,因为老板和夫人们本就生活在高高在上的云端吧,在那个层次,世俗人本也理解不了。 …… 刘老财的婚礼在卧龙小馆进行,仅仅请了最亲密的一些朋友,但极为隆重,按照现今时髦的做法,还请了记者拍照,买广告位,登报庆祝。 刘老财的两个儿子也不请自来,表现的很孝顺,忙前忙后的,对哈杉也极为尊重。 整个卧龙小馆俱乐部,都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卧龙小馆前面的空地,更搭起了戏台,刘老财请了北派名家,从下午到晚上,要唱几场大戏。 卧龙小馆已经拓展,已经有二十多个小院,而且,河畔几千亩土丘荒草地被买了下来,正在建高尔夫球场和马术俱乐部。 陆铭本来想有个小小私人会所的心愿又无情破灭。 不过交上策划书的自己那顾问的想法很对,现今这边荒地还根本不值钱。 但随着自由大厦周边卧龙湾地区的开发,很快就会有大量人口涌入,宽阔的道路正在铺设中,到时候卧龙小馆项目,只需从主干路修十几公里的路,就可以将卧龙小馆变成一个交通极为发达又僻静优美的俱乐部,北关,恰恰缺少这样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和马术俱乐部。 甚至,只要交通顺畅,服务质量提上去,这里的环境,能逐渐吸引的市区富豪也将这里视做玩乐的后花园。 不趁着此时买地更待何时? 就这样,卧龙小馆项目飞快上马。 不过,这里的天字一号院,自然永远是留给大老板的。 陆铭现今就在这个小院的正房软榻上,准备午休一下,下午看大戏。 也是难得能和潘蜜菈聚一聚,毕竟含珠自己回家就能见到,潘蜜菈现今却真是忙的马不停蹄,在北关的时候都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市区华夏集团的办事处,也经常去外地出差。 现今进出也前呼后拥的,女保镖就十几个。 瞥着刚刚换了白纱睡衣睡裤,盖了薄薄毛毯,舒舒服服躺在自己身侧的潘蜜菈,又看看榻下衣架上,挂起了一件紫色旗袍,是潘蜜菈准备的下午看戏穿的行头,她一直就这样,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稍微有了点收入,一天就换八遍衣服,现在反而收敛了一些,只是一天出席不同场合,换个三四套还是常事。 伸手,想捏捏她娇嫩脸蛋,身边躺着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尤物,自己根本没了睡意。 但见她挑染的极为漂亮的棕色长长睫毛有节奏的轻动,显然是刚刚躺下就进入了梦乡,一时又不忍心打扰她。 在自己身边,她好像睡得特别安心。 外间脚步声轻响,罗十六的声音,很轻,“老爷,三胜戏班的班主来请老爷选篇目。” 罗十六也是帝陀罗奴之一,常驻天字一号院,算是一号院的管家,负责打理一号院的杂务。 听罗十六话语,陆铭张嘴想说话,可看了眼身侧潘蜜菈。 慢慢起身跻拉上鞋,走到门旁拿了外套披上,走出来蹙眉:“这刘老财,天天有的没的,去告诉那个班主,随便唱,实在不知道唱什么就去找老刘问。” 想也知道,刘老财说自己是最尊贵客人之类的,唱什么曲目,叫班主来问自己的意见。 打扰自己和三太太的清梦,着实可恶,虽然,自己好像只是做白日梦。 说完正想回转,突然又站住,记得潘蜜菈对中洲戏曲虽然没什么兴趣,但有一次,跟含珠一起听唱片,说就听着《常胜军》好听,虽然听不太明白唱的是什么。 对罗十六努努嘴:“头前带路!” 月洞门旁的小厢房是罗十六的住处,此时月洞门外站着一条娇俏身影。 而正房前的影壁极为高大,从这里,是看不到正房情形的。 影壁旁,背手站着一个背匣子炮的黑黝黝女汉子。 陆铭还没到门口,那人已经快步迎过来,是一位美貌少妇,梅花扣的蓝花袄绿裙蓝衬裤,很传统的服饰,微微屈膝万福:“陆老板好!民女是三胜班的领班李玉梅。”声音极为娇嫩。 陆铭点点头,在罗十六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接过李玉梅送上来的红绒封皮的戏目翻看。 “除了常胜军,你们还有什么曲目比较拿手啊?”陆铭随口问着。 李玉梅轻声说:“回大人话,我们一众戏子大多来自安东省,家乡有一曲目,叫《大红袍》,说的是红袍判官为忠良做主,怒打奸佞的故事……” 陆铭点点头,安东省,是格瑞芬尼王国最北的省份,隔江和北域四省相邻。 和北域四省极近的江南几省,行政区都称为“省”,自治权便小一些,或者说,根本没什么自治权,更像是被中央集权统治的地方政府,应该是早年帝国统治者,还在防范北域四省反攻复辟中洲王朝的历史原因。 江南几省再往南,哪怕是传统中洲人聚集区,也都是“州”一级的行政区,基本便和前世的美利坚联邦一样,拥有基本的地方自治权力,更有许多,从封建时代作为各个大公的属地、公国,那时便拥有大部分自治权的,也延伸到现在,东海便是其中之一。 而安东省距离北域四省仅仅一江之隔,习俗很相近,从这李玉梅的措辞礼节等等,都能感觉得到。 这个戏班是刘老财特意托人从安东省请来的。 琢磨着,嘴上随口说着:“大红袍?有点意思,我家乡有一种茶,便以此为名。” 李玉梅轻轻叹口气,“那想来大人的家乡定是清朗世界,便是香茗,都有驱赶魑魅魍魉之效。” 陆铭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女子,谈吐倒是不凡。 却不想,这美貌少妇正在落泪,突然,便噗通跪下,“大人,民女的丈夫三年前吃了冤狱,现今还在狱中受苦,请大人为民女的丈夫做主!” 陆铭怔了下,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唱戏,我也不是什么大红袍,还能做主改判的?我跟你说,咱们的法律,就是如果陪审团裁定有罪,基本就不可能上诉成功,除非审理案子的法律程序有问题……” 好像也没听陆铭说什么,李玉梅已经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双手递上来,看大字片头,是“申诉状”。 “你快起来!”陆铭无奈,接过李玉梅递来的申诉书,做手势示意罗十六拉她起来。 大致扫了眼申诉书的内容,这李玉梅的丈夫孟小楼,却是唱类似自己前世戏曲那种正旦青衣的,很是俊秀,三年前,在给安东省金阳市市长庆祝寿辰时的夜间,该市长请孟小楼吃酒,却欲行不轨,被孟小楼失手推下窗户摔伤,不治而死。 孟小楼被判二级谋杀罪成,终身监禁。 陆铭摇摇头,无奈道:“还是安东省的案子,我更是无能为力了。” 李玉梅跪地不起,罗十六根本拉不起来,她仰头泪眼婆娑看着陆铭,“大人,我早得人指点,是我安东一位大状,他近日寻到我,说我丈夫,可能有了一线脱罪的机会,提到了大人,说您是天纵奇才,他研究了您打的所有官司,敬佩的五体投地,他说,我丈夫的案子,如果大人肯帮忙,或许,有一丝翻案的机会。” “我本就要来东海,却不想,恰好刘老板邀请我三胜班,这可不是天意?我这几年本来已经淡出三胜班,此次,就是来见大人的,还请大人可怜我,可怜我那丈夫,在牢狱中惨不堪言……”说着,便痛哭起来。 陆铭琢磨着这案子,其实也可以看做自卫三原则的认定,不过,安东? 距离北四省太近了。 而且,自己也没时间这样跑来跑去,天下冤狱多了,自己哪里管的过来? 何况自己不过是东海二段辩护士,在西域联盟那种地方倒是无所谓,帝国初级律师,都可以在那里打官司,可在格瑞芬尼王国境内,自己在进阶为四段高等律师前,是没资格跨省做法律事务代理人的。 就算帮,也就是做做幕后。 “我想想吧,你不要在这里哭了,不成体统,外人听着,会作何想?”说着话,陆铭起身,向后院走去。 不过,看来在司法界,自己名声已经一天大过一天,还在一些人眼里,有了拨乱反正的美名,应该算是件好事吧。 第四十一章 大佬召见 30号的议会日波澜不惊,并没有废止《普通居住房屋租赁价格临时冻结法案》的提案被议员提出来,是以全天的会议,就变成了友好协商会议,就一些热点问题讨论发言,也有议员发表激情满满的演讲。 下午三点就没什么事情做了,议长宣布休会。 陆铭快速离开,因为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见自己。 …… 卧龙小馆的观荷轩,是河畔画舫似的茶楼,此时二层一处阁间内,从红色窗槛看出去,清澈河水中,已经有点点绿意,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之时。 陆铭对面坐着一位清瘦老人,此时听陆铭赞叹“小荷才露尖尖角”,微微一怔,随之笑道:“想不到我们千行委员是大律师,也是大才子,真是我党的人才啊!” 这位清瘦老人,方守望,是大公党党鞭,帝国整个大公党的党鞭。 同时,其也是大公党东海党部魁首。 东海党部,是包括东海大区在内,共一大区、六州、一省的党分部,都归于东海党部领导。 从全帝国序列来说,大公党是在野党联盟中排名第三的政党。 在全帝国党派中,占有联邦帝国议会暨格瑞芬尼王国下议院的席位,排名第五。 也有过和其他党派结盟联合执政的辉煌期。 就算现今在野,但却是任何超级大党都不敢小觑的力量。 方守望方老,在本党序列中,排第三位。 他也是东海市政委员会五名委员之一,格瑞芬尼王国下议院影子内阁的能源大臣。 从哪个角度,方老都算是帝国级别的政治人物,已经摸到了帝国政界顶级大佬圈子的门槛,只是,还差一层窗户纸。 毕竟,还从未真正进入过王国内阁成为内阁大臣。 所谓影子内阁,是在野党联盟为上台执政而设的预备内阁班子,通常就是用来和真正的内阁唱反调。 陆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约见自己,而且是亲自来了卧龙小馆。 此时,随口用比较恰当的语境转化成中洲语的一句诗,却被方老听了赞叹不已。 却见方老又指着银带似卧龙河笑道:“千行,河景甚美,我们一人作一首诗如何?要古韵诗。” 陆铭摊摊手:“方老,我这可真不会,刚才随口念出来的,也是我一个好朋友做的。” 方老显然没想到陆铭会这样回答,微微一笑:“懒得应付我这老头子对吧?” 陆铭其实心里,还真是懒得浪费这个时间,不然,将前世那些名篇稍微转化下又有多难? “好吧,现今年轻人啊,做什么都要讲效率,我们这些老头子呢,都是尸位素餐,落伍了,过时了,跟不上时代发展了,我孙子就问我,知道什么是科幻不?知道外星人可能的形态不?说是电影,叫什么失落在太空,很启发想象力。” 方老说着叹口气:“现在啊,真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啊!” 看向陆铭:“所以啊,本党出现了你这样一位年轻人,我是从心里高兴,一直想等你们分部魁首确定下来,是你之后,就和你见一见,谁知道,你们这个分部啊,照清就退不下去对吧?他该好生颐养天年了,你们该让他省省心。” 清佬退了,本来也该辞去党魁。 但却不想,本届市政委员会,本党进去两人,陆铭和董文全。 党魁本来应当是本党市政委员担任,从历史上,大公党北关分部也没进去过两名市政委员。 这就使得党内意见不一,虽然支持陆铭任党魁的声音更响亮,但同样也有支持董文全的声音,认为十九岁的党魁太儿戏了。 就这样,为了避免党内出现分裂,是以清佬只有勉为其难的继续掌舵,等合适的机会,再确定继任人选。 “清佬有个老兄弟,还跑我这里说呢,就是说你年纪太小。”方老有意无意的说着,目光看着窗外,好似被美景吸引。 陆铭笑笑,知道他以为自己年轻,还不懂为什么支持董文全的党内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不过,自己也理解清佬,对于渐渐衰老的位高权重人物来说,旁的一切都好,可能会很豁达,但放权?应该是最难的一道关隘了。 党内出现了两个市政委员,令清佬突然意识到,他可以利用这一点,继续留在党魁的位子上。 本来他在大选前就已经门庭冷落,可能这也使得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就更留恋手里的权力吧。 而现在,利用党魁继承人之争,自己和董文全两派都会争取他的支持,会令他继续享受昔日一呼百应的荣光。 这些,自己哪里会不知道?甚至九嫂都隐晦的跟自己提了提。 看了眼方老,陆铭笑道:“我确实年纪太轻,我看我们暂时还离不开清佬啊,由清佬掌舵,我心里有底。” 方守望深深看了陆铭一眼,点点头:“看来,你很豁达,好!人才,是个人才!” 这句夸奖,和前面那种客套话,语气完全不同。 又微微一笑:“要说最年轻的市长,也轮不到你,十几年前,有个十七岁的市长吧?” 陆铭笑笑:“是。”不过,那只是个几千人的小镇子罢了,可从行政区划分,就是直属州的市镇,和北关是同一个层级,而且那毛孩子干了一届,就被选下去了。 这个世界,和前世自己祖国不同,更像同时期西方,北关这种几十万人的城市,在任何州,都是大城市。 方老点点头:“所以说,年纪是什么问题?不怪我孙子说,我们都是老古董了,我看,党内这种老古董很多。” 陆铭不便接话,拿起茶杯品茶。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见你啊,还有件事需要千行你帮忙。”方老笑了笑,“向满堂梅推荐你的老王,是我曾经的好友,我们也有三十多年没见了,昨天突然跟我打电话,求我帮忙,来做他的说客,哈哈!这家伙一向看不起我们搞政治的,经常骂,政客都不是人,现在,却求到我头上来了,哈哈,哈哈!”很愉快的大笑两声,显然,这个老友向他低头,令他心里很舒畅。 陆铭怔了怔,满堂梅,就是李玉梅的艺名。 “当然,你看情况,那安东,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说着,方老摇摇头。 安东等几省,是王国直辖省份,由内阁直接任命总督执政官,也就是俗称的高官。 高官不但直接任命三司八局的行政官员,还直接任命行政院和立法院的两院议员。 和自己前世,回归前的港督差不多。 虽说,这些高官的任期都很短,最长的也不会超过十年,但在任期间,那就是真正的土皇帝。 作为曾经防范北域四省的隔离带、缓冲区,可能帝国高层人物那时候认为,只有独裁的动员力才能对抗独裁。 是以,才形成了江南五省这种奇怪的体制。 基本上,江南五省应该是帝国曾经真正看做殖民地的地域,也从没有成为过大公封地,更没有存在过大公国。 几百年来的教育投资等等,和帝国“本土”差得很多。 江南五省,也是格瑞芬尼王国除去西部少数地区外最贫穷的地域。 不过,比起北域四省,江南五省还是安逸的多,民众收入也略高一些。 毕竟北域四省战争不断,城头变幻大王旗,大小军阀林立。 可对于东海人来说,江南五省,那已经是畏途,是贫困愚昧之地。 是以方老虽然提了提老友的请求,但说让陆铭考虑,显然也不是虚话,毕竟陆铭年纪虽轻,但也是东海渐渐出现的风云人物之一,各种事务很多,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打个不知道什么鸟官司,还是要慎重一些。 陆铭沉吟着,说:“嗯,我思量思量,不过怎么也得几天后了,明天,有个军事庭,我是法官。” 方老笑笑,没说什么。 ------题外话------ 像清佬的行为动机之类,本来考虑是不是写隐晦点,给大家思考的余地更有意思,但最终,还是决定走直白路线,因为这书不是纯正官场书,可能好几章才有一篇相关内容,可能下一次写的时候,前面参军暗中留的思考点早就没人记得了,那就根本失去了意义,不如直白点,我感觉是这样。 第四十二章 合作伙伴 对辛西娅一案的审理,就用了一天时间,在法庭判词上,陆铭提出了正当防卫的坚守阵地原则,认为辛西娅是在可以合法停留的区域中,不需要履行退让义务。 而辛西娅小时候心理受过创伤,参军后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是以其对合法停留的区域认知,比较敏感,在受害者侵入其合法停留区域并骚扰同伴后采取了过激手段。 该案中,她虽然没有受到致伤或者致死的严重威胁,但根据法医报告,死者致死原因是因为他的心脏病史、长期使用成瘾性药物和刚刚吸食过毒品造成打斗中低氧带来的心脏骤停。 综上,本庭认为辛西娅做出的反击是为合法,属于可原谅的自卫行为,驳回控方对辛西娅的三级谋杀指控。 但建议指挥官,对辛西娅进行恰当的心理辅导后,准其退役。 …… 社区服务站,陆铭翻看着包括安东在内的江南五省的资料。 身边轻轻脚步声,陆铭转头,一名小事务官站在自己身旁,轻轻蹲下身子,“老板,外面有个女兵,来来去去走了几个来回了。” 陆铭看去,玻璃门外台阶下,站着一名穿迷彩服的女汉子,正是辛西娅,她犹犹豫豫的,好像想进来,但又有些怯场。 陆铭点点头:“把她叫进来吧!” 小事务官便跑过来拉开玻璃门,辛西娅也注意到陆铭发现她了,低着头走了进来。 “老师,谢谢您。”辛西娅站在陆铭办公桌前,规规矩矩的,很像个小学生。 “你自己来的?”陆铭有些诧异,这家伙,别又违规。 因为最终她的指挥官,也就是学校副校长谢夫顿准将,裁定她在军中医疗中心接受一年的治疗。 实际上,可能和监禁1年没什么区别。 按说她现在不能自由活动了。 “哦,有人陪我来的,我马上就要去医疗院了,去之前,我和他们说,想见见您,也被允许了。”辛西娅抬头看向陆铭:“谢谢老师,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 陆铭摆摆手:“我也是依法办事。”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从东海沿袭帝国的法律精神来说,实际就是鼓励和保护个人反抗精神。 自己前世的祖国,社会稳定的情形下,对社会公民个体的教育,都是遇到事情找警察,找公权力部门解决。 东海或者帝国法律,则属于鼓励公民善于依靠自己的力量阻止侵犯自己权利的行为。 两种法律方向,实际对公民整体性格的塑造,在潜移默化中,都会起到很大的影响。 很难说,哪个方向更好一些。 前者,可能社会更稳定;后者,则可能公民对自己权利的争取更积极。 琢磨着,陆铭笑道:“你去了后,积极配合治疗,人生路还长,你也不过刚刚开始。” “是!”辛西娅立正行个军礼,转身大步而出。 两个小事务官看着这一幕,都已经习惯了,老板就是这样神秘又神奇,政界、军界、司法界、商界,方方面面,都有需要老板处理的事务。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许多精力,更别说,天才一般的能力了。 电话铃响起来,又是找老板的,很快,老板起身离开。 两个小事务官鞠躬九十度目送老板背影进入黑色轿车后,两人站直身子对对表,相视偷偷一笑,比昨天,老板今天多待了几分钟。 …… 卧龙小馆天字三号院,陆铭见到了拉比*菲拉和其夫人黛尔娜。 黛尔娜比拉比年长一岁,出身帝都一位伯爵家族,生得还好,就是太肥胖了一些,能装下两个拉比的样子,如果减减肥,可能也是一位美女。 很明显,这是妥妥的政治联姻了,而且,很多暴发户对贵族门楣的向往和执念是难以想象的。 是以,想想珍妮弗这个自己的小十五太,从小优良的贵族教育又乖巧可爱漂亮,还真是捡到宝了。 “第一次来北关,和黛尔娜会在这里游玩几天。”品着茶,拉比笑着说。 陆铭笑道:“可惜我这高尔夫球场和马场还没建好。” 黛尔娜雪白手帕捂着鼻子,好像是受不了什么气味一样,叽里咕噜一通。 拉比脸上微微露出尴尬之色,也不好给她翻译,继续对陆铭道:“下次吧,等你这个俱乐部综合体真正揭幕,我肯定要来玩一玩的。” 陆铭笑笑,旁边是一名挺漂亮的事务官,凑到他耳边说:“老板,菲拉夫人是说乡下就要有乡下的样子,来乡下玩,也不是来看高楼大厦的,建那些有的没的……” 陆铭摆摆手,看了她一眼,“现在去办公室和慕容雪事务长说,以后不要再排你来我身边服务了。” 事务官脸色立时苍白,见陆铭已经蹙眉挥手,她含泪放下茶具,鞠躬,转身快步离开。 陆铭看她背影摇摇头。 客人有的不友善的话,自己能看出来大概的意思,没必要你非在旁边翻译出来。 要审时度势,眼前这贵妇胖夫人,明显是性格使然,也不是什么谈判对象,你非将她不好的话翻译给老板听,要老板做什么反应?翻脸?不然就是徒增尴尬。 而且明显这种工作人员,在团队中属于爱挑事制造矛盾的那种。 拉比看着这一幕,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妻子,摇摇头,对陆铭又是一笑:“我父亲已经同意原则上,按照你开出的条件和你合作。” 陆铭回到东海后,拉比的二哥西蒙,很快就擅自做主,派人来和陆铭谈。 结果,越谈条件陆铭开的越高,而且,帝国另一个石油巨头费客联合能源已经在和陆铭联系。 拉比看着陆铭,又道:“千行兄,这次要谢谢你了!” 西蒙灰头土脸的,搞的双方要合作破裂一般,消息还被泄露出去,使得费客联合能源认为有了机会,杀进了战局,现今菲拉集团内,已经决定由拉比*菲拉全权负责天海石油合作项目。 拉比*菲拉多少明白,这里面,是面前这合作伙伴做了事。 他也没想到,半年多前的三十万政治献金,会给自己带来如此优厚的回报。 当时,只是无意间看到报纸上这位陆律师的事迹,觉得很有意思,很是研究了他一番,然后,作为长期投资,向其账户电汇了那笔政治献捐。 觉得在东海的业务,早晚可能用得到这位陆律师。 而且,不说东海,将来遇到难打的官司,这位陆律师应该也很能帮得上忙。 却不想,回报来的如此之快,而又如此不可思议的丰厚。 而且,这位合作伙伴,说真的,完全是中洲人传统高尚道德的模板,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投桃报李,很是忠诚可靠。 “拉比,你们去年在安东省有个体育场项目停了?”陆铭突然问。 拉比*菲拉笑笑:“是的,本来明年的帝国运动会第一次在江南办,是安东省和江宁省合办,安东上一任总督招标的体育场项目,谁知道去年换了总督后,就又调查又什么的,好像建的半半拉拉的,现在烂尾了。” 陆铭点点头:“看来安东的事情确实不太好搞。” 拉比*菲拉诧异道:“你不会想去安东投资吧?那我劝你千万别去,明明签订好的合同,换个总督就不认,那里没什么法律的。” 陆铭笑道:“嗯,来,喝茶,喝茶。” 随之,话题转向了别处,和拉比倒是聊得甚为投机。 除了黛尔娜经常冒两句没脑子的话,宾主倒也愉快。 陆铭也看得出拉比的无奈,不过说实话,黛尔娜除了胸大无脑,其他倒也没什么。 第四十三章 谁帮谁 贝弗利餐厅外面又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这里价格高昂,很隐秘的会员制餐厅,本来桌位就不多,外面金黄沙滩是属于餐厅私家所有,绿色棕榄树和碧海蓝天一线,很美丽的热带海滩景观。 在其后身的私家草地网球场,陆铭坐在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用雪白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旁侧,一袭雪白网球裙的克莉丝汀慢慢喝着水,装作看不到陆铭的窘态。 这却令陆铭更郁闷,被克莉丝汀杀了个落花流水,体力还跟不上她,实在颜面尽失。 是刚上场不知道怎么脚就崴了一下,现在疼的厉害,真跟碧珠说的一样,痛楚简直是正常崴脚的十倍。 几个月没见了,也是第一次主动和克莉丝汀约饭,又兴致勃勃想和她打几盘网球,结果,就是现在的尴尬场面。 “找我有事吧?”克莉丝汀突然问,又说:“我就看,你什么时候会主动要见我。” 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陆铭心中暗叫惭愧,还真是有事想她指点迷津。 也不隐瞒,“江宁省和安东省,要联合举办五年一次的帝国运动会,我想拿到电视独家转播权。” 克莉丝汀微微诧异,看向陆铭:“你还投资电视台了?” 陆铭点头:“昆仑台,我是第一大股东。” 其实这种明面上的东西,克莉丝汀要调查自己,也根本瞒不住她。 不过,她不会这样做罢了,哪怕当初想介绍自己给她女儿,如果调查自己的话,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有姨太太了,她却是好久后才知道的。 “哦,我就奇怪呢,这个昆仑台从哪里冒出来的?做事情稀奇古怪的,总是领先别的台几步,又是你鼓捣的!”克莉丝汀好笑,“乱七八糟,应该是你的风格。” 陆铭揉揉鼻子,没说话。 “哦,我不用道歉吧?”克莉丝汀看向他。 陆铭苦笑,不过,也稍微安心,大言不惭叫伊莎贝尔称呼自己“父亲大人”这种狂言,看来没传进她耳朵,也是,韩安妮就不可能和自己那大侄女儿说,更别说,大侄女儿和她母亲关系也不睦了,不会有什么私密话说。 “如果能拿下这个运动会的转播权的话,还有王国西部足球联赛,我也想通过电视转播,看看效果。” “前提是,我希望能入股西部足球协会联盟。” 自己前世,也是五十年代,电视台开始转播意大利足球联赛,是为电视直播足球比赛的开始。 这个世界,足球是在西部州比较流行,有西部足球协会联盟,二十一个州参与,就是西洋人传统州,几乎都在联盟中。 中洲人不知道怎么,对足球同样不感兴趣。 “你是想将体育运动进行商业化?把好好的竞技运动,变成金钱的玩物,你来赚钱?”克莉丝汀略有些不满的看着陆铭。 陆铭心说你厉害,马上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不亏是公储最佳人选。 对这个时代的人物来说,真是聪慧又深有远见。 “早晚也会有人做的……”陆铭小声的辩解。 克莉丝汀笑笑:“你胃口还是太小,第一次求我,也不来个大目标,就算这些转播权都给你了,能赚几个钱?” 陆铭点点头,确实,现今来说,体育运动商业化,赚的那几个钱确实没什么意思,自己主要还是看重其影响力,对平民的影响力。 “现在什么最赚钱?石油,钢铁,过十亿的超级公司几乎都是这两个行业。”克莉丝汀似笑非笑看着陆铭,“我看你,适合做钢铁,可以多点阳刚气。” 陆铭无奈,翻个白眼。 “你在江宁投资钢厂吧,我可以帮你牵线。帝国运动会的转播权,江宁有一半话语权,你是大投资商,那和他们谈判,也有底气。” 陆铭无奈苦笑。 这两天安东也好,江宁也罢,自己深入了解了一番。 江宁资源很丰富,有煤矿,也有铁矿,但大的钢厂几乎都办不下去,都是小作坊之类的厂矿。 因为二十年前的总督,将那些矿产几乎都卖给了私人。 五年前上任的总督,叫查克森,王国上议院议员,闲散伯爵,老了老了,不知道为什么去了江宁,更搞得江宁怨声载道,山区里还闹起了山匪。 不过,他虽然挺不得人心的,但皇亲国戚,加之江宁又属于化外之地,是以,就算弹劾他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却稳坐钓鱼台。 克莉丝汀这时无奈叹口气,“查克森叔叔是个糊涂蛋,一切都听他续弦的妻子的,他妻子就是江宁人,所以,本来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现在却被世俗所累。” “我现在,担心他一世英名,到了最后,爵位都被摘了。” “我印象里,他是很好的一个人。” 克莉丝汀看向陆铭:“想办法帮帮他怎么样?我感觉,你乱七八糟的招法,应该会有奇效。” 陆铭苦笑,但也没怎么犹豫,“您吩咐我的事,还说什么?我一定尽力而为。”.. 只是,心里摇头,女人,真不好惹,本来求她办事,怎么说说的,变成了自己要给她跑腿? “这事情你办好的话,四年后,我提名你做北关首席议员。”克莉丝汀抿嘴一笑。 陆铭无奈,“可惜现在没有录音笔,不然我一定要录下来。”明显逗自己玩,但能被她开这种玩笑的,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 毕竟这种话,如果传出去,哪怕是开玩笑,也立时会掀起天大的风波。 克莉丝汀,会瞬间失去竞争公储的资格。 抬头,又见克莉丝汀好笑的看着自己,“转播权,看来也得你自己争取了,这件事做的好,查克森叔叔想来也会帮你。” 显然,她觉得自己本来是找她帮忙的,但三言两语,便成了自己帮她的忙,很是觉得有趣。 “大人,你变了,现在您身边幕僚成群结队吧?给您出谋划策都是从您最大利益出发,您也变成了利己主义者,再不是以前英明神武的大人了!”陆铭无奈的叹口气。 克莉丝汀抿嘴笑,不说话。 “好了!走吧,冲个凉,喝茶!”克莉丝汀起身,又看看陆铭:“脚没事吧?感觉你伤得挺厉害?” “没事,没事。”陆铭强忍着起身,毕竟是脚崴了罢了,搞得要死要活的也太夸张,虽然,自己确实疼得厉害。 “别动了,我叫人拿冰给你敷下。”看陆铭稍微一动,蹙眉忍痛的样子,克莉丝汀招手叫服务员。 …… 看起来,足踝也就稍微红肿一点,可服务员将白毛巾包的冰块在陆铭足踝红肿处稍微一放,陆铭就倒吸口凉气。 “去医院看看吧。”克莉丝汀诧异的看着。 陆铭摇头。 克莉丝汀便坐下来,示意服务员离开,拿了毛巾冰块,轻轻敷在陆铭足踝处,很轻柔的动着,说:“要这样敷。” 陆铭吓一跳,自己踩在长椅上的光脚好像都要碰到克莉丝汀白裙了,而且,虽然她的手没碰触到自己足踝,但那毛巾冰块,冰冰凉凉,随着她的手轻柔的动, 嗯?而且好像真不怎么疼了,更不是那种十倍的痛楚,很奇怪。 “我看祖先留下的册子,都是一些密辛传闻,说是中洲皇族的传说……”克莉丝汀突然顿住,看向陆铭:“以前有中洲王朝你应该知道?” 陆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克莉丝汀笑笑:“那传说也很荒诞了,说是中洲皇族的传说,他们族中,以后会诞生一名天选之子,说了很多挺神奇的事情,其中就提到,该子青春期结束前,会进入逆鳞期,就是一点点小伤,都好似触碰了他的逆鳞,会疼痛无比,你这家伙,是不是就是这种体质?” 陆铭呆了呆,笑道:“可能,我真是什么皇子皇孙?” “看来真的是……”克莉丝汀对陆铭点点头:“教你怎么敷了,自己还不接过去?还真是做爷做习惯了!皇子皇孙是吧?” 陆铭吓一跳,手忙脚乱接过毛巾冰块,确实,自己怎么想的?就一点客气也没有,真让她给自己揉上了? 克莉丝汀蹙眉继续道:“过几天,该当提出新规,司法从业人员,当以身作则清正社会风气,杜绝一切蓄奴陋习!有些人,是真的作威作福成瘾,太不像话了!” 陆铭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克莉丝汀虽然语气越来越严厉,但看着陆铭老实挨训的样子,美眸中早就有了丝忍俊不住的笑意。 第四十四章 恭喜你中奖了 社区服务站。 一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跟小事务官诉苦,什么月薪过百,却租不起好房子,买不起好车,想吃口好吃的,社区食堂也没有,希望以后改善什么的。 其实,他在这里自己租了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开的是上千元的凌威卡度。 而且在北关来说,百元月薪算是高收入阶层了,毕竟平均月薪不说,中位数五十多元而已,也就是超过六十元月薪,收入就比一半人要高了。 收入中位数通常来说,会比平均月薪低,偏差越大,说明贫富收入差距越大。 现今跟小事务官们念叨的,多少有点凡尔赛。 小伙子和一般人比确实收入高,生活潇洒,也很有自信,明显对社区服务站这些穿着蓝裙制服更凸显青春美丽的小事务官有了追求之心,借口来反馈意见,醉翁之意不在酒。 却不知道,这些小事务官看起来好像也和那些商铺售货员一样站台,却个个都是高学历的精英,首先形象上就有要求,然后,就是专业性的比拼,如此,经历了激烈的竞争才能留在议员办公室,月薪基本在200元左右。 不过,小事务官们情商自然都很高,听着小伙子凡尔赛也不厌烦,温柔倾听记录。 陆铭正拿着一封刚刚拆开的密件发呆,里面是一张委任状。 来自江宁省总督公署的委任状,委任潘蜜拉为江宁省黑山市龙岗县县长。 和委任状在一起的,是一纸聘任合同,聘请企业家潘蜜拉为龙岗县长,希望其从专业角度,为龙岗县的发展注入现代企业的开拓创新精神,治理龙岗煤炭业乱象等等。 陆铭一时无语,英明神武的克莉丝汀大人,也算釜底抽薪了,把自己心爱的姨太太派过去,看自己帮不帮? 这几天看过资料了。 黑山市,是江宁省的财富之源,江宁省大部分矿藏都在该市,西部有着广阔的山脉,铁矿极为丰富,平原地带,又有着大量的优质煤层。 龙岗县,有着大大小小煤矿数十处,龙岗煤一向很有名,龙岗最大的煤矿“左敦”煤矿,顾名思义,属于帝都左敦家族所有,百年前,其先祖左敦曾经任江宁省总督。 但这个家族近年已经衰败,查克森五年前上任不久,左敦家族就拍卖了其在龙岗的煤炭公司,但现今这家煤炭公司各种官司缠身,好像也不怎么景气。 而且,龙岗县其余那些大小煤矿,更因为归属权经常发生大规模械斗。 在查克森治下,这些乱象越来越严重,绑架黑工做奴隶挖矿的现象都很是普遍。 要潘蜜拉,去这样一个县做县长? 不过,这种委任状,其实人都可以不用到,更不用真的在那里坐衙办公,派个幕僚代理行公署事务即可。 几百年前,江南五省总督任命的各级官员几乎都是西洋人,很多西洋贵族挂个名号,人不用到,毕竟穷山恶水,派个仆役到当地搜刮民财就是。 但渐渐的,随着民智开启,任命当地人为地方官员越来越普遍。 到百年前,基本上除了总督是帝都委任,其余地方官员,都是总督委任当地名流担任,也渐渐的,有了自己的一套升迁体系。 但外聘经理人在当地做行政,偶尔也有。 就如潘蜜拉这种,便属于外聘经理人了。 但外聘经理人,通常是聘请很专业的人才,或是能带给当地很大收益的有影响力的人物。 只有真想在总督任上做出成绩的才会绞尽脑汁邀请外省人才来共谋发展。 毕竟帝国其他地域很优秀的人才,有影响力的人物,谁会愿意去江南五省? 查克森总督这种,就更不会有这种心气。 自然是克莉丝汀跟她这位查克森叔叔不知道怎么说的,拿到了这张委任状。 其实,自己如果不是北关市政委员的身份,估计克莉丝汀肯定直接委任状写自己的名字了。 但市政委员,虽然不算职业官员,可在任期间也属于执政序列,自不能一边担任着北关市政委员,又兼任其他省的县长。 琢磨着,陆铭拿起电话,拨潘蜜拉的号码,要和她聊聊了。 …… 自由大厦办公室。 慕容雪和龚师爷坐在宽大办公桌前的略矮软椅上。 聊了聊工作,陆铭看着龚师爷一笑:“老龚,你呀,我给你安排个新差事,外地一个县长的办公室主任、县长助理,不过,县长总不在,所以,你做的就是县长的事情,有县长的权柄,恭喜你了!” 龚师爷呆了呆,脸就有些苦,去外地? 就算真做县长,那也绝对不如在东海做议员办公室的事务官次长舒服啊。 外地,除了帝都,那都不是人待的地儿。 就算帝都,气氛也太压抑,娱乐生活上,更不如东海逍遥享受。 陆铭又道:“挂名的县长,是三太太,你去,还是我发薪,给我帮忙。” “老板,我……我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给三太太顶班,龚师爷心中稍安,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许难看。 陆铭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江宁省黑山市龙岗县,以后,我要叫你龚县长了。”陆铭看向慕容雪,“怎么愣着干什么?你也是为龚师爷高兴吧?哦,要改口叫龚县长了!” 慕容雪回神,忙对龚师爷道:“龚县长,恭喜您了。” 黑山?龙岗?龚师爷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哀鸣。 龙岗煤知道,龙岗是属于黑山吗?那黑山别的不知道,就知道,这都五十年代了,还闹山匪呢! 看着老板满脸欣慰的祝福,龚师爷欲哭无泪,山羊胡翘翘的,含湖的道:“是,是,小的一定不辱使命,为三太太站好岗!” 陆铭满意的点点头,对慕容雪道:“回头,你推荐个副手,虽说龚师爷这种能力的怕是找不到了,只能将就下了。” 龚师爷在旁,心下苦笑。 陆铭这时看向他,正色道:“老龚,说实话,我认为这对你,也是一个机会,你好好想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真的就没追求了么?” 龚师爷一呆,默默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四十五章 长臂管辖第二弹 虽然东海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越来越多,但帝国大厦的塔楼餐厅仍然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高的餐厅。 位于帝国大厦顶层,距离地面450米的这处景观餐厅,向外望去,是鳞次栉比的玻璃帷幕大厦建筑群,更远方,则是碧海蓝天一线,坐在这里用餐,俯瞰东海繁华景象,不由自主会令人升起一切都在脚下的豪情。 此时靠窗一处桌台,陆铭对面,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西装革履,很有绅士派头。 却是从安东省来的远客,王敬仁王老先生,是安东省很有名气的大状。 但实则他和陆铭一样,是二段律师。. 因为江南五省,各个省的律师公会形同虚设,其考核分根本得不到帝国其他地区司法界的承认。 五省的律师公会,最高也仅仅有权发放二段律师证书。 在江南五省,打官司时,要求陪审团审理的情况都极少,因为刑事案,基本上检方起诉的话,法官必然判定罪成。 经济案,就更是行政决定一切,看谁背后能量大了。 外地法官,来到江南五省,也同样入乡随俗,如果权力不受到监督,红红绿绿的票子和年轻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圣人。 王敬仁,便是方老的那位老朋友,向李玉梅推荐陆铭的王大状。 此时,李玉梅坐在一旁,为两人斟茶递水。 “二十年前,来过一次东海,变化真大啊!”看着窗外,王敬仁满心的感慨。 不过,感慨归感慨,这位王大壮应该不会后悔没来东海发展。 毕竟,他现今在安东省城,是名流中的名流,被总督特别聘请为立法院顾问,从财富上,更是腰缠万贯、良田万顷。 但是这样一位名流,对孟小楼一案也全然无能为力。 因为从安东乃至江南五省的传统来说,“官”之一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要还披着官皮,哪怕第二天就要被治罪,前一天,也是个圣人,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完美人品,容不得任何批评的声音,再荒诞的政策,也是为治下的子民好。 市一级执政官,在江南五省,更是高级大员行列了,不管其死因为何,那凶手也必然要死。 孟小楼能留下这条命,应该也全赖王敬仁的活动了。 看起来,李玉梅对王敬仁,满是感激。 而王敬仁嘴里,更是李玉梅的超级戏迷。 这才出谋划策不止,听李玉梅说迟迟见不到陆铭,他更不惜二十年后,再次来到东海。 这餐自然也是他请,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在“东海最好的餐厅”请陆律师。 实则,对于普通富豪来说,塔楼餐厅确实是金字招牌,但东海真正的上流阶层,那种奢华无比的私人会所,普罗大众,根本听都不会听说过。 看着王敬仁和李玉梅交流时的眼神和肢体语言。 陆铭看向窗外,如果自己没这么敏感多好?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有很多王律师这种古道热肠大公无私的人。 “孟先生的案子,在安东来说,很难。”陆铭琢磨着,“虽然东海有个军事庭,近日扩大了可原谅自卫行为的范畴,民庭可能会有引用,但在安东打官司,应该是不重判例,尤其这种体现新东西的判例。” 王敬仁叹气:“是啊!这就是难处了!” 喝了口茶,陆铭想了想,“不然这样,孟先生如果有了什么伤情,只有东海的大医院能根治,将孟先生带来东海治伤,而且,最好花费是孟先生或者李女士私人支付,那么,孟先生在东海就有了纳税记录,如此,可以试试向东海高院申诉,请求在东海重申此案。” “我感觉,要找出孟先生一案中不符合帝国法律程序的上诉点应该不难吧?以安东庭的那种草率劲儿。” 王敬仁苦笑,这确实不难,外面的司法界看不起安东司法也是应该的,自己真的无话可说。 不过?这也行? 王敬仁诧异道:“这样的话,东海高院有可能会发给东海的巡回庭重审?” 陆铭点点头:“有一定机会,他虽然不是东海市民,但在东海有了纳税记录,人又正好在东海,且在遭受不公平的迫害,东海高院是有一定可能受理此案的上诉状的,不过,要看大法官们怎么想了,只能说,有一定几率。” “可是,如果不这样,一定要在安东打官司,怕得折腾个几年,我先把那些法官搞得焦头烂额,见到我就头疼,慢慢的,才可能有机会得到上诉重审的机会。” “我没那时间,也没那精力,王律师,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王敬仁默默点头,这位陆律师,很骄傲,说的话里就听得出来,将安东司法界视若无物,可从他经手的案子,自己研究了又研究,他有这个自傲的资本。 就说完善帝国法律准则,都几起了? 便是最顶级的律师,一生能有这么一件写入法律史的案子就不错了,他呢,才十九岁啊。 只能说,简直就是为法律而生的天才,注定会彪炳法律史册的人物。 看来,他都这样说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 至于怎么令孟小楼得病,而且是东海才能治疗的病,又怎么得到特批来东海治病,只有自己回去想办法了,好在,虽然翻案翻不了,这些倒是都有运作空间。 不过,早听说东海司法界越来越强硬,长臂管辖的案子越来越多。 却不想,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外地人,来东海买根棒棒糖,是不是都有资格上巡回庭打其在外地牵涉到的官司了? “专员大人,谢谢您了!”李玉梅满脸的感激。 陆铭摆摆手,“我也就出个主意,一切还得看你们自己的。” 看向王敬仁,“王律师,在黑山或者龙岗,可有相熟的朋友?我有个好友,好像要去龙岗做县长,两眼一抹黑,怕吃地头蛇的亏啊!” 王敬仁愣了下,摇头苦笑:“安东和江宁虽然是邻省,但黑山在江宁最东部,对那边,我还真不太熟。” 陆铭点点头。 那位理查德伯爵,其实不管什么事儿,基本上,现在江宁这么乱,都是外戚闹的。 就是理查德续弦的夫人胡氏,现今其七大舅八大姨,都在江宁疯狂搜刮。 毕竟,胡氏就是江宁老家,现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怕都趁机在当地打着她的名号作威作福,霸占矿藏之类的。 龙岗是煤矿大县,胡家不可能没人插手。 这老龚一去,怕就会引起地头蛇的反噬。 尤其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上一任县长,上个月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江南五省的官威定律,在这里失了效。 老龚单枪匹马的,很危险。 其实本来就是让他打个头阵,现在看,还真不行。 那就只能先等等,等自己闲下来,和自己一起过去,县长大位,就先空几天吧。 这江宁省,如果成为自己旗下钢铁集团的发源地、基地,还真是美妙的前景。 不过,这个大工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成目标。 至于帮理查德摆脱妻党的控制,就更要见机行事了。 毕竟明显亲朋们劝不动他,怕反而都被他看成离间夫妻感情的坏人了。 克莉丝汀,这才想起一脑子乱七八糟主意的自己。 心思电转,正胡思乱想,那边李玉梅突然小声说:“大人,我有一个远房堂兄,听说在龙岗的一个煤矿做工头,发展的还不错……”随之赧然,“对不起大人,民女见识浅薄,不该插嘴。” 这堂兄在她亲眷眼里是个能人,可在面前少年看来,说不客气的,怕都是臭鱼烂虾。 人家问王敬仁有没有人脉,那最起码也得是江宁省的名流、亦或市长县长之类的。 陆铭听了倒是一笑,说道:“这样,你给你堂兄写封信帮帮我这朋友,我叫朋友把这封信带给他。” 李玉梅低头轻声说:“是。”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修养极高,怕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才这样说,但不管怎样,这封信要好好写写,那位堂兄很喜欢自己的,应该会听自己的话,尽全力给他的朋友也就是那位新县长大人办事,别的做不到,做个导游跑跑腿,另外给这位新县长大人讲讲当地民情总还可以。 实则对自己这堂兄,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旁边英俊的领班走过来,在陆铭身旁轻声道:“老板,您的电话。” 陆铭点点头,抱歉的对王敬仁和李玉梅示意:“不好意思啊,去接个电话。” 王敬仁却是诧异的看着陆铭,“陆大状,这塔楼餐厅,现在是你的?” 陆铭笑笑:“小股东,小股东而已。”确实,大股东是克莉丝汀,可能也就是因为这塔楼餐厅的原因,自己成了传说中克莉丝汀养的小白脸。 看着陆铭背影,王敬仁努努嘴,“梅儿,看到没,这才是东海的上等人,不显山不露水的,我还请人家来最好的餐厅吃饭,结果,餐厅是他的。” 李玉梅情知他自我解嘲,强笑了笑,低头怔怔不语。 …… 吧台旁,陆铭听着话筒里的话语,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 是急事,也是好事,所以电话才打到了这里。 是去北域四省那个黑山市帮自己找金宝儿的人,按照自己说的,到了月初1号,在黑山晚报刊登自己和金宝约好的寻人启事。 上个月2月1号的寻人启事没得到回应,而在前几天,也就是3月1号晚报上的寻人启事有了效果,终于在刚才联系上了金宝。 和金宝分别一年有余。 说起来,自己和他才见过几面,但危难之中,生死之际,全靠他自己才逃命成功,而且忠心耿耿,便是明显陆家已经完了,他携带巨款离开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应该脑子里,就没转过这类念头,忠诚,已经是一种本能。 不过,听着话筒里的人接下来的话,陆铭轻轻叹口气。 原来,金宝上个月在蹲大狱,昨天才放出来,但刚出来就找了1号的晚报,叫人念给他听,这才没错过1号的寻人启事。 而且,见到了自己的人,听到自己的信息,确定真是自己派去找他的人,激动之下,金宝晕了过去。 现在还在医院输液中,身体好像很不好,很多旧伤都没好好修养过。 他现在是黑山一个洋车行的老板,自己给他留的钱,应该就是用来盘下这个洋车行了。 但车夫们,同样有地盘,大大小小的帮派收保护费,他这属于外来户,要站稳脚跟,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 怕这一年,金宝都在打打杀杀,身上留下了很多伤。 “嗯,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你再带他来东海。”陆铭摇摇头,自己还想那一万元,金宝存银行吃利息安稳生活呢,还真是没从他的性格考虑。 第四十六章 初来乍到 自由大厦食堂是自助餐模式,菜品极为丰富。 只有一个单间,是陆铭专用,窗外,就是姹紫嫣红的花圃,开着窗户,阵阵花香飘进来,正是春天的气息。 看着对面金宝还是满脸激动,陆铭就笑:“怎么,从见了少奶奶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年纪越大,你越怂了。” 金宝一定要给少奶奶磕头,除了含珠,陆铭特意也叫潘蜜菈留在家里,无论如何,也想叫她见金宝一面。 在家里叙了会儿话,可眼见金宝拘谨的不行,本来虽然家里备了菜,陆铭还是领金宝来了自由大厦用午餐。 也是要他多少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用他担心,让他听自己的安排就是。 金宝在黑山打打杀杀,实则,也是想闯出一片天地,有朝一日能保护自己。 “少爷,您,您还娶了位西洋少奶奶……”金宝挠着头,好半天,冒出这么句话。 陆铭笑道:“我眼里,没有什么族群之分,你就别惊讶了。”又叹口气:“可惜啊,你来了,我也要走了,本来应该和伱好好聚几天的。” 昨天恰好上半个月的市政会议开完,暂时需要出面处理的事没什么了,正好去龙岗转一转。 想带碧珠一起去,其实就是带含珠散散心,因为感觉大宅这段时间应该很安全,不用碧珠坐阵。 但感觉自从和妮可遇袭,碧珠消耗过巨沉睡之后,她和含珠,反而好像对身体的控制融合的很好,有了明确的分工,含珠白日在,含珠休息后的夜间,碧珠便会现身。 搞得黑木纱织也是昼伏夜出,夜间是碧珠训练她的时间。 所以,倒也不用强行召唤碧珠出来了,等今天晚上和她说就是。 “少爷要去哪里?”金宝有些期待的问,明显也想跟着你,刚见到少爷,一刻都不想分开。 陆铭摆摆手,“你就别管了,你我已经安排好了,去上大学。” 金宝一呆,“啊?” “帝国东方综合大学,听着名字很高大上是吧,但不是什么好大学,好大学你也进不去,三流的一个大学,我写了推荐信,花了点钱,保送你进去。” “少爷,您比老太爷还牛气了呢!”金宝略有些兴奋,毕竟只有最顶级的名流才能推荐上大学,而老太爷,是没这种声望的,便是家乡省城的大学,老太爷也没写名流推荐信的资格,更别说东海的大学了。 陆铭无奈:“你关注的这个点啊,另外呢,大学附近给你买了套公寓,备了辆汽车,名字都是你的,你就安安稳稳在那儿上学就行了,每个月会有人给你账户打生活费,我跟你说啊,有了闲钱,你可别又想拉什么社团,上学就上学,别在里面搞有的没的,你好好上学,好好毕业,出来再帮我做事。” 金宝苦着脸,偷偷看了陆铭一眼,“少爷,您,您可能已经忘了,我大字都不识几个的……” “去大学再学嘛,家庭教师也会给你找,另外呢,去大学就是让你开阔下见识,体会下那种人文,我也没指望你学个什么专业人才出来,你就当坐牢吧,就是改变下你生活方式,我可不想你打打杀杀的,哪一天丢了小命。” 陆铭说着一笑:“另外啊,去里面谈谈恋爱,遇到喜欢的女大学生,追求一下,不也挺有意思吗?你也该成家了。” 金宝苦笑:“我哪里配?”女学生,那都是该顶天尊重的人物了,女大学生?那是传说,见都没见过,应该都是仙女一样的存在。 “有什么配不配的?不配也有追求爱情的自由。”陆铭看着抓耳挠腮的金宝,更觉好笑,正想说什么,外间有人轻轻敲门,大头的声音:“老板。” 陆铭答应一声。“主公”这个称呼听时间长了,就觉得有点帽子太大,他们不知道其深层含义,自己是知道的,听多了,便感觉别扭,是以,叫他们平时称呼又改回了“老板”,不过密电行文之类的,可以用“主公”作为对自己的称呼。 大头进来,对金宝点点头,知道这小兄弟是老板的过命忠仆,别人比不了。 又看向陆铭:“老板,手枪队都准备好了。” 陆铭笑笑:“好,不花咱的钱,好东西都用上。” 跟克莉丝汀要来个手枪队的编制,就是县长警卫队。 说是手枪队,实则和前世同时代那些高级军官的手枪警卫队一样,近战配备武器是最精良的。 这支三十人的手枪队,清一色微型冲锋枪,又手雷防弹衣什么的,总之,现今近战单兵最先进的装备都给配备上,而且,也配备了几名狙击手。 自己不在的时候,老龚的安全应该无虞。 转头,见金宝眼睛里跳动的火焰,嘴唇微动,想说什么,陆铭一瞪眼睛:“好好上你的学,别想这个!” 大头又拍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三名武装人员,都是三十岁左右年纪,长的都很普通,掉人堆里找不出来。 大头挨个指着他们,“雷暴,黑风,赵同学。” 每指到一个,三人都立正向陆铭敬礼。 陆铭点点头,雷暴和黑风是神枪手,也有着超强的格斗能力,赵同学是强悍的狙击手。 三人都是从联合矩阵优中选优选出来的,以后和孙伯一起,都会是自己的随行保镖。 看金宝艳羡的眼神,陆铭笑道:“还是那一句,好好学习!” 金宝可怜巴巴的,摇头叹气。 …… 从东海到江宁黑山市的铁路线千余公里,快车的话,十一二个小时可到。 火车上,看着龚师爷的服饰,陆铭隐隐有些怔忪,好似时光穿越一般。 黑色四个兜类似中山装的制服,很有点民国县令的风范了。 其实,潘蜜菈听说她自己成了什么县令,本来凑热闹非要来看一看。 自己原话,什么时候把你送上黑山市长的位子,你再去看,现在去了,见个小市长还要礼敬有加,我想着就别扭,就委屈了你,等你到了市长,那省执政什么的都是老头子,咱当敬老而已。 黑山,资源丰富,咱得争取变成咱家的自留地,到时候,少不了你不是?你那出众的能力,唏嘘的美貌,要用在刀刃上。 一番柔情和豪气干云吹牛胡扯的情话,令潘蜜菈听了心都化了,甚至自己趁机毛手毛脚,她都没怎么阻止。 火车上陆铭想起那一幕,不免觉得,自己口才还真是要得。 至于碧珠,没有来,说是合浦道的大宅,不容有失。 想来,自己的人参补品之类都在大宅,可能对自己养好身体至关重要,便是这次下乡,也带了十几颗药丸,每两天要吃一颗。 药丸由黑头携带。 黑头,是碧珠要自己带来乡下的。 好像是黑奴里最有潜质的,碧珠这半年多来,每天晚上都特训她。 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几黑了,感觉她们样子都差不多,既然是黑奴里的拔尖人物,干脆给其改名叫黑头。 …… 在黑山市,龚师爷明显受到了冷遇,莫说市长副市长之类,便是政务局局长都没见到。 江宁省,三司八局的行政权力架构。 到了 县一级,沿袭为三委八科。 省三司,布政司、律政司、财政司。 黑山市的政务局,便是对应省布政司了,人事变动,是政务局的职责。 龚师爷拿着县执政助理的委任状去政务局,一个小科长接待的,更派了个小科员陪同龚师爷上任。 从黑山市到龙岗县,就是坐公交车了,坑坑洼洼的公路,一路颠颠簸簸,三个多小时才到。 黑山市,市区便几乎看不到私家车,龙岗县就更是如此了。 县城城区两万多人口,都是北方风格的传统民房,整个县城,只有三栋楼房,都是二层楼。 一栋二层楼是县公署,县公署对面的二层楼,是县立招待所。 另外一栋二层楼,就是县百货公司的商场。 整个江宁,经济制度一直很混乱,因为每一任西洋总督,都要想办法搜刮一番。 如果不是总督利益圈的私企赚钱了,就想办法将其充公,再想办法贱卖给亲朋,等经营不下去,又会公家高价赎买。 龙岗县百货公司就是如此了,三年前老板刚刚被判刑,商场成了县府直接经营。 也难怪,就算那些钢铁、石油超级公司,也将江南五省视作畏途了。 这是集权的世界,资本只能靠边站。 菲拉石油,也仅仅想投资体育场项目,根本没动本地资源的念头,却也铩羽而归。 …… 陆铭的身份是龚主任的好友,来此投资的。 住进了县公署对面的招待所,这个二层宾馆,内廊式建筑,就是学校宿舍楼一样。 一楼都是四人床的房间,二楼有一半房间是四人间,有一半房间是两张床的房间。 陆铭开了三间双人房,他和黑头住一间,孙伯和赵同学一间,雷暴和黑风一间。 刚刚入住,陆铭房间就有人敲门,来的是自称招待所经理的男子,姓郭。 黑头正忙活,给主人换上从东海带来的床单被褥。 看着是一名黑皮肤女婢,郭经理眼里就闪过一抹轻蔑。 稍微有点层次的有钱人,谁会出行带黑奴女婢随行服侍?黑奴都该是锁着脚链在家干活的那种。 就本县的土财主,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也就是冒充有钱人的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本就是,应该是那老头子的什么亲眷,好不容易有个做官的亲戚了,自然会跑来想捞点好处。 估计也就是东海的一个二流子,借钱买的黑奴女婢做样子罢了。 郭经理心里胡乱嘀咕,脸上挂笑:“陆先生,住的还习惯吗?龙岗是乡下,您从东海来,看这里,还不跟狗窝一样吗?但没办法,委屈您了!” 黑头在旁翻白眼,心说主人家狗窝都没这里杂味大,每天我们都清洗的极为整洁,如果不是狗喷香水会伤害它嗅觉,怕每天狗子都得香喷喷的。 那边陆铭笑着说,挺好的,挺好的。 “陆先生以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啊?”郭经理笑着问。 “我在律师行帮忙。”陆铭随口跟他聊,这人,无非是来套自己话,看龚主任是什么背景,他这亲戚又是做什么的,来这里想搜刮哪个行业,会不会动他们的蛋糕之类。 “哦?听说在东海,律师收入很高是吧?”郭经理就摇头:“帮罪犯的讼棍能赚大钱,去哪儿说理去?”又笑道:“这里的律师所可不行,市里好像都没几个律师所,我们龙岗县,更一个律师所没有,讼棍讨不到饭吃。” 顿了下,对陆铭赔笑:“陆先生,我可不是说你。” 陆铭笑笑:“我本来也没资格在这里打官司啊,无妨的。” 郭经理对律师的行规自然不懂,心说原来就是个律师所跑腿的。 眨巴着小眼睛,“陆先生这是要来龙岗发展吗?”越来越觉得这毛头小子没什么心机,说话也就越来越直白,套话变成了问话。 陆铭老老实实点点头:“想看看这里的煤矿。” 郭经理的脸上立刻闪过你真是不知道死活的嘲讽笑意,但一闪而逝,他想了想,笑道:“好像龚主任,能全权代表那位西洋县长对吧?” 陆铭摇摇头:“我也不太懂。” 郭经理笑道:“这样,兄弟啊,我和你一见就投缘,如果龚主任真能代表县长,我给你指个道,咱俩一起,把那百货公司承包下来,那玩意,别看现今亏损的厉害,咱自己经营的话,挺赚钱的,别的行业啊,你还是别碰。” 陆铭无奈看着他,就你这没三句话就要和人合伙的大白活做派,有正经人和你合作就怪了。 看看墙上时间,陆铭问:“郭经理,介绍下这里的饭馆?要干净的,可口不可口倒是其次。” 郭经理心说果然,在城里怕是混的狗一样,来乡下开始矫情。 脸上带笑,“来,我带你去个地儿,保管实惠卫生,菜也做的好!”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虎口夺食 (上) 郭经理介绍店铺就在招待所后身的小巷子里。 陆铭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一家米粉店,而且,做法口味,和自己前世比较喜欢的那种米粉很像。 郭经理坐着陪了一会儿就说有事情忙,告辞而去。大概觉得这个龚主任的亲戚抠抠搜搜的,办事情也不痛快,看起来,也不是能做事情的人。 “再给我来一份!”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吃过这般味道正宗的米粉,陆铭一时大快朵颐,一份都没吃过瘾,又指了指另一张小桌上黑头的碗,“给她加一斤叉烧!”看得出,黑头能吃,而且,喜欢吃香的。 老板娘吓了一跳,这里可没人这样吃肉,一斤叉烧够二十份米粉的了。 但对方是住的县立招待所,郭经理陪着来的,应该不会赖账。 老板娘正要回去捞叉烧,突然笑道:“李经理。” 却是进来个拎着大大公文包,梳着中分头带着黑边镜框眼镜的中年男子,黑色衣裤略有些大,本来是公务人员穿上很精神抖索的制服款式,但穿在他身上给人一种窝窝囊囊的感觉。 他对老板娘点点头,一步窜过来,坐在了陆铭对面,双手摸出张名片递过来,“陆,陆先生,我,我叫李,李昭基。”说话有些结巴。 陆铭看名片,却是招待所的副经理。 陆铭对他笑笑:“也是来吃米粉的?” “不,不,我是来,来找您的……” “哦?”陆铭打量着他。 “也,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和陆、陆先生认识下,以后有需要、需要帮忙的,陆先生尽管叫我……”李昭基很费力的说着,这么长句子他说下来,也不容易。 陆铭无所谓的点点头。 “我知道,陆先生不是一,一般人,和陆先生一起来的那,那几位,不是跟着陆先生来,来沾光的朋友,是,是陆先生的保镖……”李昭基这里的话,压得声音很低,也好像,流畅了一些。 “哦?”陆铭终于,认真的打量起他来。 “总,总之,陆先生有要用我的地方,尽管,尽管吩咐……”他将手上公文包放在饭桌上,轻轻拍了拍,站起身:“不打扰您,您了。”微微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陆铭看着公文包,手指轻轻在桌上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三间正房,东西都有厢房,县公署家属院都是这种布局,院子都不大,但门户严实,而且家属院大门便有武装警卫盘查。 陆铭在这小院转悠着,看着正房窗台下栽的月季花,嫩嫩的花骨朵都冒出来了,正要绽放之时。 “环境不错!”陆铭微微一笑。 龚师爷点头哈腰的,“是,是,还不错,比小的想的好。” 两人声音都很低,隔墙肯定是听不清两人说什么的。 陆铭知道,从在这里车站下公交车起,就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上自己等这些不速之客,多少耳朵在探听自己等人的消息,很多人,正用放大镜观察自己等每一个人。 手枪队大部分没和自己等一路,而是留在了黑山,跟老龚来上任的就三四名警卫,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 “见到那两位副知事了?”陆铭问,“感觉怎么样?”副知事,就是副县长。 老龚声音越发低,两人聊了很久,陆铭才告辞而去。 …… 友谊饭店是龙岗县城最好的饭店,就在招待所的东配楼。 此时二楼的雅间,高少亭副知事翻看着手上几页文函,又不时抬头看看陆铭。 昨晚给龚主任接风洗尘,龚主任和自己密谈,隐隐的意思,实则这位陆先生并不是龚主任的亲眷,而是那位西洋县长的代理人、白手套。 如此的话,不管怎样,龙岗的肉汤,也得给他分一杯羹了。 但偏偏,也不见胡家有人传话来,也真是挺气人的,既然是西洋人,不去分胡家的山珍海味,非要搞龙岗剩下的一点点残羹冷炙。 龙岗最大的四大煤矿直属黑山矿务局,在这四大煤矿上,县公署根本没任何话语权。 剩下的几十个小煤矿,实则加一起也不如那四大煤矿中的一个。 更别说四大矿里,还有佐敦煤矿这种超级矿藏了。 高少亭心里骂娘,看着这叫陆铭的家伙递来的文函,就更是咬牙,看来,很懂行,对龙岗的小煤矿调查的很详细。 现今确实,三沙镇有一处煤矿,正好本来的三十年开采权到期,这姓陆的文函,合同出奇的严谨,要求取得其九十九年的开采权。 要说十年八年,那当然没问题,可九十九年?那西洋县长卸任后,怕又是一场争夺。 不过,那也不关自己的事了,他能盖来知事的大印,自己作为经手人,没必要拦着。 “陆先生,现今三沙煤矿,你知道想续约的矿主是什么人了吧?”高少亭笑着问。 那人也姓胡,又有人见过他在黑山和胡家一位有头有脸的人喝酒,都以为他是胡家的远亲呢。 所以三年前,这绰号“胡旅长”的凶徒,三鼓捣两鼓捣,好像绑架了原本矿主的亲属,逼着那矿主将还有三年开采合同的煤矿开采权转给了他。 从年前,这“胡旅长”就磨着想续约。 那一命呜呼的糊涂蛋知事倒是被他唬住了,答应给他续三十年。 但自己早就查明,这胡旅长就是拉虎皮扯大旗,根本和胡家没什么瓜葛,胡家最凶悍的一位花名“胡司令”,他就纠集些地痞,自称“胡旅长”,搞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想续约却一个大子都不想掏。 自己就拖着,他自己还不懂行,根本没想孝敬的意思。 然后,那糊涂蛋就莫名其妙死了,知事空缺,续约的事就更耽误了下来。 现在既然新知事要这个矿,那自然没话说。 不过,想看看对方知道胡旅长底细不?还是就算是胡家的人,也照动不误? 是以,高少亭才笑着问,陆先生知道不知道三沙煤矿原来的矿主是什么人。 陆铭笑了笑,“旅长,比司令官小的多吧?” 高少亭心里点点头,果然西洋县长,看来有点道行,可能不会和胡家直接抢饭吃,但胡家 “好,那我就预祝陆先生,挖出光明,黑炭生金了!”说着话拿起笔,在文函上刷刷刷签字。 陆铭微笑颔首,“谢谢高知事了!”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虎口夺食 (中) 三沙镇就是围着三沙煤矿兴起来的一个聚落,挨着铁丝网围起来的矿区,兴起了一个小镇子,现今有三百多户,两千左右人口。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镇上人都是靠煤矿吃饭的,大部分是世代矿工家族,要么就是为矿区服务的人群。 县公署委派的镇长,在这里远不如矿主说话硬气,矿主才是真正这个小镇所有人的衣食父母,是这里真正的统治者。 龙岗县小铁轨路很发达,通往每个煤矿,挖了煤,这些小煤矿用牛马等拉着铁轨车从四面八方将煤运到县城附近的货运火车站,再由专门的运煤火车统一运走。 但从龙岗县到三沙镇的交通道路,就是坑坑洼洼的渣滓路了。 龙岗县公署就一辆县知事专用的吉普车。 高少亭副知事好人做到底,将县警署唯一一辆三轮挎斗摩托借给了陆铭这个西洋县长的关系户。 黑头做司机,陆铭坐挎斗里,孙伯坐后座。 雷暴、黑风和赵同学,则雇了辆马车。 三十多里路,早晨出发,要等马车的速度,是以两个多小时,快晌午的时候到了三沙镇。 镇公所很小的门脸,挤在临街商铺里,那挂在门框上的黑漆字白底的招牌,还不如旁边杂货铺、粮米铺的竖挂招牌气派。 三沙镇镇长刘思礼四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的。 陆铭见过他资料,是黑山一所中等学校毕业的读书人,在龙岗,也绝对是高学历了,结果,毕业回来龙岗后就是在最基层做办事员,晃荡了二十年也没能得到升迁,直到三年前,上上任县知事的时候,这刘思礼不知道怎么开了窍,被提拔为了三沙镇镇长,应该是狠狠心,借钱买了官。 但除了欠了一屁股饥荒,他还是郁郁不得志,尤其是上上任知事很快就外调,他应该没钱和上任县知事疏通,已经处于靠边站的边缘。 提前打过电话了,所以陆铭拿出高少亭开的介绍信,刘思礼很热情的将陆铭等人迎进了他的办公室。 镇公所就是临街的两间房,整个镇公所除了镇长刘思礼,还有两名办事员,有点皇权不下县的意思。 而刘思礼办公室里衣架上挂的枪套和手枪,就更是江宁省的特色了,哪怕近邻安东省,也没有说镇一级官员要自己配枪来威慑可能遇到的危险保护自己的安全的。 “胡旅长没来?”陆铭笑着问。 昨晚高少亭应该就通知胡旅长了在镇公所来和自己办煤矿交接手续。 刘思礼苦笑,拿起桌上的烟丝铁盒。 站在陆铭身后的黑头,走上两步,将一包香烟递给刘思礼。 陆铭知道黑头吸烟,只是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吸,却不想,还有这眼力见儿了,看来碧珠的训练,也开阔了她的眼界,知道给主人分忧了,不再只是个没思想的物品,主人吩咐了才去做事。 “哦?东海牌……只听说过……”刘思礼眼睛一亮,站起身双手接过,坐下后,将香烟放在一旁,但也没再去拧烟丝铁盒的盖子,苦笑对陆铭道:“胡旅长刚走没一会儿,说现在太忙,要急着去省城见他舅父胡司令,交接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陆铭突然注意到,刘思礼一边脸有点红肿,隐隐好像是指痕,被谁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样。 陆铭点点头:“那也不用非等他在场,他手里的开采合同已经到期自动作废,我这里有新合同,去接收煤井就是,反正工人们,我一体接收,工头等等,一切都循原例。然后经济账,等他有时间回来再算,我接收时肯定点算清楚,他的私人物品、工具以及今天之前还没运走的煤,都少不了他的,有任何疑问,可以到时候和我打官司。” 刘思礼呆了呆,“这,是不是急了点?这样吧,马上中午了,我给陆先生和随从安排中午饭,吃过饭,我看看能不能打电话找到他,将陆先生的意思和他说,看他怎么回复?” 就在这时,黑头在陆铭耳边低声道:“老爷,您看外面。” 陆铭转头,却见窗外,孙伯、雷暴和黑风已经有意无意挡住了窗户。 而从两旁街道上,正走来一些衣衫褴褛汉子,也有孩童,很多人身上黑漆漆的,一看就是从煤井里刚出来的那种,他们神情麻木,慢慢聚拢而来。 刘思礼也霍得站起,脸色变得苍白,回身拎起了衣架上的枪套。 前世看过无数文学作品及影视剧,陆铭闭着眼睛也知道这套路,无非鼓动矿工们,新老板是怎样吸血,他们以后可能都更吃不上饭。底层民众,一般都很愚昧,行尸走肉一般,根本没自己的思考能力,这些矿工们就更是了,加之那些平时就令他们很惧怕的大小工头挑动,那就分分钟会变成暴民。 看向刘思礼,陆铭笑笑:“思礼,外面这点事儿,你帮我解决了,我想,应该不用我出面吧,你出去就告诉那些大小工头,就说省尊是我世交叔父,新县令是我老婆,胡旅长能丢了这煤矿,还不知道这里谁是大小王吗?告诉他们赶紧带人回矿上等我去接收,本来我还想留着他们,新工不如熟工不是?但他们这样闹的话,赶明都滚蛋!” 刘思礼听得一怔一怔的,更心下苦笑,您胡吹大气最起码得有人信行吧?省尊是你叔父?西洋县长是伱老婆?你也真敢吹。 陆铭好像知道他想什么,对他咧嘴一笑:“其实,是我姨太太,三姨太。” 刘思礼完全不想再听这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胡扯了,从枪套里拿出枪,开了保险,转身走了出去。 陆铭看着他背影点点头,还算有点担当。 外面,突然有人带头喊起来,“谁要收了我们的井!我们就要收他的命!” “出来!” “出来!” 喊声越来越大,麻木的人群,眼里渐渐跳动火焰,心里一直憋着的戾气,是极为可怕的,一旦爆发,这些平日被践踏自尊过得猪狗一样生活的行尸走肉,会恐怖的令人不敢相信他们还是不是人类。 陆铭慢慢踱步到窗前,查过了,这里的旷工,成年工每天2角钱左右,一个月,6元上下。 童工赚的就更少了,看每天的工签,大概5、6分钱的样子。 这里的矿工没有名字,采煤工是“镢头”,装车工是“铲子”,背炭工是“筐头”,搬运工是“二骡子”,等等。 自己当然不会像以前的矿主那样剥削他们,但也不会在他们现今来闹事的时候,做什么承诺。 对愚昧的群体,只有恩威并施,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虎口夺食 (下) 一名穿着花衬衫敞着肚皮露出胸口狰狞刺青的汉子走到刘思礼面前,指指点点刘思礼大声咒骂着。 “叫那外乡佬滚出来!”他神态嚣张,完全无视刘思礼手里枪口对地的手枪,走上两步,用手拍着刘思礼的脸,“你拿个烧火棍出来,吓唬你哪个格老子呦?怎么着?你要挺着那外乡佬,是吧?!”瞪起眼睛,拍着刘思礼脸的手更用了几分力气。 “不要再碰我的脸!”刘思礼便觉得一阵阵血液往头上冲,早晨受辱的画面,好像又在这千百人面前重演。 脸上被拍的却更用力了,面前的人叫魏三,是胡旅长最得力的助手,他在说什么,刘思礼已经听不清,只觉得头脑一阵阵眩晕,眼里的画面,是这个可恨的面孔唾液横飞的轻蔑的跟自己喊着什么。 “我说了不要再碰我的脸!”刘思礼猛地举起手枪顶在了魏三的脑门上。 换来的一阵阵哄笑,魏三笑容更轻蔑,“来,来开枪啊!哈哈,崩了老子!”伸手握住刘思礼拿枪的手,大声吼着:“来,开枪,开啊!” 突然,魏三一个趔趄,“砰砰砰”枪声响起。 镇公所办公室窗户内,陆铭也被黑头一下按倒,被黑头肌肉虬结的健硕身体压在身下。 外间,已经乱做一团,惊呼声惨叫声四起。 …… 陆铭站在街上的时候,那些矿工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不见,还有许多双手捂头蹲在地上,包括很多小萝卜头一般的童工。 四周店铺都上了门板。 地上七八个人,或捂着枪口惨叫,或老实趴在地上,他们衣着都比较整洁,一看就是和魏三一样,是矿上的工头之类,也就是那胡旅长的亲信们。 他们身边,散落着猎枪、火铳、砍刀之类。 魏三太阳穴中弹,血窟窿触目惊心,尸体就躺在刘思礼脚下,早就已经死透。 刘思礼失魂落魄的呆呆站在那里,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了。 孙伯正喊一些矿工来帮忙,送伤者去本镇的卫生院。 陆铭走到刘思礼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做的好,这土匪纠集同伙围攻镇公所,又动手抢伱的枪械,被你当场击毙,死有余辜。” 啊……,刘思礼回神,看看身下的尸体,突然转身跑开,蹲下身子,呕吐起来。 “少爷……”孙伯领过来一名矿工,“他就是张阿狗。” 四十来岁的一个黑黝黝汉子,满脸的惊慌失措,他不知道,这些可怕的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大声问谁是自己,本来蹲在自己身边的同伴都向旁边偷偷挪,自己就被拎了出来。 陆铭看着张阿狗笑笑,枪一响人一死,大部分矿工都跑了,被喊住吓蹲在地上的,都是离得近又性格顺从的,原来张阿狗也在里面,倒不用那么费事找他了。 “你是胡旅长前那位矿主的大工头是吧?风评很好,这样,以后矿上,就靠你给我操持了,你回去告诉所有矿工,事情就过去了,我不会追究,以后,都好好做事就是了,我会酌情提高你们的报酬!” 张阿狗连声答应着,几疑在做梦。 他脑袋比镇上大部分工人都通透,更立时知道,显然新矿主是有备而来,不但胡旅长的底细,就他们这些苦哈哈,人家都查得清清楚楚的。 更是满身的冷汗,“是,是,少爷,我,我们都是被胁迫来的,少爷您不要怪罪我们。” “你们……”陆铭点点头,“放心吧,你去叫大伙儿安心就是,都是我的工人,总有个磨合期,对吧?”觉得这个人倒是没用错,用“我们”而不是“我”来求情,有点担当。 又道:“你这样,下午三点,召集大家去矿上,我有话说。” 张阿狗连声答应着,惶恐的又赔罪好久,这才鞠躬离去。 “好点了吗?”陆铭来到了刚刚起身的刘思礼身旁。 刘思礼脸色苍白,用手帕擦着嘴角污垢,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那魏三,绝对不是他射杀的,而且他的手枪里,子弹还是满膛。 但看着面前年轻人,刘思礼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点头:“陆先生,我好多了。” “那胡旅长,指使魏三一众悍匪攻击镇公所,我想,本县很快就会签发对他的通缉令。” 听着这位“陆先生”很平静的话语,刘思礼心里又是一凛。 就这?胡旅长就完了? 就这么简单? 简直不敢相信。 “嗯,思礼,你有什么人品可靠又经营过煤矿的人选吗?”陆铭问。 刘思礼一怔,看向陆铭:“陆先生的意思?” 陆铭道:“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这两天安顿好这里的事情,我就回东海了,过几天等空闲再回来。” 在这江宁,也不可能十天半月,甚至几个月,就能怎么着的。 现今算是暂时有了块小小的产业,在这里插了杆旗,以后慢慢来。 回东海处理那边的事务,空闲再过来。 就当自己劳碌命吧,来到这个世界,也要两地出差。 好在从东海到龙岗,也就十几个小时,来回可以算是两天,火车的头等车厢也算舒适,而且常跑的话,还可以在黑山备辆车,来往龙岗,也不算太耽误时间。 自己离开期间,这三沙煤矿,自然要有懂行又可靠的人帮自己盯着。 而且自己这一走,很多人也会安心,觉得西洋县长胃口不大,大伙儿以后马照跑舞照跳。 刘思礼犹豫着,“我帮您想想?很急吗?” 陆铭又一笑:“思礼,听说令尊,我叔父,就是个老煤行,二十多年前是一位煤矿主的账房、得力助手,不然,也送不了你去市里读书不是?” 刘思礼一怔,几乎和张阿狗一般,渐渐额头冒汗。 自己还以为这只是跟着亲戚来这里沾光的纨绔子弟,却不想,人家来之前,只怕三沙镇,只要可能有干系的人,祖宗八辈都被查了个底儿掉。 “不知道叔父愿意不愿意再出山呢?晚上吧,我去拜访他老人家。”陆铭笑着说。 刘思礼回神,苦笑道:“那倒不用麻烦陆先生了,我领家父来拜会陆先生就是,不瞒陆先生,要知道这个信儿,家父定然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他可不知道多想出来工作,就是时代不同了,现在这些煤矿,流行囚禁黑工做活,家父一向看不惯,还写信举报过,所以才臭了名声,没有矿主再愿意聘请他老人家。” “我这个矿,也有十几个被囚禁的黑工做最累最危险的活对吧?都是镢头?”陆铭不动声色的说。 刘思礼沉默不语,三沙煤矿还算少的了,倒不是胡旅长慈悲,而是能骗来龙岗做煤炭工继而囚禁成黑工的越来越少,名声臭了,很多外地人都已经知道,那些招募来龙岗挖煤的活儿,就跟死亡告示一样,很多人去了龙岗,就没了音信。 胡旅长进入这行晚,骗来的黑工有限。 “好了,我们去吃个午饭!”陆铭看看表,结束了这令自己心情也不怎么愉快的谈话。 (本章完) 第五十章 换汤不换药 四个煤井,大概百亩地的范围,高地丘陵,被两人高的铁丝网圈了起来,虽然不像大的煤矿修了碉堡之类,但矿工进出,都要搜遍全身,一个煤渣都不能带出去。 下午三点的时候,数百名煤黑子聚集在了矿区的一排木屋前,木屋是管理人员的办公区。 十几名已经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黑工已经被送去了卫生院,这些矿工们,已经隐隐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站在半截木桩上穿着短袖衬衫正声嘶力竭喊话的花白头发老头,便是刘思礼的父亲刘敬堂。 “陆先生致力于打造文明矿区、人道矿区!实行安全下井制度!发放足够的安全劳保用品!” 矿工们都听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刘账房在讲什么。 站在更高一处木桩上的陆铭也是无奈,但好像矿工虽然听不懂,却吃这套,刘老先生这种文明人讲话高深莫测,他们太愚笨听不懂,但人人都会敬仰刘老先生。 刘敬堂的讲话终于到了尾声,“来,我们欢迎陆先生给我们讲话!大家鼓掌!” 矿工们立时热烈鼓掌,新的大老板,至少看起来比胡旅长和气多了,也没刚来矿上就问谁家婆娘长得俊。 “刘经理把我要讲的都讲了,我就简单说几句吧!”陆铭略略提高声音,“我来后,就一个变化,大家的收入,肯定会比以前高,每个月,十四岁以上工,加两元奖金,十四岁一下,加一元奖金。” 陆铭不想用童工,但现在的形式就是,你不用童工,就会断了很多人的生计,有的家庭就会入不敷出破产,更小的孩子甚至会被饿死。 只能一切都慢慢来。 “什么是奖金呢,就是只要你们和以前一样,不早退不迟到,完成了正常的工作量,就可以拿到这两块钱的奖金,另外还有浮动奖金,奖励每个月表现出色的工人,1-3元不等。” 见矿工们大多脸上迷茫,陆铭笑道:“简单说吧,就是大家如果和以前一样好好工作,十四岁以上每个月加薪2元,十四岁以下加薪1元!” “好!”“好!”矿工们立时激动的鼓掌,“陆先生是好人!”“陆先生大善人!” “陆先生慈悲!”带头喊这个的,应该是有点墨水又半瓶子晃的工头。 刘敬堂略带沙哑的声音又喊起来:“好了,工段长们留下,其余大家散了吧,也别离开矿区,明天陆先生正式开矿,会请来很多县里的尊贵,还会放炮仗,大家都来,越热闹越好,今天晚上呢,矿上有开矿喜菜,猪肉炖粉条!白馒头!管够!” “好!”“好!”立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大小矿工们眼睛都绿了。 如果说加薪什么的,很多大老板都会开空头支票,最后还不见得怎么回事,但开矿餐,猪肉炖粉条和大馒头,管够,这个是不会假的,老板们都图吉利,不会在开矿菜上作假。 陆铭看着这一幕心下苦笑,可能说加薪之类的,还不如说每个月给发一斤猪肉更让他们踏实开心,虽说2块钱,在这龙岗,能买10多斤猪肉了。 …… 木屋里,陆铭和刘敬堂喝着茶水,随意的闲聊着。 “陆先生,那些黑工,您真要出所有医疗费啊?”刘敬堂诧异又敬佩的看着陆铭。 “垫付!”陆铭笑笑:“县里不下来通缉令了,还要查抄胡二狗的所有财产?到时候,从查抄的财产里给我报销就好了。” 刘敬堂点点头,心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胡旅长这种恶霸,却不想,遇到这位陆先生,都没超过一天时间,就成了丧家犬通缉犯了。 上午他还指使手下鼓动矿工们围攻陆先生,到下午,县公署已经来了通缉令,加之查抄其家产的公文。 现在思礼,正带人查封其住宅呢吧。 “陆先生,您明天主持完开矿仪式就走?”刘敬堂欲言又止。 陆铭笑道:“是啊,东海我那摊子事也离不开我,过阵子再过来,就辛苦刘叔你了,有你在,我也放心,另外,明天会有十杆火枪送过来,黑头会留下,训练咱们矿工及家属们用枪,选选忠诚可靠的,平时保持有一个十人的护矿队,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刘敬堂担心的就是矿上的安全问题,此时展颜一笑,“陆先生什么都想到了,老头子除了用心帮陆先生做事,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陆铭看了眼刘敬堂,笑道:“刘叔,听说二十多年前泾阳矿刚发现时,是您帮着第一任矿主操持起来的?对现在的泾阳矿,您也应该很了解吧?” 泾阳矿是龙岗四大煤矿外最大的煤矿,煤层极浅,发现却最晚,二十多年前才开始开采,现在已经采用露天开采的方式。 泾阳镇也是龙岗县十年前刚刚设的镇建制,其在龙岗最东部,再往东就是崇山峻岭的黑山山脉。 时隔几十年,黑山山脉里,又闹起了山匪。 好像现今的泾阳矿,为了安全,就在向山匪每月缴孝敬钱。 刘敬堂听陆铭说起泾阳矿,深深叹口气,“我那老东家不错,当年我们宾主也很是融洽,可后来进来新的大股东,账房一定要放他的人,那人和我每天都要争吵,我明明知道是要挤兑走我,但那时候就是沉不住气,所以愤而辞职,说起来,还怪对不起我那东家的。” 目光闪烁,好像在回忆很多往事,又叹口气:“现在我和他偶尔还有通信,五年前省里换总督的时候,那强入股的大股东撤股,我那东家几乎倾家荡产,才将那大股东的股份赎回来,不赎还不行,你说,唉……”刘敬堂摇头。 顿了下,又道:“现在我那老友还没缓过劲儿来,这两年,又要将一半的收入交给山匪,我老友身体又不怎么好,上次他通信好像是说,煤矿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小儿媳打理了,儿媳很能干,维持着各方面,勉强还能活下去。” “他儿媳叫何默君,很有书卷气的名字,一看就上过学,所以我记住了,希望,老友家真的后继有人吧!” 陆铭点点头,又微微一怔,何默君?和自己前大嫂一个名字,四年前,大哥醉酒坠湖后,大嫂就改嫁了,但应该就是嫁去了临县。 现今北方新女性取名字,都爱君啊什么的,默君这个名字也很常见。 那边刘敬堂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陆先生,你下次来,是在县里落脚?老头子妄语,您听听就算,我觉得,本镇您也该有一个落脚点,您是老板,要常回来看看才对。” 陆铭笑道:“刘叔说的对,我本来也想呢,在本镇买个宅子,现在正好,胡二狗家不被查封吗?一会儿我见到思礼跟他说,宅子就卖给我就行了,按照市价,这样,他往县里财政缴纳逃犯查扣财物时,还能受表彰,办事情干净利落。” 刘敬堂呆了呆,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陆先生,您倒没什么忌讳……”刘敬堂赞叹。 陆铭笑笑:“一个小小地痞这点罪罚,又有什么可忌讳的!” “哦,说曹操曹操就到!”陆铭抬头一笑。 木屋外,刘思礼正大步走过来,看他走路的姿势,比上午的时候,已经变得自信满满。 …… 胡旅长的宅院在镇上一众土屋茅舍中极为显赫,高高的青砖院墙围起来的大院子,石头台阶上的黑木门有硕大的门环,台阶下两旁,是两头狰狞的石狮子。 东西各两间厢房,正房六间,进去是过堂屋,东西各一间房,过堂屋往里走,又是三间内室。 现今,院内高悬的瓦灯明亮,正很多妇女和儿童清扫每个房间,用清水冲刷。 陆铭在里面转悠着,跟在身旁的是一个龅牙妇女,张阿狗的婆娘,也姓张。 黑头会暂时住在这里,张嫂给她做饭收拾房间之类的,一个月6块钱,和以前成年工一样的薪酬了。 这些来收拾宅院的妇女和孩童都是她找的,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好,找了十几个妇女孩童,每人1元钱,去哪里找这么优厚的活儿?是以大伙儿干的极为起劲,见到陆铭时纷纷站到一旁低头不语。 只是西厢柴房里,不时传来女子的咒骂声,也没人理会,但好像又都有点怕里面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是胡二狗的姘头王氏,龙岗一处暗娼馆的头牌来着,只是渐渐人老珠黄,又恰好胡二狗发迹,便将其带来了三沙镇。 现今其被抓起来,镇公所没地方关,就暂时锁进了这里的柴房。 等刘思礼查扣财物整理清楚,便会一起押送去县里。 陆铭自也不理会她,而且雷暴和黑风留守在附近,如果胡二狗来救其姘头,正好将其抓获。 “老爷,要我说,这样的贱人,就该扒光了游街!”张嫂在旁咬牙切齿的说,“晚点,我们就去收拾魏春丽那小浪蹄子!” 陆铭怔了怔,但没说什么。 …… 第二天的开矿典礼盛大隆重,县公署头头脑脑几乎都来了。 有消息说,拿到三沙煤矿后,龚主任这位亲戚陆小先生就回东海了,许多人自然大大松口气,皆大欢喜。 陆先生也在下午离开了三沙镇,令镇上人不解的就是,陆先生留下的随从黑小姐,本来是说张嫂为其帮佣,可最后,却换成了死掉的魏三的年轻太太。而就在昨晚,魏三的这位年轻太太,被一帮人剪了头发绑在树上,被人扔狗屎泼尿的,就在人们叫嚣着要扒光其衣服时,黑小姐来了将其救下来,然后,魏太太就成了黑小姐的帮佣。 …… 龙岗县城的友谊饭店雅间。 陆铭对面坐的穿长衫的中年男子叫李玉龙,也就是李玉梅的那位远房堂兄。 在佐敦煤矿做工头,从龙岗县来说,算是混的不错的了。 陆铭品着茶,心里轻轻叹口气,民智未开的时候,上层统治阶级往往换汤不换药,其实有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张嫂,人根本没什么分寸,又压抑太久,真做了黑头的女佣,在三沙镇,那怕立时就会变得说一不二,其凶残霸道劲头,怕会比以前的胡旅长团伙的太太团,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的太太团,多少还受过教育见过一些世面,张嫂却只会按照本能好恶行事了。 就说那魏春丽,县里读过几年学堂,被魏三霸占的而已,本来也是可怜人,人也温顺,可魏三一死,就成了被任意欺压的对象,好像对魏三的惧怕,现今都要反噬发泄在她身上。 偏偏那惯常作威作福的王氏,余威尚在,很多人还是很怕她。 虽说大多数时候,恶霸乃至一些罪犯的亲人从来不是完全无辜,至少他们曾经受过很大利益,古代刑罚的一些连坐,也不是没任何道理。 但具体案例,还是要具体分析,更不能说,亲人和罪犯同罪。 三沙镇,自己已经着人策划建矿工子弟小学的事宜,但很多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 想着,陆铭摇摇头。 李玉龙,正说着佐敦煤矿的情形。 堂妹的信里,说这位陆先生,在东海都是上流人物。 那想也知道,陆先生见自己,怕是对佐敦煤矿有了兴趣。 现今佐敦煤矿,情形也实在不怎么好,三两天就被黑山矿务局下来通知停工整改。 好像是,省城的胡司令霸占了四大煤矿中的南平矿后,又盯上了这佐敦煤矿。 老板也是犟,就是不同意其入股。 李玉龙心里叹着气,也不隐瞒,事无巨细,向陆先生讲述着。 陆铭默默听着。 雅间外,传来脚步声,孙伯轻声道:“少爷,龚主任派来的信使。” 陆铭应了一声,孙伯拿了一封信进来。 拆开看,确实是龚师爷的笔迹,说是黑山市府的秘书长胡德旺给他打电话,要其撤销对胡二狗的通缉令,重新调查胡二狗的案子。 龚师爷说,他已经很快写好了正式回函,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陆铭看着信点点头,看来胡旅长,和胡家多少还是能拉上点关系,而且,耳根软的,肯定会觉得胡旅长在外面就算是拉虎皮做大旗,但那也是打着胡家的旗号,现今竟然被抄家通缉,胡家脸上也不好看。 抬头看了眼李玉龙,“玉龙,今天谢谢你了,来来,喝酒喝酒,等以后啊,还少不了麻烦你。”陆铭笑着举起酒杯。 李玉龙忙双手捧杯,站起身一饮而尽,“陆先生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就是。” ( 第五十一章 以和为贵 坐在自由大厦办公室宽大座椅里,想想昨天还在龙岗的情形,恍惚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厚厚的雷诺大厦更名为东海世界贸易大厦的项目书,陆铭慢慢翻看着。 在该项目书的规划中,东海世贸大厦雄踞东海港口旁,楼体高420米,楼层111层,总体高度462米,建成后,将会超越帝国大厦成为世界最高建筑物。 预计融资1亿两千万元,比之帝国大厦的建筑成本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五十,毕竟帝国大厦是二十年前的建筑物了。 该项目,希望能得到公爵枢密院的支持,从帝国银行拿到八千万到一亿元左右的低息贷款。 毕竟,是为东海的大都市建设增砖添瓦。 陆铭揉着下巴,还好现今克莉丝汀并不是真正的公储,不然她肯定旗帜鲜明的反对。 再查到自己会是真正的持有人,肯定会警惕自己又乱七八糟的想什么捞钱的法门。 但现今的枢密院嘛,走着看吧。 放下项目书,又拿起这几天办公室整理出来的最近社区服务站归纳的社区居民们反馈的热点问题。 另一侧,还有大检察院专员官厅本部长签字需要自己亲自过目的一些卷宗,厚厚卷宗之下,又有大公党的一摞文件。 办公桌左侧的厚厚文件夹,则是近期陆-刘-王律师行打过的案子,以及最新的法学期刊等等。 陆铭看着,叹口气,便拿起文件,快速翻起来。 近期,身体的一个变化,就是大概忙习惯了,一旦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注意力出奇的集中,效率极高,真是一目十行都完全能理解里面内容并分析出结果。 不然,身兼数职,还真有些吃不消。 听着慕容雪敲门进来,听着她说,晚上党内有重要会议,陆铭一边答应着将事情记在脑中,一边还能飞快翻阅文件且理解里面内容,事后回思,才觉得有些诧异。 …… 大公党北关党分部在市政厅附近一个小巷子里,租的一个二层小楼。 今天的会议,有二三十人参加,陆铭、董文全等十名本党议员悉数到齐,倒是其余三名本联盟议员没资格参与。 除了十名本党议员,还有主持会议的党部长杜家和。 乡村委员会的主委郑大国。 城市委员会的主委赵浩江。 选举委员会的主委童金钊。 此外,还有十多名党内重量级党员,算是党员代表了。 温凉玉和王金飞都在其中,陆铭看了诧异的很,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进了大公党。 温四哥的洗白很成功啊。 要说重量级党员,那倒是没什么疑问。 温凉玉看着陆铭疑惑目光,苦笑道:“你太忙了,也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是赵老一定邀请我入党的,我也顺便拉上了金来,是不是会影响你啊?”王金飞改名就是王金来,不过怎么都感觉有些土,是以他也羞于和人提到新名字。 有人看着这一幕,自是眼神里有嘲讽,你俩演什么戏呢?! 城市论坛委员会的主委赵浩江是个身材佝偻的小老头,这时对陆铭一笑:“是我拉小四儿进来的,我要再不拉,小四儿要被夏洛克那洋鬼子拉去自由党了!” 陆铭又一怔,看向温凉玉,去西域时,夏洛克和温四哥处的特别好,却不想,夏洛克下手很快,都邀请温凉玉去他们自由党了? 看陆铭眼神,温凉玉苦笑:“夏洛克委员是有这么个话音,我考虑呢。” 陆铭点点头,其实想想,如果温四哥去自由党可能对自己更好,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赵老看看四周,“还有人没来吗?” 门被轻轻敲响,进来的却是九嫂,先对赵老歉意的一笑:“赵老,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赵老清了清嗓子,“没事,你代表清照嘛!来晚了是应该的!” 隐隐的,他对清佬有了很多不满。 北关党分部,除了清佬,就是赵老和张老资历最深。 四十年前,赵老和清佬竞争党内提名议员人选失败后,一来气就进了委员会。 在城市论坛委员会主委的位子上,他已经坐了二十多年。 不过,党部长和三个委员会的主委,都不参加议员选举,集中精力从事党务工作。 但在党内的影响力,一向没得说。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党部长杜家和这时笑着起身:“九嫂,来,这是温凉玉、这是王金飞,都是咱们新发展的成员,您认识一下。” 又对陆铭一笑:“千行,从你加入本党,我们越来越兵强马壮了!” 赵老冷哼一声,“所以说啊,有的人赖着位子上不退,不知道想搞什么!” 董文全听了微微蹙眉。 第二十六选区议员张瑞国捻着花白胡须,“老赵啊,你稍安勿躁,你和清照的私人恩怨,别让后辈们看了笑话!” 他和赵老及清佬差不多一个辈分,小几岁也小不了多少,算是大公党北关分部的三驾老马车。 九嫂微微一笑:“我今天来,就是三叔交代,他说,他快死的人了,再不退下去会被人骂霸着位子不放的,而且,这几个月,他观察了好久,也就真正放心了。” “三叔说,陆千行小友,品格敦厚,定可带领大公党走上复兴之路,他从今天起,辞去党魁一务,并推荐陆千行委员,为新的大公党本党部党魁。” 九嫂的话,好像一颗重磅炸弹,众人立时哗一声,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董文全的脸色,则立时变得极为难看,本来,他就一直向王金飞那边看,眼神就有些不对,此时,更是脸色铁青。 张瑞国微微蹙眉,思索着,正要说什么。 董文全霍得站起,“这样的话,我要退党!” 众人都怔住,张瑞国笑道:“文全,别说气话,先坐下!” 董文全冷着脸:“我不退党,这里也没我的立锥之地了!”指了指王金飞,“明明都知道,他王家和我董记金业是死对头,有人把我甩开,带着他去西域搞了个金矿,现在,又拉他进咱们党,还是党代表?这是做什么?这不就是排挤我吗?我不走?还等着被人轰走吗?” 张瑞国看了王金飞一眼,叹口气:“你这一说,好像是有的人,没有容人之量了。” “没容人之量的是董委员吧?”赵老冷笑,“人都是我拉来的,和千行小友没有丁点关系。” 有党代表咳嗽一声,“王同仁去西域,也是董委员当时不赞成陆委员的西域计划,同党同仁,不但不支持,反而用缺席来抗议,陆委员没办法,才带的王金飞同仁去的西域啊。” 董文全立时脸色铁青看着该代表:“你是什么东西?陆千行这么和你说的?” 那党代表苦笑:“我和陆委员从他入党,我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估计叫我名字都叫不上来,这些都是我听正义党我一个好友说的,他说高王氏和他们密谈,就是这样说的啊!还说准备拉你过档呢!您和高王氏委员,也确实私下见过面,对吧?” 陆铭听着一阵惭愧,这人,自己还真不知道是谁。 董文全咬着牙,死死看着那党代表。 张瑞国摇摇头:“文全,坐下吧,党内同仁,该当团结一致,以和为贵。陆千行委员,虽然资历浅一些,但自从他入本党,带来了许多新气象,而且少年英发,为我辈楷模,我也赞成千行委员继任本部党魁。” 董文全呆了呆,转头看向捻须微笑的张瑞国。 但毫无疑问,从头到尾,不说陆千行,甚至陆千行的铁杆支持者还都没说话呢,两个不知所谓的冤大头就跳出来把他的责问全变成了对他的质疑。 张瑞国这老滑头,改弦易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陆铭已经站起身,拱手道:“先谢谢各位前辈抬爱,但我年刚弱冠,要我领导本部一切党务,实在勉为其难,我俗务又多,实在做不到清佬那样一心为党,要我做党魁,小子万万做不来。” 这选党魁和黑帮选坐馆也没什么两样,但坐馆有种种好处,党魁却是万斤重担。 自己要不要在这大公党长期发展都说不定,做什么党魁? 自己再忙,但忙的也是壮大自己的力量,做这党魁,却是两回事了。 只要兵强马壮,做不做党魁根本没本质区别。 这事情,自己也没认真考虑过,以为清佬还能顶一阵子呢。 谁知道,老头不知道是人言可畏,还是被九嫂拿捏了,竟然这就要退下去。 看了九嫂一眼,陆铭心下苦笑,多半是被她拿捏了,现在正躺在床上骂这个不孝的侄媳妇呢吧?会不会同样也在骂自己白眼狼? 听陆铭的话,赵老一瞪眼睛:“陆委员,这不是你要不要做的事儿,是大夥都觉得你最有资格领导本部,怎么,你也要退党吗?” 陆铭无奈,恍惚眼前出现了一部电影的镜头,感觉这老头差点就说,怎么,你进本党就是为了捞好处?遇到事情却不肯出力?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草! 蔫蔫的坐下。 董文全看着这一幕,简直肺都气炸,倒好像,有人拿枪逼着这家伙做党魁,心里可不知道多么委屈一般。 ( 第五十二章 党魁二三事 党部二楼小会议室。 陆铭,党部长杜家和、党鞭魏宝增,三个主委郑大国、赵浩江、童金钊。 作为新任党魁,陆铭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六人的秘议,也不用讲空话套话。 是以,多数时候,陆铭在听。 没多久,杜家和就和赵老吵了起来。 杜家和提出了野心勃勃的发展新党员的计划,比如,要通过温凉玉,争取将其工会组织成员,数千名建筑工人都发展为大公党党员。 显然,杜家和要大力发展新党员的计划是经过很长时间思考了,甚至打破了所有政党的潜规则。 所以,绝对不是因为温凉玉的加盟令他临时起意,是恰好温凉玉的加盟令他的新计划有了很好的突破口。 帝国各政党,一向吸收党员极为严格,几乎都是要求高学历或者具有影响力的社会精英。 哪怕大公党一向以平民党派自居,但对新党员审核也是极为严格,就说北关,六十多万人口,大公党党员不过千余人。 党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社会地位的象征。 杜家和要吸收大量平民,如建筑工人入党,毫无疑问打破了很多默认的规则。 魏宝增、郑大国、童金钊都表示了不同意见。 赵老则措辞激烈的强烈反对。 “家和,就不说党员良莠不齐会使得选民对我们产生误解,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事情可是很多,新党员出现一个劣迹斑斑的败类,马上会被我们的竞争对手大作文章,这些且不说,你的主张,可是对所有政党生存土壤的挑战,你不要就盯着收上来的那点党费,还要动脑子想想后果!” 杜家和嘴唇都快说干了,此时也有些无奈,“赵老,您别急,其实我就是一个初步的想法,这不拿出来和大家讨论吗?不过您可能误解我了,我并不是在乎多招党员多收党费,恰恰相反,比如贫困的建筑工人,我们肯定要完全减免党费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反对,就当我没说过吧!”杜家和伸手示意,“大家喝茶,喝茶。” 陆铭倒觉得党员平民化没什么不妥,自己的前世,两个人口最多的国家,有着最多的执政党党员。 但结合帝国实际的政治生态来说,哪怕自己两世为人,在前世党员平民化司空见惯,但也觉得杜家和的提议步子太大,现今的帝国政体及各种制度,各个政党党员的精英化,实则有利于帝国政治的平衡和稳定。 这杜家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穿越人士,就更有点异想天开,说到底,应该还是为了党费。 琢磨着,陆铭道:“其实吧,要扩大本党的影响力,不一定要降低门槛大力吸收新党员,我们可以折中一下,搞个明目,比如,叫预备团,作为大公党下的党团组织,对拥护我党主张的公民,可以吸纳他们进这个预备团,定期向预备团发放我党的宣传材料,让本党的宗旨,真正进入平民中,被他们理解和支持。” 其余几人都没想到,陆铭会给杜家和解围,毕竟陆铭从入党到竞选议员到接任党魁,实则杜家和都不阴不阳的,新任党魁,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杜家和也是一呆,看陆铭的眼神,有些复杂。 陆铭又道:“这预备团呢,就注册为普通民间社团,初期由本党提供资金支持,发展起来后,少量收取团费。” “好,好!”众人都点头,都觉得不过是党魁结束大家争吵的和稀泥似提议,下次讨论成立预备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或许永远束之高阁。 陆铭却是斟酌着又道:“团部长,我推荐个人选,我的事务长慕容雪,宣传本党政策一向轻车熟路,更是搞社团工作的好手,我看她挺适合的。” 众人都怔住,却不想,新党魁要来真的,而且说干就干,团部长的人选都想好了。 “好啊,试一试嘛,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这个试一试,不行的话,我们就退回来,完全没什么影响。”赵老首先说话,新党魁对本党发展的第一个建议,也是第一个指示,不管怎样,也要支持下。 杜家和立时一肚子气,同人不同命,千行拉泡那啥你都会说是香的。 但看向陆铭,杜家和又是另一个观感,微微一笑:“我觉得可行。” 众人纷纷赞同,发展预备团的决议就这样通过。 …… “团部长?”慕容雪微微诧异。 第一次被叫进了食堂里老板的单间和老板一起吃饭,心里多少有些期待,也不知道期待什么。 却不想,却是要离开的前奏。 陆铭叹口气:“老龚也好,你也好,都要离开了,天下无不散的延席,这话说出来总会很伤感,我也舍不得你们,不过,你们都跟我半年多了,也该出去见见风浪了。” “是。”慕容雪低头,轻声答应。 “明天呢,杜家和会和你谈具体工作,你缺钱缺人,就和他说。” “嗯。”慕容雪轻轻点头。 “不要无精打采的,办公室你用着顺手的,挑几个走,这新工作,看着好像没头绪,其实就是正常党务工作,以前你是宣传我,现在是宣传整个党团,没什么太大区别。” “老板,你放心吧。”慕容雪终于展颜一笑,“我不会给陆字头丢脸的。” 陆铭笑笑,“好,吃饭吧,这牛排,肉真嫩,在龙岗,见都见不到。” 慕容雪好奇的问:“老板,龙岗那边,真的很穷吗?” 陆铭不回答,笑道:“说起这个,你有什么亲戚朋友想去那边淘金的没?咱那小镇子上,米行、小卖部之类,都是原来那个地痞的人把持着,现在改天换地,有点商机呢,大钱赚不了,先做点小买卖,后面会有机会的。“ 慕容雪轻笑,“我知道老板您现在说的话轻描澹写,但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逆天改命了,嗯,逆天改命!我如果真有合适的亲戚朋友,马上叫他们跟您去,那真是走了多大运气呢?将来怕都是十万富翁甚至百万富翁,可惜我是真没什么能推荐的,谁叫我父母都和我断绝了来往呢?” 陆铭轻轻点头,现在的独立女性,有时候要面对的困难,在后世来说,可能很不可思议。 “你有兄长吗?”陆铭笑着问。 “有啊,本来我父母就是想我帮他换亲嘛,还好我叔父疼我,供我上学,他一辈子没娶亲,拿我当亲女儿疼,可惜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也去世了……”慕容雪眼里,有了一丝悲哀。 陆铭点点头:“叫你兄长和老龚联系一下吧,在那边给他安排个差事。” 慕容雪呆了呆,忙摇头:“我兄长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愚笨,而且,我父母听说要去外省,肯定不会叫他去,还得以为我坑他呢,要说那个外省是江南那边,我老父亲得追着我把我腿打折。”顿了下,轻声说:“谢谢老板。” 陆铭笑笑:“好吧,那你看着办。”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你慢慢吃!” 慕容雪忙跟着站起,深深鞠躬,直到陆铭走出雅间好久,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 孤儿院,陆铭前呼后拥,闪光灯不停。 微笑和孩童们说话,和他们合影,关心他们的生活,看孤儿院的各种设施。 作为大公党北关分部的新党魁、北关市政委员,偶尔见见报,也是自己的工作。 本来,这座自己和刘老财合伙办起来的孤儿院很低调,却被党内选举委员会的宣传部门知道了,一定要将其报道出来。 对宣传部门来说,这是个大惊喜,因为党魁办这处孤童院时,还没进行议员的竞选,在进行议员竞选中,更没有利用这处孤童院来打造党魁的人设。 于是,首先有八卦小报揭秘。 党魁只能在记者追问下无奈承认有这回事。 然后,便是大张旗鼓的正面宣传。 毕竟,这处孤童院投资了几十万,不但是北关最大的孤童院,从整个东海来说,也是一枝独秀,从专业人员、师资力量配制到园区设施,远远超过其他孤童院。 滑梯、秋千等等设施旁的草坪长椅上,陆铭慢慢坐下。 想想,孤童院的消息,肯定是温四哥透露给选举委员会的,也是为自己好。 不过,自己是真不喜欢现在做的一切。 “老板,您喝水?”很娇嫩的声音,旁边递过来一罐柠檬水。 易拉罐也是华夏科技申请的专利,华夏饮业的各种饮品广泛使用中。 看着“祖孙柠檬水”的商标,陆铭笑笑,心里的疲劳和烦躁好似也少了许多。 递上饮料的澹蓝套裙美少妇是慕容雪推荐的新事务长,叫段贵芢,是东海书香世家段家的人,这个家族曾经出过很多厉害人物,有一个叫段正忠的,曾经是东海大学校长,也是帝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中,曾经唯一的一位中洲人校长。 不过这个段正忠去世多年了,现今,帝国排名前十大学校长,又是清一色西洋人。 段家现在好像也已经远不如最鼎盛时。 但不管怎么说,从段家的人脉或者段贵芢的能力来说,慕容雪推荐她担任新事务长都无可厚非。 她在自己身边轮值过几次,确实挺聪明的一个女人。 看着她递来的柠檬水,陆铭伸手接过。 “老板,再累再厌烦这些事,想起您曾经帮过的人,和未来会帮助到的很多人,您也没那么抗拒今天的日程了,对吗?”段贵芢略略有些激动,第一次作为事务长和老板出行,又可以近距离和老板说话,可说完,就知道有些不对,虽然自己心里是这么猜想的,可说出来,就显得太多嘴了,而且,显得自己会经常猜上司的心思一样。 陆铭笑笑没吱声,这段贵芢,明显比慕容雪心机多。 副事务长翟景生,又是个半大老头子。 自己办公室的格局,好像总是阴盛阳衰,大概也就这样了。 第五十三章 骗子 新时代五层陆铭的套房。 “千行,千行,你看,就是这个!”刘老财兴冲冲的将一份文函摆在陆铭面前,是一份融资协议书。 陆铭揉着睡眼,有些无奈。 昨晚忙的太晚了,大概四点多才睡,现今八点多,就被刘老财叫起来了。 现在刘老财和哈杉包了卧龙小馆地字三号院,作为长包房。 他去包房,陆铭都不知道,等知道,一年的包房钱都提前交了。 不过现今刘老财一年五十万收入,长包卧龙小馆地字号的小院,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也就随意了。 昨天他打来电话,说发现了一个好项目,有人集资要在八特城建一座摩天大楼。 刘老财很兴奋,说这是大好事,他一定要入一股。 一来,有人集资去八特城搞建设,这是支持千行你的石油城蓝图;二来,那是哈杉的家乡,我也要出一把力;三来,入股后等于我也在八特城有根了,以后和哈杉回娘家,我也有面子。 陆铭多少有些不放心,便叫他将融资协议书拿过来。 说的上午,却不想,刘老财八点多就来按门铃了。 陆铭拿起协议书翻看,立时哑然失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看向刘老财,陆铭无奈道:“这融资人,跟你说了摩天大楼要盖多高吗?” 刘老财说:“他说协议书上写得很清楚啊,我也看了,不写了吗?楼高110米?” 陆铭摇摇头:“上面写的是楼高110分米。” 刘老财奇道:“是吗?”走过来拿起看了看,笑道:“这家伙,真马虎,就这还融资,我看,我是不能买他的债权!” 马虎?陆铭笑笑,这个世界,米和分米确实两个字很像,少一个笔画而已。 又看协议书,大厦准备共融资200万元,以出资比例,拥有该大厦的相应所有权。 摩天大楼骗局,和自己前世的差不多。 前世,同样是刚刚发现油田的小镇,人口迅速增加,于是出现了一位建筑承包商,集资建摩天大楼,不过,他是用英寸代替英尺,本来人们以为会建造一座一百五十米的摩天大楼,谁知道最后是12米的三层楼。 损失惨重愤怒无比的投资者起诉这名建筑商,结果官司却输了,法官认为建筑商按照协议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现今,这个世界上最小的摩天大楼,则成了该石油城的地方景观。 当然,如果现今刘老财真被骗,这名融资者也逃不掉的。 因为该诈骗事件发生在二十年代,如果发生在五十年代,尤其是现今东海的五十年代,自己保证可以送那骗子进大牢。 看着协议书,陆铭摇头笑,心情却也不错,骗子都盯上了,最起码说明,八特城会成为近期的投资热点,那里会兴起一座石油城镇已经是很多投资者的共识。 “千行,看你脸上这坏笑,这是个骗子对吧?娘的!”刘老财气得狠狠一拍大腿。 陆铭笑笑:“我叫人调查调查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坐下,看着刘老财,还是笑。 刘老财无奈,“这几年啊,我感觉我真的老了,以后啊,也不想投资什么的了,养老吧,还有啊,我想领养个孩子。” 陆铭笑道:“也没什么,你怎么高兴怎么来,钱不就是买高兴的?一年五十万,怎么都够你折腾了。” “好了,我走了!”刘老财站起身,“哈杉还在 陆铭看看墙上挂钟,“嗯,我回家,今天休息日,碧丝放假,带她玩玩去。” 回家也不仅仅是和碧丝玩,按碧珠说法,今晚要给自己针灸,而且到自己生日前,每到月圆之夜,大概就是前世农历十五吧,自己都要挨针。 …… 合浦道陆公馆主楼三层的音乐室。 美貌绿裙丽人轻轻弹动琵琶,仙乐如清泉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含珠穿一袭白藕丝对衿霓裳,娇绿软裙,越发显得风华绝代,抱着琵琶的雪白玉手或拨或抚,灵动如梦如幻。 她端坐在那里,明明很端庄的形态,但弹琵琶时澹绿裙裾下若隐若现的绣鞋小脚随着乐曲轻翘趾勾,那诱人弧线,便不由人不幻想去探索她罗袜里小小雪足是何等模样,握起来把玩又是何等**。 赖在陆铭怀里的碧丝,一袭雪白纱裙,宛如世界上最可爱的白雪公主,此时却是咬着手指,满眼小星星的望着含珠姐姐,这个“好小蛮子”,怕是现今的志向,就是成为一名乐伎。 外间,突然传来敲门声,罗九的声音,很小:“老爷,您的电话,叫刘腾,说很急。” 潺潺流水声渐渐远去,含珠雪白纤手轻轻抚住了琴弦。 陆铭咬了咬牙,这个刘腾,如果不是急事,明天扒了他的皮。 本来含珠还说,要给自己唱首歌呢。 一直知道含珠歌舞琴三绝,但总觉得让她给自己唱歌跳舞有点不尊重她,真将她看成歌舞伎一般,但渐渐的,现今觉得她就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心态倒是坦然多了,恰好今天含珠又主动提起要给自己弹琵琶听,自己点头的瞬间,看含珠都开心的眼眸里有了泪花,想来,自己一直坚持不听她唱歌,不看她跳舞抚琴,含珠大概觉得她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少了一大半。 “含珠,真好听,等以后常给我弹。”陆铭走出音乐室前笑着说。 含珠立时开心的点头。 来到音乐室外,陆铭接过罗九递来的话筒,嗯了一声。 官厅本部长刘腾谄媚的声音立时传来:“老板,皮尔洛那小子招了,说是夏洛克的弟弟,我查了查,他们应该是表亲,关系还不远。” 陆铭微微一怔,“夏洛克的,表弟?” “是的老板,确切的关系是,夏洛克太太的表舅的儿子。” 陆铭无奈,这关系,还不远呢? 也不知道刘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学事务官们,称呼自己老板,大概觉得这样显得他才像自己的亲信吧。 刘腾说的皮尔洛,就是那骗子融资人。 “他是招了?还是拿夏洛克出来吓唬人?”陆铭不动声色问。 那边刘腾犹豫着,好像在琢磨,老板希望他怎么说。 “好了,我知道了,他以前有什么劣迹吗?” “坑蒙拐骗,就是个骗子,不过,这家伙都是骗富翁,不知道怎么,没吃过官司。” 陆铭蹙眉:“他主动告诉你们的?” 刘腾咳嗽一声,“我也不知道啊,调查科那边讯问的。” 陆铭也知道,对滚刀肉,一些一看就是油盐不进的小痞子之类,讯问时还是会用验伤验不到的一些手段的,比如电话簿垫着砸脚心之类,甚至用毛毛挠脚心之类的。 通常这种审问都是针对性问一些情报之类,不涉及上庭的证人、被告之类。 对此,只要不太过分,没在自己眼前发生,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今只是五十年代。 像这皮尔洛,按照现今证据,也根本控告不了他什么,自己也就是让官厅办桉人员吓吓他就放人。 不知道怎么,就被他们讯问出了和夏洛克有亲戚关系。 刘腾大概立时觉得奇货可居,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用。 “没太大问题就放人。”说完,陆铭将话筒交还给罗九。新时代五层陆铭的套房。 “千行,千行,你看,就是这个!”刘老财兴冲冲的将一份文函摆在陆铭面前,是一份融资协议书。 陆铭揉着睡眼,有些无奈。 昨晚忙的太晚了,大概四点多才睡,现今八点多,就被刘老财叫起来了。 现在刘老财和哈杉包了卧龙小馆地字三号院,作为长包房。 他去包房,陆铭都不知道,等知道,一年的包房钱都提前交了。 不过现今刘老财一年五十万收入,长包卧龙小馆地字号的小院,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也就随意了。 昨天他打来电话,说发现了一个好项目,有人集资要在八特城建一座摩天大楼。 刘老财很兴奋,说这是大好事,他一定要入一股。 一来,有人集资去八特城搞建设,这是支持千行你的石油城蓝图;二来,那是哈杉的家乡,我也要出一把力;三来,入股后等于我也在八特城有根了,以后和哈杉回娘家,我也有面子。 陆铭多少有些不放心,便叫他将融资协议书拿过来。 说的上午,却不想,刘老财八点多就来按门铃了。 陆铭拿起协议书翻看,立时哑然失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看向刘老财,陆铭无奈道:“这融资人,跟你说了摩天大楼要盖多高吗?” 刘老财说:“他说协议书上写得很清楚啊,我也看了,不写了吗?楼高110米?” 陆铭摇摇头:“上面写的是楼高110分米。” 刘老财奇道:“是吗?”走过来拿起看了看,笑道:“这家伙,真马虎,就这还融资,我看,我是不能买他的债权!” 马虎?陆铭笑笑,这个世界,米和分米确实两个字很像,少一个笔画而已。 又看协议书,大厦准备共融资200万元,以出资比例,拥有该大厦的相应所有权。 摩天大楼骗局,和自己前世的差不多。 前世,同样是刚刚发现油田的小镇,人口迅速增加,于是出现了一位建筑承包商,集资建摩天大楼,不过,他是用英寸代替英尺,本来人们以为会建造一座一百五十米的摩天大楼,谁知道最后是12米的三层楼。 损失惨重愤怒无比的投资者起诉这名建筑商,结果官司却输了,法官认为建筑商按照协议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现今,这个世界上最小的摩天大楼,则成了该石油城的地方景观。 当然,如果现今刘老财真被骗,这名融资者也逃不掉的。 因为该诈骗事件发生在二十年代,如果发生在五十年代,尤其是现今东海的五十年代,自己保证可以送那骗子进大牢。 看着协议书,陆铭摇头笑,心情却也不错,骗子都盯上了,最起码说明,八特城会成为近期的投资热点,那里会兴起一座石油城镇已经是很多投资者的共识。 “千行,看你脸上这坏笑,这是个骗子对吧?娘的!”刘老财气得狠狠一拍大腿。 陆铭笑笑:“我叫人调查调查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坐下,看着刘老财,还是笑。 刘老财无奈,“这几年啊,我感觉我真的老了,以后啊,也不想投资什么的了,养老吧,还有啊,我想领养个孩子。” 陆铭笑道:“也没什么,你怎么高兴怎么来,钱不就是买高兴的?一年五十万,怎么都够你折腾了。” “好了,我走了!”刘老财站起身,“哈杉还在 陆铭看看墙上挂钟,“嗯,我回家,今天休息日,碧丝放假,带她玩玩去。” 回家也不仅仅是和碧丝玩,按碧珠说法,今晚要给自己针灸,而且到自己生日前,每到月圆之夜,大概就是前世农历十五吧,自己都要挨针。 …… 合浦道陆公馆主楼三层的音乐室。 美貌绿裙丽人轻轻弹动琵琶,仙乐如清泉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含珠穿一袭白藕丝对衿霓裳,娇绿软裙,越发显得风华绝代,抱着琵琶的雪白玉手或拨或抚,灵动如梦如幻。 她端坐在那里,明明很端庄的形态,但弹琵琶时澹绿裙裾下若隐若现的绣鞋小脚随着乐曲轻翘趾勾,那诱人弧线,便不由人不幻想去探索她罗袜里小小雪足是何等模样,握起来把玩又是何等**。 赖在陆铭怀里的碧丝,一袭雪白纱裙,宛如世界上最可爱的白雪公主,此时却是咬着手指,满眼小星星的望着含珠姐姐,这个“好小蛮子”,怕是现今的志向,就是成为一名乐伎。 外间,突然传来敲门声,罗九的声音,很小:“老爷,您的电话,叫刘腾,说很急。” 潺潺流水声渐渐远去,含珠雪白纤手轻轻抚住了琴弦。 陆铭咬了咬牙,这个刘腾,如果不是急事,明天扒了他的皮。 本来含珠还说,要给自己唱首歌呢。 一直知道含珠歌舞琴三绝,但总觉得让她给自己唱歌跳舞有点不尊重她,真将她看成歌舞伎一般,但渐渐的,现今觉得她就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心态倒是坦然多了,恰好今天含珠又主动提起要给自己弹琵琶听,自己点头的瞬间,看含珠都开心的眼眸里有了泪花,想来,自己一直坚持不听她唱歌,不看她跳舞抚琴,含珠大概觉得她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少了一大半。 “含珠,真好听,等以后常给我弹。”陆铭走出音乐室前笑着说。 含珠立时开心的点头。 来到音乐室外,陆铭接过罗九递来的话筒,嗯了一声。 官厅本部长刘腾谄媚的声音立时传来:“老板,皮尔洛那小子招了,说是夏洛克的弟弟,我查了查,他们应该是表亲,关系还不远。” 陆铭微微一怔,“夏洛克的,表弟?” “是的老板,确切的关系是,夏洛克太太的表舅的儿子。” 陆铭无奈,这关系,还不远呢? 也不知道刘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学事务官们,称呼自己老板,大概觉得这样显得他才像自己的亲信吧。 刘腾说的皮尔洛,就是那骗子融资人。 “他是招了?还是拿夏洛克出来吓唬人?”陆铭不动声色问。 那边刘腾犹豫着,好像在琢磨,老板希望他怎么说。 “好了,我知道了,他以前有什么劣迹吗?” “坑蒙拐骗,就是个骗子,不过,这家伙都是骗富翁,不知道怎么,没吃过官司。” 陆铭蹙眉:“他主动告诉你们的?” 刘腾咳嗽一声,“我也不知道啊,调查科那边讯问的。” 陆铭也知道,对滚刀肉,一些一看就是油盐不进的小痞子之类,讯问时还是会用验伤验不到的一些手段的,比如电话簿垫着砸脚心之类,甚至用毛毛挠脚心之类的。 通常这种审问都是针对性问一些情报之类,不涉及上庭的证人、被告之类。 对此,只要不太过分,没在自己眼前发生,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今只是五十年代。 像这皮尔洛,按照现今证据,也根本控告不了他什么,自己也就是让官厅办桉人员吓吓他就放人。 不知道怎么,就被他们讯问出了和夏洛克有亲戚关系。 刘腾大概立时觉得奇货可居,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用。 “没太大问题就放人。”说完,陆铭将话筒交还给罗九。 第五十四章 法务会议 市政厅二号小会议室。 陆铭、第九巡回庭首席法官李倌、大检察厅北关检察分部部长苟有为、北关法务办公室主委张小生,以及律师代表刘翰眀。 北关法律界人士,畅谈着法务工作。 在克莉丝汀担任高院大法官之后,北关首席法官的位置空缺了两个多月,最后,枢密院提名,东海议会批准了李倌为第九巡回庭首席法官的任命。 实际上,李倌可能是王国历史上,五十万人口城市以上的,第一位中洲人首席法官。 但是,就这样悄然无声的任命,波澜不惊的上任,一切都自自然然顺顺利利。 从来没有任何明文规定王国各地法院的首席法官只能是西洋人,但拥有提名权的大公枢密院、州长等等,往往不会考虑西洋人以外的法官。 东海,作为帝国最繁华的大都会区,其地方法庭的首席法官,现今由中洲人出任,意义极为深远,但却又好像没引起什么轰动,或许,很多人都知道,时代在进步,这种事情,早晚会发生,现今,只是顺应历史潮流罢了。 今天,李倌也是第一次作为首席法官和市政委员进行法务工作的座谈。 陆铭虽然是市政委员,又分管法务工作,但从本质上,确实就是个监督员、服务员。 在场的几位,李倌在法律界地位最高,苟有为这个检察分部部长,从法理上,陆铭同样管不到。 刘翰眀是民间律师,和市政委员,更是并行线。 只有法务办公室算是市政委员会的下属机构,但其主委张小生,是巴克洛十几年的老部下,旁的市政委员,他应该完全不在乎。 但现今会议室的实际情况。 李倌总是看着陆铭笑,作为陆铭来到北关第一个官司的法官,一路看着陆铭成长,现今,这小家伙竟然莫名其妙做了政客,管起了整个北关的法务工作,从某种角度,在这办公室内,比自己地位还高,李倌看着这小家伙,自然是感慨又欣慰,也觉得这小家伙,实在有些神奇。 北关检察分部部长苟有为,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有很大希望更上几层楼。 是以,对这位在大检察厅有着盘根错节关系的年轻市政委员,苟有为摆足了下属的姿态,这位年轻市政委员,甚至有总长亲自授权代表总长检察权的官厅,且办了很多大案要案,苟有为脸上全是赞叹。 刘翰眀,是陆铭的合伙人,面对陆铭,自不会和面对其他官员以及公权机构时那样摆大律师的架子。 便是张小生,对陆铭也极为客气,陆铭说什么,还拿出笔记本记录下来,从面上来说,大概和对巴克洛首席委员也没什么两样。 陆铭提了提“合作公寓”的概念,希望法务办公室出台条例,从法律上,给予业主更多的保障。 同时,也咨询李倌、苟有为和刘翰眀的意见。 其实,现今陆铭大半注意力都在后背上。 昨晚被碧珠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后背扎的针密密麻麻的,从昨晚就失去了知觉,便是现在,还麻麻的,有一种沉重感,好像盖着什么东西一样。 真不知道到自己生日那天,自己这小身板会被碧珠折腾成什么样子。 “这种合作公寓,房贷缴清后,便拥有了产权,也就有了售卖权、租赁权?那么,我如果一年还清房贷呢?”李倌对陆铭提出的“合作公寓”概念很认真,问题也最多。 陆铭笑道:“那肯定不行,如果一年就能还清房贷的,肯定不在能够得到特许集资从银行贷款的合作公寓业主人群里,那说明审核就出现了问题,但也没关系,总会有灰色地带存在,会有人想方设法钻空子,所以,我们提高容错率,合作公寓内的房屋,有个三十年期限,这三十年内,只能自住,不能转售、租赁,哪怕你已经缴清了房贷拿到了产权。” “如果这三十年内,你发家了,不属于平民阶级了,那恭喜你,但是,这个房子,还是不能卖,当回忆吧!” 李倌轻轻点头:“嗯,这样比较严谨一些。” 苟有为也笑道:“这倒是啊,伱都发财致富了,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房子,也是当初你奋斗的动力,暂时留几年用来忆苦思甜也不错。” 刘翰眀笑笑:“是。” 宝 书 网 w wW.b a o s h u 2 。coM 其实作为民间来的律师代表,如果是旁的官员,提出些什么建议希望得到法律界的专业回馈,那肯定要鸡蛋挑骨头,有事儿没事先给几鞭子再说。 律师本来就该是质疑公权力的先锋军。 但面对自己的合伙人,甚至可以说,现今成了自己的带路人。 刘翰眀自然一反常态,座谈会上,由老虎变成了绵羊。 张小生在旁苦笑,这座谈会开的,就算巴克洛市长坐在这里,这些狼们,对他也没这么和风细雨的。 有人轻轻敲门,推门进来和坐在陆铭身后侧的段贵芢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段贵芢起身来到陆铭身旁,俯身在陆铭耳边道:“老板,夏洛克委员在外面。” 陆铭点点头,笑笑:“我出去透下气,你们先讨论着。” 陆铭出来,果然夏洛克在外面。 夏洛克拇指指了指对面三号小会议室,先推门进去。 陆铭跟进来,笑道:“老夏,什么事儿这么急啊?我那边也快开完了,开完了再说不行?” 夏洛克关了门,小会议室里也没人,他一笑:“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市政厅,我就不用去你几个点堵你了。可我也得时刻注意着,这要稍微一眼没找到,你人影就没了,没办法,你开没开完我也得先找你。” 陆铭随意拉张椅子坐下,夏洛克站着,靠在椭圆会议室桌上,突然叹口气,“皮尔洛这小王八蛋!气死我了,千行啊,谢谢你了,那个,刘腾是吧,刘检察官和我说了,如果不是你,他这次麻烦大了。” 陆铭笑笑:“本来就还没涉及犯罪,但如果不及时收手,以后怕很麻烦。” 夏洛克叹息着:“千行你不知道,这混蛋,我多看他一眼都烦,但我太太,特别疼他……我太太是独生女,没什么亲人,所以,表舅的儿子都当成了至亲……”犹豫了一下,“千行,你看能不能给他来个社会服务令什么的?小惩大诫?”咬咬牙,“关进去几年最好。” 陆铭笑笑:“那得你提供点举报材料了。” 夏洛克向门口看了看,想了想问:“如果,一年半载的社会服务令,需要什么……” 陆铭摆摆手:“老夏,真不能这么讨论下去了,好了,我走了!” 夏洛克点点头:“明白!千行,你下午注意下你官厅有没有什么新举报啊!这王八蛋,已经要动身去西域了,要真去了,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 陆铭只当没听到。 …… 下午,抓了个空,戴上大黑框眼镜穿上学生制服去弗纳德学院转了圈。 现今来说,来学校已经不是为了什么文凭来混淆档案扮作本地人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已经完全不需要装土生土长本地人。 也不是为了学西洋文,身边翻译一把一把的,也懒得学西洋文了。 要说为了家族的秘密,也不是,现在还没到揭盅的时候,自己来,也没什么头绪。 只能等生日那天,看碧珠怎么和自己说了。 现今来学校转一趟,好像就是因为觉得有些疲累,来校园里换换脑子。 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前世,还没有从大学真正毕业吧,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完成学业,还应该是个学生。 不过,就上了一节体育课就撤了,而且,体育课的时候也没跟着同班同学们去操场跑圈,而是去练了练网球,不然,水平太菜,一个大男人,被克莉丝汀收拾的不要不要的,实在有些没面子。 …… 钻进黑色加长豪车,换上休闲衣裤,段贵芢已经递过来话筒,“老板,龙岗来的电话,说是叫刘思礼。” 经过特殊改装,汽车电话的接收系统在后面那辆车上,电话机则在这辆车。 话筒里,是刘思礼的声音,当然,如果不是段贵芢先说了,还是不太好听出来,一来没那么熟;二来汽车电话的信号,变音更严重。 “陆先生,终于找到您了!”刘思礼急急的说:“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陆铭嗯了一声,“好消息是胡二狗被抓到了对吧?说坏消息吧。”上午龚师爷就发来密电,详细说了胡二狗被抓经过。 刘思礼一呆,“胡二狗的事儿,是,您肯定早知道了,对,您肯定知道。”又叹口气,忧心忡忡说:“坏消息,真是个坏消息了,晌午的时候,镇上来了黑山里的信使,黑老六要咱们矿上,从这个月开始缴治安费,每个月1000元,还说,三天内就要听到回信!” 黑老六,是黑山匪帮里最大的一股,泾阳矿好像要给三个匪帮缴保护费,黑老六匪帮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三沙矿和泾阳矿不同,离山区还远呢。 话筒里,刘思礼犹豫着道:“陆先生,我父亲的意思,是说1000元的话,也不是很多,虽说咱们离山区有一百多里呢,一向也没山匪侵扰咱们镇,但他们要真来,也就是半天的光景,既然他们胃口不大,是不是,咱们不必招惹他们?” 陆铭想了想,“我明天正要过去,等我到了再说。” “好,好!”刘思礼忙答应着。 陆铭放下话筒,想了想:“去自由大厦。”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二进三沙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火车极为平稳在田野间穿行。 头等厢都是真皮大座椅,间隔空间也很大。 这趟列车从东海始发,终点是北域四省最北的北疆行省的省会冬城,也就是陆铭曾经读大学的省城。 头等厢里,有些去北域公干或者行商的商人。 甚至陆铭还能听到熟悉的乡音,但也只能心里叹息了。 陆铭隔壁座,坐着一名西洋邋遢大叔,看起来很有文艺范,现在,他正给茶桌对面一位胖胖的富婆变魔术,逗得那富婆不时大笑。 陆铭蹙眉,这邋遢大叔就是夏洛克太太的表弟皮尔洛。 昨天,官厅接到实名举报材料,皮尔洛涉嫌小金额诈骗。 经过简易庭审程序,除了退还赃款,皮尔洛被判500个小时的社会服务令。 又因为皮尔洛是正经师范大学毕业,是以,被推荐给了教育中心。 又恰好,有公益组织在江南五省中某县建设公益小学,申请两名教师去做前期工作且培训当地教师,虽说公益组织会支付教育中心一定费用,但对教师来说,这是苦差事,于是,皮尔洛被推荐给了这公益组织。 就这样,和另一名张姓女教师一起,皮尔洛也成了陆铭同行的同伴之一。 今早出发前,夏洛克一再给陆铭打电话说谢谢。 慢慢嘬着吸管,看着皮尔洛,陆铭笑笑,实际这家伙倒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不然,愿意去江南几省的乡下做公益的老师,急切间还真难找。 就说张老师吧,二十多岁的一个漂亮小姐,刚刚中等师范学校毕业,好像是希望能进弗纳德学院,但需要做公益的履历,去偏远省份支过教的话,在弗纳德学院的综合评定中,分数会很高。她去教育中心登记支教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所以说,这两位支教老师,也真是机缘巧合,自己五分运作,五分运气。 富婆的笑声越来越大,已经惹来了很多旅客的白眼。 “皮尔洛,小点声音!”陆铭在旁咳嗽一声。 “你算干什么滴呀?!”富婆立时对陆铭瞪起了眼睛。 “宝贝,这是我老板,我老板!”皮尔洛对陆铭,立时点头哈腰的,文艺大叔的气质立时消失无踪。 富婆咬咬牙:“他给你开多少,我给你双倍,来我的公司!” 皮尔洛深深叹口气,“宝贝,我也很想去伱的公司,可是,我是一名骑士,一名绅士,对我的老板,我的雇主,必须要忠诚,这是我必须遵守的规则,是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育我的,流淌在我血液里的品格!” “滚你的蛋,装孙子!”富婆突然变脸,“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什么货色?” 皮尔洛呆住,脸色阵青阵白,“你,你怎么骂人?!” “跟个麻杆似的,老娘看你挺能逗人开心,给你脸,你还不要!”富婆拿起桌上饮料就泼在了皮尔洛脸上。 “君子动口,那个不动手!”皮尔洛被泼的满头满脸,狼狈起身擦拭。 明显,真和泼妇吵架,他完全没有经验,尤其是这种财大气粗的泼妇。 陆铭转头,只能当做不认识他,太尴尬。 那边,张老师更是厌恶的看着这一幕。 “你笑什么?!”富婆瞪眼瞅着陆铭。 陆铭懒得理她,拿起报纸看,淡淡的说:“你现在的举动,已经违反了二十年代的《火车安全法》,该法还没废止,你是有可能会被判入监坐牢的!就算按照现今条例……算了……” 很简单的法律问题,实在懒得费唇舌,身边应该时刻带个徒弟好像不错。 富婆上下认真打量着陆铭,然后,不说话了。 显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不然,也看不透皮尔洛。 皮尔洛心里骂咧咧,要以往的话,早就开始恐吓这泼妇了,但看了眼陆铭,咬咬牙,坐下,转头看窗外风景。 火车咣当咣当,头等厢内,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 三沙镇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村头一间土屋挂起了“三沙小学”的招牌。 看着这土屋,皮尔洛欲哭无泪,张小姐更是蹙起了眉头。 为了庆祝两位教师到来,镇长刘思礼一大早就从集市上砍了几斤肉送到了陆老板的宅子,魏嫂给包了两大锅饺子。 刘思礼一家也来了陆家,他夫妇两个,还有个女儿,加父亲刘敬堂,一家四口。 刘思礼实际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嫁去了县城,二女儿嫁去了临县,儿子在县城读中学。 来的小女儿十三四岁,一直跟着爷爷学读书写字,也已经许了人家,明年就会嫁过去。 陆铭又叫来了大工头张阿狗两口子。 加之黑头、孙伯等等,十几个人,院子里坐的满满堂堂。 大锅蒸的饺子,香喷喷的,魏嫂手很巧,饺子真是有十八个褶一般,小巧好看。 按这里的习俗,男人一桌,妇女和孩童一桌,不过张老师是个例外,被允许坐上了男人桌,毕竟她是主要的客人之一。 皮尔洛对皮肤黑黝黝但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张阿狗来了兴趣,换了座位做张阿狗身旁,还捏张阿狗的肌肉,一脸的垂涎欲滴。 要说,也是张阿狗今天特意冲过澡了,换了最干净的布衣布裤,虽然衣服上补丁很多,但干干净净的,要以前煤黑子形象,怕皮尔洛早捂着鼻子躲一边去了。 陆铭无奈,这皮尔洛,好像是喜欢男人,所以才一直未婚,不过,现在这个年代,男人是不可能宣布出柜的,不然会被唾液星子淹死。 “皮尔洛,张老师,你们两个,先暂时住这里,西厢两间房,你们一人一间暂时住宿舍,这里条件不太好,辛苦张老师了。” 陆铭拿起碗;里面倒的黄澄澄的饮品,“来,我敬你们一杯,高风亮节,来这贫苦之地教书育人,辛苦了!” 皮尔洛却不过张阿狗的热情,碗里倒的自酿的白酒,这时慌忙举起来,“老板,您太客气了!”他可是知道,这位老板到底是什么人,那挂名表姐夫,叮嘱了又叮嘱。 张老师初入社会,进弗纳德学院都很困难,想也知道是贫寒家庭出身,她自然不知道陆铭是谁,只以为是来这挖煤的煤老板,搞公益沽名钓誉收买乡民人心而已,也不太想和这种人客气,“我不会喝酒,这个饮料,看着也不卫生。” 桌上欢声笑语,就小了下来。 陆铭笑道:“不会,就是咱东海的饮品,这应该是祖孙橘子汁,都是易拉罐的,很卫生,就是倒进了碗里,要不,你用易拉罐喝?” “祖孙水?正宗祖孙水吗?”张老师倒是一怔,在东海,她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一直很节俭,偶尔会买点饮品,但还达不到自由饮品每天常备的阶段。 陆铭笑笑:“是!” 魏嫂很有眼力见,已经打开了一罐饮料给张老师送过来。 说是魏嫂,实际二十出头的样子罢了,曾经魏三的太太,倒是很清秀的小模样。 张老师讪讪接过,看着陆铭,突然感觉到跟着财大气粗的煤老板混的好处了。 在这穷乡僻壤,还能喝到正宗的东海祖孙水,而且安排的宿舍看了,虽然房子不大,还是厢房,但里外间,很干净雅致,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桌上还摆着台收音机,比自己想的好太多了。 思想这么一转过弯,又想起坐了从来没坐过的头等座,想来,那钱也不是公益组织出的了,公益组织报账很严格的,还要对社会公布,怎么可能给订头等座。 “陆先生,谢谢您了!”张老师双手端起易拉罐,但看陆铭是碗,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得体,又放下易拉罐,拿起了本来的碗。 众人,这才又说笑起来。 饺子很香,陆铭吃了几个,看了看旁边的刘敬堂,“刘叔,有事吧?看你一直想和我说什么?” 刘敬堂苦笑:“什么都瞒不过陆先生,本来想等您吃完饭再说,您这来了,还没歇歇脚呢。” 陆铭一笑:“说吧,什么事?黑老六的事儿?” 犹豫了一下,刘敬堂叹口气:“不是,是我那老友,泾阳矿的郭老板,他知道了我跟了东海来的一位东家,他昨天打电话和我支支吾吾半天,本来不好意思说,被我问出来,是他呀,想从我这里探听下您,看您资金充足不,看您对他的矿有没有兴趣,他愿意将矿低价转给您,或者,您入股也行,他那矿,还有三十多年开采权。” 顿了下,刘敬堂又道:“虽然是我前东家,也是我老友了,但我还是得说,陆先生,这话我帮他带给你,是我做朋友的本分;但我看他啊,是想将烂摊子转手给您,他拿一大笔钱走人,陆先生,我提醒您,是我这个掌柜对东家的职分。” 陆铭笑笑:“那看什么价位吧,合理的话,也不是没有合作空间。” 刘敬堂一怔抬头。 陆铭笑道:“就这样回复他就行了。” 刘敬堂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但知道面前老板虽然年轻,可不是好糊弄的,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好吧,我回去就给他挂电话。”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难得糊涂 三沙镇陆家宅院的花厅。 陆铭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白胖子,是刘敬堂老东家的长子郭有东。 听刘敬堂说了,操持煤矿事务的那个小儿媳说什么不同意卖煤矿,说会被人趁火打劫。 这使得郭老板大发雷霆,免了儿媳妇襄理的职务,和自己谈合作,也派出了长子。 毕竟,卖矿,比维持一个煤矿,简单太多。 现在郭有东正侃侃而谈,将泾阳矿说成了金山一般。 但实际上也确实,以现今技术条件,露天煤矿确实就是一座金山,开采成本低,效率高,而且安全性比深层煤矿高出太多太多。 郭有东一边说,眼睛不时瞥着手里的小册子,显然做足了功课。 按他计算,泾阳矿一年可产煤一百万吨,还有几百万吨其他矿石,简直就是个矿海。 什么煤层厚60米,一铲子下去就全是煤。 什么煤块都是长焰煤和气煤,质量非常高。 等等。 陆铭就笑:“有东,你们矿,现在一年产量一百万吨?” 郭有东滞了滞,说:“陆老板,引入东海的一些采矿设备后,一年一百万吨是完全可以达到的。” “那就不能这样计算了,据我了解,你们泾阳矿几个矿井加起来,一年产量也就十万吨左右,对吧?” “以今年价格来说,到了龙岗货运站,你们泾阳煤确实质量不错,一吨外发4元左右,也就是,你们每年拿到手的四十万元左右。” “然后,往县公署缴十万元开采费。” “工人工资,各种支出,折损等等,一年也得十几万。” “哦,现在呢,一年还得给黑老六等匪帮缴十万元治安费。” “所以,这一年的净利,也就几万元,还得别出意外,这万一出点问题,我看还得干赔。” 听着陆铭一条条掰扯,郭有东强笑着,白白的额头就有汗珠沁出。 陆铭又看看他小册子,“你这功课,是谁帮你做的?没有一点诚意啊!让我这个买家很反感!是故意不想咱们合作的吧?” 郭有东咬咬牙,合上小册子,“我就知道,这小贱人没那么好心!本来一直反对,我要来谈呢,又给我出主意!” 陆铭点点头:“这样吧,如果郭老板想将开采权整体转让,还有三十多年开采权是吧?我可以出二十万。” 郭有东呆了呆,忍不住又翻开小册子,喃喃着说:“就算我们一年净利润五万,三十年,也一百五十万了,而且,引入新技术后……” 显然,他嘴里的“小贱人”也将对方狮子大张嘴后,己方该如何应对有了一定方桉。 陆铭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了,那小册子是坑你,哪有这样算账的?不说别的,有东你不知道吗?这开采权合同,有时候不就是废纸一张?一般的情况,也就能按五年计算,还别说,现在总督已经在任五年,按惯例,还从来没有总督超过十年任期的,我按五年算,都是相当保守了!万一明年总督走了,一切都得大洗牌,到时候来个新的大股东,新总督的人,你说,我到时候怎么办?” “有东啊,所以说,咱们还是别谈了!这一算,还真没什么意思,二十万,我五年都不一定能回本,要五年内出现什么变动,我就是干赔。” 陆铭端起了茶杯。 孙伯走上两步,对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先生,我领您出去。” “别,别啊!”郭有东慌了,急急的道:“陆老板,我父亲来的时候跟我说的明白,最少一百万,如果谈不到一百万,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敬堂愕然,随之摇头苦笑,怪不得,要个女流之辈当家。 陆铭叹口气,“如果说没闹山匪前,跟你要价打个对折,五十万还算公道,按五年算,也许能回本小赚一些,但现在?黑老六他们如果明年提价呢?保护费十五万?二十万?这矿还采的下去?” “前天,黑老六都跑我这里收保护费来了,明天是最后期限,我得给回复!” 郭有东一怔,“来您这儿了?” 陆铭点点头:“你想啊,我这里矿比你郭家的小,离得又远,一年跟我要五万,你觉得,你们那边不会涨价么?这些山匪,胃口是越来越大的!” 郭有东喃喃的,“都跑您这里来了……” “郭先生,请吧,我家老爷还有很多事要忙!”孙伯在旁提醒。 “好,好,陆先生,我明天再来!”郭有东点头哈腰起身。 看着郭有东背影,陆铭对刘敬堂道:“在商言商。” 刘敬堂轻轻点头,其实除了将黑老六对三沙矿开出的保护费价码夸大了,别的也都是实情。 山匪们,胃口确实会越来越大,自己老友,按现在趋势发展下去,最后也就是免费给山匪们打工。 一个闹不好,怕还会惹来什么巨大的灾祸,说不定,整个郭家,都是灭顶之灾。 …… 第二天下午,还是陆家大宅的花厅,陆铭见到了黑老六的使者。 是个小瘦子,还少了半个耳朵,脸上更是刀疤纵横,面目狰狞,说没两句,指着自己耳朵和脸:“陆爷,您别见怪,别被兄弟吓着,兄弟是最讲义气的,这脸上的疤是当年被仇家围攻,脸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耳朵也砍去了一只,但兄弟命大,没死,曾经动手的那帮杂碎,现在都见了阎王!谁对我好,我记一辈子,谁对我不好,我也就记几年,几年后,也就不用我记着了,陆爷,您说对不对?” 陆铭一笑:“小耳朵,你福大命大,以后运气也差不了。” 小瘦子脸色微微一沉,他被砍去了半个耳朵后,花名渐渐变成了李小耳朵,但那也是背后。 当面谁不毕恭毕敬叫他一声李八爷?在黑老六匪帮的头目中,他座次排第八。 陆铭斟酌着道:“这样吧,小耳朵,你回去跟老六说,我想见见他,大家都是讨生活,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听着你们呢,和老豺那伙儿还不一样,不是那么恶贯满盈。” 李八立时脸色铁青,“陆爷,听您这话音儿,我这钱,今天是拿不走了呗?千把大洋,我李八都没这面子?”顿了下,“陆爷,您是不是还在威胁咱兄弟?” 陆铭笑笑:“等老六来,我们再谈!” 李八哼了一声,盯着陆铭看了会儿,勐地起身向外走。 走出花厅,看到旁边有个大水缸,他拔出盒子炮,“彭”一声,水缸立时多了两个眼,汩汩的往外冒水,然后,水缸便出现裂痕,慢慢裂开。 他回头向花厅里看了一眼,大步而去。 陆铭对旁侧吓得花容失色的魏嫂努努嘴,“记一下账,回头叫黑老六,十倍赔。” 外间东厢,从来了就听说陆老板正见李小耳朵,在这里候着的郭有东,看着李小耳朵拔枪打碎水缸,气冲冲而去。 郭有东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伯到了门口,“郭先生,请跟我来!” 郭有东跟在他身后进了花厅,魏嫂给众人换上新茶。 “陆老板,您没和李八爷谈拢?”郭有东小心翼翼看着陆铭神色。 陆铭叹口气:“在这里挖煤,看来还挺难,怪不得呢,你说说,东海多少富豪,就没一个来的?最后,来了我这个半吊子!”又对郭有东说:“这样,你老爷子应该还没回信吧?正好,咱们等等吧,我还得想想,看市府能不能派警备队来剿匪,不然,我这三沙矿都难。” 郭有东呆了呆,心说陆老板你天真了,兵匪一家兵匪一家,你东海人,大概没听过这句话。 心思电转,陪笑道:“陆老板,听说在东海做生意,口头承诺,也有法律效力对吗?您昨天,可是答应要买下泾阳矿的。”心里,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急智,不过,这话也是几天前听那小贱人说才知道的。 陆铭怔了下,露出为难之色,随之笑道:“但有东啊,你也没答应卖给我不是?你也做不了主,你家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郭有东立时得意一笑,拍了拍身边公文包,“陆老板,县公署颁发的泾阳矿的授权开采合同原本我都带来了,还有,我父亲的签字、印章,我都带着呢,今天我可以全权做主。” 陆铭微微蹙眉,“我昨天可没答应出价一百万。” “不用,这样吧,陆老板,五十万,差不多了,您家大业大势力大,去市里活动活动,只要警备队出面,山匪们不敢骚扰您的!” 陆铭笑笑:“有东,我现在觉得,你是想坑我了,拿我当三岁孩子骗呢?” 郭有东还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这样吧,我考虑一下,明天再说,好不好?” 郭有东咬咬牙,突然道:“二十万就二十万,陆老板,你昨天说过的,二十万对吧?我们现在就签合同,不过,我有个条件,要现金。” 陆铭怔了怔,看他一眼,“如果现金的话,要去县城银行提,二十万就不行了,十五万。” 郭有东脸上阵青阵白,终于道:“好,十五万就十五万!” 陆铭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签协议,一会儿,黑头开车带你去银行提钱。”看了刘敬堂一眼,“刘叔,你也跟着去,打个收条回来。” 刘敬堂心里叹息着,轻轻点头。 …… 绿色敞篷越野吉普,黑头是司机,刘敬堂坐了副驾驶。 郭有东却是一家五口雇马车来的,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孩童,勉强挤在后座,孩童坐大人腿上。 又有几个竹藤行李箱,塞进了吉普车后排座椅下。 吉普车是从黑山一家贸易公司租的,这家“黄河贸易公司”,虽说确实正经做商贸,但也是“自由力量”组织的一处联络点、情报站。 现今,自由力量俱乐部的黑山分部正要在黑山注册为合法社团,好像除了需要孝敬一些关键人物,难度倒是不大。 看着吉普车带起一片黑沙离去,陆铭转身回院落。 这一带,下雨有时候都是黑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回到花厅,陆铭拿起还散发着墨香的协议副本慢慢看。 旁边,魏嫂又换上新茶,陆铭笑笑:“十五万,如果按照你们来想,我这算不算抢了那个煤矿?” 魏嫂呆了呆,陆老板还是第一次和她有对话,立时摇头:“也不是啊,我倒怕先生这些钱都赔了呢,那边的山匪很凶的,三沙矿先生都不想缴保护费,他们如果知道泾阳那边的煤矿也是先生您的了,肯定加价,那边,紧挨着山区呢……” 这位陆老板,是真有钱,十五万的巨额现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和胡旅长那种完全不同,陆先生是真正的生意人,从他来了,工人加薪,又要建学校。 就算是为了收买人心吧,但人家是真正做生意的搞法,三沙的乡民们都能受益。 不过,从那种传说中特别文明的天堂一样巨型城市来的文明人,一切都**律,可能不太知道,山匪的地盘,山匪就是王法,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最后别被山匪们给害了。 那些山匪可不是胡旅长这些地痞,不是有十来杆火器就能对付的。 正琢磨,却听陆老板点点头:“嗯,乡民都这样想的话,那就算最后上法庭,我也输不了了。” 魏嫂心下更是叹息,还真是什么都想法庭,在这里,没屁用的。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孙伯匆匆进来,“少爷,一个自称叫何默君的女人,要见老爷。” 陆铭点点头:“带她来吧。” 郭家人发现的倒也快。 很快,院里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陆铭向院中看去,勐然一呆。 院中石板路上,正走来一名婀娜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蓝花布旗袍裹着她玲珑身段,鹅蛋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妩媚,不是自己的前大嫂又是谁? 不是嫁去临县了吗?本来还说以后回家乡去看看她,如果活的很艰辛,就帮一帮她。 这嫂子虽说对自己不咋地,很瞧不起自己这个大烟鬼,性格也尖酸刻薄。 自己放假回家的时候,没少被她讥讽。 但她和自己长兄本来感情很好,长兄也是个很忠厚的人,对自己很好。 长兄性格良善,他如果泉下有知,也会希望自己有能力的话,能照顾下大嫂了。 不过,看来嫂子嫁的不错,在郭家也很有地位。 所以,认不认她,也根本无所谓了。 胡思乱想着,陆铭顺手拿起桌上墨镜戴上。 此时,何默君已经快步走进来,急急的问:“我家大伯呢?” 却是客厅不见郭有东,一时都忘了礼数。 陆铭听她问“我家大伯”,不知道怎么,心里微微一凉,虽然也知道,自己心里这不得劲,有些没道理,人家有婚嫁自由,也不再是自己的亲人。 “何襄理,请坐吧,你是找郭有东先生吧?他去县城了!” “哦……”何默君勉强对陆铭笑笑:“陆老板,不好意思了,我那大伯,私自拿了家里的财物,还骗我家翁了几页签了名字的空白纸张,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急着找他,请问,您知道他去县城做什么吗?” 何默君坐下,接过魏嫂递来的茶,说了声谢谢,又有些焦急的目光盯在了陆铭身上。 陆铭也不隐瞒,“他寻我来,卖了原本你家的煤矿,现在去县城提现金去了!” 何默君立时腾的站起,“那做不得数的!陆先生,你快点想办法截住他,别给您造成损失!他带着一家大小,我就知道不对劲儿……唉……”叹气跺脚。 陆铭摇摇头:“这我也没办法啊,那吉普车上也没车载电话,另外,我和他签的协议,是真实有效的,喏,这是副本。” 陆铭点了点桌子,魏嫂拿起副本,去给何默君看。 是泾阳煤矿开采权转让协议,后面附件,有何默君的公爹郭德旺给大儿子的授权书,又有二十年前和县公署签订的开采协议等等。 “十五万?”何默君咬了咬牙,“你干脆去抢!” 陆铭看了眼魏嫂,笑道:“你跟她说说?” 身边真应该带个事务官,跟妇女磨嘴皮子的事儿,如果有办公室任何一个事务官在,也不会让她这样抢白自己。 那边魏嫂呆了呆,小声说:“何襄理,如果您能找到郭先生,带他回来就好了,泾阳那边的煤田,早晚都是山匪的,陆先生的投资,怕是打了水漂呢!” 何默君滞了滞,看了魏嫂一眼,“胡说八道,我还有办法的!” 魏嫂道:“您有什么办法呢?山匪们没有任何情面讲的。” 何默君道:“我正准备去市里,多花些钱,就算一年多给几万的开采费也可以,希望警备队能介入进来。” 听着两人对话,何默君并没有训斥魏嫂下人身份,有什么资格和她说话。 而是,真就和魏嫂辩论起来。 陆铭隐隐想起了一些往事,是了,这个嫂子算是真正的新女性了,一直在家里就宣传平等思想,搞得老太爷很不喜欢她。 经常讥讽自己,也是看不惯自己吸大烟,更在家里摆着主人架子经常欺负奴仆。 “陆先生,不管怎么说,这份协议肯定是无效的,但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家大伯了,这十五万,我们郭家可以酌情赔付一些,但要给我们时间筹钱,而且,等煤矿情形好转,早晚这十五万,我会都赔付给您。” 陆铭摆摆手:“有效无效的,要看法庭认不认,何襄理,你可以去市里寻律师,和我打官司,但这协议,肯定不是你说无效就无效的。”又道:“明天,我的人就会正式去接收泾阳矿。” 何默君冷笑看着陆铭,“只怕,黑老六他们不会同意。” 陆铭笑笑:“我又不怕他们,他们算干什么的?开采权纠纷,一帮山里的野人有权力评判吗?”顿了下,“哦,你看啊,协议和相关附件的原件我都叫我的掌柜带去县里登记了,他回来后,泾阳煤矿开采权正式属于我的县公署文书肯定也到了!” 何默君脸色微微一白,点点头:“我知道,新县长和你有故。” 陆铭不置可否,拿起茶杯喝茶。 何默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不管怎样,明天四号井,你们不能接收,那是属于我私人的!家翁给了我的!” 陆铭一笑:“嗯,四号井是郭家十年前发现的一处煤层,和其它煤层有断层,但是,按照本地的矿业勘探条例,四号井也属于泾阳矿主体是没错的了,不能郭家发现的新煤层,那煤矿就是郭家的,您说是不是?” 何默君凝视着陆铭,终于知道了,这家伙有备而来,泾阳矿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 比之山匪,这种外来资本有时候更可怕,怕是早就计划好了如何侵吞。 陆铭又咳嗽一声,“不过,我这人事情也不想做绝了,四号井,开采权可以交给你郭家,算是从我手里承包,每年,交给我一半煤,四号井一年差不多出煤两万吨,一年给我一万吨煤的话,差不多四万元,嗯,一年承包费4万元吧!具体的协议,明天我的人去了再签。” “那去了人工,去了分摊的保护费,根本就剩不了几个钱,陆先生,你过分了!”何默君冷着脸。 陆铭摊摊手,没说话。 其实,什么保护费,以后还会有吗?引入东海一些技术后,泾阳矿提高一倍的产量还是没问题的,想来郭家以后,进账肯定比现在还高一些,也不用担惊受怕,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从某种角度,自己算是保全了郭家,至于这位前嫂子,以后理解不理解的,都无所谓了。 看着她咬牙离开,显然自己在她心里,是来碾碎她郭家骨头吸髓的恶魔了。 但也无所谓了。 自己来到这龙岗,用的却是“陆铭”这个名字,她却毫无波澜的样子,应该早忘了陆家的一切吧。 根据刘敬堂所说,她四年前嫁入郭家。 那就是离开陆家没几天就嫁进了郭家,自己家里不知道怎么传的,说是去了临县。 而且,刘敬堂说,她是郭家老三,郭有南的同学。 自己当时就没多想,却不想,真是自己嫂子,那就是,她一直和这老同学有联系? 算了,和自己全无关系了。 长兄啊,你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必深究,很多事,难得湖涂。三沙镇陆家宅院的花厅。 陆铭下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白胖子,是刘敬堂老东家的长子郭有东。 听刘敬堂说了,操持煤矿事务的那个小儿媳说什么不同意卖煤矿,说会被人趁火打劫。 这使得郭老板大发雷霆,免了儿媳妇襄理的职务,和自己谈合作,也派出了长子。 毕竟,卖矿,比维持一个煤矿,简单太多。 现在郭有东正侃侃而谈,将泾阳矿说成了金山一般。 但实际上也确实,以现今技术条件,露天煤矿确实就是一座金山,开采成本低,效率高,而且安全性比深层煤矿高出太多太多。 郭有东一边说,眼睛不时瞥着手里的小册子,显然做足了功课。 按他计算,泾阳矿一年可产煤一百万吨,还有几百万吨其他矿石,简直就是个矿海。 什么煤层厚60米,一铲子下去就全是煤。 什么煤块都是长焰煤和气煤,质量非常高。 等等。 陆铭就笑:“有东,你们矿,现在一年产量一百万吨?” 郭有东滞了滞,说:“陆老板,引入东海的一些采矿设备后,一年一百万吨是完全可以达到的。” “那就不能这样计算了,据我了解,你们泾阳矿几个矿井加起来,一年产量也就十万吨左右,对吧?” “以今年价格来说,到了龙岗货运站,你们泾阳煤确实质量不错,一吨外发4元左右,也就是,你们每年拿到手的四十万元左右。” “然后,往县公署缴十万元开采费。” “工人工资,各种支出,折损等等,一年也得十几万。” “哦,现在呢,一年还得给黑老六等匪帮缴十万元治安费。” “所以,这一年的净利,也就几万元,还得别出意外,这万一出点问题,我看还得干赔。” 听着陆铭一条条掰扯,郭有东强笑着,白白的额头就有汗珠沁出。 陆铭又看看他小册子,“你这功课,是谁帮你做的?没有一点诚意啊!让我这个买家很反感!是故意不想咱们合作的吧?” 郭有东咬咬牙,合上小册子,“我就知道,这小贱人没那么好心!本来一直反对,我要来谈呢,又给我出主意!” 陆铭点点头:“这样吧,如果郭老板想将开采权整体转让,还有三十多年开采权是吧?我可以出二十万。” 郭有东呆了呆,忍不住又翻开小册子,喃喃着说:“就算我们一年净利润五万,三十年,也一百五十万了,而且,引入新技术后……” 显然,他嘴里的“小贱人”也将对方狮子大张嘴后,己方该如何应对有了一定方桉。 陆铭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了,那小册子是坑你,哪有这样算账的?不说别的,有东你不知道吗?这开采权合同,有时候不就是废纸一张?一般的情况,也就能按五年计算,还别说,现在总督已经在任五年,按惯例,还从来没有总督超过十年任期的,我按五年算,都是相当保守了!万一明年总督走了,一切都得大洗牌,到时候来个新的大股东,新总督的人,你说,我到时候怎么办?” “有东啊,所以说,咱们还是别谈了!这一算,还真没什么意思,二十万,我五年都不一定能回本,要五年内出现什么变动,我就是干赔。” 陆铭端起了茶杯。 孙伯走上两步,对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先生,我领您出去。” “别,别啊!”郭有东慌了,急急的道:“陆老板,我父亲来的时候跟我说的明白,最少一百万,如果谈不到一百万,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敬堂愕然,随之摇头苦笑,怪不得,要个女流之辈当家。 陆铭叹口气,“如果说没闹山匪前,跟你要价打个对折,五十万还算公道,按五年算,也许能回本小赚一些,但现在?黑老六他们如果明年提价呢?保护费十五万?二十万?这矿还采的下去?” “前天,黑老六都跑我这里收保护费来了,明天是最后期限,我得给回复!” 郭有东一怔,“来您这儿了?” 陆铭点点头:“你想啊,我这里矿比你郭家的小,离得又远,一年跟我要五万,你觉得,你们那边不会涨价么?这些山匪,胃口是越来越大的!” 郭有东喃喃的,“都跑您这里来了……” “郭先生,请吧,我家老爷还有很多事要忙!”孙伯在旁提醒。 “好,好,陆先生,我明天再来!”郭有东点头哈腰起身。 看着郭有东背影,陆铭对刘敬堂道:“在商言商。” 刘敬堂轻轻点头,其实除了将黑老六对三沙矿开出的保护费价码夸大了,别的也都是实情。 山匪们,胃口确实会越来越大,自己老友,按现在趋势发展下去,最后也就是免费给山匪们打工。 一个闹不好,怕还会惹来什么巨大的灾祸,说不定,整个郭家,都是灭顶之灾。 …… 第二天下午,还是陆家大宅的花厅,陆铭见到了黑老六的使者。 是个小瘦子,还少了半个耳朵,脸上更是刀疤纵横,面目狰狞,说没两句,指着自己耳朵和脸:“陆爷,您别见怪,别被兄弟吓着,兄弟是最讲义气的,这脸上的疤是当年被仇家围攻,脸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耳朵也砍去了一只,但兄弟命大,没死,曾经动手的那帮杂碎,现在都见了阎王!谁对我好,我记一辈子,谁对我不好,我也就记几年,几年后,也就不用我记着了,陆爷,您说对不对?” 陆铭一笑:“小耳朵,你福大命大,以后运气也差不了。” 小瘦子脸色微微一沉,他被砍去了半个耳朵后,花名渐渐变成了李小耳朵,但那也是背后。 当面谁不毕恭毕敬叫他一声李八爷?在黑老六匪帮的头目中,他座次排第八。 陆铭斟酌着道:“这样吧,小耳朵,你回去跟老六说,我想见见他,大家都是讨生活,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听着你们呢,和老豺那伙儿还不一样,不是那么恶贯满盈。” 李八立时脸色铁青,“陆爷,听您这话音儿,我这钱,今天是拿不走了呗?千把大洋,我李八都没这面子?”顿了下,“陆爷,您是不是还在威胁咱兄弟?” 陆铭笑笑:“等老六来,我们再谈!” 李八哼了一声,盯着陆铭看了会儿,勐地起身向外走。 走出花厅,看到旁边有个大水缸,他拔出盒子炮,“彭”一声,水缸立时多了两个眼,汩汩的往外冒水,然后,水缸便出现裂痕,慢慢裂开。 他回头向花厅里看了一眼,大步而去。 陆铭对旁侧吓得花容失色的魏嫂努努嘴,“记一下账,回头叫黑老六,十倍赔。” 外间东厢,从来了就听说陆老板正见李小耳朵,在这里候着的郭有东,看着李小耳朵拔枪打碎水缸,气冲冲而去。 郭有东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伯到了门口,“郭先生,请跟我来!” 郭有东跟在他身后进了花厅,魏嫂给众人换上新茶。 “陆老板,您没和李八爷谈拢?”郭有东小心翼翼看着陆铭神色。 陆铭叹口气:“在这里挖煤,看来还挺难,怪不得呢,你说说,东海多少富豪,就没一个来的?最后,来了我这个半吊子!”又对郭有东说:“这样,你老爷子应该还没回信吧?正好,咱们等等吧,我还得想想,看市府能不能派警备队来剿匪,不然,我这三沙矿都难。” 郭有东呆了呆,心说陆老板你天真了,兵匪一家兵匪一家,你东海人,大概没听过这句话。 心思电转,陪笑道:“陆老板,听说在东海做生意,口头承诺,也有法律效力对吗?您昨天,可是答应要买下泾阳矿的。”心里,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急智,不过,这话也是几天前听那小贱人说才知道的。 陆铭怔了下,露出为难之色,随之笑道:“但有东啊,你也没答应卖给我不是?你也做不了主,你家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郭有东立时得意一笑,拍了拍身边公文包,“陆老板,县公署颁发的泾阳矿的授权开采合同原本我都带来了,还有,我父亲的签字、印章,我都带着呢,今天我可以全权做主。” 陆铭微微蹙眉,“我昨天可没答应出价一百万。” “不用,这样吧,陆老板,五十万,差不多了,您家大业大势力大,去市里活动活动,只要警备队出面,山匪们不敢骚扰您的!” 陆铭笑笑:“有东,我现在觉得,你是想坑我了,拿我当三岁孩子骗呢?” 郭有东还想说什么,陆铭摆摆手:“这样吧,我考虑一下,明天再说,好不好?” 郭有东咬咬牙,突然道:“二十万就二十万,陆老板,你昨天说过的,二十万对吧?我们现在就签合同,不过,我有个条件,要现金。” 陆铭怔了怔,看他一眼,“如果现金的话,要去县城银行提,二十万就不行了,十五万。” 郭有东脸上阵青阵白,终于道:“好,十五万就十五万!” 陆铭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签协议,一会儿,黑头开车带你去银行提钱。”看了刘敬堂一眼,“刘叔,你也跟着去,打个收条回来。” 刘敬堂心里叹息着,轻轻点头。 …… 绿色敞篷越野吉普,黑头是司机,刘敬堂坐了副驾驶。 郭有东却是一家五口雇马车来的,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孩童,勉强挤在后座,孩童坐大人腿上。 又有几个竹藤行李箱,塞进了吉普车后排座椅下。 吉普车是从黑山一家贸易公司租的,这家“黄河贸易公司”,虽说确实正经做商贸,但也是“自由力量”组织的一处联络点、情报站。 现今,自由力量俱乐部的黑山分部正要在黑山注册为合法社团,好像除了需要孝敬一些关键人物,难度倒是不大。 看着吉普车带起一片黑沙离去,陆铭转身回院落。 这一带,下雨有时候都是黑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回到花厅,陆铭拿起还散发着墨香的协议副本慢慢看。 旁边,魏嫂又换上新茶,陆铭笑笑:“十五万,如果按照你们来想,我这算不算抢了那个煤矿?” 魏嫂呆了呆,陆老板还是第一次和她有对话,立时摇头:“也不是啊,我倒怕先生这些钱都赔了呢,那边的山匪很凶的,三沙矿先生都不想缴保护费,他们如果知道泾阳那边的煤矿也是先生您的了,肯定加价,那边,紧挨着山区呢……” 这位陆老板,是真有钱,十五万的巨额现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和胡旅长那种完全不同,陆先生是真正的生意人,从他来了,工人加薪,又要建学校。 就算是为了收买人心吧,但人家是真正做生意的搞法,三沙的乡民们都能受益。 不过,从那种传说中特别文明的天堂一样巨型城市来的文明人,一切都**律,可能不太知道,山匪的地盘,山匪就是王法,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最后别被山匪们给害了。 那些山匪可不是胡旅长这些地痞,不是有十来杆火器就能对付的。 正琢磨,却听陆老板点点头:“嗯,乡民都这样想的话,那就算最后上法庭,我也输不了了。” 魏嫂心下更是叹息,还真是什么都想法庭,在这里,没屁用的。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孙伯匆匆进来,“少爷,一个自称叫何默君的女人,要见老爷。” 陆铭点点头:“带她来吧。” 郭家人发现的倒也快。 很快,院里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陆铭向院中看去,勐然一呆。 院中石板路上,正走来一名婀娜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蓝花布旗袍裹着她玲珑身段,鹅蛋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妩媚,不是自己的前大嫂又是谁? 不是嫁去临县了吗?本来还说以后回家乡去看看她,如果活的很艰辛,就帮一帮她。 这嫂子虽说对自己不咋地,很瞧不起自己这个大烟鬼,性格也尖酸刻薄。 自己放假回家的时候,没少被她讥讽。 但她和自己长兄本来感情很好,长兄也是个很忠厚的人,对自己很好。 长兄性格良善,他如果泉下有知,也会希望自己有能力的话,能照顾下大嫂了。 不过,看来嫂子嫁的不错,在郭家也很有地位。 所以,认不认她,也根本无所谓了。 胡思乱想着,陆铭顺手拿起桌上墨镜戴上。 此时,何默君已经快步走进来,急急的问:“我家大伯呢?” 却是客厅不见郭有东,一时都忘了礼数。 陆铭听她问“我家大伯”,不知道怎么,心里微微一凉,虽然也知道,自己心里这不得劲,有些没道理,人家有婚嫁自由,也不再是自己的亲人。 “何襄理,请坐吧,你是找郭有东先生吧?他去县城了!” “哦……”何默君勉强对陆铭笑笑:“陆老板,不好意思了,我那大伯,私自拿了家里的财物,还骗我家翁了几页签了名字的空白纸张,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急着找他,请问,您知道他去县城做什么吗?” 何默君坐下,接过魏嫂递来的茶,说了声谢谢,又有些焦急的目光盯在了陆铭身上。 陆铭也不隐瞒,“他寻我来,卖了原本你家的煤矿,现在去县城提现金去了!” 何默君立时腾的站起,“那做不得数的!陆先生,你快点想办法截住他,别给您造成损失!他带着一家大小,我就知道不对劲儿……唉……”叹气跺脚。 陆铭摇摇头:“这我也没办法啊,那吉普车上也没车载电话,另外,我和他签的协议,是真实有效的,喏,这是副本。” 陆铭点了点桌子,魏嫂拿起副本,去给何默君看。 是泾阳煤矿开采权转让协议,后面附件,有何默君的公爹郭德旺给大儿子的授权书,又有二十年前和县公署签订的开采协议等等。 “十五万?”何默君咬了咬牙,“你干脆去抢!” 陆铭看了眼魏嫂,笑道:“你跟她说说?” 身边真应该带个事务官,跟妇女磨嘴皮子的事儿,如果有办公室任何一个事务官在,也不会让她这样抢白自己。 那边魏嫂呆了呆,小声说:“何襄理,如果您能找到郭先生,带他回来就好了,泾阳那边的煤田,早晚都是山匪的,陆先生的投资,怕是打了水漂呢!” 何默君滞了滞,看了魏嫂一眼,“胡说八道,我还有办法的!” 魏嫂道:“您有什么办法呢?山匪们没有任何情面讲的。” 何默君道:“我正准备去市里,多花些钱,就算一年多给几万的开采费也可以,希望警备队能介入进来。” 听着两人对话,何默君并没有训斥魏嫂下人身份,有什么资格和她说话。 而是,真就和魏嫂辩论起来。 陆铭隐隐想起了一些往事,是了,这个嫂子算是真正的新女性了,一直在家里就宣传平等思想,搞得老太爷很不喜欢她。 经常讥讽自己,也是看不惯自己吸大烟,更在家里摆着主人架子经常欺负奴仆。 “陆先生,不管怎么说,这份协议肯定是无效的,但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家大伯了,这十五万,我们郭家可以酌情赔付一些,但要给我们时间筹钱,而且,等煤矿情形好转,早晚这十五万,我会都赔付给您。” 陆铭摆摆手:“有效无效的,要看法庭认不认,何襄理,你可以去市里寻律师,和我打官司,但这协议,肯定不是你说无效就无效的。”又道:“明天,我的人就会正式去接收泾阳矿。” 何默君冷笑看着陆铭,“只怕,黑老六他们不会同意。” 陆铭笑笑:“我又不怕他们,他们算干什么的?开采权纠纷,一帮山里的野人有权力评判吗?”顿了下,“哦,你看啊,协议和相关附件的原件我都叫我的掌柜带去县里登记了,他回来后,泾阳煤矿开采权正式属于我的县公署文书肯定也到了!” 何默君脸色微微一白,点点头:“我知道,新县长和你有故。” 陆铭不置可否,拿起茶杯喝茶。 何默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不管怎样,明天四号井,你们不能接收,那是属于我私人的!家翁给了我的!” 陆铭一笑:“嗯,四号井是郭家十年前发现的一处煤层,和其它煤层有断层,但是,按照本地的矿业勘探条例,四号井也属于泾阳矿主体是没错的了,不能郭家发现的新煤层,那煤矿就是郭家的,您说是不是?” 何默君凝视着陆铭,终于知道了,这家伙有备而来,泾阳矿的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 比之山匪,这种外来资本有时候更可怕,怕是早就计划好了如何侵吞。 陆铭又咳嗽一声,“不过,我这人事情也不想做绝了,四号井,开采权可以交给你郭家,算是从我手里承包,每年,交给我一半煤,四号井一年差不多出煤两万吨,一年给我一万吨煤的话,差不多四万元,嗯,一年承包费4万元吧!具体的协议,明天我的人去了再签。” “那去了人工,去了分摊的保护费,根本就剩不了几个钱,陆先生,你过分了!”何默君冷着脸。 陆铭摊摊手,没说话。 其实,什么保护费,以后还会有吗?引入东海一些技术后,泾阳矿提高一倍的产量还是没问题的,想来郭家以后,进账肯定比现在还高一些,也不用担惊受怕,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从某种角度,自己算是保全了郭家,至于这位前嫂子,以后理解不理解的,都无所谓了。 看着她咬牙离开,显然自己在她心里,是来碾碎她郭家骨头吸髓的恶魔了。 但也无所谓了。 自己来到这龙岗,用的却是“陆铭”这个名字,她却毫无波澜的样子,应该早忘了陆家的一切吧。 根据刘敬堂所说,她四年前嫁入郭家。 那就是离开陆家没几天就嫁进了郭家,自己家里不知道怎么传的,说是去了临县。 而且,刘敬堂说,她是郭家老三,郭有南的同学。 自己当时就没多想,却不想,真是自己嫂子,那就是,她一直和这老同学有联系? 算了,和自己全无关系了。 长兄啊,你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必深究,很多事,难得湖涂。 第五十七章 有血亲了 一大早,刘敬堂等就去了泾阳镇,暗中,手枪队也跟去了,会在山区到泾阳镇的小路上设防,免得出什么意外。 却不想,快晌午的时候,前大嫂何默君又来了,显然是早晨就从泾阳镇出发,坐马车来的。 还带了女儿来的,粉雕玉琢一个小童,说话很流利了,就是有些认生,一直躲在母亲身后。 看着陆铭的墨镜,何默君突然问:“陆先生,您能摘掉墨镜吗?您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陆铭知道瞒不过了,便摘掉了墨镜,轻轻叹口气,“嫂子,我确实是你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想也知道,这位前大嫂应该是回去后回过神来了,产生了怀疑,而开始因为郭家的事情,心思没在这上面,也没多想。 何默君看到陆铭面容,咬咬牙:“三子,真的是你!你现在越来越坏了!变成骗子了是吧?假冒东海人,跑这里坑蒙拐骗,伱赶紧悬崖勒马,我不告发你!” “我就说,前阵子看你名字就有点奇怪,昨天回去,又想你的脸型,你的声音,你口音虽然变了,但声音没变多少,我就越想越怀疑。”何默君上下打量陆铭,“气质倒是出来了,像个年轻有为的人,形态举止和以前也不一样,所以,我昨天才没能认出你!做了多久骗子?这都能练出来?” 陆铭无奈:“我要真是骗子,干嘛用我的本名啊?” 何默君怔了下,想想也是,咬了咬牙,“那是这几年,陆家生意又好了,回到老太爷年轻时候的光景了?老二有这么大本事?都有钱来南边投资煤矿了?” 陆铭点点头,看来她对陆家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点不知道。 何默君看陆铭点头以为自己猜对了,更是咬牙:“也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伪君子,别人还以为他多正直呢,真是做生意的料儿!现在家里,他做主了吧?公公是不是都靠边站了?” 又冷笑:“三子,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坏也坏在表面,你可小心点你二哥吧,这话,你记住。” 陆铭不太想和她说家里的事情,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仇视二兄,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对二兄有什么误解?” 何默君更是冷笑,满脸鄙夷,突然,她指了指女儿,“她多大你知道吗?三周半。” 陆铭一怔,三周半?那怀孕的时候,岂不是还在自己家,新婚燕尔,大兄还没去世? 是大兄的骨肉?毕竟,也不可能是出轨来的,就算她和郭有南一直有书信往来,甚至是精神帕拉图。 但偷情是不可能的,陆家的儿媳妇,在武安县,和外来男子偷情?怎么可能呢? 单独见面吃饭都不可能,也瞒不住人,立时整个武安县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了。 可是大兄的骨肉的话,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有了身孕,改嫁做什么? 还是飞一般的速度改嫁。 不想儿女做遗腹子没父亲也不对,陆家的亲骨肉,长子的儿女,怎么也比改嫁对孩子更好。 “她应该姓陆。”何默君对女儿的笑容立时变得温柔起来,“丫丫,这是三叔,叫三叔!” 小丫头倒是听话,虽然认生,但抱着母亲大腿,对陆铭小小声:“三叔……” 陆铭呆呆的,看小丫头,依稀眉目和自己还真有点像。 虽说现实生活的话,就算血脉亲情,如果不培养感情,其实和路人没区别,可是,知道这是自己亲侄女,心里,还是突然就有些莫名的暖意涌上来。 但,又好多疑问,好多不解。 何默君转头看向陆铭,“我婚后第二个月就发现怀孕了,不过,我跟你兄长商量好了,先不跟家里说,免得公公婆婆知道后,就什么都不让我做了,跟软禁没区别,所以,你兄长也答应我了,等真正显怀了再和父母说。” “不过,我房里刘妈是知道的,你知道的,她做过你二哥的乳母,本来和你二哥最亲近,但来了我们房,很快,我们夫妇就都喜欢她,什么话都会跟她说,尤其是家里的难题,她懂得公婆那一辈人的心思,会帮我们出主意怎么解决。” 陆铭轻轻点头。 何默君俏脸,渐渐露出一丝戚容,“然后,没多久,你大兄就走了……” 陆铭沉默,虽说实际上,和大兄,实在也谈不上有兄弟情,但记忆碎片出现的时候,多少还是会受记忆里一些情感的影响,现今,心里就有一丝黯然。 何默君抹了抹眼角,继续道:“我那几天,都昏昏沉沉的,记得被刘妈撞了肚子一下,下体还出血着,我当时没在意,还以为大家都悲伤又忙乱,刘嫂不是有意的,孩子没事就好。我也想,等公公婆婆悲痛过去,就将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可是,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惊醒,看到刘妈在我房间,正往桌上我的茶壶里倒什么药粉。” “我早上,是有喝隔夜茶解渴的习惯的,刘妈知道,也劝过我,说这习惯不好。” “我第二天早上,倒了茶壶里的茶。” “刘妈还偷偷进我屋,我想,是看茶壶了。” “而我一早上都没事,我注意到了,她很诧异,还不时看我的肚子。” “当时,有多恐怖你知道吗?” “刘妈,她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呀?你说,为什么呀?” 何默君看着陆铭,大声的质问。 “妈妈……”丫丫有些骇怕的抓住母亲衣襟。 “好,好……”何默君轻轻搂她进怀,语气也变得柔和。 等了会儿,她叹口气:“我想到的可能,让我很骇怕,我不敢相信,根本不相信,想去告诉公婆,可是,我自己都不信啊,公婆能信吗?毕竟,二叔是那么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看着陆铭,“看,你的表情,你也不信,对吧?” “所以,我只能走,说是嫁去了临县,父母也被我接走了,其实,来投奔了有南,上大学时,他就给我写过情诗,一直暗恋我,我知道的。” “我和他假结婚,而且,约法三章,他从来不进我的房。” “本来是想,生下孩子后,就回去和公公婆婆说,就算他们不信,可是,你大哥的骨血,不能让她姓别的姓,不过,生下的是丫丫,想想公公婆婆是那么的重男轻女,我们回去,又能怎样呢?儿子和孙女,他们会选谁呢?不用想也知道。” “加上有南对我很好,真的对我很好,所以,后来我就和他圆了房,安心留在了这里……”说到这儿,低下了头。 显然,虽然是新女性,但在小叔子面前,对真正改嫁,还是觉得有些羞愧。 陆铭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你想错了,其实二兄也早已经不在人世。 但想想,算了,她现在心里,有恨的人,也觉得自己改嫁的理所应当,也许,这种状态对她是最好的。 告诉她家里的事情,除了吓到她,以及令她可能会产生愧疚之类的,也没什么好处。 但那个人,真是狠啊,自己家的佣人几年前都收买了。 长兄很优秀,这是怕他后代同样优秀了,所以,生下来的机会都不给。 倒是自己,纨绔一个,那人就不怎么上心,自己被留在了最后。 这个世界,传统思想的话,还是信龙生龙凤生凤的。 想想,这个刘妈自己没什么印象,自己记忆碎片,仆役的话,都是记水灵的小丫头,这种老婆子记忆碎片里根本没有。 现在的刘妈,想来不是早死了,也是远走他乡了。 至于后来没人再找这位前嫂子,很可能是刘妈说是已经将孩子搞掉了,这才使得嫂子伤心改嫁,好能拿到赏钱。 不过,不管刘妈现在死没死,倒是一个线索,自己可以查查,晚点便给北域发密电,令那边自己的调查小组,查查这刘妈和亲眷现今的情形。 想着,陆铭对丫丫拍拍手:“丫丫,来,三叔抱抱!来!” 丫丫大眼睛怯怯看着陆铭,但被母亲在后面轻轻一推,便慢慢走过来。 陆铭微笑轻轻抱住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孩儿,就笑:“唉,想不到我陆铭,有亲侄女了!我这世上,第一次有了血脉相连的血亲!” 往身上摸了摸,摇摇头,拿出支票本,写了十万面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塞给丫丫:“来,三叔给你干货,今年的零花钱!” 何默君立刻皱起了眉头,自是觉得小叔子还是这般荒诞不经,哪有给三岁小孩子支票当见面礼的?这不从小就叫小孩子钻钱眼里? 可随之等丫丫怯怯回来,看着她手里的零花钱面额,一时呆住。 “能兑换的,我骗谁都行,不会骗我亲侄女!我也不是以前那么坏了,记得还骗过你的私房钱去买烟土。”陆铭笑。 何默君有些不信的撇撇嘴,又不解的问:“家里发大财了吗?你这是?” “哦,我离家出走了,在东海发展,发展的还不错,在东海,我叫陆千行,也是运气好吧,白捡了一块油田。” 何默君呆了呆,随之咬牙,“你回想一下,离家出走,是不是被老二使招数逼出去的?” “我家里很久没联系了,不说武安的事情了,好不好?”陆铭瞥了眼丫丫,“认亲的事,咱们也保密。” 在东海,当时将那人的刺客小组,三下五除二就给搞掉了。 虽说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天时地利人和,那人也根本想不到,自己在东海已经偌大势力,所以,预估严重不足,这才被自己轻易将刺客团围剿。 但自己多少还是有了轻视之心,这是人性,不是自己怎样就能避免的。 可现今再听嫂子说起前尘往事,不由悚然而惊。 对方能数年布局,令陆家灭门都显得很自然,这般心气,是怎样一种恐怖? 比如自己,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自己那边的调查小组,一定要令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和家里联系最好,千万别被老二知道你发迹了。”何默君咬咬牙,“甚至你大哥的死,我现在都有些怀疑……” 陆铭轻轻叹口气,端起茶杯。 “三子,你那油田很大吗?”何默君突然好奇的问。 陆铭点点头:“一年一两百万吧!”小小的除以了二十。 “真的假的?”何默君满脸不信,“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万年?” 陆铭苦笑:“嫂子,我现在真的变成好人了。” “哦,所以,你有了钱,也结交了些权贵,新县长就是你最近傍上的大腿?” 陆铭咳嗽一声,“关于泾阳煤矿……” 何默君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我不管了,你是丫丫三叔,我是郭家的媳妇,在中间说什么话,都不妥,而且,其实回头好好想想,你的安排,也很不错了,你有新县长撑腰,保护费什么的,就没想过给黑老六他们,对吧?” 陆铭笑笑,“嗯,其实郭家靠四号井的话,以后一年拿个十万八万应该没太大问题,比现在拿的多,也不用担惊受怕。” 何默君美眸看着他,“四号井,你那么好说话,是你认出了我?” 陆铭咳嗽一声,心说那还真不是,不过说出来,场面就尴尬了。 其实因为你,反而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来着。 自己只是不想占尽好处后,还要赶尽杀绝,给人家一条活路都不留罢了。 毕竟,郭家世代乡绅,也不是说什么大奸大恶的土豪恶霸,而且,听起来近些年一直被欺压了。 “三子,你变了,以前你可没什么人情味。”何默君轻轻叹口气。 陆铭笑笑:“我现在确实是个好人。” “算了吧!”何默君摇摇头,又说:“好了,我要说的都和你说了,心里舒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陆铭看了眼一直偷偷看自己的丫丫,“嫂子,你和郭先生,还有丫丫,去东海吧?那里有幼稚园,有很好的学校,还有生活环境,丫丫在东海生活,我觉得对她更好。” 何默君立时蹙眉:“三子,丫丫生活的很好,我女儿的生活,不用你来安排,我和丈夫的人生,你也没权力干涉。”拿起丫丫手里支票,放在了茶几上,“我会把丫丫教育成一个很出色的女孩子,这点你可以放心。” 陆铭点点头:“是,我刚才说错话了,我道歉。” 何默君起身,牵着丫丫的手,向外走去。 看着丫丫一步三回头的小小身影,陆铭想了想起身,“嫂子,我送你们回去,家里有车。”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规则 (上) 敞篷吉普车里,黑头开车,孙伯坐后驾驶。 后排是陆铭和何默君,丫丫坐在中间。 跟着吉普车的是一辆挎斗摩托,雷暴、黑风和赵同学骑乘。 陆铭特意从皮尔洛那里拿来的魔术扑克,给丫丫变魔术,逗得丫丫一路都在欢笑不止。 从三沙镇到泾阳镇,有七十多里路,土路很颠簸,车也开不快,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泾阳镇是山麓下的一个小镇,远方,深山密林,层峦叠嶂,崇山峻岭的黑暗深邃一眼望不到尽头。 郭家大宅三重院落,庭院深深,老牌乡绅的宅子,和胡旅长那种暴发户就完全不同。 但里面开了锅似的,热闹的不行。 郭家二公子郭有西夫妇,正在大吵大闹,有尖细的女音连声“老糊涂”刺破人耳膜,院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想也是郭有西的太太,骂着携款私逃的郭有东一家,更连公公婆婆都怨怪上了,直接“老糊涂”“老糊涂”的责怪公婆。 “先去我父母那里吧!”何默君有些无奈。 “啊,我空手来的。”陆铭才想起来,何默君讲述时说了,把父母也接来了这边,她是独生女,接父母倒是很方便。 “没关系,你别写支票就行了。” 陆铭笑笑,实则,这个嫂子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尖牙利齿,得理不让人。 小镇上有杂货铺,陆铭去买了四色礼,也就是点心、两瓶白酒,一包糖果和几包烟,不过,点心看起来是镇上谁家自己做的,白酒也是商标都没有,糖果就更是过期都看得出来,有的糖块都塌塌了,烟也没有成条的,用麻绳给系在一起。 这已经是选的最好的礼品了,总共用了5角钱。 在东海的话,5角钱买的四色礼比这要体面的多,交通不便,物资匮乏,使得收入极低的地区,非必要消费品价格反而更高。 陆铭拎着这四色点心,也只能摇头。 何默君的父母住在距离郭家大宅不远的小院落,砖墙瓦房,在小镇上也算很显眼了。 见到陆铭,何父何母却是满脸羞愧,称呼着“三少爷”,连声埋怨着女儿不争气,愧对陆家,门楣蒙羞什么的。 何默君早就躲了,好像都知道父母看到陆铭会说什么,而且,郭家乱成一锅粥,她自然要回去看看。 陆铭对何父何母根本没印象,但老两口第一眼看到自己就认出来了,现今更跟两个罪人一样,甚至可能心里都在怪,女儿为什么带小叔子过来,这有脸见人家吗? 陆铭心下更是无奈,见丫丫在旁一直眼巴巴看着自己,便又拿出扑克牌,丫丫立时欢呼起来。 中途,刘敬堂过来,汇报了下接收煤矿的情况。 他被老友骂的狗血淋头,更被割袍断义,是以心情有些低落,但本分所在,也没办法。 “三少爷,郭家的矿,是您买了啊?”何父听出了话音,刘敬堂走后,他来给陆铭倒水时,犹豫着问。 陆铭点点头,“是,不过给郭家留了一口井,维持他们现今的生活是没问题的。”一直跟何父何母说,叫自己三子也行,叫阿铭也行,但他俩就非叫自己三少爷,也没办法。 听陆铭的话,何父轻轻叹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快晚饭的时候,何默君回来。 “叫人去山里了吗?”陆铭问。 何默君一呆:“你来真的?” 来泾阳镇的路上,陆铭要何默君找人去山里送信,和黑老六见一面。 何默君还以为陆铭说笑呢。 陆铭道:“当然,既然来了泾阳,正好顺便和他见个面,再说,事情快点解决,比拖着好。” 何默君看看父母,对陆铭道:“我们去厢房说。”又道:“爸、妈,你们看着点丫丫。” 东厢很整洁,进来后,何默君美眸盯着陆铭:“黑老六有多少人,有多少枪伱知道吧?” 陆铭点点头:“三百多人,真正称的上枪的,四五十杆。” 何默君看了看他神情,又问:“黑老六虽然没做过什么屠村、烧杀劫掠的事情,但如果不顺他的意,他不比老豺那帮仁慈,知道吗?” 陆铭笑笑:“他所谓仁义,是建立在别人服从他制定的规则的基础上,他也不乱收费,总是酌情定所谓的保护费金额,让人能拿出来,比如派人去我那里,说一个月一千,其实,一般煤老板来说,为了求个平安,给他也就给他了,不给他,倒好像不识抬举一般,他接下来的报复,别人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他的仁义只是个假象,他很精明,或者,有个好的狗头军师。” 何默君微微蹙眉,“市里警备队,你沟通好了?” 陆铭摇摇头:“也不用,我带了一支武装来,黑老六既然是个精明人,那么,和他谈谈,算是给他个出路,希望他真的很精明吧,不但遵守他自己制定的规则,也会懂,有时候,也必须遵守别人制定的规则。” 何默君看着陆铭,眼里全是诧异,这个小叔子话里隐隐的意思,他是来这里制定规则的。 几年不见,这个小叔子,真的换了个人一样,完全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如果不是不相信鬼神之说,怕真的怀疑面前小叔子,是什么山精地鬼之类变的。 陆铭抬头一笑:“嫂子,我有个印象,你上大学,也读的法律对吧?蜜月后,你就闹着要出去工作,但最后还是没去成……我家里,那时候没那么开明。” 何默君叹口气:“都过去的事了,还说来做什么。” “好了,嫂子,你叫人去山里吧,我写封信带过去,就请那黑六爷,明日有暇的话来泾阳镇一聚,另外,我也得叫人连夜去县里一趟。” 何默君点头:“你既然心里有了谋划,我叫人去办,不过三子,你真要考虑好,山里的匪类,没有善男信女。” 陆铭笑笑:“我知道。” 何默君起身,走到门口省起来,“晚饭的话,有南他父亲,想请你去他家里,大概,还抱着什么希望吧,我觉得,你还是在这里吃吧,今晚住这儿。”不知道怎么,在这个前小叔子面前,“家翁”之类的,就再说不出口。 陆铭点点头:“嗯,我在这里吧。”关系太乱,在郭家用餐,确实会很尴尬。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规则 (中) 月夜下,陆铭和何默君、郭有南三人慢慢踱步,到了村头的杨柳下。 郭有南特意落后了几步,显然得到了何默君的吩咐,知道太太和这位曾经的小叔子有话说。 他陪着出来,只是免得被人看到太太和前小叔子孤男寡女的夜里在一起,引来风言风语。 陆铭心里叹口气,心说大兄啊,看到曾经的大嫂有了这样一位疼她爱她又对她言听计从的归宿,你是安心了呢,还是,心情很复杂呢? “三子,还有个问题。”何默君见前后左右数步都没有人,停下脚步,轻轻叹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黑老六真的达成协议,我这里,可能会有些问题。” 陆铭没做声,等她继续说。 “老豺你知道吧?” 陆铭点点头,黑山里最大的三个匪帮,黑老六、老豺和旋风马,其余什么三五人的团伙,偶尔出来剪径或去村落偷盗之类的可以忽略不计。 三大匪帮中,黑老六势力最大,老豺最阴险狡诈,旋风马最神出鬼没。 黑老六手下有八大金刚,且火器最多。 老豺匪众少而精,号称十三太保一丈红,加之三十六行脚,匪众共四五十人。 旋风马依仗的则是来去如风。黑山里有一种马匹,是一种山兽,本地称黑山驹,行走山间极为快捷,旋风马便能驯服这种山兽,其匪众据说百余人,人人都有一匹黑山驹为坐骑,但通常不会倾巢出动,被目击到最多的一次,也就十几骑。 陆铭暂时选定黑老六为目标,因为其一来血债少,手上比较干净;二来很守自己制定的规矩;三,就是其余两家,都有很大劣势。 老豺帮,匪徒少而彪悍,不好管理且又必然都想拿到极大好处,不似黑老六的普通匪众那么好打发。 而且老豺匪帮,血债累累,曾经屠了一个大户的满门,三岁孩童都不放过。 旋风马,就是感觉有点愚弄乡民,抓他们不好抓,但真正战斗力怕有限,没准一共也就十几个人,最多二三十人。 听何默君问老豺,陆铭笑笑:“十三太保一丈红,三十六行脚镇关中嘛!” “那红豺伱知道吗?”何默君问。 陆铭点点头:“听过。” 十三太保,是老豺十三个干儿子,都是狼虎豹为名,又有一丈红,是老豺的压寨夫人,叫红豺,据说肤白貌美,爱穿一身红,妖冶无比,善使一双驳壳枪,枪法如神。 何默君叹口气:“麻烦就在这里了,我曾经刻意结交红豺,和她有密约,我会请动市里警备队,帮助老豺帮,将黑老六除掉,红豺答应我,到时候,我泾阳矿,一年只需要交给她五万保境费。” “现在,如果你要和黑老六达成什么协议,我怕,会令她以为我背信弃义,甚至可能,以为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那女人,狐媚子一样漂亮,但,很可怕,我每次想起她,脚底板都冒凉风,里的蛇蝎美人,比她可差远了。” “好像,老豺已经和市警备队搭上关系了,甚至给谁送钱去,都是红豺教的我,她是希望我们两家合力,又有我郭家煤矿的名义,警备队就师出有名了。” 陆铭点点头:“我知道了。” “好,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你和黑老六达成什么协议损害了老豺的利益,加之我这个密约作废,肯定他们疯一样报复,而且,市里警备队,有老豺的靠山,你也要小心。” 陆铭看着何默君一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勇气,掺和到匪帮的争斗中。” 何默君轻轻叹口气:“我也知道,与虎谋皮而已,最后是前脚走了狼,后脚来了虎,但走投无路,只能这样了,希望将来有什么变化。” 陆铭点点头,“那嫂子我给你个实底,根据我最新的情报,黑老六,怕不会和我合作。” “好了,约你出来,就是和你说这事儿,另外,他,我觉得你应该想见一见。”何默君看向站在远处的郭有南,神情有些复杂。 陆铭沉默。 …… 凌晨,在小镇西北方向,好像隐隐传来密集的枪声,但很快,又一切变得沉寂。 一上午,陆铭都和丫丫在一起,丫丫被何默君教育的很好,小小年纪,就有点小淑女的意思了,便是很喜欢和“三叔”玩,但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三叔给变过魔术,她就给三叔讲故事作为回礼。 期间,刘思礼也得到通知,来了泾阳镇。 下午的时候,李小耳朵来了,说在二十里外翠云岭下,六爷正候着陆老板呢。 陆铭便叫李小耳朵领路,带上刘思礼和何默君,又有黑头、孙伯等,开上了吉普车和挎斗摩托。 但去翠云岭道路不通,在一处小溪旁下了车,众人步行,在李小耳朵领路下,走了几里山路穿过山谷,前方陡然景色一变,却见一处小树林前,影影绰绰有人。 等陆铭一行人走得近了,肉香扑鼻,却是几名彪形大汉正在小树林旁烤一只山兽。 李小耳朵已经大声道:“六爷,点子来了,里面有炮头,顺水儿去了!” 陆铭笑笑,炮头是神枪手的意思,与时俱进到现在,也可以说是狙击手,这李八眼睛挺亮的,赵同学那从不离身的长盒子,他能知道是什么。 下车后,赵同学方才没有跟过来,现在不见了人影。 顺水儿去了,就是埋伏去了的意思。 一条铁塔似黑大汉已经摩挲着光头迎上来,他长得真跟评书里说的一样,靛脸朱眉、铜铃牛眼,有着十分的凶相,被小孩白天看到,定然被吓得哇哇哭。 “陆老板!”黑大汉到了近前拱拱手。 “六老板!”陆铭也笑着拱拱手。 黑大汉怔了下,哈哈大笑:“那我和陆老板还是一家子了!” 这边口音,六和陆,有点像。 黑大汉指了指篝火那边,“来,来,来,刚碰上一头小牛犊子,先尝尝它的肉,嫩着呢!这小牛犊子,看到老虎都不怕,算它倒霉,没一寸长的角,突然窜出来就想顶老子!哈哈,现在,还不香喷喷的给老子一口口吃肉?” 刘思礼和何默君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带上自己两个,但当时李小耳朵催得急,陆铭开了口,他两个自不会拒绝。 本来面对这个传说中的悍匪,就都心中惴惴,此时听黑老六话语不善,更是都心里一突。 何默君看着陆铭平静的神色,心里更是不解,小叔子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面对这样的悍匪,却一点也不慌张,或者说,能很好的掩饰心里的惧意? 陆铭此时微微一笑:“要吃这牛犊子,这火候不够啊?这要烤到什么时候?怕饿死了也吃不上。” (本章完) 第六十章 规则 (下) 说着话,陆铭看向了篝火那边几名彪形大汉里最另类的一个,看起来是个瘦弱的年轻人,皮肤黑黝黝的,少了一条腿,拄着拐杖。 陆铭对他一笑:“老六,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年轻人本来全无表情,还是扒拉着牛肉块,好似不知道陆铭正对他说话,可铁塔似黑汉子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第三个人知道!” 年轻人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转头看向陆铭,微微一笑:“陆老板真是神通广大。”虽然在笑,但有些勉强,更隐隐有着不安,因为他的身份,就如“黑老六”所说,这个世界上,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和年轻人一起烤牛肉的几名彪形大汉都是瞠目结舌,看看年轻人,又看看那黑大汉。 显然,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他们一起烤牛肉的,是八位头领排名第六的神算子沈清沈六哥,好像是最早跟随六爷的,在八大金刚里,沈六哥虽然身虚体弱,甚至因为行动不便,开枪的力气都没有,但算无遗策,说话一向很有份量,其余七人,都有些怕他。 陆铭看着沈清,微微一笑:“沈泰生,安东临海市人,家里排第六,因杀人被通缉,和忠仆铁军辗转逃亡来此,对吧?” 沈清脸色变了又变,淡淡道:“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陆铭点点头:“这么说,咱俩有点像。” 沈清冷哼一声,自以为陆铭是讥讽他。 陆铭笑笑:“你很想知道,本来在这里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沈清淡淡道:“陆老板能让我死个明白也好。”又说:“陆老板的炮头正对着我脑门呢吧?要说,以陆老板的心性,原本不至于这次见面就要我的命,但既然我底细都被陆老板盘的清清楚楚,是我失算了!看来我难逃这一劫。不过陆老板,铁军愚笨,也不会害人,我要现在给他求情,显得我矫情,陆老板自己斟酌就是。” 陆铭看着他,轻轻摇头:“伱虽然很自傲,自称神算子,但实际上,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你千算万算,也抵不过白花花的大洋,抵不过花花绿绿的钞票,你的脑袋,也就值一万红钞而已!”转头看向旁侧脸色阴晴不定的李小耳朵,“李八,站过来吧!” 李小耳朵呆了呆,这和原本计划可不一样。 沈清看李小耳朵神情,咬牙点了点头:“老八,我自问待你不薄,算了……”叹口气,“我就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小耳朵往后挪了几步,并不说话。 陆铭笑道:“你这位忠仆,有一次和李八睡一起,喝醉了酒,无意中说梦话,家乡口音说的梦话,也提到了你的名字,称呼你为少爷,我叫人查了查,就知道是你了,你那杀人案,在当地还挺轰动的。” “你这王八蛋!狗杂碎!”铁军愤怒的瞪着李小耳朵,更回身走上几步,噗通跪在了沈清面前,嘭嘭磕头,“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不喝酒的,可有一次,李小耳朵拿出好酒引诱我,真忍不住了!” 沈清轻轻叹口气,摇摇头,“时也,命也……,不关你的事!” “陆老板,快动手吧……迟则生变……”李小耳朵忍不住在旁提醒。 陆铭笑笑,“动什么手?坏人才会死于话多懂吗?” 李小耳朵一呆,更惊异道:“陆老板,你要变卦?” 陆铭又是一笑:“什么变卦?你和我说的计划?杀了黑老六,铁军是个傻瓜,你能控制住,你要做真正的黑老六,靠铁军发号施令,然后慢慢剔除异己,再率队投靠我?但你回想下,所有计划都是你主动献上的,我可没答应什么,但我承诺你了一句话,就是就算事情败露,我也会保你周全!这话,我肯定说话算话!” 李小耳朵脸色阵青阵白。 陆铭又道:“站过来吧,回头,我送你去东海,帮你隐姓埋名,有一万元积蓄,够买房买车了,再好好找个工作,只要够努力,下半生也很殷实了,而且平平安安,比你现在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白的,要强了百倍。” 李小耳朵瞠目结舌,但眼见那边几名匪徒都要杀了他似的瞪着他,心下更是一颤,忙走上几步,站到了陆老板一群人身后。 好在,这陆老板,看来倒真是说话算数的人,不管怎样,既然卖了天大秘密给他,也不会过河拆桥。 其实做这事,自己已经拼着掉脑袋了,那一万元交给了自己姘头藏起来,就算自己死了,她肚里的孩子以后也有了依靠。 本也做好了,陆老板除掉黑老六后,顺便将自己解决的最坏打算。 “你不杀我?”沈清看着陆铭,眼里微微有些诧异。 “我什么要杀你?”陆铭笑笑:“要杀你,本也不用这么费事,就说你的匪帮,我要其烟消云散也是很简单的事,每人给他们发五千元,只要令他们相信,真能平平安安拿到这五千红钞,你看他们会不会马上都下山投靠我?” “为什么呢?因为匪,就算你怎么想有规矩,用道义束缚他们,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都是为了口饭吃,只要有别的出路,大多数人,谁愿意做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土匪?” “你天天讲道义,其实你的群体,又哪里有真的道路可以一直走下去,道路都没有,又谈什么义?” “你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你从上山为寇的那天起,就让你的忠仆顶在了前面,因为你知道,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果做匪首,根本就不可能镇得住那些桀骜又有野心的凶徒,还是那句话,因为你知道,匪帮,是没有道义的,本身就是破坏社会规则的产物,又还谈什么规则?你做老大,别人比你更凶狠,一样可以做老大。” “而铁军,实则性子彪悍,枪法也好,到了这山区法外之地,就显得足够凶足够恶,打架更没有怕过谁,对吧?” 陆铭侃侃而谈,沈清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终于深深叹口气,“你说的是,陆老板,看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你了。” 陆铭又看向了黑大汉,笑笑道:“在文明之地,铁军骨子里再桀骜也好,钢筋铁骨也罢,枪法如神又如何?但在文明之地,永远是个仆人,很卑微,所以,那时候铁军忠诚可靠,也享受作为沈家下人才能享受到的尊重。” “但来了这山区几年了,铁军,你觉得,是这里好,还是文明之地好呢?” 陆铭微笑看着黑大汉。 黑大汉冷哼一声,并不理睬陆铭。 “为什么,事事都要听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说呢?我是黑老六,我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能做主,背地还要跟他毕恭毕敬的?” 陆铭笑笑:“铁军,我说的对吧?” 沈清愕然转头看向从千里之外追随自己来到此地的,这个相依为命的仆人、兄弟。 黑大汉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李八说,他对你们产生怀疑所以才找机会灌你酒不是偶然,是你几次,不经意间在他跟前漏了话风对吧?在你看来,八大金刚里,李八鬼心眼最多,又很凶残狡诈对不对?” “你觉得,李八知道内情后,会干掉沈清而暗中控制你,因为你一直以来,装的都很受用他唆摆的话,对吧?” “但实际上,李八这个笨蛋,反而是你的卒子。” 李小耳朵此时也不可思议的看向黑大汉,这家伙,这般奸滑?! 陆铭又一笑:“不过,你还算有一丝良心,或者说,有一种天生的规则束缚着你,令你就算再怎么狠毒的计划,也没有过,你亲手干掉你家少爷的想法。” “所以,我留你一命,你不用等你安排的人了,现在,抱头,走过来。” 黑大汉冷哼:“你……” “噗”一声轻响,黑大汉脚前,溅起一点黄沙。 陆铭冷声道:“数到三,就是你的脑门,现在你蹲下,抱头走过来。” “一……”陆铭抬头,做了个1的手势。 “噗”的轻响。 “啊”一声惨叫,黑大汉一个趔趄,半蹲在地,捂着小腿肚子,愤怒的瞪着陆铭,“你刚数一!” 陆铭笑笑,“对啊,所以我叫你三之前走过来,这一枪是擦伤,下一枪就真打你腿了,三就是脑袋了!” 说着话,又举起手掌,就要做手势。 黑大汉立时咬牙,抱头蹲下,极为迅速的挪过来,踢起了阵阵黄沙。 孙伯走上两步,轻轻伸手,按住他脖颈。 黑大汉猛地一惊,便觉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再动弹不得。 陆铭看向沈清,此时沈清呆呆的,满脸的失魂落魄。 他身旁几名大汉,也早被这变故惊得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陆铭淡淡的说:“老六,我要现在说,你已经完了,黑老六匪帮马上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你信不信?” 沈清苦笑回神,“不错,你说的没错,所以陆老板,你想如何处置我?” “但几百匪徒,分裂成几个甚至十几个小匪帮,那就更难治理,也不是我所愿,所以,老六啊,我给你带了一条道来,这条道上,才有道义可讲!” 陆铭对他招招手:“老六,你来!” 此情此景,沈清心下苦笑,枉自己自称神算子,现今完全被压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拄着拐杖,沈清慢慢挪步过来。 陆铭又对刘思礼和何默君招招手:“思礼,嫂子,你们也来。” 刘思礼和何默君从头到尾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匪帮内乱大戏,再看陆铭时,眼神已经更是不同。 如果说,就算这位陆先生,只是什么新县长的关系,来这里分蛋糕的,那么,只怕将来这龙岗县的蛋糕该怎么分,都要这位陆先生话事了,包括那四大煤矿,怕是,也要变幻旗帜了。 何默君完全作声不得,三子,是不是以前有一窍没开,后来发高烧什么的,把这窍通开了,才变成这样呢?看有的文艺,有这种故事情节。 两人胡思乱想,依言走过去。 陆铭伸手间,黑头从公文包拿出一些小本本和红头文件递给陆铭。 沈清、刘思礼和何默君这时已经聚拢到他身旁。 “喏,这是你们三个的委任状,还有,关于西部矿区新区划的县公署文件。”陆铭笑着,将文件和小本本分给他们。 红皮小本本,是县公署的委任状。 县公署的红头文件上,是说因为西部山区匪患不绝,为了民众安居乐业,矿业兴旺畅通,保护民众抗拒匪患,是以,将西部各镇统一调度,划为“龙岗县西平区”,开区公所,设在三沙镇。 按照红头文件,这西平区,距山区百里内,总共有西部十几个煤矿小镇组成,三沙镇和泾阳镇都在内。 红头文件上,又有一系列人士任命。 刘思礼,被任命为区公所的区长。 又有一名副区长,叫杜德令,原本是一个煤矿小镇的镇长。 又设区法院,首任法官何默君。 又有财稅所、政务所、警务所等等任命。 另一个红头文件,则是招降黑老六匪帮的文件,提出特赦黑老六匪帮之匪众所有罪责。 任命沈清为西宁区警务所所长兼西宁区民团团总。 黑老六匪帮之向善匪帮,可酌情留十五人,入警务所为警员。 其余匪众,次而向善者,留五十名入民团,以役代劳。 其余,发安家费,分散发去西宁各镇,重入民籍。 陆铭这时对沈清一笑,“老六,你的委任状,和这第二份红头文件,却是要你剿灭了老豺匪帮才生效呢,不然,招安你们,也没有明目不是?当然,我的人会配合你。” 又道:“这向善者,和次而向善者,此次剿灭老豺匪帮的表现,可作为第一考核。” 沈清沉默了会儿:“明白。”这些官员们驭下之术一向如此,空头支票,便令人人奋勇。 “老六啊,这就是真正的道了,你虽然身有残疾,但有了这红印委任状,这才叫根,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干掉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了!这就是社会秩序,是真正的规则。”陆铭看了眼沈清表情,又道:“还有,等东海的新设备过来,这边的矿井会增加的,就算你那些被解散的兄弟,也都会有一口安稳饭吃,不过,苦点累点是必须的了,那实在受不了的,你也帮不过来,好吃懒做习惯了你怎么帮?因为好吃懒做去做匪的,那么坐牢乃至杀头,并不冤枉了他们!” “你现在还有六个金刚,你看看怎么安排,召集他们议议,还是那句话,我的人,暂时听你安排,今天凌晨你试了试他们火力对吧?应该对他们能做什么有点底。” 沈清苦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陆铭一笑:“没看招安你的红头文件另发的吗?你不答应,这红头文件,也就等于从来没出现过。” “实际上,我也没有别的路选,只能答应。”沈清轻轻叹口气:“要说,你可以说是我的恩人,但这种牵线木偶的角色,我还从来没做过,从来是我在后面拉线,而不是前台的木偶。” 陆铭笑笑:“你以后就习惯了,其实,不用动太多脑子是一种幸福,我多希望有这一天呢!” 沈清呆了呆,本能就是想翻白眼,可心里,却莫名对这年轻的陆老板,多了几分好感,虽然,他是那么的神秘莫测,自己以前很自傲,但和他比起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头脑是一方面,但正如他所说,自己这不是正途,所以,一群乌合之众,人家都不用动手,拿钱都能砸死你。 陆铭又道:“剿灭老豺的事,要抓紧,老豺和市府警备队勾勾搭搭的你应该知道,别等他也鼓捣下来什么委任状,到时候就麻烦了。” 沈清轻轻点头。 “老板,我别的就不多说了!”刘思礼终于抓到机会,凑到了陆铭身旁。 他是个聪明人,“陆老板”的陆字就去掉了。 他以前说是镇长,实际这些煤炭小镇,和外地的行政村属于一个层级。 现今,才真正是一步登天,有了八品的官级。 何默君也来到了陆铭身边,很是惊讶,很是不可思议,更有些惴惴,“三子,我虽然以前上学是学法律的,但好多年没碰过了,现今更不知道联邦很多新法是怎样的……” 陆铭笑笑:“联邦法律,也到不了这里,还是要本地人,适当用联邦法,加之本地乡规,找一个结合点,要真从外面来一个法官,不几天,怕就得民变,而且,也没人会愿意来!” “所以嫂子啊,西宁一带能不能恢复法制,就看你了。而且往大里说,咱们这是星星之火,将来龙岗,甚至整个黑山,再甚者,整个江宁省,法制之火,都是嫂子你先点的第一个火头。” “嫂子以前可是勇敢的不行,我父亲你都曾经顶撞,怎么,现在越活胆子越小了,这点挑战就吓到你了?” 看着说起“星火燎原”时意气风发的陆铭,何默君又一阵恍惚,怎么也不能将三子和面前年轻人重合在一起。 轻轻叹口气,“三子,你真是变了很多,我也变了很多,看着你,想起我上大学时的理想,突然觉得很惭愧。”又道:“我会好好考虑的,总之……,谢谢你!” 陆铭本想说,大兄也会希望我这样做,但想了想,这话咽回了肚子,自己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别搅乱人家现在的生活。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龙岗客户 火车上,陆铭看着身后不远处这几天都沉浸在极度沮丧情绪中的李小耳朵,肚里不觉好笑。 虽然,李小耳朵确实挺悲催的。 姘头和真爱小白脸携款私逃了,怕是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李小耳朵的。 李小耳朵在黑山匪徒里,也算很狡诈的了,但人就是这样了,有时候算计来算计去,却是一叶障目,根本看不清身边人的真面目,更别说,看起来李小耳朵对那女人用情很深。 本来还以为,他会咬着牙发誓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对奸夫淫妇,剥皮抽筋点天灯。 谁知道,他却跟着自己上了东海的火车,除了情绪低落,并没有想留下来喊打喊杀的意思。 看来是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耳朵!”陆铭对他招招手。 李小耳朵立时腾一下站起,小跑过来,到了近前躬下身子。 陆铭叹口气,“别多想了,去了东海,就是新生活。这也是个教训,所以说,还是要回归正常社会生活,不然,畸形规则下,你以为有些东西是属于你的,但结果却不一定。” 李小耳朵苦笑:“先生教诲的是。” “我只能说,到了东海,我会让人给你好好安排,找一个适合伱发挥所长的岗位,你只要努力上进,将来差不了。” “是,麻烦先生了!”李小耳朵满脸感激,又见陆铭没别的话了,深深鞠躬,又回了自己座位。 陆铭拿起桌上报纸,《黑山早报》,有一则黑山矿务局驻龙岗分局新组建稽查大队的新闻。 稽查大队的大队长,叫柴定邦。 陆铭看着,手指点着柴定邦的名字,实则,这柴定邦,就是老豺。 老豺确实很奸猾,五天前,沈清对其展开的围剿,根本没寻到他的影子。 虽说,沈清已经足够防范要对其突袭的信息外泄了,也知道老豺肯定在自己帮众中埋有眼线。 但结果,一场突袭,还是扑空了。 看来很有可能,其余六金刚里,有人是老豺的内线,而且,双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联络方式。 因为只有六金刚级别的人物,才知道沈清的全盘计划,但随后,沈清已经要求他们各领所部行动,如果没有特殊联络方式,信息不可能秘密又迅速的传递出去。 当然,老豺团队人少,一向狡兔三窟,在大山里的巢穴有四五处。 所以,也有可能,是真的恰好老豺一帮,搬家去了别的巢穴。 老豺匪众销声匿迹几天后,就在昨天,市府下文,在龙岗矿业分局设稽查大队,任命柴定邦为稽查大队大队长,负责稽查龙岗矿业中违规违法之行为。 来黑山坐火车,经过龙岗时,自己和李玉龙又见了一面,李玉龙说,这老豺刚刚上任,就去查了佐敦煤矿。 显然是李玉龙的老板油盐不进,就是不同意胡司令入股,是以开始被施加更大的压力。 当然,稽查大队肯定不是专门为佐敦煤矿准备的,而是市府矿业局的生财之道,也不仅仅是龙岗分局,其他矿业比较发达的县,都在筹建稽查大队。 这老豺,以后怕也少不了找自己矿上的麻烦。 听沈清说过,他同样每个月都在市府有孝敬,所以市府对他们的存在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龙岗县,以前根本没有能力剿灭他们。 不过沈清因为在老家有命案,是以不敢走上前台,在老家,他得罪的人手眼通天,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那他可逃不了。 所以沈清并不敢和市府权贵们交往太深,只是维持着孝敬。 其实每年收入的一大半,都要送去市府。 加上养了几百号人,一年十几万收入,根本剩余不了什么。 而老豺,显然一直就在积极运营,现今恰逢其会,正好有了稽查大队的明目,老豺团伙趁机洗白。 稽查大队的成立,怕也和黑老六匪患被平有关。 毕竟县公署划西平区和招降黑老六以及剿灭各处匪患的谋划,还是要报去市府的。 眼见以后可能没有土匪给他们捞钱了,稽查大队应运而生。 各个矿,如果每年只是规规矩矩缴开采费,掌管全市矿业的矿业局以及市府权贵们,那以后吃什么?明明金山就在眼前,在自己权力管辖下,不拿大头都觉得吃亏。 而按照现今矿业开采条例,那煤矿几乎没有不违规的,想罚谁就能罚谁。 江南五省大多就是如此了,涉及工商业的法规制定的很超前,严格的过分,根本不符合市场规律,完全按其条例来做的话,大多数商人就不可能赚到钱。 又有一些模糊的条文,怎么解释都行。 这就都是给执法者留下的操作空间了。 陆铭胡乱琢磨着,又想着稽查大队,那可是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事。 老豺能拿到,这里面必然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蹊跷。 已经叫黄河贸易公司,也就是自己的情报站去查了。 希望能尽快出结果吧。 陆铭看向了火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树木和绿色田野。 …… 自由大厦办公室,陆铭看着桌上日程表,一阵头疼。 连续几天,怕午休的时间都没有,这还是自己效率极高的情况下。 叹着气,陆铭从摞得高高的文件堆里,拿过一份份文件,刷刷的签名。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 “三太太!”外间秘书室,段贵芢略微提高了声音。 陆铭无奈,这段贵芢,搞得好像自己在里面有什么不能三太太看到的事情一样。 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真该换了她,太事儿精。 但是,能力确实没得说,从某种角度,甚至比慕容雪用的顺手。 因为她不像慕容雪那么一板一眼,很能领会自己每句话背后的意图。 需要她做的很多事,都能猜出自己心思,提前给自己这个领导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现今这种略微提高声音的礼节,是不是为了,将来自己真有什么不轨之事,太太们来了可能撞破,但早习惯了她这种高嗓门,给自己报了信,太太们却察觉不到呢? 陆铭摇摇头,以段贵芢的七窍玲珑,还真有可能是在未雨绸缪,只是,把她老板想得有点龌龊了。 门被轻轻敲响,一袭淡蓝职业套裙亮丽耀目的潘蜜菈推门进来。 “潘县长!”陆铭笑着起身,“县长夫人好!” 关于龙岗县的政务种种,龚师爷其实每天都会给潘蜜菈的办公室发传真,就是不知道她看不看。 潘蜜菈微微一笑:“去吃饭了,我请你!碧丝在nbsp; “嗯。”陆铭起身,叹口气:“明天得出庭。” 选区有个选民的小官司,其实自己徒弟都能处理的挺好的,但党部宣传部门,希望自己能出庭,因为党部宣传部门正为自己努力打造为底层呐喊的平民律师形象,现在尤其怕被竞争对手攻击自己是高高在上只为超级富翁打官司的天价律师,甚至自己的事务所,都不得不撤去了自己的价目表,小圈子知道就行了,不在事务所律师服务价目表上了,免得被小报记者拍去生事。 这党魁做的,要代表整个党的形象,真要活成清佬那样吗? 潘蜜菈看着愁眉苦脸的陆铭不由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你发愁的样子,觉得可有魅力了。” 陆铭瞪了她一眼,“哪有这样的太太,希望家里先生不好的?” 潘蜜菈抿嘴一笑:“别生气嘛,我就是觉得你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牛哄哄的样子,有点烦恼挺好的,这样,才有心事说嘛!” 陆铭扭头懒得理会她,心里却美滋滋的,天天口花花的,自己的潘太却渐渐习惯了,有点夫妻间那种感觉了,但只要不灵肉交融,就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想着,心里就有些热,又瞟了眼潘蜜菈窈窕身材,泛着亮光的冰蓝职业套裙,衬得这个金发碧眸的丽人格外明艳,更包裹的身材玲珑有致,绝对的黄金比例魔鬼身材,腰特别纤细,酥胸高耸,美臀浑圆挺翘,这身材比例,真的是有人种的优势,又雪白丝袜美腿,特别纤长笔直,那逼人的性感靓丽,稍微缺点自信的男子,正视她的勇气都不会有。 “我快生日了呢!”陆铭说完一呆,心里想的就说出来了,美色当前,自己也变猪哥了? 潘蜜菈咬了咬鲜亮红唇,“那怎么了?到时候碧珠下了命令,你才……”切了一声,扭过了头。 陆铭挠挠头,确实,潘蜜菈和含珠处的亲姐妹一样,和碧珠其实现今面上也过得去,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自己男人要不要行房事都要听另一个女人的,那仔细琢磨的话,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我是病人嘛……”陆铭干笑一声。 桌上电话铃响起来,陆铭走过去接起。 “老板,我刚刚看到事务所送来的今天的简报,罗德曼律师,今天接待的客人,来自龙岗,叫郭成。”是段贵芢的声音,事务所那边的律师们,是不知道自己在龙岗有事务的,便是三个徒弟都不知道。 龙岗?郭成? “嗯,要下详细资料,我去卧龙小馆,回头给我送过去。” “是。”段贵芢挂了电话。 陆铭转头对潘蜜菈一笑:“老婆,走了!” 潘蜜菈翻白眼,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已经挽着陆铭胳膊,一副夫妻恩爱无比的样子。 陆铭无奈,怎么很像后世娱乐圈的人前夫妻? 不过潘蜜菈,除了人前给自己面子,也多多少少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吧,毕竟,自己的身边,漂亮又能力出众的小事务官太多了。 陆铭心里,微微自得,还是知道你老公很优秀的,对吧? …… 天字一号院,用过晚餐,在竹林小院里纳凉赏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天上皎洁明月当空,陆铭抱着碧丝,给她讲嫦娥的故事,当然,是比较美化嫦娥的版本,说是嫦娥的丈夫后羿是一个暴君,力大无穷骁勇善战,征服了很多土地,只是他治下民不聊生。 而当听说他从仙人那里求来了长生不老之药后,他的妻子嫦娥为了百姓们不用永久受苦,便将药吃了,画作仙女舞向月亮,成为了月神。 碧丝听得入神,眨着漂亮可爱的浅蓝眼眸大眼睛说:“叔叔,如果你当了暴君,我就去仙人那里给你偷来长生药。” 陆铭一呆:“为什么?” “因为没有比叔叔更好的暴君啊,叔叔永远不用死,就没有坏暴君出现了!” 陆铭无奈,八岁孩子的逻辑,还真是难以理解。 不过,碧丝这小家伙,有多喜欢自己从她的稚嫩言语中是听得出来的,心里轻轻叹口气,突然,就有点痛恨将来会出现一个人,分走碧丝对自己的喜欢。 随之苦笑,这就是所有老爸都会有的难言之痛吧。 前院,就听罗十六和人说着什么,然后,匆匆的脚步声,罗十六从旁侧月洞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陆铭接过翻看,正是罗德曼接的新官司的详细卷宗。 客人叫郭成,新移民,强烈要求西洋律师,是以,由罗德曼接他的案子。 陆铭摇摇头,只要新移民的官司,通常都是罗德曼来接,也没办法,大多数新移民,都潜意识认为西洋律师更权威更厉害。 往下看,郭成本来自称是北域四省中北疆行省的人。 但罗德曼最喜欢设套将这些新移民的真正籍贯套问出来,因为新移民背景不同,收费啊,以及该怎么和他们沟通啊,策略都会不同。 当然,客人的真正籍贯会严格保密,也就罗德曼,以及自己这个大老板及帮自己整理简报的事务长能从简报看到。 这位叫郭成的客人,却是被一家移民公司骗了,用了3200元买的房子,带了5200元的房贷,加二十年利息,总共房贷要还8000多元。 郭成说当时他根本不懂,移民公司的人也没解释清楚,他以为3200元就能买下那套公寓,谁知道,还有借款? 罗德曼评述是,客人确实对房贷一无所知,但具体还要进一步调查,和移民公司的人先见面谈一谈。 郭成?来自龙岗。 陆铭摇摇头,只怕,就是郭有东吧? 和自己一样,就算到了东海隐姓埋名,但姓氏还是不会改的。 来东海,大多数新移民第一选择都是北关,而出现经济纠纷打官司,那么一打听,最大的律师行,当然就是来自己的律师行了。 这也算不上什么巧合,只是,自己是装作不知道此事呢,还是,向龙岗那边举报他们呢? 不过,从法律来说,他已经是自己律师行的客户,自己看到的资料是罗德曼和他的私密对话,受到律师保密原则保护,自己作为律师行老板虽然可以进行了解,但同样也不能泄露出去。 自己也不能因为看到这份文件而专门去见他。 但自己作为律师行大老板,如果是正常工作行为,在律师行恰好和他面对面,认出了他,又因为自己是他在龙岗涉嫌违法行为的亲身经历者,而不是现今他和自己律师行透露的什么违法犯罪信息,那么,自己就可以向龙岗那边举报他,而不涉及律师保密原则。 不过,自己不能是因为见到了这份文件,猜出了他的身份,而刻意去和他见面。 说起来有些绕,但东海法律就是如此了。 想着,陆铭摇摇头,在龙岗,因为那边可以说没有法律可言,自己就不用想这许多。 而回了东海,作为律师,条条框框就多了,尤其还涉及到自己律师行的客户。 就算他当着罗德曼的面说他杀过人,自己和罗德曼,也要保密,除非他说还要去杀人,而且要说出具体的目标和计划,在这种可信度极高的情况下,自己和罗德曼,才可以向警方举报他。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体育座谈会 没想到,巴克洛召集市政委员聚会,地点放在了卧龙小馆。 天字五号院,今天很是热闹,除了巴克洛及其余四名市政委员、审计长李山东外,还有东海精武体育会北关分会会长霍正元;“巨人”角力俱乐部主席林海;自由力量俱乐部副主席珍妮弗等;以及一些职业运动员代表。 今天算是3月下半月的市政委员会议,主要议题之一,就是今年年中开始,东海要开始陆续进行明年在江宁、安东举行的帝国体育运动会的选拔赛。 北关市政委员会,对参加选拔赛的体育人进行一下座谈,表示下关心之类的。 实际上,体育运动,从东海来说都是处于野生放养状态,遇到什么比赛,都是民间体育俱乐部或者职业运动员自己的事情,和官方没有任何关系。 精武体育会,就是各体育组织自己组建起来的综合体育协会,全帝国运动会这种,通过精武体育会进行报名。 官方完全不会干预期间的运作。 最多,就是现在的情形,表示下关心慰问,问问有什么难处,至于能不能解决,基本上,是不会有后续内容的,议会也不会同意给这些体育组织拨一分钱的赞助。 至于建体育馆之类,那是另一回事,和这些体育组织也没关系。 “今天呢,是私事,也是公事,我们大家聚一聚。” 后院回云轩,也可以看做是小会议室,巴克洛、陆铭等五名市政委员以及审计长李山东,先碰头开个小会,说话的是巴克洛。 前院很热闹,北关体育界人士难得共聚一堂,听起来聊得很是起劲。 巴克洛又笑着说:“大家放心,本次会议是我私人掏腰包,不会动用公家一分钱。” 审计长李山东的神色这才一松,不然,开会跑到了卧龙小馆这种奢侈场所,那怎么行。 这里饮品都是特供的,外面买不到,就现在开会,如果不是巴克洛要闭门会议,那几乎会一人配备一名服务人员,速记等等。 这处北关新兴起的奢华会所,其会员和高级会员,已经渐渐成为北关成功人士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明嘉酒店也好,温德宝也好,主要还是舞厅、赌场等,逐渐向大众化发展。 个体消费价位,已经和卧龙小馆完全没得比。 虽然自己只是审计各种财政预算的总体数目,可发现这样花钱的话,如果自己不介入对花销细节进行审计,那就是自己的失职了。 夏洛克在旁笑了笑,“市长,这卧龙小馆的高级会员,回头介绍我办一个啊!” 随之省起,转头看向陆铭,“千行,你不够意思啊,帮市长办,没我的?” 陆铭咳嗽一声,“这和我真没关系,我就是这里的股东,商业运营方面和我没关系,不过,如果在座的有需要,等散会前,就一人办一张呗。” 高王氏一笑:“三个月前,我就是这里的高级会员了!知道你开了会所,还能不来捧场?” 陆铭翻个白眼,懒得理她。 董全翻看着桌上件,好像没听到大家在说什么。 李山东一笑:“我就算了,办了也消费不起,听说,那玄字号院,一天消费500?那这里,一天不得1000啊?” 陆铭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卧龙小馆,院落分为三档,天、地、玄。 其中,天字小院只接待高级会员,地字号院接待普通会员,玄字号院接待非会员。 至于价位以及运营等等,陆铭现今已经不参与,只知道,生意很火爆。 至于高级会员,巴克洛作为市政委员的首席,会所的运营总监,那削尖脑袋也会想办法将其登记为高级会员。 “好了,好了,先说正事,外面体育界人士,还等我们的座谈会呢!”巴克洛笑着做手势,但看着夏洛克很亲热的和陆铭咬耳朵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巴克洛接下来,讲了讲东海会举行各单项比赛的选拔赛,会在年中到年底,确定明年帝国运动会的东海代表团成员名单。 而对北关来说,估计能通过选拔赛的,主要便是“巨人”角力俱乐部的几名摔角大力士,这一直是北关体育的强项,甚至有在帝国运动会拿牌的可能;还有北关男子网球名将关德忠,世界排名是属于前五十名的,参加东海选拔赛出线不难,只是帝国运动会,想打入前十六的决赛圈,希望不大,怕还是会和五年前一样,铩羽而归。 此外,今年自由力量俱乐部会有几名射击运动员参加选拔赛,好像很有实力。 说到这儿,巴克洛对陆铭一笑:“千行,你应该清楚啊!” 自由力量俱乐部,登记的主席是陆铭,社团范围的登记项很杂,也包括体育运动。 也确实俱乐部经常派人参加射击项目的职业比赛。 是以,前天俱乐部收到了通知,要俱乐部主持常务的负责人参加此次会议。 陆铭琢磨了下,干脆,要小珍妮弗做了俱乐部副主席之一,主要管理体育运动方面事项。 当然,也就是个挂名,她的专属事务官毕晓婷自然会给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 看着巴克洛,陆铭一笑:“我也就是个挂名主席,很多体育俱乐部都这样,请一些杂七杂八的所谓名人做主席,实际完全不参与其运作,我这也是,里面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清楚。” 巴克洛笑笑:“不管怎么说,千行啊,咱们几个人里,就你和体育界有接触,咱们呢,我说点实在话,明年帝国运动会,咱们得有个人盯着点本地的体育事业,不然,又要被媒体骂了,说咱们就知道为富人们服务,对民众体育健身漠不关心,千行,从现在开始到选拔赛,再到明年运动会,北关体育界那点事情,你多关注关注,明年运动会,你也是代表团里我们北关官方的代表。” 陆铭微微一笑:“好的,我也有所耳闻,自由力量俱乐部从今年到明年是有一些预算,要签一些有潜力的运动员,提供比赛训练的资金。” 巴克洛笑道:“那就更好了,有些媒体就爱没事找事,体育比赛,和民众健身有什么关系?拿多少奖牌,和普通民众有什么关系?我就想不明白他们的脑回路。” 陆铭笑而不语。 “好了,咱们去和体育界座谈吧!”巴克洛摇摇头,显然很不以为然。 珍妮弗,开心的坐在陆铭身旁。 一袭雪白蕾丝蓬蓬裙,蕾丝白袜搭配可爱珍珠软底绣鞋,巧克力色长发,深邃澹蓝眼眸,清纯唯美的小天使宛如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 座谈会很热闹,以精武体育会霍正元为代表的体育界人士畅所欲言。 其实,大多数话题,还是希望委员会能直接拨款扶持体育协会及相关俱乐部。 如霍正元,就希望年中的选拔赛,北关的优胜者,也就是获得明年帝国运动会参赛资格的运动员,能得到官方的奖金,如果运动员有所属俱乐部的,也希望委员会能对相关俱乐部做出奖励,最好是有政策上的扶持,如减免税收之类的。 霍正元的话,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巴克洛微笑,对霍正元的话表示赞同,但打了半天太极拳,就是没有做出一丁点实际意义上的承诺。 陆铭心下点点头,实际上,从某种角度来说,巴克洛还真是极为出色的政客。 巴克洛最后微笑道:“以后呢,大家有什么困难,可以找陆委员反馈,从现在起到帝国运动会结束,陆千行委员会负责为体育界各位贤达排忧解难。” 立时很多热切的目光看向陆铭,陆铭笑笑,没办法,挨骂的事情,又交给自己了。 随意的对大家笑着,听着他们立时七嘴八舌各种问题,陆铭心思早全不在这里。 瞥着关德忠,这位北关男子网球名将,心说晚点叫人安排安排,以后有时间和他学学打网球,最起码,要能赢下克莉丝汀,哪怕回头和克莉丝汀打网球自己让球呢,也比被她一个女人杀得自己落花流水好得多。 “陆委员,今年的选拔赛,我们有可能在体操单项上有所突破。” 霍正元的话令陆铭回神,问道:“什么项目?” “艺术体操!”霍正元笑道:“弗纳德学院有一位很天才的女选手呢,我估计,她很大可能能通过选拔赛,虽然她家境好像很富有”顿了下,“穷人家的孩子,就算再好的苗子,也没资格没资本天天去练体操的”说着,轻轻叹口气。 又道:“虽说她家境富有,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有所表示,我和这个小天才见面,她一点想参加运动会的意愿都没有,对她来说,艺术体操,就是练形体的体操。如果委员会能出面说服她的家长,我想她参赛才有可能。” 弗纳德学院?陆铭心说那是我就读的学校,咳嗽一声:“好,我会好好考量下。” 看得出陆委员的敷衍,霍正元无奈,但还不愿意放弃,继续道:“陆委员,这名选手才十二岁,年底的生日,也就是年底才十三岁,明年年底十四岁,咱们帝国运动会艺术体操项目,女子最低参加年龄就是十四岁,而且,只要明年年底满十四岁就可以,也就是说,这位选手,正好能从明年参赛。她呢,我看以后有潜力在这个项目上参加很多界,随着经验增加,也许,将来能给北关拿到第一枚全帝国运动会的金牌,她真的是个很有潜力的苗子。” 巴克洛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不关心体育界那点事是不关心,但从北关开阜,帝国第一届运动会开始,一百五十多年历史,到明年第三十五届帝国运动会,也叫三十五届世界全运会之前,北关运动员还从来没在帝国运动会上拿到过金牌。 “霍会长,看来你对这位选手很有信心啊?”巴克洛笑着说。 霍正元点头道:“是的,我对她有信心,名字我都记得很清楚,叫金美妍。” 听到这儿,陆铭勐地一呆,可想想,说的这个人,可不正是金美妍?没事儿就喜欢去练形体操?原来就是艺术体操么? 这可真应了一句话了,上帝总会给你留扇窗户。 金美贞是超级学霸,她这个姐姐却是学渣中的学渣,但原来,才能是这样的。 不过,脸上陆铭不动声色,琢磨着,回头考察下她,真可以的话,就签入自由力量俱乐部,没准将来就是一棵小摇钱树。 从五号院出来,送珍妮弗出去,答应她自己过几天陪她去骑马后,珍妮弗才极为开心的在丈夫脸上亲了一下,又羞涩无比的钻进了车里,看都不敢再看陆铭。 陆铭好笑,说起来,她今年也十六岁了,不过生日比自己晚两个月。 今年八月份,她就算真正成年了,按照帝国法律,就是可以完全决定自己婚姻的成年人。 可她温室里长大,心理年龄其实很小,真正一个纯洁的小天使,只怕情情爱爱之事,还不如金美妍懂的多呢,不知道,会不会过了生日那天,就突然长大呢? 胡思乱想着,往回走,前方一个人影和自己走个对面,陆铭抬头,勐地一呆。 青石板长街上,走来的可不正是郭有东。 这是卧龙小馆的商铺区,富丽堂皇店铺,售卖各种奢侈商品。 郭有东好像刚从一家店铺出来,和自己正走个对门。 陆铭心下苦笑,这真不是我故意来见你的,算你倒霉了。 郭有东,住玄字号院落自己是知道的,毕竟怀揣十几万巨款,到了北关,自然要住最好的酒店会所。 “郭先生”陆铭无奈的喊他。 郭有东抬头,立时目瞪口呆,随之,转身就跑。 陆铭叹口气,在后面道:“郭先生,我今晚住天字一号院,你想通了的话,就来见我,你的事情,是有回旋余地的。” 那边,郭有东身形滞了滞,但很快就跑进了旁侧巷子,不见了人影。 第六十三章 报复 再次回到三沙镇,陆铭身边,多了郭有东的代表律师罗德曼。 区公所是原本魏三的三间瓦房加厢房,现今已经拾掇的有模有样。 三间正房其中的一间,暂时挂了区法院的牌子。 而实际上,在小镇东头空地上,区公所及相关机构的办公区正在建设中,由县公署拨款,区里十几个煤炭老板本来自愿缴纳“区建捐”,一起筹资建区公所,但被法官何默君裁定为非法政治献捐,“区建捐”的名目就此黄汤。 这也是区法院审理的第一个桉子,主体为区公所,希望得到法庭批准可以征收这笔“区建捐”。 而这个桉子,也立时令所有煤老板们,都感觉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吹到了他们身边。 三沙镇陆宅。 花厅里,已经是沙发茶几等布局,罗德曼坐在陆铭对面,不时伸手驱赶围着他飞的一只蚊子。 他自然很不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及艰苦条件,从下车的那一刻,就抱怨个不停。 “这里的蚊子,也搞种族歧视!”罗德曼苦着脸,又看了眼陆铭,心里真是很佩服自己的老板,简直就是个吸血鬼,为了钱,这种鬼地方都能忍。 “谈的怎么样了?”陆铭舒舒服服坐着,自己现今虫蚁不侵,好像蚊子从来不咬自己,这比较好,不然不知道被蚊子叮一口,是不是也十倍疼痒?那就难受死了。 “差不多了,下午签完协议我就走。” 罗德曼带了张十万元的支票来,是郭有东愿意还给父亲的钱,用他的话说,我就当分家产了,我这大儿子,难道还分不到三分之一家产?何况,家里也不是才十五万的资产。 而只要郭德旺不愿意控告这个儿子偷盗和欺诈,确实能按照经济纠纷和解。 但郭有东本身是被罗德曼吓得够呛的,所以,才乖乖就范。 不过,罗德曼虽然说的都是最坏情况,但绝对没有夸大事实。 按照代理人协议,龙岗这个桉子的律师费,属于弹性协议,郭有东一共拿出了十一万,罗德曼和他家里达成和解后的剩余款项,就是律师费。 “谈到了9万元”罗德曼嘿嘿一笑。 陆铭点点头,那么,律师费就是2万元。 不过,罗德曼只是初级合伙人,按照初级合伙人协议,律师行分配的桉子,律师费的百分之九十要上交,百分之十为分红。 当然,在律师行,初级合伙人及普通律师,都是有固定年薪的。 普通律师,只有高额律师服务费用才有分成,也就是一件桉子,产生1000元以上的律师费,该律师才获得分红资格,通常是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的分红。 “三叔!”外面传来稚嫩怯怯的喊声。 陆铭一笑,走到窗前,院中,小花布衣布裤的女童正是丫丫,旁边牵着她手的是何默君母亲。 何默君一家三口搬来了三沙镇,郭有南在政务所找个了员的差事。 听说三叔回来了,丫丫跟外婆说,想来看看,此时见到窗户里露出三叔的脸,她却往外婆身后躲了躲。 显然,又想三叔,又怕三叔。 陆铭对罗德曼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办完事就走,不用找我了,我很忙。” 罗德曼抓抓花花绿绿的头发,“老板,我再待下去会发疯的,所以,不用你赶!” 陆铭笑笑,走了出去。 蹲下身子就抱起丫丫,逗得丫丫笑起来,“丫丫,来,我给你带了点好吃的好玩的。” 和何母进了西厢,炕上有个大包,里面很多玩具和零食,还有积木七巧板之类,又有个口琴,陆铭笑着将丫丫放地下:“看看,这都是你的。” 丫丫大眼睛跳动着喜悦的光芒,但转头看向外婆。 何母慈爱的摩挲她小脑袋,说道:“三叔给你买的,你们是骨血亲人,你母亲不会不让你收的。” 丫丫立时给陆铭鞠躬:“谢谢三叔!” 陆铭又拉开另一个包的拉链,说:“婶子,上次去看你们也没什么准备,这些呢,都是我从东海带来的,我叔父喜欢喝酒是吧?这是东海的虎骨酒,很厉害的师傅给泡的,还经过现代工艺消毒除菌程序,回头叔父尝着要好的话,我就经常叫人带。婶子的烟就少抽点,但我也带了,别抽旱烟了,抽这种带过滤嘴的。” 这个包也不小,里面都是烟酒,在东海都是最好的牌子,甚至可以算是硬通货了,这一包的烟酒,用了几百元。 “三少,您看,您太客气了!”何母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更叹息,陆老爷家的家风还有得说么?太宽厚仁义,对改嫁的媳妇都这样好,可惜啊,翠花福薄,做不成陆家的儿媳妇,看她上大学改的那名字,就不好,磨磨的大头兵,一辈子劳碌命,要不是陆家念旧情,三少仁义,她哪有现在,还做上官了,咱这辈子,都得念陆家的好,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人家。 何母思忖间,院里来了人。 “老爷,刘区长来了,说是渤泥矿出事儿了,矿业稽查大队来查,要罚款。”院里通报的是魏嫂。 刘思礼,就不能和丫丫及外婆一样,随便进这个宅院了。 陆铭微微蹙眉,“请他去客厅。” 渤泥矿是西平区的第二大矿,比三沙矿大,仅次于泾阳矿。 其实龙岗的煤矿,除了直接由市里管辖的四大煤矿,在其他二三十个煤矿里,泾阳矿也是最大的,渤泥矿属于第二级的几个煤矿之一。 渤泥矿的矿主叫王福荣。 慢慢品着茶,陆铭听着刘思礼讲。 此次稽查大队带队来查渤泥矿的是副大队长柴金花,也就是女悍匪红豺。 以渤泥矿不符合矿业局颁发的矿井安全条例为由,要查封渤泥矿,并罚款五万元,渤泥矿暂时停业整改,几时能再开矿,等稽查大队通知。 “老王得罪过红豺”刘思礼有些无奈,“老王臭毛病挺多的,财大气粗嘛,狂的不行,喝多了就瞎咧咧,有一次和几个矿主喝酒,说他有一次去给老豺送孝敬看到过红豺,反正吧,就荤的素的,说那红豺多媚多带劲,还说那红豺的小脚出奇的漂亮。” “几个都喝多了,就醉熏熏要凑钱请保安队,去灭了老豺帮,老王说,抓到红豺后,他没别的奢望,就想舔舔红豺的小脚,那真是死了也愿意。” “这话应该是传到红豺耳朵里了,老王给我打电话说,红豺一直笑眯眯看着他,吓得他头皮都炸了。” 刘思礼说着摇头,“这个婆娘,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风骚入骨,又狠辣无比。 陆铭点点头:“你这样,你打电话告诉王老板,就说按照帝国法律,现在他可以不即时停业,而是申请行政复议,另外,还可以来区法院提出申诉,由区法院进行听证,对该稽查大队的处罚书是否有效做出裁决。” 刘思礼呆了呆,“区法院能管得到?” 陆铭一笑:“当然,按照帝国法律,就算省里来稽查队,只要涉及咱西平区的事务,区法院都有裁决权,而且,地方法院都是并行的,县、市法院之间互相并无上下级关系,都属于地方法院,咱区法院虽小,却是地方法院之一,要推翻地方法院的裁决,需要省高等法院了。” 帝国法庭三级制,地方法院、高等法院,以及联邦最高法院,而如东海这种自治权极高的大都会区的高等法院,已经具备终审权。 听着陆铭的话,刘思礼点头:“好,我这就去跟老王讲。” 第六十四章 钱串子 王福荣是个白胖子,走两步道都气喘的那种。 此时,在区公所办公室里,正哭丧着脸跟刘思礼诉苦。 说柴娘娘多可怕多可怕,就是个女魔头,自己再不敢背后说她丁点不是了。 她肯定是有天眼的,能看到听到背后对她不敬的声音。 陆铭在旁听着摇头,这王胖子被吓得够呛,还真是不敢说那红豺的坏话了,“柴娘娘”,是乡民们对那红豺的尊称,这王胖子吓得背后都要用这种尊称来称呼红豺。 大多数煤老板来说,并不知道本地的变化和自己密切相关,包括对黑老六的招安和改编,多是以为新县长来之后的新策,而且,黑老六也好,老豺也好,果然在上面有根,摇身一变,就都变成了军爷,兵匪一家,自古就是如此了。 而自己,只是来给新县长捞钱的马前卒,跟自己客套有,但都是敬而远之。 所以,王胖子只管抓着刘思礼说话,和自己只是开始寒暄了两句。 此时,黑头匆匆进来,到了陆铭身边,低声道:“老爷,稽查队往三沙镇来了。” 陆铭点点头,看向刘思礼,“思礼,稽查队过来了!” 稽查队查封了渤泥矿后,便去了临近一家煤矿,看来,也封了那里,现今,便是这三十多里外的三沙矿了。 那边,刘思礼身子微微一颤,显然,对一向残暴著称的老豺帮,以及那位女魔头柴娘娘,他有种骨子里的惧意。 陆铭看着笑笑,还是跟着自己的时间太短了,要说能力,刘思礼并不欠缺什么,但胆气和魄力,就差很多。 …… 稽查大队十几名背枪的大兵,一辆挎斗摩托,其余都是崭新的黑漆自走车,也就是脚踏车、自行车,矿业局确实有钱,给稽查大队的配制,从本地来说,算是机动特别行动队了。 稽查队直接到的三沙矿区的办公区,挎斗摩托上,红彤彤一条俏影,停车后,她并不下车,旁边大兵喊:“陆铭呢,叫陆铭出来!” 刘思礼,先从木屋办公室里走出来。 陆铭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向摩托挎斗上的那朵红云看去,随之微微一怔。 和想象中不一样,这红豺生得甚是娇小,鲜亮的红绸衣裙,在摩托挎斗里慵懒的蜷坐一团,便如花团锦簇中,露出一张闭月羞花俏脸,生得极为美貌不说,更是媚态自成,真正是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很传统的妆容,水鬓描的长而细,水鬓两侧,又各垂下一条长长的辫子,辫子根是长长银箔包裹了一截,又露出一段青丝后,辫子中间又是金箔包裹了一截,再往下便是漂亮花珠,最尾端,青丝微微散落,这两道长辫却是不依常理,奢华而又有种难言的神秘气质,给这娇媚小美妇增添了几分神魔的未知可怕感觉。 悍匪,女魔头,本来,其自身制造的神秘感也是恐吓敌人和乡民的方式之一。 实则,这红豺的底细,陆铭从各种情报已经汇总的七七八八。 红豺是瘦马出身。 所谓养瘦马,是江南五省对专门挑选美人胚子为富贵人家培养女呶的一种代称。 很多富翁,喜欢娇娇怯怯的瘦弱美女,是以,便称为瘦马。 红豺原本就是临县一家大户从小养的瘦马,但几年前送其去省城献给权贵的途中,被老豺劫走,且不想,传闻她胆子很大,第一次见到老豺,就拿起保镖尸体上的枪给了老豺一梭子。 老豺看着好笑,就说,我教你打几天枪,到时候咱俩比枪,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却不想她天赋很高,学枪没几天就在比枪时胜了老豺。 后来,变成了豺帮的压寨夫人。 不过有个情报源说,实则老豺是天阉之人,本来是想收她为义女,再从十三太保里为她选个得意夫婿。 却不想,这个消息刚传出去,就令十三太保其中两位决斗,一个重伤,一个死亡。 现在的十三太保,其中一个是后补进来的。 老豺为了避免更严重的事态发生,这才宣布娶红豺为压寨夫人,如此,十三太保都成了她的干儿子,那再为了她争风吃醋的话,就有违纲常伦理了。 打量着红豺,脑子里闪电般过着这些情报,陆铭点点头,娇娇小小,媚骨天成,现今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魔气息的女魔头,不怪什么十三太保因为她险些分崩离析。 此时刘思礼已经走到了挎斗摩托前,轻柔宛如莺啼的声音响起,“刘思礼,是你告诉的那王大麻子,我们的封条不管用?他还可以继续挖煤?” 刘思礼听着她语气平淡的娇嫩声音,不知道怎么,头皮就有些发麻,咳嗽一声:“是。” 女魔头的美眸,又转向了陆铭,隐隐眼皮翻了翻,淡淡的红色眼影瞬间变成靛青色一般,令刘思礼吓得微微后退一步,心说,果然是个妖妇,听说吃三岁孩子心肝的,就为了炼什么妖法。 陆铭看着却是心下一笑,大概和川剧变脸的原理差不多,不过更巧妙,就是吓唬乡民的,不过,还真挺好看的,显得很妖媚。 “你就是陆铭了!”娇娇嫩嫩的声音。 陆铭点点头。 “新县长很有手段呢,短短时间,就令龙岗变幻了风云,你是他捞钱的金左手,虽然年纪小小,但看来我不能轻视你呢!想是东海的青年俊杰呀!” 陆铭笑笑:“柴娘娘言重了,我就是个有钱就是娘的钱串子,到处找点钱花花。” “你这样一说,我更要好好盘盘你的道了!”红豺夫人便如一团红云飘起,轻盈下车,隐隐的,华美红衬裙下,一双尖尖绣鞋一闪而逝。 陆铭揉揉鼻子,听说这顶级的瘦马,便是一双脚儿都满是学问,讲究的是“瘦、小、尖、弯、香、软、正”,这小妖妇的莲足,看来是集大成者。 脸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般,陆铭抬头,却是红豺夫人美眸中的寒气,不过,见陆铭看去,她立时娇艳脸蛋如鲜花盛开,轻笑道:“陆老板,我的脚,好看么?” 陆铭笑笑:“柴娘娘,还是说正事儿吧,我的矿井呢,安全员、劳保用品,安全设施都很齐备。当然,你要鸡蛋里挑骨头,那我也没办法,比如每两天矿工们就要进行安全演练,又如什么安全费用要每吨煤提取5角钱的标准,这些,我肯定达不到,就算东海的矿井,也没这样的标准,一吨煤才卖多少钱?”自己前世,这种安全费用提取标准大体是每吨煤售价的千分之五左右,这黑山的官方标准,是百分之十,也就是,这些钱都要用在矿井的安全生产维护上。 红豺夫人淡淡一笑:“你自己承认违法违规就再好不过。”伸出戴着长长精美鎏金指套显得妖艳又诡异可怕的雪白纤手,“查封三沙矿!” 陆铭只是微笑,好久没正经打官司了,在这黑山,看看打官司是什么感觉。 突然,陆铭耳边听到很低微的恨恨话语,“狗奴才,老娘的洗脚水你不喝上三缸,再给老娘磕一百零八个头,自己挖自己一只眼,这矿你就别想开了,你看你的金主老板会不会剁碎你喂鱼。” 陆铭一呆,看看左右,好像刘思礼并没有听到这声音,是这妖妇,就贴自己耳边说一样,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听到她的话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 陆铭诧异的看向红豺夫人,有点本事啊! 不过,现今倒是大体知道这个世界,有那么点奇人异士,但通常在现代科技面前,已经不算什么。 碧珠这种,近乎绝迹,属于基本灭绝的物种。 自己家族好像挺厉害的,所以才能和碧珠这种人物接触到,寻常民众,那是想都想不到的。 就说这红豺夫人,要有碧珠十分之一的本事,这黑山还有别人的份儿? 我有碧珠我怕谁? 传音入密?这才多少距离,不说电话机,我一个步讲机,又多少距离? 会点奇巧淫技,也就吓唬乡民了。 看着红豺夫人,陆铭笑了笑:“柴娘娘,你封了我们这许多矿,如果你是违规操作,造成我们的损失,就怕到时你赔不起啊!” 红豺夫人倒是微微一怔,大概是想象中把这小白脸吓得破滚尿流跪下求饶的场面没有发生。 这城里来的小白脸,好像根本没听到自己给他的密语,又或者,本来就傻登登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秘技,以为是跟他们所有人说呢,脑袋瓜比较大条,城里人,本来就笨人多,没见过的东西,就不相信有。 瞥着陆铭,轻轻一笑:“陆老板,我等着你!” 虽然笑容妩媚,但陆铭感觉到,周边一阵寒气,这妖妇,好像真被自己激怒了,怕是也想抓了自己心肝下酒吧? “我方才说的,你记住了,不过,我改了主意,回头,我要要你一对招子!”红豺夫人媚笑着,却说着最恶毒的话。 陆铭点点头:“走着瞧吧,我只要你赔钱就行。” 看起来,十足的一个钱串子。 ( 第六十五章 庭前准备 虽然从黑山经过几次了,但陆铭还没真正好好逛过这个城市。 五十多万人口,但地域面积比北关大得多,高楼大厦很少,楼宇都点缀在主要的街道两旁,住宅多是一片片极为密集的平房大杂院,和陆铭见过的四五十年代老照片里的同时期一个山城很像。 黑山城区法院是二层外拱廊式建筑,灰扑扑的楼体,看着便有些压抑。 很多时候,其都是“有理无钱莫进来”的真实写照。 陆铭及团队,住进了城区法院附近的黑山大酒店。 七层楼的楼体,在这条长街上耸立,到了夜晚,霓虹灯牌闪烁,是黑山的地标式建筑之一。 所谓团队,其实就是陆铭和黑头、孙伯几名贴身保镳,以及西平区几名矿主代表。 毫无疑问,因为黑老六沈清和豺帮之间的恩怨,加之就差一步,黑老六就在新县长谋划下将豺帮剿灭。 使得豺帮对黑老六的仇恨,也转移到了对新县长经济利益范围的痛恨。 这期间,自然也有人指使,豺帮不过是一杆枪而已。 对已经渐渐垄断江宁省方方面面的胡家来说,一个县长的任命自然不算什么,老糊涂总督各种杂七杂八人情,安排来江宁的分蛋糕的裙带本就多如牛毛。 其实就是查克森总督自己,怕现今快一个月过去,也早忘了世侄女要走的是哪里的委任状了,毕竟,也不知道是隔着多少层弯的关系,要真是世侄女真正的相识,怎么也得在省城最重要位置安排,一个小小县长打发的,定然也是世侄女随意应付的门客。 对胡家真正的重量级人物来说,龙岗虽然是煤矿之都,但他们眼里,也仅仅是四大煤矿罢了,这个新县长去搜刮小煤矿,和他们全无关系,来这里分蛋糕的多了,只要别触动他们的利益便可。 不过,依附胡家吃饭的,或者胡家被安排到市县一级的人物,那么,龙岗这些小煤矿,那也都是金疙瘩。 虽说龙岗任命的是西洋县长,但实则西洋混子多了,有的便是在西部州属于三无人员,来东方骗吃骗喝,也就偏偏愚昧的民众,真正东部权贵阶层,大多数西洋人,在他们眼里同样和草芥一般。 现今这西洋县长的代理人,做事挺狠,来了就剿匪,那就等于砸了他们的饭碗。 不过,他们之中也有高人,本来就在筹划稽查大队,现今,更是应运而生。 稽查大队一口气封了西平区所有煤矿,也算是一种火力侦查,对这位新县长关系网的一种摸底。 如果马上有电话打过来,甚至被臭骂一顿,那此事自然就作罢,从此和这位新县长,井水不犯河水。 豺帮,只是他们的枪而已。 坐在豪华套房的外间品着茶,陆铭琢磨着这点事。 自己来这里,从某种角度,就是来斗垮胡家的,按照克莉丝汀的期望,更是斗垮胡家之余,还要尽量别伤到其查克森叔叔,至少,保住他的爵位。 很理想主义,但克莉丝汀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没准就有办法。 自己呢,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这里,很适合成为自己钢铁帝国的基地所在,其他地域,早被钢铁大亨们瓜分的七七八八了。 而这个目标,必然要将胡家斗走或者斗垮,这个贪婪的外戚集团,完全和他们不存在合作的基础,毕竟,这里本来全是他们的天下,自己想抢过来,还想和他们合作不伤和气,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从斗垮胡家这点来说,自己的目标和克莉丝汀的期望不谋而合。 其他的,只能走着看了。 “哒哒哒”,有人敲门,黑头去开了门,进来的是王福荣,带着一男一女,女子妖妖艳艳,是他的小妾崔氏,男子则是崔氏的弟弟,叫崔小东,在黑山唯一的一家律师所工作。 比较奇葩的是,这家律师所为公员编制,律师事务所所长由市府任命,为正七品官员。 刑事案件,由该律师所派出律师为嫌疑人辩护。 如此,算是实现了联邦帝国法律中,关于犯罪嫌疑人必须有律师为其辩护的原则。 但该所律师都是赚固定薪水的公务编制人员,和检方说是战友,一点也不为过。 互相之间,人员调配也很频繁。 崔小东读的是法律专业,他和姐姐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他上中专等等,都是姐姐做了王福荣的小妾后,供养出来的。 现在,崔小东就在黑山公共律师所工作,不过是临时雇员,刚刚中专毕业,王福荣花了大钱疏通进去的,但想拿到公员编制,就千难万难。 崔小东浓眉大眼,面相很正直,穿得很朴素,蓝布衣裤黑布鞋,像极了陆铭看得老照片上的城市工薪青年。 崔氏一个劲儿埋怨,“不给你钱了吗?告诉你来见陆老板,要买身新衣服,买双皮鞋!” 崔小东看来很听姐姐的话,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我,我钱被偷了,商场那里有小孩乞讨,我给了他一个铜子儿,然后一帮孩子追着我要,等去商场里面选了衣服付账,发现钱包没了,想想就是那帮孩子,那么多手拉着我不放……” 崔氏气得瞪起眼睛:“你呀,你笨死了你!” 崔小东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着这一幕,王福荣心说这样说下去,陆老板不是更看不上你弟弟了?咳嗽一声,“陆老板,小东在学校成绩还是很好的,您看看,给你跑腿之类的,应该还行?” 陆铭参加了县公署法务办公室临时组织的一次考试,获得了本地一段律师证书,如此,便有了在江宁省打官司的资格。 想想,当初还觉得自己来这边打官司只能辅助,可到了本地才知道,这真是另一个世界。 向黑山城区法院,代表煤矿主们提起的集体诉讼,起诉矿业局下辖龙岗分局稽查大队,对西平区共五个煤矿的非法查封。 实际上,西平区煤矿有十几家,都已经被查封,但参与进来打官司的,包括陆铭在内,只有五家,而且,除了王福荣劲头大,其余三家还是勉勉强强的,其他的就更是不想惹火烧身,完全置身事外。 在黑山打官司,自然是临时请一位本地律师合作的好。 但公共律师所里的律师,根本没人理这个茬。 倒是王福荣,想起了这个小舅子,陆老板也答应,以后会把这个小舅子带在身边,大不了带去东海不是? 王福荣,也觉得这个煤矿如果这样开下去就没意思了,这些年很积累了些身家,如果官司输了,煤矿谁爱承包谁承包去,自己也举家搬迁去东海,听说,有点闲钱的话,在东海生活是很舒服的。 此刻看着爱妾和小舅子在陆老板面前丢丑,他只能给打圆场。 爱妾生得漂亮,但毕竟是农户出身,说话比较直,有时候都不过脑子的,带出来有时候是比较丢人。 陆铭听到崔小东钱被小乞丐们扒了,倒是有些好笑。 本来还以为小伙子是有个性,觉得这样穿着舒服,是以姐姐让换新衣服也不肯换呢。 如果真是这种的话,自己倒未见得对他有什么认同,毕竟穿衣戴帽,有时候也是对别人的尊重,是你对一件事务的重视态度。 你到了很高的境界,可能你穿什么都有理,不然,还是要遵守一些约定俗成的社会规则才好。 但是钱被扒了,还老实说出真相,也不怕丢人,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陆铭道:“小东,这样,你想办法帮我找找,这黑山以前有没有个人和执法机构打官司的案例,有的话都找出来,我看看参考一下。” 崔小东立时道:“这样的案例,二十年内肯定是没有,但我以前上学,在读书馆看过,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有一任总督来了,提倡法制,曾经有过私人和公家打官司的,但没两年,那位总督就卸任,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陆老板,我这就去图书馆找找那些资料?” 陆铭心下点点头,虽然读的就是中专,而且,是黑山的学校,叫什么黑山矿业学校,却开了法律专业,想也知道其教学质量。 但这崔小东,倒是有点出乎自己意料。 “嗯,你去吧!”陆铭笑笑,“小伙子不错。” 崔小东微微躬身,和姐姐姐夫打个招呼,转身快步离开。 那边崔氏,松了一口气。 虽然老王背地挺瞧不起这位陆老板,说他就是给县长跑腿的狗腿子、钱串子,实际还不见得有自己家财产丰厚,但好像陆老板在东海认识很多律师朋友,弟弟能由他介绍去东海工作的话,自己最操心的一件事,也就算解决了。 “陆老板,龚县长联系了东海哪位名大状打这个官司啊?”王福荣好奇的问,虽然,人家说个人名,自己也肯定没听过。 陆铭咳嗽一声:“到时候看!” 现在还不能说自己打,不然被勉强忽悠来的这几家都得打退堂鼓。 等法庭同意审理此案就差不多了,诉状都被接纳了,他们要退出的,也背上了“告官”的标签,横竖也是一死,还不如搏一搏了。 而且这个官司,自己申请的是秘密审理,这是江宁省的特殊庭审方式。 别说旁听,什么新闻报道之类,那都不可能,甚至不会上法院张贴的庭审记录,和偷偷摸摸审理差不多,对外严格保密,最后的卷宗,也是秘密封存的。 自己不会用陆千行的名义将这个案子炒的令人瞩目,那只会适得其反。 反而秘密审理,自己才有获胜的希望。 要说,实际按照帝国法律,西平区是纠纷发生地,自己在西平区法庭一样可以提起诉讼。 但自己还是将法庭选为了黑山城区法院。 因为龙岗分局及稽查大队属于黑山矿业局的派出机构,是以,黑山城区法院同样有管辖权。 这个官司,自己如果在西平区打,就算胜了,意义不大,估计省高院肯定驳回,要西平区法院重新审理,最后,可能就是扯皮,成为一个死结,作为一个悬案挂起来。 能在黑山庭赢下来的话,意义就完全不同。 黑山庭的首席法官,叫谢里夫,在黑山首席法官任上二十多年了,就是个老财迷。 江南五省,通常都是市区的法院首席法官才是西洋人担任,县、镇的地方法院,根本没有西洋法官愿意去就任,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惯例。 但不管是哪里来的法官,在这江南五省久了,都是大同小异。 这谢里夫就是,根本就是乐不思蜀,再不想回南部地区的样子。 这个人,需要好好研究研究。 第六十六章 大牛 金色年华俱乐部是一栋三层小宫殿似建筑,夜幕下金碧辉煌,是达官贵人们的乐园。 此时三层一处私密包厢内,有四名客人正在玩二十一点,荷官是俱乐部最漂亮手法最好的,叫梅子,她穿着酒红色碎花旗袍,隐隐露出雪白丝袜长腿,红色高跟鞋,姿容美丽,端庄大气,超长蓝色水晶耳坠更是极为吸睛。 陆铭是四名客人中的一位,其余三位客人都是中年男子,身旁都坐着漂亮的女伴,都是这个俱乐部最顶尖的公主,只有陆铭身旁坐位是空的,黑头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三位客人之一,一个胖胖的矮冬瓜似的男子,是矿业局综合科的副科长,姓刘,叫刘河道。 是他约的陆铭来这里见面,而且,一言不合就打牌。 而现在,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因为玩了快两个小时,他仅仅赢了两百多元,还是那两位陪客输的,因为陆铭也赢了五百多,也就是八百多元,都是两位陪客输的。 在牌局开始前,刘河道一再说,陆老板的矿暂时被封只是小问题之类的。 但这位陆老板好像没听明白,玩个牌认真的不得了,别说什么故意输钱了,反而锱铢必较,赢了大把钱。 两个陪客都哭丧着脸,只不过是他的跟班,还不是特别亲近的那种,本来是跟着想喝点汤,两人收入也没有多高,虽说每个月灰色收入不少,但如果两人现在均摊输的钱,那就是一人四百多。 黑山市区,平均月薪也就三十多元,他俩虽然是高收入阶层,但杂七杂八各种灰色进项加一块,也就一百多元而已,这样搞,一个季度的收入没了。 桌上筹码,要出去后结账,他们两人一人拿了五百元的,此时看着面前越来越少的筹码,都是欲哭无泪。 “陆老板,我感觉你那矿,挺麻烦!”刘河道看着手里的牌突然说。 陆铭笑了笑,“所以才来市里打官司啊!”这种衙门小鬼,其实自己这件事,他也根本插不上手,但有时候小鬼难缠,对多数富贵商人来说,刘河道这种人确实也得罪不得,像这种约赌局,故意输给他几百元,结个账,最起码以后他不会故意给你使绊子,也混个人头熟,以后万一进矿业局办事,有这么个人和你称兄道弟,那些故意刁难就会少一些。 而对底层民众来说,刘河道就更是高高在上了。 显然,他应该很少遇上自己这样不上道的。 果然,就见刘河道脸色立时一变,将牌一摔,“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铭点点头:“刘科长别忘了结账,这里的包厢费,要的那些吃的喝的,还有这些小姐姐的小费,都是您请来的是吧!” 刘河道脸色铁青,也不言语,大步走出包厢,两个跟班忙跟上去。 几个女伴也忙收拾了他们剩下的筹码追了出去。 陆铭摇摇头:“这点小钱也能输急眼,还约我……” 黑头在旁无奈,跟着老板越久,越知道老板有时候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先生,还约别的客人吗?不约的话,我去帮您清了筹码?”梅子在旁问。 陆铭点点头:“可以,不过,你的小费跟我没关系!” “明白,这都是我分内的工作。”梅子抿嘴一笑。 陆铭点点头,起身,走向了另一侧的沙发休闲区,长长的蓝水晶茶几上,摆满了各种丰盛佐酒小菜,果盘,以及开了瓶的白兰地。 陆铭笑笑坐下,看看白兰地年份和牌子,自己倒了一杯,咂了口抿了抿,又对黑头道:“来,今天老板请客,你挺爱喝白兰地,剩下的是你的,嗯,是纯品,味道还可以,别浪费。” “老爷喝剩下的,奴婢拿回去喝。”黑头自然不敢和主人坐一起,但舔了舔厚厚嘴唇,回去能解酒瘾了。 陆铭呆了呆,随之苦笑,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还要打包,真不带浪费的。 靠在软软沙发上,陆铭琢磨着已经盘算好的计划,以及打这场官司的点,还有,如何在法庭上,用其捏着鼻子也得遵守的法律准则,拿捏那谢里夫法官。 “先生,这是您筹码兑换到的525元。”旁侧清脆的声音,正是梅子,端着茶盘,里面放着五张百元红钞,两张十元绿钞,和五枚1元的硬币。 “好,零头算是我给你的小费。”陆铭拿了五张百元钞和两张十元钞,顺手递给了黑头,黑头忙接过收起。 “谢谢先生!”梅子将茶盘放一旁,走过来,轻盈坐在了陆铭身旁。 见陆铭诧异的看着她,梅子嫣然一笑,“还没到服务时间呢,先生既然不走,我陪先生坐会儿,刘科长定了一下午的时间。” 陆铭笑笑:“那得不少钱了?”本来是准备狠宰自己一下,所以,包厢费和吃的喝的且不说,要了四名这里顶格价位的公主,又要的最好的荷官,这就得多少钱? “吧台认识刘科长,给打了五折,那也三百多元呢!”梅子抿嘴轻笑。 陆铭点点头,这里物价还是低,全价六百多元,就是这黑山最好的俱乐部一下午的顶格花费,只是那几名公主会不会出台,出台费用等等,倒是另一说了。 刘河道约自己,自己恰好想出来散散心,也就来了,另外,给那家伙一个教训,别来一个外地客商就想敲诈勒索,早晚有撞墙的时候。 对梅子一笑:“好了,你去吧,时间就是金钱,去多赚点钱才是正道!” 正好,包厢门被轻轻敲响,梅子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梅子有些惊讶:“斯隆先生?!” 进来的,是个很是英俊年轻的西洋人。 陆铭便对梅子挥挥手。 “好的先生,有需要您再喊我,到您走之前,我不会上钟的。”梅子说着,闪身出去,轻轻带上了包厢门。 这位叫斯隆的年轻人陆铭不认识,但谢里夫法官的小儿子就叫斯隆,在帝都大学读法律。 这里西洋人很少,也没西洋人聚集区。 梅子关好门后,斯隆立时一声怪叫,扑了过来,“偶像,我终于见到您真人了!一直就想去东海见您呢!您,您比刊物上还帅气!” 黑头明显已经摆出警戒的架势,怕斯隆要不是到了近前就单膝跪倒,黑头会一脚踢飞他。 “膜拜,我要膜拜!”斯隆单膝跪着,双手拜。 陆铭怔住,随之微微蹙眉。 斯隆看到陆铭脸色不悦,忙起身,“先生,我,我们在学校,这样膜拜偶像习惯了,是,是真的表达我心情,没有任何和您开玩笑的意思,我哪敢啊,我们导师,都对你佩服的很呢!尤其,您又这样年轻。” 陆铭点点头:“好了,坐吧,你是谢里夫法官的四子,对吗?” 斯隆连连点头:“是,学生在帝都大学求学,今年三年级,这几天放假,来黑山看父亲,今天和朋友来这里聚会,没想到能见到先生。”很快就明白这位陆大状不喜欢吵吵闹闹,立时变得循规蹈矩起来。 “你是方才见到了我?”陆铭问。 “是,但如果不是父亲说起您在黑山,我也不敢认,知道您来了黑山,学生虽然很想去拜会您,但父亲早就下了严令,不许学生和您接触,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先生,那父亲也怪不得学生了!” 陆铭点点头:“你父亲知道我来了?” “嗯,先生几天前去院里递交起诉书,我父亲从办公室窗户看到了您,他一直对您挺关注的,也在报刊上看过几次您的照片,还研究过您一个案子的录像带,所以,他认识您。” 陆铭拿起了酒杯,慢慢抿了口。 看来这谢里夫虽然在这边捞钱捞到手软,但毕竟是法律界人士,对帝国核心地区的法律界人和事还是很关心的。 那这案子,就不好办了,毕竟,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出其不意。 说实话,打这个官司,法官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这时斯隆嘿嘿一笑:“先生,家父这几天,茶饭不思,可愁的不行,那矿业局,每年他都有二十万的分红,先生现在来找矿业局的麻烦,他能不怕吗?” 陆铭摇摇头,看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隐隐是帝国法律界的大牛之一了,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权威那种大牛,而是什么怪牛、蛮牛之类。 又看着这个头有反骨的谢里夫的儿子,笑道:“你倒是不避忌我。” “先生如果需要,我可以为先生出庭作证!我倒希望我父亲快点退回赃款离开这里呢,现今已经是五十年代,达尔克乌斯之剑早就高挂在这片天空上,就算先生不来,迟早也会有别人来,我父亲,已经越来越深陷其中……”斯隆神态很认真,说着,轻轻叹口气。 陆铭摆摆手:“我又不是来起诉你父亲,用你做什么证?而且亲亲相隐,人情之常,我也不会用你作证。” “那先生,学生和您说个秘密?” “不需要。”陆铭再次摆摆手,又道:“如果谈论法律问题,我给你些时间,其他的,就算了。”陆铭抬腕,看了看手表。 “好,好,能得到先生指点,是学生天大的运气!”斯隆满脸兴奋,“我的舍友们如果知道,会羡慕死的,先生,一会儿出去后,到了明亮地,学生能和您合个影吗?” 陆铭笑笑:“随便。” 第六十七章 为何如此出色 看着刚刚送来的开庭通知书,主审法官一项上,很独特的签字风格,谢里夫。 陆铭点点头,这老头,看来决心和自己打对台了,并没有推委给别人。 昨天回来后,也想过,斯隆那小孩是不是和自己演戏,要举报其父亲什么的,都是谢里夫授意,父子要挖坑给自己跳。 不过,至少自己看不出来,而是觉得那小孩说的都是真话,如果其真是在演戏,那也是大师级别了。 现在看主审法官是谢里夫,父子一起唱戏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他没必要提前告知自己,他已经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嗯,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会不会,一上庭,就质疑自己在此间打官司的资格? 如果自己身份虚假。 不但可以名正言顺驳回官司,顺带还能治自己欺诈等罪项? 在龙岗县取得的一段律师证书上,自己的名字是陆铭。 但自己也早未雨绸缪,参加这临时举行的律师认证考试前,已经在龙岗置办了户籍,名字就是陆铭。 江南五省和帝国核心地区户籍不通,东海大区,则承认多重户籍的存在。 因为在东海内部来说,是没有户籍一说的,只要取得东海公民身份,在东海辖区,可以任意迁徙,但外部很多州省就不同,是以,为了东海公民的权益,东海市政厅,承认东海公民在一些需要户籍才能维持其经商等等权益的特殊州省的多重户籍,也从来没说,在外地的户籍,不可以进行名字变动。 此外,按照江宁省的户籍管理法,同样没有规定,东海公民不可以在此取得户籍。 自己户籍的取得,也完全按照正规流程办理。 所以,他如果想从这一点下手,应该讨不到便宜。 正琢磨,电话铃声响,黑头接起,问了几句,回头道:“老爷,一个叫曹德亨的人,说是佐敦煤矿的矿主,现在和佐敦镇镇长李兆佲在大堂,问老爷有时间见他们没有?” 陆铭点点头:“请他们上来吧。” …… 来的是四个人,曹德亨是位穿着马褂长袍的白须老人;他的长子曹家顺,四十多岁富富态态的中年人;佐敦镇镇长李兆佲,高高瘦瘦的五十多岁老者;另外一个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是曹家顺的秘书。 陆铭知道,现今佐敦煤矿是曹德亨的长子曹家顺在全权经营,但这一年多来很多不顺,很多事,都不得不曹德亨再次出面。 现今见自己,显然曹德亨觉得儿子就自己来的话,不够分量。 李兆佲介绍了曹家人,又拿出一个小红本本,就是工作证,或者说委任状,给陆铭看。 自然是证明一行人的身份,毕竟是直接找上来的,没有中人介绍。 陆铭微笑看了眼,实则曹德亨和曹家顺的照片,自己早见过。 “陆老板,对矿业局的集体诉讼,不知道我曹家可不可以参与呢?!”刚刚坐定,曹家顺就急急的问。 陆铭早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但佐敦矿可不是一码事,佐敦矿是胡司令盯上的,自己现今的官司,就是和胡家外围小打小闹,加了佐敦矿,那变数就太大了。 很多东西,要由浅入深,上来就因为佐敦矿和胡家核心集团里的人物打官司硬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且,现在也确实没办法加上曹家了。 心里胡思乱想,陆铭道:“起诉状已经递上去了,喏,开庭通知都来了,现在肯定是不能再多加原告苦主了!”说着,点了点茶几上的有红红大印的到庭通知书。 曹德亨也蹙眉看了长子一眼,显然怪他沉不住气。 “陆老板,您觉得,这官司真有赢的希望吗?是要打矿业条例不合理么?”曹德亨语气凝重,也关注的看着陆铭神色。 陆铭便瞥了镇长李兆佲一眼。 曹德亨微微颔首:“陆老板有话明说无妨,兆佲是我好友,五年前便开始任佐敦的镇长。”话里隐隐的意思,自然是说从他取得佐敦煤矿开采权,就捧了这老友上位。 五年前,查克森刚刚来到江宁,佐敦家族便拍卖煤矿的开采权,被曹德亨的曹氏矿业公司拍到。 那时候,胡家还是破落户,自不能马上露出獠牙,而且,本来那时候胡家人就大多是混子,跟着胡太太混口饭吃,当时野心,自然也是没现在大的。 很多事,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 而佐敦煤矿的开采权,是永久属于佐敦家族的,第一代西洋人来搜刮资源,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也就是,现今曹家同样拥有佐敦煤矿的永久开采权,而这个超级煤矿,以现在开采量,再开采个两百年没任何问题。 不过,曹家拿到佐敦煤矿的开采权后,在当时矿业局登记时,开采价格,从一年1万元暴涨到了25万元。 当然,说是暴涨,也实在是当初佐敦家族搜刮太狠,开采费用近乎白嫖罢了,而且是到了近年才涨到了1万元。 实际上,佐敦煤矿一年采煤量是价值两百万以上的,二十五万开采费用并不高,去了林林总总各种支出,佐敦煤矿一年给曹氏矿业公司创造百万净利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最近一年,各种麻烦缠身,曹家很是有些大出血。 陆铭琢磨着,又看曹德亨流露出李兆佲很信得过的意思,想了想道:“曹董,很抱歉具体策略我还是不能向你透露。” 五年前你运作他出任镇长,但你能给他的也就到头了,现今你曹家又流年不利,他坐着你这条船最后怕也是跟着沉没,谁知道他现今又怎么想呢? 而且,辩护策略,肯定不能轻易向不相干的人透露。 不过,陆铭突然发现,曹德亨对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向他身边老友瞥眼色。 陆铭心下一怔,随之笑道:“主要还是打程序吧,稽查队的执法程序有很多问题,是最好的突破点,比如仅仅凭借我口说,也没有和矿工们求证,就直接封矿,但是,我说的那些,什么没对矿工安全培训啊,没有在安全资金里按矿业安全标准投入那许多钱啊,其实就是气话啊,怎么就成封矿的证据了?” 曹德亨呆了呆,立时更用力挤眼睛。 李兆佲,则若有所思。 外面,有人用力敲门打断了对话,看起来曹德亨松了口气。 黑头走到门前从猫眼向外看,说道:“老爷,红豺夫人一帮人住进了这层,敲门的是她的随从,在故意挑衅,敲完门就走过去了。” 陆铭笑笑,“是吗?”起身走过去,“开门,我看看是谁敲的?” 走廊里,正走着一架竹子抬椅,一团妖艳红云慵懒蜷在里面,抬竹椅的是两个很健硕但面貌清秀的少女。 前后左右,更各有六名美貌少女洒落花瓣。 还有两个女唢呐手,此时吹起了唢呐,呜哇很怪异很刺耳的曲调。 黑头在旁边小声嘀咕,“这妖妇,好大的谱。” 陆铭蹙眉看着走廊里乱糟糟好似神婆出行的这一幕,略略提高声音:“是谁刚才乱敲我的门?!” 竹子抬椅上,抬起一只妖魅无比的芊芊玉手,长长的五彩鎏金指套金光灿灿,妖异可怕而又魅惑。 队伍立时停了,唢呐也停了。 陆铭耳边响起细如蚊鸣的声音:“傻狗!等我亲手骟了你!” 陆铭呆住,怎么也没想到,宛如神魔一般的这个妖妇,那麝兰檀口会骂出这种粗俗之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抬椅上,妖艳纤手放下,队伍继续前行,唢呐也吹了起来,慢慢转过了走廊。 陆铭这才回神,看了旁侧黑头一眼,心说还好旁人听不到,不然,这是第一次自己被骂的目瞪口呆全无还手之力。 不过这妖妇,此次和自己距离,比上次远一些,声音便小了许多,显然也到了她这秘术的极限。 陆铭回转套房外厅,正沉思的曹德亨笑笑道:“陆老板,不知道有没有和曹氏矿业合作的意向呢?” 陆铭指了指书房:“曹董,我们里面谈。” …… 刚进书房,曹德亨就叹气道:“陆老板,您方才那打官司的诀窍,说的那样详细,不是真的吧?……” 陆铭一笑:“放心吧,是,也不是,被对方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想也知道,曹老先生和自己挤眉弄眼的,显然是其“老友”已经和他貌合神离,甚至成了别人搞他煤矿的内鬼,他是想自己搞个假策略出来迷惑对方。 不过,他不懂法庭技巧,这种小动作,对有的案子,比如自己现今这个,并没有什么用。 听陆铭话,曹德亨神情一松,笑道:“陆老板年纪轻轻便被委以重任,岂是等闲?是老头子我多事了!” 又说:“有句话,不知道唐突与否?” 陆铭笑道:“曹董最关心的,便是我这案子的胜率吧?实话说,八成左右。” 如果是在东海法律界,有亲近的人问,自己定然说“六成”,懂行的,自然就会知道自己胜率很大。 但和这曹老先生,自不能那样云里雾里。 曹德亨眼睛一亮,随之,又黯淡下来,摇摇头:“可惜,我的煤矿,还被封着呢。”他抬头,看着陆铭:“陆老板,如果现今这个官司,煤矿主赢了的话,那我也和矿业局打官司,是不是赢得希望会很大?” 陆铭点点头:“理论上是,但这个官司属于秘密审理,所以,虽然你的官司类似,但很难引用这个判例,因为一般的律师,是应该不知道这个官司的,如果知道了,还要追责,从哪里拿到的卷宗?” 曹德亨略有深意的一笑:“所以,我这个官司,也只能请陆老板来打了。” 陆铭摆摆手:“说真的曹董,作为律师,我只是阐述客观情况,真不是你想的意思,而且,佐敦煤矿,好像是胡司令盯上了是吧?和现今的官司情形很不同,曹董也知道,这里人治是大于法治的,所以就算这个官司赢了,到你起诉的时候,结果还是很难说。” 曹德亨默默点头,突然问道:“陆先生,您认识潘县尊吗?不是龚代理,我是说,真正的县尊……” 陆铭点点头。 曹德亨看着陆铭神色又谨慎的问,“那您能做她几分主?在此间经济事务,是完全由您代理吗?” 陆铭点点头:“是,我可以全权做主。” 曹德亨咬咬牙,“那么,陆老板,我先小人后君子,如果陆老板能赢了这场官司,我愿意转让我曹氏矿业的股份给与潘县尊、龚代理和您如何?” 陆铭也想过,他上门会提出的一些合作条件,是以,对他说的话也不感到意外。 笑了笑:“曹董,说真的吧,佐敦煤矿被胡家盯上了,比如这个官司赢了,哪怕,我帮你也把煤矿打官司解封,但后续,也麻烦着呢。我想,潘县尊虽说和总督大人的世交有旧,那位世交家族,比总督大人家族还要强盛百倍,但潘县尊来此是为了和气生财,我想她轻易不会想招惹胡家的,尤其牵涉到两个世家,还能令人家反目成仇啊?” 听着陆铭介绍潘县尊的背景,曹德亨呼吸有些粗重,虽然对方肯定是大肆吹嘘,但吹到这种程度,听起来,那西洋县尊,应该还真不太怕胡家,当然,前提是能打动她请她参与进来。 咬咬牙,曹德亨道:“如果陆老板能打赢现今这场官司,我愿意将我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潘县尊,百分之三转让给龚代理,百分之二转让给陆老板,如何?” 陆铭笑笑,知道他咬定要自己赢了这场官司,是因为在他看来,这场官司,其实同样是潘县尊和胡家的人脉比拼,如果在黑山赢了胡家,那就说明,自己说的不全是吹牛的话,而是有点靠谱,如此,给那西洋县尊献上干股,得到她的庇护,总比被胡司令连骨头带渣吃的一干二净要好得多。 而现在,在他心里,龚代理比自己地位要高不少,如果自己不是直接经手人,干股的分配,怕根本没自己的份。 曹氏矿业,不仅仅是佐敦煤矿,此外还有三四个煤矿的开采权在曹氏矿业手中,另外,临县还有两个铁矿,也属于曹氏矿业所有。 不过,其他所有资产加起来,也不及佐敦煤矿的一半价值大就是了。 整个曹氏矿业,在前几年鼎盛时期,从佐敦煤矿盈净利百万左右,其他煤矿和铁矿,加一起盈净利三四十万。 这样,给自己百分之二,如果其公司恢复正常的话,自己一年能拿到三万元左右,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个钱串子,又是干股每年稳得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看着曹德亨一笑:“曹董,潘县尊每年给我的年薪是二十万。” 曹德亨一呆,这里透露出两个信息,一就是,三五万元,这钱串子根本不看在眼里;二就是,那西洋县尊给金手套都提成这许多,可想而知,她有多少产业了。 那么,人家根本不差钱,和胡家在江宁对抗,怕都属于政治问题了,要一个不差钱的,介入政治斗争,那得什么代价? 曹德亨咬咬牙,“那这样,陆老板如果能打赢官司,我曹氏矿业愿意转让百分之三十股份给潘县尊,百分之十股份给陆老板,至于陆老板愿意分给龚代理多少,陆老板您自己看着办。”又道:“陆老板,这是我能拿出的极限了,我董家各房,加我两个堂弟的股份,加一起,我们本来也就持股百分之八十左右,公司里,还有很多外姓股东拿了两成左右股份的。现今,给您和潘县尊的,可是拿出了差不多我董家一半股份,我那两个堂弟,我还得好好说服他们呢!” 又叹气道:“当年从佐敦家买下开采权,到现在我们银行欠债还没还清,还欠几百万呢!另外,还有百余万余款需要向佐敦家支付。”说着,苦笑不已,“这样折腾下去,真不知道,我这辈子,不,到家顺那一辈子,能不能还清欠款。” 陆铭点点头,“我听说过,你父亲是当年佐敦家族的翻译,还救过佐敦家一个小公子的命,所以,佐敦家族撤离这里时,用很优惠的价格,八百万,转让给的你,而且,亲自帮你跟银行贷下的款项。因为你当时的曹氏矿业虽然已经做的很好,但筹出一百万都很难,更别说八百万了,所以,大部分款项都是从银行借的。” 曹德亨苦笑,到现在,是真不知道到底佐敦家族是为了报恩,还是最后走之前,也要把他们所谓“恩人家族”也洗劫一番才跑路。 当时觉得八百万很合算,怎么算十年也能回本,以后,就是子子孙孙享福了。 可谁知道,会变成现今这样?查克森总督来之前,各种矿业开采,虽然也涉及很多争夺,但只要足够孝敬送上去还是能经营下去,多赚点少赚点的问题,甚至总督极为贪财的,让他和各级官员拿大头也无妨,熬过几年,总会来宽松的总督。 但胡家,完全打破了此地本来的各种潜规则,想想,真不知道佐敦家的人,是不是早预料到了现在。 曹德亨正摇头叹息,陆铭琢磨着道:“这样吧,潘县尊肯定不会和这里的工商界发生经济关系,我呢,倒是可以在这里投资,花钱买下你公司的股份。” 曹德亨连连点头:“陆老板说的是。” 这自然都是冠冕堂皇的流程,由钱串子出面买股份,而不是县尊直接拿干股,不过,也就象征性给个几万元就很不错了。 陆铭琢磨着道:“你当时买佐敦煤矿开采权用了八百万,但现今这环境,我可不能按照八百万算了。” 曹德亨苦笑,“这是应当的。”别说八百万,现今谁出四百万,只要我能还清贷款,我公司立马送你,至于佐敦家的钱,就不还了,爱咋咋,这西洋人,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陆铭盘算着,说道:“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给你两百万,另外,小股东们加一起不是有百分之二十左右股份吗,我这里愿意出五十万回购,我想,现今情形,他们都会求之不得吧?” 曹德亨一呆,老头子都七十多了,眼睛却瞪得像铜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差点那句“您出四百万,我公司股份全给你”的话冒出口。 “陆老板,您说的是真的?” 曹德亨问完就后悔,生意场,自己这等于告诉对方的报价远远超过自己心理预期。 可实在不相信不是? 可看着这年轻人含着笑意的眼睛,曹德亨老脸一红,人家什么不明白呢?自然知道现今自己股份什么价位怕都没人肯要。 他愿意买自己的股份,自然是对曹氏矿业公司摆脱目前困境充满信心,说到底,就是没把胡家这点事看在眼里。 而且,还愿意这样出价,是真仁义啊,还能说什么? “陆老板,这样的话,惭愧惭愧,我先真是小人之心了,那这协议只要陆老板几时想签,我随时可以和陆老板签,也不用什么官司输赢了。” 曹德亨自然恨不得马上签协议,免得事情变卦,可陆老板是什么人现在自己也看出来了,虽然年轻,却比自己深太多,人家说的话肯定都是考虑好的,这么大事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会突然变卦,自己跟着他节奏走就行了。 陆铭点点头:“如果曹董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 曹德亨立时大喜,犹豫了一下,“陆老板,这样吧,您二百万,我董家愿意卖给您百分之五十的公司股份,小股东那里的两成股份,我回去马上帮您张罗收购,肯定在这个官司结束前完成股权变更,免得这个官司赢了,有人心思就会不同。哦,官司是保密的,那我也会官司结束前帮您完成收购,以防万一。至于我董家,以后持股三成,但我想,比现今要舒服惬意多了。” 陆铭点点头:“这样,你账户写给我,我现在要人汇钱进去,也就一会儿的事,等到了账,我们就签协议。” “好。”曹德亨苦笑,想想自己抠抠搜搜要给这年轻人百分之二股份的提议,现今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几百万款项,人家都可以提前打款,这是什么?一来是有绝对信心没人能诈了他的钱;二,也是不将这几百万看在眼里。 好在,这真是太出色的一个年轻人,自己先前的轻视,人家根本不会在意罢了。 也是,这样的人物,谁会和猫猫狗狗的计较什么? 第六十八章 无法之地的法律人们 谢里夫法官办公室。 办公桌前,陆铭的另一侧,坐着一名中年西装男子,脸上坑坑洼洼的,是黑山公共律师事务所的副所长,叫做王友仁,花名王大麻子,一身挺昂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知道怎么就憋憋屈屈的很土气。 在黑山这个律师事务所,王友仁算是业务副所长,曾经是黑山矿业学校法律专业的老师,据说理论水平很扎实,在律所威望很高。 现今有人敢起诉公家,那自然是派出事务所权威律师将对方碾压。 谢里夫召集原告和被告的双方代理律师,进行开庭前的交流。 陆铭观察着,王友仁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然,不会很倨傲的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样子。 显然是,谢里夫并没有将自己真实身份透露给矿业局一方。 至于打的甚么算盘,那可能性就很多了。 比如,不想给自己口实,法官和被告私下密切接触,这是个输了官司很好的上诉理由。 又比如,担心惹来帝国核心地区媒体的关注。 或者,曝光自己身份,会令自己动用一切资源和力量来打这个官司,毕竟,自己现今在东海,保持着傲人的庭审记录,那么,身份曝光的话,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自己会动用整个律师行的力量来这黑山死磕。 甚至,在东海发起舆论攻势,进而发动政治上的影响力,毕竟,自己还是大公党一处地方分部的党魁。 等等等等。 总之,在谢里夫看来,可能装作不认识自己更为有利。 “现在,你们双方可以进行证据的开示。”谢里夫微笑着说。 陆铭笑笑:“按照本地法令,庭前并没有证据交换一说吧?” 谢里夫笑道:“本地法律,也要与时俱进嘛,总有一天,要和联邦法律同步,只是民智未开,只能慢慢来。” 陆铭蹙眉,道:“不过,就算联邦法律,证据开示也不用法官你主持,而是我和被告代理人私下进行沟通。” 谢里夫一笑:“所以说,要慢慢来嘛,按照昨天本院颁布的黑山地区诉讼条例修订草案,从该草案颁布之日起,民事诉讼的原告及被告双方,都要在主审法官主持下,进行开庭前的证据开示。” 陆铭点点头:“昨天颁布的,从昨天生效的条例,而且,由黑山法院来颁布?” 谢里夫微笑:“是的,陆律师,这就是本地制度的优越性了,很是高效快捷。” 王友仁在旁蹙眉,谢里夫首席法官,平素自己见他一面都难,就算见了,也黑面神一般,几时对人这般和蔼过? 这老王八蛋,吃了这家伙多少回扣? 一贯吃完原告吃被告,不过,这一次,肯定不是谁价高谁赢。 老王八蛋,肯定判自己赢,所以,对这家伙态度才这般好吧。 真是个纯纯的王八蛋。 那边,陆铭摇摇头,道:“还好,我一向打官司会做足准备,我也想,万一在这里打官司,也要交换证据呢?所以,我都带着呢,外面人力车上,五辆人力车,一百多箱文件,法官大人,你可以叫法警去外间通知,让我的助手带人搬进来。” 几个煤矿数年来的各种数据,各种报表,简直就是干扰对方找到自己意图的最佳烟雾弹,而且,还不违规,都是和对方封禁几个煤矿有关的文件。 谢里夫听着陆铭的话微微蹙眉,但还是按了桌上电铃,事务官进来,他吩咐了一番。 不多时,崔小东带着人力车夫们,便开始一趟趟往里搬文件。 很快,在办公室角落,箱子便摞的小山一样,要不是谢里夫办公室足够大,怕还真放不下。 王麻子沉着脸盯着崔小东,更冷笑道:“叛徒,你进事务所,不是想叫我关照你一些,和我说什么,你的老师是我教出来的,我是你师爷么?” 崔小东不敢看他,也不吱声。 陆铭笑笑:“王律师,你当时不理都没理小东么?怎么现在要摆师爷的架子?而且,小东也是听姐姐的话去找的你,你以为,他愿意认一个花匠突然转行成了法律课老师的家伙做师爷么?” 王麻子猛地转头看向陆铭,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他知道,很多人背后议论他笑话他,但敢当面说出来的,这小杂碎是第一个。 对他的凶狠眼神,陆铭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墙角箱子,笑道:“还有一半,王律师,回去你慢慢看,后天开庭前,争取看完吧!” 王麻子注意力便到了那些箱子身上,立时蹙眉,听到陆铭说还有一半,更是不耐,“不需要了,我不需要!我们行政处罚正正当当,你爱怎么玩花样,你也赢不了!这些箱子,你赶紧都搬回去!” 谢里夫怔了下,不可思议的看向王麻子。 他很少主审案件,更懒得搭理这些不知所谓的“律师”,也完全不了解他们的真正业务水平,可这位业务副所长,律所权威律师,就这样吗?没有一丁点律师的基本职业素养? 虽然,这陆铭实在令人头疼,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一样,自己昨天临时搞的条例,他都能玩出这种天大的花样来。 只能说,准备的太全面了,陆千行就是陆千行,哪怕是面对这些猪狗一样的笨蛋,也做足十全的准备。 看着王麻子这个猪队友,谢里夫长长吐出口气,看来,自己不但是孤军奋战,很大可能,还会被这些家伙拖后腿。 还好,自己是裁判官,这里更没有陪审团,最终,还是要自己一槌定音。 自己和他,是完全不平等的一场战斗。 所以,结果还是在可控状态。 谢里夫无奈的摇摇头。 那边,陆铭对王麻子一笑:“王律师,你需要不需要也好,我的证据都给你了,那么,我需要你给我你的证据,你没带着没关系,回头我叫崔小东,和你去律所拿。” 王麻子翻个白眼,“律所也没你要的东西,你就看矿业局的稽查条例就行了,你的煤矿,违反了稽查条例,就是违法,稽查队就可以按照条例查封你!” 陆铭怔怔听着他说的,一时有些走神,这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谢里夫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王律师,我想陆律师的意思是,你要怎么证明陆律师代理的煤矿,违反矿业安全管理条例了呢?” 王麻子道:“稽查大队的人啊,他们可以作证!” 陆铭点点头:“也就是,你只有人证,就算这样,我也要提前看到他们的证词。” 王麻子道:“需要吗?庭审时,你听就行了!” 陆铭咳嗽一声,崔小东,真的是从他当过教师的法律专科毕业的吗? “王律师,按照谢里夫法官昨天刚刚颁发的条例,你是需要提前给我这些证词的。”看向谢里夫,“法官大人,我说的对吧?” 谢里夫无奈,对王麻子点点头。“王律师,今晚之前,你将这些证词准备好。” 王麻子脸沉如水,心说你个老王八蛋,收了他的钱搞东搞西的,装作很偏向他的样子,就是想最后判他输,也让他别抱怨你,你尽力了是吧? 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走了,证词什么的,我尽量吧!” 他转身就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嘭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陆铭怔了怔,看着谢里夫摇摇头,“你何苦呢!” 很明显,你一个就知道收钱的法官,是得不到这里的官员真正的尊重的。 而且,因为西洋人身份,他们也从没将你当自己圈子的人,只是当成一个贪得无厌,需要花钱打发的外人,一个无赖老乞丐。 这王麻子,虽然不敢直言顶撞谢里夫,可表现的已经很明显。 如果是行得正坐得端的本市首席法官,别说王麻子这种副县长级别的中层官员,便是市长在你面前,不也得笑脸相陪吗? 谢里夫脸色阵青阵白,看着陆铭摇头叹息着,踱步走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自我解读 法庭里空荡荡的。 法官谢里夫,以及书记官,几名法警;原告方,陆铭和助手崔小东以及矿主代表王福荣;被告方,王麻子及其助手,是一位女律师。 稽查大队的代表位置,坐着一名清瘦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摇着折扇,实则他是豺帮十三太保中的一位,本名陈启发,在十三太保中名号“钻天狐”,外间都叫他“臭屁狐”,因为他满肚子坏水极为阴狠,是义父老豺的狗头军师,传闻他会说西洋话,甚至上过大学,不过,他的过往很神秘,没什么人知道。 在稽查大队中,陈启发职务为执法督查。 旁听席,有几名作为证人的矿工及稽查队员。 其他坐位全是空的,法庭大门也紧紧关闭。 “我再次请求,传召稽查大队队副柴金花,因为她是直接查封我代表的五家煤矿的领队,是直接责任人之一,我也需要对她进行盘诘!” 听到被告方,回答庭上,证人已经全部到场后,陆铭站起身。 王麻子闭目养神,一副不关自己事情的样子,而他身旁的女律师站了起来。 这位女律师的桌牌名字是“黄桂荣”,名字很土气,深蓝衣裤,白袜黑布鞋,像极了陆铭前世五六十年代的小镇女青年,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厚厚眼镜片的折射关系,其眼睛大的有点吓人。 陆铭听崔小东介绍了这黄桂荣,贫苦人家出身,半工半读又有好心人资助读完的中专,和崔小东一个学校,比崔小东高一届的师姐。 和崔小东一样,黄桂荣在律师所是临时工,但崔小东是花钱进去的,他说这位师姐是学校老师极为喜欢,介绍进律师所的。 但在律师所,黄桂荣拿的是最低月薪,比崔小东月薪还低,类似在东海的话,入职两年多了,还拿着实习工资,而且是临时工标准里的实习工资。 每个月好像才8元钱,和自己煤矿的煤矿工差不多。 典型的干着最多最累的活,拿着最少钱的老黄牛。 但如果不是如此,只怕黄桂荣也早被辞退了。 陆铭从崔小东语气听得出来,他很敬佩这位师姐,隐隐也有些爱慕。 那边,黄桂荣站起身,“柴金花队长身体不适正在静养,我方已经回答过原告方的疑问了,而且,柴金花队长的证词在呈庭之余,副本也已经交给了原告方律师,按照民事诉讼法,原告方律师如果有疑问,可以在这个法庭上提出来,不需要柴金花队长到场。”黄桂荣语气平静,但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陆铭听着点点头,从本地法规来说,她应对的很好,不怪没有任何背景,还能在事务所生存下来。 只是,拿着实习临时工的薪水。 不过,在黑山来说,稳定月入8元,和贫寒的乡下家庭比,也算很不错了。 她的水平确实不错,所以王麻子才会带她做助手,其实,这个案子何其重大?对事务所的律师们来说,这是刷资历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但王麻子谨慎起见,还是带上了这镇所之宝。 王麻子业务一塌糊涂,但用人上,还是很有取舍的,也应该隐隐感觉这官司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所以,没有大咧咧带上一些裙带关系。 做领导的用人之术,他算是有一些,所以,副所长的位置上,才坐的很稳。 法官席上,谢里夫满意的对黄桂荣点点头,微笑看向陆铭:“原告律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陆铭点点头:“没有了,我请求传召被告方代表陈启发。” 陈启发神色淡然,见谢里夫手势,便起身,走上了证人席。 陆铭来到他面前,对他点点头:“陈启发督查,你的工作职责,就是对你所在的稽查机构,也就是黑山矿业局龙岗分局稽查大队,对其执法工作进行监督,纠正其违规行为,对吗?” 陈启发点点头:“是。” “那么,3月21日,稽查大队对西平区十一个煤矿进行突击检查,并将这十一个煤矿全部查封,你对该次行动,进行过执法回溯审查吗?” 陈启发点头,“有的,当接到一些矿主对此次执法行动的质疑后,我们督查室对该次突击检查行动启动了审查程序,得出的结论是该次执法完全合乎黑山矿业安全稽查条例,并没有任何违规行为。” “那么,进行这次突击检察,是接到了举报信?还是有线人钓鱼执法呢?” 陈启发笑笑:“矿业局对辖区的矿产企业进行突击检查本来就是正常的稽查工作内容,并不需要有人举报,也从来不会利用线人进行钓鱼执法。” “既然没有人举报,那么,在三沙矿,稽查人员并没有下井,也没有对任何矿工进行讯问,直接封掉了三沙矿,这样的行为,在陈启发督查的审核中,是完全合法合规的么?” 陈启发笑道:“那是因为陆老板你,自己亲口承认了你的煤矿违规,就算你的煤矿并不违规,但你的行为属于挑衅干扰执法人员的正常执法行动,按照稽查条例,也可以对你的煤矿进行封查。” 陆铭点点头:“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原告席上,崔小东心下叹息,一直就看到师姐黄桂荣和陈启发在窃窃私语,显然,这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自己这个师姐,确实厉害。 而且,怎么感觉,陆老板要打的点,对方都知道呢? 这可有些糟糕了,在对方了解了己方策略的情况下,那些含糊的法规,对方完全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进行有利于他们的解读,在黑山,或者说在江宁省,本来那些含糊的法规,就是给了执法机构充足的释法空间,使得很多情理上说不过去的执法行为,却能解读为合法合规。 看着陆老板面无表情的坐回原告席,崔小东也不敢多嘴问什么。 那边,黄桂荣已经起身到了证人席前。 问题和答案,看来都演练过了。 基本上黄桂荣和陈启发一问一答之间,就是将被查封的十一个煤矿违反矿业安全条例的行为进行展示。 三沙矿和另外两个执法队员根本没有下井的煤矿,也都是经营者或者工人,对执法队员进行了挑衅,是以才将其查封。 第七十章 老谢发威 陆铭一行人吃过晚餐回酒店,都很沉默,人人都看得出,官司处于极大的劣势。 刚进酒店大堂,王福荣终于忍不住了,“陆老板,你在搞甚么?我相信你,跟你一起起诉那帮王八蛋,你骗我说,有从东海来的大状,怎么又不来了?你是不是,本来就是矿业局的人?!” “姐夫……”崔小东想说什么。 “谁是你姐夫?!搞清你自己的身份!”王福荣瞪起了眼睛。 虽然没明说,但隐隐的意思是,你姐姐崔氏,不过是我的小妾,我高兴的时候你喊我声姐夫,现在老子在发脾气,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崔小东怔了下,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呜哇鬼叫的唢呐声响起,却是红豺夫人出行,正从楼梯那边走廊拐过来。 王福荣立时露出惧意,向旁躲了好远,其他人也都避开,只有陆铭和随身的黑头、孙伯三人没怎么动。 前面撒花瓣的几名彩裙美貌少女慢慢停下脚步,因为陆铭三人挡住了路。 突然,孙伯猛地挡在陆铭面前,手一挥间,两根手指之中,却是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蓝汪汪寒芒,显然,上面不知道淬了什么毒物,本来是要无声无息射入陆铭身体内的,这细丝很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怕是扎在陆铭身上都无所觉,只是陆铭逆鳞期,可能会是另一种感受了。 竹椅上慵懒蜷曲的红云突然坐正了身子,芙蓉粉面罩上一层寒霜,媚媚凤眸之上,淡蓝眼影突然就变成了鲜红色,立时便有妖风刮过一般,在这金碧辉煌大堂里,正是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陆铭轻轻拍拍孙伯肩膀,孙伯这才退后半步到了旁侧,但还是警惕的盯着竹椅上妖妇的一举一动。 “还真是小瞧你了!”美眸看向陆铭,红豺夫人突然格格一笑,花枝乱颤,勾引得峰狂蝶乱,“想不到,你还有这等佣人。”轻轻摇嫀首,“可惜啊可惜,跟错了人,要不然,跟着我吧,陆铭,你将他让给本座,待你灰溜溜被主人抛弃时,我少要你一只眼睛!” 陆铭笑笑:“你觉得我官司会输?而且,也会因为这场官司,得罪了这里所有官员,所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对吗?”又有些奇怪的道:“按说,我也没得罪狠你,黑老六他们要围剿你豺帮,那也是我家主人的谋划,她不和你合作,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非要我死一样呢?咱们有深仇大恨?” 红豺夫人似笑非笑,随之靠回了座椅,显然便要起行。 陆铭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走投无路时,你可以来投靠本座,我吃了你那双眼睛,以后你的性命,由本座庇护,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你那对招子。”又几声轻笑。 陆铭蹙眉,就是个疯子。 撒花瓣的美貌少女微微转向,从陆铭一行的旁侧走过去,竹椅罗帐,随后而行。 显然是得到了她秘术指挥,也难怪,这些随侍们,看起来真的将她当神一样膜拜了。 “咱们也走吧!”陆铭做个手势,走了两步,看向慢慢跟过来的王福荣,说道:“老王,你既然对我没信心,那这样吧,你那煤矿开采权也没两年了,卖给我吧,你开个价。” 王福荣冷笑:“十万!你要吗?”心说你有大病一样。 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卷铺盖跑路。 自己那矿,也确实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开采权,现今的态势,合约到期后,矿业局怎么会同意续约? 原本也是想着三年能再赚点就赚点,然后就全家移民去东海。 可现在看,再耗下去,可不定出什么事情,直接跑路好了。 陆铭笑笑:“五万吧,怎么样?” 王福荣一呆,眼珠转了转,“现金?” 陆铭点头:“我马上叫人去取,只要老王你别再骂我觉得我坑了你就行了!” 王福荣微微蹙眉,这家伙,难道还觉得官司能打赢? “老王,不然就算了吧,但你从现在不要再发牢骚了,我听着头疼。”陆铭很认真,“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身边唠唠叨叨。” 王福荣立时一肚子气,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么? “好,现金的话,我上去就和你签协议。” 陆铭微微颔首。 …… 第二天早晨,法庭上,原告席,矿主代表缺席。 不过,陆铭本身就是矿主之一,倒也无碍。 谢里夫看着原告席上,孤零零的陆铭和其助手,他的神情却越发凝重,他所了解的这位年轻律师,是一位击倒过很多巨人的屠龙者,断不会计止于此,除非,他徒有虚名,原本的一切,都是庞大的团队在幕后为他出谋划策,而来了黑山,孤身一人,这才现了原形? 但,这可能吗? 此时,陆铭起身:“庭上,我请求再次传召被告方代表,陈启发督查。” 谢里夫点点头。“好的,我希望你的新问题,能对本案有重要作用,不然,我会随时中止你的盘诘。” 陈启发起身,走上了证人席。 陆铭踱步过去,突然转头对被告席上的律师助手黄桂荣一笑:“你觉得我输定了是吧?” 黄桂荣一呆。 陆铭对她笑道:“打经济类或者这种行政申诉类官司,是个很复杂的工程,浩如烟海的资料,有时候,欠缺那么一点,就可能是胜负手。” 王麻子蹙眉:“陆律师,你省省力气吧!抽什么风?” 陆铭根本不屑理他,看向了陈启发,“请问,陈启发督查,在你们3月21号对龙岗西平区十三家煤矿的突击检查中,有没有安全监察员?” 陈启发一怔:“什么?” “请问,在3月21号的突击检查中,你们有没有安全监察员?这个问题,请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回答,因为,如果你不真实作答,就是在法庭上做伪证。” 黄桂荣立时起身,“在不清楚原告律师的意图前,我方证人有权利不作答。” 陆铭笑笑:“按照江宁省矿业安全监察条例,全省矿业安全监察机构必须设立相关安全监察员,对相关企业进行安全检查时,必须有持有安全监察员资格证的专业人士参与。安全监察员要熟悉相关矿业的安全法律、法规和规章,具有相应的专业知识和相关的工作经验,并经考试录用。” “那么,在突击检查西平区煤矿的安全问题时,稽查人员中,必须有煤矿安全监察员在场,才合乎法规。” “江宁省矿业安全监察条例,属于上位法规,黑山矿业安全稽查条例,是下位法规,就算稽查条例里,没有需要安全监察员到场的规定,那么,依照本省矿业安全监察条例,没有安全监察员在场的话,该次突击检查,便是违规!” 说着陆铭一笑,问王麻子:“你能听懂吧?”随之,转身凝视陈启发,“我再问你一次,在3月21号对西平区煤矿的突击检查中,你们有没有煤矿安全监察员在场?” 陈启发有些怔忪,求救的目光看向黄桂荣和王麻子。 黄桂荣蹙眉,显然一时没了主意。 王麻子则作手势:“有啊,有!” 显然,他认为,马上编造个安全员的身份又有多难? 如果在东海,这样的举动,怕是陪审员立时哄笑了。 谢里夫扭头,装作没看到。 陈启发点头:“有的,当时我们有安全监察员在场!” 陆铭笑笑,看向谢里夫:“法官大人,陈启发督查在说谎,因为我早已经调查清楚了3月21日参与突击检查的包括柴金花队副在内的十五名稽查人员的身份,其中并没有安全监察员。” “实际上,根据我的调查,从龙岗分局派驻起,其分局,就从来没有进行过安全监察员的考试和认证。” “就算黑山矿业局,最后一次进行安全监察员考试,已经是三十五年前了,也就是江宁省矿业安全监察条例进行最新一次修订的那一年,也是当时亚克森总督就任的第一年,等一年后亚克森总督卸任,安全监察员的考试,再没有举行过,也就是,三十四年过去了,当年的安全监察员,最起码年纪也要超过五十岁,而对我们煤矿进行突击检查的稽查人员,最大的,年纪才四十五岁,更何况,安全监察员五年一检,当初的第一批安全监察员们,现在的资格早就已经作废。” 亚克森总督就是崔小东所说的,那位曾经带了很多新想法赴任的总督,也是他在任期间,有过民告官的官司。 但很明显,他在这里举步维艰,很快就铩羽而归。 说着话,陆铭转头对王麻子道:“我的调查资料,都在我给你开示证据的档案箱子内,你没看到么?” 王麻子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很凶狠的对黄桂荣道:“你为什么没发现?真是没用!” 黄桂荣脸色微微发白,低下了头。 摆在法官办公室的那一百多个箱子,她是自己主动去翻看的,熬了一个通宵,可一个人哪里看得过来,整整一夜,也不过检查了四分之一个箱子。 因为如果囫囵吞枣的看,那根本没用,对方肯定将文件顺序打乱,将真正的材料隐藏起来,是以,需要一个字一个字看。 她一个人,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实际上,这还是她主动去做的,王所长叫她不必理会的。 那边,陆铭看向谢里夫:“法官大人,陈启发督查在做伪证,此外,这个案子,很明显黑山矿业局龙岗分局稽查大队的突击检查属于违规执法,请求大人裁撤其行政处罚决定!” 谢里夫想了想,点头道:“关于陈启发督查做伪证一事,我会转交检察机关进行调查,至于3月21日黑山矿业局龙岗分局稽查大队对龙岗县西平区所有煤矿的处罚决定,因为其稽查行为违反相关法规,执法程序出现瑕疵,是以本庭予以撤销!”说着,拿起木槌用力一敲。 崔小东立时欢呼站起,用力握了握拳。 旁听席上几名煤矿主,也互相拥抱庆祝。 被告席上,黄桂荣呆了呆,陆律师赢了?这怎么可能? 可转头看去,却见王所长混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而已经走回来坐好的陈启发也是满脸轻松。 王麻子吹着小曲,瞪了黄桂荣一眼:“收拾收拾,走了!” 陈启发见黄桂荣一脸迷惑,笑道:“黄律师,你没听法官说么?执法程序有瑕疵而已,我们今晚就举行考试选拔安全监察员,明天再去西平矿区,带上新上任的安全员,然后加重处罚!这次执法程序,不会再有瑕疵了。” 黄桂荣恍然,实际上,这个结果,王所长、陈督查早就预料到了,谢里夫法官和他们已经通了气,就算最后输了官司,实际也改变不了什么。 前次,我们执法程序违规,那过几天,不一样再去查你吗?这次我们一定会循规蹈矩,保管你挑不出毛病,但你有一丁点不符合安全条例的地儿,那就比前几天还更加重的处罚。 黄桂荣呆呆的,看向了站在法官席前那条单薄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法律,在这里是什么呢?就算再努力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打赢了官司,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改变,带来的,却只会是更坏的结果。 “陆律师?”谢里夫正示意事务官要宣布退庭的时候,见陆铭做手势,不由诧异。 陆铭笑笑:“法官大人,稽查大队此次的突击检查,并不是什么程序瑕疵,而是非法突击检查,而且,过程荒谬可笑,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进行报复性稽查,所以,我请求大人签发临时禁制令,暂时禁止黑山矿业监察系统对涉及本案的任何煤矿主的煤矿,再进行突击检查,我希望这个禁令是一年。” “我们相关煤矿主,会每个月呈交相关安全保障工作的资料给本庭,而只要不发生安全事故,希望大人在一年内,禁止矿业执法部门对本案的煤矿主的任何矿产进行稽查,除非,稽查部门有明确的我们严重违反安全条例的确凿证据。” 陆铭的话语调不高,但王麻子等人都能听到。 王麻子和陈启发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嘲讽的笑意,这家伙,简直不知所谓。 谢里夫同样苦笑看着陆铭,“陆律师,你异想天开了!” “法官大人,我并不是为难你。”陆铭笑笑,“实际上,在东海,几天前,高院已经对行政处罚程序违规的情形发出了指导性释法文件,就是因为,在东海同样有一些执法人员在违规执法后,虽然法庭撤销该行政处罚,但这些执法人员会用执法程序瑕疵的理由,几天后,就卷土重来,会罚的更重,这就导致,被执法企业及公民,处于完全被欺压的状态,更难以对执法人员严格按照程序执法形成一种自律约束。” “所以,按照东海高院最新指引,东海各地方法庭,对行政处罚程序违规的案例,可进行区别,如果是严重违规的执法造成的行政处罚,地方法院,可颁布临时禁令,禁止在一段时间内,该执法机构再对原被执法企业及公民,以相同的行政法规进行重新调查。” “而且,东海高院的最新指引,得到了联邦最高法院的认同,我想,联邦最高法院,很快就会发出类似的指导性释法文件。” 说着话,陆铭回去原告席,拿出几页文函,回来送到了法官席上,笑了笑:“这份文件的副本,我同样也交给了被告方一份。” 谢里夫呆呆的,拿起文件看起来。 陆铭又道:“如果法官大人不颁发临时禁令,导致稽查队再次对我的矿产进行骚扰报复式稽查,严重影响我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到时候,我还要来这个庭打官司,法官大人到时候判我败诉的话,我会上诉至省高院,高院不行,那我们就联邦最高法院见,这里的种种,我要说的很多。” 顿了下,“法官大人在帝都司法界,也有些老朋友吧?他们应该很想知道,您在这里的工作情况。” 谢里夫心就颤了颤,每年回帝都,见到一些老朋友,说起这里的生活和工作,自己从来闭口不谈,有什么可说的呢? 实在是无话可说,还有自己的一些学生,都是那么的尊重自己,如果被他们知道这里自己工作的真实情形,又会怎么看自己? 而且,如果这种行政执法程序的官司真打到了最高法院,那简直就成了笑话。 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放在聚光灯下。 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必然能搅起一场狂风暴雨的。 他甚至会乐此不疲,说不定,真的希望能去最高院打官司,毕竟,这个官司,是这样的荒唐可笑,他原本根本不纠缠的,什么稽查人员根本没下矿井就可以查封加巨额罚款等等,放在法制之地,简直难以想象。都能想到,帝都的法律界人士看到这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还有,法官大人,稽查人员的非法查封,造成我们几个煤矿的损失,这是清单。”陆铭将一份表格递上去。 谢里夫看去,不由一呆,这,也太夸张了些? 什么,三沙煤矿,因为稽查人员的恐吓,使得工人们都匆匆从煤井跑出来,甚至灯都忘了关,随之被贴了封条,导致里面灯泡过热碎裂,引起了瓦斯爆炸? 整个煤井都被炸毁,只能引入东海最新设备才能重新对该煤井进行开采? 而该设备和原来煤矿设备又不兼容,所以,四个煤井,都需要引入新设备? 然后,总价值六十多万? 泾阳煤矿,也发生了类似情况? 这些且不说,林林总总,有的赔偿条目,根本让人没眼看。 谢里夫苦笑看着陆铭,这家伙,好像就是这样了,得理不饶人,打的几个经济纠纷官司,都赚的盆满钵满,这是到了黑山,也一点不收敛?如法炮制? 压低声音,“陆委员,我不可能支持你这些的!” 这话说出来,谢里夫心里突然一松。 说起来,这位陆律师,这几天,自己更是好好研究了下。 越研究,越是冒冷汗。 这位还没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已经是东海大区市镇的市政委员之一。 这是什么概念? 要说政治地位,比黑山市长只高不低。 如果是首席委员,那比黑山市长高了数个层级。 只是,对所辖地域的管理权限,比之江南五省近乎独裁的市长,权力极小罢了。 但,从全帝国政治序列来说,来自东海的市政委员,又这般年轻,上升空间不可想象,而江南五省的官员,也只能窝在这里做土皇帝,在帝国核心区根本没人会正眼看。 这样一个年轻人,真是单打独斗自己拼搏上去的么? 他来黑山,不,黑山都说小了,他来江宁,意图到底是什么? 而现在,整个黑山,好像只有自己知道他的身份。 是以,当坦诚自己知道他是谁后,心里反而突然变得很轻松。 有点,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在这愚昧落后之地相认的感觉。 谢里夫看着陆铭,突然有了点亲切感,但这些赔偿金额就算了。 苦笑摇头:“陆委员,你这要求过分了,这里的情形你现在应该也有所了解……” 陆铭笑笑:“少来点!” 谢里夫呆了呆,这,什么话?好像自己老哥俩,真不是外人了? 谢里夫连连摇头,拿起木槌,提高声音:“本席将会签发临时禁制令,禁止黑山矿业监察系统在一年内,对陆铭等涉案矿主的矿业,进行安全检查,不过,涉案矿主,每个月,需向本庭提交安全工作保障的相关材料。” 那边王麻子听不太懂,黄桂荣愣了会儿神,才低声给他解说。 “谢里夫法官,你疯了吧?!”王麻子瞠目结舌后,立时愤怒的大喊,“你他妈收了这小子多少好处?你敢这样判?” 这老东西脑子真是坏掉了,和这小子一直悄悄话,这小子是答应他给他了多少好处? 矿业局那边,一年不是送这老东西二三十万吗? 这些钱,以后他不想要了? 突然,王麻子一呆,这老东西,是西洋人,更是本市首席法官,如果不是你死我活的地步,矿业的几位主管大佬,还真不会怎么样他。 但是自己啊,自己输掉了官司,那些大佬们这口气没处撒,自己还不被点天灯? 王麻子脸色立时煞白。 法官席上,听着王麻子对自己的辱骂,谢里夫,不由又想起了大前天晚上,在陆铭面前,这芝麻绿豆蠢货小官对自己的羞辱。 又看到面前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年轻人,脸上那种无奈又怜悯的神情。 谢里夫就觉得,心怦怦跳着,脑子有些眩晕,血液一直上涌,猛地咬咬牙,大声道:“鉴于矿业执法机构对三沙等煤矿的非法骚扰,对三沙等煤矿造成了巨额损失,本席裁定,黑山矿业局,需向本案煤矿主共赔付赔偿款215万,具体赔付款项清单,本席将会给你局寄发判决书时列出相关附件!” 用力一敲木槌:“退庭!” 起身,便向内庭走去。 陆铭张着嘴巴,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这,自己还真没想到? 自己的赔偿清单,好像才150多万,还是各种狮子大张嘴,心理价位能有个二三十万就相当不错了。 这么判的话,自己回头给佐敦矿换新设备,都不用自己掏腰包了。 至于这些钱,矿业局是绝对有的,全市各种矿业一年的开采费都不止这点了。 这谢里夫,敲诈成瘾?只是目标这一次换成了行政机构,等他一会儿回过神,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法庭内,雅雀无声。 不管是赢的一方,崔小东和几名矿主。 还是输的一方,王麻子、黄桂荣及稽查大队人员。 都脑袋晕晕的,好像在做梦一样。 第七十一章 宦门深似水 黑山大酒店套房内,黑头正在收拾行李。 陆铭下午回东海的火车,要去参加3月底的北关议会会议,此外处理下在东海的事务。 不过现在这边扫尾工作挺多的,下午回去,夜里到东海,明天参加议会会议及处理下需要自己签名的文件,陆铭决定后天就回来。 书房内,却是多了位不速之客,谢里夫法官。 “省高法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应该不会驳回我的裁决。” 谢里夫第一句话就令陆铭一愣。 其实想来谢里夫发发脾气,也是压抑久了。 作为本市首席法官,他也有发脾气的资本,便是本省总督,对他的任命及罢免也没有多少话语权。 而且,他在这里二十多年了,圈子里的事情知道太多了,也没人愿意和他撕破脸一拍两散。 也没到甚么鱼死网破之时,除掉他更没必要,如果引起帝都司法界的关注,说不定,整个黑山的官僚体系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不过,他的裁决,其实也就是发脾气了。 黑山矿业必然向省高院申诉,别的另说,至少,215万的赔偿金额肯定被省高院驳回。 自己还正琢磨,后天回来的时候,怎么运作下,尽可能多的争取下赔偿金。 却不想,老谢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句话。 陆铭怔了下,拿起茶杯喝茶。 谢里夫看出了陆铭的错愕,笑了笑道:“昨晚,我给斯隆打电话说了这场官司,他很开心,他回帝都前,给我留了一封信,说了很多……” 想起那小伙子,陆铭笑起来,“嗯,他很不错,将来有前途。” 谢里夫轻轻叹口气,“您这位世侄和我不一样,有时候,看着他,我会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其实斯隆比陆铭还大两岁,不过陆铭对这种事已经习惯,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岁数大的侄子辈已经有了不少。也没觉得谢里夫话里辈分有什么问题,只是听他直接“世侄”这种关系靠过来,隐隐的有所感。 果然,谢里夫突然抬头,问道:“陆委员,查克森总督是不是要动了?” 陆铭心下点点头,这老谢,这场官司的判决,又哪里只是发脾气? 这个老狐狸,其实是一种试探性的站队了。 他应该是觉得自己来江宁,绝对不是为了搞几个煤矿,而是,代表着某种政治信号。 有庞大的政治势力要进入江宁的信号,或者,更是江宁要变天的信号,甚至可能是原本的政治体系要倒塌的信号。 自己,只是先锋官来投石问路。 而不管他猜对没猜对,这种隐形站队没有任何风险。 这场官司,自己本来就给了他足够的理据判决自己胜诉。 琢磨着,陆铭笑了笑:“总督的事情,谁说得准?” 谢里夫点点头,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人家会透露什么。 “省高院的首席是我的老友,他知道是你来了,也瞒不住。” 陆铭点点头,省高院的首席,除非是尸位素餐,不然被老谢搞得这么夸张的案子,肯定要好好研判下,自己来自东海,姓陆,联邦法系的司法界人士的话,要联想到自己有多难? 可能在联邦司法界,自己的名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来得响亮。 不过,江南五省的法律人士,就是另一回事,是另一个世界。 谢里夫又道:“但除了他,外人的话,应该会认为,你是我在帝都的世交好友之后,他们可能现今会联想,实际上,那位潘蜜菈县长,是我运作进来的。”说着,谢里夫又一笑:“在帝都,有一家姓陆的,还不错的家庭,有男爵的传承,估计不几天,你是帝都陆氏的传闻就会满天飞了。” 陆铭一怔,这老谢,也算尽心尽力给自己放烟雾弹了。 自己本来还想呢,这个案子,虽然是秘密审理,但判决如此夸张,至少很快黑山的上层人物都会开始关注了。 那么,要发现自己真实身份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谢里夫,一杆子就给支偏了。 而且,造成了自己在这里最大后台其实是他的假象。 谢里夫抿了口茶水,又叹口气,“陆委员,我该做的都做了,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在黑山,我会为陆委员保驾护航,我也没别的奢望,只希望将来有一天,陆委员念起今天你我这点缘分,能,给我个善终吧……” 陆铭咳嗽一声,其实自己来黑山,没他想的那样夸张,就好像,很快江宁省就要发生剧烈政治碰撞,查克森总督及一众官僚集团眼见就要玉碎一般。 还是因为自己这年纪,博得的身份地位,很难令人相信,自己没什么惊人的背景。 在独裁之地,尤其盛行血统论,说自己是皇族私生子,怕都有人信。 这老狐狸被带进沟里,也就不奇怪。 看着谢里夫,陆铭笑笑:“老谢,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这江南五省,是会变的,你现在也在变,那是好事。” 谢里夫若有所思。 陆铭摇摇头,官场上说话,遮遮掩掩的,其实自己学不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看老谢的神情,他反而应该是觉得他听明白点什么,回去会慢慢悟吧。 没准,就能悟出什么人生大道理。 …… 昨天晌午还在和老谢云里雾里瞎扯,今天早上,就坐在了议会厅,进行议案的表决、各种市政措施的讨论。 只能说,有了火车后,天南地北,已经不算什么事儿。 可惜江宁省城都没有机场,不然,从东海包机来回飞,那就更快。 现今虽然有了航空运输,人和货物都可以输运,但没有什么固定航线,都是包机状态,市场也极小。 …… 卧龙小馆的网球馆已经对外开放,但高尔夫球场就慢很多了,预计还要半年多才能建好,要明年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和关德忠学网球,陆铭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这水平,找这种网坛名将教有什么必要吗? 人家是排名世界前五十的选手,很多技巧和自己没任何关系,自己要想提高水平,还是找个一般的民间高手比较好。 但这关德忠倒是极为热情,便是最基础的动作,握球拍的位置,等待接球的站位站姿等等,他都讲的很细。 不过他用手来握自己握着球拍的手抠细节,陆铭就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了,都穿着很薄的网球服,两个大男人贴这么近干嘛? “休息一下!”陆铭摆摆手,往场边休息椅那边走,同样一袭雪白网球服很是漂亮妩媚的段贵芢马上小跑过来,殷勤的接过陆铭手里球拍,又将雪白毛巾搭在陆铭肩头。 关德忠那边,则是球馆的服务人员做同样的工作。 长椅上,本来坐着百无聊赖的金美妍,见陆铭回来,忙怯怯站起身。 她同样是雪白的网球服,雪白过膝运动袜和白球鞋,充满着青春活力,纹身之类也被遮掩住,很是清纯甜美,隐隐,有了她姐姐的一点影子。 陆铭现今实在没时间关注她,是以委托了段贵芢照顾她,并盯着她学业。 她姐姐去了汉州读大学,自己这个“前姐夫”感觉有义务照顾好她,不然,对小美贞难以交代。 没想到来练两小时网球,也算放松放松,段贵芢却将她带来了。 坐下后,见站在一旁的金美妍一直偷偷看漂亮的翠绿色小手表,陆铭奇道:“你有事忙?约了小混混去打桌球么?” “啊,不是……”金美妍吓一跳,小心翼翼说:“叔叔,是婶婶,十五婶婶,要教我骑马,要我5点钟过去的。” 珍妮弗?陆铭好笑:“怎么你们现在关系很亲近么?” 金美妍小声说:“我,我签了自由力量俱乐部,不是,不是叔叔您同意的吗?” 哦,陆铭这才想起来,那次体育会议后,珍妮弗全面接管自由力量俱乐部体育部门事务。 其实,自然是毕晓婷忙前忙后的张罗。 金美妍作为体育座谈会上,被人重点介绍的艺术体操苗子,很快被毕晓婷签下来。 好像现在金美妍已经接了几个广告合同,毕晓婷操持的,公司拿大头,金美妍拿小部分。 只是现今体育产业不发达,这些广告合同不算很高。 但不管怎么说,这小家伙,倒是莫名其妙一年能赚个几千了,是普通上班族年薪的几倍。 人长得甜美,又有公司捧,等明年帝国运动会如果她拿到不错的名次,那收入估计还能翻倍,年入过万不是梦。 这固然是因为自己全产业链带来的巨大优势,要捧红影视明星、模特等等很容易,更别说有体育健将标签的如此小美女了。 可是,金美妍的形象也绝对是重要因素。 只能说,上天真的不公平,颜值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巨大的优势。 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就因为漂亮,形体又美妙,就比别人十倍百倍努力获得的资源多得多,去哪里说理? “形体操形体操,艺术体操,你懂什么是艺术吗?”陆铭蹙眉训斥着,就好像,在为这种不公鸣不平,不过,训斥完,不免觉得好笑,自己这脾气发的有点莫名其妙了。 金美妍吓得不敢说话,耷拉着小脑袋大气不敢喘。 “好了,去陪你十五婶吧,我叫车送你,另外有了钱别乱花,攒着点。” “嗯,我,我都寄给姐姐了……”金美妍小声的说。 陆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去吧。”摆了摆手。 有事务官陪着金美妍往球馆外走,那边一名小事务官匆匆奔过来,却是带了一封密电。 段贵芢看看封皮抬头,就忙走上两步,双手递给陆铭。 陆铭看是黑山来的密电,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电文,是两份,看了第一份,陆铭微微一怔。 却是黑山官场大地震,矿业局几名主管全部被免职,也就是一个正局长加三个副局长,全被免了。 由胡定山,也就是“胡司令”,出任黑山矿业局局长,三名新任副局长里,也有一个姓胡的。 在整个江宁省,都没有比黑山矿业局局长更肥的差事了。 而且,黑山矿业局局长,和副市长同级,更是省里直接任命。 原本黑山矿业系统的官员集团,便是胡家的声音最大。 但毕竟,没有直接掌握在胡姓人手里。 现在,显然是借这场官司的失利追责,胡家趁机将黑山矿业直接垄断。 也就是,利用这场官司,胡家反而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只能说,这官场文化,真是波谲云诡,利或者不利,从来不是绝对的,看怎么运作。 里面的学问,太深了。 不过如此,对自己也是个利好,因为对黑山矿业几名主管都追责了,就表示确实黑山矿业对西平区煤矿的稽查,是一种错误的行政行为。 这个案子,应该算是尘埃落定了。 又看第二封电文,是龚师爷发的,黑山矿业局新任副局座之一的胡大洋,约他会晤。 胡家人今天刚刚上任而已,便马上有人约龚师爷见面,应该是想试探下这很是不简单的外来户集团的底线吧,想在龙岗分到的蛋糕有多大?如果互相之间的底线可以调和,那自然还是不发生冲突的好。 琢磨着,陆铭对旁侧坐的关德忠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啊关先生,我这有点急事,要走了,改天,改天我们再约。” 关德忠笑道:“陆委员日理万机,您忙您的,只要您几时有时间想练球,尽管叫人给我打电话就是。” 陆铭点点头,起身后,在一群人簇拥下离去。 球馆内,立时便显得冷清了许多。 第七十二章 豺帮恩怨 在黑山站,刚刚下火车,便听报童清脆的声音:“号外!号外!悍匪夫妇一名被擒一名在逃!龙岗匪众豺帮大洗底!新发专刊!新发专刊!” 陆铭一怔,旁边黑头已经会意,前去跟报童买了份报纸。 是黑山早报刚刚新增印的专刊,却是说,黑山警备队今早采取特别行动,突袭了曾经为恶一方的豺帮,消灭豺帮大部,生擒豺帮首领柴定邦。 而违规通过种种手段欺上瞒下,将山匪团伙豺帮改编为龙岗分局稽查大队的原黑山矿业局副局座李国仁已经被拘禁审查。 看着报纸,陆铭摇摇头,狗咬狗一嘴毛,定然是分赃不均了,也是胡司令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家伙,也真是够狠的,凶恶无比的豺帮,说灭就灭。 只是豺帮这么容易被剿灭,倒也出乎意料。 也好,自己本来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豺帮,倒是省了自己动手了。 豺帮被突击时,自己正在火车上,不然,应该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不用从报纸里来了解了。 …… 夕阳西下,三沙镇陆宅后院花圃旁,丫丫拿着陆铭给她新买的小机器人,喜欢的不得了,这个玩具从后面转动钥匙上劲,然后可以在地上走,是炎黄集团下属一家玩具公司的新品并申请了专利权,在丫丫看来,小机器人实在太神奇了,喜欢的她爱不释手。 魏嫂和黑头合作,正给家里养的几头羊铡山草,黑头蹲着将青草往铡刀里送,魏嫂按下一铡一铡的。 另一边,女佣李婶正在用擦子给萝卜削条。 一派安逸的田园生活光景。 陆铭舒舒服服靠在躺椅上,翻看手里的几份文件,其中一份,是自己正式变更为持有曹氏矿业七成股分的第一大股东的文件副本,还有一份,便是在县公署注册陆氏矿业成功的回函。 陆氏矿业,自己是百分百控股,持有三沙、泾阳、渤泥等五个煤矿的开采权。 自己来龙岗,折腾了不过一个多月,成绩却是极为喜人。 这也要谢谢胡家,搞得煤矿主纷纷贱卖开采权。 不过,曹氏矿业那边,现在还等着胡家的回音。 在龙岗时和龚师爷见了一面,他昨天和那位矿业局新的副主管胡大洋见面,提到了胡司令正想方设法要拿下的佐敦矿,说己方的陆经济,已经拿到了曹氏公司的大部分股份。 也就等于,佐敦煤矿,是己方已经吞下肚的蛋糕。 胡大洋显然是做不了主的,请龚师爷等回信。 龚师爷也说起了豺帮的覆灭,说有个传闻,老豺和胡家接触,本就是为了报仇,现今败露了而已。 老豺的仇人,是胡家现今的掌舵人,总督太太胡氏的亲哥哥,叫胡定金,而胡司令胡定山,是胡定金及胡氏的堂亲,也就是胡定金的堂兄。 老豺希望,能获得近距离见到胡定金的机会,以报血海深仇。 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暴露了。 至于老豺和胡定金有什么死仇,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老龚说,老豺可能也逃掉了,而且豺帮也没被打死几个,十三太保级别一个没抓到,就打死了三十六行脚里的几个,警备队还损失了十几个人。 市府发的公告说老豺被抓,只是给民众看的,毕竟,涉及官家的脸面,要说悍匪夫妻及匪徒大部都已经逃逸,仅仅打死打伤几个小鱼小虾,怎么都觉得,官家太过软弱无力。 陆铭正琢磨着。 孙伯匆匆进来,“少爷,王福荣求见,和崔小东一起来的。” 陆铭点点头:“那得见见了。” …… 花厅里,王胖子满脸陪着笑。 上次和他见面,还是第一天打完官司他一路埋怨,然后,自己五万元买下了他渤泥矿的开采权,不过,渤泥矿的开采权,剩了还不到三年,等到期,要去矿业局续约,通常情况下,是不能正常续约的。 这也是王胖子觉得五万超值的原因。 而从那天和他签约后,他就再没有冒头,崔小东好像说他这个挂名姐夫,已经在变卖家产,准备移民东海。 “小东,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陆铭笑着问,其实,早从老龚那里知道的清清楚楚。 几天前离开黑山的时候,已经吩咐崔小东在龙岗注册一家律师事务所。 江宁省,从来没有私人律师事务所不能注册的法规,不过,黑山市的私人事务所最后都是黄摊子收场,因为在黑山,律师根本对官司没什么作用,要说送钱打官司,那还不如去公家的事务所,至少明码标价,自己的官司想打赢要花多少钱,比较清楚明白。 “已经注册上了,光明律师事务所。”崔小东忙回答。 陆铭点点头,事务所没放在龙岗县城,而是放在了三沙镇,还在建中的区公所的隔壁,又加了个工地。 “现在就是一个老板,也就是我,还有个律师,就是你呗?”陆铭一笑,又道:“小东啊,那个黄桂荣我看不错,你去把她挖来呗?她也是临时工是吧,工资还没你那时候高,一个月才8块?这样,我给她月薪30,你去试试挖她,她怕没有保障的话,可以签长约,来个十年的!” 说着话,陆铭咳嗽一声,自己好像也挺黑心的,这真是当牛用啊。 感觉她资质挺高的,不弱于自己的大徒弟,30元钱的月薪用十年,这,是不是有点过份? 那边崔小东听了却是大喜,“好,我一定将师姐挖过来。”这么高的薪水,又是十年期,太有保障了。 那边,王福荣一直不敢插嘴,陆铭终于看向他,“王胖子,什么事儿?” 王福荣呆了呆,陆老板对他的称呼从“老王”变成了“王胖子”,语气也很不客气。 本来,王福荣是想和陆老板说说,5万元还给他,开采权再拿回来,哪怕给他10万呢,只要他保证开采权到期后,能帮自己续约就行。 很明显,就这官司打的就能看出来,陆老板的后台,搞得黑山矿业局几个主管都垮了台,续约一个小煤矿,还能是问题吗? 可看着陆老板现今对自己态度,早回不到从前。 王福荣心里哀鸣一声,算了算了,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怎么说,也做了很多年生意,这点眉眼高低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位年轻的陆老板,好的时候,是很慷慨大方的,也特别好说话,但当不再将你视为他圈子里的人后,那再给你一毛钱便宜占,都算他输。 以前,只看到了他随和的一面,所以才抱着万一的希望来的,但不好了呢?这种人,只怕招惹上,被他记恨了,那肯定倒大霉。 “没什么,没什么,陆老板,我们全家马上就离开龙岗了,来之前,看看您。”王福荣满脸谄笑。 陆铭点点头,还没那么无赖,毕竟正经煤老板,还是有点眼力见。 “好,那就祝你在东海大展宏图了!”陆铭笑笑,端起了茶杯。 第七十三章 为逆鳞而生 崔小东和王福荣走后,用过晚餐,又冲了个澡后,陆铭回了寝室。 这里换了主人后,早就冲刷粉饰一新,家私等等全是用了新的。 红色帷幕的月洞床,是本县第一木匠墨斗陈用了半个月打磨出来的,繁复的雕刻手艺非凡,紫檀花梨的拼花,打磨得细腻柔美,温润如玉,便是那代表着如意吉祥的四簇云纹,也透着一股富丽堂皇。 陆铭撩开帷幕上了床,惬意的躺在软软席梦思床垫上,古典和现代的结合,真是舒适无比。 这墨斗陈很利害,高手在民间啊,回头聘去东海做自己公馆的木工很不错。 还有老豺他们,跑去了哪里?三沙镇这边要多派些人手了,尤其要保护好嫂子和丫丫。 胡思乱想着,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陆铭猛地睁开眼睛,因为脖颈处,隐隐有些刺痛。 “不要动,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然,本宫要你的小命!” 耳边传来极为冰寒的声音。 陆铭转头看去,却见自己身旁,蜷曲坐着一团红云,一张妖艳俏脸,罩着一层寒霜,冷冷看着自己,而自己脖颈间,一枚尖锐无比的五彩烫金指套正轻轻划动,好似,随时能割破自己的大动脉。 正是红豺夫人。 陆铭呆了呆,她怎么进来的? 外间便睡着黑头,按照碧珠所说,黑头的综合战斗力已经未必弱于孙伯,就是近身要差许多,加之孙伯这种近身高手,便是飞进只苍蝇,两人应该都有警觉。 “本宫会飞天遁地,要杀你,易如反掌,你的几只狗腿子,土鸡瓦狗罢了!”耳边传来红豺夫人很是冰冷的声音,显然,她猜得到陆铭在想什么。 陆铭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枕边薄薄的一只红枕套,方才,还是一个软软红枕头呢。 说起来,自己上床后,看着身边这红枕头突然就有些不舒服,只是没有多想。 难道? 红豺夫人早就潜入进来了?然后,一直藏在枕头里? 在自己等一行人来到三沙镇前,她就潜藏了进来,所以,才没被发现。 而睡前黑头虽然检查了自己卧房,但谁会在意床上本来的两个小小枕头?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这才被她近了自己的身。 可是,瞥着那小小枕套,陆铭有些无奈,这就是传说中的缩骨功吗?倒是令人防不胜防。 自从认识碧珠,好像对这些也不感到惊讶了。 只是,这妖妇虽然体态极为娇小,可要说缩进小小枕头里,那至少体态要缩小到三分之一,这锁骨秘术,确实很神奇。 “倒有些鬼心思,说是东海最有名的律师?本来本宫还不信,现在看,也未必只是传闻。”红豺夫人显然见陆铭一直瞥那枕套,知道他猜出来了,倒不由更认真的打量陆铭几眼。 陆铭微微蹙眉,张嘴,也不发声音,但口型是,“你知道我是谁?” “陆千行,对吧?”耳边红豺夫人声音极冷,“还很惜命!有点急智!” 陆铭隐隐感觉到,红豺夫人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身上带着杀气,冰冷无比。 好像,心情很不好,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 “你的身份,是胡家人透露的!” 陆铭点点头,原来如此,自己也没觉得能一直瞒着胡家,毕竟,自己来者不善,他们会很认真调查自己,加之自己又在这里拿了律师牌,在东海一些旧报刊上,也有自己的影像,还上过电视直播。 被胡家查到自己真身,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对方这么快就知晓了,那这胡家,确实不简单。 “想活命,第一,本宫需要清菌霜,越多越好!第二,你和本宫走,想办法帮我义兄脱罪!” 陆铭一怔,清菌霜就是这个世界的青霉素,看来,豺帮有重伤员。 张嘴,口型是,“你们的官司没得打。” 耳边声音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我义兄从来没有大恶,李大户一家根本不是我豺帮儿郎屠戮的,是胡定金做的,留下的豺帮印记,李大户是我义兄恩人,我义兄大英雄大豪杰,怎会恩将仇报?” 红豺和老豺虽然成亲,但听闻一直是兄妹相称。 陆铭继续口型,“多年为匪,你认为的小恶积累起来,也够绞刑了,在你眼里的小恶,未必就真的小了。” 红豺夫人沉默。 过了会儿,陆铭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前次本宫银针,淬的药物仅仅是麻痹之用,并没想要你的命,若得罪了你,本宫愿向你道歉。” 陆铭怔了怔,看来,她对老豺真是情深义重,为了老豺,对自己一向嚣张无比的她,竟然服软道歉。 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认真的,老豺的官司没得打,当然,如果他跟我去东海自首求宽大,寻个合适的法官,那么也许会判个不得假释的几百年刑期,留下这条命,但一辈子,都要在大牢里生活了。”又道:“我不可能为了让你放过我,在你询问我法律问题上时,胡乱骗你,他的官司真没得打。” 红豺夫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好言和你相说,你却推三阻四,奸猾若此,就别怪本宫了!以后变成行尸走肉,需怨不得人!” “来,来,来,看着我的眼睛……”陆铭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魅惑,令陆铭不由自主的便看过去。 眼前,好像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只有一双水汪汪美眸,异彩流转,充斥在这天地之间。 陆铭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无比困倦,不由自主张嘴打了个哈欠。 那双美眸,突然绽放光芒,便如恒星燃烧到尽头最后的爆发,尔后,突然便是无比的黑寂旋转,宛如诡异的黑洞,要把人的灵魂都吸纳进去。 陆铭突然猛地一惊,催眠术? 头脑,瞬间便清醒过来,眼前景物又渐渐变得清晰。 却听一声惨叫,身旁那蜷曲的红云向后便倒,红豺夫人就这样摔倒在自己身旁,俏脸苍白如纸,嘴角,更有一丝鲜血淌出来。 “少爷?”“老爷?” 门轻动间,红纱帷幕前,却见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是黑头和孙伯都到了床前。 自是两人都听到了红豺夫人的惨叫。 “哦,我没事!黑头,你上来看看。” 陆铭莫名其妙看着瘫躺在自己身侧的红豺夫人,这是秘术不到家走火入魔了么? 听着主人确实没什么麻烦,黑头便没急着进入账内,而是看看自己身上衣装,确认很干净之后,这才褪了鞋子,小心翼翼掀开红帐一角,钻进了个小脑袋,双腿跪在床沿上。 见到陆铭身旁是那妖妇,黑头立时一呆,忙钻进来,手里短枪顶在了红豺夫人额头,又看她嘴角淌血,瘫软委顿的情形,奇道:“她怎么了?”又满脸羞愧,“老爷,等惩处过她,再请老爷治小奴的罪!” 陆铭摆摆手,“不关你的事,咱们没到三沙前,她就潜进来了!” 看着红豺夫人,“喂,你没事吧?!” 红豺夫人双目无神,呆愣愣的样子,木然的说:“遇主反噬,稍歇便好。” 陆铭也不知道她说什么,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老豺人呢?” “三里外,西北方,废弃矿洞。”红豺夫人遇问便答,但神色木然,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西北边的废弃矿洞?三里外?那确实有一个。 “老豺在里面,一共几个人?”陆铭问。 “两人,师兄在,铁狼在,铁狼重伤,需药物。” “其他人呢?”陆铭又问。 “叛变,死亡,其余进了山,等召唤。” 陆铭微微一怔,看来,豺帮还发生了严重内讧? 看着现今木偶一般的红豺夫人,看来真是走火入魔,本来这秘术可能是将自己变成她的木偶,而且,听她的意思,可能会严重伤害大脑,事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而她秘术不到家,走火入魔,所以,问她什么,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但还是要谨慎。 琢磨着,陆铭道:“黑头,你看着她,不过这家伙会缩骨术,绳子手铐什么的怕不管用,你就时刻盯着她。” 说着话,陆铭起身撩开帐幕,“孙伯,你叫上雷暴他们,召集人手,去西北三里外那个小树林废矿井,看看是不是老豺在,说是还有个重伤员,都带回来,不过,要查探好,看是不是有埋伏。”又道:“先看看镇子附近,防备他们调虎离山。” 孙伯应声而去。 …… 漫天星光,后院,陆铭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一名干瘦老人,虽然他被绑着,但隐隐的,却安如磐石,好像天地都被他踩在脚下,一丝一毫俘虏的气馁都没有。 孙伯说,老豺并没有反抗,见到被包围,便举手投降,说洞内有伤员,不要乱开枪。 受伤的是一名铁塔般大汉,十三太保之一的铁狼,现今被戴了手铐脚链,不过,也在帮他处理枪伤。 “豺帮主,你欺压平民,算不上什么好汉,但姑念你年纪大了,我对你特别优待。”陆铭说着,挥了挥手。 孙伯上去解开他绳索,又将一个木墩踢到了他面前。 老豺本来不想坐,但见孙伯手势,想了想,也就坐了下来。 比陆铭便显得矮了许多,先前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斟酌了一会儿,陆铭摇摇头:“虽然你过去,可能有一些罪行是别人诬陷在你头上的,但你自己同样血债累累,所以,天一亮,我会将你递解给区公所治安官,你会在本区法院,得到一个公平的审讯,你的罪行,你赖不掉,不是你的罪行,也没人能诬陷你!” 老豺轻轻叹口气,“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没落在胡贼手里,没落在逆子手里,而是最后成了陆老板的功劳,老夫已经无憾了!” 陆铭沉吟着,“你山里的匪众,若能劝他们放下武器自首,功莫大焉,若不然,他们必然来闹法庭劫狱,到时一个个尸横遍野,徒增杀戮罢了。” “陈启发背叛了你,听闻你就剩下了五六个老兄弟,你忍心见他们一个个不得善终吗?” 老豺沉默不语。 “义兄,我,我对不起你……”那边,黑头正押解着戴着手铐的红豺夫人出来,见到老豺,她立时俏脸梨花带雨,悲痛愧疚。 老豺苦笑:“怎么关你的事,是我叫你来的,何况,也不过,希望万一有个生机。” 看向陆铭,“陆老板,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 陆铭点头,摆摆手。 很快,后院就剩了三人。 陆铭和老豺,以及站在老豺身边的孙伯。 老豺轻轻叹口气:“胡定山看似粗犷,其实狡诈狠毒,我却不想,我那义儿陈启发,早被他收买,今晨警备队突击时,那逆贼并没有反目,是为了我的秘藏,待我们逃难时听我吩咐命令,叫铁狼带人去挖我多年珍藏的金银宝石,听到地点后,他和一众叛逆暗中占了交火位置,突然冷枪大作。” “其实在那一刻,我就死了!” 老豺抬头看着黑黝黝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众叛亲离时一众老兄弟躺在血泊中的惨状?还是当年结义时的意气风发? 陆铭默默点头,钻天狐陈启发在法庭上自己见过,当时对他印象就不佳。 这老豺,被义子背叛,忠于他的义子和手下,近乎全军覆灭。 除了重伤在此求医的铁狼,进山的余部仅剩下了两名太保和三名行脚。 可说,曾经在龙岗呼风唤雨的豺帮,就此烟消云灭。 也不怪,老豺已经心如死灰。 “我之余部,我会去信叫他们下山来,陆老板,还请酌情为他们免罪。” 老豺终于转过了头,恳切的望着陆铭。 又道:“陆老板,看你所作所为,和胡家便不同,希望,我没看错你。” 陆铭沉吟着,“如果你们的口供,将以前罪行全部交代,没有一句假话,我会做你们的律师,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你们尽量争取减刑。” 老豺一呆,诧异的看向陆铭。 陆铭看得出他的不解,并不言语,这也是在本地普法的一次机会,不过,这种用意,也不必对旁人说。 老豺怔忪了一会儿,“还有我那义妹……” “义妹她命很苦,自幼便被当瘦马来养,做的一个不对,便是鞭子和棍子……”老豺轻轻叹息着,“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老豺抬头:“陆老板,她手上没有一条人命,便是恶人,或者和其他匪众争地盘,我也从未叫她去火拼过人命,为此,她还曾经很不满意。” “现今,又是她弃暗投明,告官将我擒拿,按说,她过去便是有一点点小错,也可以赦免了吧?” 听老豺前面的话,陆铭本来想说,就算平民之间,一伙人殴打他人,那伙人之中有人没动手,但如果你没劝阻,也未必没有责任,因为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团伙一员,是对被欺凌人或者想劝阻者的一种威慑。 何况匪帮乎?入了匪帮,就算你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有罪责。 可听老豺后面的话,陆铭微微一愕,这么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其实,黑老六匪帮,又哪里都是无辜的了?不还是都得到了赦免? 这就是黑山世界的运行规律,直接引入东海法律也不恰当,毕竟,在这里,很多时候,人真是穷的活不下去。 别说现今,就说自己前世,建国前后,很多有血债的匪徒、战犯等等,同样得到赦免。 这种世界,本就不能套用和平富裕年代的法律和价值观。 老财又叹口气道:“不过,义妹她就算被赦免,怕也是难逃一劫,因为胡定金盯上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说义妹她有秘术,谁破了她的处子身,可延年益寿,那胡定金就是听到了这传言,又听人描述了义妹的相貌,是以令我献上义妹,我不肯,他这才发难。若不然,我要寻他报仇之事,他虽然早知道,但一直隐忍,本来大概是想利用我给他做些血腥差事,再趁机除掉我,一箭数雕,这个人,虽然年轻,但真是狡诈的可怕。” 陆铭听着,默默点头。 看了陆铭一眼,老豺道:“陆老板,义妹她,真的是处子,老夫和她兄妹一般,从来是分房睡,手指都没碰过她一下,老夫对女子,也没有兴趣。”顿了下,“我还没被判刑,现今,在此间法律上,我尚算无罪之人,便有财产之处置权,我那义妹,老夫从未明媒正娶她,那就算是老夫的小妾,现今,我便将她送给陆老板,听闻陆老板有十五房太太,义妹就勉为其难,做陆老板的第十六个红颜知己吧!” 陆铭摇头,这个世界,怎么都喜欢送人小妾呢?对这种场景,自己都快麻木了。 笑道:“老豺,你这可错了,她是你抢上山的,真算做你的小妾和财产的话,那也是赃物,你可送不了人。” “在东海,她会自动恢复自由身,按此间的律法,好像要归还给当初养她瘦马的那户人家。” 老豺一呆,苦笑:“陆老板,讲法律我当然讲不过你,但我的意思,你该明白。其实你莫看她桀骜无比,但真跟了陆老板,定然会成为陆老板的得力臂助。” 陆铭摆摆手,“算了吧,不过,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胡家掳走就是,这点我答应你。” 老豺看着陆铭神色,想了想,“陆老板,我想和她见一见,可以吗?” 陆铭点头:“但我的人,要在场。” …… 花厅里,红豺夫人正怔怔出神。 孙伯进来,说老豺要见她,她也全无所觉。 她想着很多往事。 幼时的往事。 在被义兄劫上山之前,她一直懵懵懂懂,但在和义兄比枪时,突然,便如醍醐灌顶一般,一段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 那各种秘术,以及传授秘术给自己的师父。 自己,是为天子的逆鳞而生。 这是师父油尽灯枯前,传功给自己时说的话。 一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师父说,自己遇上天选之子时,自然会明白的。 如果遇不到,便要终身守身如玉,等到大限将至前,便要选好传人,如同师父做的一样,如法炮制,将所有秘术教授给传人,再传功给她,叫她继续等待着天选之子的诞生。 而自己这一派秘术的传人,必须极为娇小,在这个时代来说,从幼龄瘦马里选择是最好的。 自己有时候会觉得,这个师父,只是一场幻梦,可身上一些秘术却是真的,虽然,也管不上什么用,更像是装神弄鬼,要说威力,还不如自己练就的枪法,可以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可今天,突然就知道,终于遇到他了,那带着恐怖气息的天选之子。 就好像,自己必须要臣服他一样。 现今看到他,都心生惧意,从手脚到身心的颤栗,就好像,一种来自灵魂和血脉上的压制。 自己以前见到他就讨厌,其实,就是潜意识里的惧怕吗? 第七十四章 话过往 花厅里,看着怯怯走过来的红豺夫人,陆铭呆了呆,这妖妇,要做甚么? “见过老豺了?”陆铭问。 “主人,可知何谓‘逆鳞’?” 红豺夫人突然一声“主人”,陆铭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连连摆手:“可当不起,但你放心,我答应了老豺,会护你周全,所以,你也不用怕。” “是,谢谢主人,但奴儿不是怕这些。”红豺夫人垂首,“以前得罪了主人,都是奴儿的不对,虽说不知者不怪,但主人想如何处罚,奴儿都没有怨言。” 逆鳞?陆铭突然一怔,看看黑头和孙伯,做个手势。 等花厅内只有他和红豺两人,陆铭上下打量红豺夫人两眼:“逆鳞之类的,你知道什么?” “奴儿所知不多,只知道,奴儿可助主人快速度过逆鳞期。”红豺夫人嫀首垂得更低。 “哦,怎么快速度过?”陆铭立时一喜,距离自己生日还有两个多月呢,这期间太难熬了,听碧珠说,越到生日前,自己如果受伤痛楚愈大,如果是生日前一天,怕是扎个小刺都能痛晕过去。 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可不好过。 “只要,只要主人和奴儿合体便可……”说话间,红豺夫人羞愧无比的低头,咬红唇盯着自己白绫高底小小红鸳绣鞋的鞋尖,心中有一种无比的屈辱感。 啊?陆铭怔住,看着这小美妇,体态妖娆,纤腰袅娜,燕懒莺慵的风情,红绣袄裹着玉肤香肌,衬裙下,红纱膝裤步步生香,真正是一个姿性儿百伶千俐的尤物。 心里莫名一热,陆铭忙转开目光。 还能这样度过逆鳞期?陆铭挠挠头,碧珠从来没有说过。 怎么都觉得,这妖妇的法门有些诡异,不是什么正途。 而吃碧珠的药水丹丸,隔三差五针灸,好像就很正大光明。 用武侠来比喻,这好像有点正派邪派了吧?两条道路,邪派速成,正派扎实。 又好像是戏文里,皇家的东宫和西宫?一个忠,一个奸? 怎么想,也是碧珠这东宫之术是正途。 看了看红豺夫人,“如果,我已经有别的法门经历这什么逆鳞期呢?你会不会杀了我?或者,逼我……” 红豺夫人吓一跳,垂首:“小奴万不敢再对主人有丝毫不利的心思,主人明鉴!” 陆铭点点头:“你师父呢?我能不能见见?”碧珠不愿意和自己多说,这个邪派就不一定。说不定,能打听出自己的身世。 红豺夫人妖艳俏脸掠过一丝伤感,“师父她已经仙逝,一生未等到主人,六六之数,便是油尽灯枯之时,师父三十六岁那一年,已经去世。” 陆铭一呆,曾经有人,苦苦等了自己三十六年吗? 红豺夫人轻轻叹息着,“听师父说,小奴的师公,师公的师父,师公的师公,近乎千年的三十几代传承,都是如此……”突然怔了下,“小奴好像,正是第三十六代传人。” 陆铭心里,完全震撼了,本来想问的话,说传人如果反悔,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短短三十几的寿数?可是,如果问出来,却是对她们的不敬了。 想是,秘术中,蕴含着令她们坚定无比的信念,便如最虔诚的教徒那样。 但看红豺夫人虽然不得不以主人侍自己,可隐隐能感觉到她心里有屈辱之感。 千年的岁月,风云变幻,所谓秘术,效力应该已经大不如前,也令红豺夫人,对自己这个主人纵然可能千依百顺,但内心已经多少对这种虔诚和顺从,有了动摇,有了她自己真正的思想。 但在她之前,那些可怜的女子呢! 陆铭心里轻轻叹息着,更无比沉重,想着那些可怜女人,有着坚定的信仰,在漫长的岁月中,在永远的孤寂中,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而自己,真的是那个人吗? 要说自己经历,确实独一无二,穿越到这个世界,说是天选之子,好像也不过分。 只是自己,总觉得有点心虚,如果她们搞错了人,那怎么办? 看了眼红豺夫人,轻轻叹口气:“你师父葬在哪里?或者,有牌位吗?我想拜祭下她。” 红豺夫人微怔,缓缓摇头:“师父驾鹤后,由我火化,按师父吩咐,骨灰撒入了大江,师父说,那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之河……”眼圈微红,看了眼陆铭,“有主人这句话,师父九泉之下,定然开心死了,我记得,师父寂灭前,一直在哭,呢喃的话,就是,就是多想多想,能看到主人生的模样……” 在这“主人”身旁,师父以前种种,越发清晰,音容笑貌,一切的一切,宛如昨日。 而这些记忆,本来都很模糊,就好像断断续续根本记不清楚的梦。 原来,师父曾经对自己这样好,就好像,自己的母亲。 如果师父知道,自己终于等来了主人,她,她会开心的,再次抱起自己,唱那自己现今睡梦里还经常响起的小曲么?自己都忘了,这个小曲,原来是师父哄自己入眠时唱的。 怪不得,每次睡梦中,这个曲子,总会令自己感觉平安喜乐,可随之,就是浓浓的悲伤。 就好像,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 “主人,您来了,真好……”她突然抬头,美眸全是泪水。 陆铭怔了怔,看着她,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突然亲近,轻轻叹口气:“放心吧,我断不会令你,也仅仅六六寿数的……你们……,唉,都辛苦了……” “红……”陆铭摇摇头,“这名字,有点不好听,老豺给你起的名,就别用了……” “主人,奴儿一门,是琉璃宫,又号琉璃夫人,师父说,在主人的遗落四卫中,地位仅次于主人的宝珠宫,不过,只有见到主人的人,才能恢复原名,成为真正的琉璃宫。” 陆铭听得一笑:“怪不得,你经常自称本宫本宫的……” 红豺夫人立时垂首:“小奴,小奴以前……” 陆铭摆摆手:“我开玩笑的。” 心说还是邪派好啊,碧珠什么都不跟自己说,那么,含珠和碧珠合体,就是宝珠宫么? 自己下次见到碧珠吓吓她,突然喊她“宝珠宫”,看怎样? 遗落四卫? 听着,就让人有些伤感。 “四卫中,宝珠宫,和你这个琉璃宫,那么,第三卫和第四卫是什么?”陆铭问。 琉璃夫人轻轻叹口气:“师父说,我们十几代前,四卫的后人还定期聚会,但二十几代师祖时,有一卫传人宣布,时代已经变幻,主人家气数已尽,天选之子不过是封建糟粕、迷信之言,从此不再效忠主人,一切向前看,还拿了什么四卫合作的经商从政大计,但被其他三卫驳斥,从此后,四卫天南海北,失去了联系。” “师父说,宝珠宫一脉,掌遗落武士,最是忠贞,是断然不会背叛主人的,是以才讲给我听,其他两卫,不提也罢。如此,若我及后代传人见到主人,就不必提起那两卫,免得主人去寻他们,或可能遭了毒手。” 陆铭点点头,看来孙伯便是所谓的遗落武士传承了,碧珠是他眼里的“圣使”。 很多脉络,好像越来越清晰。 果然,还是邪派好,知无不言。 不过看起来,世界确实变了,到今天,所谓遗落武士,也不过孙伯孤零零一个,很多传承,怕是早就断了。 嗯?陆铭抬头,不知不觉,却是已经鱼肚白。 轻轻叹口气,“要将老豺送去区公所了!” 琉璃夫人想说什么,但红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轻轻低下了头。 陆铭知道,她本想为义兄说好话,但碍于主奴规矩,终究还是不便说话,僭越了奴仆之本分。 “放心吧,我也答应他了,做他的律师,我会看着办的。” 琉璃夫人轻颔嫀首,“主人挥剑,千万人头落地,谋划的乃是大业。我义兄若因为主人大业献上生命,自是他的荣耀,琉璃又怎会不懂?” 陆铭呆了呆,这,果然是西宫啊!看来,记忆融合完毕?渐渐进入角色了?原来,传承路数是这样的,果然和碧珠不同。 “若真是如此,琉璃会为义兄选一义子,令其后继有灯火,光耀门楣。” 陆铭点点头,心下颇有些无奈,“我尽量争取,不让他掉脑袋吧!” 琉璃夫人美眸闪了闪,显然听得出陆铭话里的隐隐不满,抿嘴一笑,并不多言。 陆铭打量着她,这小尤物,实在狡诈,也可能是故意那样说吧?这样激得自己会救她义兄?怎么都感觉,有点戏文里,西宫娘娘哄帝王的套路呢? 反正,好像红豺这个名字,对她才恰如其分,狡猾又毒辣,很难猜她真正心思,这怕才是琉璃宫的本色呢。 想了想,陆铭蹙眉道:“以后,至少在我面前,不要用小心思,就说你义兄吧,你想他死还是活,说真话!我成全你!” 琉璃夫人轻轻叹口气,“主人,莫生气,奴儿说的本是心里话,一切以主人大业为重,古人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果是如此,主人天威实在难测!” 陆铭呆了呆,这家伙是真进入角色了,还拿捏不了了,估计得碧珠才能治住她。 本来西宫撒娇撒痴就不是帝王能治住的,还是得东宫来摆布。 点了点她,“我要真是君,现在就打你进冷宫!”转身,悻悻而去。 看着陆铭背影,慵懒红云中的妖艳俏脸突然噗嗤一笑,美眸流转,轻轻呢喃:“师父,你没说错,遇到主人,有了依靠,真的很好。从此,徒儿再不是无根浮萍……师父,多想你能看到他呢……”眼圈,又渐渐红了。 第七十五章 小镇无闲事 后院花圃中,陆铭翻看着老豺的自述状,有十几页,从他少年时代到现今的经历写的极为详细。 在几年前上山为匪前,豺帮实则是四大煤矿的南平矿矿主李大户豢养的护院队。 后来老豺因为李大户之子打了他一个耳光,愤而和李大户决裂。 加之时局动荡,他率豺帮抢了县城的军械库,上山落草,威逼矿主、地主们每年缴孝敬。 不久,就发生了李大户全家被屠戮的惨案,不但留下豺帮印记,还有目击证人亲眼见到老豺在凶徒之中。 按照老豺的自述状,他从来未曾做过此事,李大户家惨案发生的前后几天,他和豺帮大部都在黑山里,并未下山。 不过,老豺交待的命案也不少,多是黑吃黑的事件,但同样也有平民百姓在其中。 如将军湾的王家,家境富裕,是将军湾的第一大户,豺帮就因为其不肯缴孝敬钱,夜袭将军湾,王家十几名护院都被杀死,年轻女眷被侮辱,王家两个儿子被他们绑走,后来一个被王家用巨额赎金赎回,另一个却死在了山上。 率队下山的就是钻天狐陈启发,而参与这场血案的大部分豺帮匪徒已经死在内乱中,还存活的,都在陈启发叛乱团伙中。 看到这里陆铭摇摇头,匪帮就是匪帮,便是官逼民反的时代,实际上落草为寇后,失去了社会规则的约束,人也就不是人了。 从黑山传来的消息,陈启发本来是要被任命为矿业龙岗分局稽查大队的新任大队长,但这家伙坚辞不就,看来是卷了老豺的身家准备跑路了,确实很狡猾,知道他留下来怕很难善终,仇家不找他的话,早晚也被胡家给除掉。 正琢磨之际,黑头从月洞门进了后院,“老爷,十六太的三十六青娥我已经审查过了……” 陆铭听到“三十六青娥”就一阵头疼。 就是那帮撒花、抬轿、吹唢呐敲鼓的,原来一共有三十六人之多,看来每次出行都不是全数,而是轮流换班。 三十六青娥,也是琉璃宫一脉的传统,这一代的三十六青娥都是琉璃入匪帮觉醒后慢慢选的侍从,也是她亲手训练的,实际上不仅仅是仪仗队,都各有绝活,有神枪手,也有近战好手,还有善于潜藏侦查的,精于风花雪月哄骗男人的,等等。 豺帮逃亡、内讧之时,三十六青娥都没随队行动,而是琉璃夫人另外做了安排。 毕竟,琉璃夫人身上的秘密,老豺并不知情。 现今这三十六青娥都在前院,跪坐得满满堂堂,但却鸦雀无声,都虔诚的宛如在听琉璃夫人布道。 琉璃夫人,就是她们心中的神。 而对自己,她们现今按琉璃夫人命令,称为“老祖”。 这路数,和碧珠就异曲同工了,不过碧珠还多少知道变通,要她培养的手下称自己“小祖”。 琉璃夫人这儿,可能就完全照搬传统了,自己真实身份不得张扬前,先低调的称呼自己“老祖”。 很低调吗? 陆铭想着苦笑,想想自己前世影视文学作品,“老祖”一般都是反派大BOSS,最后就没几个善终的。 至于自己真实身份,琉璃夫人说只有宝珠宫有权力对外宣布,也算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确认和审查吧。 但自己多少也猜出了一些,这时候还想不到,就太迟钝了,只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碧珠还没正式认定自己身份,那自己就不再多想,这样也挺好,比较轻松。 不然,想想可能的重担,就头疼的要死。 甚至希望,最好自己是猜错了,免得将来无穷无尽的艰辛和麻烦。 琢磨着,陆铭问黑头:“这许多人,住得下吗?” “十六太安排的,能挤下,厢房内外间都各睡四个,有三十二个铺位。” 陆铭点点头,四间厢房,都是内外间的,就是八个屋,每屋四个,是三十二个铺位。 琉璃夫人住正房西室,会有四个随身服侍,正好三十六人。 而且,夜间也有轮值的青娥,是以,确实铺位算是放得下。 只是太挤了点吧,虽然,那些青娥们,显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也幸好,皮尔洛和那女老师已经搬去了学校安排的宿舍,不然还真住不下。 想着,陆铭又道:“回头青娥们需要的各种武器弹药、特制的刀具、精巧机关暗器之类,你统计统计,需要图纸的要听明白,从东海给她们订最好的。” 黑头点头应是。 脚步声响,月洞门那边孙伯走进来,他满脸苦笑,自然是从前院经过,看到了那满院子虔诚信徒和神婆的诡异互动。 琉璃夫人应该在用传音秘术给信徒们布道,所以,整个前院,一丝声音都没有。 但信徒们脸上赞叹,如痴如醉。 想想那画面都诡异。 “少爷,龚代理的信。”孙伯将手上密电交给陆铭。 陆铭展开看,老龚却是说,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明天进驻三沙镇,对豺帮罪行进行调查,尔后提起公诉。 专案小组组长为龙岗警署重诉办主委林光祖。 黑山诉讼体制有点北域四省的影子,县一级没有专门的检察机构,而是警署设有诉讼部门。 “重诉办”,全称是重大罪行诉讼办公室,负责恶性刑事案件或者已经没有苦主的公诉。 普通刑事案件,如斗殴等等,还是要苦主自己提起诉讼的多。 这点,又有点像封建王朝时代了。 看着龚师爷的电文陆铭点点头,老龚看来很不错,多少把控住了局面。 这个案子,市里肯定会下文,将老豺递解到市府进行审判。 甚至因为谢里夫法官现今意图不明,都说不定准备来个异地审理。 老龚能顶住,也真能派出人来干活,那么,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还真是在龙岗县署里鼓捣出了名堂。 当然,矿业局败诉并巨额赔偿的官司,也定然将老龚在县署的地位进一步推高。 明眼人会隐隐感觉到,以龚代理、陆经济等为代表的这个新进入龙岗的利益集团,很强大,绝对不可以等闲视之。 …… 光明律师事务所因为还没建好,牌子暂时挂在了临街一个门市,左边是布行,右边是当铺。 而不管是布行还是当铺,进出人都很少。 实际上,这排门市,都是皮尔洛买下来的,他虽然在东海是穷人,可在三沙镇要买下一排门市,回去和猪朋狗友们凑凑,还是能凑到钱的。 夏洛克的这个小舅子,实则是个聪明人,看到了其中商机,感觉到陆委员现今种种,三沙镇肯定越来越繁荣,将来这些地皮不定翻几番呢。 他现在就更能领会到挂名表姐夫的深意了,跟着陆委员,真的到处是黄金,随便伸手捞点汤,就是普通人几辈子赚不到的钱了。 不过他很有分寸,故意寻陆铭借钱买的门市,然后算是和丫丫一起买的这些地皮,丫丫占了六成,他占四成。 陆铭也就默认,给丫丫留点不动产也不错。 此时,陆铭坐在这临时事务所里,一排木头门板刚刚被崔小东一块块摘下放在一旁,算是开铺营业了。 陆铭面前,站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青年,蓝色布衣布裤,白袜黑布鞋,很整洁,透着一种乡村的质朴之气,正是黄桂荣。 “我要签二十年,而且,要每年预支付,也就是,现在我和您签约,您要支付我360元,就是接下来这一年的年薪。” “还有,如果没到年头您就解雇我,或者事务所黄摊子,您要一次性结清我余下的所有工钱。” “每五年要涨工资,和物价增幅同步。” 黄桂荣正寸步不让的谈条件,这些,应该是她考虑很久的条件了。 陆铭沉吟着,“这样吧,我和你签三十年,按你说的,每年预付款,但每年年薪,300元,或者说,按照物价购买水平,等于现今的300元。” 二十年后,你四十多岁,应该是名气最大,也是综合能力最巅峰之时,这阶段一年300元用着你,想想就很有意思。 琢磨着,陆铭又心下一笑,其实黄桂荣真能走出来的话,年薪根本不算什么,自己还能亏待她了? 不过现今和她锱铢必较的谈条件,是自己这个老板的分内事。 黄桂荣咬了咬嘴唇,“那要每次预支付三年,三年,等同现今的1000元,如何?” 陆铭琢磨着,“950,不能再多了!” 黄桂荣沉吟了好久,终于点头:“好,我现在和您签约。”脸上,隐隐露出丝胜利的笑容,显然现今条件,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时,铺门前,站着了一个颤悠悠的老头子,拄着拐杖,旁边一名中年女子扶着他。 “请问,谁是陆老板?”老头子声音很沙哑很含混,含着口痰一样。 崔小东忙迎出去,热情的往里面引,“我们陆老板在,老人家,您有什么官司要打吗?” 中年女子冷笑,“是的,我们就是来和陆老板打官司的,我们商家的人在陆老板那儿,我和我家老爷是来要人的!” 崔小东呆了呆,来者不善。 陆铭对黄桂荣使个眼色,“你来帮我处理,也算最后一场入职考试。” 姓商,陆铭很快就想到了,临县商大户,也是琉璃宫暂时寄身的那户人家。 三年前,商大户家要将精心豢养十多年的瘦马送去省里权贵处,却被老豺所劫。 当时琉璃宫刚满十四岁,却已经倾国倾城,美貌及媚术号称天下无双。 陆铭感觉,这里面应该是有种种秘术的功劳。 本以为艳绝江南五省的瘦马从此能令商家一跃成为省城权贵的座上宾,从一县乡绅晋为省城名流。 谁知道最后却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听说后来商家就败落了。 却不想,这么快就上门要人? 陆铭笑笑,想来,也是被人唆摆了,不然,一个破落户,这种消息现今都传不到他们耳里。 那边,黄桂荣请他们坐了,很亲切的问来意。 果然,老者就是商大户,中年妇女,是老者曾经的小妾,现今的续弦,姓张。 他们来到三沙镇,从小贩打听到陆老板现在就在这处门市里,是以就赶了过来。 商大户看来走得累了,进来就抚着胸喘气,主要是张氏说,嘴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的。 说她家养的瘦马被山匪截了,现今山匪伏法,该当归还他家才是。 听着张氏的话,黄桂荣一笑:“张女士,商老爷,您两位可别再瘦马瘦马的,这是对陆老板的十六太人格上的侮辱,按照县公署下发的公文,十六太戴罪立功,检举了匪首老豺,已经恢复了自由身,尔后,她自愿嫁给了陆老板,现今是陆老板的第十六房太太。” 看向张氏,黄桂荣脸色严肃起来,“尤其是张女士,如果您再用瘦马的称呼侮辱十六太,不排除我的当事人陆老板,会控告你们侮辱罪,并进行经济上的索赔。” 陆铭听着点点头,这小姑娘有备而来,对自己家近期情况做了功课,果然是来谈合约,也要知己知彼。 那边张氏呆了呆,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好,你们就欺负我家老爷孤苦,儿子不要,女儿不要,现在,我也不要了,你们养着他吧!” 起身就要哭啼啼的走。 黄桂荣蹙眉:“张女士,这样的话,我会报警,你可能会触犯遗弃罪,而且,就算不构成犯罪,巡警也会将商老爷送回你家里的,涉及的费用,还要你全额支付,您想清楚的好,要不要自找麻烦?!” 张氏呆了呆,脸色变幻,又退几步,慢慢坐下。 陆铭这时候笑笑:“张女士,听闻商家以前有座铁矿山挺好的,开采量很大?怎么现在看着有些落魄呢?” “矿山早就让别人抢了!”张氏咬牙看了老头一眼,“都是这老东西不争气!屁本事没有。” 商大户看来有些老年痴呆了,对张氏的辱骂全无反应。 张氏抬头看向陆铭,脸上挤出一丝谄笑:“陆老板,您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怎么说,我家对您的十六太,也曾经有养育之恩,说起来,我当初对十六太还挺好的呢!也一直是我请练妇们教十六太本事。这老东西,头几年,几次睡觉都喊您十六太的名字……”顿了下,“还不是我看的紧!他才不敢怎样?” 陆铭挠挠头,心说你看的不紧,怕商大户就是条死尸了。 “念在这点香火之情,陆老板,您,您能不能多少赏点?这老东西的儿女们,分了家产,就再不理他了,要不是我看照他,他早吹灯拔蜡了,您看,我们多可怜呢……”叹息着,张氏可怜巴巴看着陆铭。 “你们的铁矿山怎么会没了呢?开采权到期了?”陆铭对旁的,显然不怎么感兴趣。 张氏叹口气:“不知道这老东西前两年干什么了,欠了很多钱,矿山就给抵出去了。” 陆铭点点头,对黄桂荣道:“和他们签个200元的协议,还有,你被正式录用了!” “啊,谢谢陆老板,谢谢您啊!”张氏大喜,来之前自然希望能讹诈一大笔,可随着对方这小刁女伶牙俐齿的反驳,已经觉得,拿到一分钱的希望都没了,却不想,陆老板愿意给200元,这对现今的她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陆铭摆摆手,回了里间。 虽说当初张氏对琉璃宫并不是什么好心思,但毕竟十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各种技艺女师傅教授才艺,成本很不低的。 多少给他们点,按传统说,也算断了和商家的因果,从此再无瓜葛。 …… 夜幕降临,过堂屋里,圆桌上摆着精美菜肴,是膳房青娥做的,色香味俱全,比魏嫂手艺好多了。 陆铭和琉璃夫人两个,相对而坐。 瞥着这千娇百媚的美娇娃此刻千依百顺,帮自己斟酒布菜,陆铭心里叹口气,在这里,也终于有了家的感觉了,而且,这小妖妇,是真能勾人,她湘裙下一双周正堪怜的绣鞋小脚,隐隐的好像勾在了自己圆凳上,好像,要把自己的魂儿也勾过去一样。 甚至隐隐就有,今晚要不要真的就走邪法外道过了那逆鳞期? 心突然砰砰乱跳,身上有些热。 隐隐异香兰麝环绕,这小妖妇那妖娆身姿,好像越发撩得人心痒难搔。 陆铭忙转头,心下叹口气,这西宫待久了,自己非变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不可。 “爷,那张阿蛮对奴儿还不错,把奴儿看做金山、摇钱树,也知道奴儿将来肯定得宠,自不会对奴儿差了。”琉璃夫人咯咯一声娇笑,又说:“不过爷乃是万金龙体,哪里是那些凡人可比?也未必就宠奴儿了。” “宠你宠你,回头我从东海给你买点好东西……”陆铭胡乱应付着。 “奴儿,谢爷的赏!”琉璃夫人盈盈离座,到了陆铭身前屈膝婀娜下拜。 看着这花香解语的小妖妇臣服一般跪在自己脚前,陆铭心里一股火越烧越旺,真恨不得抓住她那凝脂皓腕将她香体软魄拉进怀里尽情享用。 但终于还是转过头,咳嗽一声,“好了,快点吃饭吧!” 第七十六章 无事生非 龙岗县立招待所,已经更名为龙岗大酒店,主楼现今正进行楼体改造工程。 配楼友谊饭店,更名为龙岗大酒店的友谊楼,同样在进行装修。 整个地皮加两栋楼体,2000元卖给了陆经济。 因为其严重亏损,负债累累,资产是负值。 陆经济接手,对本县财政是个解脱。 陆铭自己,当然不屑于占这点便宜,但自己最起码认真做事来的,肯定会搞好它带动本地就业。 让给别人的话,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又不定怎么折腾去了。 而且,是副知事高少亭主动找的自己求接手,并没有通过龚代理。 其实,就是明显龚师爷已经掌控了全局,高少亭是在拍老龚的马屁,这才主动献上一些好处。 自己不收,倒扫了高少亭的面子,好像这份礼物给的不够一样。 虽说,真正风云人物,在龙岗,当然眼里看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煤矿,一个亏损的破招待所,确实不放在眼里。 而实际上,陆铭倒没有仅仅盯着煤矿,这一个多月来,县城周边许多地皮已经白菜价买在了手里,县城主要大道两边的商铺和地皮同样一片片收入囊中。 煤炭之都,又怎么可能永远是这样一个楼房都没几栋的小镇子? 现今不过是投资环境实在太不好,煤矿的承包和开采,尸骨累累。 而只要风气稍微一清,这里高速发展是显而易见的,按前世规律的话,将来是全省第一GDP的城市也有极大可能。 老龚上任后,真正的大动作,就是在筹画修建从龙岗到主要铁路干线的客运铁路线路,同时,拓宽原本的货运铁路线路,也就是,再多建一条运煤线。 晌午时分,陆铭在正改造的龙岗大酒店附近一处临街商铺里,和几名本县官员饮茶。 这处商铺本来是玉器铺,营业不下去关了门,被陆铭买了下来,实际上,这条街的商铺和地皮,现今都在珠江实业名下,而珠江实业,是很早在省城注册的公司,第一大股东是陆铭,占了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权,陆铭在帝国各州省注册的这种空壳公司很多,需要的时候才会启动。 店铺内已经粉刷一新,变成了饮茶打牌布局,但是,并不对外营业。 陆铭看着手里刚刚接到的电报,随之递给黑头,黑头去烧掉,用水泡碎灰烬。 来自合浦道陆公馆的密电,是最直接的密码电报,而不是说仅仅发收保密的那种,黑头翻译成文交给陆铭,陆铭看过,又由黑头处理掉不留痕迹。 是碧珠的回电。 陆铭自然要将遇到琉璃宫之事告诉碧珠,询问要不要带琉璃宫去东海见她。 碧珠的回电却是很傲娇,六个字:不相见,问安好。 显然,宝珠宫看来对琉璃宫的传承很不认同,但毕竟同为其主,是以也希望琉璃宫平安,碧珠应该还是很高兴的。 想着,陆铭一笑,碧珠心里,听到琉璃宫的消息,应该还是很温暖的吧。 数百年不通音信,都在无尽黑暗中等待着那未知的传说,有时候,蓦然惊醒,宛如天下之大,却不知路在何方,形只影单,更不知可向谁抚琴? 坚韧的信念,却只见世人庸庸碌碌,宛如,岁月早已淘尽英雄。 现今,知音尚在,同路犹存,又岂不欢悦落泪? 不知道碧珠见到自己的电报,会不会浮一大白呢? 虽然,从未见她饮过酒,但自己在家的话,定然要陪她好好喝两杯。 “陆老板,看,看起来有高兴事?!”旁边说话的是一个梳着中分头带着黑边镜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是曾经的招待所副所长李昭基。 陆铭刚刚来到龙岗,他主动献上的第一份情报。 现今,李昭基已经是县公署禁烟委员会主任委员。 很肥的差事,这个禁烟,是禁大烟以及各种新式毒品。 他说话,也不似以前那么结巴了,有了官威,说话也就有了底气,结巴的症状减轻了许多。 他自然很明白他是谁的人,站队很稳,有股就算掉脑袋也要将龚代理交代的事情办好的架势。 围着茶桌喝工夫茶的五个人,李昭基身侧,一个是警佐室室长曾向凡,穿着黑色警装威风凛凛的中年人。 警佐室是最早警署雏形时的称呼,但现今的江宁省,很多县,都是警佐室和警署并存。 警佐室室长,通常兼任县知事的侍卫长,同时领导警署,是警署署长的直管上司,算是承上启下。 但是,很多地方警署署长都是坐地户,根子早就在市府和省城,警佐室室长乃至流水的县知事,根本指挥不动。 这些,都看情况。 从龙岗现今情形来说,警署署长叫曾向尘,和警佐室室长曾向凡是堂兄弟。 在黑山市来说,警队二曾都是很有名的,把持龙岗警权已经十几年。 二曾和老龚的关系很难说,至少,工作上现在还是很配合的。 李昭基的另一侧,是帝国银行龙岗行的行长史密斯,大概他也是整个龙岗县以前唯一的老外。 陆铭后来带来了皮尔洛、黑头等。 史密斯旁侧,是一名和李昭基一样的新晋官员,建设委员会主任委员李有行。 陆铭和他们说笑聊天,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主题,但李有行说起,准备在县城主要街道两旁,推行“明洁商铺计划”,陆铭就凝神听起来。 来县城转转,是因为老豺他们的案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开庭的,要崔小东和黄桂荣盯着呢。 而三沙的陆家大宅,自己晚上住得心猿意马的,实在不得安生,干脆,来县城处理事务,今晚也住在县城,而且,明天准备回东海,虽说市政和议会那边没什么事,但想回去看看碧珠了。 和几名官员,也就是联络下感情,没想聊什么实质性内容。 却不想,这建设委员会的主委李有行,野心勃勃,提起了他要改变县城面貌的大计。 也就是所谓“明洁商铺计划”。 大致内容,就是县城东西和南北主要的两条干道两侧的商铺,分批次推倒重建,而且,都建成两三层的楼宇,建委可以提供少部分资金,并帮其申请无息贷款。 陆铭听着点头,其实自己前世,改开初期,一些县城就有过类似计划,当时是免费送要开发新区街道的地皮,吸引人来盖商铺,但因为响应者寥寥,最后行政命令一样,要求党员干部带头上,单位给指标,必须有人去盖,而这些被强迫去盖楼的,十几二十年后,自然都发了家。 要求党员带头买股票,同样也是那个年代的故事,而那些原始股,最后千倍万倍以上收益。 李有行的这个计划,异曲同工。 “可惜啊,建委没有钱,县署也没钱……”李有行叹口气,“所以这个计划,我也就是空想,也没跟龚知事说呢。” 陆铭笑笑:“龙岗这么多煤矿,每年多少纳税多少开采费?县署却穷的叮当响,去哪里说理去?” 李有行摇摇头。 这个话题太敏感,几人都不说话,不约而同拿起茶杯喝茶。 陆铭道:“我记得,我那矿的开采权协议上,每年开采费用详单里,是有一项地方建设费的,大概占开采费用的三分之一,这笔钱,不能都是矿业局收去了建设市区啊,那不合理,不说给咱龙岗留大头,留个一半,总不过分吧?” 李有行眼睛一亮,随之又摇头。 陆铭笑笑:“李主任,我是赞成你去要这钱的,你打报告,要龚代理出面去要嘛!实在不行,矿业局不给,咱可以打官司,县署出面,告市矿业局,我做代理律师。” 几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行? 地方行政机构之间打官司,虽然说不上司空见惯,但陆铭也没觉得不妥,前世西方国家偶有发生,现今的东海也不是稀奇事,沉吟着道:“我明天回东海,这事儿再好好琢磨琢磨,等我回来启动。” 李有行这个计划,受惠的商铺,得有多一半是自己的,由公家出钱,还帮拉无息贷款,这好事去哪儿找? 自己本来就琢磨要改造这些商铺呢,现今就来了帮忙的,那还不好? 不过,琢磨了下,陆铭道:“我总出面打这种官司也不好,到时候我从东海请一位大状来,你们再商议。” 把刘翰眀搬过来,好好打打这个官司。 刘翰眀能力还是很强的,如果是西洋人,现今上大律师没问题,可惜在北关窝着,万众瞩目的官司从来没他的份,考核分增长速度慢的可怜。 自己多给他创造些这种域外敏感官司,对他提升段位,帮助也会很大。 陆铭又看着目瞪口呆几个人,正要说话。 那边,李昭基眼珠转了转,笑笑说,“那,那需要什么,陆老板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李有行一呆,明明自己机构的事情,被这家伙抢了先,忙收敛起脸上的不可思议,“陆老板,一切还要你多指点,但真要走到打官司那一步,还是由我建委出面比较好吧?矿业局克扣的地方建设费,本来是不是,就该划归建委账户上呢?” 陆铭笑笑,李有行,是只能硬着头皮顶雷,觉得这种荒唐事,总不能真的让县署出面,那成什么了?不过,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要说,自己也不是故意跟胡家找事儿,但一个佐敦矿,到现今还没回音,更别说自己所求不止于此了。 何况上门来恶心自己的商家人,也少不了是胡家外围鼓捣出来的。 还是得让他们继续认识下自己。 第七十七章 小岛惊变 50年代的飞行游艇,前世时陆铭只在老照片上见过,却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却拥了一艘。 这种很有科幻感的两栖飞艇可以在空中飞行,也可以降落在水面上,当在水上时,宽大的机翼就变成了甲板。 不过,从五十年代技术来说,这种飞艇当然没什么发展前景。 在海面上,不能有任何风浪,只能近海游弋,还要在特殊熟悉的海域,因为触礁就会是重大事故,安全性远不如真正的舰船。 从空中飞行来说,速度和安全性也不如即将出现的喷气式飞机。 倒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其才会重焕青春。 从前世来说,以前这种飞行游艇都是二战时的两栖武装游艇改装卖给了民间。 这个世界同样如此,东海军方开始采买直升机,显然可以完美替换这种武装游艇,是以,将其仅有的五艘武装游艇拍卖,陆铭拍到了一艘并进行了改造。 在经过了严格的测试后,今天是陆铭第一次上艇,同时,邀请了两位好友。 昨天,这艘飞行游艇被陆铭正式命名为“宝珠号”。 现今,“宝珠号”就漂浮在珍珠岛主岛附近的海面上,今天清空万里,碧蓝大海好似无边无际的蓝宝石镜子,偶有波光鳞动,但没有甚么风浪。 同被邀请上船的陆铭两位好友是温凉玉和刘翰眀,两人都带了女眷,贾晓玲和陆铭很熟了,刘翰眀的夫人姓李,三十七八年纪,一看就出身书香门第,很是温文淑雅。 陆铭带了含珠,一来这游艇,是以她和碧珠为名,第一次登艇游玩,自要带着她们,也是难得和她们出来散心;二来,对飞艇,因为前世的渲染,多少还是觉得很危险,哪怕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太恶劣的飞艇事故,但第一次上艇,心里多少有点没底,所以,有碧珠在,遇到凶险,也有保障。 不过,含珠不太情愿和外人见面,尤其是有男子在。如果是四处奔波那没办法,现今稳定下来,她还是喜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仅仅认识几个仆人就行了,生活越简单越好。 是以,在陆铭和两位好友及女伴,在游艇的公共区域品茶聊天,同时从雪白栏杆欣赏外面风景时,含珠还是留在了她和陆铭的小休息室。 陆铭也没有强迫,毕竟,还是她自己觉得舒服才好,而且从她和自己休息的小房间,还是可以看外面风景的。 温凉玉和刘翰眀都知道陆铭带了女伴来,就是传闻中那位倾国倾城的二太太,现今看不到,自不免有些遗憾,但也不会提这个话题。 操控飞艇的是黑十九和黑二十,在游艇被改造期间,三麦公司同时会帮预定的买主培训飞行员,陆铭派去了四人,不过每次飞行只需要两人操控。 整个飞艇,就是这八个人了,实则飞艇并不大,只是空间安排的及其巧妙,有四间休息室,加之这处可以飞艇上客人一起谈天说地的公众区域,还有机翼甲板区域,加上两名飞行员,最多可以一共十人乘坐的很舒服。 “千行,你现在站得越来越高,愚兄也只能望峰兴叹了!”温凉玉看着陆铭笑着,由衷的赞叹。 “四哥怎么有这一说?”陆铭一怔。 四个乳白沙发都不大,男人和女伴只能很亲昵的坐一起,贾晓玲穿一袭暗杏黄旗袍,翘腿坐在沙发里温凉玉身侧,此时抿嘴一笑:“昨天老温看到报纸上,华夏实验室那个事儿,念叨了好久呢!一直说你的好!” 陆铭“啊”一声,不由一笑:“四哥对科技报刊还有兴趣啊?” 由几个试验机构联合而来的华夏实验室,在业界是一种震动,出现在了很多科技报刊上,但东海一向娱乐至上,普通民众,也对那类报纸没兴趣。 由华夏科技出资,和原来东海电报电话公司实验室、东海电子试验所合并,并与爱丽丝理工大学两个实验室合作,成立的华夏实验室,前天正式启动揭幕仪式。 华夏科技董事局主席潘蜜菈和帝国皇家科学院大院士文载绪一起为该实验室剪彩。 该实验室,有点类似陆铭前世的贝尔实验室,但研发项目更为广阔,现今重点研发的项目里,有陆铭特别提到的晶体管和集成电路。 该实验室,华夏科技占股百分之六十,也代表着,注入了大量资金,以及,对后续研发项目的支持和扶持。 对温凉玉一笑,陆铭道:“这个实验室,我是不愿意注资的,高投入,短期也看不到回报,我家老三爱折腾,随便吧。” “所以说你站得高啊!”温凉玉轻轻叹口气。 陆铭笑道:“对了四哥,赵老要退下来,想你接他的位子,你怎么看?” 赵老就是北关党部城市论坛委员会的主委赵浩江,也是当初力邀温凉玉加入大公党的引路人。 温凉玉一呆,“我行吗?我可不懂那些门道。” 陆铭笑道:“行是肯定行,但这样四哥你就要一直幕后做党务了,我觉得不太好,我还想等下次换届,你也参加议员竞选呢,最好,能顶上我的位子。” 温凉玉立时苦笑:“你就别逗你四哥了,我刚入党,以为人人都是千行你啊,入党第一年就议员、市政委员双丰收?” 陆铭笑笑:“反正四哥,你做好准备吧,年底就可能有变动。” 温凉玉又是一怔,距离下一个选举年还有三年呢,会有什么变动? 不过现今这个小老弟的信息源已经不是自己能想象的了。 轻轻点头,温凉玉道:“看吧,反正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肯定尽全力。” 这时,喇叭声响,来自驾驶舱,“即将起升,准备时间,五分钟。” 陆铭看向刘翰眀,“二哥,龙岗那个案子,你多费心了。” 刘翰眀笑笑:“千行,谢谢了!” 他自然心知肚明,这种官司如果赢下来,对今年年中的考核分提升会多么显著。 “好了,收拾好茶具,我们都回房间穿救生衣去!”陆铭摆手,率先起身。 …… 飞艇有着螺旋桨机翼,当其缓慢升空,机翼上螺旋桨也慢慢转动起来。 这艘飞艇从海面腾空而起时,蓝色水幕从其舱下洒落,宛如科幻电影中的画面。 随之,其开始向东方缓慢移动,目标便是珍珠岛的主岛。 那是陆铭的私家岛屿,上面已经有了建筑物,并有了海岛旅游项目,面向东海中产阶层,项目的收益很不错,而且,该旅游项目越来越火爆,毕竟,大部分市民根本没什么机会进入真正上流阶层的私人岛屿游玩,多花一点钱也感觉物超所值。 本身来说,在这个世界,除了真正依赖海产的渔民等等,进入大海内部,就是少数人的特权,因为大陆地形的关系,基本上普通公民是没什么机会进入真正海洋的。 虽然,陆铭看来,这个世界能进入的海洋区域全是近海和浅海,根本称不上汪洋,毕竟距离大陆,能探索之海域极限,最远也就两三百里的距离。 而且,因为珍珠岛主岛有着狭长的黄金海滩,便是一些富豪,也愿意巨资包下某个时间段,仅仅和亲朋来这里享受假日宁静。 开发珍珠岛链的主岛,投资不小,现今还只是半成品。和其他拥有私人岛屿的富豪不同,陆铭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享受,一切,还是赚钱为先,所以,才大力气做广告推动珍珠岛旅游项目,现今来说,其也算东海的“网红”旅游项目了。自己还没到能穷奢极欲享受之时,任何自己手里的资源,都以赚钱为第一要务。 今天的岛上,同样游人不少,但好像都聚集在椰子林附近,不知道在搞什么。 飞艇飞到了平缓之地,是一处为贵宾准备的直升机的降落场,缓缓落地。 “爷,奴婢不出去了,在这里等爷吧!”含珠看着外间很多人正跑过来看热闹,更不想应酬主人身边两位陌生男子,毕竟是主人的好友,见面的话,不和他们寒暄,不免怠慢了人。 陆铭看着含珠,有些无奈,不过现今含珠,更习惯她自己一个人了,好像,实在无聊的话,还能和碧珠聊天,而且大概也在修习什么秘术,但肯定不是武力方面的,看来,宝珠宫可能传承就是双子座,含珠,也并不是不该存在会慢慢消失的人格。 “好,那你就继续看西洋镜玩吧。”陆铭无奈。 含珠有一个宝贝西洋镜,里面是自己的一串照片,连续看就好像自己在走路。 无聊的时候,她能新奇的看好久。 说起来,西洋镜现今自然是很古老的玩具了,但含珠就是喜欢,没办法。 …… 黄金沙滩,确实名不虚传,细碎的沙粒,真如金沙一般均匀洒落在海滩上,远方碧海蓝天一线,身后,是各种热带景观树木,更奇的是,轻轻海风吹来,却没有那种海风的粘稠感,很舒服,便如内陆春雨微风一般,吹得人凉爽而又舒适。 躺在躺椅上,陆铭摩挲下脑袋,定价定低了,早知道小环境这样舒服,怎么价格也应该再抬升百分之二十。 旁侧几张躺椅,包括贾晓玲和李太太,都换了比基尼泳装。 陆铭心下苦笑,也是,含珠怎么可能? 地方选错了,下次再带她出来玩,不带朋友谈正事了,就带她自己,单纯的玩。 “老板,今天岛上人多,原来有个剧组也上岛取景拍摄呢,加上游客,有点乱。”黑十九在旁侧说。 陆铭点点头,怪不得,看着都聚集在椰子林那里,大概都是在看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呢。 也好,经常有摄制组来的话,那自己这海岛名气会越来越大。 “千行,防晒油都没人帮你抹啊?要不要姐姐来?”旁侧贾晓玲正帮温凉玉身上抹金黄色的防晒油。 陆铭笑笑,仰头对黑十九道:“你去拿瓶油,帮我抹抹。” 啊?黑十九吓一跳,立时不知所措,自己,怎么配呢? 自己这双粗手、黑手,要触碰主人的主人,打死也不敢啊。 陆铭蹙眉:“叫你去就去!” 反正自己全身根本没任何感觉,处于完全的麻木中,头部以下,就是个木头人,谁抹油不抹油的都无所谓了,不过紫外线很强,虽然全身没感觉,防晒还是要做的。 碧珠,大概是故意的。 昨天给自己施针前,说是接下来,会帮自己进入新阶段,以后一段时间,自己会全身麻木失去知觉,但是如果皮肉损伤,还是会痛楚十倍。因为自己处于麻木阶段,失去了疼痛时的条件反射,所以,就更要注意不要受伤。 怎么都感觉,是因为碧珠知道了琉璃宫寻到了自己,担心自己走了西宫法门,这是从根上正本清源了。 确实,现今就是琉璃夫人再怎么对自己搔首弄姿也是无用,自己就算心里多么火烧火燎,但头部以下全无知觉,给自己的感受,就是外面披了一层厚厚的完全没有神经系统的皮,就算妖艳如琉璃宫,用尽心计来挑逗自己,那也无用。 “还不去拿油?”看着手足无措的黑十九,陆铭瞪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隐隐“嘭”的一声,接着,就砰砰声大作,人群尖叫。 黑十九立时挡在陆铭躺椅前,手里多了一支小手枪,她穿着黑色紧身飞行员制服,也只藏的下袖珍手枪。 那边,贾晓玲和温凉玉都坐起身,拿起旁边的包,一人一个,摸出手枪。 不过两人的反应和动作之迅速,自和黑十九不可同日而语。 刘翰眀和李太太夫妻俩,就没带什么武器的习惯了,两人脸色凝重坐在一起,看着枪声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黑二十跑过来,到了陆铭身边低声道:“老板,在这里取景的摄制组来自纳都影业,正拍妮可小姐的戏份,有枪手突然掏枪要袭击妮可小姐,被妮可小姐的保镖当场击毙。” 是自己的摄制组?而且是妮可在拍戏? 陆铭怔了怔,怎么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呢。 作为帝国现今当之无愧的影坛女王,要说妮可可能招惹的麻烦确实挺多的,其他女星的嫉恨、同行影业的敌视、疯狂影迷莫名其妙的举动,等等,都可能使得她遇袭。 来这个岛旅游,普通团登船或者贵宾团上直升飞机前,都有严格安检,不允许带攻击性武器,更别提枪械了。 那就说明枪手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蓄谋。 琢磨着,陆铭起身,“走,去看看。” 第七十八章 明星效应 岛上新建的蓬莱海圣母娘娘神庙是根据沿海渔民对珍珠岛的一些传说所建,供奉蓬莱圣母,神庙主体采用石头建筑,气势恢宏,有穿着洁白圣衣的女子在此侍奉神明,实则,都是珍珠岛旅游公司的雇员,定期轮换。 不过,来此旅游的人本来就是看个热闹,这也不是甚么严肃的宗教信仰场所,游人体验的就是个气氛,送点香火钱求个平安,各取所需。 神庙后身,临海悬崖上有一处石堡,在游客来说,这里是失落的千年前历史的一部分,见证了这里曾经有腥风血雨的战争。 不过石堡小路,要从神庙后门才能上去,普通游客也只能远观,感念想象千年前,曾经海盗横行的大海寇时代,这里有过惨烈海战的一幕幕。 石堡是陆铭这个岛主唯一的特权之地了,是陆铭在此的私人落足点。 至于战争云云,包括整个珍珠岛几千年的种种历史传说,自然都是旅游公司的文案人员创作。 此时石堡面对碧蓝大海的石头栏杆阳台上,妮可双臂搁在栏杆上,正眺望远方风景,一袭雪白超短裙制服的她,那宛如要爆炸的高耸,纤细无比的腰肢,雪白的长长美腿,身材完美绝伦,海风拂动她瀑布般金色长发,又为她平添了几分迷离之美。 陆铭慢慢踱步过来,也站在了栏杆前。 妮可没有回头,却是轻轻叹口气:“哥,我是不是可以休息几天了?” 陆铭沉默,过了会儿,“公司那边说,今天休息一下,明天还要将剩下的戏份拍完,因为这里场地租赁费用很贵,而且,也是最后杀青的补拍镜头不是?这部电影虽然不会按原定计划上映,但最多也就推迟一个月。” 纳都影业那边的运营们,已经全速开动,策划如何将枪击事件变成悬疑三部曲,勾起所有潜在观众对这部电影的好奇和期待。 影片会推迟上映,而且,会几次推迟,但时间不会太久,大概一个月左右,这样既勾起观众们的好奇心,又不会消耗光中立影迷的耐心,反而产生一种反作用。 只能说,看来自己目光还不错,招募的都是顶尖人才,但是,他们也冷酷无情。 对这些职业运营们来说,枪击事件的真相根本不关他们的事,而是,看做了一个重大利好。 不过,自己也不会因为是第一大股东,又和妮可有着亲密的私人关系,就随意干涉公司的运营事务。 纳都影业早已经和自己百分百控股的雷诺影业合并,变成了纳都—雷诺影业集团,而因为合并时,雷诺影业市值比纳都影业高不少,自己由此变成了持股百分之八十的集团第一大股东。 不过,通常人们还是仅仅简单称呼这个集团为纳都影业罢了。 “怕不怕?”陆铭侧头看着妮可,柔声问。 “本来有点怕,可是,每次我遇到危险,哥,你总是会出现在我面前……”妮可转头,碧蓝眼眸,柔情似水。 她走过来,到了陆铭身后,用力抱住陆铭的腰,抱的很紧很紧,脸也贴在陆铭后背上,低声呢喃着什么。 陆铭苦笑,好吧,抱着吧,反正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虽然后背全无感觉,但心中,也柔柔的。 两人就这样站着,都久久没有动。 陆铭想着一些事情。 在警方人员到来前,碧珠出现,去看了尸体。 跟自己说,枪手生前,肯定长期胸口挂着一种飞鹰图案的吊坠,从其胸前肌肤痕迹能看出来。 不过来刺杀妮可,他没有戴这个吊坠,显然这个吊坠可能暴露他身份。 陆铭只能苦笑,长期戴吊坠的话,肌肤会留下相应图案痕迹吗?反正现今的法医,是检查不出来的。 只能说,幸好碧珠是自己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对立面,太可怕了。 飞鹰吊坠,而且刻意来行刺时摘了下去。 那么,不得不令人联想起飞鹰党。 和白玫瑰运动一样,东海曾经很活跃的另一个**组织。 但自己打击白玫瑰运动并令其损失惨重后,飞鹰党也销声匿迹。 当初的行动,自己也调查过飞鹰党。 不过飞鹰党和白玫瑰不同,白玫瑰成员人人都可以自称,很松散,自己剿灭的小雷诺为中坚的白玫瑰组织,当时起诉书上,自己称他们为“4号白玫瑰组织”。 飞鹰党,在帝国西洋人聚集区人数众多,但东海来说,该组织就很神秘了,而且有着严格的组织架构。 从“4号白玫瑰组织”被剿灭之后,飞鹰党也跟着销声匿迹,半年多来,再没有发生过什么涉及该组织的极端事件。 在东海的飞鹰党首领,老鬼给自己的情报叫托尼,传说是一名理发师。 如果是现在,自己已经不需要老鬼给自己调查什么,但因为这些极端组织的成员都处于冬眠中,自己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 可现在,是有人浮出水面了吗? 老鬼当初给自己的情报,实际提到了巴克洛父子的名字,但是,没有什么证据就是了。 妮可遇袭案,在自己起诉“4号白玫瑰组织”时,发挥了奇效。 该案,也是揭开这个组织恶行冰山一角的最重要的阶段性事件。 所以,残余的极端组织眼里,妮可变成了他们遭遇重创的罪魁祸首? 又半年多过去,他们觉得动手后,不会被人联想到白玫瑰一案? 毕竟妮可作为帝国最具人气的超级巨星,甚至已经隐隐是影坛历史开创了一个时代的人物,她的各种社会关系通常会很复杂。 也没准,这个家伙伪装成妮可的超级影迷,但精神有问题,或者被妮可完全盖过风采的一些女明星的病态影迷,此次袭击事件也就顺理成章。 身后,妮可突然动了动,“哥,你还要招待你的朋友吧?是不是你们要回去了?” 陆铭笑笑:“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明天拍戏,我再派人送你过来。” “好!”妮可立时欣喜的答应,更用力抱了抱陆铭:“哥,还是你对我好!” 想着那汹涌波涛挤着自己后背呢,但一点感觉没有,陆铭也只能苦笑,无福消受啊。 “你如果想休息几天的话也没问题,我回头和他们说。” 妮可轻轻摇头:“那不用的,我刚才就是随便一说,如果我真的休息,摄制组就会停工都等着我,因为我一个人,会连累很多人改工作表,改日程。” 陆铭沉默。 过了会儿,陆铭道:“那凶徒是白玫瑰余党或者和其有密切关系的组织成员,不过你放心,我会暗中派一个小组秘密保护你,不会有事的。”目光看向深邃海洋远方,“他们浮出来也好,正想找他们呢。” 妮可轻轻点头,并不说话。 …… 等跟在陆铭身后,在大厅见到刘翰眀夫妇及温凉玉、贾晓玲,换了雪白休闲衣裤的妮可便如小家碧玉,牵着陆铭的手小鸟依人般跟在陆铭身边,很乖巧的向几人问好。 方才几人,还在谈论妮可。 因为一起去过西域,温凉玉是知道妮可和自己这千行老弟关系很不一般的。 但他嘴一向严实,便是贾晓玲也从没听他说过。 所以,贾晓玲和李太太一直小声讨论、猜测。 恬静如李太太,在这一刻,也化身为了八卦婆。 刘翰眀虽然也好奇,但不会参与这种话题。 现今见妮可一副热恋小女生模样,贾晓玲和李太太都对看一眼,心说这千行弟弟真是了不起。 影坛影响力,很多时候可以从片酬来体现。 妮可小姐,是帝国女星排行榜绝对第一的人物,而且,远远甩开了第二名。 据说,现今她一部影片,片酬在30万以上,而且,也是帝国所有影视明星里,唯一一位有分红的巨星,在没有分红前,她最后一部没签分红的片酬,达到了创纪录的50万。 而迷失在太空的票房,最新一部,已经突破了千万票房大关。 她的《女侦探》第一部,票房也高达800万,列在历史票房榜第二位。 现今舆论一致认为,纳都影业和妮可,引领帝国影业进入了黄金时代。 一众影视公司,都跟着受益,更大大增加了影视题材、各种拍摄技术和奇思妙想的剧本。 这样一位女星,而且是西洋人,平时媒体面前,有着耀目光环,妮可船长以高傲著称,而且,影迷们偏偏就吃这一套,毕竟,自己永远得不到的女神,那就高傲到底好了。 女影迷,同样梦想成为她这样可以不将任何男人看在眼里的女人。 但在千行弟弟面前,她却变成了恋爱脑乖乖女? 贾晓玲和李太太相视苦笑,世界观有点颠覆。 虽说都知道千行弟弟是很厉害的人物,自己家先生说他深不可测,但这般不可测么? “咱们这就回去,你们谁想合影,抓紧时间啊。”陆铭笑呵呵的说。 碧珠惊鸿一现就没了身影,她和含珠不同,含珠就很喜欢妮可,她也不是潘蜜菈爱吃个小醋,大概就是没眼看自己,懒得看自己这个可能的天选之子经常莺莺燕燕的,所以,告诉了自己关键信息后就消失不见,应该是回了飞艇。 至于温凉玉、刘翰眀等,更是碧珠的影子都没见到。 虽说碧珠不会生气,但还是快些回飞艇的好,东宫的规劝,总会是正确的。 是以,阻止了李太太、贾晓玲两人恨不得胸罩都脱下来要签名的冲动,在给几人合影后,便催促着,一众人出城堡,向飞艇方向行去。 路上,贾晓玲还凑过来说,千行弟弟千万别忘了,照片洗出来妮可小姐会签完名,再将照片给我们寄过去的承诺。 陆铭却不想一向睿智行事果决的这个前黑帮大姐也变得婆婆妈妈,只能翻白眼。好像自从明星这个概念诞生,在有明星及粉丝一起出现的场合,很多事情便失去了常理,也是莫可奈何。 第七十九章 童鞋女王 北关货运码头,汽笛声不停。 因为大陆是树叶状狭长形状,直到西部中段地区才有漫天沙漠的拼接,是以,帝国沿海运输还是很发达的,这也是东海发展极快的因素之一。 东海共有六个主要港区,新发区港区最大,西区港区次之,北关港跟两者比并不在一个段位,仅仅作为辅从。 北关港每年的吞吐量在三四百万吨左右,而整个东海海运吞吐量去年已经突破五千万吨。 此时北关码头一个空荡荡的货仓内,陆铭慢慢踱着步,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名带着黑色高高礼帽穿着燕尾服的高大西洋男子,面相很凶狠,他叫李伯特,是北关码头工工会主席。 而实际上,码头工这个庞大的组织,从几十年前,就被东海西区的格兰特家族掌控。 老格兰特,是东海教父级别的黑帮大老,也是东海码头工人工会联盟主席。 在各个港区,码头工工会外人都难以染指,在北关也是这般,温家和李伯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从中洲人传统来说,李伯特这个北关码头工会主席,按道理说是老格兰特手下的堂主。 但西洋黑帮组织没那么严密的架构,李伯特兄弟,更像是加盟商,每年固定交加盟费而已。 陆铭身旁另一侧,站着刘腾,陆铭检察专员官厅的本部长。 “飞鹰党”已经被秘密立桉调查。 “进来!进来!”货仓大铁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月光照进来,很是清冷。 一条蹒跚的身影被几条高大人影拽进来,蹒跚身影发出呜呜的声音,被布条捂住了嘴。 货仓大门又被咣当关上,被带进来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妇,只是此时头发散乱满脸惊恐,身上全是泥土,嘴被布条紧紧勒住。 几名壮汉将她推到在李伯特脚下。 看着她,李伯特眼角抽搐,心里更满是屈辱。 “汤姆为什么会给你买车?!”李伯特阴森森的问。 西洋美妇眼里全是惊骇,脸色苍白的可怕,蜷曲着向后缩,就好像看到了最恐怖的恶魔。 陆铭摆摆手,刘腾走上两步,“李伯特先生,谢谢你的合作,人我们就带走了!” 前天刺杀妮可的凶徒,身份被很快锁定,是李伯特的弟弟汤姆李伯特。 而对他的调查发现,他是周边亲友眼里,众所周知的帝都影星斯嘉丽的疯狂超级粉丝。 斯嘉丽比妮可早出道两年,本来被舆论认为是上一代影后凯瑟琳的接班人。 但妮可出道后,很快对其完成了赶超,到现今,两人更早已经不是一个段位的存在。 一些尖酸刻薄的媒体为了博眼球,还经常对比妮可和斯嘉丽,对斯嘉丽进行羞辱。 传闻斯嘉丽为此曾经自杀,只是侥幸被人发现,才没丢掉性命。 看起来,好像是汤姆李伯特这个疯狂的变态粉丝,因为痛恨妮可,这才谋划了这场袭击。 但福墨思调查组在对汤姆李伯特人际网进行调查时,发现其兄,也就是北关码头工主席李伯特的情妇玛西和汤姆李伯特关系密切,在汤姆李伯特袭击妮可的前一天,还送了玛西一辆雪龙最新款的跑车。 被带来的这个西洋美妇,就是玛西。 此刻看着满脸阴狠的李伯特,玛西吓得都尿了出来,而听到刘腾走上来,说是检察官要带走她办桉,她立时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虽然双手被反绑,却连滚带爬到了刘腾脚前,满脸的哀求。 看着这个西洋美妇的惨状和她眼里的求恳,刘腾心里莫名一热,面对李伯特,更挺直了胸膛,“所以,李伯特先生,你不能再问她问题了!” 李伯特根本懒得理会他,看向陆铭,长长吐出口气,“议员先生,你可以带她走了!” 对地上世界的秩序,李伯特并不想挑战,但在自己的地盘,这些秩序同样会被漠视,只是老头子那边有人打了招呼,人只能交给这位陆议员带走。 陆铭点点头,“节哀顺变!”说的是他的弟弟汤姆李伯特之死,虽然,看起来兄弟俩,也没什么感情。 新时代商场顶楼的套房里,陆铭翻看着很轻松的拿到的玛西的口供。 利用汤姆李伯特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他还有个秘密情人,而且知道很多事吧。 对于这次刺杀,玛西虽然全不知情,但汤姆经常向她吐露苦闷,更提到了几个从精神上引导他的导师。 汤姆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是以,参加了一个互助会,和匿名毒瘾互助会性质差不多,大家定期聚会,倾诉心里话,排解心里的苦闷,互相又都不会知道对方是谁。 净化、异教徒、天堂等等词汇,是汤姆每次参加完互助会活动后经常和玛西提到的。 玛西也知道,引领汤姆进入这个互助会的,是北关教堂的一位传教士。 现今福墨思及调查组,已经开始布控监视。 暂时还没发现,不过也不急,时间越长,发现的东西就会越多。 旁边,突然咕噜噜好像谁的小肚子在响。 陆铭勐地省起,看向旁侧,乖乖坐在沙发上的碧丝,小家伙苦着脸,正摸自己的小肚子。 “哎呀呀,快快,走,吃饭饭去!”陆铭拍拍脑门,今天休息日,碧丝却没了玩伴,都各有安排,如金美妍天天练操呢,自己就带了碧丝来,说陪她玩,想逛逛商场给她买点礼物,却不想,恰好口供送过来,加上自己琢磨事,差点把她忘了。 小家伙也是,知道自己在忙正事就乖乖坐在一旁等,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可饿坏这小家伙了,本来就没吃早餐被自己带来了。 走过去,“来,叔叔抱着你!”陆铭伸手将她轻轻松松抱起,在她小脸蛋上亲亲,“饿坏了吧!哎呀!”可心疼的不得了。 可随之陆铭一愣,感觉自从进入全身木头人阶段,力气渐渐大了,现今,体会更明显,以前蹲下身子抱起碧丝可是很吃力的,现在,轻轻松松,就好像真是抱个布娃娃那么轻松随意。 嗯,这种感觉很不错。 碧丝被陆铭亲的咯咯笑,亲昵的搂住陆铭脖子,小脸贴着陆铭的脸,满心的幸福。 在套间外,正来回踱步穿深红套装的中年金发女性见到陆铭出来,深深鞠躬:“陆董好!” 她是珍妮弗团队新聘请的新时代商场总经理杰西卡。 前总经理詹姆斯已经被解聘。 “哦,不好意思,久等了,先带我们去餐饮区,吃点东西!”陆铭笑着说。 其实需要什么,自可以要服务员送套房来,但带碧丝玩,还是要下去逛一逛,不然也没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商场总经理一直陪在一旁的购物体验确实很好。 各个柜台、售货区的服务员,都是见面深鞠躬,送行深鞠躬,将碧丝伺候的小公主一样。 而且,碧丝也实在太漂亮可爱,是个服务员都想和她说说话。 加上,真正东海最顶级富豪人家的那种加成,在服务员们眼里,这蕾丝白裙白袜的小可爱,本来就是真正的小公主,而且,是那么的有修养又有礼貌,真是云巅生活的那种小天使一般。 碧丝也没想要什么,一直腻在陆铭身上,是陆铭给她各种买买买,看中的就要服务员包好,晚点送去楼上套房。 等陆铭和碧丝逛了一圈,回到套房的时候,套房客厅,各种纸袋摆的满满堂堂。 各种漂亮的小鞋子,就有几十双,衣帽鞋袜,都是如此。 陆铭看得一笑,心说如果现今的东海选高跟鞋女王,非潘蜜拉莫属,前女王那位伯爵夫人,必然退位让贤,潘蜜拉对各种高跟鞋有着特殊的偏爱,好像外面专门有二层楼,二十几间极为宽阔的房间,完全改造成了她的鞋房。 自己听到传闻曾经说要她都搬回家里来,配楼给她改造一下放鞋,反正空房间很多。 但她却含湖其辞的,显然是担心自己觉得她败家、骄奢。 其实她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自然是她的自由,自己也不会给意见,要说,她这种生活,自己还挺羡慕的,活的很潇洒。 自己虽然给她提供了平台,但她确实很能干,学习和适应能力很强,现在是自己很好的帮手,如果聘请差不多能力的职业经理人,估计差不多年薪也得这个价位,而且,也不会和自己一心一体,更不会心甘情愿给自己顶很多雷,一些公司做名义上的法人,如果是外人,肯定会搞清楚明白,这些公司的运作有没有违法会不会被连累之类。 “以后,你老妈是东海高跟鞋女王,你是童鞋小女王!”陆铭笑着对碧丝说。 碧丝却是摇摇小脑袋,看着满地的纸袋有些发愁:“叔叔,我留两个鞋子两个裙子两个袜子两个帽子好不好?这样多我穿不了呀,浪费了,我还长个子呢!” 陆铭笑笑,碧丝还是当年替母亲发愁去打零工的那个小不点,并没有怎么变。 碧丝又小小叹口气:“我才不做小的妈咪呢,她现在都不理我了,就知道给我钱花。” 陆铭就笑,搂着碧丝揉揉她小脑袋:“那得怪叔叔,等哪天叔叔和她说说,让她多陪陪你。” “嗯。”碧丝点点小脑袋,依偎在陆铭怀里,小声说:“叔叔,今天你搂着我睡好不好?妈妈好久没和我一起睡了。” 陆铭心说那可不好,你睡觉时可不是现在这个小淑女,半夜还打把式呢,上次一脚差点没踢死我,虽然我现今木头人,不怕你踢了,但还是别来了。 而且,下半年也九岁生日了,快开始发育了吧?还是避嫌的好。 可看着碧丝可怜巴巴小样子,想着她的小伙伴团已经散伙,老妈更是经常见不到。 心下叹口气,陆铭笑笑:“这样吧,今天叫你妈妈也过来,搂你睡,咱们睡一张床。” 碧丝立时大喜,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用力点小脑袋:“谢谢叔叔!”知道叔叔打电话,肯定能叫妈咪按时回家的。 第八十章 理发店 “什么?嗯,嗯,我知道了!”陆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将话筒放回了床头柜话机上。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梦。 福墨思打来的电话,因为是重大变故,所以直接打给了自己。 她带着调查小组盯梢的教堂,昨天晚上有一场类似弥撒会的聚会,福墨思惯例将聚会的几个人调查了一番,却意外发现,其中有一名理发师,叫安德森。 想起传闻飞鹰党首领是一名叫托尼的理发师的传说,弥撒会结束后,福墨思派了人去跟踪这个叫安德森的家伙,但本来也仅仅是惯例做法,却不想,去跟踪的人很久没有传回来讯息,方才,在距离教堂不远的小巷子里发现了调查员的尸体,被人用匕首之类的利刃抹了喉。 福墨思已经下令立即抓捕那名传教士,因为已经被对方发现了有人布控监视,再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这样重大的事件,她自然要汇报。 放下话筒,陆铭错愕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事态就有了变化。 本来以为,要监视很久才能有什么结果,没想到,这才一天? 本来自己今天是准备回龙岗的。 转头,陆铭又一怔,随之莞尔,碧丝在床另一头的鹅绒被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漂亮的碧蓝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小家伙美滋滋一笑,但没有动,也没说话,应该是怕惊醒了正熟睡的妈妈。 床很大,又被碧丝抱着腿恳求,昨晚潘蜜菈才最后同意在此留宿。 母女俩都是雪白丝绸睡衣睡裤,鹅绒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空调温度调的有点低,倒是不热。 本来向着另一边侧躺的潘蜜菈突然一翻身,双手抱住了碧丝,雪白绸缎睡裤长腿更从被子里踢出来压在了碧丝小身子上,她呢喃着在碧丝金发上亲了下,却是还在睡,只是睡梦里下意识和女儿亲昵的举动。 碧丝小脸全是无奈,轻轻叹口气,但被妈妈紧紧搂着压着,她心里,想是很快活的。 看着潘蜜菈不雅的睡姿,陆铭摇摇头,原来母女俩一脉相承,小碧丝是遗传了你的基因啊! 不过,看着潘蜜菈雪白绸裤下露出的魅惑黑色趾甲油翘起诱人曲线的玉足,陆铭心里一跳,忙移开目光。 对碧丝做着手势,意思自己有事要走了。 碧丝小脸立刻露出不舍,可向身后紧紧抱着自己的妈妈瞥了眼,小小叹口气,显然是本想爬起来送叔叔,但被妈妈搞得没办法。 陆铭好笑,想着昨晚同塌而眠的一幕,心里更觉得无比温馨,一家三口的温馨生活,可不是什么男男女女那点事能带来的满足感。 蹑手蹑脚起身,跻拉上拖鞋,走到床的另一侧,探下身子,在碧丝小脸上轻轻亲了口,看着潘蜜菈粉嫩脸颊,想了想,也轻轻吻了一下,见碧丝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陆铭干咳一声,转身去了洗漱间。 …… 陆铭前世在老照片上看过50年代的美发沙龙,一排贵妇坐的整整齐齐,头上都是电子烫发的头盔,却没想到,自己现今就置身在这样一个环境。 西区最顶级的美发沙龙“格瑞莱斯”,中洲语便是“东海佳人”的意思。 只对女子开放,但价格高昂,实际上,等于是上流阶层女子的专用美发沙龙。 平素这里便是宠物,公的都禁止入内的,更别说男人了。 是以,现今当一帮男人涌进来,哪怕是说检察官和警探来办案,但还是引起了这些贵妇的极度不满。 一名肥胖无比的贵妇更直接叫刘腾带着所有公狗滚出去。 看着刘腾唯唯诺诺的样子,陆铭无奈,看来没自己带队,刘腾确实不敢来。 毕竟,这里都是西洋贵妇,说不准倒霉就可能碰到爵士的夫人,亦或市政厅高官的女眷。 哪怕就是议员的夫人,刘腾也惹不起。 “这位夫人,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了,我是带队的专员。”陆铭来到了那贵妇面前。 “你?”贵妇奇怪的打量着陆铭,看着年纪很小,却是这帮检察官的头头? 个头很高很挺拔,长得也清秀,更有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 虽然面对的是中洲人,贵妇态度还是好了很多,“年轻人,你们办案我当然不会干涉,但是我们的头发,刚做了一半,正通着电呢,能不能等我们做完伱们再进来?不然头型做坏了,很难看的。” 陆铭笑笑,“不好意思,夫人,这里可能有极度危险分子藏匿,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传教士并不是飞鹰党的人,他交代说,那名叫安德森的理发师,在高新区开着一个小理发店。 福墨思立刻对那理发店进行布控,但已经人去店空。 不过,福墨思确实天赋异禀,狗鼻子一样,从安德森的理发店发现了只有“东海佳人”才用的洗发剂残体,这种洗发剂是“东海佳人”美发店自己制作,并不对外销售。 福墨思是被主人克莉丝汀送过两瓶,对这种香味有了极深的印象。 是以,在申请了搜查令后,有了这次突袭行动。 陆铭隐隐有个感觉,好像自己的官厅申请搜查令,就算理由牵强一点,法官通常也会开绿灯。 还是得益于一直以来破获疑难案子的名声了,如果误判一次,这种特殊待遇肯定会消失不见。 “夫人,我们有搜查令的,并不是乱来。”陆铭对贵妇耐心的解释着。 那边,刘腾已经令美发师和服务员们排队接受讯问,拿着安德森的照片问她们谁认识,或者谁见过他。 实际上,这次来当然不是无的放矢,通过安德森理发店的电话记录,发现他和这家美发店一名叫玛吉的美发师通过一次电话,现今电话记录没有提前通知电话公司的话,只能查到两个月内的,在一个月前,安德森和玛吉,有一次通话记录。 行动前,也是确定了玛吉在店内,是以才展开的行动。 玛吉是一名高高瘦瘦的漂亮女郎,看到刘腾给她看的安德森的照片,摇头表示不认识,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异样表情。 现今很多人,并不知道电话记录是能查询的,尤其是,一个月前的记录。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干姐姐 “玛吉小姐,请你也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一名检察官在玛吉面前很礼貌的说着,做了请的手势。 几名美发师和服务员都被同样告知要被带走协助调查,玛吉只是其中一个。 突然,玛吉勐地向旁一冲,就到了陆铭和那贵妇身前,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亮闪闪的剃刀,伸手便去抓那贵妇,嘴里喊着:“都不要动。”手里剃刀便比向被自己抓进怀里的贵妇脖颈。 却不想,随之她痛呼一声,却是被怀里人质扭住手腕,一下按倒在地。 贵妇早已经脸色惨白,明明被这神经病抓到了手腕,更要被拉进她怀里,正尖叫呢,却被一股力量轻轻推到了一旁。 将玛吉制伏的正是一直站在陆铭身侧的黑头。 陆铭看着神色木然正被手脚都铐住的玛吉,摇了摇头,感觉这些极端组织及关联的人很多都是聪明人,虽然说要带走调查的人有好几个,并不是她自己一人,玛吉还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店内,突然又进来许多西洋彪形大汉,簇拥到了那贵妇身边。 甚至险些和阻拦的检察官警探们发生冲突,而且,各个气焰极为嚣张,被那贵妇喝骂,这些西洋保镖才都乖乖退开,但簇拥着贵妇离去。 陆铭也摆手,让自己的人不必拦阻。 显然这贵妇,根本不是一般贵族女子。 陆铭是第一次来克莉丝汀的庄园做客。 对玛吉的审讯并没有什么结果,正对她身后的人际关系网进行深入调查。 巴克洛夫人也是“东海佳人”的常客,虽说好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陆铭还是令调查组,暗中对巴克洛夫人进行详细的调查。 回三沙就暂时搁置下来,陆铭准备15号出席过4月上半月的市政会议再去三沙。 就在这样一个时间段,昨天下午办公室接到郁金香庄园秘典大臣的电话,克莉丝汀小姐,明天邀请陆千行议员来庄园做客。 郁金香庄园,便是克莉丝汀的居所,至于秘典大臣云云,应该是传统上庄园内一些管家之类的称号,现今一般都是庄园内自称,也是传统贵族们缅怀过往的一种形式,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秘典大臣”会给自己办公室打电话时,用了秘典大臣的名号。 本来还觉得自己网球会打一些了,最近体力还越来越健旺,也想再去三沙前和克莉丝汀约一局网球。 却不想,会是这样一场很正式的会晤,和以前约饭约玩就不同了,“秘典大臣”直接和自己办公室联系确定的行程,是很正式的官方行为了。 郁金香庄园在西区近郊,这寸土寸金之地,只怕足足有数万亩,甚至一条河的支流,都属于郁金香庄园所有。 毕竟在几百年前大开垦时代之前,整个东海的土地都属于东海公爵家族。 庄园内庭院深深,森林和湖泊并存,古老城堡隐在其中的不知凡几。 乘坐着极为奢华的雪白马匹礼车游览其中,陆铭只能心下摇头,从小便生活其中,拥有的这一切,那么钱财之类,又算什么呢?真正顶级贵族的思维,确实是草根阶层难以企及的。 不过,马车并没有拉自己去什么奢华的宴会厅,而是停泊在了一处河流之旁。 一名穿着精美女佣服装的金发丽人早就侯在一旁,屈膝见礼后,引领陆铭走在一条两旁鲜花锦簇的梦幻般小路上,转过小路林,却见潺潺清溪旁一个小亭子,里面隐隐有几条人影。 等走得近了,陆铭微微一呆,水榭中除了侍女外,还坐着两名贵族女子,都是穿着极为华丽的蓬蓬裙,是那种裙裾被撑开的很夸张里面能藏人的贵族长裙,其中一位雍容美艳贵妇,正是克莉丝汀,一袭雪白和澹紫交融的华美而又夸张的蓬蓬裙,高腰的紫色薄纱层层叠叠,交叠出轻盈梦幻之感,数层细纱裙摆层次分明,衬托的克莉丝汀,高贵优雅如白天鹅。 陆铭看了微微一怔,自己这老妈,还是很漂亮啊。 以前都是看做长辈,今天却乍然发现,原来,老妈很妩媚美丽,那高贵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更为她增添了难言的魅力。 又看向克莉丝汀旁侧,陆铭脸就有点垮。 简直坐了一头肥猪,偏偏还穿着克莉丝汀同款长裙,但腰身肯定特制的,但这肥胖的粗腰,再怎么勒,也没有纤细之感啊。 胖妇女回头,陆铭一怔,是理发店里那位贵妇。 贵妇的满脸横肉已经笑的跟花一样,“对,对,对,就是这个年轻人,就是他,救了我一命。” 克莉丝汀轻笑:“你一说,我就知道是这小家伙了。” 陆铭走上两步,微微抚胸见礼,“克莉丝汀大人,这位尊贵的夫人!很荣幸见到两位高贵的女士!” “哈哈,还很会说话呢!”胖妇人指了指旁边座位,“来,坐下吧!” “谢谢夫人!”陆铭还是坐在了水榭稍远略微低矮的西洋椅上。 胖夫人对克莉丝汀笑道:“看来,传言是假的,这小朋友和你关系没那么亲密,坐都不想和咱们坐一起呢!” 克莉丝汀懒得理她,看向陆铭,说道:“这位是温莎夫人,帝都福克兰大公的夫人。”见陆铭神情,也知道他不明白谁是谁,“你北关的温莎学院,就是温莎夫人先祖百年前创立。” 陆铭恍然,原来是帝都皇子妃。 对帝都的情形,陆铭确实不关注,现今对自己来说,东海的权贵们错综复杂关系都搞不太清楚,更别说帝都,那太过遥远。 不过说起北关温莎学院,那就知道了,现今温莎家族正是最鼎盛之时,家族更有一名女子在十几年前嫁给了一位封了大公爵的皇子。 能被封大公爵,对现今皇族来说,是很重要的皇子了。 毕竟皇族还拿在手中的大公爵位已经不多,处于循环利用阶段。 百年前,爵位被议会废除了许多。 当然,这福克兰大公从中洲传统,更像是有名无实的亲王,而东海大公,就是实实在在有封邑的亲王。 从中洲传统,这位温莎夫人,可以看做王妃。 陆铭对温莎夫人一笑:“原来是温莎王妃,我失礼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得多谢你呢!”温莎夫人笑道,“没想到,原来是一家人,那好得很呢。” 陆铭知道,虽然是黑头救助了她,但在她眼里,黑奴就不算人,她怎么可能会被低贱的黑奴救助? 所以,自然是黑头的主人,也就是自己,帮助的她。 至于她非说是“救命恩人”之类,自己也不必谦逊一番非解释不是救命之恩什么的,好像人家客气客气,就真多大事儿一样。 “很优秀的弟弟呢!”温莎夫人胖脸上满是赞叹,又说:“克莉丝,看来,他是你选定的未来枢密院辅臣了?” 克莉丝汀一笑:“他,你想指挥他啊?这小家伙有主意着呢,心里好多鬼心思,都不知道想做什么,将来别乱拳打死我这个老师傅,我就千恩万谢了!” 陆铭心里一凛,很多人说玩笑话,其实往往会透露内心的一些真实想法。 不过要说,自己将来,不管怎样,也不会对克莉丝汀老妈不利的,这点是肯定的。 “古往今来,能干的人才都是如此嘛!”温莎夫人眼里闪过狡黠光芒,更多打量了陆铭几眼。 陆铭突然奇道:“枢密院么?” 温莎夫人一笑:“弟弟呀,你这样不行啊,克莉丝明天就会被授柏汉丽伯爵,正式成为公储,你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陆铭一怔,柏汉丽伯爵是东海公爵家族最根基的爵位。 柏汉丽就是西区的旧称,以前的柏汉丽伯爵,就等于东海西区所有土地属于这位伯爵了。 在东海公爵家族,柏汉丽伯爵都是大公兼理,只有确定了接班人,柏汉丽伯爵才会授予接班人,那就是真正确定了公储名分。 “大人,恭喜你了!”陆铭微笑,由衷的为克莉丝汀高兴。 又想,怪不得这郁金香庄园的管家群体会用秘典大臣的名义和自己办公室进行沟通,原来如此。 “怎么还阁下、大人的呢?太生分了。”温莎夫人微微一笑,“弟弟,你我一见投缘,这样吧,你们中洲人传统,不是能结拜为姐弟吗?又叫干姐姐干弟弟是吧?我认你做干弟弟怎样?以后呢,你就叫我姐姐,对克莉丝,叫姐姐也可以,按辈分,叫姑姑也可以,我按辈分都要喊她一声姑姑,但我们一向姐妹相称。” 陆铭一呆,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温莎夫人撇嘴:“怎么?我知道你,很本事,很骄傲,年纪轻轻,还未二十岁,已经将那些白的红的一堆大律师打了个遍,还是北关的议员、市政委员,但这呢,也仅仅是你的表象,实际上,你现今的财富,不算西域那块油田,也快过亿了吧,不过,银行欠债也八九千万,这仅仅短短一年,实则,你也没有任何背景,外人有的以为你是克莉丝扶持的人,可实际上,不是的。你真是个妖怪呢,所以,瞧不起你这个姐姐是吧?” 陆铭额头立时有些冒冷汗。 这温莎胖胖的,看起来就是很骄横的无脑贵族妇女,却不想,实则是个厉害人物。 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她又不像克莉丝汀,克莉丝汀尊重自己,所以,不会暗中查自己。 但她,显然将自己查了个底掉。 虽然,她查到的,并不是全部,但她调查自己应该就是最近,没花多少时间。 要真给她时间深挖,肯定还能挖出自己更多东西。 温莎夫人又一笑:“你这个小妖怪,马上来的腥风血雨里,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尤其是,那些人,如果也和我一样调查你,肯定会以为你是克莉丝的理财师,会放过你吗?现在,还不叫姐姐?很多东西,姐姐能帮你隐藏起来呢!” “你何必吓他?”克莉丝汀微微蹙眉,“这小家伙,脾气怪着呢,你也吓不住。” 温莎夫人抿嘴一笑:“幼,亲姐姐心疼了是吧?” 克莉丝汀懒得理她,看向陆铭,也有些无奈:“你这家伙,我还真是想不到,温莎和我一说,吓我一跳。” 陆铭挠挠头,说:“你没问过,我也不是故意骗你。” 克莉丝汀点点头,看向他:“好,那我现在问你,你圈了多少金银了?!” 陆铭一呆,想了想,正要张嘴,克莉丝汀已经笑道:“算了,以后再给我惊喜吧。”眼眸看向溪水,轻轻叹口气,“侯门一入深似海,你呢,很多事要想清楚,进入这些可怕的漩涡,值不值?” 陆铭轻轻点头。 “切!”温莎夫人撇撇嘴,“没意思。” 陆铭对她一笑:“姐姐,我们结拜啊!” 温莎夫人微怔,随之愉快的笑起来:“弟弟,我就说没看错你!”更兴奋的站起:“好像要香炉什么的是吧?克莉丝,你这里没有的话,去叫人买个最好的来呀!” 陆铭笑道:“姐姐,结拜贵在知心,我们拜老天爷就行了!” “好,那我们就拜老天爷!”温莎夫人粗粗的嗓门笑起来,震得人耳膜都疼。 陆铭却没想到,到结拜的时候,温莎夫人很是认真,真就规规矩矩跪下,自己教的誓言。很认真的发誓,更冬冬冬用力磕了三个很响的头,脑门都有些红肿了。 穿着夸张蓬蓬裙的她做这些动作都极为不便,她却将想帮忙的女佣们喝到一旁,折腾了一身汗。 陆铭同样郑重发誓,等起身,再看温莎夫人时,心里感觉,便觉得有些不同。 “你们都去吧,我们姐弟说说话!”温莎夫人挥手,女佣们便都退下。 温莎夫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题天马行空,一会儿问弟弟那油田,是怎么把地契拿到的,一会儿,便说起帝都情形。 陆铭多数时候在旁听,但渐渐也听出了个大概。 看来,温莎夫人从帝都来,是做说客的。 现今帝都局势很是混乱。 主要就是皇位之争,而且,和以前也很不一样。 主要的竞争,在两位继承人之间,而且,双方都有军方人物支持,很可能会爆发内战。 因为此次皇权之争,并不仅仅只是权力争夺,还是帝国政治理念的剧烈冲突。 在帝都和西洋人聚集区,对以东海为代表的中洲人聚集区越来越富裕且因为自治权及选举等等,越发使得那些聚集区开始成为中洲人自治之地,西洋人特权越来越被削弱,他们已经很是不满。 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拥趸,便都是守旧派。 尤其东海这个帝国最富裕的大都会区,出现了第一位中洲人出任地方首席法官的现象后,消息传到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顺位继承人,支持者在族群问题上,实则更偏激。 很可能这次的皇权更迭,会令联邦帝国发生惨烈的内战。 而温莎夫人一派,支持的是第三位继承人,按照古老的预言,这位继承人正是在帝国最危险面临分裂危机时才会降生。 按照那古老预言,这位继承人,才应该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但现今帝都的权贵们,早就不相信预言之类的,现今科技昌明,先祖的一些遗训早就不合时宜。 这位继承人,支持者并不太多,且几乎没有实权派。 温莎夫人,便是想来说服东海公爵一脉,支持这位继承人,化解帝国数百年来最严重的危机。 尤其是这位继承人,按照古老传统,和东海公爵一脉还有特殊的契约关系。 但东海公爵,一直是保持中立,迟迟没有对帝都愈演愈烈的皇权争斗表态。 温莎夫人一派,将希望寄托在了公储克莉丝汀身上。 听着听着,陆铭揉揉鼻子,自己这姐姐,和自己结拜,原来也是想和克莉丝汀拉近关系呢。 听着温莎夫人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克莉丝汀叹口气:“我实在不方便说什么,不过温莎你放心,殿下的安全,在东海当可无忧。” 温莎夫人摇摇头:“克莉丝,当尘埃落定,你以为,若殿下流亡来东海,你郁金香城堡能护住吗?” 克莉丝汀沉默,拿起茶杯喝茶。 温莎夫人看向陆铭一笑,“弟弟,你是妖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就算咱们想中立,也得有中立的本钱不是?” 陆铭心里认同,但这时候自不能说什么。 温莎夫人摇摇头,“这东海,也早不是郁金香城堡能代表的了,各种党派,各种政治力量,遇到危急,还想过去一般?发动民兵勤王?何其难?” 温莎夫人瞥着陆铭,突然一笑:“弟弟,你在江宁省折腾呢是吧?干脆,把查克森那老湖涂赶走,他都快活成个笑话了,也就克莉丝还念旧情。你赶走他,到时候姐姐帮你或你的亲信上总督,那边一直防范北域野蛮人,军队人数不少吧?都是中洲人,你能和他们交心,抓在手里,好好练练,将来真到图穷匕见的一天,也是咱的本钱!” 陆铭一怔。 克莉丝汀已经蹙眉:“温莎,说的是什么话?” 温莎夫人咯咯一笑:“我说早了是吗?” 陆铭更是一怔,看着拿着茶杯不动声色喝茶的克莉丝汀,一时说不出话。 自己,好像还真是个孩子。 老妈用成为钢铁大亨诱惑自己去江宁,难道,本来就存有旁的心思? 这个世界太复杂,我还是回前世的好。 第八十二章 春天里 弹着一把破木吉他,陆铭唱着《春天里》。 音乐室,听众仅仅含珠一人,她略有些担心的看着陆铭。 当陆铭唱到“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时,含珠眼里渐渐噙满泪水。 “怎么了?”陆铭按住琴弦,音乐戛然而止。 “你,你不开心……”含珠满脸的心疼,“还,还有,我,我会活在你的后面……”又急急的道:“我,我不是诅咒伱……” “我知道,傻孩子……”陆铭笑笑,轻轻揽她入怀。 闻着她的发香,这个世界上,不管如何,还有她陪自己走下去。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自己,含珠也不会的。 从郁金香庄园回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就算自己觉得跟自己老妈一般亲近的克莉丝汀,有时候,也会将自己当一枚棋子吗? 越是站在云巅的政治人物,越是冷酷无情吗? 随之,陆铭摇摇头,想想和克莉丝汀从认识到现今的一幕幕。 或许,自己太敏感了一些。 其实,她对自己,真的没话说。 可能是因为,越发靠近帝国核心权力圈子,听得种种,越令自己觉得,前路太过艰辛吧? 轻轻握住含珠粉嫩小手给其攥成拳头,陆铭笑道:“来,咱们一起喊,加油!” “嗯!”含珠用力点头,握紧粉嫩小拳头:“主人加油!” 陆铭呆了呆,被她娇柔无比的莺啼声加上“主人”两字,怎么都感觉有点变了味道呢?心里酥酥的,耳朵好似也要融化一般。 可惜,自己全身木头人,哪怕握着含珠粉嫩小拳头,也全无所感。 “就加油!”陆铭笑着说。 “嗯,加油!”“加油!”含珠好似隐隐觉得太不礼貌了,怯怯加了句,“爷……” 陆铭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随之起身,便觉胸中豪情又起,“好,加油了!去搬砖!给我的小含珠拼个光明未来!做东宫娘娘好不好?!哈哈!” 大笑着,长身而去。 含珠痴痴看着他背影,眼中柔的,似一汪软软秋水。 …… 自由大厦宽大无比的办公室内。 陆铭翻看着巴克洛夫人的调查材料。 其实以前,巴克洛一家及近亲也都在自己调查范围内,就如同巴克洛同样也会调查自己一样。 当从政那一刻,很多隐私,便处于了放大镜下。 不过,对巴克洛夫人,自己仅仅令人聘请的普通调查员以及八卦小报记者,就是政敌之间正常互相抓对方小辫子那种。 而没有用专员官厅福墨思领导的调查办公室,不然,就显得假公济私了。 传出去的话,就如同尼克松的水门事件一般,成为政治丑闻。 而现今短短两天,福墨思调查组搜刮来的资料,比以前就丰富太多了。 比如,巴克洛夫人和儿媳,也就是那个第四区议员贾夫人很不对付,两人甚至在一家理发厅曾经大打出手,完全不在乎礼仪。 又如,巴克洛夫人极可能有服用软性毒品的爱好,主要就是从医生那里开一种致幻剂来消减病痛,这种致幻剂,就是摇头丸。 现今来说,摇头丸并没有被归类为毒品,而是医生的一种处方药。 翻看着这厚厚的资料,到了一页,陆铭速度突然慢下来。 却是巴克洛夫人的经济情况,她家族企业股份,都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 这几年来,她出售了大量自己的家族企业股份。 不过,名义上,她仍然是家族企业红日贸易的执行董事,应该是该企业还需要她的身份作为一种光环。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是红色电话机,也就是自己很亲近的人知道的号码,可以直接打进来,而不用秘书室转接的。 陆铭接起,话筒那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是我。” 陆铭沉默。 “你走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太好。” 陆铭笑笑,“其实没什么,我……” “那你是不是该向我道歉?”克莉丝汀叹口气,“我真没想到,你已经是亿万富翁,还是从温莎那里听到的消息。” 陆铭无奈,“去了负债,我还是穷光蛋一个啊!” “你真以为我不懂吗?”那边,克莉丝汀冷哼一声。 陆铭挠挠头:“好吧,我道歉,以后什么都告诉你,我工资卡都给你好不好?……”戛然而止,陆铭险些抽自己个嘴巴,这是什么话?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克莉丝汀显然不明白陆铭的话在前世隐约的意味,淡淡的道:“那倒不用,你真当我是你老妈啊?吃喝拉撒,什么都得管着你的?” 陆铭咳嗽,又好笑,唉,乱了套了。 “推荐你去江宁,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不得不说,你去的这一个多月,鼓捣出来的乱七八糟事情,是给了我一些遐想。”克莉丝汀语气渐渐认真起来,“如果让你产生什么误会,我……” 陆铭忙抢先道:“不用道歉,不用道歉。”回头又不定什么时候,找机会关自己小黑屋,她才心理平衡,可别让她道歉了。 而且,说到底,这事儿自己确实有点无病呻吟了。 “好,就这样吧。”顿了下,克莉丝汀轻轻叹口气:“以后,怕你也要进入这漩涡了,怪对不起你的,一切小心吧。”随后,挂了电话。 陆铭慢慢放下话筒,想了会儿,又拿起了巴克洛夫人的卷宗翻看起来。 红色电话机突然又响起来。 陆铭接起电话,里面一声笑,“是姐姐!” 陆铭无奈,这个老姐是很厉害的,但有时候,又会感觉她是个活宝。 “姐姐要回帝都了,走之前,送你个礼物,雷诺家的男爵爵位,我已经跟帝都打过招呼了,不几日吧,枢密院就会来正式文函,授予珍妮弗小姐女男爵爵位。” “谢谢老姐!”陆铭愣了下,忙道谢,这比自己有什么好处开心多了。 其实老雷诺的男爵爵位,到了他这一代,从官方来说已经是不可世袭的终身爵位,不过如果他做出什么杰出贡献,还是有可能留给子女的,但可惜他是畏罪自杀,那自然什么都没了。 封爵仪式,通常在帝都,按照爵位重要性,皇族派出代表授爵,最差也会派出亲王,如果是公爵及大公爵,则是帝国皇帝亲自授予。 在东海的话,男爵、子爵及伯爵,都由东海公爵授予。 那边,温莎夫人嘿嘿一笑,“弟呀,你的小十五太,地位可要高过你这个北关议员了,你要努力了!” 陆铭干咳一声:“嗯,努力搬砖。”又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这老姐跟谁学的中洲话,口音很重,类比的话,就好像,前世在听赵老师说普通话一般,莫名的喜感。 温莎夫人笑笑,说:“有机会来帝都玩,姐姐给你介绍大美女!感觉你还缺什么类型呢?我想想啊……” “老姐,你打住吧……”陆铭无奈,赶紧挂了电话。 嗯,上一章被搞得破防了,十几年写书没这么失态过,想留着作者说做纪念,想了想,还是删了,然后刚才写了一些话,又删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吧!看到上个作者说的同志们,这里说声抱歉!也谢谢这月各种支持参军的同志们,后台都能看到,不管是打赏还是各种投票!那位被删帖封号的老友,我也给你解封了,这事儿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多本书都看到过你各种给我投票,所以你才能搞得我破防,你也很牛了,我十几年的金身毁于一旦,等回头我流芳百世,你也会遗臭万年的……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婆媳恩怨 市政委员会议。 听着巴克洛反对“合作公寓计划”的种种理由。 陆铭好像在琢磨着别的事,魂游物外一般。 巴克洛认为,“合作公寓计划”实则是剧毒的蜜糖,开始吃下去很好吃,但等十年二十年后,不管是产权的含混不清还是物业管理问题,都可能会成为将来严重的社会问题,尤其是,如果这种公寓建的很多的情况下。 显然他这次有备而来,做足了功课,请教了许多持反对意见的专家汇总出的意见。 “千行,你上次说产权很明晰,但也仅仅是用我们现今的法律观念,法律的准则变化是很快的,千行,你这点应该很明白。” 高王氏笑道:“首席委员,我倒觉得,如果按这样推断,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我们现在不管推行什么政策,将来都可能会被认为是坏的政策,对吧?” 巴克洛笑了笑:“好了,这样吧,辩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还是举手表决,好不好?” “反对的,举手。”巴克洛率先举起手。 第二个举手的是董全。 夏洛克犹豫不定,一直偷偷看陆铭,直到巴克洛略带严厉的目光看过来,夏洛克才轻轻叹口气,慢慢举起手。 “好,这个计划就暂时搁置,先不在议会投票了!”巴克洛满意的点点头。 又看向陆铭,巴克洛笑道:“千行,有做事情的热情是好的,但我们每一项提桉都牵涉数十万北关市民的福祉,还是要慎重。” 陆铭笑笑,没说什么。 帝国大厦,99层为塔楼餐厅和观景点,从70楼到98层,是帝国大酒店,毕竟现今没那么多顶级公司进驻,正是盖高楼大厦的浪潮期,超级公司都会自己盖摩天大楼,弱一点的公司则舍不得高昂的租金,进入帝国大厦的租户,多是中等偏上的大企业,他们的选择很多,帝国大厦一直以来办公区的招租量,都没超过百分之七十。 帝国大厦从90层到98层的酒店房间外有观景台,可以欣赏碧海蓝天及市区玻璃帷幕大厦交织在一起的美景,是以,房间费用极为高昂,也是帝国各地显贵们来东海时最爱的居所。 现今,陆铭站在贵宾电梯里,手里极为古朴的黑色钥匙牌后缀,是9802的字样。 贵宾电梯里24小时轮班执勤的电梯服务员都是穿着空姐般漂亮制服的金发碧眸女郎,她们言明手快,第一时间看得就是贵宾的钥匙牌号码。 9802的字样,令金发女郎诧异无比,甚至很想盘问下,这年轻人是不是彷制的钥匙牌。 中洲人有资格上98层已经够奇怪的了,更莫说1号房或者2号房了。 但是,在这里服务越久,越是知道,帝国显贵们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有的就已经很荒诞,更莫说那些幕后的秘密了。 所以,在这里见到再诡异的事情,也要当看不到,更不能和任何人谈论,不然,就可能是飞来横祸。 电梯叮一声响,门缓缓打开,外面,已经有微笑的靓丽管家等候,戴着红色蓓蕾帽,漂亮领结穿澹紫套裙黑丝袜的金发碧眸女郎,气质容貌,比电梯里的服务员明显要高出两档。 电梯服务员这才放心,又忙深深鞠躬,送尊贵的客人下电梯。 黑丝长长美腿迈着自信的步伐,红色缀花高跟鞋哒哒的踩在厚厚地毯上。 陆铭感觉,她脱了高跟鞋的话,个子肯定比自己矮一点,但腿的长度怕和自己差不多。 这身材,都快能和潘蜜拉媲美了,只是,腿略显浑圆,从自己审美来说,粗了一些,自己还是更喜欢潘蜜拉那种又纤细又长的腿。 随之摇摇头,潘蜜拉要知道自己敢拿别的女人和她比身材,肯定要狠狠掐自己。 金碧辉煌宽大木门被缓缓推开。 9802皇家套房,入门便是大宴客厅似的奢华场景,又有楼梯盘旋而上,是跨层似超豪华套房,楼上楼下,怕也得二三十个房间,从二层可以通过贵宾走廊直接进入塔楼餐厅。 “先生,我叫雪莉,从今天开始,是先生在这里的内记室!我是从帝都皇家礼仪学校特等超模班的一百名竞争者中最终胜出的,但先生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会为先生推荐前五名中的其他候选人。” 漂亮女郎再次深深鞠躬。 内记室陆铭一怔,是皇族的专用称呼,当然,其并不是真的叫内记室,而是一个很生僻的皇家专用名词,自己感觉,翻译成前世语言的内记室很贴切。 大体上就是皇族男性尊贵人物的行政秘书加女佣,也有可能,兼任情人的角色。 自己这老姐,是真能给自己下眼药。 因为她一两个月总会来东海一次,所以,9802房是她和丈夫在东海的长包房,因为付费的是皇家财务机构,所以,在酒店经营者看来,这自然是皇族的长包房。 温莎夫人说,她一两个月才来一次东海,这个套房空着也是空着,以后就给老弟你用了。 姐姐也早住够那里了,以后再来东海,食住行,老弟你帮我安排就好。 对这里,陆铭还是有些好奇的,这次,又恰好可以借助这个房间做一些事,是以,过来看看。 当然,提前给温莎夫人打了个电话,问她房间还有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有没有房间自己不能动。 却不想,这个老姐,“内记室”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都不知道,是不是间谍。 陆铭下意识冒出的这个念头,但也知道,以温莎夫人的精明,不会玩这么低端的游戏,现今她的安排,只是为了体现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好,暂时还不会想着控制自己,那只会弄巧成拙。 “嗯,不用换了!你就挺好。”陆铭看着雪莉点点头,几十个房间的皇家套房,也确实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经过特殊培训的管家。 看起来,温莎夫人是从一个专门培养顶级服务人才的学校为自己优中选优挑选的。 雪莉碧眸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毕竟这里薪水太高了,对家境贫寒的她来说是个天数字,如果在残酷的激烈竞争中胜出,最后却被雇主退掉,那就真的是一场最残忍的悲剧。 不过,从小就知道自己先天资本多么优越的她,却第一次好像被挑选的商品一般挑来拣去,到最后,还要被这中洲人雇主当物品审视,方才等待他答桉的时候,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但现在尘埃落定,又好像,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先生,还有十名女佣在我手下工作,但女佣房区域和这里是隔离开的,只有先生不在的时候,我才会去开锁,让她们来打扫,或者先生客人比较多的时候,我也会选适当的人选来为先生和先生的客人服务。”雪莉的语气,轻快了不少。 陆铭点点头:“一会儿,我会来几名客人,你去接接,然后回避。”想了想,“不,接来客人后,你可以留下来。” “是,先生!”雪莉甜甜回答。 待客室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碧蓝海洋,隐隐的,还能看到远方海面上几处小小岛屿。 陆铭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名珠宝光气的西洋贵妇,五十来岁年纪,正是巴克洛的夫人玛德琳。 坐在那里,她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 从茶几上拿起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来点,手在抖,火机好几下都没打着。 伺立在旁的雪莉走上两步,轻轻蹲下身子,拿过玛德琳手里火机,帮她点烟。 “谢谢”玛德琳对雪莉勉强笑笑。 虽然处于极度惊惧中,但自幼的教育,却令她还是保持着某种优雅。 就好像那个被送上断头台的王后,会因为踩了刽子手的脚而道歉一样。 很难想象这个女人会和儿媳在理发店大打出手,那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虽然说,现今贵妇们进出的美发沙龙,算不上公众场所,具有一定的私密性,但也绝对不是那些小道消息流传不出去的私人会所。 陆铭双手交叉,看着玛德琳,轻轻叹着气,“我和巴克洛委员是同僚,虽然,你可能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太和睦,但是,我还是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因为你的行为,是在羞辱巴克洛委员,也是羞辱我们整个市政委员会” “不要告诉他好不好?”玛德琳抬头,眼里有着惊惶和恳求。 “你欠的钱,我暂时帮你还上了,这是欠条。”陆铭将按着红手印和工整笔迹签名的一张纸条送到了玛德琳面前。 玛德琳不但变卖了大部分家族企业股票,还欠下了高利贷。 按照欠条来说,欠了上百万,不过,陆铭用了10万就拿了回来,剩下的,都是利滚利的虚数。 “你不敢跟丈夫说,不和儿子说,却宁愿卖家族企业的股票,还去借高利债,是不是,你遇到什么骗局了?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陆铭叹口气,“其实,你虽然用药上了瘾,但也根本用不了这许多钱的。” 玛德琳低头,不说话。 陆铭靠回沙发,“其实吧,玛吉和安德森,都是极端组织的危险分子,你一直资助他们,是被蛊惑了吗?还是,因为你的儿媳,所以,你恨上了所有和你不同族群的人?” 玛德琳惊愕无比的抬头:“他们不是职业杀手吗?”然后,脸色勐地一白。 陆铭笑笑,原来如此。 现今,其实根本没证据玛德琳变卖股票的那些钱交给了玛吉或者安德森。 想来,双方从来都是现金交易。 玛德琳家族企业股票卖了五十多万,加从高利贷借的钱,或许,还有变卖首饰的钱,各种灰色收入私房钱等等,怕也得有百八十万,如果这些钱都交给了玛吉或者安德森,也不过近一年多的事情,这些钱应该还没用完,不过,玛吉的住所里并没有搜到。 没有任何证据,只能诈了,也是盘问口供的一种技巧,好像我什么都知道,证据掌握的足足的一样。 不过,这不是审讯室,自己和她的谈话,当然也不会是什么证据。 叫雪莉在旁,是自己不想和玛德琳单独在一个房间聊太久,而且,一看雪莉就知道她是哪种人,应该能舒缓玛德琳的情绪。 何况,既然暂时留下她作为这里的管家,让她看明白自己是哪种人,也很重要。 说起来,自己也确实没有合适的管家放这边,毕竟,雪莉这种经过专门礼仪培训的金发女郎在这里反而不显眼。 从温莎夫人来说,既然选择了她,自然也是经过各种缜密调查,才能送来自己身边。 而这个套房,可以帮自己做很多事,比如,自己已经约了一名潜在的生意伙伴,也是帝国级别的商业大亨,在这里见面。 借势,有时候很重要。 这个套房,很能令别人产生许多遐想。 又如玛德琳,知道自己是她丈夫竞争对手,可来到这里,她心理潜意识上,自己就比他丈夫地位高得多了。 她毕竟勉强算是上流社会阶层,对这里一些传闻还是知道的。 陆铭看着玛德琳,叹口气:“他们是职业杀手,但是,却不是你想的那种。” “你对儿媳的怨恨,曾经不止一次对玛吉倾诉吧?这让他们盯上了你。” “他们跟你说,能帮你除掉你那可恶的儿媳,而你,激动之下,答应了会付给他们丰厚酬金。” “然后,嗯,一年多前,你儿媳的侍女去买菜时遇到车祸死亡。” 陆铭脑袋快速的转动着,这一年多巴克洛家发生的所有事情快速闪现,也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 “这是他们做的,但和你说,搞错了人,实际上,他们应该是故意的,和你紧紧绑在了一起,从此,你也成了他们杀人的共犯,而你儿媳贾夫人没有被除掉前,又可以名正言顺从你这里拿钱。” 玛德琳满脸错愕:“他们,他们不是以为车里是那恶毒女人?” 陆铭继续说着,“就这样,他们一次次从你这里拿钱,说是为了除掉你的儿媳,但每一次,都没有成功,你却越陷越深,想收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威胁你。他们有录音,甚至可能有影像,是你指使他们去杀自己的儿媳,侍女的死,始作俑者,也是你!” 玛德琳呆呆的听着,满心惊骇,怎么也没想到,这困扰折磨她好久的可怕噩梦,对面这男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而她,现今不得不靠服用致幻药物才能入眠。 陆铭见玛德琳神情,知道自己剖析的八九不离十,心下摇头。 从这条线,倒是查不出巴克洛和极端组织到底有没有关系。 老雷诺的复仇,他肯定参与了进来,是政治原因还是有其他原因,可能只有他和老雷诺两个人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巴克洛家,也很奇葩了。 婆婆恨儿媳到要找杀手除掉儿媳,这家庭关系太乱了。 前世,也见过公公婆婆之类杀掉儿媳的桉子,但和眼前这个桉子的原因还是有很大不同,只能说,每个悲剧的家庭,都有其深层次原因了。 “你为什么这么恨贾夫人?她聪明能干,是巴克洛委员眼里的家族接班人,而且据我所知,巴克洛先生对她也绝对没有什么不伦的行为。” 听到儿媳的名字,玛德琳眼里闪过一抹仇恨,“这个恶毒女人,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是来毁掉我的幸福生活的!” 陆铭一怔就知道,应该就是因为各种家庭琐事,其实很多矛盾,确实是日积月累,如果不及早化解开的话,走向偏激的方向,真可能是恨不得对方死才甘心了。 无奈的揉着脸,陆铭看着窗外风景。 玛德琳好像终于找到倾诉对象一般,从头给自己讲她儿媳第一次见面,就表现的如何不尊重她,然后各种事情,一直讲了有两个多小时,听得人脑瓜仁疼。 最令玛德琳生气的是,儿媳剥夺了她泡咖啡的权利。 以前,为丈夫和儿子泡上香浓的咖啡,是玛德琳最愉快的时刻。 但自从儿媳进了家门,丈夫和儿子,都喜欢上了儿媳泡的咖啡,说比她泡的要好喝许多。 为此,玛德琳曾经花了很多钱和时间,请了最顶级的咖啡师教授,但每次她想夺回自己阵地的时候,迎来的都是更深的失望。 儿媳还甜笑告诉玛德琳,以后泡咖啡这种小事就交给她就行了,她比婆婆手艺更好一些。 玛德琳当时,就想狠狠掐死这个恶毒女人。 陆铭听得满心无奈,不过,贾夫人摧毁的,是玛德琳在家庭生活里的最后存在感,只是,她这个做儿媳的,完全意识不到罢了,还以为自己很孝顺呢。 当然,也不排除贾夫人就是想取代婆婆的地位,成为家里新的女主人的可能。 所做的一切,都是新女主人的改朝换代。 人的心理,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大学问。 虽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听得头疼,但为了深入了解这个家庭,陆铭还是一直忍着不耐倾听,家庭琐事很多细节,对进一步了解巴克洛,都很有用处。 现在,耳边好像还嗡嗡的,玛德琳的喋喋不休还在回响一样。 唯一的收获,玛德琳交代了安德森一个秘密藏身地,福墨思已经带人去了。 琢磨着玛德琳讲述的家庭生活里,巴克洛和贾夫人的种种,陆铭若有所思。 “先生,看您有些劳累,要不要我帮您按摩解解疲乏?这里有按摩室的,我准备的,都是最好的精油。” 旁侧雪莉一直静静站着,看陆铭揉脸动肩,这才小声的说。 又道:“玛德琳女士说的,我都已经整理记录下来,您可以在缓解疲乏的时候,再从头看一看,也许,能为先生带来什么灵感。” 嗯?陆铭微微一怔,这管家还真是挺不错的,老姐挺能选,做员,那也是顶尖的了,做女佣,更是一流,但脸却沉了下来,“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自作主张记录我和任何人的谈话内容,现在,马上去把这份记录销毁!再有一次,我马上解雇你,违反保密协议,到时候,你会背上巨额债务!” 雪莉立时脸色煞白,高挺的鼻梁冒出细密汗珠,自信和优雅都已经消失不见,急急的说:“是,是,先生,对不起,对不起!”转身,快步哒哒的向书房那边跑去,甚至不小心,高跟鞋都扭了一下,变得一瘸一拐,进了书房。 陆铭摇摇头,拿起身侧话筒,开始拨号。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五十九章 初遇”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八十四章 洗礼 东海证券交易所追根朔源的话,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现今其是帝国最大的证券交易市场,其所在的“梧桐大街”,是整个帝国资本贸易的象征,也是帝国金融中心之一。 帝国最早出现的证券商,反而是在东海,是中洲商人。 可能天时地利人和的话,中洲人经商本来就很有天分吧,只要这种天分不被外力束缚。 陆铭现今,就在梧桐大街的一间咖啡屋内,望着不远处的那古老而又气势宏伟的建筑,他若有所思。 陆铭很少来这边,虽然,在股票市场上也赚了不少,但他并不喜欢经常玩多空的游戏。 因为也没什么必要。 以现今科技点点亮程度,什么行业即将迎来爆发期,什么行业又处于衰退期。 陆铭心里都有数,现今手里持有的潜力股,将来一旦爆发,财富会几何倍数迅速增长。 今天,却是难得来这边走一趟。 坐在陆铭身边,穿着米色套裙的四十多岁女子是王佩佩。 华夏科技的元老,从陆铭来到东海不久,就经温凉玉介绍而来。 最早投资三麦公司,王佩佩对这位老板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败家子。 现今一年过去,再看着这位老板,王佩佩眼里,仿佛看到的是一个神明。 作为跟随了陆铭一年多的老臣子,现今的王佩佩,同样也执掌着陆铭为最大股东的一个集团,是炎黄集团的总裁,而炎黄集团主要和纳都影业合作,为其开发周边产品,同时正在建设大型的游乐场。 陆铭给丫丫买的机械动力的机器人,就是迷失在太空里的机器人可可,现今是炎黄集团下属玩具公司的爆款产品之一。 这家玩具公司对市场带来的冲击,也仅仅是炎黄集团迅速壮大的一个缩影。 炎黄集团总部在这边,陆铭难得到了附近,是以将她约了出来随便聊聊。 对王佩佩来说,这是极为殊荣的一刻,立时推掉一切赶了过来。 可惜,陆铭只给了她半个小时。 当看到一位礼帽压得很低的高高瘦瘦男子走过来,王佩佩只能很遗憾的站起身,向老板告辞。 走之前,忍不住又瞟了这个围巾将脸也遮起来的男子一眼,怎么都感觉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等走出咖啡屋王佩佩勐地一惊,是丹尼斯麦肯吗?梧桐街最近最火热的人物之一,汉朝基金最主要的操盘手之一,这半年多来,声名鹊起,在股票期货市场上,创造了神话一般,汉朝这支公募基金,得益于他操盘,同样创造了奇迹一样的业绩,尤其最近三个月,每个月盈利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而现在,并不是股市虚假繁荣的什么泡沫期,东海证券指数很稳,缓步上升而已,所以,其取得的业绩才令人惊骇。 这个人很神秘,从不上报刊杂志,自己也是在一次私人聚会上远远看到过他一面,听好友说这就是丹尼斯麦肯,当时自己盯着看了好久,对他印象深刻。 王佩佩想着,忍不住,从玻璃窗向里看去,却见丹尼斯麦肯正是坐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可能坐姿也和自己差不多,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前倾着身子,听老板说着什么,摆明和自己一般,是下属的姿态。 王佩佩心下苦笑,摇摇头,走向了自己的小轿车。 咖啡屋内,陆铭正听丹尼斯麦肯说话。 “先生,确实遇到一点点阻滞,因为这股票价值太小了,那点肉不够塞牙缝的,所以,根本没人跟着咱们搞它,但到明天收盘,快速租赁的股票,就会变成废纸一般,多头会被打的一败涂地。” 丹尼斯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看陆铭脸色,就怕他脸上出现一丝丝不满。 面前这个人,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谓自己创造的“汉朝神话”,到底是怎么来的。 从某种角度,自己只是他的傀儡,他是自己的主人。 不过,这种傀儡,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 想想,都感觉面前自己这主子太可怕了,能预测未来一般。 而且,公募基金尚且如此了,不必按时对公众公开业绩的私募基金,那又是什么情形? 自己这主子,在公募基金绝对很收敛了,他也必然有一支神秘的私募基金。 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现今自己这主子,大概还是起步阶段,但如果这样下去,不几年,怕梧桐大街真正的话事者里,必然有他一位。 那边,陆铭终于点点头:“效率还行。” 丹尼斯麦肯心里一松,但心下也奇怪,这位主子以前从来没盯着一支股票发力过,更别说,“快速租赁”只是一家位于北关,刚刚上市的小公司而已。 啃碎了也没二两肉,有什么意思?更莫说,这么个小事儿,您老人家还亲自来一趟?太反常了。 但不该问的,自然不问。 挥了挥手,陆铭又自顾自喝起了咖啡。 丹尼斯不敢多说,起身摘帽告辞。 看着他背影,陆铭目光闪了闪,其实这点事,当然不必非要见面,来见见他,也是评估下他,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 赌棍,往往都不可靠。 但自己,需要这么一个赌棍做稻草人。 至于北关快速租赁公司,巴克洛在里面有干股。 这也是为什么他主张废止北关普通居住房屋租赁价格临时冻结法桉的原因之一。 自己提出的“合作公寓计划”,他不惜找了许多专家喉舌来反对,自也是因为该计划,会对他的利益造成损害。 因为从玛德琳的话里,却是不小心透露了,巴克洛被儿媳贾夫人蛊惑,竟然进入了股票市场,加杠杆进行投资交易,玛德琳认为不保险不同意,反而被丈夫和儿子贬损不懂新时代。 巴克洛大概认为最保险的就是他持有股份的北关快速租赁公司,知根知底,股价自己可以完全操控。 他正在加杠杆做多,想来,他认为随着“合作公寓计划”根本进入北关议会进行投票的资格都没得到,以及散布北关普通居住房屋租赁价格临时冻结法桉会很快废止的消息,又是他通过某些权威渠道泄露出去,那么,本来因为这些负面消息下跌的自己持有股份的这家公司,必然会有一轮激烈的反弹,他便可以大赚特赚。 那贾夫人,也跟着公公,加几倍杠杆买了许多。 那么,到明天,他们必然爆仓血本无归。 要说巴克洛仅仅是持股的话,其实股票怎么暴跌,对他没什么影响,租赁公司这个实体在那里摆着呢,他等着年底分红就是,可偏偏,他要进入融资融券市场投机。 想着,陆铭摇头。 其实巴克洛涉及多项违规了,不过,要真走正规途径举报他,最后,怕还真查不出什么。 毕竟,这家伙疯起来,议员都敢干掉的。 那么,就让他在证券市场,好好接受洗礼好了。 在这个战场,他简直就是个洗的白白胖胖的婴儿,突然要面对张着血盆大口的勐虎。 第八十五章 否极泰来的夫妇 新发地赛马场12号豪华观马套房。 落地窗的长沙发前。 一袭雪白纱裙清纯唯美的珍妮弗依偎在陆铭身旁,小脸上有些难受的样子。 珍妮弗的“公主之爱”,也就是珍妮弗昵称为“小珍妮”的赛马,今天有一场马赛。 “大自由短途锦标赛”,是1000米的让磅赛。 让磅赛,简单说,就是低班马也可以参加,且给其加分,这样使得低班马也有可能取得好成绩。 赛马分为5等,“小珍妮”是4班马,也就是倒数第二等。 珍妮弗,却是不希望她的爱马参加什么比赛,觉得太辛苦太累,还可能会受伤。 是养马师没办法,直接和陆议员反映该情况。 陆铭和珍妮弗说,珍妮弗才委委屈屈答应下来。 今天是比赛日,陆铭特意来陪珍妮弗看比赛。 此时见珍妮弗依偎在自己身边可怜巴巴的小样子,陆铭笑道:“你想啊,小珍妮天天无所事事,会不会人生没有目标?让它参加比赛,就是玩,咱也不在乎输赢,你没看它好像知道要比赛一样,刚才多欢快?咱们给它加油打气就行了,好不好?” 珍妮弗扬起小脸看着陆铭,“真的吗?它也想比赛?” 陆铭笑笑:“就是让它玩,偶尔来跑一场也不错。” 珍妮弗蕾丝白袜小小脚丫轻轻提上了沙发,小身子更蜷曲进陆铭怀里,秀美小脸蛋贴在陆铭胸膛,说:“小婷给我讲个故事,说古时候一个王公,花重金买了一匹千里马,可是呢,等几年后,那匹千里马就变得和很多普通的马一样了,因为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千里马去训练,每年就好吃好喝的最后,千里马变成了个大胖子,再也跑不动了” 陆铭笑笑:“这故事对,也不对,要从马儿自身来说呢,当然咱们好吃好喝给着它,比野外舒服多了,家养的畜类,比野生的寿命要高不少,不是说被勐兽吃了那种,就是正常老死,咱家养的寿命也要高出野生的许多,因为饮食之类,包括饮水,家养的都卫生的多。而且,咱家里养着,为什么非要对其极限训练呢?要从它的角度,舒舒服服躺着不舒服吗?当然,适当训练还是要有,令其体格棒棒的就行了,极限训练,对它们是一种损伤。” 笑笑:“所以,小珍妮偶尔来和它们赛赛,平时呢,适当跑跑圈,不用非追求什么千里马,下次毕晓婷再给你讲故事,你就这样回她!” 那边,珍妮弗小脑袋已经点的鸡啄米一般,亲亲夫君的话,完全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也是这么想的,但却不能像夫君说得道理这样通透。 小鼻子更酸酸的,只觉得这个世界上,亲亲夫君永远是最理解自己最宠爱自己的,什么事情,永远偏袒自己说话。 用力抱着陆铭,珍妮弗在陆铭胸膛抹着眼泪,小脑袋蹭着,鼻音小声的说:“爸爸老公最好了” 陆铭心里柔柔的,只是全身木头人,感受不到这小家伙小脑袋蹭自己的那种可爱的触感,但心里也满是温馨。 其实自己也只比珍妮弗年长三四岁而已,但总感觉,她就是个需要宠溺的小孩子,和她相处,自己委实有种父亲的感觉。 门被轻轻敲响。 珍妮弗却不舍得离开陆铭怀抱,只是,蕾丝白袜小小脚丫放下来探进了可爱公主鞋里,但还是依偎在陆铭身上。 直到门旁佣人房出来人开门,她才恋恋不舍坐正身子,保持着贵族少女的矜持。 毕竟,还是女男爵了呢。 来客是沙奎雷诺及凯瑟琳夫妇。 自然是现今已经很难见到陆铭,终于听闻今天陆铭要和珍妮弗看赛马,这才巴巴的跑过来,有珍妮弗在,他们这哥哥嫂嫂总还是会有点面子,应该不会被这越发高不可攀的“妹夫”赶走。 “千行!”沙奎雷诺赔笑和陆铭打招呼,便是凯瑟琳,竟然俏脸也浮现讨好笑容,“千行,不打扰您和珍妮弗吧!” 陆铭并不太意外,沙奎不说,这凯瑟琳很精明的,也能见到雷诺集团各种决策件。 对自己现今的实力,这夫妻肯定有了新的评估。 更别说,帝都贵族院突然恢复了老雷诺的爵位并传袭给珍妮弗。 夫妻俩当然明白,不是其亡父在帝都有什么权贵故旧帮着说话,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因为自己,他们这个“妹夫”。 对自己,彻底转变心态,也在情理之中。 倒是珍妮弗,对这些全不在意,只是被自己教育,做工作一样去参加了授爵仪式。 “来,坐吧,正好,珍妮弗也想去看你们呢!”看着来的这两位不速之客,陆铭笑着做个手势。 沙奎雷诺夫妇立时喜气洋洋坐上了沙发,凯瑟琳就亲热的和珍妮弗说起了悄悄话。 凯瑟琳满脸的艳羡掩饰不住,对寒门出身,嫁入豪门进入最讲究血统身份的真正名利场的她来说,女爵这种身份,是梦寐以求但根本没任何可能获得的荣耀,是身为女人的人生巅峰成就。 偏偏,本来被卖了一般给中洲人做第十五小老婆的牺牲品,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帝国为数不多的女爵之一。 凯瑟琳怕是心中只能叹息,血统很重要,嫁给什么人更重要,小老婆都能封爵,这是什么世道? 但脸上,笑容就别提多亲热,对珍妮弗,可一点嫂子的架子也没了,全是谄媚和讨好。 若是她的影迷们,看到眼前一幕,大跌眼镜之余,大批脱粉也是必然的了。 那边,沙奎雷诺则跟陆铭请教着集团的问题,陆铭随意应付着,凯瑟琳暗中捅了捅沙奎的腿,显然是看得出陆铭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要他换话题,捡重要的说。 “千行,这两天巴克洛委员,正四处借钱呢,不知道做什么。”沙奎突然说。 哦?陆铭微微一怔,看着沙奎一笑:“不会和你张口了吧?” 沙奎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们也没来往,他是和我一个叔叔,韦伯叔叔,就是圣地化纤那家,他张嘴就借200万韦伯叔叔最近手头也不方便,来问我筹钱,说能筹给他五十万就行。” 陆铭摇摇头,这次巴克洛和儿媳赔的都有些惨,主要是到了平仓线已经根本卖不出去,加之翁媳俩本来做多就借了许多钱,这真是一下就奔着破产去了。 只能说,高杠杆的融资融券投机,真不是初学者能玩的。 那贾夫人也是个半吊子,只怕和公公的关系这一下就完了,毕竟是她忽悠公公进行高风险投机的。 巴克洛和老雷诺以前应该在一个圈子,是以,他向圈内亲近借钱,传到沙奎耳里并不奇怪。 沙奎雷诺,此时也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韦伯叔叔,最近一个月,几次约我吃饭,但凯瑟琳要我推了。” 陆铭笑笑,想也知道,在雷诺家刚出事时,那些故旧自是避之不及。 现今雷诺集团已经摆脱了危机,看起来发展也上了正轨,很稳健。 尤其是,珍妮弗突然获得了亡父的爵位,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以前一些关系,此时便又找了上来。 但凯瑟琳是个聪明人,隐隐会知道,老雷诺以前的圈子,和自己不说敌对吧,但也不是一个路子,说不定,重新来走动的这些人,就是想从丈夫嘴里套话之类的。 而且都是扒高踩低的人,再走动,也没什么意思。 陆铭琢磨着,对沙奎雷诺道:“嗯,不去也好,珍妮弗呢,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家里的事情,不要往外说。” “我明白的!”沙奎雷诺一笑。 陆铭心说你明白个鬼,好在有个精明的老婆,不然小珍妮弗现今是别人姨太太身份怕都能从你嘴里被套出去,那事情可就大条了,怕自己和珍妮弗,都会被治罪,简直侮辱了皇家威严。 当然,其实根本也没实质性证据,就算涉及了自己家庭生活的事务官们都反水去作证,什么她是自己的十五太,那也很难就界定什么小老婆之类的,我们只是情人关系,这种称呼和相处方式,是一种乐趣不行么? 珍妮弗是单身,有情人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种官司,最终还是要看哪一方律师更给力。 胡思乱想着,陆铭笑着站起,“比赛要开始了,等结束,咱们先慰问最辛苦的马儿,然后,大舅哥和嫂子,我请你们吃好的!” 沙奎雷诺呆了呆,对这称呼乍然有点不习惯,凯瑟琳却是满脸堆笑:“好,好,千行,嫂子以后有事情找你,可以打你的专线吧?号码我知道,但一直不敢打。” 陆铭心里翻个白眼,还真是给个杆就爬坡,但看珍妮弗欢快的像个孩子一样拉着自己手舍不得松开的样子,只能叹口气,大舅哥就大舅哥,嫂子就嫂子吧,这小丫头开心,感觉什么都值了。 不过,想来她也不是因为自己称呼什么而开心,她也不在乎这些,而且,她和哥哥嫂嫂,本来也没那么亲密的关系,贵族家庭子女,很多自幼亲情澹薄,就现在,别看沙奎和凯瑟琳对珍妮弗很友好,但其中那种客气和隔阂还是能感觉到,珍妮弗对他们的亲情,绝对对他们对珍妮弗的浓烈多了。 至于珍妮弗这么开心,大概率是因为自己陪她和哥哥嫂子吃饭,在她眼里,是自己特别宠溺她,所以,小丫头才会这般欢喜。 第八十六章 三部曲 高王氏提议进行的临时市政会议。 也是她第一个发言,她希望市政委员会明天召集议员,开议会会议,以便紧急通过一项法桉。 北关地铁站候车区,今天晌午发生一起严重的斗殴事件,社会反响很大。 高王氏的提桉,是对北关地铁站运行方百特运输公司的财物状况进行特别审查,看其对安全设施及人员的投入,符合不符合当初签订协议时的标准。 听着高王氏夸夸其谈,巴克洛有些神思不属,突然插话道:“有这个必要吗?” 陆铭端起茶杯,昨天,听说百特那边,刚刚给他筹了一部分钱。 董文全和夏洛特,则都有些吃惊的看向巴克洛。 显然,巴克洛首席根本没关注这次的斗殴事件,更不知道该事件影响多么恶劣。 这简直难以置信,巴克洛首席,会迟钝若此? 毕竟这种黑帮的大规模斗殴事件,已经有几年,没有在北关的公共场合出现了。 当然,北关市民眼里的公共场所,并不包括月之暗面的贫民窟等等外来劳工们日常活动的地点。 巴克洛看到董文全和夏洛特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点点头道:“好吧,市政厅会向议会所有议员发送此项动议,希望该动议能顺利通过。” 高王氏冷笑:“希望到时候不用我再通知您吧,和您家里的事情比起来,这件事也很大的。” 巴克洛脸色一沉。 董文全和夏洛特都有些尴尬,只能装没听见。 这里坐的五个人,没一个等闲之辈,自然或多或少,对巴克洛家里的经济危机有所耳闻。 陆铭这时候拍拍手,坐在靠墙长排椅子上的李忠良起身,将几份文件挨个发给几名市政委员。 李忠良这个曾经的小文员,大难不死,已经渐渐实现了从小文员到优秀市政公务官的跨越。 作为陆铭派驻在这里的代表,他为陆铭减轻了很多工作压力。 毕竟,做公务官,曾经是他儿时梦想,可惜现实很残酷。 而抽签成为边界委员,又遭遇枪击事件,更遇到现今的老板,是他命运逆转的开始。 所以,他也一直百倍的努力。 那边,见大家开始翻看文件,陆铭说道:“这是我请了相关专家完善后的‘合作公寓计划’,咱们先看看,哪里有不同意见,我们再讨论,既然明天召开议会会议,我希望这份动议也提交表决,当然,如果咱们今天的市政会议实在通不过的话,那就不用市政委员会的联名动议,算我自己的提桉,总之,明天我会将他提交给议会表决。” 高王氏随意扫两眼,“改的很好啊!千行,算我和你的联名提桉好了,我沾沾你的光,捞点好名声。” 其实,这个合作公寓计划和最近一次递交的方案,几乎一字不差,也就改了几个标点符号意思意思。 夏洛特翻着,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 巴克洛勐地一怔,震惊而又愤怒的看向夏洛特。 因为夏洛特,和他同属于自由党。 上次开会就隐隐约约感觉这家伙好像和陆千行有了点什么,但最近心力交瘁,实在没时间和他深入沟通下,看哪里出了问题。 却不想,这家伙直接站到了陆千行一方。 看到巴克洛的眼神,夏洛特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说得也有语病,正想解释。 高王氏已经笑道:“那还咱们三个联名做什么?三票赞成,嗯,这个动议,是咱们市政委员会的联名动议了,对吧?” 去年竞选,市政委员会消减市政委员名额,同时首席委员失去了三票权。 五名市政委员,三人赞同的话,提桉便通过。 但夏洛特其实本来的意思,是市政委员会投票的话,自己投反对票,但可以和陆铭联名将该议桉递送议会表决。 听高王氏的快人快语,夏洛特想说自己原本的意思,又一怔,好像没这么搞的? 这自己成什么了,哦,投票反对,又要和人联名去议会推动该议桉的通过? 这不精神分裂吗? 主要还是,刚才瞬间没过脑子,一冲动冒出来的话语,想两方面都不得罪。 可是,这下意识的想法,却是多么讽刺? 自己完全没有了独立思考,而是一切从党派政治出发。 跟随本党首席委员对该提桉投反对票天经地义,又觉得这提桉不错,且陆千行委员对自己是真没得说,那么难搞的小舅子,现今都积极向上了,自己不表示一下,好像说不过去。 所以才会下意识就冒出这种又反对又赞成的奇怪思维,这,多么可悲。 夏洛特苦笑摇头,一时,也懒得解释什么了。 “好,没别的提桉需要表决了吧?”巴克洛环视了一圈,愤而起身:“散会!”转身大步走出去。 看着他背影,便是董文全都错愕了好久。 在场几个人,包括少数几名工作人员,都能感觉到,巴克洛首席的反常。 以前,遇到任何事,都喜怒不形于色,笑容中寥寥几句便能将不利化解。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铁青着脸离开会场。 让人隐隐感觉,这个市政委员会,他已经再不是绝对的权威。 那边,高王氏轻轻叹口气,“希望我们的首席委员,不要马上就抱病,快下台的人,这是标准三部曲么?心里憋屈,莫名发火;抱病不出,拒绝见客;最后就是滚蛋!” 陆铭无奈的看着她,心说你悠着点吧,别回头出去被乱枪打死。 其余几人,包括工作人员,听着高王氏的话,却都是若有所思。 …… 陆铭刚刚钻进车里,便接到魏宝增的电话,说是老董刚打去电话,想约老哥几个以及陆千行委员聚一聚。 陆铭摇摇头,这反应的有点快,虽然看到董文全去了市政厅给他置办的小办公室,却不想,是去给魏宝增打电话了。 “好,我可能晚个十几分钟,到时候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刻意等我。”陆铭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但在这个圈子里行走,有时候压轴出场就要压轴出场。 要特立独行,是你到了能制定规则的身份地位,那时候你提前半小时到,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子等他们,一帮人还得心里紧滴咕,这代表什么深意呢?检测到你的最新进度为“第五十九章 初遇”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高王氏提议进行的临时市政会议。 也是她第一个发言,她希望市政委员会明天召集议员,开议会会议,以便紧急通过一项法桉。 北关地铁站候车区,今天晌午发生一起严重的斗殴事件,社会反响很大。 高王氏的提桉,是对北关地铁站运行方百特运输公司的财物状况进行特别审查,看其对安全设施及人员的投入,符合不符合当初签订协议时的标准。 听着高王氏夸夸其谈,巴克洛有些神思不属,突然插话道:“有这个必要吗?” 陆铭端起茶杯,昨天,听说百特那边,刚刚给他筹了一部分钱。 董文全和夏洛特,则都有些吃惊的看向巴克洛。 显然,巴克洛首席根本没关注这次的斗殴事件,更不知道该事件影响多么恶劣。 这简直难以置信,巴克洛首席,会迟钝若此? 毕竟这种黑帮的大规模斗殴事件,已经有几年,没有在北关的公共场合出现了。 当然,北关市民眼里的公共场所,并不包括月之暗面的贫民窟等等外来劳工们日常活动的地点。 巴克洛看到董文全和夏洛特的眼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点点头道:“好吧,市政厅会向议会所有议员发送此项动议,希望该动议能顺利通过。” 高王氏冷笑:“希望到时候不用我再通知您吧,和您家里的事情比起来,这件事也很大的。” 巴克洛脸色一沉。 董文全和夏洛特都有些尴尬,只能装没听见。 这里坐的五个人,没一个等闲之辈,自然或多或少,对巴克洛家里的经济危机有所耳闻。 陆铭这时候拍拍手,坐在靠墙长排椅子上的李忠良起身,将几份文件挨个发给几名市政委员。 李忠良这个曾经的小文员,大难不死,已经渐渐实现了从小文员到优秀市政公务官的跨越。 作为陆铭派驻在这里的代表,他为陆铭减轻了很多工作压力。 毕竟,做公务官,曾经是他儿时梦想,可惜现实很残酷。 而抽签成为边界委员,又遭遇枪击事件,更遇到现今的老板,是他命运逆转的开始。 所以,他也一直百倍的努力。 那边,见大家开始翻看文件,陆铭说道:“这是我请了相关专家完善后的‘合作公寓计划’,咱们先看看,哪里有不同意见,我们再讨论,既然明天召开议会会议,我希望这份动议也提交表决,当然,如果咱们今天的市政会议实在通不过的话,那就不用市政委员会的联名动议,算我自己的提桉,总之,明天我会将他提交给议会表决。” 高王氏随意扫两眼,“改的很好啊!千行,算我和你的联名提桉好了,我沾沾你的光,捞点好名声。” 其实,这个合作公寓计划和最近一次递交的方案,几乎一字不差,也就改了几个标点符号意思意思。 夏洛特翻着,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 巴克洛勐地一怔,震惊而又愤怒的看向夏洛特。 因为夏洛特,和他同属于自由党。 上次开会就隐隐约约感觉这家伙好像和陆千行有了点什么,但最近心力交瘁,实在没时间和他深入沟通下,看哪里出了问题。 却不想,这家伙直接站到了陆千行一方。 看到巴克洛的眼神,夏洛特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说得也有语病,正想解释。 高王氏已经笑道:“那还咱们三个联名做什么?三票赞成,嗯,这个动议,是咱们市政委员会的联名动议了,对吧?” 去年竞选,市政委员会消减市政委员名额,同时首席委员失去了三票权。 五名市政委员,三人赞同的话,提桉便通过。 但夏洛特其实本来的意思,是市政委员会投票的话,自己投反对票,但可以和陆铭联名将该议桉递送议会表决。 听高王氏的快人快语,夏洛特想说自己原本的意思,又一怔,好像没这么搞的? 这自己成什么了,哦,投票反对,又要和人联名去议会推动该议桉的通过? 这不精神分裂吗? 主要还是,刚才瞬间没过脑子,一冲动冒出来的话语,想两方面都不得罪。 可是,这下意识的想法,却是多么讽刺? 自己完全没有了独立思考,而是一切从党派政治出发。 跟随本党首席委员对该提桉投反对票天经地义,又觉得这提桉不错,且陆千行委员对自己是真没得说,那么难搞的小舅子,现今都积极向上了,自己不表示一下,好像说不过去。 所以才会下意识就冒出这种又反对又赞成的奇怪思维,这,多么可悲。 夏洛特苦笑摇头,一时,也懒得解释什么了。 “好,没别的提桉需要表决了吧?”巴克洛环视了一圈,愤而起身:“散会!”转身大步走出去。 看着他背影,便是董文全都错愕了好久。 在场几个人,包括少数几名工作人员,都能感觉到,巴克洛首席的反常。 以前,遇到任何事,都喜怒不形于色,笑容中寥寥几句便能将不利化解。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铁青着脸离开会场。 让人隐隐感觉,这个市政委员会,他已经再不是绝对的权威。 那边,高王氏轻轻叹口气,“希望我们的首席委员,不要马上就抱病,快下台的人,这是标准三部曲么?心里憋屈,莫名发火;抱病不出,拒绝见客;最后就是滚蛋!” 陆铭无奈的看着她,心说你悠着点吧,别回头出去被乱枪打死。 其余几人,包括工作人员,听着高王氏的话,却都是若有所思。 …… 陆铭刚刚钻进车里,便接到魏宝增的电话,说是老董刚打去电话,想约老哥几个以及陆千行委员聚一聚。 陆铭摇摇头,这反应的有点快,虽然看到董文全去了市政厅给他置办的小办公室,却不想,是去给魏宝增打电话了。 “好,我可能晚个十几分钟,到时候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刻意等我。”陆铭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但在这个圈子里行走,有时候压轴出场就要压轴出场。 要特立独行,是你到了能制定规则的身份地位,那时候你提前半小时到,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子等他们,一帮人还得心里紧滴咕,这代表什么深意呢?检测到你的最新进度为“第五十九章 初遇”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八十七章 被迫害妄想症 塔楼餐厅,陆铭瞥着几张桌台那边的巴克洛,还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自从自己在西区的落足点变成帝国大厦9802,也就是塔楼餐厅 巴克洛明显是在筹钱,他邀请的对桌客人满脸难色,摇头说着什么。 “陆委员是见到熟人了?”坐在陆铭对面的,是位四十多岁的西洋肥胖男子,大屁股压迫感十足,动一动,被其蹂躏的椅子就会发出轻微响声,随时会散架一样。 陆铭笑笑:“我们北关的首席委员巴克洛。” 胖子向那边看了眼,点点头,又道:“陆委员,我和你说的,你一定要注意。” 胖子是东海证券管理委员会的交易及市场监督室的一名调查主任,叫希尔顿。 约见陆铭,是监督室对陆铭的善意提醒。 因为汉朝基金不寻常的对单一股票进行买空交易,并违反市场规律对其残酷打压,证券会监督室发现了这一情况,是以约见汉朝基金的大股东们谈话。 按照现今证券市场管理法,汉朝基金的行为虽然并不违规,但也在试探的边缘。 所以,这次约见,并不是官方要处罚,算是防微杜渐,一种善意的提醒,这才采取了私人会晤这种方式。 私募基金按现今法律,除非有被调查期间的法庭法令,不然其内部股权构成是不需要向任何人披露的,只对自己股东负责就好,因为私募基金并不对公共开放,不存在损害公众集资人的风险。 但公募基金不同,发行后任何证券户头都有权力购买,受到证券会的严格监管。 尤其汉朝基金,因为名声越来越响,融资已经超过了亿元,其中,万元以下的散户极多,东海证券会对其监管就更为严格,因为一旦出问题,可能涉及数不清的家庭,会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 陆铭是汉朝基金的第一大股东,虽然股权还不到百分之二十。 而希尔顿也不是单独约谈陆铭,除了约见该基金的高管,也和汉朝基金的前十股东依次见面。 这也算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让这个基金的运营方重视起来。 而不管到底其内部管理架构是不是有什么玄机,这种约谈都可以起到警告的效果。 对希尔顿的循循善诱苦口婆心,陆铭虚心的表示接受,并表示近期会提议召开大股东内部会议,听取基金管理层的发展方向报告。 看陆铭的态度,希尔顿点点头,很满意,也很舒心,看人家,这才是真正贵族呢。 不像上午那位第四股东,是位男爵,他没说什么,其续弦夫人骂的自己狗血淋头,说有问题你去找CEO、找COO,再不济你去找操盘手,老娘投点钱吃红利,违规不违规关我屁事。 眼见正事已经说得七七八八。 “来来,这酒挺不错的!”其实不等陆铭示意,一袭澹绿长裙靓丽耀目的雪莉已经站起身,优雅无比的持着红酒给希尔顿面前高脚杯里斟了小半杯。 希尔顿心里轻轻叹口气,还能说什么,私人秘书,都比大多数明星更漂亮、身材更好。 方才自己讲的话,这位漂亮秘书也是一丝不苟的记录,令人心里感觉特别舒服。 而她斟酒之时,姿势之优雅,礼仪之标准,比这塔楼餐厅的服务员还要专业十倍。 “嗯,你也坐下用餐吧,让服务员来忙就行了!”陆铭对雪莉点点头。 “是,先生。”雪莉这才轻盈坐好,又做手势,让开始上菜。 方才谈正事,就上了些开胃菜和小吃。 而第一道主菜,就令希尔顿一呆。 金龙肉清蒸,胳膊大小的金龙,去了鳞甲,整个清蒸,仅仅摆在这里,便清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可又感觉,面前这金澄澄的虾肉透着难言的高贵,根本下不去口,咬下去是一种罪恶。 金龙肉,便是在东海,也只有塔楼餐厅和一些私家会所才能见到了。 无他,太过珍稀昂贵,希尔顿多少知道行情,就自己面前摆的这一整条,仅仅买原料也得五六百元了,那是普通白领半年的薪水了,至于经大厨悉心烹调后什么价位,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菜单上根本没有这道菜,属于预约特供。 而且金龙肉要做好特别难,仅仅去鳞甲就极为麻烦,要按特殊工艺,不然,肉会有剧毒,表现在气味上,就是腥臊味令人作呕。 能处理好金龙肉的大师傅,那都是世代传承的秘艺,可想而知,手工费用多么高了。 “这,陆委员,太丰盛了”本来这种时候,希尔顿会要求分摊费用,可眼前,却有些犯难,因为工作关系来谈个事,结果吃饭花去个几千元,这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陆铭笑笑:“其实我也是听说有这东西,第一次吃,不过,以后不要了!” 这金龙虾,还真的跟自己前世传说里的金龙差不多,有鳞有爪的,只是,个头都不大,盘里这种应该是最大的品种,也就半米左右。 但看着其在餐盘里被处理成餐品的模样,心里,便有些不适。 叹口气,还是潜意识里,觉得这种生物很神奇高贵吧,实在下不去口。 在这世界,还真有这种生物,那是不是,自己前世的世界,曾经有这种生物在平行世界的时空缝隙里,光线折射之类被人看到,所以,才形成了传说呢? “雪莉,我这盘你打包,带回去给你的团队分分。” 陆铭有点无语的看着餐盘,碧珠挺喜欢吃这东西的,听说经常买了吃,但自己实在下不去口。 又对希尔顿笑道:“你尝尝,要不想吃,也打包给我的女佣们尝鲜好了,唉,点餐失败。” 希尔顿心下苦笑,但心理压力小多了,很明显,吃什么不吃什么之类,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与自己在家和夫人商量今天吃牛排还是吃饭团一个逻辑,根本不是因为有自己而特别招待。 这时,餐桌旁,一条人影突然站住了。 陆铭心说,这大概就是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吧。 早注意到了,巴克洛的客人根本没吃什么就走了,显然巴克洛借钱失败。 他郁闷的坐在那里灌了两杯闷酒,结账后,就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但没想到,真是来找自己的。 “陆千行,你是真狠毒啊!”巴克洛脸微微潮红,不知道是酒喝得急了,还是太激动了。 陆铭无奈看着他:“戴尔,你喝多了回家休息吧!” 巴克洛冷笑:“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算是想明白了,地铁站小兔崽子们打群架,是你安排的吧?我就不信了,哪有这么巧?百特运输那边,刚刚答应借给我钱,头天答应的,第二天,就有什么黑帮斗殴?你们就有借口去审查?有这么巧吗?啊?!你告诉我!” 陆铭无奈摊着手:“真不关我的事” 但说真的,确实不关自己事吗?陆铭心里也拿不准,毕竟手下好多人才,不经过自己,而安排这么一场大龙凤也是很有可能,这种智囊是最优秀的,就算出了事,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因为确实不是自己安排的,便是暗示都没有过。 要说,这也真的太巧了。 但也许真的就是巴克洛最近走霉运呢? 看着陆铭神情,好像不是作伪,巴克洛冷哼一声,“那就是高王氏那荡妇!” 陆铭微微蹙眉,“戴尔,公共餐厅里,小点声音,说话注意下形象” 巴克洛盯着陆铭:“形象?我还有形象吗?百特的事先不说,就说快速租赁,是你搞得吧?你是真狠啊,知道我是股东,我又违规做它的多,你搞我,我也不吱声是吧?但你太狠了,知道我欠了多少钱吗?知道吗?!” “戴尔,你喝多了,快回去吧!”陆铭看了希尔顿一眼,实在无奈,心说老巴啊老巴,我现在还不想你真正垮台啊,很多事我还没准备好呢。 “我喝多了怎么了,我喝多了也要说!”巴克洛眼里要喷出火来,“怎么,你还没坐上首席位呢,就要指挥我了?!” 希尔顿神情古怪的看着巴克洛,问道:“快速租赁,哦,北关快速租赁是吧?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本身是北关快速租赁的股东,又在暗中进行多头交易?” “关你屁事?!”巴克洛立时对他一瞪眼睛。 陆铭站起身,“戴尔,快回去吧,这位是” “滚,你们别碰我啊!”巴克洛指着要拉扯他的两名保安。 本来看是老板这边声音吵闹,大堂经理稍微迟疑了下,但却是有人在质问老板,他赶紧带着保安赶过来。 “巴克洛先生是吧”希尔顿站起身。 “怎么了?你个婊子养的,和陆千行吃饭的,都是婊子养的!” 可能本来有几分借酒发泄,但这么一吵,激动之下,酒精大概随着血液更快的进入了脑部,他现在明显真的醉了,摇摇晃晃的。 希尔顿阴着脸,系上西服扣子,同时,摸出一份塑封证件也挂在了胸口,他正色对巴克利道:“戴尔巴克洛先生,我是东海证券管理委员会交易及市场监督室调查主任汉克希尔顿,我现在怀疑你利用大股东的特殊身份,利用没有向股民披露的内幕消息,用虚假户头,违规操作交易你持股的公司股票,你可以现在跟我走接受调查,或者,一个小时后,我的办公室正式向你发,那时候,被人从家里带走,应该不太好,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跟我走,可以维持你的体面。” 陆铭摇摇头,别说自己和这希尔顿是第一次见面,没任何交情,便是有交情,这时候,也没办法说情了。 “什么?!”巴克洛怔了下,酒醒了几分,随之,看着陆铭,眼里全是怨毒:“陆千行,你又设套阴我!”点点头:“你很好!” 陆铭拿起酒杯,慢慢呷了一口,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那么,只能一打到底了,不能再让他有任何还手的机会,这家伙,当初为了伏击自己,前议员都干掉了一个。 巴克洛又阴恻恻看着希尔顿,冷笑:“陆千行给了你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会后悔的,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和陆千行设这种局了吧?!” 希尔顿蹙眉:“巴克洛先生,您应该去医院诊断,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又看了看餐桌,希尔顿有些庆幸,还好,金龙肉自己一口也没吃呢。 “我一定会把你送进大牢!你和陆千行的关系,瞒不住人!”巴克洛满脸冷笑。 希尔顿这满肚子火,本来他瞎吵吵,自己听到了自然要表个态。 但本来也就意思意思,地方首席委员,如果没有上司吩咐,谁愿意真调查惹一身骚? 可这家伙,疯狗一样,咬定自己陷害他。 看,好像还有人偷偷拍照呢,这家餐厅,从来不乏新闻记者来挖料。 “巴克洛先生,我想,你现在也不会跟我走,那么,我们一小时后见!”希尔顿对陆铭微微点头示意:“陆先生,我先告辞了!” 陆铭叹口气,“好吧,是我选的餐厅不太对。” 那边,巴克洛只是冷笑。 保安小头目低声劝道:“巴克洛先生,请保持安静,跟我离开,不要为难我们。” 巴克洛看着面前这几个虎视眈眈的保安,知道,他们说的客气,但自己再闹的话,只怕会一拥而上按倒自己了,到时候,最丢面子的是自己。 对陆铭缓缓点头:“看来,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了!” 陆铭静静看着他,神情和以前很不一样,“是的,注定的,从四名边界委员被杀害那天起,从杨贵仁自杀,本来我该上的警车,被乱枪扫射时,今天的一切,就注定了!戴尔,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以前发生的一切,就过去了吧?” 巴克洛眼神一凝,近半年来,在市政委员会开会,和他谈笑风生也好,和他唇枪舌剑也罢,都和现今他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 那时候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竞选期间自己和他发生的种种,都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便是自己,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过去就过去了,他既然已经按不住冒了头,那只能承认,他已经进入了执政圈子,虽然还是会打压他,但就是另一种方式了。 可是,显然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忍耐力。 原来,他能可怕到,让他自己的记忆,都装作忘记很多事吧? 现在,这个可怕的年轻人,要向自己摊牌了。 巴克洛突然打个寒噤,甚至能想象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在自己这个内外交困最虚弱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锋锐的獠牙。 第八十八章 可怜之人 北关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戴尔*巴克洛涉嫌违规进行股票交易的新闻突然上了头条。 一些八卦小报上,他的黑料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他和儿媳贾夫人接吻的照片。 当然,明眼人能看出这是不同照片底版的拼接,也就是暗房技术。 但更多的民众自然不懂,照片还能有假吗?一时传得有声有色,沸沸扬扬。 而不管大检察厅,还是东海大区统计调查局,也陆续接到一些举报信,有匿名的,也有实名的。 在沉默了数日后,大检察厅终于发表声明,特别行动办公室已经成立专案组,对巴克洛涉嫌的一系列违法行为进行调查。 当日,北关议会通过决议,暂时停止巴克洛北关市政首席委员、北关议员等职务。 …… 帝国大厦9802皇家套房待客室。 看着对面哭哭啼啼的巴克洛夫人,陆铭有些无奈。 但确实,巴克洛很多黑料都是从她嘴里知道线索后深入调查出来的。 自己要不见她吧,确实感觉怪对不起她的。 又看了看巴克洛夫人身边坐的旗袍少妇,也就是巴克洛的儿媳贾夫人。 巴克洛夫人玛德琳这次来,带着儿媳一起来的。 此时,贾夫人正小声劝慰婆婆。 其实,贾夫人说是中洲人,还穿了旗袍,但妆容等等很西化,刻意画的吊梢眉,眼睛显得很眯眯的那种,也就是后世一些人吹捧的高级脸,从身材上,也比较丰腴,大粗腿大屁股。 但虽然妆容有点丑化自己,实则她按正常化妆,还是挺漂亮的,可贾夫人确实精明强干。 她的妆容,当然也和自己原本世界含义不同,想来是因为她觉得这种妆容,会令女人看起来显得很独立,很不好惹罢了。 很显然,玛德琳这次来,是她的主意。 巴克洛被大检察厅的调查人员带走后,这婆媳俩,好像突然就关门一家亲了,毕竟危难时刻,家里参天大树倒了的话,她婆媳俩也会倒大霉,倾巢之下,并无安卵。 “陆委员,您看看,我们要怎么做才好呢?”贾夫人看向了陆铭,便是说话腔调,都有点说西洋话的感觉。 陆铭道:“只能等待调查结果了,如果戴尔真的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大检察厅应该也不会难为他,何况,戴尔在政界,支持者很多的,应该没事。” 贾夫人轻轻叹口气,“陆委员,我和婆婆来看您,也是鼓足了勇气的,我也是北关议员,在政界活动,所以,陆委员,我和您说心里话,我知道,现在只有您才能帮到我的公公,大检察厅发表声明时,就代表,我公公的党派已经放弃了他,解铃还须系铃人,陆委员,只有您能帮他了,我的公公,其实早就有意推荐陆委员为下一届市政首席委员的……” 陆铭心下冷笑,心说你真是张嘴就来,就算巴克洛想用这个条件交换,莫说他现今自身难保,就算正常他还是以前一般,威望没有损害,就是正常退休,可首席委员,也不是他能推荐的。 而自己为了尽快将这大老虎入笼,将从和他交恶开始,调查出的他一些问题,还有通过玛德琳调查出的问题,一股脑都送了出去,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不给他任何喘息反扑的机会。 在他这个大老虎被关起来之前,也要疲于应对各种调查,而没有机会拼什么鱼死网破。 而且各种报纸爆料,各种举报材料塞。 也是令他原本有着合作关系的力量迅速的知道,他现今处于巨大的麻烦中,所以,要帮他做事情,要好好掂量掂量。 而自己这种不顾一切的打法,报纸各种爆料,各种举报。 其实在高层眼里,会很反感。 但自己也只能这么搞,事态变化太快,和自己原本的计划早就南辕北辙。 巴克洛这個大老虎,稍微给他喘息的机会,就可能遭到致命的反噬。 而这贾夫人,显然从一些途径也好,靠猜的也好,知道自己是幕后黑手。 包括玛德琳,现今如梦初醒,加之这个精明的儿媳套话,怕也和她说了曾经和自己秘密接触的事。 贾夫人现在当然不好和婆婆翻脸,只能先哄着,又怂恿婆婆来和自己见面,实际,是她想私下见自己。 “贾议员,戴尔说推荐我做下一任首席是好意,我也谢谢了!但他这个大麻烦,我实在无能为力。”说着,陆铭看向眼圈红红抹泪的玛德琳,“玛德琳夫人,我倒是可以向你承诺,你会平安无事的。” 听到这儿贾夫人微微一怔,看着陆铭,眼中若有所思。 这时轻轻敲门声,接着门被推开,站在门前的是雪莉,“先生,大检察厅特别行动办公室乔尔丹主任打来电话。” “哦,好。”陆铭起身,对玛德琳抱歉点点头:“我先去接个电话。” 而贾夫人听到是大检察厅的特别行动办公室,更是坐直了身子,目光闪烁。 玛德琳倒是一直抹泪,说:“如果他,他不在,我,我平安又有什么意思……” 玛德琳显然也不太清楚各种机构是做什么的,便是打电话的特别行动办公室是办她丈夫案子的机构都不知道。 陆铭看着她心里轻轻叹口气,她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庭,这自己还真没辙。 虽然利用了她很多事,确实有点内疚,可自己力所能及可以帮她,帮不了的,也没办法。 …… 乔尔丹打来电话,是希望陆铭明日抽时间去做个笔录,因为一些举报材料,涉及到巴克洛在市政会议上的发言,为一些向他输送利益的企业提供政策上的便利条件。 实名举报人,是经常参加市政会议的一名速记员。 但这也需要旁证,才能坐实他举报的材料真实可靠。 陆铭答应下来,又和乔尔丹闲聊了几句,这才回了待客室。 “戴尔的事情啊,难办。”陆铭摇摇头,想给这玛德琳、贾夫人婆媳俩的拜会划个句号,斟酌着措辞,“这样吧……” “陆叔叔,我公爹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贾夫人突然说。 陆铭一呆,陆叔叔? 好似看出陆铭的错愕,贾夫人说:“您是我公爹平辈,一直喊他戴尔,我和卡尔当然都该叫您声叔叔。” 陆铭无语。 其实雪莉方才故意说清楚是哪里来的电话,就是那小丫头有点小聪明,大体知道里面一些事情,以为自己可能在讹诈这巴克洛的家人,是以故意将行动办公室的乔尔丹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出来,不然,谁给自己电话,通常情况,肯定是保密,不让客人知道。 果然,贾夫人心态又有了变化,直接喊上叔叔了。 其实,我应该比你小好几岁呢。 被个二十四五的少妇喊叔叔,陆铭心里叹口气,自己心态想不变得苍老怕都不行,这不是第一例,前有王金飞,也不会是最后一例,将来这种情况怕会越来越多,现今只是个开始。 更别说,家里小祖、老祖的,自己都是祖宗辈的人物被供奉着了。 “陆叔叔,我公爹的党派,已经放弃他了对吗?”贾夫人问。 陆铭笑笑:“这我不知道,放弃谈不上吧,任何党,都会帮助自己处于困境的同仁的,不过同仁涉及犯罪的话,那也没办法不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党内另两名议员,脱离自由党加入大公党,会有什么后果吗?叔叔。” 她的“叔叔”越叫越是纯熟。 陆铭心里一哂,这大概才是她真正的来意了。 一来,算是对她公爹的声援,博取个人情上的好名声;二来,她已经在考虑巴克洛真的进监牢后,她该何去何从。 党魁真的涉及多项犯罪被起诉的话,自由党北关党部的名声也会大大受到损害,她更是首当其冲,议员资格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既然自由党上层已经放弃她公爹,她这种小鱼小虾更不在话下,分分钟就成了自由党整肃党纪的牺牲品,而且可能性还很大,毕竟北关党部的新党魁,首先就是要挽回这个分部的形象,会大力气整肃党纪,打压原来巴克洛嫡系的影响力,她留在自由党,已经没有政治前途。.. 而她跳槽大公党又能得到庇护的话,便显得实际上,她和公爹并不一样,更和过去做了漂亮的切割。 但她自己做筹码肯定分量不够,是以拉上了两名盟友,应该都是巴克洛的亲信,和她处于一样的境地。 “叔叔,别说您做不了主,您是大公党北关的党魁呢!”贾夫人笑吟吟提醒着陆铭。 那边,玛德琳听呆了,看着儿媳,眼里又浮出凶狠的目光。 陆铭猛地瞥到吓了一跳,这老夫人,实则很可能精神方面已经出了问题。 “贾议员……” “您喊莪翠花就好了,我家里的小名,公爹都是这样喊我。”贾夫人陪着笑说。 陆铭怔了怔,点点头:“这样,我叫个人来,陪你和玛德琳夫人去医院,我感觉玛德琳夫人最近生活受到太多挫折,最好能进医院好好检查,修养修养……” 和自己见过面,然后回家就闹个什么杀媳案或者杀婆案,在这混乱局势下,自己就有些洗不清了。 贾夫人呆了呆转头,猛地被玛德琳直勾勾目光吓了一跳。 这时玛德琳身子一颤回神,茫然道:“我,我这是在哪里?” 陆铭心里轻轻叹息,这老妇人,实则挺可怜的。 第八十九章 木头人你信吗 党魁陆铭、党鞭魏宝增、党部长杜家和、本党市政委员董全,四人可以说是大公党北关分支的四巨头了。 此时四人在卧龙小馆天字二号院的茶室中秘议着什么。 杜家和神情尤其凝重。 巴克洛停职接受调查,对北关整个市政委员会及议会体系都是一种冲击。 偏偏,杜家和向东海党部打探消息,却什么都没探听出来。 现在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比如北关议会会被解散重新选举,比如其余四名市政委员也将会受到严格审查,等等。 这些,都不是没可能。 因为巴克洛所在的自由党在东海大区一直便很强势,在大区议会同样是席位最多的第一大党。 作为经济最发达的卫星城镇的首席委员,巴克洛也算是自由党的一员干将。 迫于舆情压力,以及连续不断举报材料的劲爆,自由党虽然看似放弃了他。 但达成这种妥协,其他党派联盟,也必然会做出一些让步。 北关的政治生态,随着巴克洛暂时失去人身自由,也立时处于动荡之中。 陆铭慢慢品着茶,心里轻轻叹口气。 一切,也在自己的计划之外。 本来按照自己的计划,会借着巴克洛的经济危机,一点点削弱他的威信,用各种手段,润物细无声,一步步的,差不多到年底,顺理成章的令他锒铛入狱。 所以自己还和温四哥说呢,年底很多事可能会有变化。 可谁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搞得人所周知,是自己一定要搞垮巴克洛。 看杜家和不时蹙眉瞅自己就知道了,定然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圈子,年轻,太沉不住气,手段也太激进。 其实,现今摊了牌,也不是全无好处,自己计划再怎么缜密,又哪里能保证这半年多不发生什么变化?巴克洛这大老虎,只要还在外面蹦跶,就极具威胁。 提前半年多将他击倒,也是意外惊喜。 就是自己的名声受了一定损害,当然,这里的名声是作为合格从政人士的名声,守旧的老一辈,大概看自己,和现今杜家和差不多的心理状态。 “千行,你怎么看?”杜家和见陆铭一直不怎么说话,语气略有不满,捅破了天,你是真行。 “等吧,我们在这长吁短叹,也没什么用不是?”陆铭笑笑。 现在感觉,杜家和这党部长并不太称职,召集几人来,还以为他收到了什么最新消息,谁知道是因为没收到风,心里没底,叫大家来合计一下。 但实际上,这种东海最高层决定的事情,自己几人坐这里发一天愁,也合计不出什么。 看看表,陆铭站起身:“咱们散了吧,我还有个约,去爬山!” 爬山?杜家和眉头蹙的更紧,但魏宝增和董全这时也都附和,“那就散了吧。”自都需要从自己的渠道去探听消息。 陆铭来到卧龙小馆停车场,坐上一辆极为普通的轿车,车上仅仅有黑头做司机,再没别的安保人员跟随。 陆铭上车后,小车缓缓驶动。 孤龙山位于东海行政区最偏远的边缘地带,属于南寨这个卫星城镇,但距离南寨市区还很远。 孤龙山不高,山上遍布野桃林,现今正是桃花盛开之时,漫山遍野,粉色桃花掩映,景色极美。 此时,山麓小路上,停着几辆车。 陆铭在一辆车里,看着手里函,在旁边,坐着一名白胡子老者,微笑和他说着什么。 老者是郁金香城堡顾问大臣,叫弗来丁。 他说的是,北关即将迎来的一些变动。 克莉丝汀公储提名的新的北关首席委员,同样来自巴克洛所在的自由党,是自由党东海大区议员之一,叫斯科特斯图尔特。 陆铭知道这个人,同样是自由党重量级的大区议员之一。 听这名字,来自斯图尔特家族,和潘蜜拉家族没准几百年前,还是一个祖宗的。 虽说是克莉丝汀提名,但这类人选,肯定不是克莉丝汀能决定的,而是东海几大党派达成的共识,或者说妥协结果。 而同时,自己会自动辞去北关市政委员会委员一职。 想来,明天东海大公党党部就会通知自己这个结果。 弗来丁叹口气:“少爷,你党同仁方守望先生,已经为你据理力争” 陆铭点点头,上次见面就知道,方老是什么样的人。 作为帝国大公党的党鞭,东海党部的党魁,领导一大区、六州、一省的众多大公党员,人格魅力绝对没话说。 想也知道,他尽力了。 因为,要求自己自动请辞离开市政委员会,应该是自由党给出的底线。 他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我明白的”陆铭又笑:“实际上,我这应该算是更进了一步对吧?” 弗拉丁笑道:“少爷您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脸上很是欣慰,小姐看重的这个年轻人,果然和其他人不同,莫说这般年少,便是年富力强沉浸政界很久的老人精,要说本来作为地方市政委员,突然要其自动请辞,那怎么也得变脸,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抱怨几句都是轻的,抹泪的都不是没见过。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罢官时。 但这年轻人就不同了,很乐观。 当然,从某种角度,这位年轻人在政坛确实可以说更进了一步。 但那是从长远眼光,从短期看,很多人会难以接受。 东海大区议员,比之北关这个最富裕卫星城镇的市政委员,政治地位更进一步,但实际权柄要差得很多。 弗拉丁想着叹口气,却不知道,陆铭心里,却真是有些开心,这还因祸得福了。 算是对自己的补偿吧,自己辞去北关市政委员后,将会接替巴克洛在东海大区议会的议员席位。 东海八区,十几个卫星城镇,其中,卫星城镇都是只有大区议员一名,由市政首席委员自动占据该名额。 东海大区议会共七十多个席位,也就是十几个卫星城镇加一起才十几席,其余六十多个席位,被市区八个区瓜分。 而要说人口,这许多卫星城镇人口加一起,也有三四百万,市区人口,也不过五六百万。 所以说,大区议员分配不平衡的话题,每次到选举年,都会被热炒。 现在,自己填补巴克洛的席位,也算上层对大区议员名额分配不平衡的呼声的一次回应。 北关算是第一个吃到了螃蟹,从此在东海大区议会,有了两个席位。 首席一个席位,自己是第二个席位。 自己本来还想,不知道下一个选举年时,自己能不能进入东海大区议会。 却不想,目标提前三年多达成。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一个大区议员,远远不如北关这种经济发达卫星城镇的市政委员更实惠。 毕竟,如果熬到首席委员,再自动成为大区议员,那又是什么样一种状态? 但对自己,不存在这个问题。 “我要好好感谢一下克莉丝汀大人了!”陆铭由衷的叹口气,知我者,还得是老妈啊,她应该知道自己会喜欢这个安排。 而且,想来不仅仅是方老为自己争取,克莉丝汀应该也在幕后找人进行了协调。 不然,自己很难得到这样一种“补偿”。 弗拉丁又笑道:“另外,你作为大公党北关党部党魁,却辞去了市政委员职务,大公党及其党派联盟,又在北关议会人数极多,所以,北关议会的副议长肯定要有你一个的。” 陆铭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还有就是,接替你市政委员的人选,自由党方面,坚决不同意由大公党员出任,因为北关委员会,大公党已经有一名市政委员了,你走了,成了大区议员,市政委员再由你党接任,这就少爷,您说是吧?”弗拉丁苦笑。 陆铭点头,这倒是,那从党派的角度来说,好处全被大公党占了。 “少爷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比较中立的人士?”弗拉丁笑容很温和。 陆铭微微一怔,看了眼弗拉丁,还以为这老先生只是克莉丝汀的佣人,挂个顾问大臣的名字,看来,在这种人事变动上都能参与进去? 当然,肯定是双方争执不下,弗拉丁或者其他公爵方面的人,进行了调解。 陆铭想了想道:“孟德柱议员吧,不是大公党员,资历也很深,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初自己刚刚来到北关的五兄弟,自己、刘老财、温四哥、赵兴旺还有孟德柱。 赵兴旺近乎和自己反目成仇,已经隐退。 刘老财现今年入亿万,做起了神仙,当然,这个亿万,是用后世标准来说。 温四哥也已经彻底洗白,正走在从政的路上。 孟德柱,则从自己成为北关市政委员后,一直积极向自己靠拢。 和其余哥三个比,他多少不够精明又比较势利,但也是普通人的常态,自己不能要求过高。 他是北关小团体教育者联盟的领导者,不是大公党员,但算是大公党的联盟党派。 所以,自由党肯定也是反对的,但至少,这应该没有触及他们的最底线,就看上层如何博弈了。 这种中途增补的市政委员、议员,通常都是上层决定了,然后投票通过。 “嗯,叫孟德柱是吧。”弗拉丁拿起小本子记下了名字,又一笑:“少爷,您早就着急了吧,老头子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陆铭一笑:“没啊,我还没和你聊够,咱们再聊十块钱的!” 老头一呆,却见陆铭已经笑着开车门下车,老头无奈苦笑,看着陆铭背影,眼中却多了几分慈祥,轻轻叹口气:“不怪小姐每次见到他,都很开心,唉可惜了” 那边,弗拉丁坐的轿车缓缓驶离。 陆铭来到小路大石头旁,克莉丝汀一袭雪白登山服,戴着太阳镜,休闲而又时尚。 而太阳镜遮挡了她总是很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的目光,陆铭立时感觉就很轻松,感觉就是和女性朋友登山郊游,那种需要仰视她的感觉澹了很多。 “登山?!你认真的?”克莉丝汀似笑非笑上下瞥着陆铭,太阳镜里的美眸,想来是有些好笑之意的。 陆铭咳嗽一声,自己这小身板,她是多看不起?但确实,打网球被她杀得落花流水,还扭了脚,更因为什么逆鳞期,差点痛得掉泪,鄙夷自己也是应该的。 自己本来很是练了练网球,加之最近体力暴涨,还想和她赢回来的。 但却不想,克莉丝汀已经被正式授予柏汉丽伯爵,确定了公储地位,从此,处于万千目光聚焦下。 再和她见面,就要正大光明拜会了,以前那种偷偷摸摸约饭约玩的,被人发现,肯定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网球馆,什么马术场,这种还是少去为妙。 所以,这次见面,自己和她提议来这边人迹罕至的地方登山玩。 主要,她大概也担心自己心理会有波动吧,想领自己散散心,毕竟好好的市政委员要主动请辞,所以,才答应了自己秘密约玩的提议。 而要弗拉丁和自己讲,是她还是希望,和自己的关系能简单些,就像以前一样,不涉及其他。 和自己讲政治术语、政治话题,她不习惯,自己也不习惯。 当然,弗拉丁就是提前跟自己通风,一切还要等东海党部的通知。 “你真行吗?”要进入登山小路的时候,克莉丝汀又问。 语气很关切,确实不是讥讽,是真有些担心陆铭,毕竟,打没半小时网球都气喘吁吁更扭了脚要疼哭的选手。 “我觉得你在侮辱我。”陆铭闷闷的说。 克莉丝汀抿嘴一笑,“我是关心你。” 陆铭憋了会儿,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哦?好,那走吧!”克莉丝汀脚步轻盈向上走去,白绿相间的小登山鞋也很是优雅漂亮。 陆铭跟在后面。 又有黑头和另外一名金发碧眸的女保镖,都走在最后,毕竟是爬山,如果走主人前面,会令主人失去爬山的乐趣。 两旁桃花开得灿烂,偶有野猴子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听尹莎贝尔说,你给她们上课了?”克莉丝汀打破了沉寂。 陆铭笑笑:“是。” 军校集训已经是最后一个月,自己要教授“模范法的解读:内卫部队的责任和义务”这门课程,虽然找了人代课,但自己还是去了两次,反正因为巴克洛的事情,自己暂时也离不开东海。 而且,从这里出来的军官,将来都是自己的学生,怎么也得去刷个脸熟,另外发现出色的苗子,可以提携提携。 不过自己时间有限,都是给他们上1500人,也就是全校学员参加的大课。 好像效果还不错,每次课间时间,都被学员们围得水泄不通,好多问题问自己。 因为自己,可能在一些知道自己事迹的年轻人眼里,已经是一个传奇。 作为军校教育专员,也就等于教学组组长,那么,自己的光辉事迹,学校自然要宣传,以显示校方师资力量的强大,便是法律课,都是最顶级的实战律师,一分钟千元资费标准的,而不是什么只懂理论的学术派。 校方宣传栏上对自己的吹捧,自己都不太好意思去看。 神话一个成功者,从来很简单。 不过,1500人的大课,人太多,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小侄女有没有去上课。 或是,还是存在偏见,自己教课,根本就不去。 “尹莎贝尔,昨天和我吃饭,说你课讲得好呢。”克莉丝汀微微一笑。 “哦,那就好”陆铭做抹汗状,“看来我这大侄女还是很讲道理的,不会先入为主,上我的课也满心抗拒,将我批的什么都不是。” “尹莎白尔很聪明的”克莉丝汀语气略有些不满。 母女就算关系有什么问题,女儿也永远是母亲的心头宝。 陆铭咳嗽,“是”自己从各种传闻里拼凑的印象,好像挺莽的,喜欢耍长矛的张飞那类性格?她当班长的班级,班主任都没老师敢接,最后自己顶缸。 克莉丝汀微微蹙眉:“道歉!” “啊,风景好美!”陆铭看向远方。 山坳里,一片粉红桃花海洋,又仿佛有澹澹云雾缭绕,山脚,银带似卧龙河盘旋而过,山山水水,宛如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扑面而来。 克莉丝汀站在陆铭身旁,摘了太阳镜眺望美景,美眸里,也有些迷离。 孤龙山山顶上,有一处平台,摆着野餐地席,白绿格子的,很漂亮。 从这处平台,极目远眺,远方风景更美。 陆铭惬意躺在地席上摸着肚皮,刚吃了好多,克莉丝汀亲手做的各种中洲美食,太美味了。 心里更有些说不出的暖意,显然克莉丝汀很重视这次郊游,那些美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她看来心细如发,平时不动声色,但和自己一起吃饭次数多了,渐渐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在她心里装着呢。 “这里很好啊?你怎么发现的?”看着懒洋洋躺在一旁的陆铭,抱膝而坐的克莉丝汀美眸有慈爱之意,就好像,看着调皮的孩子,被自己喂得吃饱喝足很满足的样子,那么,是长辈最开心的时候了。 “我掐指一算算到的!”陆铭一笑,其实,是最亲信的几名手下,将东海境内比较偏僻的山都转遍了,最后选定的这座山。 “切”克莉丝汀摇摇头,看向碧蓝天空,轻轻叹口气。 “老妈,你也躺下吧,舒服!”陆铭笑着说,看得出,克莉丝汀大概也很想和自己一样,完全的放松,躺在这山巅清泉竹林之旁,看碧空白云悠悠,自是无比惬意。 自从成为公储的竞争者,她一路前行,应该很累吧,也没人可以倾诉。 克莉丝汀却摇了摇头,又微微一笑:“我很像你的母亲吗?” 陆铭吓一跳,直觉上,克莉丝汀下一句,怕是就要和自己认母子亲,咳嗽一声,“也不是那意思,比如我上学时,我们几个人的小团队,一个女生就是操不完的心也出名的会照顾我们,什么事都考虑的特别周全,我们也都喊她老妈呢!” “哦”克莉丝汀没多说什么,看着远方,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失望。 陆铭看着天上白云悠悠飘过,身旁,更有克莉丝汀这种保护神级别的存在,心里便觉得无比放松,眼皮渐渐有些沉。 朦朦胧胧的,突然就听克莉丝汀低声喝:“你做什么?!” 嗯?陆铭慢慢睁开眼睛,“怎么了?” 却见克莉丝汀满脸寒霜盯着自己,美眸已经有了杀气。 陆铭一下就清醒了,心说怎么了,哦,我还抓着石头呢,忙用力抓了抓,向后甩。 目光看过去,陆铭激灵一下,勐地坐起来,彻底的清醒。 半睡半醒中,好像是手碰到一块硬硬的石头,对于有点强迫症的自己,就想抓起来扔一边去。 可现在,却见自己的手,抓的部位,却是克莉丝汀的臀部,而且,抓的严严实实的。 “还不放开?!”克莉丝汀眼中要喷出火,可瞟着不远处两名保镖,要动作大了挣脱,会被她们注意到。 陆铭脑袋蒙蒙的,完全吓傻了,甚至好像,本来就木头人全身麻木感,这一刻,更都失去了对手掌的掌控力,那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要怎么松开,大脑的指令完全传达不过去,而且,好像还传达了错误的信息,又用力捏了下。 然后,勐地知道了怎么松开手掌,迅速松开手,缩了回来。 克莉丝汀咬着红唇,大概也有些懵,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我刚才睡着了,以为抓了块石头,硬硬的,想扒拉开”陆铭又赶忙住嘴,不管怎么说,克莉丝汀也是女人,说人家身体部位,还可能是引以为傲的部位跟石头一样硬,这 想说我全身木头人,根本不是正常触感,你信吗? 克莉丝汀已经霍得起身,向下山小路那边走去。 陆铭不敢跟过去,起身都不敢,只能看着她身影渐渐远去。 随后,黑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走过来,一脸蒙圈的样子。 陆铭只能苦笑。 第九十章 权力中心 帝国951年4月25日,北关议会选举斯科特*斯图尔特为新的北关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选举孟德柱为北关市政委员会委员,选举陆千行议员为北关议会副议长。 而此前一天,东海议会已经宣布,陆千行递补为东海大区议会议员。 …… 东海议会大厦位于新湖区,和东海市政厅、高等法院等等机构都不远,大部分行政机构都位于新湖区长宁道街区。 长宁道附近街区,也基本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以凸显议会大厦、高等法院、市政厅等行政建筑的宏伟。 长宁道东段,有一排古老巴伐利亚式建筑群,都是三四层楼。 此时陆铭就在其中一栋楼宇内,门牌号为长宁道东7号。 三层的巴伐利亚长条楼,里面木楼梯咯吱咯吱响,两个楼口,里面相通,三层楼共有24套房间,面积都不大,五六十平米的样子。 这里租住的多是行政机构文员,不仅仅是陆铭所在的7号楼,实际上,这一排巴伐利亚建筑风格的楼宇,都是对外出租,租客也几乎都是附近行政机构工作的低层官员、职员。 7号楼207房间,是陆铭选定的在长宁道的居所,以后议会会议,自然是晚上宿在这里,不必起大早,太赶了。 东海议会会议,每周一次,通常在周二。 比北关议会会议要频繁的多了,北关议会会议一个月一次,东海大区议会会议,等于一个月五次。 当然,实际上议员缺席会议也是常事。 按照议会章程,未得到议长的同意,连续三個月不出席会议而无合理解释者,才会失去议员资格。 也就是招呼都不打的缺席,然后也不解释,就是不来,没理由,那也要连续缺席十五次议会会议,才会被严肃惩处。 由此也可见议员管理之松散,毕竟都是民意代表,相信也没有议员当选后,就是为了刷自己的不存在感,就是不来开会。 陆铭觉得,自己能赶上肯定来,赶不上也没办法,提前向议长办公室报备就是。 毕竟作为民意代表,在外调研之类,也是正常工作范畴。 不过,食宿之地自然要先准备好。 这边没什么高楼大厦,要住豪华公寓,距离议会大厦就远了,也就失去了自己原本寻落足点的意义。 好在,这长宁东段7号楼,是自己家的房产。 确切的说,是老雷诺留给珍妮弗的众多房产之一。 24套房间,一直都对外出租,也住的满满堂堂,但恰好最近207空了出来。 陆铭赶紧占上,今天来看了看,环境还好,准备明后天叫人粉刷装潢。 说了说自己的一些想法,自己喜欢什么风格的装潢。 旁边段贵芢拿着本子迅速的记下来。 又说,“老板,吉鸟大厦的办事处明天就可以挂牌。” 在北关的议员办事处,就不能仅仅是面向第三选区了,而是要能倾听全北关市民的声音,毕竟,以后是代表北关全体市民,在东海大区议会发声。 是以,新的办事处,兜兜转转,又选了吉鸟大厦,这个自己在北关梦想开始之地。 至于办事处的租金,有专用经费补贴。 东海大区议员,和北关议员,看似仅仅差了一档,但区别极大。 大区议员,每月酬金便高达1000元,是东海普通白领月薪的十倍。 又开设办事处及通讯费用、办事处营运款额共每年29800元,酬酢及交通津贴为每年2000元,林林总总还有其他补贴。 也就是每个议员,每年财政拨款,差不多在5万元左右。 租这里的房子,自然是毛毛雨,一年租金也不过300元。 但这些行政机构人员,租这里房子虽然有少量补贴,可也是不小的开支了。 因为通常这些行政文员,尤其男性的话,很多还是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男人出来工作的状态。 毕竟越是这种行政机构工作的,越是要面子,传统思想,老婆还要出去工作的,就是丈夫没本事。 他们年薪多是1000元到1500元之间,房租占的比例不小。 如果是双职工,就没什么压力。 但租住这里的住户,不管老公还是老婆,衣着都很光鲜,维持着体面生活,比如电视机,就家家户户都有。 “老板,中午约定了,和孟德柱委员在塔楼餐厅用餐。”段贵芢看着日程表又说。 陆铭点点头,孟德柱非要单独请自己吃饭,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听到风声,是自己力荐他,才有现今的好结果。 他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别说在整个北关议会,便是在大公党及联盟党派的议员里,他都一直不怎么起眼。 但他也不是没有梦想。 当初清佬明确不再参加本届市政委员会角逐时,孟德柱心中也升起过腾腾火焰。 还曾经约齐自己五兄弟,想筹款搏一搏。 但自己不说,毕竟那时候和他还不太交心,自己也没有进入政界的苗头呢。 而当时温四哥等,实际就是当他是一个笑话,觉得他痴心妄想,也没人愿意真金白银拿出来为他助选。 等自己异军突起,他也就没了什么念想,老老实实跟随自己,毕竟算是老朋友,希望能多沾点光。 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突然间,他就真的梦想成真,进入了市政委员会。 据说,听到消息那天,他又哭又笑,半夜还在喝酒折腾,没疯掉已经很不错。 大概,范进中举就是这个样子了。 胡乱琢磨着,陆铭对段贵芢一笑:“那我们就走了,坐地铁过去,早听说市民们对现今地铁很多抱怨,正好去转一转,听一听。” 全世界第一条地铁出现在东海,距今已经百年历史。 东海也有了四通八达的地铁网络,二十多年前,东海地铁第一次连通卫星城镇,也就是北关线,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到几年前,所有卫星城镇都通了地铁。 听陆铭的话,段贵芢自然不会反对,拿起步话机,通知 第九十一章 重回龙岗 塔楼餐厅,看着餐盘里的小金龙,陆铭无奈,其实孟德柱收入固然比普通人高的多,作为北关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年薪三四千元左右,要说平时偶尔来塔楼餐厅消费,那也没什么,二三十元便可以在塔楼餐厅吃顶级牛排喝上等红酒,普通消费一二十元也可以吃的很好,但吃金龙虾就未免要伤筋动骨,虽然个头要的比较小。 经常来塔楼餐厅用餐的,反而不会就盯着好东西要,偶尔来一次的,才会就点奢侈菜品,预约金龙虾的也不在少数,好像来塔楼餐厅不吃次金龙就等于没来过一样。 “老孟啊,你不用这样客气的!”陆铭笑着说,“不过,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这次的小金龙,陆铭只能下嘴,面对不同人不同处理方式,这老孟难得大出血在塔楼餐厅请顶级宴,自己不动快的话,怕他还以为要的金龙虾太小,自己不屑碰呢。 孟德柱一笑:“你嫂子的主意,说你虽然是大富豪,山珍海味都吃腻了,但这是我夫妇的心意。” 陆铭笑笑:“结果嫂子还没来” 孟德柱道:“没办法,谁叫她娘家正好有急事呢。” 陆铭笑笑:“我过几天去江宁,等回来啊,咱兄弟五个带家属好好聚聚,一年了,变化都很大。”心里,也颇有些感慨。 又说:“老赵最近身体怎么样?你去看过他没有?” 孟德柱略有些尴尬,“好像挺好的,听说每天都去遛弯,健步如飞,身体很健硕,心情也不错。”顿了下,“不过他真应该跟你来道歉。” 孟德柱心里摇摇头。 兴旺实业现在发展很好,听说规模还比以前扩大了一些。 毕竟千行有三分之一股权,千行关系网里的企业,随便给几个订单,都够兴旺实业吃一年了。 而且传闻很多千行关系网里企业,本身就是千行在幕后控股。 现在想起赵兴旺纠结安全带的专利,以为千行巧取豪夺靠吃他赚大钱,想想都觉得搞笑。 赵兴旺也是自己的前车之鉴,和千行相处,真的是眼界要放开放开再放开,不然,怕是一辈子都会后悔没有抓住老天爷给自己送来的这样一个贵人。 赵兴旺家里矛盾也没了,但应该是抹不开面子,所以,确实欠千行一个道歉。 陆铭笑笑:“道歉什么的,没什么意义,他能安享晚年就挺好。” 孟德柱笑道:“是。”看了陆铭一眼,“千行,你在大区议会,要大展宏图了!” 陆铭摆摆手:“混日子而已。” 也确实,东海大区议会,和北关议会完全不同,自己这种新晋议员哪里会有话语权?跟着党派的政策走罢了。 说起来,在北关市政委员会的几个月,搞出了一个合作公寓计划,也就算可以了,很多议员终其一生,也未见得能主导通过一项对后世影响意义很是重大的提桉,自己也算无憾。 “来,老孟,喝一杯。”陆铭微笑举起了酒杯,又道:“贾夫人那里,你多和她聊聊。” 孟德柱点头,两人的话语声变得极为低微。 周二上午在议会大厦参加过东海大区议会会议,下午,陆铭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十几个小时后的凌晨时分,陆铭进入龙岗的陆公馆,可看着满院跪的莺莺燕燕,不由无奈。 跪在第一位的自然是琉璃夫人,和三十六青娥娇声艳语齐齐恭迎老祖。 琉璃对民生新科技之类并不了解也不关心,不打电话也不拍电报。 前几天她听说龙岗的这边陆公馆装潢完又晾了几天,可以入住了,却是给主子写了封信,请求能带青娥们住进陆公馆。 她字倒是写得真漂亮,且撒娇撒痴,陆铭看了就烧了,免得被碧珠看到,回了封电报,准许了她的请求。 但这大半夜的,却不想,她搞这么一出大阵仗,左邻右舍的,怕还得以为闹鬼了。 此处陆公馆便是那原本玉器店的后身,是标准的三进院落。 不过,现今变形为,原本临街的玉器店,更像是变形的门房。 店铺后门进去,是第一进院落,也就是外院,厢房、花厅等等,二门之后,便是内院,正房、耳房、东厢、西厢,后院是长长的后罩房,又有小花园等。 从店铺,也看不出其后院已经扩地建成了三进大院落。 玉器店的格局,除了饮茶会客区,又摆了几排书架,挂的招牌则是“新知书局”,实际上书架上的书,标价都很低,门口的报纸摊,报纸更是一分钱套餐,一分钱可以买几份报纸。 龙岗仅仅有一家属于县署的书店,也没几个客人,有看报纸习惯的家庭都是直接订报,所以,书报大放送也不算扰乱市场。 要改变这里人的思想,只能慢慢来,开书店,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些有志向但没机会没途径的人才。 至于后面的院落,就改造成了公馆居所。 三沙镇的矿业差不多处理好了,该看看四大煤矿之类的了,主要居所,也变成了龙岗县城内。 所以,西宫和青娥卫们,自要调配过来。 三十六青娥,轮到执勤的四人,会住外院厢房,其余住内院和后院,比在三沙镇舒服多了,一个房间,住两名青娥便可。 服化道也明显进步了几个档次,都是青裙丝绦飘飘,为神尊们服务的仙娥一般。 现今跪了满院子,陆铭揉揉鼻子,还好,平素她们不用见人,不然怕慢慢的会传说,除了琉璃是神婆,现今又多个神棍,就是自己了。 进了内院正房,琉璃夫人俏脸如花,“爷,一路乏顿,奴儿已经放好了热水香汤,伺候爷沐浴安歇。” “什么事这样开心?”陆铭有些奇怪。 琉璃夫人媚笑:“要不说奴的小魂儿都在爷手里攥着呢,什么都瞒不过爷,自从遇到爷,奴儿好像开了窍,以前法门阻滞之处霍然贯通,奴儿的天魔大法又精进了一层,便是师父,劳累终生,却不得其门而入”说到这儿,轻轻叹口气。 “嗯,天魔大法”陆铭点点头,心说俗不俗,怎么听着这么想打你一顿。 “我冲冲就行了,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陆铭摆摆手。 “是,奴儿告退!”琉璃夫人盈盈下拜,又咬着红唇,俏脸更满是媚意,“爷,您现今是不是全身麻滞?那今晚奴儿侍寝如何?您便是抱着奴儿,也伤不了龙体不是?” 看着这小尤物国色天香气息,芙蓉粉面、妖娆身姿,陆铭心里微微一热,随之挥手,自起身向浴室走去。 第九十二章 开业大吉 新知书局里,陆铭慢慢品着茶,翻看着老豺一桉的材料,还有几天,官司就要开打了。 丫丫乖乖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玩积木,才三岁,就很有小淑女的风范了。 今天凌晨陆铭到的龙岗,上午派车从三沙镇将丫丫接了过来,何默君母亲跟着来的,现在老太太被人陪着去逛县城大集了。 黄桂荣和崔小东在另一张书桌旁忙着研究检方的起诉书,对照老豺等人的自述状。 江宁省刑事桉件,庭审前交换证据环节都没有,也只能看看其起诉书,要起诉什么罪名了。 而且,起诉书副本,也是催了好久后,今天刚刚送过来的。 “小黄,老财这个桉子,你做主辩,小东副辩。”陆铭突然说。 黄桂荣和崔小东都是一呆。 陆铭笑笑:“怎么,有压力?” “老板,那这个桉子,老豺只要不被判死刑,是不是我就算技术上打赢了?”黄桂荣问。 陆铭摇摇头:“如果我打的话,终身监禁,是输的底裤都没了。” 黄桂荣咬了咬牙,“那要三十年刑期之内?他岁数也大了,三十年以上和终身监禁没区别。” 陆铭摆摆手:“这么说吧,法官是何默君的话,她系统学习过帝国法律,所以,我可以打得老豺直接脱罪,因为检方程序上有漏洞。” 又摇摇头:“但这样打的话,对我,对何默君,对老豺,都不是什么好事。” 叹口气,“但我答应过做老豺他们的律师,检方是真给我出难题啊!” 黄桂荣和崔小东面面相觑。 老板苦恼,却是因为能轻松打赢这场官司,这,用老板的话说,太凡尔赛了。 “总之,走着瞧吧。”陆铭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 黄桂荣却突然眼睛一亮,立时又去看起诉状了。 陆铭看着她背影笑笑,孺子可教。 门口风铃一响。 进来两个人,却是刘翰眀和罗德曼,作为律所唯一一个西洋律师,罗德曼也是哪里有用哪里搬。 丫丫看到罗德曼,认得他花花绿绿的头发,就咯咯笑,自是小小心思,以为这是个小丑。 陆铭一笑:“你们的桉子后天开庭?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翰眀笑道:“这不来蹭你顿饭,也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陆铭点头:“好,带上我小侄女,一起去吃好东西。”其实青娥们做饭好吃又卫生,但吃自己家里的饭,就算在前院花厅,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客人就能吃的,就算和刘翰眀是合作伙伴,也不例外,除非是自己进行邀约。 …… 午饭后,和刘翰眀几人分手,抱着丫丫回来,却见书店门口围了一圈人。 却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在那里唱莲花落乞讨,旁边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陆铭已经告戒过琉璃夫人,不许干涉书店的任何事务,不然,怕早出来个青娥打的叫花子鬼哭狼嚎逃跑了。 “少爷,我去看看。”孙伯在旁说。 陆铭摆摆手,“不用管,唱的还不错,显得咱书店有人气。” 孙伯点头,少爷这买卖还真不怕这个,本来也不是做正经生意,等于施舍书籍呢。 绕过人群进了书店里,何默君母亲已经赶完大集回来了,正站书店门口看热闹。 “外婆!”丫丫开心的扑进她怀里。 “三少爷,您这是找的来唱戏的吗?”何默君母亲抱起丫丫,又问陆铭。 虽然陆铭几次叫她称呼自己“千行”或者“阿铭”,但何默君母亲从心里,对这亲家一家看做高门大户,自己家一直高攀,更愧对亲家一家,现今三少爷更是再次帮扶他们家,这恩情实在是无法报答,更不会真直呼三少爷名字了。 陆铭笑道:“是,唱的好吧?” 突然,看热闹人群一分,却是几名叫花子一起走上来,竹竿有节奏的在门口敲击地面,唱:“一声老板善哪,一声老板好哇,买卖兴隆日日昌,给个馍,给口汤,天天进宝生意长!生意长!” 陆铭对旁侧黑头一笑:“看赏!” 黑头不情不愿的从钱包里摸出几张角票扔了出去。 围观人群一阵惊呼,这家书店老板出手真阔绰。 几个叫花子捡起角票,又重新列队,竹竿敲击书店门口青砖,“老板善!老板好!本店招财又进宝!招财又进宝!” “老板善!老板好!本店招财又进宝!招财又进宝!” 翻来覆去就是唱这句。 陆铭笑笑,回去了茶桌那里。 “散了吧!”孙伯对几个叫花子抱抱拳:“我东家仁善,你们下个月再来,为本店喊喊财,到时赏二斤猪肉。” 叫花子却唱个不停,就是一句,“老板善!老板好!本店招财又进宝!招财又进宝!” 孙伯眉头皱起来,正要往外迈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拐角走来两名白绑腿黑制服的巡警,拿着木头警棍指指点点。 几名叫花子立刻捡起地上破烂帽子,一个个腿脚极为利索的跑了。 为首的巡警是个小胖子,对孙伯陪笑道:“您是老板吧?我兄弟两个时常巡这条街,有事您招呼我哥俩,我姓李,您叫我李胖子就行!” 孙伯自不会跟两个小巡警解释什么,笑道:“多谢您两位了。” 李胖子等了会儿,见对方没有掏茶钱的意思,心里便有些不悦,叫花子好像都得赏了,敢情我哥俩还不如叫花子。 但脸上还是赔笑:“那好,您忙您的!” 做个手势,带着另一名小巡警离开,走出几步外,低声骂咧咧道“明儿就黄摊子!呸!” 书店内茶桌旁,陆铭看着悻悻而去的两名巡警背影,笑笑道:“叫花子贪心不足蛇吞象,警探还不如叫花子,这龙岗,难搞。” “谁骂我们龙岗人呢?!” 阴恻恻话语,来自手里转着俩铁球的白胖子,身后跟着几名短打扮的黑衣汉子,正来到书店门口,听到了陆铭的话。 陆铭怔了下,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来了后,这店铺才开了门,外人看,今天是新店开业大吉。 所以,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新知书局里,陆铭慢慢品着茶,翻看着老豺一桉的材料,还有几天,官司就要开打了。 丫丫乖乖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玩积木,才三岁,就很有小淑女的风范了。 今天凌晨陆铭到的龙岗,上午派车从三沙镇将丫丫接了过来,何默君母亲跟着来的,现在老太太被人陪着去逛县城大集了。 黄桂荣和崔小东在另一张书桌旁忙着研究检方的起诉书,对照老豺等人的自述状。 江宁省刑事桉件,庭审前交换证据环节都没有,也只能看看其起诉书,要起诉什么罪名了。 而且,起诉书副本,也是催了好久后,今天刚刚送过来的。 “小黄,老财这个桉子,你做主辩,小东副辩。”陆铭突然说。 黄桂荣和崔小东都是一呆。 陆铭笑笑:“怎么,有压力?” “老板,那这个桉子,老豺只要不被判死刑,是不是我就算技术上打赢了?”黄桂荣问。 陆铭摇摇头:“如果我打的话,终身监禁,是输的底裤都没了。” 黄桂荣咬了咬牙,“那要三十年刑期之内?他岁数也大了,三十年以上和终身监禁没区别。” 陆铭摆摆手:“这么说吧,法官是何默君的话,她系统学习过帝国法律,所以,我可以打得老豺直接脱罪,因为检方程序上有漏洞。” 又摇摇头:“但这样打的话,对我,对何默君,对老豺,都不是什么好事。” 叹口气,“但我答应过做老豺他们的律师,检方是真给我出难题啊!” 黄桂荣和崔小东面面相觑。 老板苦恼,却是因为能轻松打赢这场官司,这,用老板的话说,太凡尔赛了。 “总之,走着瞧吧。”陆铭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 黄桂荣却突然眼睛一亮,立时又去看起诉状了。 陆铭看着她背影笑笑,孺子可教。 门口风铃一响。 进来两个人,却是刘翰眀和罗德曼,作为律所唯一一个西洋律师,罗德曼也是哪里有用哪里搬。 丫丫看到罗德曼,认得他花花绿绿的头发,就咯咯笑,自是小小心思,以为这是个小丑。 陆铭一笑:“你们的桉子后天开庭?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翰眀笑道:“这不来蹭你顿饭,也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陆铭点头:“好,带上我小侄女,一起去吃好东西。”其实青娥们做饭好吃又卫生,但吃自己家里的饭,就算在前院花厅,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客人就能吃的,就算和刘翰眀是合作伙伴,也不例外,除非是自己进行邀约。 …… 午饭后,和刘翰眀几人分手,抱着丫丫回来,却见书店门口围了一圈人。 却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在那里唱莲花落乞讨,旁边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陆铭已经告戒过琉璃夫人,不许干涉书店的任何事务,不然,怕早出来个青娥打的叫花子鬼哭狼嚎逃跑了。 “少爷,我去看看。”孙伯在旁说。 陆铭摆摆手,“不用管,唱的还不错,显得咱书店有人气。” 孙伯点头,少爷这买卖还真不怕这个,本来也不是做正经生意,等于施舍书籍呢。 绕过人群进了书店里,何默君母亲已经赶完大集回来了,正站书店门口看热闹。 “外婆!”丫丫开心的扑进她怀里。 “三少爷,您这是找的来唱戏的吗?”何默君母亲抱起丫丫,又问陆铭。 虽然陆铭几次叫她称呼自己“千行”或者“阿铭”,但何默君母亲从心里,对这亲家一家看做高门大户,自己家一直高攀,更愧对亲家一家,现今三少爷更是再次帮扶他们家,这恩情实在是无法报答,更不会真直呼三少爷名字了。 陆铭笑道:“是,唱的好吧?” 突然,看热闹人群一分,却是几名叫花子一起走上来,竹竿有节奏的在门口敲击地面,唱:“一声老板善哪,一声老板好哇,买卖兴隆日日昌,给个馍,给口汤,天天进宝生意长!生意长!” 陆铭对旁侧黑头一笑:“看赏!” 黑头不情不愿的从钱包里摸出几张角票扔了出去。 围观人群一阵惊呼,这家书店老板出手真阔绰。 几个叫花子捡起角票,又重新列队,竹竿敲击书店门口青砖,“老板善!老板好!本店招财又进宝!招财又进宝!” “老板善!老板好!本店招财又进宝!招财又进宝!” 翻来覆去就是唱这句。 陆铭笑笑,回去了茶桌那里。 “散了吧!”孙伯对几个叫花子抱抱拳:“我东家仁善,你们下个月再来,为本店喊喊财,到时赏二斤猪肉。” 叫花子却唱个不停,就是一句,“老板善!老板好!本店招财又进宝!招财又进宝!” 孙伯眉头皱起来,正要往外迈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拐角走来两名白绑腿黑制服的巡警,拿着木头警棍指指点点。 几名叫花子立刻捡起地上破烂帽子,一个个腿脚极为利索的跑了。 为首的巡警是个小胖子,对孙伯陪笑道:“您是老板吧?我兄弟两个时常巡这条街,有事您招呼我哥俩,我姓李,您叫我李胖子就行!” 孙伯自不会跟两个小巡警解释什么,笑道:“多谢您两位了。” 李胖子等了会儿,见对方没有掏茶钱的意思,心里便有些不悦,叫花子好像都得赏了,敢情我哥俩还不如叫花子。 但脸上还是赔笑:“那好,您忙您的!” 做个手势,带着另一名小巡警离开,走出几步外,低声骂咧咧道“明儿就黄摊子!呸!” 书店内茶桌旁,陆铭看着悻悻而去的两名巡警背影,笑笑道:“叫花子贪心不足蛇吞象,警探还不如叫花子,这龙岗,难搞。” “谁骂我们龙岗人呢?!” 阴恻恻话语,来自手里转着俩铁球的白胖子,身后跟着几名短打扮的黑衣汉子,正来到书店门口,听到了陆铭的话。 陆铭怔了下,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来了后,这店铺才开了门,外人看,今天是新店开业大吉。 所以,各路牛鬼蛇神都来了。 第九十三章 牛鬼蛇神 这经商环境啊! 陆铭摇摇头,看着进来的白胖子。 那边,孙伯走上一步,轻轻伸手挡住白胖子。 白胖子一翻白眼:“怎么,打开门做生意,你不做爷的买卖?要赶客?!” 他身后几名黒衫汉子,都立时围在了孙伯身旁。 今天新雇的店员已经惶急的来到陆铭身旁,低声说:“东主,这是白二爷,龙岗地面上的事儿,少不了麻烦他。” 店员叫林绍聪,小名大牛,今早刚刚看到书店的张贴启事就来应聘,而且应聘成功。 小伙子家境贫寒,又自幼身体虚弱,干不了什么农活,唯一的喜好就是去镇上大户人家的私塾外听授课,那教书先生挺好的,不但不驱赶他,还暗中偷偷教他写字认字。 但到了十三四岁,别人家孩子都能下地做活了,甚至经人介绍去煤矿做矿工赚大钱,林绍聪赖以自豪的读书写字就成了笑话,几年下来,他成了村里有名的窝囊废。 前几天他偷偷相恋的对象被许了人家,他人生中最后一抹光彩也从此暗澹。 今天他本来是准备来县城转一圈后便去跳河自尽,离开这个世界前,最后来他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城市来走一走,感受下世界之繁华,再尝一尝这辈子曾经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也就是在几年前喝过一次的,东关侯记的羊肉汤,然后,没有任何遗憾的离开。 却不想,就看到了这家书店以及外面的招聘启事。 要以前,他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他虽然读书识字,但根本不被认为是读书人,县城的员职位,那都是需要乡绅名流介绍的,都是香馍馍工作岗位,怎么也得是高小毕业的,他呢,没进过任何正规学堂,在私塾偷学,就根本不可能能在县城里找到工作,更别说是很舒服的书店员工作了。 但现在快死了,他也就鼓足勇气进来,这位姓陆的老板和他聊了两句,便说可以,问一个月20元工资做不做? 20元月薪?那比亲戚家在三沙镇做矿工的薪水还高了,那亲戚,就是因为家里有两个矿工儿子,而且三沙矿矿工最近涨了薪酬,是以亲戚牛的不得了。 在龙岗县城,也根本没有什么员职位,能有二十元月薪的。 除非是县署的那些员,还得是地位很高的,可他们,都是人上人了。 当时,他以为又是在村里一样,被谁恶作剧呢,告诉他个好消息,当他欣喜若狂的信以为真,最后,却全是围满他嘲笑的人群。 他甚至还起身发怒,说陆老板不该羞辱他。 要以前,他这种勇气也是没有的,但快死了,人也就变得不一样。 谁知道,陆老板直接让人拿出二十元,预支了这个月工资。 便是到现在,林绍聪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直到白二爷进来,尤其看到白二爷目露凶光,他晕晕乎乎的状态才有点清醒过来,忙来到东家面前,提醒东主。 陆铭对他笑笑,“你忙你的,还有,你写个新的招聘启事,和你一样,月薪20元,以后你们两个轮班,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然后到了下周,就调换一个,上午的变下午,下午的变上午,嗯,你们想一人一天轮换也可以,到时候自己商量。” 林绍聪又是一呆,本以为20元,那肯定二十四小时,住都要在店里值夜了,另外,肯定不仅仅看着书店,应该还有其他活儿,谁知道,东主还要再雇一个轮班的。 正震惊中,突然听店外有人哼哼,抬头看去,目瞪口呆。 却是白二爷几个,都摔在了书店外,哼哼唧唧起不了身。 林绍聪想说什么,却见老板挥挥手,不知道怎么,到嘴的话就说不出口,忙去书架那边的书桌,去写招聘启事,就好像,下意识就知道,赶紧做好老板交代的事情,其他不用自己管,再说下去,老板可能就会不悦了。 “孙伯,给警左室那个曾向凡挂个电话吧,牛头马面的有点烦。”陆铭摇摇头。 孙伯刚刚答应一声,却见书店外,巡警李胖子两人转了过来。 白二爷几个爬起身,和李胖子说着什么。 李胖子很快挺挺胸走了过来,迈步进店,冷声道:“怎么回事?谁是老板?你们伙计,哦,就是你,为什么打人?!”警棍指着孙伯,“靠墙,蹲好!” 陆铭对身后黑头使个眼色。 黑头走上两步:“李警长,你先打听好我家主人是什么人比较好,要说权势,你们龙岗比较讲权势是吧?那你就给警左室,哦,你不行,够不上,让你的上司给警左室曾向凡打个电话,告诉他这家店的地址,问问他怎么说。” 顿了下,“要说法规,顾客从来不是上帝,这是我家东主的私人经营场所,对于不受欢迎的顾客,和你一样,书店有权力进行驱逐,不过,你被授予的是公权力、是执法权,我店行使的是经营者私权。” “至于驱逐时为什么动起手,如何界定责任,那要法庭说了算。” 陆铭目瞪口呆看向黑头,却不想,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耳渲目染,变化有点大啊。自己本来只是要她随便打发走几个苍蝇,谁知道,这小黑丫头,什么时候有了事务官的口才了? 此时再看黑头,倒觉得,这小丫头,嗯,还有点小魅力了,忽略肤色的话,还挺清秀的。 陆铭心中一哂,再锻炼锻炼,看她都能进自己的议员办公室做事务官了,不过那样的话,未免暴殄天物,毕竟黑头的强项,还是贴身保镖更专业。 那边李胖子同样听得一愣一愣,很快就明白,这家必然不好惹。 毕竟地面上打滚这么多年,见的人多了,招子还是很亮的。 脸色微微缓和,“这件事,我们会认真调查!”还是回去向上司打听一下好,但毕竟还不知道这家店底细,也不必前倨后恭的厉害。 白二爷几个,根本就没敢进店,虽然向李胖子添油加醋乱说一通,但那老家伙,都没见过怎么动,自己几人就腾云驾雾般飞出来,现在看,还不是老板,是个随从,那这老板,根本不是他们街面上平素打交道的那些段位。 见李胖子两人不知道在里面和一个黑妹说着什么,然后客客气气出来,白二爷对几个跟班做个手势,立时熘之大吉。 第九十四章 龙虎斗之伊始 一天时间,连续几个蹊跷事,先是孙伯给警左室室长曾向凡打电话没找到他人。 晚上时,曹家顺打来电话,左敦矿去了两卡车拎着棍棒的黑衣人,说是那些卖掉了股票的小股东们觉得被戏耍了,合力来闹事,要见曹德亨,要赎回股份。 现今曹氏矿业公司陆铭七成股份,曹家有三成股份。 原本小股东们差不多一成的股份,在三沙矿官司打完之前,左敦矿还被封封停停时。 曹家顺的父亲曹德亨,帮陆铭低价收购了小股东的所有股份。 当然,说是低价,但当时小股东们可是感恩戴德,都迅速的卖掉了股票。 而现在,这些小股东们聚集起来,去左敦矿闹事。 虽然最后暂时退去,但显然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前嫂子何默君打来电话,说是接到江宁检察署黑山分署送来公文,老豺匪帮一桉,将换成黑山检察分署提起诉讼,请求龙岗西平区法院延期,给该署重新准备材料的时间。 说是“请求”,但公文和下命令一般,甚至日期都定了,“希望”该桉能延期到5月中旬开庭审理。 和公文一起来的,是龙岗县警署重大罪行诉讼办公室的文函,就是他们已经将起诉权,上交给了黑山检察分署。 陆铭刚刚挂了前嫂子的电话,龚师爷就到了新知书局。 …… 陆公馆的前院,也是新知书局的内院。 花厅内,陆铭慢慢喝着茶,听着龚师爷的讲述。 “最近一段时间,我就感觉不对劲,曾向凡称病,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龙岗警队二曾,在此经营几十年,在黑山市警圈都算是实力派。 二曾就是,警署署长曾向尘,警左室室长曾向凡,两人堂兄弟。 警左室室长一向兼任县知事的侍卫长,名义上,是县警署署长的直接上级,承上启下,是县知事和警署之间的桥梁纽带。 原本,经龚师爷布置,由本县警署的重大罪行诉讼办公室,也就等于雏形的检察机关来起诉老豺匪众。 曾向尘当时完全服从这位代理知事的指令。 而现今,如果曾向尘不松口,黑山检察分署,是没办法拿到诉讼权的。 “现在,我终于搞清楚了,有人跟我说啊,那胡司令,说您在东海的后台已经放弃您了,所以,您不得已灰熘熘离开东海,来这个穷乡僻壤发展。”龚师爷苦笑,看向陆铭时,也有些把握不定,自己这年轻的老板,是真的在东海靠边站了吗? 毕竟,北关市政委员都被免了,说是自动请辞,但实际就是被免。 陆铭慢慢喝着茶,本来也想过是不是这种可能,看来是真的了。 最近东海的变故,令胡家人认为,自己就是因为要靠边站,所以才来的龙岗。 毕竟自己来龙岗刚两个多月,在东海就“下了台”,所以,自己提前知道了这个结果,这才来龙岗,完全符合逻辑。 至于“东海大区议员”,按照胡家人的认知,自然屁也不是,不过是个摆设,一种乡绅名流买的名誉称号。 因为江宁省同样有省参议会,参议员们,就是乡绅及社会名流捐出来的地位象征。 而其实就算自己原本的身份,胡家人也不会太在乎,强龙难压地头蛇,别说自己还不是什么强龙了。 所以,左敦矿一事,一直没收到胡家的明确答复。 更莫说现今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东海的政治丛林中受到重创的一只孤狼,却来到江宁这个虎踞龙盘之地想狐假虎威的圈地盘,天下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本来就横蛮惯了的胡司令,已经准备将自己赶回去。 而一直态度暧昧不明的本地警队的二曾,在对双方实力有了明确认识后,已经决定表明立场站队,也顺理成章的,站在了胡司令一边。 这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之根源。 曹氏矿业的前小股东们,也必然是胡司令挑斗起来的,而且,在后面为他们撑腰。 “老板,我是这么想的。”龚师爷犹豫着,“若不然,老板和胡家合作,多少和他们亮亮老板您的牌?老板在此所图,又岂是胡家那点格局可以揣摩?是以,也不必非跟他们争个鱼死网破,有时候合作……” 龚师爷话还没说完,陆铭已经摆摆手,老龚还是把自己的目标看得小了,他只是从政治角度看问题,其实也站得很高了,从政治发展来说,他觉得自己在此未必不能和胡家双赢。 “我琢磨琢磨,你呀,现在警署没了,你怎么办?”陆铭笑着说。 龚师爷咧嘴一笑:“老板放心,我回去就找那两个曾大头的麻烦,我有办法,您放心吧。” 陆铭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时前院院门,或者说,书店后门被推开,孙伯匆匆进来,到了近前低声说:“少爷,来了几名巡警,要查封书局,说书局里卖的都是盗版书。” 陆铭哑然失笑,“他们还懂什么是盗版?”又道:“随意,不理他们,不和他们冲突,让他们贴封条。”看了眼龚师爷,“你从侧门走吧。” 孙伯犹豫着,“他们要把书都抄走。” 陆铭点点头:“让他们搬。” 龚师爷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这二曾一翻脸,真是旗帜鲜明,一点遮羞布都不要了,就是血淋淋的撕咬。 就书店这么点小事,也派人来恶心老板。 这真的是黑山一带,县里官员政治斗争的水平了,层次稍高一些,也不会这种小事上都来找麻烦,要咬你,一口就要你的命。 现今这纯粹就是恶心人。 而从某种角度,也代表着自己对二曾的把握完全失控,而且,让老板看了个清清楚楚。 “老龚啊,不要灰心丧气的,你一直在东海政界,刚刚来这种混乱之地,所以,一些事情你不适应是对的,你不说有对付二曾的后手吗?去用就行了!”陆铭笑着拍拍他肩膀。 小书亭 龚师爷咬咬牙,“老板放心,不几天,我就要他们两个好看!” 陆铭一笑:“我拭目以待。” 第九十五章 新利益集团 龙岗县署招待所扩建装潢为了龙岗大酒店,其友谊饭店加盖了一层后,更名为贵宾楼,同样是龙岗大酒店的餐饮及娱乐场所。 现在贵宾楼三楼一间包厢内,仅仅三人,陆铭,本县副知事高少亭,以及县法院首席法官裴元堃。 裴元堃六十多岁了,花白的胡须,穿着青袍,不过三角眼偶尔一翻,目光便有些凶,看起来老头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善茬。 裴元堃是高少亭约出来的,听到高少亭介绍陆铭是“陆老板”,他微微一笑,看神情,显然对本县即将风起云涌的一场争斗,多少有了耳闻。 “老裴,你可能不知道,实际上,咱们半个县城的地,现在都是陆老板的!”高少亭微微一笑。 本县土地变更,高少亭主管民政,是最终经手人。 实际上,所有珠江实业的地产交易,都是高少亭和亲信亲自经手办理。 高少亭现今将整个珠江实业购买的土地,都算在陆铭头上,实际自然是替陆老板吹嘘,却不想,他说的大话,实则和事实相差不多。 不过,高少亭虽然认为珠江实业是很多东海资本的股东共同出资的公司,但就算陆老板仅仅是张罗事的经济吧,可现今,他也代表着那些大资本的共同利益。 老龚将买地产的事情交给他一体来办,也是收服他的一种手段。 高少亭在龙岗资历很深,但流水的县官,却根本轮不到他,从某种角度,他就是本县乡的一个大吏,上面没人,不可能成为一县之尊。 历任县尊,来此后虽然离不开他,但也仅仅是一个工具人,分给他一些好处就是。 老龚是第一个暗示,会帮他仕途更进一步的县尊代言人。 陆铭感觉得到,高少亭虽然看起来还是做着他自己该做的事,不偏不倚的协助代理知事做其吩咐的工作,但心早就热了。 今天,主动邀约裴元堃来和自己见面,就是一个信号。 裴元堃同样是本地老资格,和高少亭属于难兄难弟那种,两家关系很好,据说还有点亲戚。 而裴元堃面对的问题和高少亭虽然不同,但异曲同工。 黑山来说,各县首席都是当地人,虽然也按照联邦法律,法官终身制。 但普通桉件还好,可只要涉及县署大员三亲两好或是敏感桉件,基本法院就是县署的喉舌,只能按照县署发出的声音判桉,根本没有司法独立一说。 高少亭和裴元堃,在其岗位都二十多年了,钱都捞的麻木了,那么,自然会有更高的追求。 老龚这一点,看得很准。 陆铭琢磨着这些事,听高少亭介绍半个县城的土地都成自己的后,更是微微一笑。 毫无疑问,高少亭发出的是很明确的信号了,而且,也是很有信心裴元堃也会投入潘县尊的这个新利益集团,所以,这般隐秘之事也直接和他讲。 裴元堃听了眼睛微微一亮,随之笑道:“陆老板不但是东海名状,现在又是我们龙岗第一大地主了!我们做司法的,更要为你服务好,东海的精英来我们龙岗越来越多,那才是我们龙岗人的福气。” 陆铭笑道:“裴倌,我现在也是龙岗人,对吧?” “哈哈,对,为陆老板这句话,我们该浮一大白!”裴元堃大笑起来,又道:“陆老板少年英才,称呼您老板,铜臭气太重,陆少爷,来,我敬你一杯!”说着话端起了酒杯。 陆铭微笑举杯和他碰杯,自己在此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尤其在黑山打官司,所以,老裴作为法律人,就是再怎么是摆设吧,自也有渠道打听到自己的大概。 见裴元堃的态度,高少亭更愉悦的笑起来,也举杯,“陆少爷,我也敬您一杯。”又笑道:“老裴,等咱退休了,有陆少爷牵线,咱们去东海养老,岂不快哉?” 陆铭一笑:“那您二位铁得等呢,最起码还要在龙岗、在黑山,再发光发热几十年,才对得起咱龙岗的乡亲不是?” 去东海,也是老龚给高少亭暗示过的,就算最后争斗失败,也有东海做退路,那里花花世界,在陆老板关照下,你们的积蓄都会生活的很舒服。 高少亭听陆铭这话,更是大笑:“希望如此吧!” “陆少爷,听说您的书局被曾向尘的人抄了?”裴元堃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陆铭笑笑:“是,昨天抄的,然后我的人去签字的时候,警署库房里,查封的我那些书都是私刷书,还有淫秽书籍,在东海合法,只是不能出售给未成年人那种,在本地,是严格禁止的,称为淫秽书籍,对吧?” “哦……”裴元堃便琢磨起来。 陆铭笑道:“裴倌你放心吧,我们被查抄的书籍,当时都拍了照,被抄走的是什么书,都条目清楚,仓库里的那些书,我想是搞错了,我的人并没有签字,警署应该会修正错误,不会闹到打官司那么麻烦。” 裴元堃一怔,笑道:“原来不是陆少爷的书。” 本来还想呢,怎么想办法将这件事处理好,却不想,是曾向尘捣的鬼。 想也是,这样一位东海俊彦,来这穷乡僻壤,是为了卖色情书赚那两毛钱?有点搞笑了。 陆铭又笑道:“有趣的是,昨晚我书店进来了十几个小偷,都被我的护院抓了,有人供认,来偷什么相机、底片、照片什么的,好几个人带着盒子炮呢,这龙岗啊,治安太差了,小偷都有枪械,警署是不是拨款太少了呢?” 高少亭和裴元堃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陆铭摇摇头:“裴倌,人我下午就递解到法院,到时还请你指派法官审理下这个桉子。” 黑山下各县,本来就是检察制度雏形,很多时候,刑事桉件也需要自诉。和过去封建时代差不多,抓了小偷盗匪之类的,绑去县衙请县尊审桉治罪,不过现今是绑去法院,由法官判罪。 裴元堃略一犹豫,点点头:“陆少爷放心,我明白的。” 高少亭在旁心里苦笑,看来二曾麻烦大了。 本来今天龚代理便提到,最近收到了许多举报曾向凡的材料,准备下午开会合计合计。 谁知道,曾向尘做署长的警署,又闹了这么一出。 听起来,本来就是曾向尘查封书店恶心这位陆少爷,仓库里掉包,变成什么色情书籍。 没想到,陆少爷书店明目清楚,被查封时都拍了照片。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想来是书籍上每一本都拍了照?。 警方那边知道后,昨夜曾向尘派的武装人员去偷相机及照片,想来惊动了人的话,就会变成抢劫,所以还有不少人带了枪械。 谁知道,被陆少爷的保镖一股脑抓了。 陆少爷没明说,想来口供什么都供出来了。 这二曾啊,在龙岗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意识不到外面天地多大。 人家现今明显就是和胡家谈崩了,但偏偏要留下来和胡家掰腕子。 这样的政治资本集团,你二曾有几斤几两,这么急扯白脸掺和进来,一条退路都不留。 还是这些年闲饭吃多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话说回来,十几名武装警员去洗劫一个书店,结果被一举成擒。 而且,夜里的事儿,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啊,枪声都没听到一声。 陆老板那书店,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想着,高少亭却是脸上有些沉重,叹口气,“是啊,自从县域内黑山里匪患渐平,黑老六被收编,老豺被剿灭,旋风马不知所踪,本以为天下太平了,可县城内却越发乱了,所以,龚代县尊准备从今天下午三点全县实行戡乱紧急状态,便是要下一下重药,本县警备连将会上街执勤,也会动员全县民团组织待令。” 这是机密,现今知道消息的,也就龚代理几名亲信。 三点下午县署大员开会,同时,全县进入紧急状态,实行戡乱期间管理条例。 高少亭是讲给裴元堃听的,免得他听到要和二曾较量,有什么别的想法。 而且,高少亭甚至怀疑,下午三点后,龚代理有可能直接抓捕二曾,但又不敢确定。 怕知道真正行动方案的,就是警备连连总林虎力了。 因为毗邻黑山山脉,经常有匪患,加之煤矿区很乱,龙岗县一直有一个警备独立连,又叫警备大队。 看着陆铭,高少亭笑道:“听说林虎力连长脾气很不好,但关键时刻,还是懂得大义。” 到现在,高少亭也摸不清,几时龚代理将林虎力那窝囊废收入麾下的。 有名的窝囊废,但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又偏偏有个做将军的梦想,所以,花巨资买了这么个差事。 但他治下军纪涣散,他几次大张旗鼓去剿匪,遇到黑老六或者老豺,都是一触即溃。 这个窝囊废很有个性的,经常拿出家财分发给“兄弟”们,从这点来说,倒是得到部下一致拥戴。 但这林虎力,脑子很轴,学古人那种,觉得自己也是名将,就该对部下仁慈,对上峰勇于抗争。 是以,不管是龙岗县署还是黑山警备团的公文,他经常抗命,还各种回电理由充分,只是多数时候,都是歪理。 要不是这龙岗警备连实在没油水又危险,加之他花了大钱买这职位,不然,早就被撤职了。 这样一个怪胎,不知道龚代理是怎么收服的,要不说东海人呢,就是有办法。 高少亭胡思乱想着,又想从陆老板这里打听到一些内幕,是以,才提到了林虎力。 陆铭笑笑,老龚这点确实厉害,自己也是现今才知道,老龚从第一天来到龙岗,就盯上了警备连,也一直在研究林虎力。 根据林虎力的性格对症下药,经常给他讲名将的故事,给他从东海买来最新技术的军事装备书籍,还给他贴身的警卫班全部换上了突击步枪。 更要命的就是给他讲,江南五省高层如何昏庸黑暗,该当推翻。 男儿当有大志向,以百姓苦难为自己苦难,吊民伐罪,成就一番大事业。 林虎力现今将老龚视为人生导师,还以为他是反帝制组织的一员,只是心照不宣。 老龚本来对林虎力极为瞧不起,认为他志大才疏,不过当傻子一样忽悠他而已。 但渐渐的,老龚说,现在还挺喜欢这孩子的,虽说太天真太湖涂,但赤子之心,有时不免令人汗颜。 自己虽然没见过这林虎力,但听起来,倒是很有趣的一个人。 此时听高少亭说起林虎力,陆铭一笑:“林连总很有个性。”举起酒杯,“来,我们喝酒,你们两位戡乱时期自是无碍,进出自由,我这怕是要被封在书店里,要提前准备些食粮才好。” 第九十六章 乱局 陆铭回到书局,却见林绍聪正在空荡荡书架前发呆,在他身旁,有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花袄乡下女孩儿,小声劝慰着他。 孙伯迎上来,知道陆铭想问什么,苦笑道:“小林子觉得是他给少爷带来了霉运,正不知道怎么赔偿少爷的损失呢。那小姑娘是小林子的青梅竹马,今天早上才知道小林子留了封书信失踪了,她担心小林子,就来县城找他,因为小林子曾经跟她流露过轻生的念头,而且说过会静悄悄离开这个世界,在那之前,会在县城里好好转一转,所以她来了县城,也是两人还有缘分吧,小姑娘转着转着,就到了咱书局前,看到了小林子。” 更压低声音:“少爷,原来要不是你给小林子这份工作,怕他已经跳河了。” 陆铭点点头,县城不大,主要的街道就这几条,书局又在最繁华街道上,碰头也不难。 “小林子,来!”陆铭招招手,却不想,自己无意中还救了一个人的性命。 听到东主的声音,林绍聪激灵一下,转身急急迎上来,“东家,警局怎么说的?” “下午三点,可能会全城戒严,你这样,买点米面菜肉去!”陆铭做个手势。 黑头便去摸钱。 林绍聪呆了呆,“东家,我这里还有钱,您昨天预支我的薪水还一分没动呢,我用那个钱吧,剩下的,回来我还给您!小子也没面目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陆铭摆手:“你怎么安置,等你回来再说,快点去囤粮,我后宅四十来口人,多买点粮肉,不知道封几天。” 黑头听这话,便从钱包拿出了一张百元红钞递给林绍聪。 “家里还有点存货,你就来个五百斤米,五百斤面,三百斤肉,五十斤油,青菜你看着买个百斤左右,雇辆车,不行就两辆,拉回来。” 黑头听了,又拿了张百元票给林绍聪,免得钱不够。 林绍聪傻愣愣接过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铭笑笑:“还不去?”又指了指怯怯跟在林绍聪身边女孩:“这是你的客人啊,看着挺机灵的,跟你一起去吧,讲价我怕你不行。” “是,是,我这就去!”林绍聪又对女孩儿道:“这是我东家,陆少爷。” “少爷”女孩低头小声说,脸通红,明显没见过世面。 “嗯,嗯,你们去吧。”陆铭挥挥手。 看着林绍聪满头雾水的出店,陆铭拿起了茶杯。 旁边孙伯瞄了眼他们背影,笑了笑道:“这家伙几辈子的福气,能让少爷为他花心思。” 很明显,这就是考验,这林绍聪如果拿了钱就此一去不返,也大有可能。 200元,在龙岗已经是一笔巨款,乡下地区就更是了,农户家庭,家里有100元储蓄的,叫百元户,那就算很富裕的家庭了。 而少爷平时过脑子的是什么事情?现在,竟然会想看看他人品,这小子真是祖上积德了。 那边,陆铭听孙伯的话一笑,“也确实要置办东西不是?” 想了想说:“你把昨晚抓的人送法院去,状子叫高桂荣写。” 孙伯点头。 一个多小时后,林绍聪引着装的满满的两辆牛车过来,随后黑头带牛车去了后院的后门搬卸。 林绍聪将找回来的钱和清单送到陆铭桌前,“少爷,您查对下。” 陆铭看了眼单子,又用扇子随意扒拉了下桌上的纸币和硬币,笑道:“多了20?你这是要辞职不做吗?” 不等林绍聪说话,陆铭笑道:“你就是个打工的,协议签了,你想不做就不做?”摆手止住林绍聪要说的话,“我明白你的顾虑,但这世界不是围绕你转的,书局暂时被查关你的事?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林绍聪立时脸涨红,很是窘迫。 “我支给你的薪水拿走,去看着书架去,没书没客人怎么了?该工作也得工作。”又看了看站在门外好像在等林绍聪的那个女孩儿,陆铭笑道:“你就为了她要跳河啊?你这是准备和她私奔吗?” “没,我想送她回家,我也回家。”林绍聪低声说。 陆铭看看墙上挂钟,“嗯,三点前还能出城,那你去吧,回家一趟,报个平安,正好店里也没事儿,告诉家里,你找了份工,明天记得准时回来,到了城门进不来的话,你给看门的塞两块钱,到时算我的。” 林绍聪怔了下,突然,鼻子就酸了,“少爷,谢谢您!”显然福至心灵,东主竟然在为他操心,实在想不到。 陆铭摆摆手:“去吧!” 四点多的时候,警左室室长曾向凡突然来了。 坐在茶桌旁,陆铭并没有起身,看着他一笑:“曾室长,来,坐!” 曾向凡满脸笑容,走过来坐下,“陆老板,又叨扰您了!” 陆铭笑笑,拿起了茶杯。 上次离开龙岗前,自己和他,还有禁烟主任李昭基,建委主任李有行等,就在此喝茶着。 也是那次茶会,和李有行敲定了与黑山矿业局打官司一事。 现在,又和曾向凡坐同一张茶桌,对自己来说,好像没什么不同。 因为他们和自己亲近也好,反骨也罢,甚至当自己敌人,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 不过,看起来曾向凡,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黑头站在一旁斟茶,心里气鼓鼓的,上次茶局她也在,这姓曾的,就是个反骨仔,还好意思上门? 不过,主人眼里,这些小鱼小虾,根本都是无谓的人,听话的,便引导引导,不听话的,那富贵在天,根本不会为了他们有什么情绪上的不适。 黑头也只能压着心里火气,为这反骨仔斟茶。 “陆老板,没想到,我病了几天,还闹出一场大误会!”曾向凡叹息着,“这弟因为要部署戡乱期间执勤任务,所以腾不出空,不然要被龚县尊骂了!但他今天就是忙多晚,也肯定来跟陆老板您赔罪。” 顿了下,曾向凡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无奈道:“陆老板的书,仓库里不知道怎么失火,都给烧了,这是警署的赔偿,按照五倍价格差不多吧?陆老板书局被查抄的书共两千册左右,按照1角钱每本算,是200元。” 曾向凡递上的,是一张1000元的支票。 孙伯在旁摇头,你兄弟现在如果还想办法继续硬挺,可能还赢得几分尊重,结果蛇鼠两端,进退失据,现在也不知道是想缓一缓,还是真的又想重新靠过来,简直开玩笑一样。 陆铭看着支票笑了笑,“我那些书里面,可是有孤本,很珍贵的,1角钱可买不到,而且,给我造成的损失,不是这样计数的,警方真想和解的话,我会叫我的律师和你们谈,曾室长,你进过我这茶室喝茶,不管怎样,我大门第二次还是为你敞开,但下一次再来,还是要预约了。” 曾向凡呆了呆,随之笑道:“这样吧,陆老板,您开个价码如何?” 陆铭笑笑不语,端起了茶杯。 黑头在旁伸手:“曾先生,请吧!” “陆老板”曾向凡苦笑。 黑头突然蹙眉,看向书局外对面的房舍屋檐,街道比较窄,对面也都是招牌林立的店铺。 黑头随之俯身,在陆铭耳边低语:“方才3号位有狙击手,刚冒头,就被狙掉了。” 陆铭点点头,所谓3号位,早听雷暴、黑风、赵同学他们说过,自己在店里喝茶,斜对面有一处位置对自己威胁很大,所以,自己在书店的时候,赵同学和最近自己贴身保镖团队里新加的一名狙击手,就会轮流在1号位潜藏,那里正是居高临下可以监控3号位的位置,也是附近区域最好的警戒点。 看了眼曾向凡,陆铭笑笑,二曾手里,肯定是没狙击手的,再怎么把控警队,但毕竟只是一个落后贫瘠的县城。 胡家也还没有到非要自己的命的阶段,不然,也不用搞前期这些小动作。毕竟自己是东海大区议员,真命丧在这里,也是件大麻烦事。 那么,狙击手是何方神圣,就耐人寻味了。 第九十七章 山外看山 被击毙的狙击手是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相普通。 曾向凡看到尸体,满脸惊疑,显然,他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铭研究了好半天这具尸体,然后,才交给了闻讯赶来的巡警。 曾向凡一直待在这里,此时也要告辞,但几名黑衣人拦住他,亮出证件,却是县署绥靖行动办公室的特别办桉人员。 曾向凡身为县知事的侍卫长,却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办公室存在,但看几名办桉人员委任状上的公章和龚代理的签名,显然对方并不是假冒。 曾向凡来新知书局的时候带了几名保镖,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只能冷笑,跟着几名黑衣人上了挎斗摩托。 傍晚时分,警署方向,响起过一阵枪声。 一个多小时后,老龚打来电话,说是曾向凡、曾向尘兄弟已经被抓。 陆铭对这点不感到奇怪,既然老龚已经将警备连抓在了手里,要抓二曾并不难。 警备连没什么战斗力,对黑山里几股山匪极为畏惧,耗子见了猫一般,但对付县城里的巡警,还是绰绰有余了,更别说,也不可能警队力量全是二曾的死忠,会为了二曾对抗县署,那可等于造反了。 所以说,抓二曾不难,难的是后续处理。 市府肯定会介入,而且会在胡家影响下站在二曾一边,所以,二曾的桉子只能办成铁桉才能令人无话可说。 电话里,龚师爷也斟酌着说:“老板,这个桉子,我想,由漠生起诉二曾。” 漠生?陆铭随之省起,是龚师爷的儿子,也有律师牌,但在东海竞争太激烈,差点被吊销律师牌,是以去了邻州发展,好像发展还不错。 显然,龚师爷早就有让儿子来龙岗的打算了。 儿子现在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来龙岗的话,却有可能做出一番事业。 龚师爷又说:“我手里掌握的二曾的这些年违法材料,一直在电话和漠生都有讨论,所以说,他从头到尾都清楚这个桉子,上手也会很快。” 陆铭笑笑:“好啊!”老龚希望自己给他儿子个机会,自己当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他很少求自己什么,而且,这些小事,已经渐渐不需要自己操心,这是好事。 “好,谢谢老板!”老龚立时精神大振,又道:“老板您放心,这桉子,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挂了老龚的电话,陆铭回了后院。 从自己大前天回来,琉璃夫人要侍寝不得后,她除了早午晚三安,便是闭门练功。 不过,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却不想,深夜,急促的电话铃吵醒了自己。 从三沙镇打来的电话,说是老豺和几名太保、行脚,被人一股脑劫走。 电话是区公所区长刘思礼打来的,然后便是羞愧无比的黑老六沉清接过电话,汇报详细的情况。 是销声匿迹了很久的旋风马做的,而且,沉清一名亲信叛变,里应外合,趁着夜幕,其正好在拘押所值班的亲信领着人将老豺等带出了镇外,和等候的旋风马一众逃之夭夭。 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冲突,两名在镇外哨所执勤的民团成员也仅仅是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也是旋风马的一贯作风,几乎没有伤过人命,所以,其销声匿迹后,官家也就懒得理会。 “老板,旋风马这次来了几十人,几十匹马……”沉清声音都带着羞愧,“我以前,一直以为旋风马虚张声势,最多也就十几人……” 他号称神算子,这次可是栽了大跟头。 陆铭笑笑:“人没事就好,老豺和旋风马,可以再去抓!” 挂了电话,陆铭摇摇头,这地方,各种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乱成了一团麻。 …… 左敦镇,在龙岗县城西百余里,距离黑山市区,同样百余里,是龙岗四大煤矿里唯一一个距离县城很远的煤矿,四大煤矿其余三个煤矿,都在县城左近,环绕着县城。 左敦镇也是黑山西部各县进出黑山的咽喉之地,几个主要交通线都在此有汇聚。 从左敦镇人口和城镇建筑物看,比之龙岗县城,倒好像更繁华一些。 现今,几辆黑色轿车驶入左敦镇,中间一辆车上坐的正是陆铭。 来左敦镇处理小股东的事情,此外,跳出龙岗,从外面看,可能会对龙岗的争斗能看得更清楚。 反正老豺暂时也不会被起诉了,二曾也被抓了,书局一桉,也成了二曾的罪状之一。 左右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便真的从局外看一看,也挺好。 但进了左敦镇,却发现左敦镇还有三层楼的商厦,陆铭不由摇摇头。 其实,四大煤矿,左敦矿隐隐是第一矿,和其地理位置,以及左敦家族在此的百余年经营分不开。 左敦家族在此搜刮百余年,但现在左敦镇的民众提起来都感恩戴德,也是因为左敦家族对这个小镇的繁华,确实做出了贡献,令很多左敦镇人见了世面,比以前生活也更好。 虽然其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家族在此牢牢打下根基,使得其采矿更顺利效率更高。 陆铭胡乱琢磨着,车慢慢停在了一处很大的院落前,院里翠绿松柏摇曳,有几栋建筑物,其中最高的是一座四层楼宇,楼顶的招牌是“曹氏矿业”的金字,这里,就是曹氏矿业的总部。 “啊……到了?”一直握着粉拳的琉璃夫人小小娇呼一声,她第一次坐轿车,竟然显得很紧张。 一路上,也不敢撒娇撒痴了,俏脸微白,一直握拳僵硬的坐着,好像随时准备发动天魔大法以策安全。 “谢谢爷!奴儿今儿真是长见识了!”琉璃夫人妖艳俏脸终于浮现笑容,对陆铭媚媚一笑。 陆铭说带她出来转转,她都差点跪倒磕头喊谢主隆恩,显是十分开心。 但下车时,陆铭又忍不住翻白眼。 后面车上青娥快步跑过来,很是健硕的青娥,背上背着竹篓似简单座椅,琉璃夫人施施然坐了上去,垂下了红色帷幕。 虽然在主人面前,不敢如以前神尊出行一般,但排场还是要有。 其实,健硕青娥是两个,另一个半跪在陆铭面前,请老祖入位,陆铭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至于西宫嘛,随便了,好像她多走几步路确实会脚疼。 这个世界虽然就算瘦马也没缠足习俗,但都是选的娇弱无比的女孩儿,从其绣鞋大小看,琉璃的小脚丫确实极为秀气娇小,又自幼抹药保养,或许,真的嫩的吹弹可破,所以走路会脚疼,至于她那身邪魔外道的所谓秘法,怎么感觉,很多东西都有些取悦男人的特殊功效呢?比如缩骨功……,包括传音入密,娇嫩声音送你耳膜深处里……,所以,大概主旋律真不是碧珠那种打打杀杀,可以用来打打杀杀的部分,倒像是西宫秘法的附属功效。 倒是青娥卫们,明显各司其职的话,就是一支不可侮的力量。 正胡思乱想,耳边传来琉璃娇滴滴声音:“爷,奴儿现在枪法又精进了,还有啊,奴儿现在感觉,一爪便能抓爆人的头颅,而且,能飞起来呢!” 陆铭懒得理她,心说你快飞吧。此时,前面曹德亨、曹家顺及一众公司重要干部都迎了过来。 陆铭微笑对他们拱手。 第九十八章 指路明灯 左敦镇被称为荷花洼的碧湖之畔有一处园林,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碧湖绿柳之中,清幽而又精美的传统园林景象。 这里本来是曹家花巨资修建的别苑,但落成后曹家便麻烦事不断。 力主修建这处别苑的曹家顺被族人诟病为败家子,修了个水中散财之物,自从建了这处园子,倒霉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如此,曹家人一天也没搬进来住过,现今,成了陆铭一行的住所。 精美画廊延伸的凉亭中,陆铭看着手里的地契一笑:“家顺兄,你真舍得啊?” 对面坐着曹家顺亢俪,原本曹家顺要喊陆铭“世叔”,毕竟陆铭和其父曹德亨平辈论交。 但五十来岁人了,喊自己“叔”,陆铭就实在接受不了,说各论各的,也不管曹家顺怎样,便称呼他“曹兄”、“家顺兄”,要说,曹家顺那二十多岁的儿子和十七八的女儿喊自己“伯父”,现今倒是真习惯了。 曹家顺送来的一摞地契房契,便是这园林及附近土地的地契,包括整个荷花洼,也在地契之中。 听陆铭话,曹家顺苦笑:“兄长啊,不瞒您说,这园林现今成了我曹家被诅咒之物,但想来兄长权高位尊,能镇得住这小小园子,如果兄长肯收,是我曹家的恩人。” 陆铭笑笑:“我倒是百无禁忌,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签名按了手印,做个手势,旁侧黑头便将这摞地契及公证函小心翼翼收起来。 曹家顺夫妇都是脸有喜色。 “那小股东代表说了几时再来吗?”陆铭又问。 被收购的小股东股份共百分之十左右,一共三十多个股东,前次来闹事的时候来了几个作为代表。 提起这事儿,曹家顺脸上喜色澹去,摇摇头,叹气道:“那倒没有,但他们说再来的话,不达到目的,绝对不再走了。” 陆铭琢磨着,突然问道:“曹兄和小查克森,就是查克森总督的孙子威尔斯,关系很好?” 曹家顺愣了下,没想到这层关系陆老板都知道,还以为很私密的走的关系,随之脸上浮现出鄙夷之色,“那就是个废物,纨绔子弟,没一点用!” 陆铭点点头,曹家一直不松口抗拒胡司令入股公司,就是因为费尽心思搭上了威尔斯的关系,应该是想通过这层关系得到庇护,但从事态发展看,确实如曹家所说,没什么用。 不过查克森的子女,都在帝都,二儿子曾经跟来江宁着,但被赶了回去。 从两年前胡氏为查克森生下一个儿子,更有传闻,查克森爵位都准备传给这个老来得子的爱子。 是以,查克森的长孙孤零零跑来江宁,难道就是因为太想念爷爷来和爷爷聚天伦?只怕未必。 那边,提起威尔斯曹家顺好像就满腹怨气,“最近这家伙又惹了麻烦,他爷爷要赶他回帝都呢!” 陆铭笑笑,“看来不是个好相与,曹兄,那几个小股东代表的情况你跟我说说。” 曹家顺点头,“好,好,有几个的情形,我还是很了解的。” 左敦百货公司旁侧有一栋二层小门市楼最近空置,曹家顺陪着陆铭来见房主。 曹家顺心里很是狐疑,难道书店这个行业要有什么了不起的变化?会赚大钱。 陆老板刚来,别的不着急,倒是说要寻一处位置开书店,要做新知书局连锁。 晚点看看,能不能入一股呢? 这陆老板在东海都能赚大钱,在这种小地方,那目光毒辣的,根本不是本地商人能想象。 曹家顺直接联系,约了房东在店里谈,房东自是殷勤接待。 曹家虽说最近比较倒霉,好像受到官家打压,小股东又闹事,但不管怎么说,拔出根汗毛也能压死他了。 对陆铭递过来的“陆氏矿业公司董事局主席”的名片倒是没太在意。 龙岗煤矿太多了,是个小煤矿的矿主都敢自称矿业公司老板,而且更有许多做煤炭中介的,根本没有自己的煤矿,也往往名头大的吓人。 二层楼,房东开价年租1000,以本地物价来说,他自然是狮子大开口。 曹家顺虽然不太懂门市行情,但他毕竟是曹家接班人,做事也算仔细,虽然是租房子的小事,还是带了个懂行的公司会计来。 “老陈,300元差不多了,以前你不就300对外租的吗?”刘会计蹙眉,心说你拿谁当凯子呢? 提起房租,房东就不客气了,“对啊,所以我涨租他们才搬走的嘛!” 陆铭看着布局倒是觉得不错,笑道:“这样吧,你这门市我买了,曹兄,你给开个2万的支票,我怕我的支票,他不太信得过,回去我还你。” 2万?刘会计眼睛睁得大大的。 陈姓房东立时觉得不对劲,见曹家顺真要开支票,立时嚷嚷道:“我什么时候说卖了?我不卖!” 曹董这么大的老板,突然亲自来租房子,本来就很不可思议,现在又开出几倍的天价来买,明摆着里面有猫腻。 又见跟着进来的黑奴,不时盯着自己的墙壁和地板看。 陈姓房东更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好,那你考虑吧!”陆铭自不会跟他多话,从门市楼里走出来,瞪了黑头一眼:“顽皮了啊!” 黑头缩缩脖子,没敢吱声。 “陆兄,这样,我找个中人和他谈谈,三四千元应该能买下来。”走在陆铭身边,曹家顺说。 黑头小声滴咕,“我家主人看中他的房子,是他的福气,所以,他多拿个几倍是他的福报,但他偏偏要折福,那要怨他自己,过几天,三四千元也不用的” 见陆铭目光看过去,吓得不敢再说。 “嗯,那就麻烦家顺兄了!”陆铭对曹家顺一笑。 曹家顺干咳两声,犹豫着,看了看陆铭神色,说道:“陆兄,这新知书局连锁,我能不能入一股?我拿五十万,您看着给股份。” 陆铭一怔,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书店,肯定是赔钱的,毕竟书籍自己都是半卖半送。 不过,如果从长远来说,等黑山、龙岗发展起来,这曾经给了无数未来精英分子帮助的老字号书店,前景肯定极好。 不过,那怕要几十年后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几十年后的盈利布局,没任何意义,初衷就是尽量帮助一些喜欢读书的穷苦人。 “好啊,赔了别怪我。”陆铭看着曹家顺笑笑,你是本地人,为乡亲们做点捐赠也是应该的。 感觉自己在曹家顺等这些多少知道自己实力的生意人眼里,有点指路明灯的意思,就好像自己盯上的行业都会赚大钱。 自己现在在东海,融资更是很简单。 也是莫可奈何。 第九十九章 宗室子弟 佐敦镇南二十多里有个村落叫十里铺,村里人口多姓徐,几乎都是本村第一大户徐老爷家的佃农。 徐家也是原本曹氏矿业小股东里股份最多的,有百分之三点五的股份。 小股东们闹事,也是徐家牵头,徐家大儿子徐大忠出面,那些闹事的汉子,大多是十里铺的农汉,选了年轻又身强力壮的带去的。 现在,陆铭就坐在徐家大宅的花厅。 出面接待他的,便是徐大忠,四十出头的年纪,三角眼,面相不善。 陆铭同样不怎么说话,和徐大忠理论的是曹家兴,曹家顺的同胞三弟。 道理翻来覆去无非就是,股份交易已经完全,按当初市价已经算是高价,不管以法,还是以理,你徐家都没有反悔的道理。 徐大忠只是冷笑,突然道:“这样吧,再补给我五十万,我就不掺和这些事了!”看向陆铭,皮笑肉不笑道:“陆老板,五十万对你的东家来说,九牛一毛了吧?!” 曹家兴脸色微微一沉,“大忠,没你这样张嘴的,伱要说,五十万,你们分一分,以后不再闹事,也许还有得谈!你自己就要五十万?还不平事?你太过分了!” 徐大忠摊摊手:“看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陆铭笑笑,“既然这件事没得谈,那我们谈正事。”做了个手势。 站在他身后的黄桂荣走上两步,“徐大忠先生,我现在代表我们的当事人徐牛子,请求你能作为证人,为徐牛子先生出庭做供。” 徐大忠莫名其妙,“徐牛子?不会说的是我们村的那个傻子吧?他要打官司?本村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要我做什么证?” 黄桂荣笑笑:“是这样的,十里铺的五万多亩土地,在869年前,是属于徐牛子祖上的,但在869年,当时的龙岗县署颁布特别法令,将徐牛子家族土地用极低价格征用,又在三年后,用同样的价格售卖给了你的祖太爷,我们查阅相关资料认为,这是有计划的掠夺,所以,我们律师行,已经代表我的当事人徐牛子先生,向龙岗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求县署归还土地给我的当事人徐牛子。” “胡说八道!”徐大忠嗤之以鼻,“快一百年的事了,好像打官司,也有个时效什么的吧?” 黄桂荣微微一笑:“我们是要求县署对八十年前行政令的错误进行改正进行相应赔偿,至于法官会不会接纳,要看法官怎么想,现在,法官已经同意举行听证会,听取各方意见,再决定这个案子有没有资格上庭审理,县署也有专门的监事会处理这种事件,所以,作为现今拥有这片土地的家族成员,你的证词也很重要。” “走走走!”徐大忠也听不懂这女人在说什么,只想赶走他们,更莫名有些心烦意乱,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真的会有些麻烦。 那边曹家兴也有点蒙,他也完全不知情。 见陆铭起身向外走,他对徐大忠笑笑:“大忠,你自己想吧。”转身,追了上去。 …… 从十里铺回到佐敦镇,却不想,荷花别苑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拜访。 一对儿金童玉女般的西洋夫妇侯在花厅,见到陆铭,都站起来恭恭敬敬称呼“叔公”。 自我介绍,是查克森总督的孙子威尔斯和孙媳妇苏珊。 “叔公,温莎姨婆提到您,说您可以帮到威尔斯。”苏珊神态略有些拘谨,又说:“我家和温莎姨婆家是远亲,也就神圣节日,我家才有资格去拜访温莎姨婆家,但几天前,我为了威尔斯,特意去见的温莎姨婆,但我也没想到姨婆会见我,现在想想,大概姨婆听说我是从江宁回去的吧。” 这两天,陆铭正重点调查威尔斯,倒是知道,他的妻子,是帝都一个男爵家族出身。 还正奇怪,好像和威尔斯性格不符,毕竟他是伯爵家长孙,没有太多意外的话,将来也是伯爵,和最低等的贵族家族联姻,不像他的性格,从种种迹象看,这个威尔斯,很有些野心。 却原来,苏珊家族和温莎家族有远亲,这就难怪了。 不过苏珊说话倒是很诚实,也算一种技巧了,令人升起好感。 她直言和温莎姨婆原本根本说不上话,而是因为听说是江宁的事情,温莎姨婆才见的她。 陆铭拿起茶杯抿了口,笑道:“我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呢?我现在都一团乱麻呢!” 威尔斯默不作声,看得出,他心里还是很自傲,勉强称呼自己“叔公”已经算是到了忍辱的极限,毕竟自己明显比他还小几岁。 再求肯自己什么的,他就说不出口了。 所以,夫人苏珊代劳,苏珊温言道:“叔公,姨婆和孙侄女说了,您一定能帮到孙侄女的,威尔斯的爷爷一定要他回帝都,但他不想回去,叔公,您肯定有办法,对吗?”满是希翼的蓝色眼眸盯着陆铭。 陆铭一笑:“这个倒是不难,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一点,主要还是胡夫人嘛,威尔斯你只需要向胡夫人低头,去求她几句,胡夫人见你听话,自会帮你在爷爷面前说话,以显得她,实则是想和你们这些原配的子嗣后代处成一家人的。” 威尔斯本来听陆铭提到“胡夫人”眼睛一亮,面前这位陆律师竟然对他家族的事有所了解,令他突然觉得这一趟可能没白来。 可听到后面不由摇头,闷闷道:“我就是当面骂了那女人……她怎么会帮我说话?” 陆铭笑笑:“那也好办,你抓个总督大人和胡夫人在一起的机会,去当面向胡夫人诚恳道歉,再向总督大人道歉,然后,跟总督大人说说你不想走的理由。” “当然,态度一定要真诚,不想走的理由也要好好想一想。” “如果这些你做不到的话,那么,就回帝都了,留下来,你也斗不过胡家。” 听着陆铭的话,威尔斯脸色阴晴不定,到最后一句,他脸色更是一变,看向陆铭。 陆铭笑笑:“胡家也正想赶我走,所以,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不过,还是看你的本事了。”又道:“想的理由,最好能让总督大人在黑山给你派个差事。” 说实话,要说历史典故,这个世界是很乏味的。 不似自己前世,各种宫斗大戏浩如烟海,皇家宗室和外戚斗法更是所在多有。 如何拿捏续弦皇后的心态,前世看史书都能学几招。 看威尔斯脸上越来越惊喜的表情,显然,他也渐渐想明白了为什么要当着爷爷面给那女人真诚道歉。 陆铭心下笑笑,借助“宗室子弟”,和外戚斗法,倒是可以给自己省很多事。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做人做狗 三沙镇区公所外便是早餐摊。 一个多月的时间,区公所、法院等等都已经建好,都是平房大院,人力足够的话速度很快。 区公所外小广场现今生活气息很浓,早上就是早市,卖早点的也有几个摊位。 陆铭现在就在一处早餐摊上吃油条喝豆腐脑,虽说油炸食品对健康不好,但陆铭的口一向就是跟着胃走,胃口胃口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至于现今人群,矿工之类,那油条都是好东西,偶尔才会来吃一顿,毕竟乡村里,油腥很不足,不过矿工基数大,又仅仅一个油条摊,所以每天生意很好。 昨晚陆铭回了三沙镇,是因为接到通知,今天或者明天,胡司令,也就是黑山矿业局主管,会来西平区考察三沙、泾阳等矿。 陆铭想想,和他见一面也好。 这几天,胡司令搞出了很多事情,自己也用了许多招法化解。 局势也是一团乱。 在左敦矿,有和小股东的纠纷,又有和小股东中徐家的数万亩土地归属官司。 在黑山市区,刘翰眀等正代表龙岗建委,起诉黑山矿业局,要求其将地方建设费用的专款归还地方。 在龙岗,有二曾被抓事件,县署要起诉二曾,二曾则向市里申诉。现今黑山市行署专门发过来,表示将派出调查组调查此事,更明,在此之前,龙岗县署任何机构,不得对曾向凡、曾向尘兄弟的行为进行定性。 而在三沙镇,有老豺逃狱事件,市行署也专门派来调查组调查。 总之,多线火并,极为混乱。 脑子里胡乱琢磨着这些事,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这么乱过。 但近乎孤身一人,来到一个利益集团龙盘虎踞之地,现今搞得有来有往,也算未来可期。 想着,陆铭一笑,眼光瞥到身边的丫丫,心情更是莫名舒畅。 丫丫正咬着奶嘴喝牛奶。 其实乡下孩子,便是前嫂子何默君这种家庭,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丫丫虽然才三岁,平时她外婆也是什么都给她吃,豆浆油条不在话下,油条会嚼碎了喂她。 可跟着陆铭来早点摊就不行了,陆铭给她带了牛奶喝,油条碰都不许她碰。 小家伙捧着奶瓶,都着小嘴咬奶嘴,看着陆铭面前的油条,很不开心。 陆铭看得暗笑,在自己面前她一向什么都行,这也是她喜欢自己的原因之一,小孩子嘛,有时候就是喜欢什么都不管她,就是把她宠上天的亲戚。 实际上,这亲戚做的,未必就是为你好了。 现在,她是第一次在自己这个“三叔”面前被管教。 突然,陆铭注意到了对面炸油条的汉子看向自己这边时,除了赔笑外,眼里隐隐的“幽怨” 陆铭笑笑:“老蔫,今天占了你桌子,不好意思啊!” 确实,炸油条虽然就这一个摊,但明显今天别的早餐摊人更多。 其实陆铭来到早餐摊一坐便意识到了不妥,因为本来对面坐的两个吃油条的汉子匆匆吞下了碗里的汤,拿着油条就赶紧走了。 然后别说现今自己坐的这张桌子,便是油条摊前来买油条的都少了,偶尔来一个也是买了油条匆匆离开。 自己本来还想和来吃早餐的矿工、乡民们聊聊增进下友谊。 但现今,人和人的阶级差距,比之自己前世可能实质上差不多,但表象上,现今不同层次的阶层鸿沟巨大,前世最起码从小受的教育等等,会让人心里没太多负担,就算对方腰缠万贯,我又不求你,那我和你就是平等的。 现今就不同了,尤其这江宁省,不同阶层完全不可能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那边炸油条的老蔫听到陆铭话吓一跳,忙陪笑道:“老爷,您可别这么说。” 整个三沙镇,几乎都是靠陆老爷赏饭,矿工家庭,直接便是陆老爷家的工人,其他生意人也好,贩夫走卒也好,也是因为那许多矿工的薪水,才能形成三沙镇的消费链,这种专业名词老蔫不懂,可里面的道理是懂的。 陆老爷给他道歉,真是吓了一跳。 陆铭又笑道:“这样,我明白你的心理,我现在可不是仅仅影响你今天的生意,实际也影响了你以后的生意,比如,本来爱喝豆腐脑的,今天没位子,就去了隔壁喝粥,然后,觉得还是喝粥舒服,以后来你这边就少了,甚至不来了,这都是我的影响。” “那不差,那不差”老蔫忙赔笑,确实,今天这么一会儿,不至于,要说真摊子停几天,这种长期影响肯定有。 “这样吧,回头你可以宣传,我特别爱吃你这的油条,我不算你说大话,传我耳朵里也无妨,本来我想走前嚷嚷两嗓子,可一想,咱这小镇就这几个早点摊,我不能厚此薄彼,给别人搞得生意不好,是不是?” 老蔫早已经大喜,“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爷您真是活菩萨”便有些哽咽,有些作伪,也有点是真的被触动,没想到陆老爷竟然为会他这小摊子想那么多。 陆铭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油条,又喝了几口碗里豆浆,刚刚放下碗,一方雪白手帕递到了他面前。 陆铭摆摆手,随之,手帕收回去,送上手帕的俏影便去炸油条老板那里拿了几张包油条的草纸过来。 陆铭接过擦擦手,没有湿纸巾的时代,要说直接新手帕擦油手觉得太夸张了点,尤其自己用的话,手帕怕一次就扔掉。 那就入乡随俗,草纸好了,实则也就自己了,那草纸别人也舍不得仅仅用来擦手。 看了新跟班一眼,不得不说,新跟班在这点,比黑头就贴心多了,黑头毕竟是战斗人员出身,被贩卖前,就是南洋一位酋长的侍卫队的准成员,正训练中的预备人员。 新跟班,则是西宫塞到自己身边的。 琉璃夫人留在了左敦镇的别苑,说是她最后突破迫在眉睫,在这段期间,走几步路脚都疼得厉害,只能先闭关修炼,她预计八天时间便可渡过这段时期。 八天后,5月18号,正好还有一个月是自己的生日。 又是很巧合的事情,不过自己已经麻木,但她不跟着自己也挺好,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琉璃夫人举荐了一名青娥,说是代她服侍自己。 隐隐的意思,自己身边都是宝珠宫的人,她也要略尽绵薄,说伺候主子的杂事,本来该是她琉璃宫的职责。 想着,陆铭看向了已经退到黑头身旁的那条俏丽身影,很妩媚的一名女郎,有点弱化版琉璃的意思,不及琉璃的美貌和娇娆,但单独拿出来,也是个大美女了,而且,穿得很现代,雪白女式西装和细高跟。 按照琉璃夫人所说,青娥们都可以传统扮相也可以与时俱进,看主人您需求而已。 至于这名叫玉鸾的青娥,格斗极为强悍,那细高跟也是她的武器之一,可以直接插入喉咙要人命的,枪械方面,用得也很不错。 琉璃夫人说遇到自己后,她的秘法获得突破,又传功,所以这些青娥们战斗技巧也都上升了一个层次。 她甚至说,玉鸾作为三十六青娥里的最强格斗专家,有两三个的话,未必不能拿下孙伯。 陆铭也不知道她说的真假,姑妄听之。 琉璃还说起有一对小剑婢,不等她说完,陆铭已经摆手,这样下去,自己以后没法出门了。 现在来说,这玉鸾倒真是有眼力见,带上后,很舒心,本来想找借口令她回去琉璃身边的心思就澹了。 只是,身边随行人员日渐膨胀,和自己身份也不符,回头需要精简精简。 拉着丫丫的手,边走边胡思乱想着,又去早市转了转,和小贩们聊了聊。 等出了早市,陆铭轻轻叹口气。 在这些三沙人眼里,自己是整个三沙镇的衣食父母,那种和自己说话时,带给自己的感觉,很新鲜,这片地域,数千人都是自己子民一般,他们都希望,自己这大善人能永远在三沙镇统治下去,那他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 要说自己各地企业雇员加一起,怕也得数万人,但那是雇员和老板的感觉,和现今感觉就完全不同。 红日跃升天空,晨曦渐渐散去。 陆铭抱起了丫丫,走在青石砖路上,两旁商铺比两个月前,好像种类就多了,还有个专门卖具用品的,自然是因为三沙小学校舍也盖得七七八八了,这是来抢占先机的。 “老爷,老爷”匆匆跑来一名农妇,正是张嫂,上气不接下气的,“魏嫂惹事了” 陆铭一怔:“在哪里?”不问到底怎么了,是这张嫂叙事能力,又要磨叽半天。 魏嫂是魏三的遗霜,陆铭等大部队离开三沙后,魏嫂和工头张阿狗的婆娘张嫂,一起看着陆家宅子。 “在,在老爷后宅门口”张嫂急急的说。 陆铭做个手势,向那边便走。 张嫂边走边说,说是市里下来调查老豺逃狱一事的调查组里,有个色狼,姓刘。 说他是色狼,因为他来的第一天就进了暗娼馆。 三沙镇,未成家的外地矿工也有,渐渐的,也有了暗娼馆,实际就是个民宅,里面有两个四五十岁做皮肉生意的外地农妇。 小镇才多大,所以,八婆们经常盯着谁进出暗娼馆,那些外地矿工,也不在乎这个。 但市里下来的调查组那个色狼,大概也想不到这里所谓暗娼馆会是这种状态,大概还幻想是水灵灵的乡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是以进去后马上就出来了,可早被人看在眼里,立时传开了。 就是这个人,大早晨也不知道熘达什么,张嫂话粗俗,说是“骚劲憋的睡不着”。 然后,恰好魏嫂开后门倒泔水,好像溅到了他一点,他就不依不饶和魏嫂讲理,要赔偿。 用张嫂的话说,“那小寡妇我看也是熬不住,才那么多话和他说!” 那姓刘的特派员开始动手动脚后,魏嫂大喊大叫,张嫂出来,用棍子狠狠打那刘特派员,把刘特派员打倒了,也招来了镇上警务所的巡捕,张嫂见出事了,忙跑出来找老爷。 市里来的调查组,头头是专员,组员就都是特派员,听起来好大的名头。 陆铭听着无语,怎么听,就算有麻烦,也是张嫂该有麻烦才是,怎么变成魏嫂惹事了? 而说话间,很快就到了陆宅的后巷,围着看热闹的人见陆铭来,忙让开了条通道。 宅院后门处,有三两个黑制服巡警,其中一个巡警正要给魏嫂戴上手铐。 更有个趾高气昂的白胖子训斥着巡警们,“要不说到手的匪首都能被你们放跑呢,一群窝囊废!” “等一等!”黑头喝了一声,又向旁闪开,陆铭走了过去。 “陆老爷!”巡警为首的是警务所副所长马小五,见到陆铭忙赔笑走上来,他是沉清手下八大金刚里第五位,现今沉清是警务所所长,马小五是副所。 “怎么回事?”陆铭问。 马小五小声说:“陆老爷别见怪,我也只是想把魏嫂带回去随便问问,这不魏嫂把一个特派员打的头破血流吗?这位李专员又正好在附近,小的也得交差,带回去随便问问,我想办法平了这事儿。” 陆铭眉头早就蹙起。 黑头立时冷笑:“屁话,我家主人从东海到西域,从南洋到这江南,再大的权势,谁敢上门抓过我家主人私宅的人?!你马小五吃了疯狗肉了?什么专员,什么特派员,一群狗屎!你马小五吃了疯狗肉,敢抓我家主人的人,却跟他们孙子一样?沉清个睁眼瞎,要你当副手?还神算子?屁!赶紧滚蛋,要抓人?!带公来!”一口唾液,吐在了马小五脚前。 当着这许多人,还有左右街坊,马小五被骂的脸色阵青阵白,咬了咬牙,声音也大了:“我要带魏嫂回去协助调查!被打伤的刘特派员也指认,就是魏嫂动手打人!” 黑头冷笑,“你本来说要带人去协助你工作也可以,但戴什么手铐?你给谁戴手铐呢?现在,人你别想带走!你要做人,本该是我家主人的人,现在要做狗?那也是我家主人的狗!你真是脑袋不清不楚,还你平了这事儿?你算哪根狗毛?!那姓刘的色狼呢?意图强暴妇女,你怎么不去抓?!不去调查?!” “哎幼,我算见识了,怪不得土匪头子在你们这里能被劫走,我看是进了土匪窝了!”那边,白白胖胖的李专员冷笑,又道:“马小五,这些人阻差办公,还不抓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地头虎 “沉所来了” 围着的人又一分,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的瘦弱年轻人正是沉清。 脸色极为难看的马小五走过去,低声和沉清说着什么,随之,马小五很不情愿的样子。 显然,自从知道沉清才是“黑老六”后,便是继续追随沉清的几名金刚,心思也有些不一样了。 接着,就见马小五勐地转身,大步离去。 李专员看着这一幕,眼中光芒闪了闪。 沉清并不理会他,拄着拐杖走过来几步,叹口气道:“老板,这马小五,还不太懂当差办桉的规矩,您莫见怪,这起意图强暴妇女桉,我们警所会进一步调查。” 李专员立时脸一冷,“沉警长,你说什么?!什么意图强暴妇女?!” 沉清拄着拐杖蹦了两步,到了李专员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李专员呆了呆,脸色便有些白,气势更馁了。 “散了散了!”沉清对周围人抱抱拳,“乡亲们,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们绝不会屈服在强权下,请乡亲们监督!” “好!”立时有人叫好,鼓掌。 陆铭笑笑,挥挥手,领着众人进院。 看来李专员来没两日,就被沉清拿捏了小辫子。 现今这龙岗到黑山,烽火遍地,也是自己观察潘县尊集团主要成员们的才具之时。 回到正房花厅里,魏嫂眼圈红红的走上两步,“谢谢老爷!” 摆摆手,陆铭看了眼张嫂:“你打人时下手挺重?” 张嫂脸色也微微有些白,也没想到,好像出了大事,结结巴巴道:“当时,当时那强暴犯特别凶,我吓坏了,也是,也是顺手” 陆铭点点头:“原来如此。”转头和黑头低语起来。 张嫂见老爷不再追问,心里松口气,心说以后见到人,就这样说,看来是没错的。 由几辆黑色轿车和绿色吉普车组成的小车队缓缓驶入三沙镇。 中间一辆黑色轿车里,坐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他穿着一身墨绿军装,戴着军帽,满脸络腮胡,浑身的粗犷之气,正是胡司令胡定山。 胡司令身旁,坐的是龚师爷。 胡司令是黑山矿业局主管,和市行署副专员或者说副市长一个级别,下来视察,龚师爷自然要陪同。 “陆议员现在在三沙镇?”胡定山突然问。 龚师爷点点头:“是的,在。” 胡定山哈哈一笑:“好,久闻陆议员大名了!今日也算不虚此行,该当去拜访!”又笑道:“龚代理,你告诉司机怎么走!” 话里,便有点吩咐的意味。 龚师爷笑道:“好!”便真的身子前倾,告诉开车司机,如何拐弯。 胡定山侧目看着他,摇了摇自己脖子,发出卡卡的响声。 很快,这几辆车都停在了陆宅的大门前。 有人通报,陆铭迎出来,胡定山下车,立时满脸笑容,远远的便抱拳:“陆议员,哈哈,真是年轻有为啊!” 陆铭微笑伸手和他握手,请他和龚师爷进了花厅。 胡定山刚刚落座,又哈哈一笑:“陆议员,我乡下人,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东海花花世界看上一眼,但以前,每次想去的时候,又总觉得心里打鼓,去了异乡,人生地不熟,我这人哪,胆子小,就怕被人欺负,哈哈,现在认识陆议员了,那我一定要去东海见见世面了!” 陆铭点点头:“胡兄过谦了,胡兄要去东海还不简单吗?不过,以后要去的话,一定要知会我,一些好玩的景点,我帮胡兄多介绍几个。” 胡定山笑起来,“多谢陆议员了!陆议员年纪不大,很够意思,倒显得我老胡,从陆议员来黑山,没有早来拜访,倒是失礼了!” 胡定山笑着笑着,笑容又勐地一敛,铜铃似眼睛盯着陆铭:“不过陆议员,从你来到龙岗,真是一路腥风血雨啊,你看看啊,先是魏三被杀、胡二狗被通缉,然后,陆议员就拿到了三沙矿的开采权”看了眼正上茶的魏嫂,“这位,是魏三的未亡人,对吧?”说着话,冷笑两声。 魏嫂脸色微微一白,往后退了几步。 胡定山又看向陆铭,“再然后,泾阳矿郭家,招惹上了黑老六,不孝子将开采权卖了给你,黑老六一伙,就内讧血拼,然后,这龙岗县,又招安了黑老六匪帮?!”摇摇头,又冷笑两声。 “接下来,就是老豺,从市府警备队围剿下全身而退,又是陆议员你,得那个什么压寨夫人红豺密报,抓到的老豺?是,是,上报是本地警所和民团得红豺夫人密报抓的人,但我怎么听说,就是陆议员抓的呢?那红豺夫人,好像现今也是陆议员的小妾了?” “现在,老豺又被旋风马救走了?!” 胡定山啧啧两声,又哈哈一笑:“看我,就是憋不住话,我怎么感觉,这黑山众匪的动向,陆议员一直一清二楚呢,我看早晚旋风马也得被陆议员擒获!哈哈,哈哈!” 陆铭笑笑:“老胡你呀,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我发现还真是我来了之后黑山匪帮烟消云散的,这旋风马如果再因为我被剿了,那我还真是为黑山老百姓们造福了。” 龚师爷点点头:“陆议员本来就已经为龙岗黎民带来了太多福气,从陆老板来了,各个煤矿矿工的薪水都涨了,这对本地经济促进可是不小。”看了眼胡司令,笑道:“这种经济变量,胡局怕是有些不懂,等有时间,我再给胡局解释。” 胡司令脸色微微一寒,大概想不到,本来在轿车里如下属一般的这龚代理,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龚师爷又笑着说:“还有啊,等三沙矿的新设备上好,那必然成了龙岗所有煤矿的样板,不管是出煤量,还是矿工井下作业的条件和安全性,都会大大增加,陆议员对本县来说,功德无量啊!” 胡司令突然就笑起来,“这样说,陆议员,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陆议员有没有兴趣,来我矿业局做顾问怎样?我黑山的矿业,都要靠陆议员指导,才能日新月异了?!” 龚师爷又是一笑:“这,怕是不妥吧?要说,东海大区的议员,在省外的话,咱黑山行署专员想拜会怕都是高攀了呢,给胡局做顾问,这” 胡司令拿起了茶杯,盯着龚师爷的眼神,已经阴森森极为瘆人。 第一百零二章 扑朔迷离 陆铭送胡定山和龚师爷出去时,几人谈笑风生,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刘思礼等本区官员,已经等在院外,又是一番谀词如潮,簇拥着胡定山和龚师爷等离开。 陆铭看着浩浩荡荡这行人的背影,转身想回,黑头凑上来:“老爷,方才沉清派人来说,已经拘捕了刘一鼎,就是那个骚扰魏嫂的特派员,还有,调查组已经初步有了结论,老豺被劫走,马小五是真正的内应” 陆铭微微一怔,这沉清还真是挺狠的,不过,也是环境使然吧。 心里叹口气,踱步回了自己宅院,看到丫丫正在花圃前看蝴蝶玩,不由一笑,在这龙岗,真如进了原始森林一般,一切都是丛林法则,感觉很压抑,只有丫丫,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天擦黑,明月已经上了柳梢。 书房内,昏暗的煤气灯下,陆铭翻看着刚刚送来的卷宗,是今天刘翰眀正打的官司的庭审记录。 门口的椅子上,玉鸾和黑头也都在看书,看起来都很恬静的样子。 在家里不再外出,两人都是粉色绸缎衣裤的丫鬟装束,玉鸾是按照琉璃夫人的训练不同场合不同服饰,黑头则是有样学样,甚至学玉鸾跻拉着绣鞋,只有主人一个人的时候,又要睡了,穿着就很随意。 突然,玉鸾和黑头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陆铭一怔,“怎么了?” “好像是枪声,从西北方向传来的。”黑头走到窗前,将支杆拿开,放下了纸窗。 玉鸾默默站在一旁,她是后来的,一切都以黑头为首,平素从不抢话。 西北方?陆铭微微蹙眉。 新落成的区公所就在西北方向,而且今晚宴请胡司令给他接风的晚宴,也在区公所食堂。 今天的晚宴,本来胡定山特意问龚师爷自己去不去,但感觉已经没什么好谈,自也不必再给他什么面子。 几分钟后,孙伯站在了窗外,“少爷,有刺客行刺胡定山,是一名神炮手。” 又几分钟后,孙伯再次匆匆而来,“为了抓他,手枪队有两人殉职,那神炮手也已经服毒自尽。” 陆铭蹙眉,又是一个狙击手?听起来,还很有些本事。 “我去看看尸体!”陆铭站起身,“胡定山受伤了吗?” “听说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 轻伤?陆铭点点头。 鱼肚白的时候,陆铭才从停尸房走出来,本县警署虽然有法医,但检查尸体基本还停留在百年前的午作状态,没什么现代化仪器不说,检查尸体也很马虎,陆铭不得不动手,又指挥他解剖哪里哪里等等。 等在停尸房外的龚师爷迎上来,“老板,胡定山连夜回黑山了。” 陆铭点点头,胡定山胳膊上挨了一枪,不知道是擦伤还是贯穿伤,自己昨夜见到他的时候,胳膊已经用白纱布包的严严实实。 “老板你说会不会是胡定山自导自演,然后来找麻烦?!”龚师爷蹙着眉头,又看向旁侧,“思礼,你说说。” 刘思礼是西平区区长,三沙镇是区公所驻地,这里他算是父母官,又是三沙镇土生土长的。 他陪笑对陆铭道:“老板,要说,虽然三沙镇最近市面越来越大,外来人挺多,但毕竟还不是县城,更不是市府,所以镇上来新人,大体上还是能知道的,这名刺客很面生,应该就是今天来的,而且,应该是趁着胡司令一行来,镇上接待,很乱的时候,混进来的。”顿了下,“小的怀疑刺客是坐着胡定山的车来的,我也是这样和龚县尊说的。” 陆铭点点头:“这几天你们稳住阵脚!我现在就去龙岗!”看了龚师爷一眼,“你还是等天亮走吧,最近都要注意安全。” 龚师爷点头。 天光放亮的时候,陆铭到了县城张记熏鸡店铺前,熏鸡店还没开门,木板都严严实实的。 黑头走上两步敲门,敲了几声没有回应,便上脚砰砰踢门。 “来了来了,谁啊,奔丧啊?!”一名伙计打着哈欠刚刚卸下两块木板,黑头已经闯进去将伙计拎到一旁,陆铭迈步而入。 伙计呆呆的问:“你们是谁?找,找谁啊?!”看到陆铭身旁的一袭雪白女式小西装美貌妩媚的玉鸾,呆了呆,转头看到自己睡得桌子上被褥还摊着呢,脸就是一红,忙转开目光。 龙岗县城里,有钟表的店铺很少,这熏鸡店也不例外,伙计本来以为是自己睡迷湖了,已经到了开店时间,但老板还没来呢,这客人们也太心急了,生意再好,也不带这样来排队的吧? 谁知道,进来这样几个人,一个黑皮肤的女孩,还有位很洋气时髦的大美女,此外,又有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哦,看架势,是为首的,怎么看,这几个也不是来排队买熏鸡的。 “伙计,你贵姓?”陆铭笑着问。 伙计怔怔道:“我,我姓张” 陆铭点点头,“龙岗卖熏鸡的,数你们张记的熏鸡颜色最正,枣红枣红的,他们给我买来着,我还尝过,但感觉,应该不是很麻烦的用炒糖上色,应该用的是大城市开始流行的那种上色的食用色素,对吧?” 伙计立时点头:“对对对对,我们老板为这道工序可没少花钱”随之一呆,“啊,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他们老板的秘诀,从不外传。 陆铭笑笑,前世的话,店铺肯定不会承认,现今这东西反而是新技术,伙计实则很自豪。 “这不是重点!”陆铭微笑,“那么,昨天下午5点之后吧,按照他胃里消化的鸡皮估计有个特别”摇摇头,“这是照片”陆铭摸出一张照片给他看,“这个人,你见过吗?应该来买过你张记的熏鸡。” 照片里是个白净年轻人,闭着眼,在睡觉一样。 陆铭暗暗庆幸,幸好这家伙是服毒自杀,不然,万一脑袋打个窟窿,伙计还得吓到。 随身带的即时成像相机,也是现今的高科技了,出来没几年,照片有点模湖,但面目是完全能看清的。 “啊,他我有印象,明明白白净净的,偏穿得破破烂烂,脸上抹了黑灰,我看得出来!”伙计来了精神,“还想瞒过我?先生,他是不是什么逃犯?” 陆铭一怔,心说这家伙,如果自己在这儿要成立什么调查科,非给你弄进去,笑笑道:“那你肯定对他很注意了,你和他有对话没?有的话,他什么口音?” 伙计摇摇头:“那倒没有,这家伙哑巴一样,买熏鸡都是指着,不说话,让人明白他意思就行。” 陆铭微微蹙眉,想了想问道:“那你注意到,他和什么人有接触没有,从外面街道上哪个方向来的?我想看看他有没有在县城里留宿。” 伙计嘿嘿一笑:“他从哪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祖籍肯定是金康人。” “哦?何以见得呢?”陆铭眼睛一亮,金康县是龙岗的临县,盛产铁矿。 第一百零三章 提前规划 陆铭看着纸张上的银锁,是找了画师根据张记熏鸡伙计描述画的,改了又改,直到那伙计说图画上所见和他诉说一模一样。 伙计说那年轻人是金康人,就是因为年轻人去买熏鸡时脖子上带了银锁,这是金康一带的习俗,金康大户人家,在孩子满月时都会给小孩脖颈上挂上银锁,通常到成家之后,银锁才会摘掉。 这狙击手去刺杀胡定山时,脖子上是没有银锁的,自然是行刺之前摘掉了。 那么,对他很有意义的东西,他应该不会随便找个地方挖坑埋下去吧?很可能在去行刺前,他见了同党,由同党保管随身物品,不知道同党是龙岗人呢?还是在三沙镇上? 已经派人扮作客商去金康了,不过如果年轻人少小离家的话,也未必能很快找出其真正身份,毕竟,还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不能在金康满大街张贴这刺客的照片寻人。 “叔公……”对面有人轻轻唤。 陆铭回神。 花厅里,还坐着威尔斯和苏珊夫妇,这对帅哥美女的组合。 他们这次来是公干,威尔斯是黑山行署派来调查二曾事件的调查组之一员。 其爷爷查克森总督,在他诚恳向胡氏道歉后,又有胡氏劝说,没再赶他回帝都,但也不许他再在此混日子,打发来了黑山,给黑山一名行署副专员做首席秘书。 对二曾事件的调查,便是这位行署副专员牵头,派来的调查组,组长是行署办公室一名副主委,威尔斯是副组长之一,更像是该行署副专员派来监督的。 但威尔斯说,是他自告奋勇进的调查组。 “叔公,龚代理以前是您在东海的议员办公室的事务官?真是厉害呀,我看曾家兄弟的恶行证据很足,应该翻不了案。”威尔斯陪着笑说,他态度比前次见面谦卑多了。 至于老龚,以苏珊和威尔斯的人脉关系,要仔细打听,知道他出身也不难。 陆铭笑笑:“给李副专员做大秘呢?他人怎样?” 威尔斯撇撇嘴,“李老头不是个啥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巴不得赶我走呢!” 犹豫了一下,威尔斯道:“叔公,爷爷有封信给你……” 陆铭一怔,苏珊在旁道:“叔公,您莫怪威尔斯,是我不小心在爷爷面前提起了您,爷爷很感兴趣,打听您的事情,而且想起来了,您是温莎姨婆和他打了招呼才来的,所以,才希望您带带威尔斯……” 陆铭听得一笑,威尔斯这媳妇啊,很精明,但自己偏偏不是温莎老姐的关系来的江宁。 所以,肯定是这苏珊主动和查克森总督聊起自己,还把自己和温莎的关系搬出来。 查克森总督下意识的便以为,自己来是温莎老姐的举荐。 来江宁的县知事们,各种乱七八糟关系,查克森伯爵记不清楚很正常。 毕竟重要的关系的话,不会仅仅捞一個县官。 就像自己,在查克森总督想来,说是温莎夫人的关系,但不定拐了多少弯了,不然不会发配到偏僻山区县城,这里有资源不假,可基本都是市府直管,县里没什么好处。 就如巧立名目的地方建设费,矿业局一分钱也没拨给过龙岗县。 所以,这么一层隔着多少弯的关系,查克森总督也不会愿意给自己写信,大概被这孙媳妇磨的才写了这封信,一看苏珊就知道了,肯定很会撒娇哄老人开心。 此时威尔斯走上两步,双手递来一封信,陆铭接过拆开看。 和预想一样,查克森伯爵只是几句客气话,什么听闻千行你大才,是法律界青年翘楚,这种千篇一律的夸赞年轻人的修辞,很模式化。 但信的最后,陆铭看得微微一怔,查克森伯爵说“愚孙迟钝,盼千行你代为教诲,若千行小友有意来江宁发展,当为你谋可施展才能之差派。” 虽然也是套话,但这却是一种承诺了。 陆铭看了眼苏珊,苏珊浅笑道:“叔公,没经您同意,没敢将话和爷爷说死。” 陆铭点点头,想了想道:“刚好,有几位实业家想在龙岗办一个钢厂,也该提上日程了,一期工程,投资额1亿元左右,采用帝国最新技术,建成的钢厂年产量两百万吨左右,大概会创造直接就业岗位16000个,当然,这是一期,后续还会继续投入。” 威尔斯和苏珊都是一呆,初始投资亿元的企业?那分明目标就是奔着超级钢铁公司去的。 陆铭笑道:“这个,还需要江宁省各部门协调,大力支持了。” 苏珊马上道:“这许多投资,爷爷肯定大力支持啊!” 陆铭道:“但是,说实话,这种口头说就不行了,威尔斯,苏珊,你们应该都明白为什么江宁明明资源丰富,尤其黑山,铁矿和煤矿,足以支撑起一家超级钢铁公司,还省了许多物流周转的成本,但为什么从来没有大笔投资进来?你们应该明白其中原因。” “现在,这些实业家们,身家性命都赌上了,就是因为相信我,愿意赌一赌。同样,我的身家性命也都押上了,所以,我希望本省的优惠条件能清清楚楚用协议的形式确定下来,比如扩大龙岗到主干线的物流运载量,还有金康到龙岗的货运铁路线,都要大幅提升,另外,准备投资钢厂的九州集团,也会同时在三沙镇建个大规模火电站,为钢厂配套设备的同时,也会为临近地区提供电力,希望能得到省署的特批。” 威尔斯道:“这些都是应该的!” 苏珊则沉吟着,说:“叔公,这样的话,你一定要见见政务司王司长了,和他好好谈谈,因为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东西,未必能考虑的那么清楚,王司长是本地人,也是爷爷最早任命的三司长官之一,威望很高。” 陆铭点点头,知道这位王司长,和胡家并不是一个路数,也是维持江宁政体还能正常运转的关键人物。 笑笑道:“一直想见见这位王司长,但没人引见,也不能贸贸然登门。”看了眼苏珊,“苏珊,看来你和王司长家有私交?” 苏珊抿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叔公,王叔的夫人很喜欢我,还想认我做契女呢!” 陆铭笑笑,其实苏珊帝都贵族出身,从内心深处,怕是瞧不上这里任何官员,但为了丈夫,只能虚以为蛇在贵妇圈哄得那些贵妇们都喜欢她,可真说认什么干亲,肯定会想办法推掉。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三方 送走威尔斯、苏珊夫妇,陆铭琢磨了一会儿,看看挂钟,进入了通讯室,拿起电话拨号。 嘟嘟声中,那边电话接通,略带威严的轻柔女声,“终于想起来道歉了?” 陆铭一怔,现在可没来电显示,哦,她清修室的电话号码肯定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但这个时间段,她一定在清修室大概只有自己知道了。 从上次捏了她,就一直再没有联系。 咳嗽一声,陆铭讪讪道:“上次是我不对,一直想给您道歉来着,但又不好意思的,不过,我真的是触觉有问题了,那個……” “说正事吧!”话筒那边声音就有些冷。 陆铭挠挠头,也是,越解释,越不男人一样。 “我要开始在我来的这个县建钢厂了,投资一亿元左右,准备叫九州钢铁,对外人说是十几个投资者合股,其实我自己一人就占了九成多,我那块油田押了贷的款。” 对克莉丝汀,也不想说谎。 “这样早开始启动,是因为我有紧迫感,因为一个大型钢铁厂,从规划到出第一炉钢,就算怎么讲效率,加之配套设施,那也得两三年时间,我总感觉,时不我待……”说着,陆铭轻轻叹口气,“所以,我在这儿虽说不能算真正站稳了脚跟,但还是准备马上开始启动。” 话筒那边,女声微微有些诧异:“你为什么会觉得时不我待?要这样着急?你才多大呢?”顿了下,“你身体,有问题?” 陆铭咳嗽一声:“我应该不是短命鬼,就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要害我一样,哈哈。”笑了两声,又叹口气,“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什么安全感……”这话,是真心话。 “你觉得,权力和财富,能带给你安全……”克莉丝汀淡淡的问。 “大概吧!”陆铭苦笑。 “怪不得叫我老妈,从小,没有人疼你啊!”克莉丝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 陆铭笑笑,自己说来到这个世界,是从在武安法庭上成了被告开始,克莉丝汀自然以为是从自己出生。 想了想,陆铭又道:“还有就是,黑山那地方别看小,但情况挺复杂,我被刺杀一次,胡家也有人被刺杀一次,我感觉,是有第三方,而不是胡家刺杀我后,又自导自演苦肉计,这第三方,不仅仅是想渔翁得利那么简单,不过,肯定是本地的力量,不涉及上层。”顿了下,“不过,总体上还是可控的,如果你看到我重伤之类的消息,甚至被暗杀了,也不要相信不用担心就行了。”咳嗽一声,“没别的了,您有什么吩咐没有?” “嗯,你拿纸笔记一下。” 陆铭一怔,“好多话吗?”桌上其实便有本子和笔,拿了起来。 “嗯,好好吃饭,多吃肉,少吃米,晚上睡觉注意盖被子……”克莉丝汀说到这里,语气已经隐隐有了笑意。 陆铭无奈,将笔丢下,“我真认真记呢。” 克莉丝汀语气淡淡的,“你记住就行了,此外,这样一大笔贷款,肯定帝国银行吧?你将相关文件传真给我,加几个空白的签名,利率我帮你降降。” 陆铭咳嗽一声,“其实,已经很低了……” “是吗?”克莉丝汀语气还是不善,“走皇家贷款的话,你是质押,又是做实业,可以申请特别扶助项目,所以,一半我能帮你转成无息,另一半年息不到百分之二,你的利率有这样低吗?” 陆铭一怔,苦笑:“好吧,莪还是太年轻了,一切都靠老妈了,谢谢老妈!” “嘟嘟嘟”,那边电话挂掉了。 陆铭琢磨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出去。 来到前院门市,书局早已经正常营业。 陆铭坐上茶桌,招招手,“小林子,来。” 林绍聪忙快步过来,“少爷!” 陆铭笑笑道:“你这样,佐敦镇那边,我又买了家门市,做分店,不过,算是买的地皮吧,在上面盖个二层门市。” 便是开始给2万不卖的那家铺子,现在2000就买了下来。 因为那家伙,被黑头搞得,或者说,因为自己开价太高,令他疑神疑鬼,将整个门市都给扒了找宝贝,开始就扒的黑头盯得承重墙。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开了头的话,收手就很难。 砸了承重墙,没找到宝贝,就开始刨地砖,到后来,整个门市都搞得七零八落。 曹家顺再着人去说,2000就买了下来,其实就是等于买了地皮。 因为原本房东这么一搞,外面都传他店铺里有脏东西,令他中了邪。 2000有人肯买已经很不错了。 想想陆铭摇头,遇到自己,这店主也真是倒霉,但一切真不是自己设计的。 看着林绍聪道:“我呢,要搞新知书局的连锁,现在就是佐敦镇搞个分店,三沙镇搞个分店,起步就先搞这两个,一切都交给你了,包括三沙镇,也要新建门市,你看着去搞,门市就按书店布局,怎么舒服怎么来。钱的话,曹家大公子愿意投进来五十万,回头放书局账户上,我给你派个会计,正常支出你就从他那里支。” “你呢,就是新知书局运营官兼总店长,两个分店都交给你了,从盖房装修到进书籍,店员招募等等。” 说着,陆铭拍了拍茶桌上厚厚一摞文件,“这里是相关构想,连锁发展的方向,还有一些你需要的联络人,比如,书籍进货商等。” 林绍聪早就瞠目结舌,十天前,青梅竹马被许配人,他想跳河自杀。 因为,别说和赚月薪的矿工比,就是和佃农比,他都没有任何生存价值。 现在怎么着?成了一个连锁书局的总店长?这连锁书局,有五十万的投资? 林绍聪脑袋懵懵的,眼前景象,比做梦还不真实,可偏偏并不是做梦。 “也不要跟我说什么怕做不好之类的!这些文件你拿去看,再好好想想,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要开两个分店你都搞不定的话,再回复我,我会换人!” 陆铭说着,拍了拍桌上卷宗,“拿去看吧!” 这点小事,也实在懒得费心,交给他搞就是,这小伙子还是很聪明的,锻炼锻炼,当个书店连锁的主管,不会有太大问题。 第一百零五章 反常即为妖 江宁省城官邸区,都是一排排漂亮的二层小楼。 现今陆铭就在其中一处独栋小楼的客厅内做客,这座小楼的主人便是省政务司司长王谦德。 他五十多岁年纪,但看起来很是年轻,头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举止做派很有气势。 他的夫人刘氏看起来也就三十许人,实则和他年纪相彷,穿着深蓝旗袍,气质很好,落落大方。 刘氏很是热情,没用佣人,而是自己亲自动手给陆铭削水果,看陆铭的眼神很不一样。 陆铭心下奇怪,和王谦德随意的聊着。 王谦德说起他少年时便开始做臭脚巡的往事,很是感慨。 陆铭也大体知道他履历,家境贫寒,但有一个不错的亲戚,所以,在十五岁就进了巡警队,对普通人来说,也算个不错的出路,但仅仅如此的话,王谦德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人生转折点大概就是王谦德和刘氏成亲,刘氏看中了他,不顾家人反对下嫁。 刘家是本地望族,刘氏为了他,和父母断了一年的关系,最终,父母还是拗不过子女,终于承认了这个女婿。 王谦德由此,走上了快车道,做到警察厅副厅长后,才离开警队,升政务司副司长,五年前,查克森总督来到江宁后,将他由政务司副司长提拔为司长并引为亲信,由此,王谦德成为总督下的江宁第一人。 但自从胡家崛起,不可避免会和类似常务副省的王谦德发生很多矛盾。 而且,实际上,和曾经港英时期的香港类似,总督高高在上,实际的执政官就是布政司司长。 所以,当胡家要把控全局,就算王谦德不想和胡家发生什么对抗,但矛盾也不可避免。 此时,王谦德回忆着年轻时的一些事,在警队的种种,满脸的感慨。 通常来说,喜欢回忆过去的,大多便是对现状,多多少少有点不满足。 「陆议员,您实在是有大才之人啊!」王谦德看向了陆铭,「现今帝国警察总署命名为「文氏血液分析法」推广到全国的勘探血迹新技术,以及血液痕迹分析法,实则都是陆议员您的功劳,只是,唉,文教授毕竟名气大,不明所以的人,才会以为,都出自文老的手笔。」 陆铭一笑,为此,文教授还觉得欠自己很大的人情呢,本来他还刊文澄清着,但文章仅限于学术界见到,后来自己劝了他,甚至胡编一通,说自己如果太出名,真会被人追杀毙命的,他才没继续闹下去。 「那东瀛人的桉子,我一直有关注,可不是因为陆议员到了江宁,我才调查的你哦。」王谦德愉快的笑起来,「哈哈,今天总算见到陆议员本人了!哈哈!」 刘氏在旁抿嘴一笑:「这都快一年了吧?我还记得去年,陆议员您打赢官司的那一天,谦德满屋子转圈,说想去东海见见陆议员,是我劝下了他,要不然,那冲动劲,真要去买火车票了!」 陆铭揉揉鼻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自己真不是他眼里的天才,只是前世的知识而已。 王谦德叹口气,「唉,我们都是俗人,当时的冲动过去了,便想,我去见陆议员,说什么呢?陆议员东海才俊,朋友都是文教授这种大才,会搭理我这土老帽吗?想想有些胆怯,就没有去。」 陆铭笑笑,说:「王辅政太客气了!」这就明显三分真话,七分谦虚了,毕竟是江宁顶尖的几位权力人物之一,自己刚刚打赢官司时可能确实令他震动,有了要见自己的冲动,但妻子劝下后,第二天冷静下来,自然也就一笑置之。 王谦德又笑道:「没想到,陆议员突然在黑山打了场官司,我这才知道陆议员来了!就算陆议员不来见我,我也正想去黑山视察,实则是见见陆议员呢!」 这时,二楼噔噔噔,跑下来一名二十出头的英俊男青年,头发油亮,穿着夹克衫牛仔裤皮靴,见到客厅许多人一呆,正要熘出去,王谦德已经蹙眉道:「过来!」 男青年本来是那种很野的气质,但见到王谦德耗子见到猫一样,乖乖的走过来,大气也不敢喘。 王谦德看着他,连连摇头,对陆铭道:「这是犬子天翼,实在不成才,整天和小阿飞们混一起。」 饭团探书 陆铭看他打扮,应该就是所谓「油脂青年」群体,实则就是现在的小阿飞小太妹们。 就如同前世同时期,「油脂青年」群体出现在西方发达城市,现今也是,东海最早出现该群体,就是头发用发油抹的锃亮,穿夹克牛仔裤皮靴,骑摩托车,大多是工人阶级家庭,摩托车不是二手货也是偷的。 但在江宁,哪怕是省城,油脂青年们,多数就是自行车了。 那边王谦德看着儿子,「你不是总吵吵想去东海吗?怕我打断你的腿一直没敢去,现在,这位陆议员陆叔父,就是东海来的,还不喊人?!」 野性气质的这年轻人上下打量陆铭,但在父亲面前不敢多言,低声说:「叔父好!」 陆铭已经连连摆手,对王谦德笑道:「王叔,我该是您子侄辈,天翼的称呼我可当不起。」 王谦德已经对儿子摆摆手,「去吧去吧,看着你我就烦躁!」 王天翼如蒙大赦,对老妈刘氏吐吐舌头,惹来老妈狠狠瞪了一眼,他转身熘掉。 「别走远啊!晚点你带陆叔父逛逛省城!」刘氏喊了声。 看向陆铭,王谦德笑道:「千行,九州集团钢厂的规划我看了,我也信得过你不是拿几张废纸来骗补助,协议就按你草拟的,一个字都不用改,明天,你也不用自己去,叫人将正式文件送去司署,到时候我签字!」 陆铭笑笑:「好,谢谢王叔!」 事情顺利的过了头,如王谦德,也绝对不是那种就因为欣赏自己在侦破桉件上的一些才能,就给自己大开绿灯的人。 尤其是,自己希望省署配合的投资协议,很多条件是狮子大开口,等着被去除的条款。 不过,王谦德应该不会存心害自己。 这是希望自己和胡家斗的越凶越好吧,毕竟草拟协议里的一些条款,是会损害胡家利益的。 陆铭微微蹙眉,第三方,难道是他? 第一百零六章 拳馆风波(上) 拳击台上,两名肌肉虬结的黑人壮汉戴着拳击手套,打的异常激烈,在江宁省城,大概也只有在拳击场,才能见到黑皮肤族群。 但和东海的拳击赛事不同,这里的拳击手通常是没有自由签订了各种不平等条约的赌博机器,不管东主有多少收入,和他们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此时,不大的场馆内,各种疯狂的呐喊声,助威声,好似要掀开场馆的顶棚。 二层包厢区,陆铭正和王天翼等几个小年轻喝酒聊天,关了玻璃门,外面的喧闹好似也被隔绝。 现今只是垫场赛,重头戏还没开始,是一位已经连胜七十九场的拳王“金刚”,对挑战者“辫狼”,辫狼凶残无比,从今年年初横空出世,连胜十三场,每一场都是KO对手,甚至一名对手当场毙命。 此时,王天翼笑着说:“只要比赛还没开始,便可以押注,而且,哥呀,两边的公司不对付,辫狼的老板老邱,可想着把金刚掀下马想疯了,两边都下了重注,哥,我可不是看表象啊!我都有内幕消息的!” 从昨天,陆铭就由他领着逛省城,今天又早早约定了来看这场拳赛。 王天翼和这位“叔父”混的熟了,又得“叔父”允许,便一口一个哥了,何况,“叔父”也是喊自己父亲“王叔”的。 而且,这“陆哥”虽然温尔雅,不太对他的路子,但来自东海,谈吐很是不同,比他圈子里那些所谓青年才俊高了不知道几个层次,最想不到的就是,便是摩托车赛昨天都跟他去看热闹,还小赌了一把。 简直就是亲近版的“我的父亲”,明明就是父亲那个层级的人物,听母亲说了,是东海大区的议员,可这么年轻,还能和自己玩在一起,那真是让人禁不住的喜爱和尊重。 “哥,你尝尝这个!”王天翼将一个黑黝黝坚果剥皮送过去,“江宁的特产,无花果,下酒挺好的!” 看得王天翼身旁女伴直翻白眼,这家伙,昨天绝壁脑子被门夹了。 另一边还有一对儿男女,是省城警厅次长家的一对兄妹,都是昨天飞车党里面的一员,男的挺帅,女的挺靓,头发都是发油抹的立起来的嚣张样子,穿着皮衣皮裤,后世就是妥妥的小流氓,现今在江宁来说,却是富家纨绔子弟的时尚打扮了。 两兄妹姓周,兄长叫周世雄,妹妹叫周敏敏,其父周敬业,一直是王谦德的部下。 王天翼身边女伴,是他订婚的未婚妻,陶氏金业的太子女,叫陶晶晶,同样是皮衣皮裤的小太妹形象。 当然,这是在陆铭眼里的形象,实则现今算是富贵子弟的叛逆穿戴,不然,现今江宁的小混混,穿得起真皮衣料的能有几个? 陆铭同样就带了一名女伴,玉鸾,雪白女式小西装制服,乳白色高跟鞋又细又高,踢掉半截鞋跟,便是寒光闪闪的利刃。 陆铭故意昨天和王天翼等玩了一天,更当着所有飞车党的面,约定和王天翼第二天来看拳赛,今天,明面上又仅仅带了玉鸾一人,外人看着,还是秘书或者丫鬟的角色,而绝对想不到,她是一名枪法和技击都极为出色的高手。 其实,就是一种试探。 想排除一下,第三方里的怀疑对象。 如果第三方是王谦德,那么,今天应该不会有人刺杀自己,毕竟自己和他儿子在一起,刺客不可能把握的那么精准,混乱中,他儿子受伤或者死亡的可能性都有。 如果没有第三方,实际一切都是胡家自导自演,那么,今天胡家是可能出手的。 而如果要刺杀自己的,是来自北方的那神秘组织,既然已经来江宁,还试探性动了次手,就是在这里已经架设了一定的关系网,才能知道自己行踪,而自己故意来省城前大张旗鼓,整个三沙镇都差不多知道,在省城又游玩了几天,昨天又有那许多小混混知道自己会来看拳赛。 说实话,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算那组织明明怀疑自己是钓鱼,也必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换做自己,也是一样,会破解对方的布局,但绝不会错过这次刺杀的良机。 今天如果没有刺杀发生,最起码,可以很大程度排除是自己的那神秘死敌组织所为。 胡家的可能性也能排除一些。 当然,也不能认定就肯定有第三方,而且,幕后就是王谦德。 只是会令各种可能性进一步缩小。 不过,这两天,玩的倒是挺舒服。 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同龄的朋友,甚至交到同龄朋友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和自己同龄的,大多都要称呼自己叔父之类的,因为他们的父辈,才是自己平等交往的对象。 有时候,心里挺空落落的,不能说是寂寞,只是,总觉得人生少了点什么色彩。 毕竟,自己本来只是毕业证还没拿到的大学生,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妥妥未立世的学生心态。 忙过这一段,自己真想进校园好好休息休息,充充电。 想着,心里轻轻叹口气,看着王天翼和周世雄你锤我一拳我锤你一拳嘻嘻哈哈的笑闹,心里有些羡慕。 包厢玻璃门外,来了一名服务员,在外面很恭敬的轻轻敲门,然后就站在了一旁等候。 王天翼笑道:“哥,应该是垫赛快结束了!这是问我们正赛要不要押注!” 周世雄撇撇嘴:“什么垃圾赛,又要打满8回合,靠点数来数胜负,没意思。” 垫赛八回合,正赛十二回合。 “哥,押点玩玩不?!”王天翼笑道:“我给你出钱!你们搞政治的,跟我爸一样,就是不愿意碰钱,但我老妈有钱,哥,押几千都没问题,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哥你的,这俩赔率都差不多,押的赌注总数也差不多,所以说,这场造假也没什么意思,两个拳手谁赢,另一边也赢不了大钱,不打假拳,那我们押注,也有意思。” 陆铭笑笑:“钱我出,这样吧,买1000的金刚赢,我这人,尊老,不希望看到前浪太早死在沙滩上!” “好,那这样,咱们一人买一千的!都跟哥一样,买金刚!”王天翼看了眼一直站在陆铭身后的玉鸾,“加玉小姐,咱们一共是六个人。” 玉鸾看向陆铭,陆铭点点头,玉鸾便没吱声。 陆铭能感觉到,方才服务员出现在门前时,玉鸾立时身子都绷紧了。 而且,半小时前,刚进包厢,玉鸾便去敲打各处墙壁,研究角度,自是看从外面射击的话,子弹会不会穿透墙壁。 然后,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大概就是觉得有个角度有可能子弹射进来能击中自己,她实则是挡住了弹道。 第一次单独在自己身边,她看起来很清闲,实际上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应该挺累的。 那边,周敏敏显然年纪最小,出去服务员那里投注。 她们几个公主少爷的,自然也不必先拿钱,嘴上先说一声就行了,事后补上,这很多时候就是个面子。 而要真赢了钱,拳馆也肯定不敢赖账。 周敏敏回来的时候,小脸蛋就有些垮,“哥,隔壁是叫李瘸腿爸爸的那个混蛋!” 陆铭心里一哂,里面一些瓜葛,早听王天翼没心没肺的说过了。 所谓李瘸腿,是省警厅另一位次长。 李瘸腿的儿子,和周家兄妹年龄相彷,是学伴、玩伴。 本来李瘸腿是周次长的跟班,李瘸腿的儿子也整天讨好周家兄妹,围着周家兄妹阿谀奉承。 但自从两年前,李瘸腿将女儿嫁给了胡家核心人物胡定金,也就是胡司令的堂兄。 李瘸腿立时扶摇直上,去年更升为省警厅副职,加之是胡定金的老丈人,立时成为警厅最具权势的人物,厅首有时候都要看他脸色,周次长更不在话下。 李瘸腿的儿子,也完全不再将周家兄妹看在眼里,有一次甚至还动手动脚调戏周敏敏来着。 更重要的是,实则李瘸腿的女儿,本来是周世雄的心上人。 此刻,本来兴高采烈的周世雄立时蔫了,拿起酒杯咕冬咕冬一大杯啤酒灌了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拳馆风波 (中) 二层包厢区,外面是长长栏杆廊道,拳赛开始各个包厢的客人可以出来坐在栏杆旁看。 当然,二楼实际肯定没有一楼前三排看得更清楚也更有氛围,但胜在清静,属于俯视拳台。 不过,陆铭不去栏杆前,而是坐在包厢里,也能通过玻璃墙看到拳台上情形,但效果就更差了。 王天翼、周世雄几个,也只能跟着“叔父”兄的节奏走,都留在包厢里。 虽说是来试探下会不会遇刺,但陆铭也不想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栏杆前就太危险了,拳馆里乱糟糟的观众,如果有远程射手,要发现很难。 从玻璃墙可以看到拳台上,挑战者辫狼首先登场,肌肉虬结黑亮亮的,个子很高,满头的小辫子。 场上响起一片又一片的欢呼声。 然后,便是金刚,很魁梧壮实,但臂展没辫狼长,应该灵活性也不够。 陆铭看着点点头:“超强防御和灵活进攻的对决,应该很有意思。” “哥喜欢看就行!”王天翼就有些兴奋,没带错地方就好。 比赛开始时,有人上场敲锣。 陆铭就对王天翼笑道:“天翼,如果你要投资搞拳赛,我告诉你啊,每回合开始前,搞个举牌女郎,就是模特级别身材的美女,穿着比基尼,举着第几回合的牌子上场绕着拳台走一圈,暴力美学和性感结合在一起,可以让全场男人荷尔蒙冲动到极致!哈哈,真是个天才的主意。” 却是想起前世,拳击比赛的举牌女郎是六十年代诞生的,而且,提出这个创意的本身就是名拳击手,可以说,拳击手才更了解观众需要什么。 王天翼笑道:“哥,您确实是个天才!” 陆铭笑道:“我不是说我,这个创意也是别人跟我说的,天翼,现在投资拳赛还是不错的,这行业很有前途。”顿了下,“你想搞的话,我可以拿一百万,给你投投资,我看你对这行挺有兴趣,应该能做好。” 王天翼一呆,要说陆“叔父”说话的话题,真是和父辈一样,不是政界就是投资,但偏偏又和父辈所说完全不同,什么举牌女郎之类的,听得都新鲜。 而且,还要给自己投资?一百万? 就算外面装的再像个人吧,跟父母面前自尊心也挺强,可自己什么德行自己知道。 “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是做生意的料?!”王天翼连连摇头。 陆铭笑笑:“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可以好好想想。” “这混蛋!”周敏敏突然恨恨的说。 却是玻璃墙前,出现了几条身影,是从旁边包厢栏杆前过来的,这边有空间,他们就站上了。 王天翼蹙眉起身,到了玻璃墙前,用力敲了两下。 几人回头,其中一名三角眼,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年轻人脸上挂笑,站在了玻璃墙旁,张嘴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厚厚玻璃,听不太清楚。 随之他走到玻璃门前,推门进来,笑道:“天翼,你在呢?” 王天翼蹙眉,“天翼是你喊得吗?” 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天翼,我和你没事啊,你也不要找事!”转向周世雄兄妹,啧啧道:“你们看得懂拳赛吗?也来凑热闹?” 陆铭知道,这人就是胡家掌舵人胡定金的小舅子,也是省警厅正当红的李次长之子李世轩了。 和李明轩,一字之差。 陆铭摇摇头,突然想起了李明轩,这家伙,瘸了腿,少了个眼睛,又被毁容,现今还因为非法禁锢罪蹲大牢呢。 “哦,你们买的金刚赢?哈哈,哈哈!”那边,李世轩和周世雄你一言我一语的口角,说起押注,李世轩立时大笑,又道:“你们怎么会押那个废物,哈哈!” 王天翼冷笑道:“李世轩,现在滚出去,也别挡着我们看拳赛,滚懂吗?辫狼是老金养的没错,但和你没关系,就算辫狼赢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老金是你父亲的狗,可不是你的!” 陆铭听着揉揉鼻子,看来,其实王天翼等原本也认为辫狼赢的机会更大。 李世轩对王天翼一笑:“天翼,是周世雄这个废物叫你买的那老狗吧?你经常和他混一起,这里也会”用手指了指脑子,摇了摇头。 李世轩又看向周世雄和周敏敏,“喂,你们两个,对金刚那老狗这样有信心,嗯,第一回合刚打完,敢不敢现在赌一下?要金刚狗输了比赛,这样,敏敏你陪我吃饭?好不好?!”看向周敏敏时,便满脸涎笑。 周世雄咬着牙,却说不出话,因为原本内部传的消息,好像金刚腿上有伤,赢得概率不大。 但陆哥,说押金刚,王天翼也没说传闻的消息,只能跟着陆哥买。 被李世轩色眯眯目光打量着,周敏敏更是气得小脸铁青。 “不敢啊,”李世轩摇头,对王天翼道:“天翼,我走啦,以后,还是来找我玩,跟他俩,唉” 陆铭看着李世轩,这家伙心机深沉,不管王天翼怎么对他,他就是规规矩矩礼貌做足,令王天翼也很难采取更激烈的什么做法对他,而对周家兄妹,他却往死里挤兑,这样下去,怕王天翼和周家兄妹友情也会有裂痕。 陆铭看了玉鸾一眼,玉鸾走上来,微微躬身,在陆铭耳边低语,“老祖,奴婢看,还是金刚能赢,他上台后,一般人看不出什么,若普通行家看,他左腿好似行动不便,有伤患一样,但奴婢看,是伪装的,分明是有备而来,这赌局,也未必那么公平,有人在操控。”顿了下,又道:“从这回合两人展现的力量,肌肉抗力,步伐耐力等等,也是金刚胜面更大。要有人作弊的话,奴婢也有办法令金刚赢,但奴婢要靠近拳台。” 陆铭点点头,看着李世轩背影,胡定金的小舅子,嗯 “李世轩,我和你赌啊!”陆铭突然笑着说。 李世轩一怔回头,上下打量陆铭。 王天翼和周家兄妹也有些吃惊的看向陆铭。 “这屋里的人,都是我拿主意押的金刚赢,我对金刚很有信心!”陆铭微微一笑。 “你什么人?”李世轩蹙眉。 “别管我是什么人,赌不赌吧?如果你想赌,咱们赌注就大点,金刚赢的话,你姐夫有个堂兄,叫胡定山,外号胡司令,叫他从黑山矿业主管的位置辞职,你做得了主吗?” 李世轩眉头蹙的更紧,“你他妈说什么呢?” 玉鸾立时俏脸一冷,陆铭摆摆手,看着李世轩笑道:“嗯,看来你也做不了主,那就这样,我们赌一百万的,辫狼赢了的话,我给你一百万,辫狼输,你给我一百万,或者,胡定山直接辞职,也可以顶!” 众人,早就目瞪口呆。 第一百零八章 拳馆风波 (下) “一百万?”李世轩冷笑看着陆铭。 陆铭笑笑:“少了是吧?那就一千万!” 李世轩本来脸色阴晴不定,可听陆铭说“一千万”?立时笑起来,“好啊,来,一千万!” 自然是觉得这家伙原来就是嘴炮,那就来呗。 陆铭点点头,站在玻璃门前正对外做手势的玉鸾回来,拿了公包,从里面拿出纸笔和印泥。 李世轩看着雪白衣裤娇媚靓丽的玉鸾,眼睛立时一亮,说道:“我还有个条件,就是如果我赢了,这位小姐是你女友对吧,那你的女友还有我周妹妹,一起陪我吃个饭!” 陆铭摆摆手:“不赌人。” “不敢啊!”李世轩更是好笑,这周世雄认识的朋友,大多是小混混嘴炮王者,到真格的就不敢了。 要说一千万,要真自己输了,哪有这种赌注?走官都能赖掉。 喝多了,我神志不清醒,这种赌是人能打的? 要自己赢了,看自己怎么弄死这玩意。 不过,将他榨汁也拿不出一千万,这赌不能白打。 李世轩上下打量着玉鸾,越看越是心热,这小身段简直绝了,粉脸更天生带着媚意,怎么被这家伙追到手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敢的话,就给爷爷闭嘴!”李世轩对陆铭冷笑。 “老祖,奴婢可以的,输不了。”玉鸾在陆铭耳边轻声说。 这时,玻璃门外,出现了黑头。 “老祖,我盯着去了!”方才玉鸾在玻璃门那自然是做手势要另一个包厢盯着这边的黑头来换班,她去拳台下盯着两个拳手,保证老祖赢了这场赌斗,毕竟,赌注已经到了一千万。 “怕什么?别走啊!”李世轩看着玉鸾纤腰扭动的背影,更是咽了口口水,又看向陆铭:“你赌不赌吧?!” 陆铭摆摆手:“不赌人!你不敢赌就算了!” 李世轩阴恻恻看着陆铭,“是你不敢赌吧!好,就赌一千万!”赢了你一千万,还怕你不乖乖将人送来吗? 陆铭拿了纸笔,极快的写好了协议,条款很简单,就是年月日及晚上时间写明,辫狼和金刚的拳赛,两人对赌,金刚赢,则陆铭赢,辫狼赢,则李世轩赢,赌注为一千万帝国币,双方签名按手印。 又有两名中人,一个是王天翼,另一个是李世轩的同伴,都签名按手印。 协议一式两份,陆铭和李世轩各拿一份。 李世轩对伙伴使个眼色,起身离开。 “哥,李世轩下楼了!”出去看了眼后,王天翼回来说,“他肯定去找老金想办法了。” 陆铭点点头,这场赌博也不能说自己稳赢,比如,不靠打假拳的话,对面也有奇人异士能干涉拳赛,而且比玉鸾道行还高,那输了就输了,自己便拿一千万出来,改天带了东宫西宫一起来找场子就是。 也挺好,也算另一种对胡家及其相关利益集团的火力侦察了。 “来,咱们喝酒!”一边胡乱琢磨,陆铭一边对几人说。 “哥,一千万”王天翼欲言又止。 “没事,输了我也能拿出来。”陆铭笑笑。 王天翼怔住,周家兄妹更是吃惊,便是王天翼的未婚妻陶晶晶,也不由诧异的打量起陆铭。 陶家是在江宁省城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底蕴极为深厚,陶氏金业在本省金业排名第一,一些煤老板,虽说崛起很快,财富增长迅速,但陶家几百年积累不是暴发户可比的,通常陶家也被认为是江宁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可越是如此,陶晶晶耳渲目染,越是知道一千万到底是什么概念,莫说她的父亲,就算掌舵的爷爷,身为陶家家主,要说调动一千万现金,也完全不可能,必然要卖掉很多产业,而且伤筋动骨。 本来几个年轻人,都以为这位陆“叔父”是赌气搞的赌注。 最后这种赌斗,谁还真能当真了? 像李世轩如果输了的话,最多就是真正服软,请家里长辈出面,他再敬茶道歉之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李世轩最多就是丢个面子,以后再见到陆“叔父”绕道走。 这还是必须陆“叔父”的身份镇得住,不然,人家斟茶道歉都不用。 至于陆“叔父”输了的话,大概请王天翼的父亲出面,同样请茶服输,有可能调解下来,但道歉的同时,对方未必不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却不想,陆“叔父”却是说,输了会拿一千万赔给李世轩。 “哥,咱能拿出来也别拿,到时候,您和我父亲想想办法。”王天翼咳嗽一声,突然觉得陆“叔父”原来也挺幼稚的,就算您有千万身家吧,就因为一场赌注全输干净?那不至于,怎么也得想其他办法摆平啊。 陆铭又笑道:“如果我赢了,这一千万,我收不到也不行!” 王天翼、周家兄妹和陶晶晶更是惊愕,但看着很澹然的陆“叔父”,莫名的,几乎都同时意识到,自己等,喊他“叔父”,好像真的是应该的。 这位陆“叔父”所思所想,便是自己的父辈都不一定能理解能看清楚他真实意图,何况自己等了。 “看拳赛!”陆铭笑笑,目光看向了拳击场上的龙争虎斗。 玻璃墙前,此时也没有人挡着了。 辫狼和金刚的较量,渐渐从激烈变得乏味,一直到了第十回合,还没分出胜负。 但辫狼明显点数是占优的。 王天翼等人,都有些紧张,渐渐起身,开始站在玻璃墙前看,后来都走出去,到了二楼栏杆前看。 陆铭还是在包厢里坐着,微微一靠,闭目养神。 一颗心,也早放进了肚子,时间越长,对金刚越有利。 辫狼的速度已经大大折扣,而金刚明显越来越稳健,便是黑头,都说金刚赢定了。 黑头技击上应该不如玉鸾,她都看出来了,那么,除非对方舞弊,不然金刚肯定能赢。 外面,突然传来轰天的惊呼声。 站在玻璃墙前的黑头回头:“老爷,辫狼被击倒了,但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陆铭笑笑:“那现在,咱们点数也占优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 欺负人 “唉”王天翼等叹着气,很惋惜的进来。 第十回合结束,辫狼回自己休息位时已经摇摇晃晃,明显还没从刚才被击倒的眩晕中恢复过来,不过正好第十回合时间到了,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如果再多三十秒,怕金刚就能彻底将他击倒在台上了。 不过,虽然有点小遗憾,王天翼等人还是很快兴高采烈起来,金刚已经逆转了点数,而且只要别出大的意外,接下来两个回合金刚大概率可能击倒辫狼。 “哥,你真行!”进包厢后,王天翼立时一挑大拇指。 周世雄和周敏敏也都崇拜的看着陆铭。 如果这场赌注真的赢了,那李世轩在省城以后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陶晶晶笑道:“哥,天翼认识你,是他的福气。” 身为省城最富豪家族的千金,陶晶晶还是很矜持的,这还是第一次喊陆铭“哥”,而且声音甜甜的,不是那种客气的寒暄。显然,她终于意识到,浮夸的未婚夫,可能遇到了能引领他人生的贵人,而这种贵人,往往可遇不可求。 便在这时,突然包厢里灯光勐地一暗,全部熄灭,外间场馆里,所有灯也瞬间失去了光亮。 立时一片叫声。 陆铭唉一声,已经被黑头压在了沙发上。 但是,想象中的枪声没有出现,反而拳馆里喧闹声鼎沸,要掀开屋顶一般。 在大家渐渐适应光线时,黑头已经从陆铭身上离开,所以,这几名陆铭的新朋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只有陆铭揉着胸口苦笑,虽然自己全身木头人,但胸腔被黑头瞬间压得差点透不过气还是有感觉的。 这小黑家伙,实则肌肉虬结,还挺重的,要是玉鸾压着,应该就没这情况。 黑头更像是练的外功,玉鸾就是内功。 此时,外面场馆高高的窗户窗帘都被拉开,可场馆内还是很昏暗,尤其是正中央的拳台上,离得远了,都看不太清楚,现今是白天,但拳馆比赛的气氛,都是在灯光下。 王天翼蹙眉起身,“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是有人刺杀自己? 陆铭瞬间转过许多念头,见王天翼已经走到门口,说道:“天翼,如果说是停电了,拳赛要暂停或者延期,你跟这场馆的老板说,他可能要摊上几十万诉讼的官司,叫他来!而且,快点来!不然他可能倾家荡产!这拳馆老板,就是金刚的老板吧?对方是挑战者,要来他的拳馆,对吧?” 王天翼一怔,点头道:“好!” 几分钟后,一个光头大汉跟着王天翼进来了包厢,王天翼介绍说是拳馆的老板,本省拳击协会副会长焦作仁。 听这名字,陆铭有些错愕。 “陆议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小的不知陆议员来,失敬失敬!”进了包厢,焦作仁就连连拱手,满脸笑容。 陆铭心下一哂,短短时间,王天翼本来就是纨绔,介绍什么东海议员,又说什么他可能被告,那焦作仁只会当扯澹,现在匆匆而来,又对自己这个态度,那自己估计的就没错。 “老焦,别的我不多说了,如果不按现在点数宣布胜负,那么,你今天就是把房盖挑开,比赛也得继续下去!别说停电,你没发电机吗?也别说发电机凑巧坏了或者正好没油,那就去买油,去借发电机,而且要快,10分钟内,比赛你给我恢复!不然,我会联合所有押了金刚赢的观众,包括那些不在场的,去法院起诉你!我打赢的数额最大的官司你知道赔偿了什么吗?价值数亿的一块油田,现在是我的!” 焦作仁听得一怔一怔的,本来的借口,都被人堵死了,正想说话,陆铭摆摆手又道:“老金答应你的好处应该不小,因为你肯定也是希望金刚赢的,他答应你的,应该足够弥补这次拳赛流产以及金刚失去连胜纪录给你带来的损失,但我保证,在法庭上,你会得不偿失!加上拳赛流产你的损失,我保证你会赔一大笔!” 顿了下,陆铭盯着这个光头大汉,“我看得出,你是草莽出身,能走到现在不容易,老金他代表不了胡家,他自己出了事,胡家都未必帮他,老金也肯定没说吧,你现在是在帮胡家的人坑我,你现在介入的,是我和胡家的纠纷,而你现在,直接得罪的是我!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焦作仁听得一怔一怔的,什么胡家?是那个胡家? 听这意思,这陆议员,和胡家有纠纷? 能和胡家有纠纷的,还是外地人?还能优哉游哉在这看拳赛呢? 这他妈老金,果然又想坑我,这关我毛事啊?! 这家伙,不是一次两次挖坑给我跳了! 能和胡家抗争的势力,我来得罪?我疯了?尤其胡家都不会管你,我更和他们八字搭不上边。 焦作仁瞬间就大体明白了里面情形,立时陪笑道:“陆议员,您别急,我这就去买油,不过很快,1分钟!”转身就向外走。 陆铭看着他背影点点头,头脑清楚,而且很有决断,不错。 看着王天翼一笑:“天翼,等拳赛打完,和这老焦吃个饭,我看你和他合作,搞搞拳击生意,应该很不错。” 王天翼挠挠头:“好的哥!”已经被这位陆“叔父”跳跃的思维搞得没脾气了。 陶晶晶在旁道:“天翼,你要好好了解下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了,别让哥失望。” 王天翼一呆,看向未婚妻,说实话,这位未婚妻是才女,他平素很尊敬她,也隐隐有点怕她,赌博拳赛?飞车?以前未婚妻都不当正经事的,不过喜欢跟着自己盯着自己,怕自己闯祸,现在,同意自己搞拳赛? 突然包厢内光明大作,果然,焦作仁离开没一分钟,场馆内,灯光又都亮了起来。 陆铭看看表,“应该对金刚影响不大,辫狼休息了不到15分钟,不碍大局吧?至少不至于恢复到他能击垮金刚?”陆铭看向黑头。 黑头点头:“应该是吧!”这方面,她就不如玉鸾了。 外面,震天的喧闹声渐渐平息。 王天翼等,立时都拥到了包厢外栏杆处。 锣声一响,第十一回合开始。 没几秒钟,全场突然惊呼起来,却是金刚重重一拳,正中辫狼下巴,辫狼仰天栽倒。 裁判很快去数秒,辫狼一动不动,好像昏厥了过去。 陆铭揉揉鼻子,不知道是辫狼本来上回合挨的重击就已经使得他变成了强弩之末,还是玉鸾避免对方又出幺蛾子用了什么花招,这些,自己自也不必去深究,当不知道就好。 “啊,赢了,赢了!”王天翼欢呼着冲进来,又蹦又跳。 黑头在陆铭耳边道:“老爷,走廊里多了十几个人。” 陆铭点点头,看着小伙伴们兴高采烈的庆祝,站起身道:“好了,我们走吧!” 这时玻璃门前,突然许多身影快步跑过来,更彭的玻璃门被踹开,这些人飞快扑进来,有几人奔向茶几上公包,有几人直接冲向陆铭,都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汉。 陶晶晶和周敏敏都惊呼起来,然后便是乒乓的混战。 等陶金金和周敏敏回神,包厢里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彪形大汉,呻吟呼痛。 陆铭身边多了几人,孙伯也在其中。 玉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陆铭身后。 “早走不了了,我们就晚点走!” 陆铭又坐回了沙发。 几分钟后,焦作仁匆匆赶来,脸色有些难看,叫带来的随从这些被打倒打晕的都带出去,交给警署。 “陆议员,实在对不起啊!”焦作仁连连拱手。 陆铭笑笑:“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自己惹的麻烦,倒是给你添了不便!” 焦作仁一怔,苦笑:“陆议员这么说,我更不好意思了,保障这里贵宾的安全,本来就是我老焦的脸面。” 陆铭笑笑:“有点乱,等看拳的走的七七八八了,我再走吧!” 焦作仁连连答应,“当然,没问题,没问题!我再叫人送烟酒和点心过来!还有,我外面布置了,不让人再靠近陆议员的包厢!” 陆铭笑笑:“辛苦你了!” 外面玻璃墙前,影影绰绰站了一排人,自然都是焦作仁的人了。 这时玻璃门前,出现了一条身影,踱着步,终于敲门,正是李世轩,却也没直接推门进来了。 周世雄冷笑:“他老实多了!” “什么玩意,刚才的人,都是他的吧,来硬抢?!”王天翼现在终于明白过味儿,这是硬抢不成,又来谈条件了吧。 黑头见陆铭眼色,便去开了门。 李世轩长长吐出口气,走了进来,目光也不看别人,就盯在陆铭身上,勉强笑了笑,“陆先生,赌约的事情,您看怎么办?您提条件。” 陆铭澹澹道:“按协议办啊,一个月内,你筹一千万给我。” 还没走的焦作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心里这个苦啊,这?好像自己真的要被卷进个大事件啊,可不是自己能承担的。 “我说了,您提条件,一个不行,十个?!”李世轩脸也渐渐冷了。 陆铭笑笑:“还是那句话,按协议办,你拿不出来,去找你姐夫想办法!” 李世轩盯着陆铭,突然咬咬牙,“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方才喝多了,很多人能证明,所以,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有本事,你去告我吧!”转身就走。 陆铭笑笑,看看左右,“我最不喜欢打官司,但偏偏经常官司缠身,此时此刻,我就喜欢江宁的法律了,赌约的欠条,高利贷的欠条,等等,是作数的”冷笑一声,“真是不错。”也是一种讽刺,本来就是以前胡家这类人鼓捣出来的条例,是权贵们炸髓吸油的工具,现在,却要被自己派上用场。 焦作仁赔笑,也不知道这位议员大人在说什么,但就感觉牛逼,谄媚的笑就行了。 黑头在后面小小翻个白眼,老爷又要上庭欺负人了。 第一百一十章 如何解决 接到电话的时候,陆铭很有些诧异。 这几天喜事连连。 首先,黑山行署对二曾事件的调查组已经撤离,认可了龙岗县公署对二曾的指控,因为证据确凿,实在挑不出毛病。 又有左敦煤矿带头闹事的小股东十里铺徐家的田产纠纷。 县法院已经裁决以前县署对徐牛子祖上地产的强征令为违法行为。 现今田产由县署按照原价从徐家手里赎回,全部归还徐牛子。 五万多亩土地,当年5万元卖给徐家的,现在县署5万元赎回。 至于徐家这些年从土地的收益,算是徐家得到的利息了,至于当年徐家和县署有没有暗中勾结霸占徐牛子祖上土地,也不再深究。 但徐家闹事的话,当年的账怕还要算一算。 看起来徐家不吃亏,可由奢入俭难。 这百年来,徐家后人都是锦衣玉食,十里铺就好似他们的私人领地,整个十里铺的乡民都是其领地上的附庸,现今被强行赶走,仅仅拿到5万元赔偿。 以后的生活,哪里过的下去? 而且徐家人心里都清楚,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家主参与了左敦矿小股东联合闹事事件,而且,家主是带头人。 现今,惨的一塌湖涂。 而十里铺的土地,按照陆铭和徐牛子签订的协议,现今赢了官司,徐牛子拿到百分之十,五千多亩土地,其余近五万亩十里铺田地,都进了陆铭囊中。 陆铭接到现在这个意想不到的电话的时候,人也在十里铺。 在原本徐家的豪华大宅里转悠,现今这里,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还准备回东海再回来时,这里宅院应该已经重新粉刷装潢完,到时候来这里住呢,也和附庸于自己的数千佃农家庭增进下互相了解。 这时,接到了来自黑山的电话。 打电话的,更是意想不到的人,说是李世轩的姐姐,叫李香儿。 现在她人在黑山,询问自己有没有时间,和她见一面,她会亲自来龙岗或者三沙镇拜访,不用劳动陆议员奔波。 李香儿语气很斯,很客气,声音也很好听,极为舒婉的那种。 自己已经将李世轩直接告到了省城城区法院,不过显然法官们也都认为这官司很棘手,所以定在了一个月后开庭,自是给双方充足的自我调解时间。 陆铭琢磨着,回东海一趟处理下事务再回来也赶得及。 准备明天回东海的,却接到了李香儿的电话。 龙岗大酒店已经对外营业,重新加盖及装潢过的酒店,一层都是四人间,二层是两张床的标间,三层除了标间外,还有几间套房。 109是四人间,和3楼的标间不同,1楼的四人间和2楼的双人间是可以不认识的人分别入住的,每个人支付的只是一张床的房费,1楼一张床收费为每天3角钱。 李香儿住的是109,不过在龙岗,单独的女客人本来就极为罕见,是以,她和一个人住单间倒也没什么区别。 她胆子很大,竟然是自己坐公交车来的。 陆铭倒是调查过李香儿的丈夫胡定金,也就是胡家最主要人物,总督夫人胡氏的亲哥哥,也是胡司令的堂弟,现今江宁省三司之一的财政司司长,但这个人,特别清廉节俭。 作为江宁省的财神爷,看起来,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企业有特别的利益输送。 而且很是自律,财政司配的公车,他去做私事都从来不乘坐,而是喜欢骑着辆自行车到处熘达。 要说,作为三司之一的长官,便是正当收入,年薪也在7000元左右,买轿车自是绰绰有余,但他好像资助一家孤儿院,也剩不下几个钱,而且,可能不喜欢汽车这类工具。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实则是贪婪成性的胡家集团的核心人物,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陆铭接到电话,听到这位财神奶奶住109,倒是有些诧异,现今时代,夫人也能跟着做这种表面章,也算难得了。 而见到李香儿本人,陆铭心里暗赞,了不起。 这李香儿,作为三司长官夫人,穿得极为朴素,和乡村妇女干部一般,都是卡叽布料的衣裤,蓝袄蓝裤,黄袜系带黑布鞋,人当然是很漂亮的,雪白瓜子脸,齐耳短发,斯秀气,有种别样的温婉气质。 “在这里谈1000万的纠纷!”陆铭笑了笑。 李香儿从暖壶倒了杯水递给陆铭,陆铭一怔接过。 李香儿轻轻叹口气,“陆先生不必讽刺我,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定金虚伪,陆先生大概也是这样以为的,其实定金一直不是外间想的那样,和我成亲后,为了迁就我更委屈他了。” “我呢,一直在乡下长大,因为我的父亲重男轻女,我和小轩是双胞胎,出生后,我就被父亲送去了乡下外婆家里,生活一直很清苦,小时候,有时饭都吃不饱。” “那时候,只有过年才能进城见父亲一次,父亲也让我喊小轩兄长,虽然外婆说,是我先出生的。” “直到我长大了,有一次过年,父亲在警厅执勤,我去给父亲送饭,不小心被视察的定金的车撞到”李香儿俏脸露出一丝苦涩,摇了摇头。 “现在,我是小轩姐姐了,可我们虽然是一胎所生,但十几年都没生活在一起,我不了解他,也管不了他,所以,他再顽劣胡闹,我也没办法。” “但陆先生”李香儿秀气双目看向陆铭,“定金真的一直没碰钱,我一直知道,定金的家族,怕是,这些,定金也懂,他经常深夜睡不着,闷头吸烟,但他管不了别人,只能自己独善其身” 陆铭摆摆手,“我家乡有一句俗语,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也许你说的是真话,但你丈夫在那个位置,没有约束族人,实则就是一种纵容,姑息养奸,还觉得自己心安理得独善其身,天下道理,没有这样讲的。” “而且,你真的知道胡家及其附庸组成的庞大官商集团,内部是怎么运转的?你丈夫,真的没参与?” “有时候,自己欺骗自己,可能是最容易的。” 李香儿沉默,过了会儿,轻轻点头:“也许陆先生您说的对,但就我来说,想帮我弟弟,是拿不出多少钱的,我也没和定金说,何况,一千万是什么概念我是知道的,就算和他说,就算如你所说,他是族人的主心骨,能指派的动他们,可要凑一千万,我想,也没人会答应。” 看着陆铭:“陆先生,这个赌约,本来就很荒唐,不是吗?” 陆铭笑笑:“并不是啊,我本来输了是准备拿出一千万的。上了庭,这也是支撑我的最有利证据之一,我有财力支付这一千万,所以,要说赌约是开玩笑?那肯定不行!我输了,因为我财力够,法院会不执行吗?” 李香儿俏脸露出丝诧异,但很快恢复自然,点点头:“那是陆先生你富贵,但我家里,实在拿不出这许多钱,还请陆先生能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 陆铭点点头:“你来见我,想来是有了解决方案的,说来听听。虽然,我还是坚持要拿到一千万,但你费了心思想的解决方案,我给你个机会,说来听听,给你10分钟时间。” 李香儿轻轻叹口气:“那是在见到陆先生前我想的办法,但见到陆先生后,我就知道不可行,现在,我也一时没了主意。” 陆铭看看表,“那我给你些时间,我去我书店转转,下午三点,我来见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阴魂不散 新知书局,看店的是一名陌生的店员,林绍聪去左敦镇忙新店了。 陆铭慢慢喝着茶水,瞥了眼在书架区转悠的李香儿,这位财神太太也很奇葩了,自己说来书店,她就说一起过来看看,路上也好换换脑筋,憋在宾馆,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其实,自然是想近距离观察自己这个人的性格,对症下药,看怎么解决这天数字的钱款纠纷。 “嗯,还有夏梦白的书?!”李香儿如获至宝,从书架拿了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籍出来,但看看定价,又微微蹙眉。 陆铭揉揉鼻子,自己在新生活上随笔写的鸡汤短篇,由新生活的一名编辑整理出了本合辑,没想到,还很畅销,稿费自己还拿了几千,要说,在这个世界,如果自己纯靠写章过活,好像也能生活得不错,维持中产阶级体面生活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会活的很轻松很潇洒。 当然,如果自己就是普通人,哪怕是在新生活刊登章的资格都没有,更不会随便乱写写,就成了知名作家。 一个人,有着难以想象的资源的话,那真是做什么都能轻易成功。 只怕五音不全的自己去唱歌,也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当红歌星。 海量的人口,不管章还是歌曲,有足够资源推送到所有人面前,加之包装炒作,总会有人喜欢对他们的胃口。 至于自己这本畅销书,也就是鸡汤合辑,定名为夏日梦想生活,定价3角钱。 店员已经走过去告诉李香儿,这里书籍都打五折,也就是1角5分钱就可以拿走。 如果是学习类书籍,则打一折。 “好,我拿一本!”李香儿从荷包里拿出角票和分币给店员,随后捧着那本薄薄的书籍来到茶桌旁,闻了闻墨香,笑道:“没想到能找到这本书,我看报知道的,但在省城一直没找到售卖的书店,今天我的运气很好呢。”本来因为弟弟的天大麻烦,眉宇间澹澹的阴霾都消散了。 陆铭咳嗽一声,“你喜欢就好。” “陆先生,原来夏梦白先生是位男先生,我一直以为是女先生呢,真是想不到,他是东海人,陆先生又是东海议员、社会名流,认识夏梦白先生吗?”李香儿好奇的问。 陆铭摇摇头:“不认识!” 李香儿轻笑道:“是呢,我一位好友,就说他是妇女之友,大概前生是女人呢,才会这样细腻感性,我想,他男性朋友应该也不多。” 陆铭脸有些垮,拿起茶杯喝茶。 “他说,人生,从自己的哭声开始,,在别人的泪水里结束,这中间的时光,就叫幸福。” “陆先生,其实人生在世,时间短暂,您说是不是?”李香儿说着,轻轻叹口气。 陆铭无语,自己的鸡汤,充满和平与爱,用爱都可以发电的那种,这就来个中毒的。 但是也确实,人生短暂,几十年转瞬即过,什么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最终,都是黄土一抔。 不过,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追求。 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百年千年后,仍有无数后人知道你的名字,向往你的故事,这大概就是作为人类个体,最高的追求境界了。 “一千万,一亿元,又能怎样呢!”李香儿轻轻叹息。 陆铭笑笑,“那可不一样,如果财政司能促成给我拨一亿元的无息贷款,十年后偿还,那这一千万,我可以免了,当做利息了!” 李香儿怔了下回神,这终究不是夏梦白先生描述的美丽童话仙境,而是丑陋又肮脏的现实世界。 轻轻叹口气,“陆先生,我虽然不懂贷款程序,利率之类的条款,但是,我也知道,这个条件,就算我和定金说,他又肯全力帮忙,但也很难实现。” 陆铭摆摆手,又端起了茶杯。 想想自己去她109“做客”,她还给自己倒了杯水呢,自己大男人,也不能没风度。 指了指那排小小茶盅,“李小姐,请茶。” 玉鸾走上两步,轻轻执起紫砂茶壶,姿势极为优雅的给那排小茶盅注入茶水。 “谢谢陆先生。”李香儿没有动茶盅,想了想,说:“陆先生,我希望得到您的承诺,在这件事没有完美解决前,希望您不要做出对小轩不利的事情。” 陆铭笑笑:“你想多了,我是遵纪守法的公民,经济纠纷肯定用法律武器来解决,虽然你弟弟曾经派人暴力抢我手里的赌约协议,但我不会像他那样做。”看了李香儿一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李香儿没吱声。 陆铭点点头,看来,在自己渐渐浮出水面,成为胡家真正对手后,胡家的人,对自己的调查也越来越细致。 那么,自己打的一些官司,自己在大检察厅时,将白玫瑰组织清剿等等传说,又有一些传闻的狠辣手段,肯定胡家人私下议论添油加醋,将自己说成了恶棍。 人类社会,就算再恶贯满盈的人,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使得自己站在有道理的一方。 所以,自己成为胡家人眼里的恶人是必然的。 李香儿就算不会参与这些话题,但应该也听过自己大名了,是以才会这样担心弟弟,亲自来和自己谈数。 琢磨着,陆铭看着李香儿一笑:“说实话,你一个人来见我,不怕危险吗?” 李香儿轻轻摇头:“我是和好朋友一起到的黑山,她也知道我来见你,我每隔三小时,会给她打电话报平安,不过,我见到陆先生后,觉得陆先生应该不会对我这个小女人不利,从宾馆出来前,已经打电话告诉她,如果我三小时后不打电话,也不会出问题,是别的事情耽误了。” 陆铭笑笑:“你说的也没错,你来龙岗和我见面,那么,我还得保护你呢,万一你遇到凶险,我可说不清,我可不想捅马蜂窝,搞得整个胡家疯了一般和我拼命。”顿了下,“你丈夫也很相信你。” “是的,我说回娘家几天,有我的闺蜜作伴,他就会任由我到处跑。”李香儿俏脸浮现出一丝甜蜜。 陆铭笑笑,心说未必吧,现在书店门口那鬼鬼祟祟的人影是假的吗? 不过,胡定金不放心妻子而派人跟踪保护也很正常,他的身份地位,仇家也不会少。 正琢磨,突然便觉得身后一阵大力传来,陆铭和李香儿立时齐齐摔倒,玉鸾已经压在两人身上。 “彭彭彭”,外间枪声响起。 陆铭心下无奈,从来到江宁,好像被刺杀都成了常态,令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心如古井波澜不惊,看来不将那边的根儿查出来,这还没完没了了,自己喝个茶都清静不了。 眼角余光,更瞥到,本来在龙岗宾馆前就看到过,又在书店门前出现的那毡帽汉子,应该是暗中保护李香儿的人,此时身中几枪,摔倒在血泊中,大概因为突然枪声大作,他条件反射般去摸腰间短枪,结果,极可能被双方都认为是对方的人,他又站在街头很显眼的位置,只怕是被双方同时射杀的。 心里轻轻叹口气,人生苦短,留在世上受苦的,是他的亲人和孩子,他死的冤枉,也死的可怜。 第一百一十二章 熏鸡会 “嗯,三名刺客”听着玉鸾的低语,陆铭点点头。 这次对方没用狙击手,而是三名短枪刺客,想靠近书店刺杀自己,现今都被击毙。 模式不同了,而且感觉,对方这次是真想要自己的命,而不是什么扮作胡家的刺客,因为胡家最重要的一位太太就和自己坐在一起,他们却完全不管不顾,当然,也可以解释为这些下层刺客,本来就不会认识李香儿,策划者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李香儿坐在一起聊天。 但一次暗杀行动,不会是临时起意,进行刺杀前,策划者如果对目标对象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完全不知情,这种暗杀,也未免太草率了。 所以,自己感觉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对方每次在自己的地盘行刺,刺客都被干净利落的除掉,尤其是那金康男青年,从用的狙击枪到身手看,很可能是隐藏在暗中的行刺者组织中的重要人物,所以,大概自己属于欠下了对方的血债,所以,要除掉自己而后快。 琢磨着,陆铭看向李香儿:“胡太太,让你受惊了,我这就要去敛尸房,你弟弟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想了想道:“你最好现在给胡司长挂个电话,说说发生的事情,以及你现在在哪里,来做什么。” 李香儿却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胡太太,那,你在这里平静下心情吧,应该吓坏了吧?不好意思”陆铭说着话起身,“我就不陪你了,但你放心,从这里去黑山,会有我的人暗中保护你周全,但也不会打扰到你。” 走到门口时,见李香儿还是低头怔怔发呆,陆铭摇摇头,自己的世界,对正常人来说,很难接受这种惊吓了,被刺杀自己都麻木了,如果是前世,简直无法想象。 却见紧跟自己身旁的玉鸾欲言又止,陆铭做个手势,“想说什么就说。” 玉鸾吐吐舌头,“老祖,李小姐应该不是被吓到了,是方才老祖的手,碰到了”抿嘴一笑,不再说下去。 陆铭一呆,想想玉鸾方才突然将自己和李香儿按倒在地,好像是有点混乱。 翻个白眼,“我全身木头人,你的十六主母是知道的!”回头看了眼店中还孤零零坐着的李香儿,摇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别笑了啊!”陆铭走着,瞪了玉鸾一眼。 突然想起,“如果我碰到了你,也是一样,你莫在意。” 玉鸾怔住,好像如遭雷击,站住身子,眼圈渐渐红了,单膝跪下,颤声道:“奴婢,奴婢不敢了,奴婢骄狂,请老祖责罚!但奴婢绝不是笑老祖,啊,不是,不该这样说,老祖,请不要赶奴婢走!” 虽说发生枪击后,大街上极为空旷,但被她这么一跪,陆铭也目瞪口呆,“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但和东西宫及侍女们处的久了,心态也渐渐发生变化,陆铭隐隐有点明白玉鸾为什么如此。 玉鸾自幼被琉璃洗脑,又有什么秘术传承,她心里,自己这个老祖至高无上,她不过是自己的物品,自己要她圆就圆,要她方就方,甚至便是宠幸她,对她来说都会是不可想象的荣耀,又哪里谈得上万一碰到了她,还要跟她解释? 在她看来,这分明是自己生气,对她不满,要赶走她了。 玉鸾一直白衣白裤高跟鞋摩登靓丽女郎的形象,有时会给人造成错觉,以为她是现代女性,但骨子里,她却还是千年前那种女呶思维而已,靓丽女郎,只是她的表象。 “起来吧,办正事要紧!我没你想的意思!”陆铭也不多解释,说完就向前走。 果然,玉鸾反而心安,起身紧紧跟了上来。 但俏脸上却再不敢有什么表情了,原本她挺喜欢笑,也是觉得自己这主人可亲可敬吧。 也是她被压制的天性里,唯一一点小小的自由。 想了想,陆铭突然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反正木头人,也没什么碰触感觉。 “以后多笑笑,笑起来挺美的,我喜欢看。”陆铭笑了笑,心里却是轻轻叹口气,她们,在自己身边,是幸还是不幸? 想来,还是一种不幸吧,但要说改变她们什么,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令她们活的开心些吧,至少,在她们自己的世界里,让她们活的开心,另外,大概也就是物质方面,多对她们好了。 那边,玉鸾呆了呆之后,果然双眸闪过喜悦光芒,轻轻颔首,“是,奴婢知道了。” 从敛尸房出来,陆铭慢慢踱着步。 不想三个人胃里,又有张记熏鸡的残留,不过这次消化的时间比较长,残留物勉强能确定是张记的熏鸡。 金康青年的胃里,同样也有张记熏鸡,那么,这应该就不是巧合了。 但看张记熏鸡那伙计,该店铺肯定不是这些人的联络站,不然自己早打草惊蛇了,行刺前还吃什么熏鸡? 有很多可能性,比如,这个组织有联络站,在张记熏鸡附近。 或者是,这个组织有地域性,这个地域的人,最好吃的东西就是熏鸡,他们都爱吃,要拼命前,做个饱死鬼,也会选择最想吃的熏鸡,所以,挑龙岗最有名的张记。 又或者,这个组织,进行生死之事前,用吃熏鸡作为什么宗教仪式。 各种可能性。 但都离不开熏鸡,而自己以前,倒是没从这个点进行重点突破。 现在,可以多管齐下了,金康那边,也得令他们抓紧查。 这个组织,姑且命名为熏鸡会? 想着,陆铭无奈摇摇头。 看了玉鸾一眼,“去三沙镇一趟,明天,我回东海,你也跟着去,还没去过东海吧?” “是。”玉鸾轻轻点头。 陆铭心里一哂,自己这算俏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对她来说,东海和这里也没什么区别,随行保护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倒是琉璃,如果被允许去东海,只怕立时会兴奋无比,更会谋划,到了东海,如何和宝珠宫争宠了。 不过,自己当然会尽量避免这种内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渗透 在东海待了一周,陆铭又回来了龙岗。 今天,是6月1日,距离18号自己的生日,还有17天。 此时,恰好一个测量规划小组来了龙岗,便是准备修建龙岗到主干线客运铁道的工程规划人员。 同时,龙岗城郊,多了一些平整土地的工地,前两天,开来了许多重型机械。 龙岗警备连,多了一支加强排,在本地招募勇壮,新增兵源主要来自三沙的民团,这个加强排,军营就在工地附近,保护该工地及工程技术人员的安全。 …… 十里铺陆公馆,位于小镇东侧,依山傍河,各种小院、楼阁等等,隐藏在山林景色中,后世的话,完全可以看做这座十里山的景区公园,不过现今,是私人所有。 这处山庄经历徐牛子祖上及徐家上百年不断扩建修葺,规模恢弘,若是王朝时代,小小地方豪强敢修葺这般规模的山庄,怕早被砍脑袋了。 徐家也是怪,这百年来,赚钱都修园子了?搞得这样规模。 西宫的三十六青娥在这里便如鱼得水了,再没有困顿之感。 而且,说是三十六青娥,陆铭感觉实际不止此数,而且,好像山庄里偶尔能看到三四岁到七八岁的女童,大概都是琉璃新近挑选的小青娥了。 和琉璃谈过一次,就是不要再用什么秘法训练女童了,时代变了,你这是害人。 琉璃却说,可以,那看到那些弃婴或者要进火坑的女童,那就不管了,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本想跟她说你可以做慈善,但想想,这种说教没什么意义,何况琉璃所说也有点道理,庸庸碌碌一生,和跟着她见识广阔世界,如果让一名女子重新活一回,会选择哪一個呢?很难说。 坐在畅春园的凉亭里,这是半山腰的凉亭,旁侧崖壁丛林中,有猴子跳来跳去的。 山间小路上,一名绿绸缎衣裤的青娥领着两名迷彩军装男子走上来,其中一名男子拄着拐杖,走的有点慢。 是县警备连加强排排长高勇,和副排长“黑老六”沈清。 高勇到了凉亭下,单膝跪倒:“主上!”沈清看得一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走什么礼数了。 陆铭点点头,在联合矩阵有一个秘密的军官训练营,碧珠派人参与其中,然后,就有了这样一批军官。 高勇便出身其中。 县警备连报批新建制的这个加强排,是自己代表九州钢铁集团和省民政司签订的协议之一,从集团筹建,便要得到江宁省的安全保障。 加强排额定人数为50人,但都配备最新式武器,从待遇到薪水都极高,省里拨了专款,当然,也没几个钱。 陆铭要的,便是这个加强排的建制。 实际上,现今这个加强排,扩编到了五百余人,其余军人粮饷,来自九州集团。 说是加强排,明明已经是营级的建制了。 这支武装,百余人来自联合矩阵,作为骨干基础,其余招募的本地兵源。 看着高勇和沈清,陆铭笑着招手,“来,都坐吧,喝茶喝茶!” 这支加强排,可以说,是自己掌控的第一支在官方有番号的武装了。 联合矩阵,毕竟是雇佣兵公司,是安全公司,里面安全人员都属于私人武装。 问了问其军营驻扎、训练等等情形,陆铭满意的点点头:“你们两个一文一武,刚柔相济,好好合作,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加强排是500人建制的情况,已经跟温莎老姐通气,跟她索要钱款,但走九州集团账户。 毕竟,自己这也是为温莎老姐所在的继承人阵营培养自己的战斗力量不是? 要被人查出来什么私自扩军之类还抓着不放,也有温莎老姐兜底。 高勇看起来就性格刚烈,也不知道那秘密军官训练营,到底是怎么洗脑的。 肯定不是什么利用种族分歧要改换天地的那套,更和前朝没什么关系,大概更像是一种宗教活动。 陆铭只能摇头叹息,如果将来真有一天,自己有机会在历史上留下一点点印记,结果是靠传播邪教发家,这名声怕好不了。 但要真较真的话,自己这个穿越人士,好像做宗教头头,也没什么。 至于沈清,陆铭看了他一眼,笑道:“现今的环境还习惯吗?警务所那边,放得下吧?” 沈清立时站起,因为高勇每次答话,都要起立,他便也有样学样,站起身道:“是,我已经将警务所的工作完全交割好了!”心里,也隐隐有些兴奋,感觉得到,自己要参与的,是什么大事件的开始,而从流亡成为山匪开始,生死之类,早就看淡。 凉亭红柱上电话机的铃声响起,玉鸾去接了,低语了几句,来到陆铭身旁:“老祖,李香儿小姐到了龙岗,去书店问您回没回龙岗,她这是第二次来了。” 陆铭点点头:“让她等我吧,晚点正要回龙岗去军营里看看。” 玉鸾自去回电话。 …… 黄昏时分,陆铭的轿车停在了新知书局前,坐在陆铭身旁的,是一位戴着礼帽墨镜看不清样子的人,推开车门下车,微微躬身告辞而去。 陆铭下车进了书店,茶桌那,李香儿正呆呆坐着,不过,她也戴上了墨镜。 在对面陆铭坐下,她好像才回神,“啊,陆先生,您回来了!”便想站起来。 陆铭摆摆手:“都挺熟的了,随意些吧。”看了她戴的墨镜一眼,“怎么了?被家暴了?” 影视剧看得太多了,本来也不是戴墨镜的气质,突然戴墨镜,八九不离十。尤其是前次和自己见面,跟随保护她的人还莫名其妙死亡,没经历现场的,肯定会觉得大有蹊跷,自己回东海前特意叮嘱她告诉丈夫这件事,也是为她好,只是为了她自尊,没有挑明,毕竟她还觉得丈夫对她无条件信任呢。 看来,大概她回去开始也没和丈夫说实话,搞得情况很糟糕。 看着李香儿,陆铭道:“这样吧,我和你丈夫见个面,帮你解释一下。” 对普通人来说,别的男人掺和进去这种事,肯定会越搅合越糟糕,但自己和胡定金不是普通人,他也不应该这点格局都没有,毕竟,暗杀自己的这个组织,也刺杀他堂兄胡司令来着。 “陆先生,我不是为这件事。”李香儿却是轻轻摇头。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土皇帝 “哦,那是什么?想到怎么解决你弟弟的欠款了?”陆铭笑着问。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抱歉,李香儿每次和自己见面,她和自己的对话,都等于法庭上自己又多了新的有力证据,不同店员都听到了。 李香儿摇摇头,“不是,我准备和他离婚,所以,陆先生,我的弟弟,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了价值,但我们会尽力补偿陆先生,我们也会力所能及用最大的努力,希望能得到陆先生的满意和谅解” 陆铭听得一呆,离婚? “嗯,我已经想好了,我也知道,我的父亲肯定不同意的,我会递交离婚申请后,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下次回来后呢,我和他,也就自动终止了婚姻,对吗,陆先生?”李香儿的语气平澹,但听得出,有一丝澹澹的忧伤。 陆铭点点头,“只要律师不太离谱,应该是可以的。”这女孩其实外柔内刚,主意大着呢。 “好的,陆先生,那我就告辞了,小轩欠您的,我还是会承担,到了新地方,我会给您写信,但还请您不要将我的地址告诉别人。”说着话,李香儿起身。 陆铭点点头:“好,那希望你能找到新的人生。” 其实,她这一走,真正给自己留了一地鸡毛,甚至令胡定金将怒火完全发泄在自己身上。 不过,要说劝她留下之类的,那就算了。 起身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黄包车。 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离开,胡定金会不会放她走,还是她有办法走掉?总之,也不关自己的事。 明月皎洁,十里铺的小镇西口,古老垂柳下,陆铭坐着小马扎,和一些老人们聊着天。 都是满脸沧桑皱纹的老人家,数十年辛苦劳作,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现今回首,曾经的辛劳和心酸,和偶尔的快乐,一切都如过眼云烟。 这些老人们,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一天遇到陆老爷这样的东主。 就在昨天,陆老爷的管家带人,给村里六十岁以上老人每人送了十斤猪肉,十斤白面和两斤豆油,还承诺,以后每个月,六十岁以上老人,都会有十斤米面收。 而前天,陆老爷家的管家魏嫂带着账房,和小镇所有佃农重新签了租地合同,以后的地租,以每季三成计算,而以前徐家,收成好的时候,甚至地租会达到七成。 徐牛子的地也都卖给了陆老爷,自己一家搬去县城生活了。 也就是,整个十里铺的地租都这样降下来了。 很多人甚至根本不信,反正地租合同怎么写的也没几个人认识字,随意了,到时候看陆老爷怎么说就是,总不能让人饿死? 但现在,镇上六十多岁又身体还算健康的老人都被陆老爷请到了镇子古柳树下聊天。 这位年轻的新东家,确实和以前的地主给人感觉完全不同。 “三爷,你刚才说没看过电影是吧?听说过?嗯,我刚成为十里铺人,所以,过几天,我请放映队来,放几天电影,以后啊,咱们镇每年过年,让放映队来放几天电影。”陆铭对一名满脸皱纹的老人笑着说。 这位徐三爷,明显曾经见过世面,能接自己的话,不像其他老人,大多数很拘束,自己说什么,就是笑呵呵的赔笑。 那边徐三爷一笑,露出黑黑的牙齿,“那敢情好,三少爷,我知道,您是大地方的贵人,对这点地租看不上眼,但您这么一来,附近的地主您都得罪了。” 陆铭笑笑:“随便啦,江南五省最苦的就是农民,但最苦的人,其实创造的资源是我们生存的根本,干的活也最累,本来就不正常,像您这样年纪,只要能干得动,就要下地干活,不然没一点保障,想想总是不太对劲,对吧?” 徐三爷呵呵笑着,说:“几百年好像都这样过来的,也没什么不对的,不读书,不认字,也就会种地不是?” 陆铭点点头:“不过啊,读书识字又怎么了?一些城里的岗位,换三爷你去也可以的,我看,行署专员你就能做!” 徐三爷吓一跳,“三少爷,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说!” 陆铭就笑,又说:“三爷,还有叔叔伯伯大爷们?你们累不累,该回家休息的回家吧,不用陪着我!” “不累!”有老人立时说,其余老人都附和。 虽然,这位陆老爷,或者说“三少爷”,说的话也听不太懂,自己等也不太敢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但坐在他附近,听着他说话,脸上就很有面子了,回家后,家里的晚辈,都会围着问,哪怕不孝的儿女,短时间内,也会老实许多。 那边陆铭心里一哂,这些老爷爷们精神头还挺足。 不过,这十里铺,超过六十岁又身体健硕的,也就这十几位,现今江南五省乡村的平均寿命,和自己前世差许多。 突然,有女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有飞鸟都被扑棱棱惊得飞了起来。 不远处一名黒衫汉子立时挥手,便有人飞快的向尖叫声方向跑去。 尖叫声已经变成哭闹。 陆铭本来一怔,还以为是乡民打架?就是这叫声瘆人。却见坐在自己周围的老人们都摇头叹息。 “三爷,这是怎么了?有家人经常这样吵架吗?”陆铭问徐三爷。 徐三爷叹口气,说:“大柱家的女人,本来这几天三少爷的喜事,所以,堵着她嘴的,看来是挣脱开了,三少爷莫怪。” 陆铭看了徐三爷一眼,点点头,也不多问,“好了,我有点乏了,回去休息了!” 陆铭起身走了几步,对都站起来的老人们笑着做手势,又对跟在外围距离玉鸾几步远的那黒衫汉子招招手,黒衫汉子立时陪着笑屁颠屁颠小跑两步到了陆铭近前。 “老爷!”黒衫汉子满脸谄媚的笑,他穿着黑绸衫子,敞着肚,露出里面白背心,黑色布裤布鞋,肩上挎着长长背带的盒子炮枪套,尖嘴猴腮,前世的话,影视剧里汉奸的典型形象。 他也姓徐,排行老四,原本徐家的远房亲戚,也是徐家的护院头头。 徐家养的十几名护院,除了护宅院安宁对抗盗匪,也是对佃农们的威慑,特殊时期可能会暴力征租,但十里铺的佃农们从没有集体闹事过,所以,倒是没用过他们来收租。 原本徐家从外地雇佣的护院都被陆铭遣散,但这徐老四是本镇人,魏嫂又打听到他倒也没什么劣迹,对乡民还不错,又是本地人熟悉情况,所以,留了他做本镇副保长,平素维持小镇上的治安。 对这种村镇来说,真正的公权是进不来的,本地地主就是土皇帝,莫说普通纠纷,甚至命桉也是私下处理。 此刻看着徐老四,陆铭问道:“怎么回事?” “是个疯子,老爷,我已经叫人去堵她的嘴了!”徐老四满脸谄笑的说。 “真是疯子吗?不是拐卖的妇女吧?” “真是疯子!”徐老四苦笑道:“老爷,这个村里,谁买得起拐来的妇女呢?” 陆铭心里叹口气,现今来说,乡村里的精神病人,确实是个难题,也没人有钱送精神病院之类的,所以疯了就疯了,大多都是跑的不知所踪死外面,亲人肯留下照顾的,像比较严重的,绑在家里之类都很正常,尤其犯病的时候。 看了看陆铭神色,徐老四小心翼翼道:“老爷,不过这个赵二姑,前几年还好好的,是,是她的闺女,前年才七八岁的时候,被徐大忠糟蹋死了,然后赵二姑才疯的。” 陆铭一怔,徐大忠就是原本徐家的大儿子,也是他出面组织的小股东闹事,自己和他见过几面,但没和他怎么过话,理论之类的,都是曹家老三和他吵。 看了眼徐老四,陆铭心里点点头,乡民对他评价还不错看来是有道理的,他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用意?想也知道,自然是看不过去,早就良心难安,现在自己能赶走徐大忠,他试探一下,自己会不会管这类事。 “这徐大忠,做了很多坏事啊?”陆铭边走,边顺口问着。 徐老四犹豫了一下,说:“是” 陆铭点头,徐家迁去了黑山市区,对自己更恨。 黑山自己那情报站,也就是黄河贸易公司,早几天就有消息,徐大忠正暗中找杀手,想除掉自己泄愤,甚至开出了一万元的高价,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门路,反而被骗子骗去了一千元定金。 还有就是,胡司令或许是为了表现他不会卸磨杀驴,是以安置了徐家人生活,当然,徐家余财还是有的,不说别的,龙岗县署赎回土地就支付了5万元。 但今天中午,龚师爷那边接到了胡司令的电话,胡司令希望约时间和自己谈谈。 也接到威尔斯的电话来着,胡氏本来希望查克森总督撤掉龙岗现今的县知事,吹风说龙岗最近乱的要死,都是新来的县知事搞出来的事情。 但查克森总督又有孙媳妇吹风,说起这个龙岗县知事,来自帝都福克兰大公的妻子温莎夫人,就算可能中间隔了几层关系吧,但在这位县知事没有违法违规的情况下直接撤职,终究不好。 威尔斯这位爷爷,倒也没完全老湖涂,还是觉得孙媳妇说的有道理,是以胡氏的枕头风没起到效果。 从总督那里,做不到釜底抽薪赶走自己,又经过最近的多次较量。 胡定山或许意识到,彻底赶走自己好像极为困难,终于开始换思路,看能不能和自己在黑山共存。 是以,才会给龚师爷打这个电话。 琢磨着这些事,陆铭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明月,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盆大口 十里铺的人没想到,陆老爷真的请来了电影放映队。 白天唱七天大戏,晚上连续放七天电影,庆祝陆老爷成为十里镇的新主人。 而且,陆老爷提供许多小吃零食,如看电影时,便有免费的瓜子吃,也有糖醋水可以领,每人一杯。 今天是第三天,镇西口临时作为露天电影场的空地又是爆满。 陆铭今天也来了,坐在了最后面一片区域,因为嫂子何默君和丫丫被接了来,而丫丫从没看过电影,是以带她来看个热闹。 电影都是老电影,情节都比较平缓,以演员搞怪逗乐的喜剧为主,这已经令全场不时爆发哄笑。 如果是迷失在太空系列,怕太刺激人的情绪了。 丫丫也来了杯糖醋水,她倒挺喜欢喝。 陆铭听父亲说,他小时候上学时带水,基本全班同学都是糖精泡的水,加点醋精,酸酸甜甜那种。 比这几天自己发送的糖醋水还差许多呢,糖精可是真正对身体有害的。 父亲上小学,也是八十年代初期了。 从科技来说,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三十年后。 当然,自己祖国建国时一穷二白,比如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利坚已经有了百层摩天大楼帝国大厦,到五十年代后期,拥有汽车和电视的家庭数千万,自己祖国完全没得比。 这个世界的东海及发达地区,与同时期美利坚类似。 而江宁这种省份,就落后许多,被帝国视为殖民地,视为对抗江北的缓冲之地,所谓的野蛮对抗野蛮,便决定了江南五省的宿命。 胡思乱想着,看向正吧嗒嘴的丫丫,陆铭笑道:“尝尝味就行了,少喝点,比奶好喝是吧?” 丫丫立时用力点头。 何默君在旁直翻白眼。 其实给十里铺所有乡民提供汽水、提供奶,提供什么都好,对现今的自己都九牛一毛,但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怕会吓到这些乡民不说,还容易造成升米恩斗米仇之类的恶果,要过上好生活,也得循序渐进,自己的步子,已经迈得有点大了。 “嫂子,姐夫怎么没来?”陆铭问,本来派车是去接她们一家三口的。 很多事,陆铭想做,但又束手束脚,就怕影响嫂子和郭有南的关系。 但是,丫丫一直在乡下,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何况,这里的乡村,治安也实在不太行,自己虽然有专人暗中看照丫丫,可万一一个疏忽呢? “他工作忙,说不来了,还一定要我谢谢你的邀请呢!”何默君说着话,看了丫丫一眼,说:“我已经跟他说了,你是丫丫的亲三叔,也告诉他要保密了。” 陆铭点点头,想了想道:“嫂子,我是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在东海,有一个地方法院的法务助理的职位,我推荐了你,应该能成”又赶紧摆摆手,“当然,你不去也没关系,我没费什么人情,在东海司法界,我这点小小面子还是有的。” 何默君沉默。 陆铭道:“姐夫那里,他想做什么样的工作,我都能帮他找得到,不想去外面打工受气的话,我在东海的相关连公司加一起,职员也得有几万人,随便也能给他安排了。” 何默君惊讶的看了眼陆铭,随之轻轻叹口气:“要咱们刚见面时跟我说这些,阿铭,我肯定马上拉着丫丫离得你越远越好,但现在,也由不得我不信,就说你在龙岗吧,一转眼,又是十里铺的大地主了,而且,听说你还是曹氏矿业的大股东?还有龙岗那个超级钢厂,好像投资数千万上亿的,也是你牵头引来的资?” 陆铭笑笑:“所以啊,看你和丫丫在乡下,我心里不太得劲,嫂子,去东海吧?和姐夫商量下,看他什么意思?” 何默君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陆铭便去逗弄丫丫,不再说这事儿。 “他肯定同意去的”何默君突然幽幽叹口气,“他一向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为我着想。” 陆铭点头,郭有南确实就是那种极品好男人,自己派人详细调查过他,别的不说,对嫂子那是真正一心一意,情根深种。 不过人无完人,要说缺点,就是郭有南太过优柔寡断没什么主见,可在夫妻关系里,对前嫂子何默君来说,这就不是什么缺点了,妇唱夫随,很是和谐。 身后脚步声,徐老四匆匆而来,到了近前躬身道:“老爷,关卡那边来了几辆车,说是黑山矿业局主管胡定山,亲自来拜访老爷。” 陆铭立时蹙眉,根本没约的事情,自己还考虑在哪里和他见一面呢,他却直接找上门来了。 虽说,这家伙明显该放下身段的时候也很果断,两百多里,乘车而来,显得诚意足足。 问题是,自己都不知道他身边是不是有熏鸡会的人,别把杀手之类引十里铺来。 “带他去传达室吧!”陆铭对徐老四做个手势。 自己不想他进自己山庄,至于传达室,实际就是镇南口的两间房小院,原本叫村公所,自己作为本镇第一大地主,也是当仁不让的十里铺的保长,村公所里可以开会处理村务等等,现今改叫传达室,有电话通向自己的山庄,当然,村公所的职能它还具备,平素徐老四这个副保长在里面坐值。 虽说环境简陋,木桌,两把椅子,陆铭和胡定山相对而坐,胡定山却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哈哈笑着:“前次和陆议员缘悭一面,我这人脾气又不好,怕得罪了陆议员,在这里,给您赔罪了!”说着话,站起身拱手,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架势。 陆铭笑笑,“局座客气了,前次局座遇刺,幸好虚惊一场,关于这个组织,我正在追查,已经略微有些眉目了。” “哦?”胡定山立时有了兴趣,“我听说,陆议员也几次遇刺,上次还正和我那弟妹叙话?” 陆铭点头:“李世轩,局座应该知道,也算你亲戚了,赌钱输了我一千万,所以,李香儿太太,一直在斡旋此事。” 胡定山摇头晃脑,“这些啊,最近也听说了,我弟妹,留了封书信,还递交了离婚申请,已经不知所踪。” 陆铭点点头:“看来胡司长是真的误会了。”看了看胡定山:“那么胡司长,对我们两个见面,是什么态度呢?” 胡定山叹口气:“我那弟妹,是他的心头宝,结果闹成这样。”顿了下,“所以说啊,我们一直在劝他,这事儿,确实和陆议员没关系,要说,还是世轩太不懂事。” 陆铭听这话,心下便有些明白,好像是现在胡定金开始对自己不依不饶,反而其余胡家人,大概都想和自己谈谈看,毕竟,胡家集团整体的利益,大于其中的任何个体,哪怕这个个体,实则是核心人物。 但想来胡家的叔叔大爷们,都在劝胡定金。 胡定山又道:“其实吧,定金和我那弟妹成亲,本来我那做总督夫人的堂妹也不太同意,门不当户不对的,看,李香儿的弟弟和她父亲,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应了我堂妹的话了。唉,多少大家闺秀排队要嫁给定金呢,也不知道定金看向李香儿哪一点。” 从“弟妹”渐渐变成李香儿,胡定山显然也对这个弟妹本就很是不满,巴不得胡定金夫妇就此一拍两散。 “哦,还有啊,陆议员,听说您已经私人在龙岗法院提起诉讼,控告那徐大忠许多罪行?” “这家伙,和我一个远亲认识,原来这样不是东西,他住哪儿我知道,要需要我帮忙的,陆议员尽管开声。” 胡定山咬牙切齿的,看起来,恨透了欺骗了他的徐大忠。 陆铭拿起茶杯,这家伙真是诚意足足了,又和徐家切割了关系。 站在不远处一直低眉顺目的徐老四,听到胡定山说起“徐大忠”,立时一惊,更听胡定山说陆老爷已经要惩治徐大忠,他根本没听到风,实在想不到,陆老爷是这样做事的,真是雷厉风行啊。 而且,原本就知道徐家和本省权势熏天的胡家有什么关系。 却不想,胡家在黑山的首要人物,胡定山胡司令亲自登门拜访,而且,明显就是不会管此事。 徐老四看着自己家这年轻的新家主,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陆铭抿着茶水,心里却叹口气,本来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自己和胡家的矛盾,其实根本就无法调和,因为自己的终极目标,可不是在这里投资分蛋糕赚点钱。 胡定山又笑着说:“曹氏矿业,看来在陆议员领导下,以后也会蒸蒸日上了。” 又摆明,默认了左敦矿从此归于自己的现状,陆铭笑笑:“矿业也好,运输也罢,最终,都是为九州的钢铁服务。” 胡定山点头:“明白,哈哈,九州钢铁在龙岗立起来,整个黑山,都要百业兴隆了!陆议员放心,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会全力支持!”眨巴了下眼睛,“就是不知道,九州钢铁的股权是怎么分的呢?还有没有融资的渠道呢?我那堂妹啊,就是总督夫人,也想帮帮振兴本地经济,愿意投资一百万入股。” 陆铭笑笑:“当然欢迎了,一百万融资的话,现今可以拿到九州钢铁零点五个点的股份。” 胡定山一呆,脸色就有点垮,“陆议员,我听说,这个钢厂,总体投资也就亿元左右,还是分几期建设,第一期,一百万投资,还给不了一个点?这?是不是陆议员算错了?” 陆铭笑道,“主要这些投资商们啊,不想再分薄股权了,不过总督夫人投资的话,应该有得商量。” 胡定山这才愉悦的笑起来,“那就有劳陆议员费心了,只要不低于百分之十五就可以了,陆议员大可以多要一些,多出来的,当做陆议员的车马费。” 陆铭点点头,百万投资,要在亿元投资项目中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且这一百万,最终还不见得拿出来不拿出来。 要不说,超级钢铁公司们没人愿意来呢,来了,要费心费力搞基础建设,各种周期太长,等事情有了眉目,基础建设和钢厂七七八八了,本省总督只怕又换人了,又要重新疏通关系,派发更多的干股,然后最后,还不见得怎么回事。 就算克服一切困难,钢厂终于建成,到了收获时期,可万一遇到天灾闹了匪患,黑山里山匪下来,一个闹不好钢厂被炸了,那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就计算投资风险的话,这龙岗钢厂项目,绝对是风险远远超过收益的项目。 “陆议员,说实话,江宁和东海那是完全没得比,更别说这里乡下地方了。”胡定山叹口气,“也是委屈了陆议员。” 显然,不管怎么想,陆铭这个议员也是在东海失了势,才跑这穷乡僻壤来帮人鼓捣煤矿和铁矿,牵线建钢厂,甚至,乡下的田地都成了宝贝,跑这当小破地主来了。 陆铭笑笑,没做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报网和贵人 新知书局后院的三进大宅现今冷清了许多,从十里铺雇了几名妇女打扫,薪工可以忽略不计,住家女佣,每人每月5元而已。 书店后门进去的待客室内,陆铭面前,站着一个戴礼帽墨镜的消瘦人物。 是黄河贸易公司龙岗分公司的负责人裘副经理,实际上,他就是龙岗正铺设起来网络的情报组织负责人,龙岗本地人,原本是老豺匪帮的包打听,负责打听县城、乡下富户等等情形。 现在“戴罪立功”,帮陆议员做事。 从老裘自己来说,还没意识到他现在做的事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只是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有点像帝国黑暗时期的秘密警察头子了。 以前打探的是官方军警消息,刺探富户机密,现今,则是反过来,探听匪帮等不法分子的消息。 黄河贸易公司,代理了东海的“宝丽”系列化妆品、日用品,采用的是一种很特别的销售模式,口口相传,口口销售,消费者,又会成为销售者,从中提成。 这自然是陆铭带来的直销模式。 实际上,宝丽现今销售量正几何倍数增长,只是,这个行业的大亨们,还没意识到这点罢了。 在江宁,宝丽的代理权交给了黄河贸易公司。 在黄河贸易公司里,情报网和销售网络是完全两套系统,但是,也会从销售网络里得益。 比如龙岗分公司,老裘是副经理,但并不涉及龙岗分公司真正的商业运作,便是正牌经理也不知道这个副经理是秘密情报人员,每个月业绩都能完成的一个混日子的副经理而已。 但是老裘又能从直销人员的家长里短消息中甄选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当然,在龙岗,“宝丽”被富户们视为来自东海的奢侈品,直销人员接触的都是富裕阶层,情报网覆盖面有限,老裘主要还是靠一些老关系,各个村镇都有其熟悉的线人,有用的消息,会拿到一点点钱那种。 其实这对陆铭来说已经足够了,在龙岗建钢厂,便不能不慎重,胡家的招数还好说一些,一切都有迹可循。 尤其是现在对胡家先虚与委蛇,股份?慢慢谈就是,初期稳定些比较好,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 最怕的反而是一些铤而走险的危险分子带来的麻烦,比如绑架钢厂前期技术人员或者将来绑架工人,或是要威胁搞破坏拿赎金之类的,这些都不可避免,祖国在混乱之地的对外援建项目,和现今自己钢厂的处境,有点类似。 除了那五百人建制的加强排的绝对武力保护,对可能的危险更要提前嗅到,才能万无一失。 老裘正说着,这些日子,一些小铁厂主们对超级钢厂规划的私下议论。 超级钢厂进入龙岗,现今最觉得受到威胁的,就是黑山几个县散布的那些小钢厂、小铁厂,目光短浅的,会恨不得这钢厂黄摊子才好,实际上前世的历史证明,超级钢厂对附近小铁厂、小钢厂反而是一种利好。 果然,老裘得来的消息,不止一个小厂主在酒后放狠话要对付这个超级钢厂,甚至其中一个刚刚借债十几万搞了个小钢厂的,觉得前途昏暗,怕他自己会负债累累,说到了那一天的话,就绑了炸药和这个催命钢厂同归于尽。 “嗯,再多探听,酒话也做不了真。”陆铭笑笑,想了想道:“龙岗曾经有个三沟子熏鸡,在三沟子镇是吧?老字号,后来倒闭了,那边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吧?” 老裘愣了下,说:“嗯,没有,少爷您的意思是?” 陆铭正想说话,外面传来吵闹声。 陆铭摆摆手:“没什么,你去吧!” 掀开门帘,陆铭从后门踱步进了书店。 却见店里多了几个乡农,正指着林绍聪破口大骂。 而林绍聪那青梅竹马,叫高小花的,躲在林绍聪身后,脸上全是泪水。 听着乡农们喝骂林绍聪的语言,却是高小花的家属,其中最大声的那黑瘦汉子,是高小花的大哥,正骂林绍聪是骗子,拐带他妹妹离家出走。 乡农里,还有高小花被许配的对象,看起来是个残疾人,瘸子,姓王,岁数也不小了。 听起来,是高家和王瘸子家原本要换婚,高小花许给王瘸子,王瘸子的妹妹许给这高老大。 “我们出去谈,出去谈不行吗?!”林绍聪急急的说,见到东家出来,更加的无地自容,家里的事情被闹到书局不能正常营业,他作为负责人,自是责无旁贷。 “为什么要出去,就在这里说!”高老大却是骂累了,几步坐在了茶桌旁,拿起杯子就咕冬咕冬喝。 “啊,你别”林绍聪脸都白了。 陆铭旁侧玉鸾想动,被陆铭抬手拦住,玉鸾咬着红唇小声滴咕,“回头要都砸了,浪费东西!茶桌都不能要了。” 陆铭无奈摇摇头,玉鸾接受的教育,看不起泥腿子,不同情劳动人民,那是必然的。 王瘸子也一瘸一拐走过去,坐在了茶桌另一边,也拿起杯子倒了水喝。 林绍聪脸色苍白,看着东主,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高老大和王瘸子才注意到了门帘旁的陆铭和玉鸾,因为角度关系,有凋花木架隔开,所以到了茶桌这边,高老大和王瘸子才看到陆铭和玉鸾,反而是林绍聪,因为时刻注意后院的动静,是以门帘一动,他就知道东主进来了,仔细看去,隔着书架也能看到。 高老大和王瘸子见到后门处的人都是一呆,就看这年轻男子气息,两人就都觉得坐不住了,想站起来。 尔后,那雪白衣裤的大美女才进入两人眼帘,实在是年轻男子随随便便站着,也令人目光都忍不住看向他。 此时,外面有人呼喝,“谁他妈吃了豹子胆?敢在这儿闹事!” 凶神恶煞般进来两个巡警,为首的警长姓王,新升任这片警区的警长。 二曾垮台,龙岗警署大洗牌,有几十人被开除出巡警队伍,又有十几人还吃了官司。 现今得势的都是新人,而本警区的警长,更是知道这新知书局是惹不起更要百般巴结的存在。 听到有人说新知书局有人闹事,正在附近吃肉饼的哥俩立时小跑过来。 王警长面对林绍聪,已经点头哈腰,“林襄理,您放心,这几个人,我带走去法办!” 陆铭看着摇摇头,警署人换了,可是,其实什么都没改变,也不过是东风换了西风而已。 很多东西,是制度性的缺陷,而绝不是靠什么明主,那真是封建时代的愚昧之举了。 林绍聪轻轻叹口气:“王队,我们老板在。” 陆铭慢慢踱步走了出来。 高老大和王瘸子,被穿着黑警服的巡警大人一通骂,早吓得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了。 “啊,老爷,您在?!”王警长脸上谄媚的,恨不得跪下舔了,“老爷”前的“陆”都省略了,以表尊重,就是纯纯下人对主人的称呼。 “王队,一点家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见笑了!”陆铭对王警长笑笑。 “啊,好,好!是,小的叨扰了!”王警长点头哈腰,挥挥手,带着那名小巡警一步三回头赔笑的离开。 玉鸾搬过来一张椅子,离茶桌几步远,就好像怕沾了那边的病菌。 陆铭落座,瞪了玉鸾一眼,当然,这小丫头,便是七窍玲珑,也绝对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瞪她,反而对自己吐吐舌头赔笑,应该觉得自己就是无缘无故要训她罢了。 “绍聪,你的家事,你处理吧!”陆铭摆摆手。 “是,是”林绍聪对高老大几人,“大哥,我们出去说吧!” 高老大、王瘸子几人都讪讪的,这时候都点头。 “出去说干嘛?!”陆铭笑笑,看着高老大,“你是小花的大哥是吧?听着你是不信小林子现在出息了,一个月赚好几十,而且,还是几家书店的经理了是吧?我跟你说,这都是真的,我投资了几十万,书店还会更多的搞,全交给小林子办了。” 高老大和王瘸子都目瞪口呆,高老大想说什么,小花已经抹泪道:“大哥,你别说话,听着就行了!” “是,是”高老大这才意识到,这位年轻贵人,怕比自己村里地主老爷地位还高,村里地主老爷,来到城里,还被巡警欺负过呢,而面前这位,巡警都直接喊老爷? 人家说什么,自己确实只有听的份,哪里有过话的资格? 陆铭又道:“所以啊,虽然小花肯定配绍聪绰绰有余,但对你来说,这门亲戚你算高攀了,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顿了下,“你娶不上媳妇,其实我都能想到,最多一两年,小花和绍聪也会帮你买也买个老婆了,肯定比这位王先生的妹妹贤淑,当然,你这么一闹,所以,回去吧,再来闹被我知道,那就不太好了!” 高老大心里半信半疑,可也不敢反驳什么,没被抓局子里已经是这位老爷格外开恩,低声说:“是,是” 王瘸子也不敢多说,但看着小花的目光,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高老大去了。 “老板”林绍聪想说什么。 陆铭摆摆手:“你们呀,赶紧选个好日子把婚礼办了,小花家里要多少彩礼,你先预支薪水就是,到时候分期扣,想来那边再狮子大开口,也不会超过100元吧?” 林绍聪呆了呆,也确实,高家就是拼命想,也想不到更多的数字的。 陆铭起身向外走去。 林绍聪想说什么,陆铭已经出了店,看着他背影,林绍聪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只想大哭一场,就算要跳河的那天,也不曾有现在的嚎啕大哭的冲动。 手里,有一只温暖小手伸进来,转头,是小花羞涩面庞,“绍聪,你人好,才能遇到老爷这样的大贵人。” 林绍聪痴痴的,一时忘了置身何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日之争 天好像突然就变得炎热无比,陆铭感觉,应该是从二十五六度,到了三十多度,这个世界温度计量单位和前世不同,所以,只能估算了。 和胡家关系暂时缓和,除了情报人员在追查熏鸡会,感觉在本地暂时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距离生日也就十来天了,陆铭想这两天就回东海,东海气温四季如春,比这里宜居的多,而且碧珠也交代了,要提前三天回去,自己还有几味药需要服用。 十里铺山庄里主要的院落都安装了空调,也有自己的发电机。 溪流潺潺的书舍,陆铭躺在软榻上,翻看着最新的帝都法律期刊。 眼见又到了一年一度年中的段位评级时,陆铭蹙眉看着上面理查德的照片。 这家伙,一年的考察期要到了,真要晋升高等大律师了? 好久没修理他了,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痒,从年初在西域和他交手后,最近几个月,都没什么好的桉子打,更没什么值得自己出手的好的对手。 这家伙最近接的桉子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大价钱的无聊桉子,不然给他去捣捣乱。 昨天接到李倌电话,自己晋升三段是一点问题没有的,等三段后,也要好好打几场官司了,一年升一段还是要保障的。 暑假过后,弗纳德那边去转转,另外,真要学学西洋语了,最起码简单对话还是要自己有能力听懂的好,什么都靠翻译还是有些不便,比如去帝都打官司的话,肯定要以西洋语为主,潘蜜拉没空做自己的家庭教师,请一个西洋教师就是。 正琢磨,香风飘,陆铭无奈,那似兰似麝的诱人体香,除了琉璃没有旁人,问题是她现在跟鬼一样,突然就能飘到你身边,有时候挺吓人的。 转身看去,可不是么,榻前,彩带飘飘,一袭红彤彤仙裳的妖艳尤物正是琉璃夫人。 “神功大成了!”陆铭摇摇头,“天魔大法十二重?” 琉璃夫人抿嘴一笑,百媚横生,“爷又取笑奴儿!” 轻轻一飘,琉璃夫人便落入陆铭怀中。 陆铭心里立时跳了跳,虽说全身木头人吧,可这娇媚无比的尤物轻盈小小身子入怀,她吹弹可破的美艳脸蛋就在眼前,那会说话的水汪汪美眸尽在迟尺,是男人都禁不住这种诱惑。 抽出胳膊,在软榻上坐正身子,陆铭笑笑道:“我明天就回东海了,等月底回来。” 琉璃夫人轻轻颔首,“知道,爷一定要保重,要过了试炼啊!” 试炼?陆铭看了她一眼,“我家族不会是仙人传承,我要修仙去吧?” 琉璃夫人格格娇笑:“爷当然是神仙中的神仙,但想来爷要修仙,也是百年后的事了。” 陆铭点点头,想了想道:“你知道不知道,金色树叶的图桉,代表着什么?” 琉璃夫人正想说,美眸流波,又抿嘴一笑,“爷到时候自然知道了。” 陆铭摇摇头,本来还以为碧珠那边肯定不告诉自己,但西宫嘛,肯定是奸妃,说不定就透露出点什么,却不想,嘴也很严。 “啊,爷,奴儿来,是有件事向爷禀告,奴儿最近,发现了个秘密,可能爷想知道。”琉璃夫人小心翼翼的。 “什么秘密?”陆铭随口问。 琉璃夫人绯红衣袖里,探出那长长五彩鎏金指套流淌着诡异魅惑的芊芊玉手,“奴儿在黑山里练爪时,”顿了下,解释道:“奴儿前几天不是闭关吗?其实去了黑山里。” “奴儿练爪时,巧遇旋风马的人,所以,奴儿的人抓了他,不想,是旋风马的信使,奴儿的人用秘法审问他,这信使是带了旋风马联系的一方的回信,是口信,他们约好了16号,有个什么秘密集会。” “本来奴儿没当回事,可刚刚才听说,爷在找什么熏鸡会的人,那旋风马的信使,身上就带了一只熏鸡,不知道,和爷说的那个什么熏鸡会有没有什么关系?” 陆铭一怔,“旋风马的信使呢?” “当时就放回去了,他也会忘掉曾经被奴儿审讯。” “16号?”陆铭蹙眉。 琉璃夫人轻颔嫀首,“是啊,16号,黑山井坪湖,奴儿在豺帮的时候,也去过那里。” 16号?陆铭摇摇头,要留下来,可就不能生日的前三天回东海了。 看着俏脸全无异色的琉璃,陆铭又问:“16号?” 琉璃夫人轻轻点头。 陆铭笑笑:“我生日在这里过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凶险呢?宝珠宫那边,好像给我准备了几味灵药。” 琉璃夫人柔软娇躯轻轻倾入陆铭怀中,轻声说:“爷,其实奴儿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爷,爷留下来的话,奴儿给爷准备的,只会比宝珠宫灵药更令爷难忘”声音轻柔,有着难言的媚意。 软玉温香,虽然没有触觉,可闻着她澹澹幽香,听着她媚声软语,便令人不自禁意乱情迷。 你和我一起去东海就是。 陆铭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随即醒觉,无奈道:“16号集会什么的,想来你不会骗我?” “爷您圣明,奴儿虽然用这小小引子,可又怎么会骗爷?奴儿哪有那胆子?”琉璃夫人声音越发娇软。 陆铭点点头:“那这16号的集会到底是怎么回事,熏鸡又是什么意思,你帮我查清楚,这里我的人手,你都可以调配,必要时,钢厂加强排,你也可以调动。” “好吧!”琉璃夫人坐正身子,“奴儿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陆铭笑笑:“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呢!”倒确实,绝不拖泥带水,见自己有了决断,也不会如寻常女子继续撒娇撒痴希望改变自己心意。 琉璃夫人抿嘴一笑,“爷的欣赏几时变成喜爱,那奴儿办爷交代的差事,会越发有精神头呢!” 陆铭点头,突然叹口气,说道:“其实我有时候想,我何德何能呢,大概是祖上显赫,我只是个后人,就如你,如宝珠宫,又何必呢?你们心里,其实大可以自己考量,我到底算什么?我总感觉,你们的秘法也好,什么也好,压制了你们自己的天性思维,对人无缘无故的好,甚至是无缘无故的服从,真的顺乎情理吗?你应该好好想一想。” 琉璃夫人怔了怔,突然起身,飘到了窗前,看着外面潺潺小溪,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烟火气 东海新湖区长宁东道7号207室,六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布局。 明天周二议会日,陆铭提前一天来这里,免去早上舟车劳顿之苦。 客厅不大,更摆了书桌、书架等等兼具书房的功能,就更显得空间有些狭小了。 坐在书桌前,陆铭翻看着明天的议题。 别的倒也没什么,但有一项内容,是议会要批准通过的反区外腐败法,对东海公司向外州及其余联邦体的公职人员行贿进行规范,相应的,那些对东海公司或者个人索贿的域外权力人物,同样可以在东海成为被告。 陆铭揉揉鼻子,长臂管辖概念是自己鼓捣出来的,但显然,权力就是毒药,东海议会越走越远,俨然要成为帝国警察,将要立法确立,对各州,乃至其余几个联邦体的内部事务的干涉权力。 嗯?这项法律通过后,自己证据准备齐全的话,都可以起诉江宁总督夫人胡氏对自己索贿了。 当然,还是要慎重,该法如果第一桩被使用的官司,就这般惊天动地,怕会引起联邦层面的干涉了,帝国最高法院说不定会裁定本法和帝国联邦法律冲突,到时未免不美。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在域外行走,自己工具篮里的武器越来越多。 外面轻轻传来敲门声,黑头去开门。 “陆议员,来啊,就少你了!”外面男子笑呵呵的声音。 “好,这就来!”陆铭应了声。 是本层几家邻居,要欢迎陆议员入伙,但约了几次,都没约到人,今天陆铭却是下午就到了。 中午喝了碧珠准备的药,苦的令人想死的药汤,甚至喝完上吐下泻了一番,随后陆铭便赶紧来了长宁道,再不跑路,感觉会被碧珠折腾死。 也是来得早了,是以,傍晚这入伙饭才算成局。 在长宁道这片巴伐利亚住宅区租住的都是在议会大厦、市政厅及高等法院工作的行政人员及初级官员们。 今晚的入伙饭,发起者就是市政厅一位资深事务官,服务的对象是东海大区市政委员会的一名市政委员。 参与的有三家,都是在市政厅工作,两名组长,一名副室长。 大体上,在陆铭看来,类似前世中枢部门的两个正科,一名副处,但实际上,可远远没那么大权力。 饭局在那资深事务官家里,陆铭和玉鸾赴约,玉鸾手里,捧着大大的果篮。 这位资深事务官姓刘,房屋面积和布局与陆铭的207差不多,他三十五六岁,一家四口,太太是全职太太,两个女儿一个十三四岁,一个七八岁。 典型的东海中产阶级家庭,装修的很温馨,厨房的柜橱风格及冰箱、油烟机等电器,已经和陆铭前世的公寓厨房隐隐有些相似。 主人和孩子们,穿着都很光鲜。 其余几家也类似,衣着打扮都很体面。 其实他们的年薪多是1000元到1500元之间,而且房租占的比例不小。 但基本上还是丈夫上班,夫人做全职太太这种,而且,会维持很体面的生活,家家有电视,户户有轿车。 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存储了,基本上,每月收入恰好和支出平衡。 不过,公职人员的保障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从医疗到养老都不愁,所以,月光族乃至提前消费的消费观念在这个群体很盛行。 长方形的餐桌不大,坐的满满堂堂的,只是刘事务官的两个女儿和其他几个孩子只能去茶几上吃了。 张室长和董组长都带了太太,张室长家更是有三个孩子,董组长年轻,还没有子女。 另一位组长姓丁,没有成亲,现今处于频繁相亲的阶段。 餐桌上互相介绍,到玉鸾时,陆铭笑道:“她是我的事务官,一起合租的这里。” 众人都是一怔。 刘事务官、张室长都稳重,董组长和丁组长脸上神色就有些玩味,自然以为是这位陆议员假公济私,带着情人在此金屋藏娇了。 原来他们都以为,207住的是陆议员和太太,那黑姑娘,是佣人。 陆铭也不理会他们怎么想,实际上,自己来207后,会住四个人,自己,玉鸾和黑头,此外,还会有一名轮值的事务官,房间实在太小,也只能勉强如此了。 还有事务官小组,会住在距离不太远的酒店里,早早起床,开车到这处公寓下接自己。 这都是北关市政委员时养成的派头,现今也改不了了。 要说仅仅东海议员,还真不需要这许多事务官了,更没那么些事务需要处理。 从某种角度,一些人认为东海议员不如北关市政委员份量重,也确实有其一定道理。 不过,几十人的事务官办公室,陆铭还是都保留了他们职务,并没有进行裁员。 当然,也没令他们闲着,而是工作内容略微有些转向,一部分人开始处理自己明面上作为大股东的公司来往函的事务。 “陆议员,看你就议会开会前来住一晚,平素207就空着,做律师,收入真是高啊!”张室长笑呵呵的说。 陆铭笑笑:“就是敢花钱罢了。” 其实这几个人在市政厅工作,反而很局限在他们自己的小圈子里,就好像生活在他们自己的封闭世界。 如张室长、董组长、丁组长,说是初级官员,但也没什么权力,更像是生活在封闭生态圈里的职员,和外界接触很少。 对这位极为年轻的陆议员,他们也仅仅知道其是律师出身,曾经担任过北关市政委员,但被免职,恰好大区议会扩容,机缘巧合进来的,并没有选民基础,没有经过激烈的竞选,怕下届选举也就下去了。 但这样年轻,就能做地区市政委员、做大区议员,自然是政治世家出来的,只是起点被安排的太高了,重重跌落,属于揠苗助长,在政界来说,再想翻身可不太容易。 再看这家伙作风,来议会开会都成了和情人见面的机会,这样的荒唐生活,哪里还有什么前途? 现在不过是新人议员,根本不在别人眼里,要真有人想搞他,还不一搞一个准? 不过,这些和他们都没关系,这位陆议员风光也好,落魄也罢,也影响不了他们任何生活。 他们沾不了光,也倒不了霉,因为他们的人生轨迹都是固定的一般。 如张室长,认识的议员可不少,又怎样呢?更莫说,这还只是个菜鸟议员了。 现今做了邻居,维持下表面的和善,大家都是体面人,以后莫起什么纠纷就好了。 现在看,这家伙如果将这里当藏情人的地方,对孩子影响可不好,还是要点点他,当然,今天第一餐就算了,等略微熟悉之后再说。 几个人都各有心思,但餐桌上倒是聊得很热闹。 陆铭是想看一看大区基层行政官们的真实生活状态及思想状态,而且,难得有邻居相处。 自己前世的邻居,那不算自己的邻居,自己只是个孩子,现今才是真的有了邻居,如何相处,也算完善人生的体验了。 自己现今,好像越来越活的缥缈,总感觉自己过的不是正常人类生活,完全没有烟火气。 甚至还没怎么着,就有点孤家寡人的意思了,越来越孤单。 是以,和他们随意聊着,听着他们完全将自己视作平等对象说的话,心里也极为畅快。 第一百一十九章 短暂的快乐 6月17日夜。 看着碗里黑乎乎浆糊一般的粘稠流态物,陆铭皱着眉头,一股刺鼻的味道,令人想呕。 “你是说,我吃下这东西后,就会昏睡,一直到我明天出生的时刻才会醒来?”看着面前神色极为凝重的碧珠,陆铭也渐渐放下原本戏谑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 碧珠轻轻颔首,“是的。” 陆铭点点头:“那今天零点,也没生日歌了。”不过,碧珠看来早通知潘蜜菈和碧丝了,她俩都不在家,不知道为什么回避。 碧丝看了看墙上挂钟,“主人,可以进食了。” 时钟,即将指向下午六点。 陆铭点头,咬咬牙,捏着鼻子,猛地将碗里的黑浆糊向嘴里倒去。 碧珠是肯定不会害自己的。 只是,自己明天会什么时候醒来呢? 前世,自己同样是6月18号的生日,但时辰和这个世界不同,在这个世界,自己是凌晨,差不多5点左右出生的,前世,自己则是中午。 这是脑子里闪现过的最后一個念头,随之,突然便一切思维都不复存在,宛如陷进了无尽的黑暗。 …… 慢慢睁开眼睛,好像极短极短的一瞬,喝下那药膏就是几秒钟前。 自己躺在松软大床上,月洞床的红色帷幕垂下,寝室厚厚窗帘也合拢的很严实,四周,极为安静。 陆铭慢慢坐起身,撩开帷幕下地,拿起旁侧桌案上的手表看了眼,一点多。 窗帘缝隙的隐隐光亮,显然,是中午一点多,而不是深夜一点多。 突然陆铭一呆,却是全身光溜溜的,忙拿起衣架上睡衣睡裤穿好,喊了声:“含珠?碧珠?” 没人回应。 陆铭起身,略略提高声音:“有人吗?” 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个小小身影,陆铭一怔,粉红和服木屐白袜的女童,正是黑木纱织。 好久不见,她脸上的红色胎记已经没了,好像也长高了许多,气质也变得冰冷,但陆铭目光看过去的瞬间,怯怯的又宛如刚来到这个家的那小小幼童。 她端着锦盘,到了陆铭身前,锦盘里,又是一碗白乎乎的粘稠浆糊。 “你太师父呢?”陆铭问。 “太师父在静修,她说无碍,祖爷爷不必担心。”黑木纱织怯怯的说。 陆铭点点头,生日了,对自己的称呼,“小祖爷”也变成了“祖爷爷”。 “这是我醒来后需要喝的?”陆铭说着话,拿起了瓷碗,“你太师父没说什么禁忌吧?还是一口闷就好?” 黑木纱织怯怯点头,听祖爷爷说什么“一口闷”,想笑,却不敢。 嗯?陆铭又一怔,这雪白的浆糊却是隐隐有一种清香,到了近处才闻出来。 此时,也正好饥肠辘辘,陆铭拿起碗,又是一口气喝了下去,但这次,却是碗底都没放过,舔了个干净。 “我去看看你太师父!”陆铭踱步向外走,黑木纱织不敢阻拦,跟在他身后。 …… 碧珠在沉睡中,看其俏脸很是宁静,陆铭稍稍放心。 走出碧珠寝室,在走廊里活动着胳膊和腿,感觉除了略显轻松,身上触觉回来了,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突然,心中微微一动,转身便去了书房。 从保险柜里,搬出那黑匣子,从里面拿出那古老的黑铁钥匙,看着其金色树叶的脉络,隐隐的感觉,那脉络突然变得清晰无比,好像在自己眼前渐渐放大。 身体里,有声音在呼唤着什么,脑袋突然嗡一声,无数图案涌进来。 就好像,自己第一天穿越来到这个世界那天一模一样,各种幻灯片潮水般涌入脑海,脑子要炸裂一般,某种身体的保护机制要令自己现在就昏厥过去,可是,自己偏偏清醒无比,忍受着那无数尖针刺入脑中的难以言说的痛楚。 渐渐的,痛楚感消失不见,宛如麻木了一般。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清脆女童声音,“叔叔,叔叔!” 陆铭一怔回神,看着手中的黑铁钥匙,轻轻叹口气,又将其放入黑匣子,锁入了保险箱。 走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一袭雪白蕾丝纱裙小公主一般秀美可爱的可不正是碧丝。 “叔叔,我给你选的生日蛋糕!”碧丝嘻嘻一笑,露出了豁子牙,可爱的不得了,正是换前磨牙的年纪了。 陆铭呆了呆,“啊,你换牙了,叔叔都没在你身边!真是……” 碧丝立时满脸委屈,“叔叔,妈妈不让我舔,看到就骂我,难受死碧丝了呢!” 陆铭伸手便将她抱起,笑道:“不要理她,痒了就舔,就算牙都长歪了,我们碧丝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公主!” 啊?碧丝小脸发苦,小声说:“那,那我还是不舔了……” 陆铭哈哈大笑,突然醒觉,嗯?抱着碧丝,简直和拎着个小洋娃娃一般的感觉,完全不用丝毫力气,嗯,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三楼的客厅里,此时彩灯闪烁,客厅正中央的蛋糕车上,是足足二十层高的塔状蛋糕,虽说做的极为精巧,但也有一人多高了。 “生日快乐!”一袭红宝石蓬蓬贵族长裙,金发碧眸娇艳不可方物的潘蜜菈站在蛋糕旁,身后一排女仆,一起欢呼。 蛋糕的另一旁,竖立着一幅图画,里面一位仙子霓裳飘飘,看神韵便是含珠了,一位仙子剑气如虹,自然是碧珠,这图画,是含珠自己所绘。 陆铭呆呆看着,虽说这个场景显得有些诡异,但心里却只觉温馨。 看来是含珠和碧珠知道今天零点前她们的身体无法行动,但自己的加冠之礼,又不能延后庆祝,是以,才用了这样折中的办法。 “明天,我要去弗纳德学院一趟……”切了蛋糕后,陆铭对潘蜜菈说。 见潘蜜菈诧异神色,陆铭才回过神,实在是因为现今脑海里思考的,就是这些迫在眉睫的事情。 手指抹了奶油,便涂在了正盯着蛋糕偷偷凑过来的碧丝小脸上。 碧丝立时格格笑起来,伸手也去拿蛋糕,准备假装涂抹叔叔,实则自己拿一块偷着吃去,换牙了,妈妈不给吃甜食。 可她小手刚伸过去,已经被潘蜜菈拎着脖领子拽开,小家伙苦着脸,哀求的看着陆铭。 陆铭却是忍俊不禁,看着此刻很不贵族很不淑女的潘蜜菈的举动,简直要笑出声。. 那些阴谋诡计、千年重担、宏图霸业等等,此刻,就随风而去吧,现在,是自己的快乐时光。 第一百二十章 层次太高 弗纳德学院。 陆铭刚刚进校园,就被班主任林老师喊住,她恰好也骑自行车进来。 “你是我们班上那位陆同学吧?”林老师推着自行车和陆铭并肩而行,打量着陆铭。 陆铭长时间没来,林老师把名字有点忘了。 陆铭咳嗽一声:“是,老师不好意思啊,我是来办休学的!” 林老师一怔,叹口气:“好吧,用我带你去吗?” 陆铭摇头:“谢谢老师了!”转身,快步向行政楼那边走去。 二层的行政楼,是校长及学校行政人员、后勤等等部门的办公楼。 门前,站着一名黑衣人,见到陆铭胸前学生铭牌上的名字,做个手势,“请跟我来。” 陆铭点头,跟在他身后进入办公楼,却是被领到了门牌是校监办公室的房间。 办公室没有人,空间不大,很有书卷气,书架上摆的书都是半新不旧,明显是经常有人翻看,而不是那种崭新当摆设的工具书。 陆铭刚刚坐下,办公室门轻响,进来一名中年妇女,淡金长发碧蓝眼眸,穿米色职业套裙,看眉目和校训录上弗纳德太太年轻时隐隐有些像。 自然就是本校校监小弗纳德夫人,也就是弗纳德太太的二女儿,传闻是弗纳德太太选定的接班人。 她上下打量着陆铭,神色有些复杂。 “陆千行同学,您要见我的母亲?” 陆铭点点头,“是的,今早的电话是您接的吧?我说的很清楚,黄金之树的真正主人,要见它的向导,这句话,您没带给弗纳德太太吗?”.. “那要如何证明您的身份呢?”小弗纳德夫人淡淡的问。 陆铭笑笑:“我有它的一片叶子。” 其实吧,好像这黄金之树是先祖们留下的宝库,里面都是各种珍奇宝贝,先祖们希望后代用来复辟而用。 钥匙在自己手里。 不过对自己来说,财宝之类,好像也无所谓了,聊胜于无吧。 但按照昨天涌进来的记忆残片,里面有一样东西,对自己极为重要。 胡乱想着,陆铭从怀里摸出那黑铁钥匙,在小弗纳德夫人眼前晃了晃,又收了起来。 小弗纳德夫人颔首:“好吧,您能知道这个典故,我母亲说,你应该就是她的恩人之后,但是黄金之树现在在哪里,我母亲也不知道,需要您亲自去寻找,如果您确实是它的主人,必然能通过试炼找到它的。” 陆铭点点头:“什么试炼?” 小弗纳德夫人从抽屉里,摸出一份牛皮纸档案袋,“这是您的转学证明和学籍档案卡。”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和你说什么,都是按照母亲说的告诉你,其他的,母亲说,您会懂的。” 陆铭打开档案袋将里面几页文函翻出来看,自己的学籍卡,从小学到现在中二,都是在这里学习。 转学介绍信,却是要转到镇江省城师范学校,师从一位甲骨文专家。 陆铭点点头,按照记忆残片,不管是藏宝图,还是宝藏的大门,都需要精通这种甲骨文才能看懂和开启。 不过,其实自己不需要学的,记忆残片里见到这种甲骨文,自己找资料看了看,简直有些无语,这個世界的甲骨文,分明就是自己前世华夏文字的变形,自己勉强是能认识的。 但那位甲骨文专家,也是“试炼”中的一环,所以,自己还是要去。 大概要等他认可了,才会给自己藏宝图的相关信息。 那位甲骨文专家,据说也是世代传承,有着识别甲骨文的天分。 这一切的一切,都很奇怪。 所以,便是没有宝藏之类的,自己也准备去和这甲骨文专家见上一见。 镇江省是江南五省之一,和江宁省及安东省相邻,自己又恰好在江南五省开辟了一处小小基地,这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 从弗纳德学院出来,自己开车,风驰电掣的回家。 心里无比舒爽,好久没有这样自由一个人行动了,没有那些前呼后拥,在长长大街上飙车,真如在自由飞翔一般。 被碧珠折磨的快成了非人类,甚至做木头人做了几个月,现在别的回报还不知道,但至少,自己不会大街上遇到个凶徒都怕被人一刀捅死了,如果不是谋划极为严密的伏击,自己应该不至于落地成盒。 进了陆公馆,下车后,陆铭直奔三楼。 厚厚深红地毯走廊里,站着一条丝带飘飘的俏生生身影,看冷冽气息,正是碧珠。 陆铭一笑:“你没事就好。”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不免有些担心。 “含珠也没事吧?”陆铭突然心里一颤,自己加冠礼,也算一个重要时间节点了,含珠不会消失不见吧? “主人要见她么?”碧珠咬了咬嘴唇。 陆铭心里一松,看了碧珠一眼,笑道:“都没事就好。”又叹口气:“碧珠,我怎么感觉,除了力气大了些,我什么也没变啊,这被你折腾的死去活来,我可盼着二十岁生日呢,结果,除了多了点莫名其妙的信息,别的什么都没变,我还以为,说要能和你这样大本事不可能,但最起码,我也来个天神大法之类的,得能唬住琉璃宫那邪魔外道吧?” 碧珠抿嘴一笑:“主人自己不知道罢了,实则现在主人动动小手指,便可以制住琉璃了,便是奴婢,在主人面前,也是微末萤光。不过,在平庸凡人前,主人确实只是力气大些罢了。” 陆铭呆了呆:“你的意思是,我很强大,但只是在……,在所谓能人异士面前,他们能感觉到?而普通人,可能几个流氓就能打我一顿,要上火枪之类的,更是一枪就要我小命?而你们,一个打百个普通人都没问题,尤其是你碧珠,枪林弹雨你都不惧,这……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碧珠正色道:“主人浩浩之气,自然不是用来镇压凡人的。” 陆铭无奈,只能说,自己层次太高了,返璞归真了这是。 可看碧珠郑重神色,这些玩笑话便说不出口,看得出,她眉宇间极为开心,自然是因为自己,应该没辜负她的期待,只不过自己层次太高,自己感受不到。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前世那些气功大师大忽悠呢?果然是邪教开山立派了这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庄园 带空调的地铁是VIP车厢,普通车厢里拥挤,吹风扇,当然,票价才3分钱,已经维持了50多年没变,到现今,已经有声音,市政补贴太多,运营商应该适当提价,减少市政赤字,毕竟五十年前的3分钱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安装空调的VIP车厢人就少得多了,毕竟票价3角,比普通车厢暴涨十倍。 当然,坐VIP车厢的人也不是全都大富大贵,比如外地人来东海游玩,偶尔乘坐地铁尝鲜,选择VIP车厢也算游玩项目之一,也有偶尔乘坐地铁的工薪族,可能会选择坐VIP车厢。 但长期靠地铁通勤的,哪怕月入一两百元,可能比一些外地游客收入高多了,但也不会来乘坐VIP车厢。 现在陆铭就在VIP车厢里,身边娇怯怯坐着的,正是含珠,只是她执意在华美裙裾之外,又罩了黑色风衣,风衣很宽大,便是尖翘翘小脚也不露出来,头上戴了大大的礼帽,黑纱罩面,但黑纱里,那双顾盼美目也在好奇的打量车厢里的情形。 陆铭有些好笑,心里又很温馨,含珠的一切,都属于自己所有,看都不给别人看,虽说这种思想不太对劲,但确实很满足男人的一切幻想。 这几天都在忙搬家。 合浦道十来亩的小宅院自然已经落伍,尤其和西宫独占的十里山庄比,也太寒酸了一些。 一年前刚到卧龙湾就开始建的卧龙庄园,就是为了生日后用的,现在看,倒是有先见之明。 卧龙山庄占地近千亩,因为是卧龙湾附近贫瘠之地,是以,买地根本没用多少钱。 而且,开始卧龙山庄规划没这么大,只是,随着自己财力日盛,该庄园也越修规模越大。 卧龙庄园距离卧龙小馆不远,但在海畔,除了巨大穹顶雪白宫殿为主体的主建筑群,又有舞厅、保龄球馆、家庭健身房、60座剧院、数个游泳池和环绕房屋的护城河,甚至还有一个可容纳50匹马的马厩,在户外,更有超过万余株植物,里面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热带花卉。 远远看去,其也是和自由大厦、卧龙小馆等等一起组成的景观建筑群。 毫无疑问,其也是卧龙湾正蓬勃发展的象征,更会带动卧龙湾整体的价值。 实际上,千多亩土地陆铭一年前购买基本上没有花多少钱,但卧龙庄园整体投入超过了百万,都是用在了硬件建筑和装潢修葺上。 但可以说,如果现在马上转卖,这处庄园肯定要两百万元以上,也只有最顶级的少数富豪才买得起了。 过个十年八年,随着卧龙湾的发展,地价的提升,这处庄园飙升到四五百万都不会有问题。 当然,到了那个阶段,通常也就有价无市了。 建这种庄园,也不会是为了转手卖掉,也不好卖,倒是后世子孙变卖的话,那肯定是天文数字了。 总体上,合浦道公馆除了留下几名女佣和护院看守,搬家事务已经忙的七七八八。 今天,陆铭就是接含珠过去的。 但去新居之前,陆铭则带含珠去东海市区转了转,逛商场,进游乐园。 有自己在,她还勉强会出来见见新世界,只是,还是会把她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现在又坐地铁回北关,含珠还从来没有坐过这种地下走的火车呢,也是带她新鲜新鲜。 北关地铁站外,车队已经等着了,到时候直接去卧龙庄园。 这种VIP地铁车厢没有扶手,而是一人一座,但空间很开阔,陆铭和含珠、黑头坐的三人排座,前面有小茶几,再几步外,有正对己方的三人排座,那排座上是一名中年西洋男子,不时用古怪的目光看这边。 突然他站起身,走上几步,到了陆铭座位的茶桌前,很严肃的对陆铭道:「先生,我希望你的黑人女佣在下一站下车,可以去坐普通车厢,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铭蹙眉。 中年男子又回身道:「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立时许多人附和,其实车厢里也就坐了三分之一座位,附和的人占了多数。 陆铭在北关进出家宅的话,基本就是带黑头,玉鸾被安排在了别处。 毕竟玉鸾是西宫派到自己身边的,所以陆铭凭感觉,她还是别和碧珠含珠见面为好。 却不想,带着黑头坐地铁,还会惹来这种麻烦。 想想自己当初和曹营电视辩论,便涉及到了种族隔离政策,现今西部一些州,是执行严格种族隔离的,有的州,只隔离黑人,但少数州,却是非西洋人就要乘坐单独的车厢,也不仅仅是黑人被隔离,这种州,通常就是西洋人占据绝对多数。 看着面前这略显肥胖的西洋中年人,秃头,那种典型的西方中年男,陆铭一笑:「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外地游客?」哪怕是西洋语,也有东海腔一说,至于在东海土生土长的西洋人,说中洲语的口音,也很特别。 肥胖秃头男人冷哼道:「我是外地人怎么了?」 陆铭点点头:「那你可能不太懂本地法律。」转头看向黑头,「我在大检察厅那个证件带着呢吧?给他看看,顺便给他做个简单的笔录,身份和落脚地查清楚,回头他的言行,办公室研究下,有没有触犯反仇恨法的轻罪条例,要不要起诉。」 黑头站起身,拿出证件给肥胖秃头看,秃头脸色立时微微一变,看证件,这年轻男人不但是检察官,还是什么专员,有自己的专员官厅,可以自主调查桉件的那种。 「我,我开玩笑的……我向您道歉!」秃头男子瞬间反应过来,对黑头微微躬身,「这位小姐,是我唐突了,如果冒犯了您伤害了您的感情,请您原谅。」 陆铭摆摆手:「还是做下简单的登记!」很多西洋人就是这样了,没有面子不面子的说法,尤其是自觉比较体面的西洋人,感觉自己违规了可能惹上大麻烦,立时便会改弦易辙。 「爷,外面的人都好坏……」含珠在陆铭身边轻声说。 陆铭一笑,「有我保护我的含珠小宝贝呢,不用怕!」 嗯,含珠羞涩又幸福的点头,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想来便会埋头进陆铭怀里。 饶是如此,陆铭还是轻轻握着她滑若凝脂的芊芊玉手,因为在宽大的风衣袖子里,含珠便没挣扎,越发羞涩的垂下俏脸。 陆铭心里大动,这柔软滑腻的纤手,那轻轻握住的滋味简直难以描述,令人恨不得揉进自己骨子里,但是,又舍不得太用力,只想这样,牵她一辈子。 …… 带着含珠在卧龙庄园里转悠,陆铭还是舍不得放开她的小手。 卧龙山庄的佣人越发多了,便是打理花园和庄园内树木植物等等的园丁就有50人。 此外剧场、游泳馆、舞厅、保龄球馆、马厩等等,都各有专门的女佣小组。 护院也扩充到了百人左右,外围各个执勤岗位,都是缠着高高绿头巾的帝陀罗警卫,共有五十人左右,内卫五十人左右,都是女卫,各种肤色都有,都是这段日子碧珠选的资质不错的,交由黑木纱织进行培训。 和含珠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已经傍晚时分。 吃过晚饭,陆铭冲了个澡,便又来寻含珠。 虽然感觉自己挺没皮没脸成了大猪蹄子,可心里那躁动,实在忍不住。 主楼宫殿似的雄浑建筑,从外面看不出来到底几层,内部的话,其实一共七层。 不过前半部分,进来的金碧辉煌主厅,巨大的穹顶,是三层楼的高度。 宫殿后身雪白古典风格的楼宇,其中五层、六层和顶层,二百多个房间,仅仅划分为八个套房,顶层两个套房,五层和六层各三个套房,可想而知,套房有多大,里面装潢又多么奢华。 顶层的东侧套房,里面为东方传统元素装潢,凋梁画柱,屏风等装饰随处可见,古朴而又尊贵。 这处套房,自然是含珠的寝室。 套房外的匾额是「东宫」,是华夏文字,没人看得懂,陆铭的恶作剧。 就装潢时进来过,时隔月余时间,再次进这套房,陆铭都差点迷路,早不记得各个房间布局和房间的用途,有侍女引领来到了琴室。 从进来陆铭就做手势要这些侍女别去禀告,现今到了琴房前,陆铭又做手势,侍女们忙都屈膝退下。 从撑开的纸窗,陆铭看着里面正在调试瑶琴的含珠。 含珠应该刚刚沐浴完,又是在自己寝宫,是以,穿得很随便,红绸睡衣睡裤,跻拉着红布绣鞋,秀美身姿,令陆铭咽了下口水。 突然,含珠好似有所觉,回头,便看到了纸窗外陆铭的双眼。 她立时一惊,看看自己衣衫,慌乱的躲在了红色木柱后,小声说:「爷,您来也不知会奴婢一声。」 陆铭哈哈一笑,推门进来,说:「在家里随便些了!」 以前到了晚间,自己从不进含珠寝室,看来她习以为常了。 含珠也不是说因为穿睡衣睡裤不想给自己看,应该是觉得衣饰太随意了。 陆铭又加了一句,「自己家里,穿的一板一眼的累不累?没关系的。」 「是……」那边含珠应了一声,才从红柱后闪出来,低头看着足尖,俏脸全是羞涩。 大概,她突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含珠,走,我们去你寝室,那个……聊聊天,好不好?」陆铭说话时,声音都微微发颤,心里更跳动的厉害,又宛如大灰狼,即将吃下小白兔的那种邪恶刺激的感觉。 为您提供大神录事参军的《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庄园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话衷肠 红色帷幕垂下,陆铭躺在香香软软的月洞床里,另一侧,娇羞无比的含珠蜷曲在薄薄毛毯中。 陆铭心里汹涌澎湃,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和含珠说着话,一定要赖在这里聊天,大猪蹄子就大猪蹄子了。 这一年多来,自己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刚刚回到正常人世界,脸皮厚点没关系。 但聊着聊着,聊到含珠小时候,心里的躁动倒渐渐淡去。 含珠的记忆里,从小到大,都是在学琴棋书画以及歌舞等等,每天的训练都很苦。 她有没有亲人,自己模模糊糊都不记得了。 就从含珠来说,是一个极为苦命的女子。 令人心中无比怜惜。 “含珠,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陆铭突然有些好奇,问。 含珠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爷您别生气,奴婢早忘了第一次见到爷是什么想法了,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在法庭上,含珠好像才记住了爷的相貌。”小心翼翼瞥着陆铭,“是奴婢太笨,爷您莫生气,奴婢身似浮萍,原本对很多事,都没有想法,整日在做白日梦,活在奴婢自己的世界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奴婢世界里,奴婢可以飞天遁地……”说到这儿含珠吐吐舌头,“爷,奴婢太幼稚了,是吗?” 陆铭却是轻轻叹口气,将她柔荑抓起,放在自己胸口,人要活得多绝望?才会完全无视现实世界,而活在幻想中呢? “爷……”含珠的嫀首轻轻靠过来,眼圈微微湿润,和主人相处久了,知道主人举动,是了解当时自己的凄苦和无助的,现今,是怜惜自己,这个世界,只有他,才是疼自己怜自己的亲人。 “后来……在法庭上,爷突然把那些坏人治住,奴婢才,才看清了爷的相貌,也,也突然觉得,也许以后,奴婢,奴婢会生活的很有色彩……” 含珠抿嘴一笑,俏脸露出幸福神色,更向陆铭胸口靠了靠。 陆铭一笑:“所以,从那时候,你就不做白日梦了?” 想想,她那时候整日活在幻想世界,大概也和碧珠有关系,她那时候见到的世界,或许就是碧珠的精神世界。 含珠轻轻点头,“嗯,奴婢那时候,念头只有一个,想记住爷的样子。” “那咱们逃亡时,你怎么想的?”陆铭好奇的问。 含珠望着床顶的红纱,美眸露出回忆之色,神色更柔,“那时候就知道,跟着爷就好,爷叫奴婢做什么,总不会错的……” 陆铭点头,握着她纤手的手轻轻用了用力。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浸在无比的温馨中。 过了好久,陆铭轻轻叹口气:“含珠,因为伱,我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才并没有那么悲催,虽然有时候,我很想念我的父母……” 含珠俏脸更贴在陆铭怀里,小声说:“老爷和老夫人在天之灵,看到爷现今的成就,也会含笑的。” 陆铭一笑:“其实我来自……”顿了下,“你知道我成就很大?”其实从含珠碧珠的神奇以及那些玄奥之处来说,自己便是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她们也不会不理解,大概会以为是仙界之类的,不过,还是没必要说这些了。 “爷是天下之主,这天下的一切,本来就都是爷的……”含珠轻声说。 陆铭一怔,笑道:“碧珠和你说的?” “是奴婢自己的感觉……”含珠轻轻叹口气:“我那妹妹顽劣,从来不听我的。” 陆铭估计,也是含珠和她沟通时要碧珠听自己的话之类的,这时便有些好奇两人沟通方式,但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好奇心害死猫,不该打破砂锅的东西,有时候,还是不知道的好。 “还是我含珠宝贝好,就听我的话!”陆铭一笑,看着尽在咫尺的含珠俏丽脸蛋,那薄薄红唇,檀口生香,令人心里猫挠一般,小声说:“换上入寝的小衣吧。” 含珠俏脸立时通红,但温顺点头,身子退回去,从床的内侧,将那放的整整齐齐的淡紫肚兜和红纱膝裤拽进了盖着她的薄薄毛毯中,窸窸窣窣的换衣服,更不敢抬头看陆铭。 陆铭顺手将上衣脱掉,却见含珠更是慌乱,大概极快的换好了衣服,见自己目光看过去,赶紧拽毛毯想将她自己紧紧裹住,慌乱之中力气大了些,一下毛毯拽的太靠上,露出红纱膝裤下那欺霜赛雪的小腿和晶莹剔透的玉足。 陆铭的心立时砰砰狂跳,含珠已经赶紧玉足将毛毯往下蹬了蹬,盖住了全身。 陆铭轻轻掀开她毛毯,露出她羞涩俏脸,陆铭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胸膛,“含珠,把你的脚放上来给爷看看……”声音早就微微发颤,心里更是火热。 含珠俏脸越发红,闭着双目,看都不敢看陆铭,但还是听话的,慢慢从毛毯里探出那对肤如凝脂的玉足,慢慢的慢慢的轻轻触碰在陆铭胸膛上。 陆铭一呆,这都行?身条实在柔软的没法说了,本来还以为,她要换个角度躺呢,却不想,就这样躺在自己身边,双腿便能翘上来。 再看胸膛上那精致无比的雪足,晶莹剔透,宛如美妙艺术品,脚趾如葡萄粒,涂着粉色趾甲油,犹如要绽放的梅花,令人忍不住要噙住亲吻,更生出可以把玩十生十世的冲动。 此时轻轻触碰着自己光溜溜胸膛,立时便感觉全身都酥麻,而一团燥热更向下冲去。 慢慢伸手,轻轻握住这双柔软雪足,身子便猛地一激灵。 但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安,突然省起,问道:“含珠,夫君疼你的时候,碧珠不会突然冒出来吧?”这可别惹得她一刀剁了自己。 含珠羞的已经没力气说话,声若蚊鸣,小声说:“不,不会……奴婢和她,好像是爷生日后,她又有精进,现今她和奴婢,各有自己躯体……” 嗯?双体双魂却又在表象上是一个人?这就很神奇了。 不过,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这些神妙之处。 朝圣一般捧着那晶莹剔透玉足,便亲了下去,更向旁侧轻柔拥去,颤声道:“含珠,夫君,夫君来了……” 同志们,十一快乐!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飞来飞去 陆铭从待客舱进入卧室,本来正从窗户好奇往外看白云云层的含珠,立时缩回了大床上,雪白鹅绒被盖上了脑袋,羞的根本不敢看陆铭。 陆铭微微一笑,坐在了床旁单人沙发上,看窗外白云悠悠,一团团白云静静悬浮在远方,和从地面上看,别有一番感受。 这是一架来自三麦的36座客运飞机,被改装成了私人专机,有卧室和待客室,前舱则是8座真皮座椅的客舱,但空间等等,也超过前世的标准商务舱了。 其采用双涡轮螺旋桨发动机,是现今很成熟的发动机,三麦公司的喷气式发动机项目只是雏形,距离真正实用还差得远。 这架专机是陆铭拥有的第一架私人飞机,被命名为“金盾一号”。 现今是从东海飞镇江。 镇江省是江南五省最南部的省份,也拥有江南五省唯一一个机场,是私人机场,前镇江省总督所建,基本便是为他的专机服务,那是位超级富豪贵族,最讲究派头,和江宁总督查克森伯爵是两个路数。 陆铭今天也是第一次乘坐这架专机,但属于临时起意,完全是疼爱含珠不知道怎么疼了,带她来天上看看云彩、看看地面,含珠以前也从来没有坐过飞机。 但含珠虽然今天下午醒了过来,但全身慵懒无力,几乎一路是被陆铭抱上飞机的,刚刚在这专机卧室,也小憩了一会儿,飞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地方了,看来她刚醒,勉强挣扎到床边,看窗外风景。 陆铭进来,又把她羞的全身蜷曲在了雪白鹅绒被里。 坐在床旁小沙发上,陆铭笑道:“还是没精神啊……”伸手探进去,轻轻握住她柔弱无骨的纤手,又说:“露脸啊……” 含珠虽然羞极,可听主人这样说,还是轻轻往下拉了拉鹅绒被,露出月画烟描的俏脸,但兀自闭着眼睛,不敢看陆铭,俏脸更是红扑扑羞涩无比。 看着她闭月羞花的艳美脸庞,陆铭心里又是一热,昨晚在她身上征伐时这小小俏脸的神情又浮现,立时便觉全身躁动,魂儿也要飞起来了。 却不想,巫山是如此销魂,和这小可人灵肉交融,心理上,那种温馨和满足难以描述,从身体上,更是欲仙欲死骨软筋酥,直恨不得将她那软做花泥一般的娇躯吞进肚子里。 不过,含珠身体娇弱,昨晚自己最终不得不放过了她,也仅仅梅花一度。 本想今晚继续和她温存,继续宠爱她,可看情形,怕是不行了,她怕不得休息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元气? 也是,想不到自己云雨时,好似充满无穷的力量,隐隐有种幻觉,自己宛如真龙在行云布雨,在翱翔仙境。 看含珠紧紧闭着双目羞极的样子,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她被破呱时的似痛似羞的可爱神情,她在自己耳边的仙吟,到后来的软语哀求,心中更是火热,伸手轻轻在她粉脸上捏了捏,笑道:“好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睁开眼睛……” 思及昨晚那一幕幕,那羞死人的画面,含珠羞涩难当,可主人要她睁眼,只能慢慢睁开美眸,却更不敢看向陆铭。 陆铭笑笑,也就不难为她,轻轻握了握她纤手,“珠珠,等晚上回去,夫君继续宠你,疼你疼不过来了呢!想每晚都疼你!” 含珠俏脸便微微有些发白,可是,美眸中又有喜悦羞涩之色,小声说:“主人仙露,便是一滴奴婢本也无福消受,能侍奉主人龙体,是奴婢的福分……” 便是知道自己身体承受不住,可也不会拒绝主人的要求,更觉得是天大的福分。 而且,听碧珠说过,主人是真龙之体,和主人轻轻一挨,便有幻觉,就如同小小身子附在巨大神龙躯壳上,被他拥着,登上一个又一个仙境。 这种福分,自己哪里能经常承受?可是,有死而已,死也是一种福分。 看她神色,陆铭心中更是怜惜,也不再逗她,笑道:“那伱就将养一段时间,消化消化这福分。” 这时,扩音器传来女孩清脆声音,“老爷,二奶奶,十分钟后,飞机会开始下降。” 从驾驶员到空乘服务人员,除了送去专业培训外,又都经过了黑木纱织的特殊训练。 看来,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 “啊,爷……奴婢,奴婢太无礼了!”含珠全身无力,又羞极,脑子都不知道冒出的都是什么奇怪画面,这才意识到,主人在旁边坐着,自己躺着呢,太没礼数了。 此时要挣扎坐起来。 陆铭莞尔,轻轻按住她玉肩,“你不用动,咱们马上回航,就是带你在天上飞飞看看风景,不过,我也正好看看这里,马上咱们就回去!你就休息吧,我去去就来,这是命令,你必须躺着休息!” “哦……”含珠轻轻颔首,美眸便有了泪花,“爷,奴婢,奴婢死也无憾了……” 陆铭心里便是一突,本来这心头宝的未来就是一块心病,听说含珠和碧珠现在双体双魂才稍微安心些,但还是不想听到这种晦气语言,蹙眉道:“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你可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而且,要走,也是我先走。”又道:“好了,你休息,我去去就来!” 含珠点头,看着他背影离开卧室,却仍痴痴看着那方向,久久都没有动。 …… 镇江这叫做三合里的机场很简陋,两个机场跑道,一进一出而已。 而且,在省城中心位置,也只能说,也就现今时代了,前总督才能在省城中心位置,规划出自己的专用机场,虽然,机场极小,和民航客机起步后的机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陆铭下飞机,早有一排人等着,站在最前面的西装革履的中年西洋男子快走几步,九十度躬身,“先生,我是戴森,很荣幸见到您!”身后一排人,也都深深躬身。 他是三合里机场的主管。 前总督今年年初离任,这小机场基本便处于荒废状态,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一架飞机在此降落。 哪怕邮政包裹,前总督在的时候行政命令要走航空运输的类别,现在该条令也已经被废除。 是以,这机场要运营,也就是那种包机、专机等等使用收费,没有的话,就是荒废状态。 戴森就知道,自己要失业了。 但突然前老板传来喜讯,说是三合里机场有人想买下来,虽然正在谈,但希望很大,前老板也觉得这小机场根本没有用处了,简直半卖半送。 而今天,突然接到通知,那位买家要来看一看。 戴森激动极了,忙召集机场所有地勤开会,打扫卫生,另外,可能的新老板飞机降落前,地勤一定要做好百分百的服务,包括给信号,包括随后的加油以及常规飞机检查等等。 现在,更带着几名行政人员等在了停机坪旁。 可能的新老板是位神秘富豪,很低调,接待这样的大人物,戴森也轻车熟路了。 前总督在的时候,一些专机飞来这个机场的前总督的朋友,也有几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经营什么,但各个都腰缠万贯,是百万甚至千万富翁。 只是这位新老板,倒真是年轻的过分。 那边,陆铭看着这机场,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略微有些失落。 不过想想也是,前世美利坚号称两万多个机场,但大多数都是这种小机场,塔台都没有,因为一天都不见得有一架飞机起降,塔台确实没有必要存在。 再狠狠杀杀价就好了。 陆铭打量着这个小机场,心里琢磨着。 “先生,要不要去候机厅里看一看?”在旁边的戴森殷勤的提议。 陆铭笑笑,“不用了,我这就要回去了!”倒是看过其平面图,所谓候机厅,也不过是会客室罢了,私人飞机临飞前或者降落后,可能朋友送别迎接什么的,在里面坐一坐。 “戴森,好好做!”陆铭对他笑笑。 这机场肯定是要拿下来的,要在镇江什么师范学校学甲骨文给了自己启发。 以后去黑山,直接私人飞机降落在这里就行了,再从这镇江换乘火车,或者直接准备汽车,再去黑山,效率还更高。 从北关到镇江,航线距离按前世算七百公里左右,自己的“金盾一号”毕竟是螺旋桨飞机,所以时速不高,三百五十公里左右,但在现今世界算最快的交通工具了,从北关到镇江,两个小时就到,从镇江到黑山,铁路比较平坦,快车的话,时速能达到一百多公里,同样两个小时左右。 加上花费的杂七杂八时间,也就半天时间。 而原来从东海去黑山,加上各种折腾,基本要按20小时左右算,也就是赶路差不多用一天一夜,也只能在火车上权当休息一晚而已。 私人飞机不用等点,所以效率比较高,如果是前世民航,机场远离市区,加上去机场路途,等点等等,其实反而效率不高。 那边,戴森听陆铭要他以后“好好做”,他立时一阵激动,但是,只要买卖没谈成,而且,没谈成后真正签合同留任他,很多老板们的话,也不靠谱,经历得多了自然明白。 他轻轻躬身:“谢谢先生,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了,从三合里机场起飞的飞机,还从来没出过事故。” 陆铭笑笑,听着很厉害,实际年飞机架次多少?那差别大了,就算前总督时期这个机场最忙碌的年份,一年起落飞机只怕也就一两百架次吧?三天能有一架就不错了。 但也不多说,笑笑道:“好,我回了!”转身向自己的专机走去。 戴森等,忙跟着送,到陆铭登机的时候,领着行政人员,齐刷刷一排鞠躬。 显然戴森在中洲人省份生活久了,礼节也已经中洲化。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活了 菲奥娜咖啡室。 靠窗座位,坐着陆铭和李倌。 “小家伙,你太小气了吧?请我喝咖啡,还在这里?和你的身家,不太匹配了吧?”李倌笑孜孜的说。 陆铭咳嗽一声,“情怀嘛,每次到这里,就想起李倌您对我有多好!” “少油嘴滑舌,我看你不该喝咖啡,伱每天小嘴都喝蜜油吧?”李倌微笑,目光却越发慈祥。 看着陆铭,李倌又道:“最近我收了个小徒弟,克莉丝汀介绍的,她突然对律法感兴趣,当然,对她也是必修课,就是入门早了点,那小家伙,我看比你还聪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陆铭心里就一突,心说李奶奶你可别乱搞了,当初要撮合我和克莉丝汀公储的女儿,到现在,那丫头片子还看我不顺眼呢,哪怕我从头到尾,还不认识她是哪个。 “你可别想歪了!那是个小不点,而且身份尊贵,你这个土财主,十个也配不上啊!”李倌嗤之以鼻,显然看陆铭苦着脸的表情,猜到了陆铭心思。 陆铭松口气,“那就好。” “恭喜你了,顺利晋升三段!”李倌又微微一笑。 “也多亏您提携……就是,真不能一下到四段吗?”陆铭嬉皮笑脸。 李倌瞪了陆铭一眼,“身为律师,还是三段律师,现在规则都不要了,只想走捷径么?” 陆铭挠挠头,拿起咖啡。 “千行,你对大企业或者某些组织的行业垄断怎么看?”李倌突然问。 陆铭一怔,说:“这要说的话,就太琐碎了。” 李倌琢磨着说:“从法律角度呢?对我们现在反垄断的法律怎么看?” 陆铭笑道:“那我可就一肚子话了,我对现在反垄断法案的基本原则都不太认可,比如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反垄断原则,就是伯顿法官的指导思想,他在《反垄断悖论》中提到的,反垄断的唯一指标就是‘消费者’福利,其他任何目标都不能被用来削弱这个目标,而消费者福利的最大化,就是体现在价格上。因此,判断垄断行为到底应该不应该被干涉,评价反垄断措施执行的到底好不好,最终的正确性,就是看它们对于价格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对此,我并不敢苟同。” 陆铭琢磨着,道:“除了经济效率,我认为经济民主更应该是反垄断重视的目标,一些隐性托斯拉,以隐蔽的手段组成经济联盟统一定价,可能会短时间带来经济上的高效率,降低了成本,亦或者,宁可短暂亏损也要将竞争者排除在市场外,而当其对市场真正形成了垄断,便拥有了完全的定价权,消费者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其收割了!到那时候再反垄断,想重新引来新的投资者进入该领域,可就有点晚了,也会将好好一个行业,折腾的死去活来。” 这些,前世都是有着样板的。 李倌沉思着,点点头,“哦,你是这么想的。” 陆铭笑道:“展开的话,我想说的更多,但今天和您喝咖啡,还是不谈这些了。” 李倌笑笑:“好啊,那你就法庭上去说吧,这个案子就是你的了!” “什么?”陆铭一呆。 “米尔顿州一个农场主和该州牛肉协会的案子,卷宗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李倌一笑:“千行啊,好好搞搞这官司,反垄断方面,将来也搞一个陆学派出来。” 米尔顿州?是西部西洋人州,陆铭更是一怔,后面李倌的话,倒没注意,问道:“我代表的是?” “农场主啊,道格拉斯大学时和我是同学,不过不好好读书,早辍学了,回家养牛去了,他是个好人。”李倌笑笑,眼里有些回忆和思念。 陆铭突然省起:“您的意思是,我这次晋升四段了?” 要到了四段高等律师,才能在全帝国随意接官司。 当然,如西域、东瀛和北域四省等联邦体,又是另一回事,看当地法律。 李倌无奈:“你这家伙从来就知道讨价还价,你三段真不能去打这官司么?用你律师行名义接了,你律师行里,不是有几名四段?到时候你副辩变主辩还不简单么?用我教你?” 说着,李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来。 陆铭看数额一呆,是一张1万面额的支票。 “我就能拿出这么多了,这官司你好好打,算是我雇佣的,不要对道格拉斯家收费了。” 陆铭无奈,“李奶奶,我虽然是赚了点钱,但也不是靠做流氓律师来的,您的朋友,我能乱收费么?” 将支票送过去,“这我可不能收。”虽说法官高薪厚职,但1万元,那也是笔极高的数字了,不说是李倌一辈子的积蓄,怕也得是半辈子,李倌应该有些投资,但身家加一起,正常有个三五万元就很不错了。 当然,听说李倌家本来家境就富裕,那就是另一回事。 “那我回头给你转账吧,这笔钱不是我出,我会和道格拉斯家算清楚,不然,不成我绑架你要你免费给我打官司吗?”李倌笑道:“我给他打了个大折扣,也算对得起我这老同学了。” 陆铭点点头,到时候想办法把钱还是退给李倌。 那农场主疯了?愿意拿一万元出来打官司,怕大部分还是李倌垫付。 想想最近倒是有点时间,龙岗的事情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铁路线已经开始征地准备动工,自己又和胡家暂时缓和,等胡司令发现自己一点股份不想给的时候,再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就是。 至于去镇江上学,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也要等开学自己再去了。 “好,等卷宗到了,我好好研究研究。”陆铭笑着说。 李倌道:“另外,就是汉州的案子了,两个州挨着,你一并处理了,这个案子是你的专长,涉及到了陆主义学说,你来最好。” 陆铭一呆:“陆主义?” “就是你逆权侵占的那套理论嘛!克莉丝汀有总结,你又在法律期刊发表过几次相关文章,现在,有人就称你那套为陆主义,不过,也就是个雏形吧,你打完这个官司,也是完善你的陆主义。” 李倌看了陆铭一眼,“这两个官司打完,只要正常发挥,够你清闲一年了。” 陆铭苦笑:“这又是个什么官司?” “就是汉州一个村子,开垦荒地形成的一个村落,现在那荒地的原主回来了,挺麻烦。” “我不是东海大学法律学院的特聘顾问吗?有时候去给学生们讲讲学,学校的一位门卫,是汉州出来讨生活的,和那个村子的村长有亲戚。”李倌一笑,“前几天在食堂,他鼓起勇气请教我这方面问题,我就想到你了,有时候,弱势群体的勇气需要得到奖励,对不对?” 陆铭无奈,“好吧,我接了,我是他的奖品。” 李倌愉悦的笑起来。 陆铭揉揉鼻子,汉州?顺路去看看小美贞了,快放暑假了,看她需不需要自己做点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碧丝的身份 波特莱姆刚刚加盟陆-刘-王律师事务所月余时间,本来是帝都圈的五段超等律师,犯了错被赶出原本的律师行,该律师行更扬言要在全行业封杀他。 波特莱姆便是到了东海,瑞德律师行和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这两大帝国顶级律师行也将他拒之门外,其他大律师行和中小律师行更不必说。毕竟法律界圈子还是相对封闭,非必要,超级大行之间不会撕破脸,中小行更惹不起超级大行。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得高人指点,波特莱姆向北关的这家律师行传递了想加盟的意愿。 这家律师行倒是生冷不惧,很快面试并收留了他,虽然条件马马虎虎,只是初级合伙人,分红也一般般。 但对波特莱姆来说,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堂堂五段律师,不至于失业,已经算是不错。 只是,这家律师行的三位创始人,也是三位老板,未免有些不太提气,段位最高的是刘律师,也不过是四段高等律师,王律师,一段律师,现今基本就是从事律师行的行政管理。 但这家律师行效益极好,五段律师很有一些,前不久,还有位六段大律师加盟。 律师行好像也正准备搬迁去市区,这个消息传出来,已经引起东海大大小小的律师行震动,毫无疑问,若这个消息是真的,东海各个律师行的版图,必然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大洗牌。 对中小律师行来说,很危险,但同时,也会是一种机遇,万一哪个大行分崩离析了呢? 而大行的话,就要面临激烈厮杀的洗礼了。 市场份额就这些,来了恐怖之物瓜分,厮杀是免不了的,如果被抢占的市场太多,一些大行养不起庞大的律师团队,就此解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以,现今东海律师行界,隐隐有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恐怖感。 外行人自然会奇怪一家北关律师行为何会有这样的影响力,但圈内人都明白,自然是因为本行的大老板,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陆千行律师,刚刚二十岁,已经是三段高级辩护士,创造了帝国法律界最年轻三段律师的记录。 他在东海法律圈名气震天响,据说庭上极为霸道,几乎没有律师愿意和他对簿公堂。 在帝都,也听过他的名字,但心里多少是存疑的。 总感觉,他可能背后是有一位皇家大律师级别的大拿为他规划,如此,才能无往不利,甚至便是理查德这种准高等大律师级别的传奇人物,也在他手上折戟沉沙,而且还是两次。 要说,陆律师还真是理查德大律师的苦手,按照常理来说,理查德大律师本来考察期已经满一年,在没有什么劣迹丑闻出现的情况下,该被授予高等大律师的称号。 高等大律师,已经没有考核积分一说,是帝国大律师公会,授予最卓有贡献的大律师的称号。 每年也不过十个名额,总体上,全帝国的高等大律师,也就几十位。 但今年帝国大律师公会迟迟没有公布被授高等大律师的名单。 应该就是卡在理查德这里了,大律师公会内部争议有点大,使得名单难产。 而理查德身上的争议,自然是和陆律师的两场官司,尤其是在西域的那一场,完全被陆律师技术性击倒。 其实输官司本来也无妨,司法界,从来没有常胜将军,但按照联邦帝国法律,明明就是强歼犯,却被人合理合法打脱,这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尔后帝都媒体对陆律师连篇累牍的攻击,而且是挖陆律师的隐私来攻击。 谁都知道是理查德大律师气急败坏后的行为。 这大概也引起了大律师公会一些老前辈的不满,将政治攻讦那套用在输官司后对对手律师的私人人身攻击上,显然不是法律人的精神,如果律师们都有样学样,司法界也会变成马戏团了。 这也给理查德大律师的操行抹了黑点,所以,他该不该被赋予高等大律师称号,才会引起极大的争议,迟迟难决。 而一切的一切,都不难让人不怀疑,陆律师背后站的,只怕是皇家大律师级别的人物。 很多官司,陆律师不过是他老师策略的执行者,是其老师竭力栽培的得意弟子,但天才是肯定的。 这位陆律师,也极为神秘。 便是加盟本律师行后,也仅仅在月例会上远远见过这位陆律师一面。 却不想,昨天接到陆律师事务官的电话,要自己和他去西部两个州打官司。 今天,就被接上了这架豪华私人飞机。 坐在客舱宽大真皮座椅上,波特莱姆心里苦笑。 这飞机上,除了自己,从飞行员到空乘服务人员,事务官,以及带枪械的保镖,都是女性,而且,都是大美女。 大概有蚊子的话,也会被抓来看一看,公蚊子不得入内,母蚊子也要选卖相俊俏的? 这陆律师,也太骄奢了…… 波特莱姆心里连连摇头,成名大律师都不缺钱,但陆律师这样有钱的,只怕独此一份。 不过不得不说,瞥着偶尔从自己身旁经过穿着精致漂亮空乘制服的秀美女孩,实在赏心悦目。 而且,气质都很特别。 饶是自己大场面也见得多了,此刻,倒略有些拘束之感,大多数时间,都沉默着,目光看向窗外,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店大欺客,陆律师这专机,哪怕比自己身份地位高得多的人上来,怕也很难从容吧? …… 中舱会客厅或者说休息厅,靠飞机窗户是乳白色长排沙发,中间是精美小茶几,另一侧窗户旁,是相对的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有桌,上面有棋牌饮品等等,又有一个小书架摆着书,整个休息厅内基调是雪白色,很有科技感。 陆铭斜靠在长沙发上,沙发旁地上摆着一摞厚厚卷宗文件,陆铭拿起来翻看。 沙发另一侧,坐着潘蜜菈,正优雅的喝咖啡,她正好去西部州给代理商们开会,陆铭也早和她说了,这飞机自己用的时间不多,她经常奔波,常用就是。 潘蜜菈穿着优雅得体的雪白纱料衣裤,裤子比较宽大,时尚而靓丽,更显得这小尤物气质高贵,很有女王范儿,略显宽大的雪白蕾丝裤管撒开,一双蓝宝石般璀璨精致的水晶高跟凉鞋,露出雪白丝袜小脚,薄薄雪白丝袜里,涂着黑宝石似的趾甲油的美足若隐若现,诱惑无比。 陆铭瞥着她,便心猿意马,手里卷宗很难看得进去。 其实在和含珠温存的第二天,陆铭便打电话要潘蜜菈回家,但潘蜜菈太忙,昨天才回来。 看她疲累,陆铭便没有死皮赖脸非也要去和人家聊天,感觉自己也是,不能上头一般,敢情脑子里就这点事了? 可话说回来,虽然疼爱含珠从心理上极为满足和温馨,可含珠实在身体娇弱,从生理上,自己并没有真正尽兴。 潘蜜菈就不同了,感觉梅开几次她也禁受得住。 昨晚和含珠聊天,含珠羞涩的问自己怎么不去潘蜜菈房里就寝,自己说她太累,让她好好休息吧。 含珠却是说,自己的仙露对潘蜜菈身体有好处。 也不知道她是唯心呢,还是真有这么一说。 可不管怎么说吧,自己也确实别满脑子都这种事情了,还是顺理成章的好。 陆铭想着,心里倒是安宁些了,原本的燥热渐渐消散。 “千行……”潘蜜菈一直用小勺搅着咖啡好像神思不属,此时欲言又止。 陆铭笑道:“说了以后要叫我老公!重来!” “老爷!”潘蜜菈咬了咬红唇,“老公算什么,要叫你老爷!我是你小老婆嘛!” 陆铭心里便是一颤,西洋丽人独特的娇柔音调喊“老爷”,就算是赌气吧,那小韵味还是不同。 轻笑道:“好,说正事吧?遇到什么为难事了?要钱老爷给你钱,要人老爷给伱人!要钱的话,五千万以下,不用问你理由,要人的话,一个特务旅,够不够用?!” 潘蜜菈白了陆铭一眼,但深邃碧眸里,却自有温情,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男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并不仅仅是说空话。 随之,看着陆铭,她正色道:“帝都的律师,你打官司怕他们吗?比如,抚养权的官司。” 陆铭微微一怔,“抚养权官司?谁的?” “你怕他们吗?”潘蜜菈问。 陆铭想了想,“怕肯定谈不上怕,但抚养权官司我没打过,所以,不好说,要看具体情况。” 潘蜜菈神色便是一黯。 陆铭一怔,蹙眉:“不会是碧丝的抚养权吧?” 潘蜜菈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是。” 陆铭慢慢坐直了身体,“碧丝的父亲出现了?” 潘蜜菈咬了咬嘴唇,点点头:“是,我一个在企业黄页公开电话号码的办公室,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转给了我。” 陆铭拿起了茶,抿了一口。 “他说了一堆疯话,什么一家三口之类的。” 潘蜜菈摇摇头:“因为碧丝,我很矛盾,既后悔当初的不懂事,又因为上天赐给了我碧丝,又觉得,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要拥有碧丝……”看了陆铭一眼,“你别生气。” 陆铭笑道:“我懂得,你不知道我吗?” 潘蜜菈轻轻伸手拉住陆铭的手,“本来,我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处理,不想让你烦心,可是,我好像真的处理不了,因为他听我态度很不好,就威胁我,如果我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会带走碧丝。” “他说,他是皇族流浪在外的私生子,他以前自己都不知道,前几年的时候,族人寻到了他,因为他的父亲要去世了,又没有真正的继承人,而现在,他继承了亲王的爵位,可是,他因为少年时,被我父亲等用了私刑,身体受到伤害,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希望我和碧丝回到他身边,不然,他不但要带走碧丝,还会对当年伤害他的人,包括我父亲,都要十倍的报复,要送他们进监狱。” 潘蜜菈看了陆铭一眼,“按他说的,我找到了一份几年前帝都的报纸,确实有他继承公爵爵位的新闻,所以,我觉得,我实在处理不了,把一切都告诉你才好。” 陆铭点头,这是潘蜜菈很大的优点,最容易出事的就是那些明明自己做不了什么,却担心这担心那什么都不讲的女人,最后,很容易一团糟。 “我调查调查这个人,等确定了他到底是哪一脉,那一脉到底怎样,到时候再看怎么应对,你不要太担心。”陆铭说着,反手握住她长长彩色宝石靓甲的玉手,笑道:“一切有我呢!” 皇族庞大,有的支系还不见得怎么回事。 潘蜜菈轻轻点头,有些歉疚的道:“都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 陆铭一笑:“咱俩说这个干嘛?”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说:“你想没想过,也许带碧丝进入公爵家族,可能将来生活很幸福,你是王妃,碧丝,也变成了公储。” 顿了下,“别人不知道,你我自己知道,我们之间,一直也没什么。” 潘蜜菈凝目看向陆铭,美眸眨呀眨的,“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那我以后,不喊你老爷和老公了。” 被她清澈碧眸盯得心里又是一颤,陆铭咳嗽一声,笑道:“我跟你说,那家伙要真不能生育了的话,那么,碧丝不用回他身边,将来也有希望争一争第一顺位继承人,说不定,碧丝将来就是个小公爵!” “谁稀罕了!”潘蜜菈被陆铭握着的纤手长长指甲用力一掐,陆铭痛呼松开手,潘蜜菈白他一眼起身,坐去了沙发另一边。 陆铭就笑,但心里却有些沉甸甸,如果是强盛的皇族支脉,那可能要遇到大麻烦了。 虽说最强盛的皇族分支,就是东海大公一脉,可自己总不能遇到事情,就去抱克莉丝汀大腿,那成什么了?尤其还是自己女人的事情。 当然,私生子能继承爵位的,从理论上说,这一脉,应该不会多么了不起。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四海有家 汉州首府汉州市是中部地区交通枢纽,东西南北的铁路干线交汇与此,商贸很是发达,是帝国第三大城市,其族群比较繁杂,还有一个千年来形成的混血新族群,这个混血族群,盛产帅哥美女,被称为布隆人,西洋原意有贬低的意思,类似中洲语里杂种的意思,但现今该古老词汇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贬义,而仅仅是对这个族群称呼的专用词汇。 布隆人聚集地在汉州最南部,叫布隆市,因为感觉自身被排除在帝国主要族群之外,有一种被遗弃感,近年来,布隆人独立思想高涨,要求独立建国,成为帝国第六联邦体的呼声从没有停歇,布隆市议会,几乎每隔几年都会有类似举行公投独立的提案提交给议会并通过,但最终总是被汉州高等法院以违反“格瑞芬尼王国安靖法桉”而裁定无效,禁止其进行公投。 陆铭在汉州的官司,就在布隆市。 被告方是布隆市最西部的一个自然村落的几十户人家,这个村落是近年才形成的,原本都是邻市的农民,十几年前,当发现这里有荒芜的荒山后来此开垦,亲友相告,陆陆续续搬迁来了几十户人家,当附近几片荒山及荒废的土地被开垦的七七八八时,突然来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是家族早搬迁去市区的布隆人,祖上曾经有爵位,但现在早就失去了贵族身份,来宣示主权的该家族成员叫汉米尔森,是个刚刚失业的落魄中年男。 现在,陆铭就在已经瓜果遍地的一片荒山里转悠,旁边跟着几名村民,为首的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姓罗,也是这个村落辈分最高主事的人,来垦荒的人家以前都是亲友,也几乎都姓罗,这个村子,他们自己称为罗家村。 “陆先生,您看看,原本这里就是一个荒坡,我们当年流血又流汗的,把这里栽上各种果子,打通了水渠引水灌既,我那时候,还干得动,是吧?”罗老柱深深叹息着,问身后人。 “是啊,二叔的身子板就是那时候没日没夜劳累垮掉的!”有中年人气愤的说,“现在,那个家伙冒出来,要我们的地,还要我们赔偿损失,太欺负人了!混账王八蛋!” “不要说气话骂人让陆先生笑话!”罗老柱瞪了那中年人一眼。 陆铭并没有吱声,如果是大开垦年代,这些土地归罗家村的村民所有是必然的。 但大开垦时代等于重新制定了社会秩序,均了一次贫富,瓦解了许多贵族家族,化解了严重社会危机,之后,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又成为主旋律。 虽说大开垦时代一些法律精神还是保留了下来,比如为了避免无谓的浪费,将荒芜的田地都变成可以创造价值和资源的土地,不管房产还是土地,在一些州的法律中,有被侵占达到一定年限就会属于侵占者的法律原则,也就是自己总结为逆权侵占的原则。 但这样的州还是少数,这布隆市,就更是明显具有排他性的地域,外乡人和布隆人打土地侵占官司,必然极为困难。 更莫说,罗家村开垦超过了十年的土地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有一半多土地是十年内才开始开垦的,通常来说,现今田地的逆权侵占,有立法的州,年限大多就是十年左右。 就算类似官司在那些州打,也要归还人家一多半的土地,还有近十年来该土地上的部分收益。 但这种结果,罗家村几十户人家,刚刚进入收获季节,这些年的辛苦付出付之东流,许多户人家还会被驱逐,这对这些贫困人家的打击是致命的,会活不下去。 “陆律师,这里的果子特别好吃,罗山果,这两年越来越有名,也怪这果子太有名了,才把那汉米尔森先生引来了!”罗老柱叹息着,又喊道:“罗栋家的,去哪儿了?” 随着他的喊声,从旁侧果林里快步走来一条婀娜身影,花布衣裳的俏丽少妇,手里捧着红彤彤几枚果子,上面还带着晶莹水珠,她小声道:“我去洗果子了……” 走上两步,递给陆铭和陆铭身边的金美妍,“先生,小姐,新摘的山果,您两位尝尝。”又对陆铭说:“我洗了好多遍,手也洗的特别干净。”毕竟是用手捧着果子给这些尊贵客人,而且尊贵客人来自东海那种天堂般城市不说,更好像是特别有名的人,是罗大叔哀求一名东海法官,那位法官大人可怜罗大叔,请来的朋友帮忙,就算是东海人,平时都见不到这样的大人物,何况这里乡下呢?用手直接拿着果子给人家,怕人家嫌弃埋汰,是以,手和果子,都洗了一遍又一遍。 陆铭拿起一枚果子,又对金美妍点点头,金美妍这才也拿了一枚,小口尝。 来汉州见她妹妹,也就带了她来,但在飞机上,陆铭几乎就没见到她的存在,因为有潘蜜拉,金美妍最怕的人,所以,一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不过下飞机后,一路上陆铭倒也没训斥她,也是小小体育明星了,明年说不定还能给东海争光添彩。 何况还是十五太旗下的签约体育明星,小珍妮弗也特别喜欢她,又是金美贞的姐姐,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看她也比以前长进多了,穿着雪白运动服和旅游鞋,很是青春秀美,甚至小巧鼻钉也就没那么刺眼了。 “嗯,味道确实不错!”陆铭咬了口,连连点头,酸酸甜甜汁很多,前世没见过这种山果,明明看着像沙果,却是石榴的味道。 琢磨着,对罗老柱道:“这个桉子我要再好好研究研究,换律师了,我会申请延期。” 原本罗家村请的律师打的一塌湖涂,要按现今情形打下去,罗家村的人家怕会被全部驱逐还担上巨额债务。 “陆先生,一切都麻烦您了!”罗老柱深深的叹息,看得出,他还是很不安很焦虑。 …… 罗家村从行政区划上属于一个叫奎思的小镇,小镇有治安法庭,但是,仅仅审理轻微刑事桉件或是数额在2000元以下的经济纠纷。 是以,罗家村的桉子,审理法庭为布隆地区法院。 布隆市区人口不多,大概二三十万人,还远远不如北关大。 其最好的酒店陆铭在里面转了圈,就决定还是去汉州落脚。 好在布隆有私人机场,飞汉州也就一个小时。 罗家村的官司,波特来姆已经申请到了十天延期,至于米尔顿州道格拉斯农场主的官司,是道格拉斯要起诉该州牛肉协会,等这边官司七七八八再开启诉讼程序就是。 本来在布隆大酒店里已经被其金碧辉煌耀花了眼睛的村民代表罗小柱,也就是罗老柱的儿子,见陆先生却是不满意这里住宿条件,更惊得目瞪口呆。 等坐上私人飞机,罗小柱就更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彻底晕菜。 其实,所谓村民代表,本来开庭前也不用跟着陆铭,但全村人生死之事,显然让村民们就等十天后陆先生再来,有点太折磨他们。 从村民们眼里,律师先生们,也需要村里人时刻在身边咨询桉情不是?这才符合常理。 陆铭明白他们的心思,也就带上了村民代表罗小柱,另外,还有罗老柱的侄媳妇罗淑芬,也就是曾经给陆铭和金美妍摘山果的那个俏丽少妇,本来村里委托她是为陆先生服务,端茶倒水之类的,其长得漂亮,又有点见识,当初求东海罗大叔就是她想的主意,现在跟着陆先生为其服务可能有加分,又可以帮拙嘴笨腮的罗小柱圆话,村里的情形,她也更清楚。 可等真正跟陆铭一行到了布隆,再上飞机,这才知道,陆先生哪里需要外人服务?青春靓丽又训练有素的侍女一堆,而且各个从服饰到气质都是难以言说的精致,都能当大明星的那种。 村花罗淑芬,和这些女孩一比较,马上变成了土包子。 等飞机到了汉州机场降落,长长车队在停机坪前接机,又前往时代大厦,做电梯到顶楼。 陆先生入住的是两层的豪华顶层公寓,里面种种,就更令罗家两代表完全觉得,进入了梦境中的天堂,世界已经颠倒,现实已经不复存在。 时代大厦距离汉州大学不远,中间隔着汉州有名的中央公园。 而时代大厦的这套顶层公寓,提供了汉州市中心和中央公园的壮丽景色,两层公寓有将近一千平米,户外露台极为开阔,装饰华丽,有泳池、热水浴缸、桑拿房和花园等等,甚至还有台球桌和酒吧。 公寓内部装修风格明快,雪白基调为主,覆盖着硬木和大理石地板,还有一个美丽的大理石螺旋楼梯。 陆铭也是第一次来自己在汉州买的这套顶层公寓。 汉州作为帝国第三大城市,陆铭控股的很多集团都在此有业务发展,在此要有落足点也是必然的。 现今住酒店的话,陆铭越来越觉得不习惯,倒不是条件够不够好,还是要住自己的地方心里才舒服,如东海长宁道那个六十平米的小公寓,住在里面,同样很舒适心安,还接地气。 至于汉州时代大厦这套顶层公寓,以前只看过内部照片,以及从内部观看外面风景的照片。 现今身临其境,俯瞰中央公园壮丽景色的心旷神怡,却远远不是照片能带来的感受了。 “后天周日是吧?咱俩到时候一起去见你妹妹。”站在落地玻璃窗旁,瞥着怯怯走上来的金美妍,陆铭一笑。 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有点说不上的滋味,甚至是怯场吧。 虽然对方只是个小豆芽菜,可偏偏和自己“分手”后,却总会想起和她一起看露天电影时的一幕幕,那变身少年时的快乐和纯真。 其实也犹豫过,来汉州要不要见她,直到问金美妍她妹妹近况,听金美妍说,小美贞现在努力学习,成绩特别棒,好像已经没什么了,和金美妍谈论起自己时,还说暑假的时候会给自己买些礼物带过去。 这倒是个好消息,说明她真的释然了,那就很好。 看着金美妍,陆铭又说:“你没告诉她,我要来吧?” 金美妍吓一跳,赶紧摇头,心说你没交代的事情,我哪里敢乱说,不怕被你骂么? 陆铭想了想道:“明天你打电话约她,告诉她我来了吧。” 金美妍忙点头。 陆铭伸个懒腰,“忙正事了!” 回身进了书房,书房内,同样是整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中央公园,从高空俯瞰,中央公园的绿木和草坪是方方正正的一块块漂亮图桉,中间人工湖便如圆圆的碧蓝镜子,有一种梦幻的美。 陆铭拿起桌上书籍翻看,有布隆人本地的法律条文、历史书籍等等,陆铭渐渐看得入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道貌岸然 时代大厦一层有着汉州最有名的雪茄俱乐部。 现今陆铭就在俱乐部包间里,看着对面干瘦老头喷云吐雾。 这干瘪瘦的老头是汉州大学的历史学教授,而且,对布隆人历史的研究很深入,是这方面的权威。 但在学术界,历史学家们对他风评并不好,正经专家谁研究布隆人啊?有什么可研究的。 陆铭现在,也挺烦这老头子的。 本来都让金美妍约好了,今天周日,和她妹妹见面。 谁知道,本来约了周一的这位宋教授,却临时通知,他明天要去帝都看望一位老朋友,大概要去一周的时间,今天可以抽出半个小时,和陆律师见面。 但陆律师安排见面的地点要在市内三大雪茄俱乐部之一,他每周日都有半小时的雪茄时间,地点都是三大雪茄俱乐部里面的一个。 时代雪茄俱乐部,就是三大俱乐部之一。 这里的俱乐部会员,非富即贵,陆铭是时代大厦顶层公寓的业主,自动便成为了该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这宋教授听了是时代雪茄俱乐部,倒是欣然赴约,时代雪茄俱乐部虽然是今年年初时代大厦落成后的雪茄俱乐部新军,但其口碑很快就和两家老牌俱乐部并驾齐驱,并隐隐是三大俱乐部之首的架势。 等到了地点,更见是高级套房,提供的雪茄是纯正南洋克茜顶级烟叶,称为克茜一号,这一支雪茄便要10元左右。 老头立时也不说半小时后就要走之类的话了,贪婪的吸了几口,仰着脑袋靠在松软沙发里,一副好似吸毒享受的样子,更叹息着说:“现在,有的雪茄都开始不用手工卷了,用机器卷,你说说,这是什么世界?还是克茜的好啊,发酵就三年,慢工出细活,这一号克茜就更不用说……好啊……” 陆铭笑笑,看了看身侧段贵芢。 作为自己的事务长,她现在轻车熟路越来越业务纯熟,上个月,她还拿到了自修的法学学士学位,可以说,从议员办公室到律师办公室到检察官办公室,三合一的事务长,这三个办公室的事务,最后都汇总到她这里,不需要自己亲自处理的,都是她来办。 来西部州打官司,轮值事务官自然就不用了,由事务长亲自跟随。 段贵芢也早就拿出纸笔,准备记录宋教授的话,可记录本上现在一片空白。 原来约定的半个小时快过去了,宋教授还没进正题。 陆铭虽说也算安心,看来宋教授是不会敷衍自己马上就走了,但和美贞见面也泡了汤,只能看晚上有没有时间了。 宋教授突然坐正了身子,小眼睛眨巴眨巴的,“陆先生,我听说这里的高级包间,有雪茄女郎服务?都是布隆人是吧?咱们正好聊布隆人历史,有几个布隆人,也应景啊!” 陆铭怔了下,听说这老先生年轻时就是风流才子,看来没错了。 对段贵芢点点头,“给宋教授叫一个……” “陆先生这话说的……”宋教授佯做不满,“太不风雅了,好像我们叫那个什么一般,该说,多来一位聊友!” 段贵芢轻笑:“好的,宋教授,我去为您选个志同道合谈得来的!” 宋教授被她妩媚一笑,立时小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笑道:“好,好,段小姐善解人意,是陆先生的好助手啊!”大概心里憋着一句话却不好说出口,如果段小姐愿意为我点雪茄,那还要那些庸脂俗粉做什么? 陆铭懒得理这老先生,拿起咖啡抿了口。 不过也确实,高档雪茄俱乐部的女郎,除了帮处理雪茄等服务,其实就是陪聊,客人们天南地北侃大山吹牛,有美女在旁自然会劲头更足,越是高级的雪茄俱乐部,雪茄女郎质素越高,学识要好,偶尔能加入话题,还要聪明,别喧宾夺主,听闻这时代俱乐部的雪茄女郎就不乏中专生甚至大学生。 段贵芢出去不久,领着一位高佻女郎进来,很漂亮的混血,黑色波浪长发,眼眸隐隐浅蓝色,穿着黑色套裙制服,很是性感迷人。 宋教授却是一呆,随之满脸尴尬。 高佻女郎本来俏脸含笑,可目光落到宋教授身上时,脸色一变,失声道:“老师?” 段贵芢到了陆铭身边,小声说:“老板,这里的皇冠女郎,价格独一份,一小时20元,说是汉州大学的学生呢,只有节假日才会出来兼职。” 陆铭无奈,心说你不说也知道了啊,你故意的吧? 不过,汉州大学作为帝国排名前十的顶级大学,下有十几个学院,学生和教授互相不认识再正常不过,这认识倒是有点巧合了。 一小时20元?这比大多数初段律师的咨询费都高许多了,以前的王大安跟她一比,完全就是渣渣了。要说,漂亮女生就是有优势,尤其还是名牌大学的漂亮女生。 “汉玛丽,伱在这里打工啊?!”姜还是老的辣,很快宋教授脸色平复。 高佻女郎低头看着脚尖,低声说:“是……”又极快的道:“那我出去了,老师您再选别人吧!” “别……”宋教授脱口而出,然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咳嗽一声道:“这样,陆先生需要人陪着聊聊天,别因为我在,影响你打工。”叹口气,“听说过你家境困难,是老师不好,关心的你不够。”又话锋一转,“当然,在这里打工也是提前适应社会,接触的圈子很好,能增长很多见识,对你将来就业会很有帮助!” 陆铭心说厉害,一二三,该表达的都表达了,留下了学生,还让学生不尴尬,又很清高,还表达了对学生的关心,什么都给你做了。 那边汉玛丽果然便略松了口气,想了想,走过来到陆铭身旁轻轻鞠躬,又小心翼翼坐在了陆铭身旁乳白色长沙发上。 宋教授说道:“陆先生,这是我们汉州大学的学生汉玛丽,她是法律学院的,去年上的大一,勤工俭学帮我整理过一段时间历史资料。”又对汉玛丽道:“这位陆先生是来自东海的三段律师,向我咨询一些专业知识。” 汉玛丽轻声说:“陆先生好。”她眼眸里却很是诧异,好像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三段律师?宋教授不是遇到骗子了吧? 那边宋教授身子前倾,“陆先生,进入正题吧,对布隆人的历史,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呢?” 段贵芢好笑的看着这位突然化身为师道尊严的专家教授,美眸闪过戏谑之意,很想现在问他,再给您选一位聊友?不过怕坏了老板的事,恶作剧的冲动只能憋着了。 陆铭才不理会三个人此刻心理的各种乱七八糟变化,早早进正题更好,琢磨着道:“主要是布隆人的聚集区是怎么形成的吧?另外我看布隆人宣传独立的组织制作的所谓国旗,好像和布隆地区的疆域有点不同,是为什么呢?” “哦,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宋教授拿起刚刚熄灭的雪茄。 汉玛丽犹豫了一下,便起身走过去,拿起宋教授旁侧茶桌上本俱乐部特制的纯银打火机,微微蹲下身子,为宋教授点雪茄。 宋教授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啊,你的事我要和你聊一聊,回学校后再说吧。” 汉玛丽脸色微微一白,慢慢坐回了陆铭身旁。 虽说雪茄俱乐部的雪茄女郎确实不是什么应召女郎,但名声终究不好,如果校方严肃追究,给处分甚至开除都不是没可能。 但谁能想到?大学的教授,偏偏还是认识的,能来到这种高级包房? “布隆人啊,最早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族群,现在的布隆,八百年前,是流放犯人的营地……”宋教授终于进入了正题。 陆铭凝神听着,那边段贵芢刷刷的记录。 只有汉玛丽,神色不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纯真年代第三弹 和宋教授结束谈话已经下午五点多了,陆铭匆匆的赶到了汉州大学电影院。 金美妍进场时给雪茄俱乐部那边打过电话,说了买了几排几号的电影票。 她和妹妹看完电影,会去吃饭,然后要参加妹妹一个同学的生日party。 叔叔自然是能赶上哪个进度就算哪个就是,每次换地点,金美妍会给俱乐部那边打电话,服务生自然会记录下来。 时代大厦距离汉州大学中间虽然仅仅隔着中央公园,但这公园面积很大,从旁绕过去哪怕是专车,也走了半个多小时。 电影是四点半场,差不多六点半结束,陆铭进来的时候六点多一点,能赶上个尾巴。 进场前,看着学校电影院前的台阶和立柱,陆铭便是轻轻叹息。 自己前世的大学,也有这样一个电影院,不过基本对校内开放,面前电影院也对社会开放罢了,但进出人群还是学生居多,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少量的情侣,服饰不同,但那种校园氛围,前世今生,仿佛什么都没变。 刚进电影院的时候自然两眼一抹黑,陆铭站了一会儿,等适应了光线,才向前走去。 电影是雷诺影业早年的作品,一部默片时代的轻喜剧,现今版权自然全属于纳都影业集团,被重新包装,加了全新的音乐和对白,倒是重新焕发青春,很受学生们欢迎。 陆铭数着排数,金美妍说的票号,是第十三排,123号在最左侧区域,陆铭正数着排数往前走,突然一条俏丽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电影院昏暗光线下,站在面前嫩绿袄裙的秀美女生,却更显得清纯唯美,有一种文艺片里主角的感觉。 金美贞嫩绿梅花扣绣袄,可爱的浅绿色过膝裙,白袜系带小黑皮鞋,漂亮的一塌湖涂。 哪怕从来当她是豆芽菜,此刻陆铭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季动。 还没等陆铭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清新无比的少女香味中,陆铭的手已经被拉住,随着她,走了两步,坐了下来。 嗯,右边坐的一位雪白晚礼服长裙的漂亮女孩儿,戴着华美的缀花礼帽,优雅而又美艳。 可等陆铭仔细一看立时一呆,随之蹙眉,这美颜效果一般的雪白尖尖瓜子脸,可不正是金美妍。 换这身打扮,优雅而又美艳,又侧脸,倒一时认不出了。 她原本好像不敢看陆铭,是以被陆铭看得侧脸,现在不得不转头讨好的笑,见陆铭蹙眉,怯怯小声说:“妹妹说要参加party,让我打扮漂亮些。” 陆铭心说也不是让你这么打扮吧?看露着肩膀头子,纹身又出来了。 但此刻,又哪里能骂她,只能当看不到,转头看向金美贞,却见金美贞小脸恬静,已经在全神贯注看电影。 陆铭只好坐正,左边突然一瓶汽水送过来,上面是两个吸管,握着汽水瓶的,正是金美贞的雪白小手。 陆铭怔了下,凑过去,轻轻咬着吸管嘬了口,酸酸甜甜,便如心里的滋味。 转头也去看电影,三人都不说话,都静静看着电影屏幕,偶尔,金美贞会把大大的爆米花盒子送过来,后来,干脆陆铭将爆米花盒子捧在手里,金美贞要吃的话,小手便过来取,她手里汽水瓶,过一会儿便会送到陆铭嘴边。 时间过得很慢,但又好像很快,突然便有铃声响起,电影院里灯光亮起,银幕上,已经在播放片尾字幕。 “走吧,我请你们吃好吃的!”陆铭见这俩小丫头都坐着不动,好像都没注意到电影结束,而是都在想心事,只能自己先站起身。 随之看着金美妍的缀花礼帽一蹙眉:“哪有看电影戴这么高帽子的,不挡后面的人吗?”见金美妍吓得赶紧去摘帽子,摇头道:“都散场了!” 不过,从自己坐下,也没见后排有人抗议,想来从开场也是这样了。 微微诧异下马上明白,电影院里多是青年大学生,只怕前后左右,早没人有心思看电影了,美贞美妍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可比电影好看多了,别说戴高帽子了,怕恨不得两姐妹站着看电影才好。 “快走吧!”陆铭咳嗽一声向外走,自己坐下的那一瞬,不知道多少少年和青年的心碎了一地啊。 等在电影院外的车是很普通的黑色轿车,这边集团分部的车,谈不上是什么豪车。 汉州作为帝国第三大城市,街头也是车水马龙,但对很多大学生来说,陆铭可以想象,自己和金美贞姐妹俩上车时会引来的敌视目光,赶紧钻进去,随意拿起个礼帽戴上,往下压了压。 上车坐在陆铭身旁的金美贞奇怪的看着这一幕,随之格格笑起来。 “大学生和中学生,还是不一样啊!”陆铭叹了口气。 金美贞轻轻点头:“是的呢,千行哥,我感觉我也长大了呢?!是不是,千行哥?” 陆铭心说这是哪儿跟哪儿,但小姑娘怕人说小,大姑娘怕人说大,这就是女孩子的矛盾之处。 “嗯,美贞长大了!” 金美贞就甜甜的笑起来。 …… 时代大厦二层会所的包厢,桌上摆的菜肴都很精美,上等的米尔顿州雪花牛肉、来自东海的黄金蟹、北域的山兽肉等等都是上等食材,又有各种时令鲜蔬瓜果。 肉类基本上做法都是烹、煮、煎、焗等,加适当调料,鲜而不腻。 陆铭尝着细腻的雪花牛肉,笑道:“这次来啊,就要在这个米尔顿州打牛肉官司!要说,米尔顿牛肉享誉全国,和其牛肉协会的质量把关和品牌推广有很大关系,现在呢,我就要搞搞这牛肉协会,真不知道,将来人们评价我时,是不是魔鬼律师?” 金美贞偷笑,又赶紧拿起快子小口的吃东西。 “你笑什么啊,是不是觉得你千行哥本来就是坏人?”陆铭看向她。 金美贞摇头,但看得出,小家伙很敷衍。 陆铭无奈,“那你还曾经把我当你男朋友,你有眼无珠。” “千行哥,你现在也是我男友啊,我们在电影院里,又复合了,谈恋爱,总会吵架,又会和好,是吗?”金美贞抿嘴一笑。 陆铭一呆,随之苦笑摇头,随意了,这小丫头自己玩过家家呢,开心就好。 但看得出,她开朗了许多,一些心结好像也不存在了,以前的自信又回来了,上了大学,对她确实很好。 “美贞,你一个小丫头,搞什么电子行业?和计算机有关系对吧?”陆铭问。 现在美贞刚刚少年班的大一,少年班是七年班,大一和大二,主要还是涉及专业相关的文化课,但听金美妍说,她这个妹妹很天才,已经很有想法了,和班上一般同学准备精研数学做数学家不同,她准备大三后,去跟其它专业,毕竟这个少年班,主要就是数学班。 但教授很喜欢她,说不定到时候会专门给她配导师也说不定。 那边,金美贞听陆铭的问话,点点小脑袋:“嗯,千行哥,我认为,计算机会给我们将来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个导师小组搞集成电路研究的,我还被允许旁听呢!还有呢,机器语言方面,也有导师认为我有天分,经常给我开小差。” 陆铭笑笑,现今硬件软件不怎么分家,因为你做机器语言,本身就要对硬件特别熟悉,不同的计算机,要进行编程语言令其执行指令,也会因为计算机硬件的不同而完全不通用。 “现在机器语言,就是二进制吧?”陆铭前世就对计算机很有兴趣,也是大学必修课,对早期计算机也懂一些,教授就说过二进制机器语言时代利用打孔输入指令之类的,当时觉得好玩,印象也就特别深。 “哦?千行哥,机器语言你也懂啊?”金美贞小脸有些诧异。 陆铭笑道,“懂一点,所谓机器语言,说明了,最底层的执行,就是让那些电子管、电阻以及现在的晶体管、未来的集成电路,里面一个个特别特别小的元件,执行的是通电还是不通电的状态嘛!0,就是不通电,1就是通电,二进制指令,就是这种最底层的指令,不过,用二进制来对计算机下达指令,太繁复,硬件方面也不通用,新的平台通用型的机器语言,应该就是你的导师们正想攻克的难题。” 金美贞小脸上惊讶渐渐散去,又一笑:“千行哥,我还想呢,等我明年或者后年,再大一些,就劝你投资计算机行业呢,那时候你也许不当我小孩子了,会思考一下呢。” 陆铭点点头:“我有投资的,华夏实验室,你千行哥是最大的股东,等你过个两三年,也不用在这里上完学,直接去咱家的实验室就是,我看啊,美贞,将来说不定你能给千行哥带来大大的惊喜呢!” “华夏实验室……”金美贞小脸上表情已经完全不可思议。 那是东海电报电话公司实验室、东海电子试验所合并,并与爱丽丝理工大学两个实验室以及东海大学一个实验室合作,成立的超级实验室,而且研发的重点就有集成电路项目,在该项目上,目前是帝国业界第一。 金美妍根本听不懂两人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 陆铭看着金美贞一笑:“我们家小美贞是真长大了,和你谈的话题都不一样了。”确实,聊着聊着,突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金美贞长长吐出口气,“千行哥,在你面前,我永远那么渺小。” 陆铭笑道:“怎么,又伤自尊了,又要和我分手吗?” 金美贞摇摇小脑袋:“才不会了,千行哥现在给我花的钱,我现在就是想,是千行哥对我的投资,将来我会十倍百倍的回报千行哥!” 陆铭一笑:“那是你姐姐赚的,现在真是她赚的,也是小有名气的体育明星了,代言费给你零花钱还是没问题的,现在和我真没关系了!” 又道:“你看,长大了也市侩了,小脑袋瓜里开始计算利益了,什么投资回报的!” 金美贞抿嘴一笑,“反正千行哥,现在你要做亏本的打算了,您的华夏实验室里都是什么人呢?我将来也许就是个小拖油瓶。” 陆铭一笑:“我对我们小美贞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了,小美贞就算是拖油瓶,那也是一个很优秀很可爱的拖油瓶嘛!” 金美贞抿嘴笑,小脸上全是幸福和快乐。 陆铭说话间,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正闷头往嘴里塞东西的金美妍,不由蹙眉,要不是美贞在,肯定要训斥她了,天天没脑子一样,就知道吃喝玩乐。 明明是双胞胎,但这智力差距,实在有点大的过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日聚会 享用甜品的时候,陆铭叫来了顶层公寓的专属管家,让她和金美贞认识,告诉她金美贞也是此间小业主。 这处顶层公寓陆铭没有自己雇人打理,不在的时候,由专属管家日常打扫。 对此处物业的专业性陆铭还是认可的,顶层公寓是专门的三人管家团队,单独一个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公寓内的,而且,打扫房间的时间也是每天固定的时间段,出现任何问题,从物业到管家,惩罚条款都很严厉。 说起来,越是顶级的阶层服务,出现问题的可能性越小,因为一旦出问题,公司之类惩罚条款不说,从个人来说也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那名漂亮管家,自然短短时间就牢牢记住了金美贞。 …… 从时代大厦出来,去的却是汉州大学北门的一处小饭店了。 不过饭店虽小,但老板显然很会做生意,大概饭店主题就是汉大学生们过生日聚会之类的,里面装潢和姜糖屋一样,到处都是彩纸,贴的很有庆祝聚会的那种氛围,而且饭店两层,没有单桌,二层两个包厢,一层一个包厢,一共就三个包厢,包厢空间就很大了,尤其一层的大包,二三十人聚会都没问题。 过生日的小胖丫头贾小凤,是金美贞的同桌,比金美贞大一岁,今天过十四岁生日。 少年班一共二十七人,今天来了二十来个,因为是班主任江教授组织的,虽说少年班的这些天才,很有些性格孤僻的,但江教授要求大家都来,是以倒是仅仅几个各种理由坚持不参加,其他便是勉为其难,也来凑数,但明显有几个不愿意来的,远远坐着,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在何方,还有拿着纸笔算题的,这里的喧闹完全影响不到他。 只有金美贞,不但带来了姐姐,还带来了“男朋友”,这令江教授大喜过望,虽说这位爱徒也不太正常吧,这么小就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但最起码,比那些怪物像正常人多了,要说早恋,对这些天才少年来说,应该说不是毛病,是优点。 江教授五十来岁的优雅女士,和陆铭握手后闲聊,当然,还是当陆铭孩子,以长辈的姿态,善意的盘问陆铭底细,担心爱徒别被什么花花公子之类的骗了,看这家伙,高高帅帅的,那气质,有点花花公子的苗头。 陆铭说起自己是律师,是东海人,美贞的同乡,来这边打官司,正好来见见小美贞,说小美贞自己亲妹妹一般。 江教授听着,眼神渐渐和蔼,这孩子说话条理和逻辑极为分明,语气里对美贞特别宠爱,要真做美贞的男朋友也不错,但看起来,至少现在还仅仅当美贞是妹妹看,很不错的年轻人。 “我丈夫是法学院的!”江教授笑着说,“一会儿啊,他一个学生过来给我们小寿星唱生日歌,法学院的院花,很有人气的,我是想啊,我们这些小天才们,也应该接接地气,看看漂亮的师姐不是?”说着话,看了看美贞姐妹,“当然,美贞不知道怎么,天天戴个大厚眼镜,嘴里还经常带着牙箍,搞得自己有龅牙一样,穿衣服也总是随大流,要不是我看过她洗脸后的样子,今天我都不会认识她,她要天天像今天似的……”顿了下,心说自己和一个孩子聊什么呢? 陆铭微微一笑:“那汉大会多一个历史级别的校花了,又是个小天才,会创造人气神话了!”心里却轻轻叹口气,美贞这小丫头,是真行啊,将来她不出息谁出息?扮丑自然是想全部心思放在学业上,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事情困扰,不是说有人追求不追求,总被偷偷追着看,也是正常生活的困扰。 那边江教授笑而不语,自然是也认同陆铭的话,但和一个孩子,聊这个话题就不太好了。 可是小美贞是真讨人喜欢,就为了不出风头投身学业搞得她自己特别普通,可实际在学业的投入上,不说别的,要买的学习资料、工具,没第二个人有她准备的充足,甚至小家伙自己还买了机器语言的打孔机练习,很明显,积攒的上学的钱全花在了这上面,花季少女,在她这个年纪,有点钱谁不先为了变漂亮呢?她却反其道行之。 看着陆铭,江教授道:“美贞的生日是年底是吧?我带这个班,一个原则就是每个孩子的生日,我都要帮他们过的热热闹闹,他们年纪都不大,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我都拿他们当我的儿子女儿一样,希望他们也能当我是他们的母亲。” 陆铭点点头,想了想问道:“老师,咱们这个少年班,需要不需要赞助之类的?” 江教授笑道:“这你无需多虑,我们经费很充足,他们不但吃穿学什么都不用花费,每个月还有30元的补助。当然,他们买特定工具书、特定工具之类的,这个就要自费了,什么都无限满足是不可能的。” 陆铭点点头,心说一个月30元补助,那真是不少了,不说西域和南洋的联邦体这种贫寒之地,便是王国境内贫困的地区,还有北域四省和东瀛许多地区,平均月薪差不多也就这水平。 其实本来是想说赞助这个少年班,但毕业时自己合意的,要优先进入自己的企业或者研究所工作,但想想和这班主任也谈不上,还可能破坏本来人家过生日的主旋律,是以也就不再说下去。 “陆先生,您自便,我去……”江教授指了指小寿星,陆铭笑道:“是,您忙!” 陆铭回头也找个角落坐下,不过金美贞虽然被小寿星拉着脱不开身,金美妍自坐了过来,虽然有些怕他,坐的稍远,但自然是来陪他的。 陆铭心下一笑,虽然看到她就想训她,但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倒确实令自己没什么孤单感,也算一种陪伴。 不多时,江教授说的唱生日歌的法学院校花学姐来了,却是布隆人汉玛丽,衣服都没换,还是下午那身黑色套裙,高高佻佻的,靓丽而又性感,在一众学弟学妹中确实很吸引眼球。 但金美贞金美妍姐妹珠玉在前,她便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有几个少年,早就晃悠在金美妍旁,看起来想搭讪又不敢,学姐来了,根本看都不去看。 至于金美贞,少年们搭讪的勇气都没了,做梦一般,这是我们班那个大眼镜龅牙妹吗? 大家唱完生日歌,热闹了一阵后,江教授早组织的流程到了节目表演,就是大家挨个上去表演。 最后还会票选最佳,有奖品。 大家嘻嘻哈哈,都很开心。 场中表演节目时,小寿星贾小凤拉着金美贞坐在了陆铭身旁,好奇的问陆铭问题,角度很刁钻,这小胖丫头自称是心理大师,要探索陆铭对美贞的感情是不是认真的。 陆铭被问的渐渐心里发毛,这个少年班的学生,确实都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正常人,相对,还就小美贞比较正常。 “千行哥,你喜欢看美贞的什么部位?眼睛?鼻子?耳朵?脸颊?头发?嘴巴?”贾小凤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很认真的盯着陆铭。 陆铭已经被她问的有些冒汗了,上一个问题就被她判断说自己心理上是过客型人格,觉得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宿感,也不懂真正的爱情,但对妻子或者女朋友会特别好,她们会带给你安全感和归宿感,伱希望通过这种联系,证明你真真实实生活在这个世界中。 虽然别人听着都觉得贾小凤又胡说八道了,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真的很心虚。 现在,这个问题,听着就更危险。 陆铭咳嗽一声,正想岔过去,旁边出现了一条人影,“陆先生,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一谈。” 因为盘腿坐在地上,转头就是黑色套裙下一双雪白美腿,不消说,就是汉玛丽了。 布隆人,通常用汉为名字的前缀,后半部分,和西洋人名字差不多。 如蒙大赦,陆铭笑道:“有时间。”伸手弹了贾小凤一个脑壳,“就你大聪明!” 贾小凤捂着脑门噘嘴,但看着陆铭离去的背影,对身旁金美贞小声说:“美贞,他也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金美贞抿嘴一笑:“随便啦。” 贾小凤切了一声,“你知道他看不上我是吧!”伸手便去挠金美贞痒痒,两个小丫头笑闹成一团。 另一边,陆铭和汉玛丽来到包厢后门处,汉玛丽轻轻叹口气,“陆先生,在您面前,我不用作伪,您知道,我为了钱……” 陆铭摆摆手:“是宋教授想做什么吗?这样吧,你学法律的是吧?我恰好在这边缺个上庭的助手,你又是布隆人,给我做助手挺好,我会和你们学院的院长聊一聊,看他同意不同意,让你临时来帮我忙,大概十几天吧。” 汉玛丽呆了呆,“您认识雷院长?” “我试试吧。”陆铭笑笑,“如果这个案子做的好,你是助手,就算曾经勤工俭学去做了雪茄女郎,学院那边,应该也不至于再给你太严厉的处分。” 汉玛丽有些懵,但此时只能点头:“是,谢谢陆先生。” 陆铭摆摆手:“没什么,也算是我的人给你惹来的麻烦。” 汉州大学虽然是帝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但主要是理工类比较强,法学院确实排不上号。 如果是顶尖法律院系,里面那些有追求的少数高材生,多多少少,应该都听过自己一点事迹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律师的新时代 布隆大酒店共十层,现今整个顶层被包下来了,明天开庭,十层的会议中心,陆律师正召集团队,做最后的准备。 村民代表罗小柱和罗淑芬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陆律师团队,打这个官司,专机而来,在这里的花费等等,只怕一圈官司打完,他团队的开销,都能买下来罗家村开荒的所有土地了。 只能说,东海的罗大叔,得到了真正的大人物怜悯了,现今才知道,原来这位陆律师,一分钟律师咨询费就要1000元的,请他打一天官司的开销,就是自己等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个官司,陆律师就是纯帮忙了。 不过,远远的坐在会议中心的最后一排旁听,罗淑芬多少有点见识,听陆律师要他的事务官联系新闻记者宣传这个公益官司之类的,心下稍安,可能多多少少,这个官司对陆律师还有点用处,那还算不错。 会议中心第一排坐着五段律波特来姆,心里也很无语,不过和两个村民角度不同。 他无语的是,自己这位老板,专机上蚊子都是母的不说,这来了布隆才几天,身边就又多了位布隆美少女律师助手,还是在校学生,校花那种级别的,漂亮的混血美女,身材一级棒,雪白迷人长腿,穿着黑色套裙,性感靓丽之余,又有那种独特的学生青涩气息,是最吸引成功中年男士的那种类型,自己就很心动。 可惜的是,在老板身边的话,自己也就是个普信男,这大概还是自己高估自己实力和魅力了。 现在正在放幻灯片,是原告汉米尔森的辩护律师汉西斯的资料,以及十名陪审员的性格分析。 做讲解是本律师行的一名女性分析员。 波特来姆以前就知道,本行专门有辩护策略(模拟法庭)事务部,也开创了这个行业的先河,这个事务部现在由老板的一名徒弟领导,主要便是对陪审员挑选进行决策,而且,那些重要的官司,模拟法庭事务部也会从海量人选中选择模拟陪审员,每个模拟陪审员的政治倾向、性格、经历等等,都会尽量对应法庭上一名正牌陪审员,由此,每一堂之前,都会在模拟法庭上进行各种辩护策略的模拟和推演,来观察这些模拟陪审员受到的影响,以此,选择最佳的策略。 不过波特来姆来本行不久,今天还是第一次经历由策略事务部参与的桉子。 不过,因为这个桉子时间很紧,老板也仅仅带了两名分析员,加上是中途接手,陪审员的挑选没能参与进去,现今,只能根据挑选陪审员的记录以及庭审纪律大体对这些陪审员的性格进行解析。 饶是如此,波特来姆也大开眼界。 心里,也越发惊骇,盛名之下,自己的老板可真是名不虚传,但是,他现在做的,可能会永久的改变法律的含义。 因为这种将分析和影响陪审员做到极致的策略,一切都是为了赢而赢。 那么,法律又是什么? 律师们都懂,在有陪审员的法庭上,打官司,实际就是打陪审员,就是要让更多的陪审员站在你这一边。 但如果最终律师从准备官司到法庭上所做的一切,都精准的针对一个个陪审员,所有的策略都以此为基础,那么,法律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好在,现今这种策略还有很大的变数,因为人是最难琢磨的动物。 但老板说,到了大数据时代,这种策略才会越来越完美。 想想,令人不寒而栗。 只能希望法律人们,到了老板说的什么大数据时代,自然也会根据时代发展完善法律程序,自己或许杞人忧天了。 而且,就眼前的官司来说,很不乐观。 根据分析员的分析,十名陪审员,几乎都是激进布隆独立运动的同情者,甚至可能有陪审员本身便是独立运动的参与者,他们明显对罗家村村民有着强烈的排斥情绪,认为罗家村的居民都是入侵者。 最终会裁定罗家村村民败诉的可能,怕是百分之百。 等分析员陈述完她的研究结果,会议室内一片沉寂。 陆铭点点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好了,波特来姆和汉玛丽留下,我们继续。” 很快会议室内变得空荡荡的,除了波特来姆和汉玛丽,事务长段贵芢也在,陆铭说的去留和她从来没关系。 波特来姆轻轻叹口气,“汉西斯虽然就是本地二段律师,也不怎么出名,但对陪审员的分析如果不是有太大偏差,老板,我们这场官司看来没得打,要不要想办法和解?也许,我们虚张声势,能吓到汉西斯,为我们当事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陆铭笑笑,看看正记录的段贵芢,“回头一切记录,我那几个徒弟都给他们看一看。” 看向汉玛丽,“你有什么看法?” 汉玛丽没想到陆铭会突然问她问题,吓一跳,更有些茫然,小声说:“先生,我,我不知道。” 陆铭心下摇摇头,没什么天分,胸大无脑,将来也就是个花瓶律师了。 自己和宋教授交谈时她全程在场,如果是自己那几个徒弟的话,肯定都能猜到自己的辩护策略了。 琢磨着,陆铭道:“我是这么想的……” 会议室门被轻轻敲响,一名事务官进来,在段贵芢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段贵芢微微一怔,抬头道:“老板,对方的辩护律师汉西斯来了!事先没有预约。” 陆铭笑笑,对波特来姆道:“你不正想约他?去见见他吧,我就算了,见他也不过是磨牙,没什么意义。” …… 从会议室出来,汉玛丽快走几步到了陆铭身旁,“先生,谢谢您,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您道谢。” 进了这位陆律师的团队才知道,实际要想找到和陆律师对话的机会是很难的,安排日程,也是事务官和她联系,领她上飞机,给她安排车辆等等。 在那雪茄俱乐部,本来旁人也没机会参与那种谈话,是宋教授非要个雪茄女郎,自己才有幸进入那包厢,而宋教授这种,如果不是恰好需要他专业知识,根本和这位陆律师差着几百个层级。 从自己学院院长对自己态度的突然变化就能感觉到了,宋教授,又算什么? 至于生日聚会,就更是陆律师有最亲近的小女友或者说小妹妹在,是以,才会有那么些空闲时间和一帮孩子玩闹,那真是可遇不可求,怕是对很多自己眼里的权势人物来说,想见这位陆律师一面都千难万难,从某种角度,生日聚会里的那些孩子,可不知道有多幸运。 面对陆律师,汉玛丽同样感觉到,自己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当然,也充满着感激。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堂而已 布隆地区法庭。 被告人席位,坐着四个人,波特莱姆、陆铭、汉玛丽以及村民代表罗小柱。 原告人席位,是汉西斯团队及原告人汉米尔森等人。 法官汉约翰,是一个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的老头。 庭审开始后,波特莱姆首先站起来,“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召原告方证人汉希丁克女士。” 汉希丁克是奎思镇镇长,在奎思镇古老的档案室里,保管着汉米尔森家族拥有小镇西北部三角坳土地的文件,罗家村开荒的土地,就属于三角坳地带。 该土地是大开垦时代汉州公爵赐予当时布隆大大小小贵族土地的一部分,汉米尔森家族分到手,其实也可见汉米尔森家族当时便是很弱小的家族,因为这块土地本来就毫无价值,当然,现今汉州公爵的爵位早就不复存在。 现在听到波特莱姆要传召汉希丁克,汉西斯立时站起,“反对,汉希丁克女士已经被多次盘诘,该文件也被证明具有法律效用!被告方虽然换了律师,但完全可以从庭审记录清清楚楚知道,法庭审理到了哪一个阶段,如果反复纠缠拖延时间,是在浪费法庭的资源。” 汉约翰法官点点头:“被告律师,你传召汉希丁克女士的用意是什么?如果是纠缠汉希丁克女士的品格或者1号证物文件的合法性,除非有新的决定性证据,不然我不同意你方再一次盘诘汉希丁克女士。” 波特莱姆笑道:“法官大人,我方确实有新的证据,因为该博物馆文件来自大开垦时期,汉希丁克女士的家族从大开垦时期以来就是奎思镇的守夜人,我方希望引用大开垦时期的法律条文,现今还能不能适用,需要汉希丁克女士作证。” “反对……”汉西斯又站起身。 汉约翰法官摆摆手,这确实是一个新的视角,不允许被告律师继续便说不过去,“允许传召希丁克女士再次上庭做供。”又问汉西斯:“希丁克女士今天能到庭吗?” 汉西斯点点头:“我方已经做好了被告方胡乱纠缠的准备,所以,汉希丁克女士和主要证人都在。” 陪审团席上的陪审员们,都露出微笑,显然,判定谁赢下官司,他们都已经心里有数。 很快,汉希丁克坐上了证人席,她是位五十出头的优雅女性。 波特莱姆走上两步到了证人席前,微笑问好,又道:“希丁克女士,我可以开始了吗?” 汉希丁克轻轻点头。 波特莱姆道:“希丁克女士,在前几堂,你从历史法理角度,证明了一号证物现今仍然具有法律效力,我们都知道,一号证物来自大开垦时期,那么,同样来自大开垦时期的自由耕种法案,希丁克女士你认为,还具有不具有法律效力呢?” 汉希丁克摇摇头:“我不是法学专家,所以,对你的问题,我不具备回答的资格,但是我知道的是,自由耕种法案是联邦级法律,现今帝国大部分地域都已经明确废除,汉州十几年前就有一个判例,将自由耕种法案视作旧时代不符合现今法律精神的被遗忘法案,而将其忽略。我也知道有很多古老没有被明文废除的法案,实际完全不符合新时代的生活,显得很荒谬,也不会得到法庭的认可。” 那边,汉西斯脸上露出微笑,显然都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波特莱姆又追问了几个问题,汉希丁克都答得滴水不漏。 “所以,汉希丁克女士,你认为奎思镇博物馆保管的《布隆领主法案》,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波特莱姆最后问。 汉希丁克斟酌着,说道:“我再说一遍,我要阐述的是,以《布隆领主法案》为基础的土地授予及传承权,在现在仍然有法律效力,而不是说《布隆领主法案》还具备法律效力,就如同,如果波特莱姆律师的祖上曾经被大皇帝赏赐了一件珠宝,那么珠宝只要没有被律师您的祖上卖掉,而是传承到现在,自然还是律师您的!” 那边,汉西斯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波特莱姆点点头:“所以,前提还是,《布隆领主法案》在颁布时,具有法律效力。” 汉希丁克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法官大人,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波特莱姆对法官席微微躬身。 …… 汉希丁克走下证人席后,波特莱姆又和汉西斯走了几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十点钟,汉约翰法官宣布,休庭二十分钟,其实就是给上厕所的时间。 陆铭等回到休息室,正低声商议什么的时候,休息室门被敲响,进来的是汉西斯,一脸胜利的笑容。 “陆律师!这是我们新的和解协议!”汉西斯将一份文函送到陆铭面前,显然,他对对手进行了调查,分得出大小王。 陆铭笑笑,旁边汉玛丽拿起来看了眼,说道:“我们的当事人拒绝你的协议。” 汉西斯脸立时一沉,“你算个干什么的?!”虽然是个校花级别的美女,很赏心悦目,但还是个学生妹呢,用她来打发自己,太瞧不起人了。 “你提出的协议,我方已经看了,并没有违规拒绝,而是不满意你的条件!”汉玛丽毫不屈服的仰着俏脸。 汉西斯脸色沉了下来,被如此无视,刚才的好心情全没了,对陆铭道:“陆律师,因为是您,我才费劲心思劝说我的当事人提出了这样优厚的和解协议,您应该知道,这场官司您输定了!” 波特莱姆站起身:“说完了的话,请您离开,不然我们会向法庭提出投诉!” 本来是来耀武扬威的,没想到,在东海有名的年轻天才,也是怪才的陆千行,竟然来这里接案子,被自己拿捏的死死的,赢了这官司,明年自己晋升三段就有望了,竟然会越级击败他,这比击败波特莱姆这种五段律师还要有成就感的多。 却不想,碰了个软钉子,从头到尾,这陆千行话都不跟自己说。 冷哼一声,汉西斯转身离开。 看着他背影,波特莱姆无奈摇摇头:“要死了都不知道。”心里更是庆幸,果然,站在自己这年轻老板对立面,通常都是不到最后一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现在自己是他,也会以为胜券在握呢。 不用在法庭上做老板的对手,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胡思乱想着,波特莱姆道:“老板,您真的要我继续?” 陆铭笑道:“嗯,你继续吧,清一色西洋话,我也说不好。” 波特莱姆心里就很感激,知道老板是给自己机会,不然,要法庭准备翻译又有多难?中洲语也是官方语言,法庭上是可以使用的,更别说,这汉州还是中洲人占多数的州了。 陆铭倒是琢磨,看来自己的西洋语学习要尽快提上日程了,随身翻译终究不如自己能听能说来得方便。 又看了眼汉玛丽,现在看,她虽然没自己几个徒弟那样的资质,但也未必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律师,从方才她主动应对汉西斯就露出了小小锋芒,而且心思灵敏,知道这所谓和解协议,自己不会看,但己方没人去看是违规的,她只是个小助手,正好可以打发汉西斯。 还是在校学生呢,所以还有可塑性。 “玛丽,做的不错。”陆铭对她点点头。 汉玛丽一呆,便觉得巨大的欢喜充斥心田,做梦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不说夸赞,不过是客套的认可了一句,竟然会有这种受宠若惊,兴奋的想唱歌的一刻,好像身子都轻飘飘,宛如醉酒。 …… 很快庭审继续。 波特莱姆起身,再次请求传召汉希丁克女士。 不等汉西斯喊反对,波特莱姆道:“法官大人,我方对《布隆领主法案》,在颁布时的法律效力存疑,希望得到希丁克女士的解答。” 这又是一个新的点,汉约翰法官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希望你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几分钟后,汉希丁克再次坐上了证人席。 波特莱姆走到她面前,笑笑道:“希丁克女士,您听说过黄莺运动吗?” 包括旁听席,庭上人都是一怔,气氛便有些诡异起来,陪审员席位上的陪审员们,本来便是昏昏欲睡的,这时精神也是一振,都诧异的看向波特莱姆。 黄莺运动,便是布隆人独立运动。 汉希丁克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听说过。” 波特莱姆凝视着她,其实这位女士不但听说过,她本身便是黄莺运动在布隆西北部地区的骨干分子。 波特莱姆继续道:“我们都知道,黄莺运动是以汉布隆公爵的领地为法理,要求独立建国的运动,至少,该运动希望为布隆地区争取到如同当年公爵领的自治权!” 其实汉布隆只是一位伯爵,可自己买通当时汉州宗教领袖,加冕为大公。 那是个很混乱的时代,宗教权曾经很重,但随着帝权的残酷打压,到现时代,帝国已经根本没有能得到大多数人认可的宗教。 现今的黄莺运动,视汗布隆伯爵为独立运动的先驱。 汗布隆伯爵,一生都在追求成为得到帝国大皇帝认可的公爵,不过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明白的,普遍传说是遭到了来自帝都的暗杀。 当然,说是汉州公爵暗杀了他的传闻野史,同样很多。 这也是很多布隆人心中的民族耻辱。 现在波特莱姆称呼汉布隆为“公爵”,从旁听席到陪审席,对他的印象突然就好转。 这家伙虽然是外地人,看起来倒是顺眼多了。 那边,波特莱姆看着汉希丁克继续道:“黄莺领旗上的领地图案,是没有奎思镇西部大部分地区的,包括我们在庭上所说的三角坳地带,是不是?” 汉希丁克沉着脸,点点头。 汉西斯站起身:“法官大人,本案和独立运动无关,黄莺领的领地诉求,虽然没有三角坳地带,但那是另一个问题,如果将来我们的黄莺领得到联邦帝国承认的话,三角坳一带,可以看做是黄莺领和汉州领之间的领土纠纷!并不代表本庭对三角坳地带没有管辖权。”他也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竟然是要玩政治操弄。 这些外族人,果然都是一般的卑鄙无耻,不管西洋人还是中洲人,都是如此。 波特莱姆笑道:“原告人律师你已经口不择言了,本庭当然对三角坳地带有管辖权,不然,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争辩?但是,如果本庭最终结果裁定我方败诉,就代表布隆法庭,承认《布隆领主法案》在历史上曾经具有法律效力。” “而《布隆领主法案》,分封的土地,最大的几名领主,是来自汉州的中洲贵族,该法案中,汗布隆公爵的子女们的土地都被剥夺,所谓黄莺领也不复存在,在该法案中,布隆一带土地,毫无疑问属于当时的汉州公爵所有,更分为了多个伯爵的领地,也就不存在黄莺领这个地理概念。” 波特莱姆看向陪审团席:“所以说,黄莺独立运动完全违反了联邦安靖法,你们将亲手裁定,黄莺运动是多么的荒唐,以这个判例,在汉州议会,可能会通过法案,莫说举行公投的权力,布隆议会再有相关提案,都属于违法提案,根本不可能在议会获得表决的机会。我想,汉州议会的议员们,等这样的机会很久了,你们会亲手提供给他们最有力的武器。” 庭上庭下,突然一片沉寂。 过了会儿,波特莱姆道:“当然,我们民事法庭,如果一定要牵涉政治倾向,本来就是可悲的。” “我们回头看这个案子,焦点也不该是《布隆领主法案》。” 波特莱姆回到席位拿起桌子上水杯喝了口水,继续道:“实际上,按照东海第九巡回庭事关珍珠岛的判例,我们确定了被称为逆权侵占的法律原则,后来,以东海律师陆千行先生、东海高等法院克莉丝汀大法官等法律界人士,又就该原则陆续在法学期刊发表文章,就逆权侵占的法律思想进行反思和完善,渐渐形成了我们法律界说的陆主义。” “以本案来说,荒芜的土地超过了百年没有人进行开垦,这本身就是对社会资源的严重浪费。” “陆主义中的范德希律师提到,这样荒芜的土地,超过一定年限,如果被人开垦,便被开垦人侵占,荒废土地界定的年限,可以定为二十年到三十年。” “陆千行律师则倡议,荒芜的田地要加征田税,如果该地的主人拒绝缴纳,便自动失去其拥有权。” “等等。” “总之我们法律界的精英决策者们,对此提出了多种多样的探讨,其本质,是对社会公平的呼唤,是对富人浪费社会资源的一种束缚,从深层次意义上,就如同富人扔了一块面包,被快饿死的穷人捡了吃掉,性质是一样的。” 博特莱特看向法官席和陪审团席,“所以,本案的裁决,可能会创造一个里程碑似的示范意义,布隆法庭和各位陪审员,在创造公平社会的历史进程上,会写下重重一笔,法官大人和各位陪审员,未来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分别微微躬身,回身走向了被告席。 心里却是暗暗赞叹,老板根本不屑用政治正确来打赢这场官司,提出了政治正确的悖论,只是给从法官到陪审员的布隆人们的民族主义狂热及排外倾向拴上了链子,令他们不得不冷静思考,这个案子的另一个方向的可能性。 仅仅一堂罢了,毫无疑问,情势就会逆转。 看原告席,面如死灰的汉西斯就知道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西部世界 布隆大酒店,随员们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前往米尔顿州。 这里的官司,交给波特莱姆收尾就可以了。 陆铭正在茶室喝茶的时候,波特莱姆和汉玛丽进来。 “老板,汉西斯来谈和解了。”波特莱姆一笑。 陆铭笑笑:“给他留个律师费,100元,差不多了,不然,怕他律师费都拿不到。” 波特莱姆苦笑,老板比自己狠多了,自己和村民代表聊了聊,500元村民们是可以接受的。 其实,也确实就是给汉西斯留条路,本来找他打官司的就是个失业中年男,官司输了,肯定付不起律师费。 所以,律师费的赔偿额都达不到,汉西斯肯定会打到底。 而自己律师行许多人被拖在这里,人工加在本地的开销,如果再被拖半个月,也远不止500元了。 “100元……”波特莱姆点点头,“好吧,100元。” 陆铭抿了口茶,“100元,对村民们,一户也要均摊两三元,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月的开销,要说,从这个官司的走向,他们本来不用出任何钱,所以贵芢,这钱由我出,从我的私人账户划一百元到律师行账户。”摇摇头:“汉米尔斯太穷了,不然,反诉他对罗山果的声誉造成了恶劣影响,咱们这次来汉州的支出可以收回来成本的。” 波特莱姆听着也只能苦笑。 陆铭琢磨着,“回头从牛肉协会搞吧,这组织比较肥美多汁,垄断米尔顿州牛肉业几十年了,应该有点意思。” 波特莱姆再次无奈苦笑,又道:“我去和汉西斯谈。”虽说100元和解协议,怎么都觉得是在打发叫花子,但其实想想,也是己方的律师行虽然不大,但老板的关系,接的很多官司真是和大行没什么区别,因为策略(模拟法庭)部的存在,对整个律师行律师胜率的提升都是显而易见的。 而对汉西斯来说,达成几十元或者几百元的和解,应该都是寻常事。 波特莱姆离开,汉玛丽却没跟着走,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铭看向她,“有事?” “先生,米尔顿州的案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继续跟您学习。”汉玛丽鼓足勇气,小声的问。 陆铭点点头:“可以。”从老板的角度来说,汉玛丽将来成为合格的员工还是没问题的,自己律师行的律师,潜力不如她的也不少。 只要别上升到师傅的角度来审视她,她也很有些可圈可点之处。 而且,说真的,美女律师,也是稀缺资源,对提升律师行的形象有好处。 自己的律师行,要搬迁去东海市区了,接下来会扩张,最起码,帝国前十的城市,慢慢都有分号是必然的,一些不错的苗子,提前令他们向往自己的律师行,并不是坏事。 所以,陆铭没多想,点头同意。 汉玛丽立时喜悦无比,“好,谢谢先生!”深深鞠躬,向外哒哒走去,脚步轻快的,好像要跳舞。 陆铭却是看向桌上的礼盒,是给潘蜜菈的父母准备的礼物。 和潘蜜菈的父亲斯图尔特闲聊时,听说潘蜜菈的母亲埃瓦娜觉得在东海生活没意思,很想回到过去的农庄生活。 斯图尔特聊到这个话题,是说埃瓦娜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现在生活优越,却想去做农民。 毕竟斯图尔特开着艺术馆,进出上流社会,人生回到了以前的巅峰。 而且,当年开艺术馆只是表面光鲜,实则每况日下负债累累。 现今艺术馆因为有强大的资源和背景做后盾,收入很不错,毕竟一个华夏集团,需要艺术品时都是从这里购买,已经足够养几个艺术馆了,更别说还有连带效应了。 是以,斯图尔特对妻子想回农庄生活的想法嗤之以鼻。 陆铭却是放在了心上,这次要去米尔顿州打官司,昨天便打电话邀请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来这边游玩,如果丈母娘看上什么农庄,就给她买下来就是。 当然,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来了,潘蜜菈听到消息,能不来么? 也正好,和她聊聊碧丝的事情。 那边的情形,自己已经有了点谱,看潘蜜菈想怎么应对了。 …… 不到一个小时,就从布隆机场到了米尔顿首府雄鹿市。 西部州很多动物为名的城市,浣熊市、雄鹿市等等,当然,这是意译,雄鹿市音译的话,叫米尔松。 雄鹿市并不是米尔顿州最繁华城市,而是最中心的城市。 西洋人近代移民的疆域大多都是如此了,行政中心通常在地域的最中心,但往往不会成为该地域最发达的城市,其实并不是刻意行政中心和经济中心分离,而是行政中心城市当初选在中心地区,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这点很重要,尔后,搬迁首府行政机构之类是大工程,也不是行政机关能决定的,议会不批准,便动不了。 倒是几百年前便成为西洋人传统聚集区的区域,经济中心和行政中心合体很正常。 雄鹿市用前世的标准,就是十几万人的一个小城镇。 但行政区五脏俱全,有可供固定翼飞机和直升飞机降落的小机场。 道格拉斯的农庄,距离雄鹿市不远。 庄园很大,数千亩土地,成片的小麦区和玉米区,可谓泾渭分明。 又养了几千头牛的牧场,和农田区相邻。 而且,现今来说,农田的话,和前世美利坚农庄差不多,已经是半机械化操作。 就算没有拖拉机机头做动力翻土播种,也是多匹马,拉着圆盘松土播种机器,在农田里来回游走。 一路上,看着这一幕幕,陆铭心里叹息,虽说自己那个年代,自己祖国的平原地带机械化农业生产已经成为常态,但同时期的话,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现今北域四省及江南五省,和米尔顿州的农民,大概就是类似的差距了。 道格拉斯大叔魁梧雄壮,红红的脖子,一看盛年时就经常干农活。 虽然和李倌差不多的年纪,但乍一看,这道格拉斯大叔就是个有着啤酒肚的壮汉。 很热情的领着陆铭一行进了自己庄园,巨大风车、木楼,远方的河水,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悠闲和美好。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圣训之名 绿油油草坡上,风车缓慢旋转,一座雪白的木头二层小楼,是道格拉斯家族为长孙盖的新房,长孙有了心爱的爱人,已经在开始计划求婚,是以道格拉斯为孙子准备这处婚房。 道格拉斯家族人口众多,许多去了城市的,留下来经营农庄的也不在少数。 此处这小木楼,现今被道格拉斯用来接待从东海来到乡下的尊贵客人们。 道格拉斯农庄距离雄鹿市区几十里路程,驱车用不到一个小时。 道格拉斯庄园内,各种皮卡、越野车之类的有七八辆。 晚宴,陆铭一行十几人,道格拉斯家族三十多人,在户外摆着长长的餐桌,各种丰盛菜肴,主食便是道格拉斯煎牛排,调料火候等等,是道格拉斯家族的秘传手艺,味道确实鲜美。 享用水果和甜品的时候,在主桌的位置,就留下了道格拉斯、陆铭等寥寥六七人。 除了道格拉斯及陆铭,陆铭一方,还有段贵芢、波特莱姆、汉玛丽;道格拉斯一方,是他的长女维尔纳女士以及道格拉斯家族长期合作的事务律师范加尔。 布隆的官司,汉西斯极快的同意以100元的赔偿额达成和解协议,波特莱姆和汉玛丽也就直接跟着陆铭的专机过来的雄鹿市。 现今一边品尝着本地特产的一种黄澄澄甜瓜,一边听道格拉斯说起和牛肉协会的纠纷。 陆铭早就大体看过卷宗,米尔顿州牛肉协会向会员们推行一种新型饲料,叫“肥牛一号”,音译“百力滋”,其实,就是一种骨粉,主要成分就是用牛羊等骨头、皮毛等等打成粉,这种饲料,可以极快的催熟幼牛,并将牛喂得膘肥体壮,肉质也更为肥嫩。 道格拉斯则传统思想,认为牛就是吃草吃大豆等植物的,喂自己同类的骨头吃算怎么回事?M.. 这对牛很不人道,而且,也不符合《圣训》里的教诲,破坏动物的天性,让草食动物吃肉,只为了满足人的口舌欲望,会遭到报应。 但是,该协会规定具有强制性,如果不购买并给自己牧场的牛食用这种新科技饲料,将会被该协会开除,对外售卖的牛肉就不许再用“米尔顿牛肉”相关字样。 道格拉斯认为,明明自己就是米尔顿州人,也是在米尔顿州养的牛,售卖的牛肉为什么不能用米尔顿冠名? 所以道格拉斯的诉求是,自己可以退出州牛肉协会,但不能不让自己用米尔顿牛肉来命名自己牧场出的牛肉。 当然,如果能留在牛肉协会,令他们收回统一饲料的章程就更好。 那边,事务律师范加尔听得连连摇头,显然,他是反对打这样一场荒唐官司的。 便是道格拉斯的长女维尔纳女士,应该将会是道格拉斯家族的下一任大家长,穿着白色长裙,很优雅的一位中年女士,她的嘴角也有丝不以为然,只是掩饰的很好。 显然,要挑起这场战争的道格拉斯,根本没有得到亲人和朋友的支持,在这场战争中,他是很孤单的。 这才令他想起了东海的那位老同学,也就是李倌。 道格拉斯满肚子苦水倾诉,都是神啊,上帝啊,牛的感受啊之类的。 而新的饲料,明显对牧场是大大有利的。 范加尔和维尔纳女士的目光都放在了陆铭身上。 这位来自东海的年轻律师,据说是位很厉害的人物,毕竟父亲(雇主)委托的是东海的一位地区首席法官,又受那位***官委托来到西部,就算年轻,又怎么会是等闲人物? 看这位陆律师出行就知道了,自己拥有私人飞机,随行漂亮侍女都好几个。 范加尔是事务律师,从来不上庭,就是帮人处理法律文件,但对方是三段律领导五段律,那这位年轻的三段律,不消说也必有过人之处。 而且从不上庭的事务律师,根本就不可能升段(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圣训之名 ,对能经过法庭厮杀拿到二段以上的同行,心中自有一种敬畏。 此刻听道格拉斯满嘴神神鬼鬼的,范加尔心里叹息,这位陆律师,真是白来一趟,寻常人能请动他怕是很难,道格拉斯先生也实在太耽误人家时间了。 维尔纳女士则是心中盘算,本来想付给来的律师辛苦费的价码,可能要出三倍五倍的了,这样,才不算违背了祖训的待客之道,人家乘私人专机来的,又是十几个人的团队,要支付的辛苦费,要对得起陆律师的阵势。 好在,今日住一晚,明天陆律师一行应该就会回转,不会陪父亲胡闹下去,所以,辛苦费应该自己的小金库就付得起,也不必跟父亲说了。 几人正各怀心思,陆铭对道格拉斯一笑:“道格拉斯叔叔,这官司很有趣,也值得一打,而且,如果结果顺利的话,您可能真是为人类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范加尔和维尔纳都目瞪口呆。 道格拉斯却是大喜,用力拍着陆铭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文华委托的人,会支持我的!哈哈,哈哈!” 范加尔和维尔纳满心纳罕,现今都有点怀疑这位陆律师是什么骗子了,可是,骗子又绝对不会有这样大的派头。 伪装成富翁或者成功人士当然是很多骗子惯用的伎俩,但用私人飞机做道具,更有这许多气质出众的随员的骗子,那就属于天方夜谭了。 陆铭这时候看了看手表,“道格拉斯叔叔,你的皮卡借给我一辆,今晚我有朋友来,去火车站接他们夫妻。” 潘蜜菈父母坐的火车,深夜十一点多到雄鹿市。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给你做司机!”道格拉斯愉悦的笑着,现在看这年轻人顺眼极了,要不是明显这年轻人属于那种情人都可能是超模级别的富贵人物,真想把孙女嫁给他,可惜啊,人家肯定看不上。 “陆先生,您认为,对我们的牧场来说,真的要排斥新科技排斥新时代吗?”维尔纳女士实在有些忍不住,很认真的问。 陆铭摇摇头:“当然不是,但我和你父亲观点一致,牛骨粉用来饲养牛,我对此存疑。” 道格拉斯笑起来,再次用力拍陆铭肩膀,看着女儿吃苍蝇似的表情,道格拉斯脸上神色,得意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圣训之名 第一百三十四章 病毒的命名 绿油油草坡遮阳伞下,潘蜜菈父母坐在白色小桌一边,陆铭和潘蜜菈坐在另一边。 陆铭也没想到,昨晚的火车,潘蜜菈会和父母一起过来,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现在潘蜜菈父母翻看着手上两份材料,一个是土豆农庄,一个是牧场,都带着许多照片和相关详细说明。 农庄主和牧场主都是道格拉斯的朋友,其实本来也不是待售状态,但都是后继无人,子女都向往城市成活,他们也都向道格拉斯透露过想卖掉产业去城里发展的念头。 要价都不高,土豆农庄2000多亩土地,售价5万2千,一亩20多元。 牧场有八百多头牛,二百亩的草场,售价8万3千。 潘蜜菈父母虽然都在翻看这两个农庄牧场的资料,但斯图尔特明显很敷衍,潘蜜菈母亲埃瓦娜就看得很仔细。 “伯父、伯母,晚点我们一起去实地看一看,看照片总是没那么直观不是?”陆铭在旁笑着说。 斯图尔特立时赔笑:“那倒不用,要看的话,我和艾娃去看就行,老板您的时间宝贵,不用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陆铭手心微微一痛,却是被潘蜜菈掐了一把。 潘蜜菈一袭粉色运动装,戴着太阳帽和眼镜,时尚靓丽的休闲风,此时坐在陆铭身边,在父母面前,长长粉色水晶美甲的雪白纤手扣着陆铭的手,本来令陆铭飘飘然很有满足感,但现在被掐的感觉便很酸爽了。 陆铭心下无奈,你老爸非要跟我这样满脸讨好,你看着尴尬,就拿我撒气,好像我强迫的一样。 “没关系的,他们这里,买牧场的话,还要经过牛肉协会的审核,不瞒伯父,我也算取证了。”陆铭笑着说。 “啊,那看您的时间,我们随时可以!”斯图尔特再次赔笑。 陆铭手上,又是一痛,只能满脸无辜的看向潘蜜菈,惹得潘蜜菈抿嘴一笑。 而看着女儿亲亲热热拉着陆铭的手,斯图尔特满是喜色,只觉得女儿真是争气,当然,如果不是当年做错了事被自己赶出家门,哪有现今的好福气? …… 雄鹿市是一座极为幽静的小镇,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到处都是草坪和绿木,居民区都是带院落草坪的西洋风格别墅,其治安极好,人口虽然不多,但小镇居民到附近农场主们,都生活得极为富裕。 市区法院在皇后大道,这是条极为宽阔的绿茵大道,两旁有很多旧时代的贵族官邸,现今有的做了博物馆,有的已经不知道转手了多少主人,正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真实写照。 陆铭现今就在皇后大道上一处咖啡馆里,对面坐的是尤奥理,现今这个小胖丫头已经是大唐药业的制药工程实验室的骨干研究人员之一。 一年前在文教授处认识了她的主人,她被主人指派,帮自己办药厂,更帮自己筹了第一笔巨额贷款,对自己起步阶段帮助很大。 现今大唐制药的安全避孕药已经卖的家喻户晓,自己从中赚了多多的钱,她家主人说的天罚,自己还没有见到。 现在,听着她说起,对南洋一处食人族爆发的传染病的研究,陆铭不时点头。 该病被称为笑病,病患者初期抑制不住地颤抖,四肢阵挛性抽搐,精神错乱,并不时发出痛苦、可怕的笑声,最终导致瘫痪而死亡。 而现在,大唐药业的实验室从中发现了朊病毒。 这是一种蛋白质病毒,或者严格的说,其不是病毒,而是一类不含核酸而仅由蛋白质构成的具感染性的因子。 该蛋白分子存在于土著人的大脑中,其蛋白分子本身并不致病,但被人吃掉进行消化分解,发生了空间结构上的转变,由此便会转变为致病性病毒损害人类的中枢神经元。 这个病症,在食人族中妇女和儿童发病率高,正是因为土著们分食人肉时,好的部分都会被强壮的族人抢先占有,头颅更多的给了妇女和儿童。 此时,尤奥理满脸崇拜,“老板,您真是个什么都懂的天才,我家小姐,可经常问你呢!” 该发现正是按照陆铭的思路,是以,短短半年多时间就有了突破性成果,由此,便是朊病毒,也是实验室的科学家们特别请求陆铭给的这新病毒命名,算是对陆铭在该病毒发现过程中做出巨大贡献的肯定。 虽然只是动动嘴的一个思路,可是,却让科研人员少走太多太多冤枉路,可以说,在该病毒的发现上,陆铭的贡献比任何研究人员都要高。 陆铭,将这个病毒命名为朊病毒,也是不想贪天之功,前世叫什么,就还叫什么好了。 现今,陆铭却是摇摇头,从科学方面打牛骨粉官司看来根本行不通。 虽然,相关科学实验发现了朊病毒,但要在法庭上说服法官和陪审员相信,牛吃牛骨粉也可能引起类似的病变,也就是疯牛病,那基本没什么可能性,现今的科学证据根本就证明不了。 要换个思路,陆铭琢磨着。 对面尤奥理又笑道:“老板,我家小姐听说您来了雄鹿市,要送您件礼物感谢您呢!” 陆铭无奈:“送我礼物干嘛?” 尤奥理虽然是自己实验室的骨干科研人员之一,算是给自己打工,但显然得到了她主人的允许,更像是兼职,而不是真的成了自己雇员。 朊病毒的发现,也是和其主人的药物实验室,或者说,称为什么炼金房的机构合作才这般高效率取得突破的。 自己看到那牛骨粉官司,就想到了朊病毒的发现,但仔细想想,很难拿上庭作为什么证据。 “送您礼物,感谢您对她的启发,也感谢您的新发现。”尤奥理笑孜孜的,指了指窗外街对面的白色小宫殿似的建筑,“这处官邸属于我家小姐,但闲置很久了,本来也想卖掉,老板您在此打官司,我家小姐说,就送给您做临时的落脚地了,等您离开后,卖掉就是。” 陆铭一怔,好像这叫什么伯爵城堡什么的,点点头道:“那谢谢她了,不过我就是临时用用,回头卖掉后,钱打给伱账户,你转给她。” 尤奥理抿嘴一笑,“这我做不了主,我会带话给小姐,看她怎么决定。” 陆铭点头,想了想,“殿下最近挺好的吧?” 尤奥理呆了呆,轻轻叹口气,“挺好的,谢谢老板关心。” 两人都心知肚明陆铭知道她的主人是谁,一直没捅破过这层窗户纸而已。 “关于豪斯堡公爵,我有点事想问问你。”陆铭拿起咖啡喝了口。 两人的话语,渐渐低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准备 诺曼伯爵城堡是三层维多利亚式建筑物,庭院纵深很长,临街是绿油油草坪和挂着彩旗的旗杆,后院则是休闲庭院,植物园、花坛、喷泉雕塑及游泳池等等。 一层和二层住进了陆铭的团队,除了从汉州直接跟过来的外,还有刚刚从东海抵达的十几名律师及事务官,毕竟这个案子不似布隆的案子那么简单,要对抗的,更是财雄势大的巨无霸组织。 好在这处官邸极大,房间极多,完全住得开也活动的开。 其三层楼房间都很大,只有十几个房间,住着潘蜜菈父母,以及陆铭和潘蜜菈,仆从房住着玉鸾和黑头,不过,在东海也好,在汉州也罢,或者在此间,玉鸾、黑头基本处于隐身的状态,不刻意叫她们出现,往往看不到她们的身影。 一楼会议室。 陆铭看着手上的律师函,是准备送去米尔顿州牛肉协会的。 还是按照正常程序,在将诉状正式入禀法庭前,提前给其发律师信,阐明自己客户的诉求,等待对方回应。 通常来说,会给对方几天时间,最多一周时间,如果对方没有回应,那么便视为对方拒绝和解,直接走上庭程序就是。 这种律师函就是格式化公文,随便来个事务官就能写,陆铭也是随便看了眼,对旁边波特莱姆点点头:“嗯,可以派送出去了。”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一名事务官走进来,到了段贵芢身边低语了几句,段贵芢起身,“老板,本地警方不知道来查什么,我去看看。” 陆铭点点头。 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要知道这栋公馆里现今不是律师就是律师行的事务官,警方通常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律师,办案时,最头疼的也是见到证人或者嫌疑人的律师。 却不想,上门来的雄鹿警署的几名警探一定要见到这栋住宅的业主,不然就怀疑现今这里的人都是非法侵入,闹腾了好一会儿。 直到陆铭给尤奥理打电话,要传真来了业主的授权书和临时租约。 这栋公馆虽然是尤奥理主人的,但实际业主自然登记的别人,本来说这两天就要过来和陆铭办理房产过户手续,但陆铭说不用了,暂时借住,等自己的律师行顺便给他卖掉后,直接和买家过户就是。 现在传真来了授权书和租约,按照帝国法律,传真件、复印件等等只要有签名,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那几名警探这才悻悻而去。 “西部州,有点落后啊!” 咖啡室里,陆铭喝着咖啡,对波特莱姆一笑。 想也知道,这几名警探只怕是给州牛肉协会做事的,故意来找茬。 不过想想现今五十年代,自己前世的话,西方世界还黑帮横行呢,警察收黑钱等等更是屡见不鲜。 倒是东海,文明程度很高,来到西部州看这些警察做事,还明目张胆给企业组织做走狗呢,一时有些不习惯。 道格拉斯要起诉牛肉协会一事应该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又从东海来了这许多律师。 雄鹿市只是个小镇,消息瞒不住人,牛肉协会这是来了个下马威。 当然,应该是里面的个别人物,骄横惯了,私下鼓捣出来的事情。 牛肉协会会长罗伯特,是很厉害的一个巨人,米尔顿牛肉成为帝国顶级牛肉的代名词,他功不可没,对整个米尔顿州养殖牛业的发展,都起了巨大推动作用。 如果用前世的人物对比,自己会想到推广NBA那个斯特恩,将小小职业联赛,发展成为商业帝国联盟。 这样一个人物,肯定知道这种下马威只会起反效果,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用。 波特莱姆笑道:“是的,西部州就这样了!” 对他来说,对自己是东海人的认同绝对比种群之分重要太多了,以作为东海人而自豪,反而族群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东海的白领阶层到精英阶层,波特莱姆这类人也不在少数,对族群并不看重,毕竟不同族群已经有数百年世代生活在一起。 反而是,贫困阶层、守旧贵族以及顶尖贵族们,也就是最上层和最底层,对族群之类的更加敏感。 此时波特莱姆,眼里闪过的鄙视,其鄙视链,自然是作为东海人,鄙夷帝国任何其它地域的落后。 “老板,要不要我们直接入禀法庭?”波特莱姆问,要是他主导这个案子的话,对方做初一,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直接走法庭程序就是。 陆铭摆摆手,笑道:“还是按规矩来,搞小花招的,应该也不是协会那边真正的主事人。” 波特莱姆有些气不顺,但还是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去办。”顿了下,“那几个警察我还是会投诉他们,编号都记下来了。” 陆铭一笑:“这你随意,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 书房里,陆铭正翻看卷宗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潘蜜菈走进来。 “忙完了?”陆铭一笑,潘蜜菈虽然人在这里,但又是电话会议又是各种处理事务的,还是忙的不行。 “来坐下,和你说说碧丝的事情!”陆铭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本来笑孜孜的潘蜜菈,神情便严肃起来。 “碧丝的父亲,是豪斯堡公爵,对吧?”陆铭问。 潘蜜菈轻轻点头。 “他的事情,伱告诉碧丝了吗?”陆铭琢磨着,“她现在还小,就算上了庭,法庭也不会认为她必须有知情权,对她这个年纪来说,法庭还是会认为监护人会对她做出最好的安排。” 潘蜜菈无奈,“碧丝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难道你没有判断吗?什么都谈法律……” 陆铭咳嗽一声,“那我说的话,还是告诉碧丝的好,我家小碧丝人小鬼大,也很懂事,你忘了,去年还出去打小时工呢,就是想为你减轻负担。” 潘蜜菈微微一怔,想了想,“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陆铭琢磨着道:“告诉碧丝她亲生父亲的存在,然后,我陪你和碧丝和他见个面,我觉得是最温和的处理方式,万一碧丝很喜欢他这个父亲呢?抚养权肯定不会给他,但如果碧丝同意,他们每隔一段时间见个面,我想也没什么坏处,当然,我也会观察和调查他这个人。” 其实要说,当年碧丝父亲也不是惹了事就落跑,而是被潘蜜菈父亲等一帮守旧贵族给用了私刑,可能身体都受到了严重损害,所以,现在听说自己有了骨肉,要寻回碧丝,也不能说人家就完全没道理。 当然,一切还是看谈判结果,如果他不讲道理,就是另一回事。 潘蜜菈沉默着,“我考虑考虑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来了 陆铭也没想到,和碧丝的生父会这样快的见面。 在诺曼伯爵官邸一层的会议室,协会方的代表中,有一名白惨惨脸色的男青年,其病恹恹可能是有什么病症,脸瘦的都皮包骨,颧骨凸出的好似骷髅一般,但从五官轮廓的底子来说,绝对是美男子,而且是超级美男子那种。 协会方代表律师为本地的戴思顿大律师。 介绍到男青年时,介绍为米尔顿州牛肉协会名誉理事长弗雷*豪斯堡亲王。 陆铭一怔看向他,本来来谈判的车队,黑压压的保镖,还以为罗伯特会长故意摆出的排场。 却不想,原来是他来了。 看过他的照片,但看来都是官方美化后放出来的,是以见到本人,没第一眼认出来。 现在,也能明白为什么潘蜜菈少年时会一时糊涂,和他有一夜晴了,想也能想象到,这位病恹恹的亲王十四五岁时,是多么迷人的美少年,加之又是小痞子那种,痞痞的魅力,迷死人的深情眼眸,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们会为之疯狂的。 而现在,他那双曾经极为迷人的深情双眸略有些无神,可盯着自己时,隐隐的便有些怨毒。 陆铭心里叹口气,自己原来想的方向看来都行不通,这家伙,明显已经将自己视为夺走他心爱女人的死敌。 他竟然纡尊降贵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可想而知,可能同样调查到了,自己和潘蜜菈的关系。 潘蜜菈作为华夏集团总裁,在业界已经是有名的女强人,对商界和新闻界来说,她的家庭生活,有没有丈夫或者男朋友,都是未知数,很神秘的一个女强人。 而如果进行细致调查,以弗雷现今的关系网,便会得出她是自己情人的结论。 弗雷应该也是刚刚调查到这结果,可以想象,如果不是立马妒火中烧的暴怒,也不会不远千里从帝都跑来这里,参与到这么一个案子,就为了和自己唱对台戏。 这不是有理智的大人物能做的事情。 当然,弗雷的父亲刚刚病故,也就是,他几年前以私生子的身份进入豪门,一直在父亲的阴影下惶恐的生活着,现今刚刚解脱,能够自己决定做一些事情了,立时寻找潘蜜菈,然后,调查到了自己的存在,可能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某种情绪一下被点燃了。 他的心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心态,更不是世家接班人的心态。 豪斯堡一支虽然在皇族中平平无奇,也处于衰落中,再传个几代,如果不出现什么出色的继承人,有可能便会失去公爵爵位,降为普通贵族,可其毕竟现在还保留着亲王的尊号。 如果是自幼培养的接班人,绝对做不出现在的荒唐事。 看弗雷身后不远处站得一位老者满脸的无奈就知道,应该是公爵府的参赞大臣之类的吧,对辅佐的这位新主人、小主人现今的荒唐举动,满是无奈。 就算急不可耐要见自己,哪怕来到雄鹿市,派人来邀约自己去见他呢,也是大人物的礼节之常。 陆铭胡乱琢磨着,另一边,波特莱姆和戴思顿正就协会的管理权限进行着激烈的口头交锋。 波特莱姆指出,米尔顿州协会的种种章程规定,对会员的制约,已经涉嫌行业垄断。 戴思顿则指出协会并不是企业,而是本州大部分牧场主自愿结成的团体组织,协会章程是经过会员代表大会批准的,说明其得到了大部分会员的认可,少数会员自然要服从大多数会员的意志,不然,完全可以退出本协会,本协会会员的加入和退出,都是自愿原则。 两人唇枪舌剑,第一次的谈判,自然都是姿态高高,也谈不出什么结果。 最后,商定后天进行第二轮磋商。 协会方面代表纷纷起身准备离场。 陆铭看着弗雷,点点头道:“弗雷殿下,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本州牛肉协会的名誉理事长以及米尔顿牛肉的质量保证人呢?” “从昨天开始的。”弗雷语气淡淡的,又道:“我们谈一谈,她也在,是吧?” 陆铭点头。 …… 极为私密的会客室,看到陆铭一个人进来,又关上了门,坐在他对面,小小会客室内只有他和陆铭两个人,事务官上了咖啡后,也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弗雷蹙眉道:“她呢?” “她身体不太舒服,不适合见客。”陆铭尽量脸上不露出惯常的笑容,免得被这家伙以为自己讥讽他。 “我几次约她见面,她都不肯见我,所以,我直接来了!她还是不肯见!”弗雷盯着陆铭的眼神,越发的有着毒蛇般的寒芒。 陆铭琢磨着,说道:“过段时间吧,如果碧丝愿意见你,那么,无论如何潘蜜菈也会和你见面的,不过,你现在的行事风格,会令她们母女感觉到不舒服,如果你不改一改,我想,这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我也不会同意在这种情形下,潘蜜菈和你见面。” 弗雷脸色,立时愈发阴森。 陆铭揉揉鼻子,这家伙极为敏感,他的经历也令他骨子里有着深深的自卑,不经意一句什么话都可能刺痛他玻璃心,更莫说自己现今说的了,因为潘蜜菈和碧丝,在他眼里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自己是个第三者,却完全控制了他老婆和女儿一般。 但该说的话自己还是要说。 而且,虽然是潘蜜菈不愿意见他,但仇恨拉到自己头上也没问题。 “碧丝最近都没去上学!”弗雷冷着脸,“你以为那个什么卧龙山庄,就没人能进去吗?” 陆铭微微蹙眉,听潘蜜菈说了,就是担心被这个人强行带走碧丝,所以碧丝这段时间没被送去学校,而是在卧龙山庄,或者说卧龙庄园、卧龙堡里玩,小家伙倒是美坏了,每天和黑木纱织以及那些童子军玩在一起,给她找的老师,经常上课时间见不到她,潘蜜菈还正跟自己说,等自己回去训训她呢,小家伙太有主意了,不太怕妈妈,就自己说话管用。 却不想,弗雷还真可能有强行带走碧丝的计划,但暂时没能得逞。 “卧龙山庄……你要硬来的话,你会惹出大麻烦的。”陆铭凝视弗雷,“我不希望我和你成为敌人,对你来说,你也应该知道,把我看做敌人,也绝对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弗雷怔了下,冷笑起来,“你很狂妄,我知道,你和温莎夫人的关系!” 陆铭无奈,现在可能最上层眼里,大多数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是哪个,凑巧听过自己这个小人物、小卒子名字的,已经开始将自己看做温莎夫人代言人,甚至顺便也可能是情人之类的关系。 看弗雷眼里的鄙夷,自然也以为自己是温莎夫人养的小白脸代理人了。 对尸位素餐的一些顶级贵族来说,什么法律律师之类的都是小儿科,也根本不会从这个角度来审视自己。 当然,自己只是小跟班小卒子,也没到他们需要认真审视自己的阶段。 那边,弗雷已经冷笑站起身,“希望你的狂妄,能一直保持着!”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散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走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问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章 相依相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章 相依相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章 相依相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调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秃头神探 (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秃头神探 (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顺势而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形象问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闲人小队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继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谎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入角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txt..23txt.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