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追夫联盟》作者:木瓜黄 文案: 一群娱乐圈小基佬组队刷各自老公的故事。 【队长】江老板:睡不到楚天秦我就不姓江。 【前锋】影帝颜槐:我只求不□□/死。 【后卫】灵魂歌手涂四季:空窗期,有意者私聊。 【打杂】新生代跑龙套追梦青年唐楼楼:作为直男我压力好大,我想回家娶媳妇QAQ 逗逼向。 主线是江队长,狗血酸爽: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不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不知道你爱不爱我你要不要爱我而且你好像不能爱我哎现在我不爱你了你又承认你爱我【啧 贵圈水越深,爸爸我越浪。 ①文中夹杂几对cp 属性1v1 + HE ②不坑不坑不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嘤,别留我一个人刷单机。 内容标签:娱乐圈 相爱相杀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越,楚天秦 ┃ 配角:唐楼楼,颜槐,林邵久,涂四季,江卓, ┃ 其它:   ☆、画展1   唐楼楼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在合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唐,楼,楼。   一笔一画,特别地丑。   总裁助理大概是没见过哪个艺人能够写出这么不修边幅的字体,颇为惊讶地多看了他一眼。   唐楼楼尴尬地放下笔,从脖子一路红到耳尖。心里一个劲的默念金刚经,虔诚地在心里从大悲咒唱到义勇军进行曲。   他很慌乱。   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面前那个坐在总裁位上的清贵男子,唐楼楼知道他叫江越,是个很有名却莫名其妙回国进了娱乐圈的天才画家。   更多的是这十几年的默默无闻突然有了回报,这份机会就像馅饼一样砸在他头上,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我真的可以吗?   江越捧着茶端详了唐楼楼一会儿,扭头对助理说:“可以,带他去展会,铁布衫在储物间第三个柜子里。”   啊?   唐楼楼紧张得冒汗,对于自己完全听不懂老板的话感到一阵肝颤。唐楼楼微微抬眼,江越正拿着手绢擦手指,一根一根地擦过去,眼睛是很漂亮的内双,眼神里带着股说不清的气质。   江越的脸很减龄,少年一样干净张扬的棱角,西装和他的外貌十分牵强地搭配在了一起。   唐楼楼没理由地觉得,他更应该穿得像个自由的小少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西装笔挺地坐在那里。   就在唐楼楼浮想联翩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助理隐忍道:“您刚刚才吩咐我要我帮您回家喂狗。”   江越思索了两秒钟:“那……”   助理道:“有一个电视剧的角色您让我喂完狗去演三场。”   “那么……”   助理果断拒绝一切:“我是赶不回来的。”   江越皱起眉头。   唐楼楼总算是听懂了什么,弱弱地举起手:“那个,我坐出租车去不好么?”   ……   沉默。   最后的结局就是唐楼楼和江少一起出了公司,唐楼楼拦下一辆出租车,刚想回首对老板说一声再见,浑身上下不低于五位数的江越很淡定地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唐楼楼嘴巴都变成了‘O’型。   江越抬眼:“进来坐啊。”   唐楼楼哦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地坐了进去。   老板这是要做什么,是场特别有心机的面试?卧槽那我现在坐姿帅不帅气?刚刚跟司机有礼貌地问好了吗?待会我是要主动付钱还是把机会让给老板??   无数的疑问把唐楼楼脑子烧得火热,大脑发热的唐楼楼觉得,有永恒的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既然有万恶的资本家在身边,钱就不能随便花出去。   以往跑龙套的生活经历让唐楼楼知道,一顿出租车的钱,可以让他多在这个世界上活几天。   于是等到付钱的时候,司机刚刚踩下刹车,唐楼楼就演技爆表地开始装作一通翻找,嘴巴里念叨着:哎我的钱呢……交通卡放哪了啊?我记得我带出来了。   江越毕竟是浑身上下不低于五位数的男人,唐楼楼用眼睛的余光清楚地看到江越拿出了钱包,抽出了一张卡。   哦快刷快刷刷完就没我什么事了,唐楼楼一边继续装作翻找裤袋,一边暗想着。   江越淡定地把卡凑上司机递过来的仪器。   没有反应。   只听江越义正言辞道:“你机器坏了。”   司机虎躯一震,不应该啊,刚才还好好的。   “您再试一次?”   一只堪称完美的手又拿着卡凑了上去,还是没反应。   江越:“嗯,坏了。”   司机终于发现了问题:“你这什么卡?”   唐楼楼顺着司机的话就往江越手上瞧。   我凑尼玛这什么!银、行、卡!   可偏偏江老板在后座上一脸高傲的小表情让唐楼楼无法当面吐槽,只好掏钱然后拉着老板下车。   走在路上的时候唐楼楼无数次地想,我要不要好好地教育一下老板?要不要?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嘲笑和讽刺他的无知?   在这个社会没有生活常识是非常可怕的,是要吃亏的,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人要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我这个月画展开在那边。”   唐楼楼闻言抬头,不远处一栋浮华而具有艺术气息的复式会所屹立在那里。号称A市耗资最大的一栋建筑,这个会所经常被上流社会人士承包,如果说新闻里某某财阀的谁谁谁在开宴会,十有八九就在这里。它更多的已经变成了一种身份象征,象征着——我有钱。   也象征着——我非常有钱。   唐楼楼默默把卡在喉咙里的话咽回去,老板他不需要知道交通卡和信用卡的区别。   看着那栋贵族会所,江越的表情是嫌弃的,“太低俗了,建筑风格乱七八糟……”   唐楼楼心想,很好,全A市最牛逼的建筑被喷成了这样……那你还选这里!艺术土豪的世界真的是不懂啊!   这时候只听江越又是一声:“我也只好偶尔附和一下你们的庸俗……”   唐楼楼:“……”   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化完妆,穿上一套中式风格的铁布衫后,唐楼楼还是没搞懂他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然而唐楼楼很快就知道,江越年纪轻轻在画界身价跻身前十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轰动的画展,一路在网络首页飘红了两个多月。   江越这次展出的画并不是很多,也就十来副作品,但是每幅画的周围都精心布置了相同基调的设计品,画作的旁边,公司艺人换上相符的装扮,摆着或静态或动态的姿势。   这是一次业界创新,将更美更灵动的视觉体验搬上画展,这些画模在江越的设计之下,完美地入了这些画中。   唐楼楼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亚寰娱乐的屹立不倒的传说——影帝颜槐。   颜槐穿着一身老旧的西欧贵族装,大片的黑和红色暗纹交杂。黑色碎发衬着身后的壁画,折射出三分清冷七分妖惑的味道。他冷淡地又充满悲凉地嘶吼了一声:“啊——!我也曾瞥见过辉煌梦境,真相呵!为何你可憎的光明,唤醒我面临这么个世界?”   壁画里,无尽的黑暗当中,隐约闪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红莲。   颜槐是出了名的戏感强,就好像让你看到一个西欧封建贵族正穿过铺天盖地的黑暗,路过阴暗和繁华,充满悲哀地走到你面前。   颜槐的美不在脸,在感觉。   在唐楼楼跑龙套的那些年里,有段时间翻来覆去地看颜槐演的片子。都是低价买的盗版碟,画质非常粗糙,但是每部戏里,颜槐所塑造的人物的不同感觉就是能猛烈又低缓地从画面里透出来。   虽然颜槐仅仅出道了五年。   唐楼楼羡慕过,或多或少地在每个无望的夜里也嫉妒愤恨过。   但当有一次唐楼楼在龙套里学着模仿了那种颜槐感,学习看人时冷淡而惑人的眼神,被导演骂了句神经病就踢出剧组了。   一个马夫就不能冷淡而惑人吗!啊?!   因为丢了一个龙套,唐楼楼足足饿了三天。但是唐楼楼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神经病的镜头,被前来探班的江越一眼相中。      ☆、画展2   唐楼楼被颜槐的造型和演技迷得昏头转向,恨不得长出无数只眼睛把颜槐每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特么就是影帝啊,去年在大会上很不要脸地说了一句“实至名归”就捧着小金人回家睡觉的影帝,在盗版碟那粗糙的封面上依旧倾国倾城的影帝。   失魂落魄了很久,等唐楼楼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是去B区2号位做一个静态的僧徒,为画上的一个垂死老和尚送终。   但是……这人山人海的媒体记者和观众,四面八方地把唐楼楼堵死在人群当中。   唐楼楼都快哭了,行行好吧让我回去送终,我跑了近十年龙套才有的今天啊!尽管唐楼楼身姿灵敏如一只逃窜的土拨鼠,还是敌不过这漫山遍野的人墙。   有一种感受叫做,心如死灰般焦急。是平静的也是激烈的,唐楼楼想,他懂了。   身边突然有个人握住了他的手。   软绵绵的。   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唐楼楼虎躯一震,心跳依稀快了几拍。   抬眼望去,只望得到那人柔弱的肩膀,脑袋上带着软软的灰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后面一撮小马尾一跳一跳的。   唐楼楼目测他比自己还高了两厘米,有一米八,明明那么高却偏偏看起来那么柔弱地……柔弱了三十秒就把唐楼楼从人海里拔了出来。   “嗨!小师弟你好,我是涂四季。”他笑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涂!四!季!   唐楼楼被惊吓了:“谢谢,我还有事,再见。”   涂四季又笑了:“去哪,认得路吗要不要我送你?”   唐楼楼简直语无伦次:“不不不不用!”   一路跑到拐角,唐楼楼又停下来,偷偷瞥了涂四季一眼。   他背后的画上是一片雪地,雪地里一个轮廓模糊的男人远远地走了过来。涂四季就靠着那幅画席地而坐,吹起了口琴。   梦中的婚礼。   音调吹得有些苍凉,和着他认真低垂的眉眼。   涂四季在娱乐圈很有名,他的有名跟颜槐的不一样。   他之前演艺事业一直不温不火,挺懒散的也没什么事业心。   不管怎么说他后来也是火了,火的发黑。但是娱乐圈找不出第二个敢当着媒体向金主告白,公然出柜并且承认被包养的傻子了。   那场沸沸扬扬的风波里,传说中的金主从头至尾就没有露过面,只有涂四季他一个人默默揽下所有社会舆论。当时观众都怒斥他退圈,圈里好友也都劝他退圈,他愣是挺过来了。   他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说这话不是矫情,我是真的觉得,我宁可承受全世界的指责,也不想放弃你。   这一坚持就是两年多,刚开始他没有任何通告,跟被雪藏没有两样,后面江越硬是安排他去参加一些综艺。很艰辛,早期那些综艺节目就连主持人都在整他,唐楼楼记得深刻,即使在游戏环节被鸡蛋砸中,满头淌着蛋液,涂四季还是照旧温和地勾起嘴角笑了,温暖得如四月里的暖阳。   很多粉丝都表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对他黑转粉了。那个一米八却无比柔弱的大男孩。   唐楼楼达到B区,不明所以还是很敬业地对着一副老和尚跪了下来,周围青烟袅袅佛光闪闪,直呛进他鼻腔里。   周围闪光灯悉悉索索地闪,让从来只跑过龙套的唐楼楼催生出了一股浓浓的自豪感,硬是忍着呛人的烟味,烟味跑进眼睛里导致下一秒眼里就滑出泪来。   隐约有记者惊叹其演技逼真入戏神速,不愧是江老板秘密挖掘的新人。   唐楼楼说不清楚自己心情是开心还是纠结。   真的好呛人!什么时候能结束!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唐楼楼的祈祷,几分钟之后,画展上遭遇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环宇的人来踢馆了。   说起环宇就不得不提到环宇背后的大老板,楚天秦。   江越回国进军娱乐圈之后的种种行为可以说是追着楚天秦打,紧咬不放,不管多损的招数都用尽了。而且作为艺术家,那些招数都很新奇,就连亚寰这个公司名字都是压着环宇打的意思。   仇恨深到外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斗着斗着,有个网友画起了两家公司的同人CP图,还做成了小短漫,于是这股CP之火越燃越旺,网页们越看越觉得萌。   而现在,一向包容亚寰无理取闹的环宇终于要展开绝地大反击了,他真的舍得来踢亚寰的馆吗!贴吧上已经有在画展现场的网友直播了这一话题。   1L(小□□):“楼主想多了,目测撕不起来,我环宇可是霸道宠溺攻!干不出这事!”   2L(看不见的猫):“嗬嗬嗬第一反应就是亚寰又花样作死了。”   3L(布偶):“额,我朋友在亚寰工作过,说花样作死的其实每次都是老板……(嘘)”   4L(K):“卧槽我知道,江越当初在法国开画展我就开始粉他,这次回国整得实在太蹊跷,特别娇气特别不可理喻这人,为了开公司居然愿意放弃继续修学。”   5L(加州阳光):“弱弱地问一句,觉得江越比他手底下艺人还好看的我是一个人吗……”   6L(看不见的猫):“五楼来击个掌!江少颜值没得说!!”   7L(2333):“我开始没注意过这人,去年颜影帝拿小金人的时候特别感谢了他,然后就看见江少去台上跟颜影帝拥抱了一下。当时突然就发现!哪里来的妖怪!跟我颜大美人站在一起居然毫不逊色!那气质!那脸!那小少爷的身板!”   8L(加州阳光):“没有错!江少和颜美人双剑合璧地一起说了句‘实至名归’就下台了真的是不要脸到我现在还深深记着。”   ……   当时网络上是怎样热火朝天的唐楼楼并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为自家老板花样作死技巧折服了。   环宇公司派过来的一群保镖真的是背着喷漆瓶就闯进来到处乱喷,出展的画都被喷得体无完肤。   江越气得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尊贵地站在门口傲视了他们很久,最后被颜槐拉走。   全亚寰的艺人画模都躲在地下室逃难,包括堂堂颜影帝和涂四季。唐楼楼作为小透明挑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窝着。   江越愤愤不平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们请的保镖都死哪去了?啊?!出来干架啊怕他们不成!”   波澜不惊的助理先生站在旁边表示:老板你布置展会花光了所有预算所以我们没有请保镖……   江越道:“放屁,欺负我没有印象!我怎么不记得……”   颜槐忍无可忍了:“哦?不知道是谁连续一周雇人翻了他垃圾,拍照传到网上分析他有什么癖好。”   涂四季窝在角落里弱弱地开口道:“还帮人家做了垃圾分类……”   你怪谁?就这事他们只是来踢个展已经很仁慈了,换了别人都想直接来砸公司了好吗。   唐楼楼被这个信息烧了脑子。   网上那个神贴……那个天天翻环宇总裁个人生活垃圾的变态……      ☆、抓奸1   唐楼楼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点开江湖神贴,挑了最新一期,犹犹豫豫地点了进去。   【楼主】caoctq:2015.09.26,今天得出一个结论。   1L(K):看了前几期,理智告诉我不能再看下去了!有病!有毒!   2L(加州阳光):然而你还是点进来抢了沙发,贱人别解释不想听!   3L(布偶):坚定而任性地觉得楼主就是江少……    【楼主回复】caoctq:我就是个捡垃圾的。   4L(野花):希望你今天扯得能有点逻辑,少点造作,多点智商。   5L(加州阳光):您的好友高冷毒舌的野花已上线,野花请接受我的朝拜。   6L(野花):恩,爱卿平身。   7L(吐司):偷偷探头……瞄一眼。   8L(K):抓到吐司小可爱!!   9L(吐司):噗嗤噗嗤蹬小短腿。   10L(2333):觉得重要人物野花和吐司都到场了,楼主可以开讲了。   【楼主】caoctq:今天我像平时一样去楚天秦所在的小区捡垃圾。   11L(K):今天我像平时一样特意去楚天秦所在的小区捡垃圾。   12L(加州阳光):今天我像平时一样特意去小区翻楚天秦的垃圾。   13L(吐司):噗!   【楼主】caoctq:翻到了一支针管,六个避孕套,用过的。(附图)   14L(加州阳光):好虐!楼主为什么要这么虐自己!   15L(K):你那么爱他!   16L(野花):我就看看你要怎么把针管和这些法国进口水果味螺旋纹避孕套联系起来。   17L(吐司):师兄你懂得好多。   18L(2333):哦凑,信息量好大,话说为什么吐司要叫野花师兄?现实中认识吗?   ……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野花和吐司给唐楼楼的感觉就像……   颜大影帝和涂四季!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在唐楼楼坚决地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脑袋的时候,江少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唐楼楼火速接起电话:“老板,什么事尽管吩咐!”   江越:“哦没什么事。”   唐楼楼:“好的好的。”   江越又道:“只是……”   唐楼楼困惑道:“嗯?”   江越:“你今天穿的那件铁布衫,要送去干洗店干洗完做个护理,再熏个檀香。”   唐楼楼心里卧槽了一声,搞艺术的资本家。   江越又补充道:“檀要老檀的那种味。”   我还老坛酸菜呢!   “古旧一点……算了,直接问问他有没有过期受潮的檀香。”   ……什么鬼。   江越好像在忙什么,过了一会道:“费用算公司的。”   唐楼楼等的就是这句话:“好的没问题!”   顺道又心情愉悦地关心关心了下老板:“您在忙什么呢?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江越淡淡地唔了一声后道:“闯了三个红灯。”   “……那您有急事?”   江越:“不算很急,就是某个人他死定了。”   唐楼楼憋不住还是问了出口:“那个,我刚刚看了帖子,里面那个野花和吐司……”   江越:“哦,你说颜槐和涂四季啊。”   尼玛!卧槽!居然!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一入娱乐圈深似海。   江越其实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以前他再怎么闹,楚天秦也没有这样砸过他的场子,最多阴阴沉沉地盯着他看,什么也不说。   乱完了之后,江越恢复他高傲的小表情,故作镇定地又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楚天秦喜欢把备用钥匙藏在库里一辆不怎么用的小吉普车的备用轮胎里,所以江越大摇大摆地直接进了那栋豪华小别墅。   客厅餐厅都一尘不染,色调不过于冷淡也不会显得热情,这无功无过的装潢让江越每次来心情都不太好又无法吐槽。家里没有佣人之类的,楚天秦不喜欢家里有无关的人,卫生也是基本自己搞,除非太忙否则不会轻易雇清洁工。   像楚天秦这种性格晦暗三观不正捉摸不透的男人,在这方面还挺居家的,江越以前就这样琢磨着。   环顾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痕迹之后,江越直接上楼去楚天秦的卧室找人。   江少爷完美无瑕的手刚要推门,门就自动开了。   毫无预兆地,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衣冠不整的白衬衫少年,很纤瘦,微醺的脸颊,身上透着一股欢爱的气息。   看到门口有人,他停了下来,居然对着江越示威性地笑了笑。   楚天秦也从卧室里往外走,语气不是很好:“公司文件……”   话语戛然而止。   “江越,你来干什么。”   很正常的语调,和依旧恶劣的态度,正常得江越不知道他此时到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那个少年面前喊自己的名字。   江越一声不发地扫了他们两眼,很好,那□□衬衫扣子都没扣好。更别提楚天秦了,裤子拉链都还没拉上。   江越打量完,不动声色地打断道:“既然楚总那么忙,砸我场子的事情改天再谈,打扰了。”   说这话的时候江越那小身板挺地比谁都直,头也不回就往外走,一副天高云淡的逼样。   江越通过余光看到那个少年一把抱住了楚天秦,他面不改色却无比抽痛地想,这人白费什么功夫,楚天秦本来就不会追出来。   出了楚天秦视线范围内的江少爷终于维持不住高傲的气质了,逃命一样地躲进车里,呼吸乱成一团,当年参加国际大赛却毫无灵感的时候气息也没这么狂乱过。   就在这种把刹车当油门踩的状态下,江越开着车上路了。   不知道要开去哪里的江少爷在城市里乱转。   两小时后,停靠在海边,江越掏出手机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很多未接电话和留言。   谁的都有,唯独没有那个人。   助理:“江总你在哪,今晚公司派对还开吗?”那是他走之前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可以大获全胜而预订的派对。   江越撇撇嘴,开屁啊,不开了。   下一个,颜槐1:“涂四季做了一桌日料,打算和唐小师弟联络联络感情。”   颜槐2:“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死皮赖脸地凑过来蹭饭吗。”   涂四季:“江骚,我们要开吃啦——”   唐楼楼战战兢兢:“江老板,您是不是很忙?冒昧打扰了……”   江越现在又冷又饿,又想装逼又装不起来。   于是难得很诚实地吸了吸鼻子,对着电话吼了回去:“慢着,给我留口饭!”   涂四季家的餐桌上,颜槐涂四季唐楼楼三人都呆住了:“……”   唐楼楼:“这不加修饰的气质,这是我老板?”   涂四季:“……江骚?”   颜槐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手里的寿司差点没拿稳。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中。   ☆、抓奸2   不得不夸赞一下江越的装逼技巧,到了涂四季家的江越又已经恢复成举止优雅高贵的小老总,那一板一眼的吃日料的种种礼仪,甚至到一个普通的夹菜的动作都气质得不行。   唯一能和江越一拼的颜大影帝笑着端去一杯清酒给他。   涂四季扔掉筷子直接跳起来远离了餐桌,那弹跳力和速度相当惊人。   江越挽起袖子,接过酒一口闷,然后继续淡定地夹菜。   十秒钟后唐楼楼懂了涂四季的反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头上全是江越扔过来的生菜叶子。   “你说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非你不可是吗?”   “我江越要谁有谁,楚天秦,我不差你一个!滚,有多远滚多远劳资不稀罕了!”   江越说说笑笑,情绪激动地差点爬到桌子上去。   哭着哭着声音突然间低了下去——   “你总是这样……我好累。”   趁着这个空当,唐楼楼一边摘菜叶一边逃开,余光瞥见颜槐正开着录音,然后给谁发了出去。   很快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男人的音色很低沉,听起来也很平静:“有事?”   颜槐笑笑:“你可真能装,心也挺狠。”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别把商战上那套用在江越身上,把他伤太深他就不会再回头了。”   电话那端响起一阵翻书声,半响,楚天秦才回道:“我现在很忙,你还有什么事吗。”   颜槐的笑容有些泛冷:“你行,你能耐。十分钟之内来星湖把他接走,别指望我管他,你要是不来,他就睡马路吧。”   楚天秦没有正面回答,状似随意地又说了句:“林邵久打算回国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颜槐笑容僵在脸上。   楚天秦最后还是来了,江越该发的疯都已经发完了,安安静静趴在餐桌上睡觉。   “我在门口。”   楚天秦的意思很明显,他就像一个路过的人,要是没人把江越搬下去,他直接就走人了。   唐楼楼在扛江越的途中一度欲言又止。   颜槐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冷声道:“我要是不把他给叫来,江越接下去一个月,不,两个月,都会发疯。”有什么事关上门压床上自己解决去,他可不想对着江越那副逼样还要当两个月的炮灰。   唐楼楼以为楚天秦是那种西装笔挺衣冠禽兽也许也还有点上了年纪的大老板,毕竟环宇可是A市的龙头企业,但没想到他年纪很轻,高高大大的,西装革履,甚至还有些帅。   但也止步于小帅而已了,老实说以江越的外表和审美来看,楚天秦看起来就像个意外。不过这个人气质感觉上特别的……阴沉。就比如现在,他坐在车里,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扫过来看江越的眼神让人看不太懂,眉头轻微皱着。   颜槐把江越扔在副驾驶,看着江越迷糊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甩上车门,绕到楚天秦面前,斜着睨视道:“滚吧。”   楚天秦沉着脸没有说话。   然后颜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扇漆黑的车窗缓缓伸上来,被车窗挡着,看不见楚天秦的脸了。   颜槐脸色由青转黑,一时间变幻莫测。   半途,江越迷迷糊糊地半睁过眼,夜色里好像有个男人在前面开着车,为什么光看着这后脑勺就觉得帅呢,唔,身材和气质也很好……   再次睡过去的瞬间江越胡乱地想,找个这样的新欢也挺不错的。   大概江越一觉起来如果还记得的话会被自己蠢哭,挑来挑去没点长进。   下车的时候楚天秦看看他那迷迷糊糊的小样,顿了几秒才把人从车里抱出来。   把江越甩在床上之后,楚天秦拿了换洗衣物径自去浴室洗澡,洗到一半,一只手拉开了浴室门。   江越半梦半醒间把自己衣服扯落得差不多了,就这样一幅衣冠不整的样子,露着大腿和肩膀,肩膀从锁骨延伸出一道沟壑,锁骨间挂着一块红绳白玉。   楚天秦此时正在淋浴,水由上自下地划过他的头发脸颊,腹肌,小腹,最后汇成一条隐晦而暧昧的水流。   江越定定地看了他很久。   看完之后他突然扑过去环住楚天秦的腰身,任水流也同样肆意地在他身上冲刷,湿了头发,湿了衣服。江越抱着他,衣服吸足了水暧昧地紧贴着他清瘦的身体,额前的发丝尖低落了一滴滴水珠,水珠划过眉骨,浸过眼睫,最后隐在江越低迷的眼底。   楚天秦由上至下只能看到他侧着的脸颊,一如既往的精致,清冷,稚嫩。   江越贴着他低低地呜咽出声。   楚天秦垂着手,没有任何动作,半响后正要伸出手推开却被江越抱得更紧,他的指甲几乎都已经掐进他的后腰肉里。   “江越,松手。”   这句话好像一句魔咒,让江越踮起脚疯了一样吻上楚天秦的嘴唇,幼兽一般毫无章法的撕咬。直到一丝鲜红混着水从两人唇齿之间交合的地方流下来,像一道婉转而决绝的红线。   江越不管不顾地拉住楚天秦垂在两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泪眼迷蒙中他看到了楚天秦的眼色。   他就那样冷淡地看着衣冠不整分外难堪的自己,眼神冷得可以结冰,江越拉着楚天秦的手彻底僵硬了。   楚天秦终于推开他,声音毫无波澜:“你根本没醉,别闹了。”   ☆、抓奸3   江越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端坐在床,双手叠着放在腿上。   楚天秦已经洗完了澡,头发半干,朝江越递过去一套衣服:“天羽的旧衣服,你应该能穿,洗个澡,早点睡。”   见江越不答,他便随意地将衣服放在床边上,转身出门。轻微的落锁声终于让江越抬了头,他狠狠地咬着下唇,拼命压下内心的暴躁。心口实在太闷了,闷得他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想冲出去。   他想,谁说我没醉?我早就在十一年前就醉得一塌糊涂再没醒过了。   愣了半小时,最终江越还是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浴室里隐隐约约好像还弥漫着楚天秦的气息,江越在里面洗了很久,久到那股属于楚天秦的味道彻底散去为止。   洗完后江越去大厅拿水,路过书房时,他在门外停留了很久。书房灯一直亮着,楚天秦大概又要工作到深夜。江越站在过道,没有开灯,整个人都在黑暗里,唯一的亮光还是从书房门隙间漏出来的。   江越自嘲地笑了,像,真像他们之间一直以来追逐的关系一样,隔着一扇他怎么撞也撞不开的门。   回房连着喝了两杯水,江越的唇色依旧惨白,还有些干巴巴的。   他放下杯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干涩酸痛,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直盯着头顶上方几乎要另人眩晕的吊灯,他恍恍惚惚地想,江越,你真的是没救了。没救了。   第二天早晨。   江越一步一步缓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楚天秦正在餐桌旁看报纸,听到他下楼的声音,眼也没有抬地道:“厨房有粥,喝完了我叫司机送你去公司。”   江越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去厨房自己盛了碗粥坐到楚天秦对面,大口喝着,而且还有心情开玩笑:“叫什么司机啊,你送我。”   楚天秦拿报纸的手顿了顿,面色照旧暗沉,不置可否。   江越边喝粥边左顾右盼的,看到桌角摆着一盒巧克力,不由地弯了弯眼睛:“喂,是给我的吗,你还记得我每天早上都要吃一块?”   楚天秦放下报纸,皱着眉思索了两下,显然是不知道巧克力这回事,最后只道:“你喜欢就拿去吃。”   江越原本就牵强的笑意彻底僵在了嘴角,嘴里的粥变得索然无味。   其实他很想问,那天那个白衬衫到底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奢求的那份回答,根本就是奢望。   颜槐说过他一直很讨厌一遇到任何关于楚天秦事情的江越。江越无意识地捣着粥,再也吃不下一口。   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太束手束脚了,又无可奈何。   放下勺子,江越耸肩道:“吃不下了。”   楚天秦瞟了角落那盒巧克力一眼。   江越很是配合地拿过来拆开,拿了一小块含进嘴里:“好了,可以走了。”   楚天秦和江越一前一后的出门,江越走在楚天秦后面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脸色扭曲。百分百纯黑巧克力,一路从舌尖苦到喉咙。呸。   江越以为楚天秦这是要送他去公司的意思了,没想到他径自上了车后锁了车门,并不打算让江越上车。楚天秦落下车窗,沉声道:“老王在门口等你。”   至、于、吗!   江越再也不看他,扭头就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内容大修,新剧情混着旧稿,进展到这章只剩这点字数了。这大概就是我不写大纲脑洞又瞬息万变的报应。   ☆、掐架   亚寰娱乐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今天的江越不对劲,很不对劲。   以往种种经验告诉他们,这种时候什么话题都不能展开,以免说话间的哪一个字就不经意深深插到江越的中枢神经。   所以整栋大厦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唐楼楼原本是很高兴地难得打了趟自己掏钱的出租来公司上班,身后跟着高大柔弱的小师哥涂四季,进门就准备跟大家say hello,硬生生地被周围诡异的眼神给扼杀在胸腔里。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全亚寰的员工都有一项奇怪的技能——手语。   手势具体如下:波浪,抛物线,不停地扇巴掌。最后嘴角咧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对着同事们整齐划一的手语,唐楼楼觉得自己现在好尴尬,完全看不懂。   他回头想向小师哥求助,却看到涂四季一脸恍然大悟地震惊状然后点点头就跑了。跑了一半又折回来拉着唐楼楼一起跑。   唐楼楼:“喂。”   涂四季:“别说话!”   唐楼楼:“……小师哥!”   涂四季难得地严肃:“别说话!!”   唐楼楼:“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现在好焦灼。”   涂四季边跑边道:“江越疯了,今天一整天都别说话!”   然而全公司有一个特例,他的名字叫颜槐。   此时的江越正站在电梯里,电梯外一众员工像是一群哑巴,满怀着真挚的感情选择等待下一趟让领导先走。江越骨节分明的指间伸向按钮,电梯门渐渐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掩去。众人卡在嗓子眼的紧张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到那个高高瘦瘦身段撩人的颜大影帝冲出人群拦下了电梯。   颜槐的手没有江少的看起来那么矜贵,但是手型依然完美。现在这只充满诱惑的手挡着电梯门,顺着手往上看是一张祸害的脸。颜槐笑着道:“江少,不介意的话我们挤挤?”   江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道:“滚。”   颜槐边说边往电梯里走:“别这样我也是关心你么,说起来昨天还是我帮你给楚天秦打的电话,怎么样搞定没,你的楚哥哥是不是一整晚都热情似火,快要被爱情烧得失去理智了?”   颜槐说完,江越的脸色简直黑得发青。   电梯门终于关上,颜槐和江越双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涂四季拉着唐楼楼跑到顶楼江越的办公室门前,两个人都拿耳朵贴着门,仔细勘察了好半天,然 而并没有什么收获。   突然“叮”地一声,正对着江越办公室的电梯门开了。   衣冠不整的江少和颜槐两个人滚在电梯地板上抱成一团。   江越压在颜槐身上喘着气道:“你别逼我。”   颜槐似乎也耗尽精力,嘴角扯出一抹笑说着粗话:“有种你干死我。”   那是一幅残暴中带着暧昧的场面。   涂四季和唐楼楼两个人看傻了。   两位当事人倒是很淡定地起身了,整了整衣服,又恢复成那副清冷高傲的样子。最后甚是友好地帮对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颜槐伸手把江越的裤子拉链拉上。   涂四季:“我是不是在做梦?”   唐楼楼:“……我掐你一下?”   涂四季:“疼。”   于是涂四季和唐楼楼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件事情——   没准,江越和颜槐是一对。而且……江越还是上面那个。   这简直是一个史诗般的结论。   其实这场误会的真相很简单,就是今天这两人都很不爽。   准确的来说自从那晚楚天秦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林邵久要回来了”之后,颜槐这段时间都很不对劲。   两个神经病互撞枪口,一时间天雷勾地火。   颜槐:“楚天秦玩男人被你撞见你还能当什么事没发生过,挺能忍啊。”   江越:“林邵久离开你太久都把你饥渴成这种口不择言的地步了?”   颜槐:“放你妈狗屁。”   江越:“哦,那你摆出这种狗急跳墙的态度给谁看。”   颜槐:“你是不是想打架。”   江越:“野蛮人才用打架解决问题,我是文明人。”   说完江越毫不留情地给了颜槐一拳。   ……   颜槐在打架期间一直立志于扒江少的衣服裤子,当然这是这厮跟林邵久打架多年养成的习惯。   江越:“卧槽你别特么摸我那个地方。”   颜槐:“啧,小弟弟很可爱么。”   江越:“看完了吗,看完就帮我把裤子拉链拉上。”   ……   江越:“拉上!……你别逼我。”   颜槐:“有种你干死我。”   江越和颜槐出了打完架之后又是哥俩好,拉着涂四季和唐楼楼硬是坐在办公室里喝了壶茶,虽然涂四季和唐楼楼两人全程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现在江越和颜槐互相沏茶给对方喝之类普通的举动在他们眼里都覆上了一层不寻常的暧昧。   正如现在,唐楼楼激动地扯了一下涂四季的袖子,整个人差点嗷嗷叫出声来。   ——你看,你看!江少的手偷偷放在了颜师兄的身后!   涂四季回以一个同样惊悚的眼神示意道,我看到了,他想干什么,难道当着我们的面就已经忍不住把要手伸进颜槐的裤子里了吗!   唐楼楼狂眨眼:嗷!颜师兄好像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   涂四季一脸的不忍直视。   江越终于一个使劲把被压在颜槐屁股底下的手机拿了出来,怒斥道:“不觉得硌得慌吗,你不会挪一挪啊!”   “……”   最后唐楼楼看着江越提着一桶油漆,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爬。   “江少!咱公司墙上哪里掉漆了,跟我说,我来,不要客气,这种脏活累活哪能您来做呢……”唐楼楼颇为热情地走上前想接过那桶油漆,走过去往下一望这才发现,江越办公室可是在顶楼。   江越半只脚已经跨出窗外了,闻言回头古怪地瞟了他一眼:“这是颜料。”然后对着颜槐扬声道,“把我画笔拿过来!”   唐楼楼看着他跨出去的那条腿简直不能理解,这是要去哪画啊……   ☆、酒吧1   直到上了颜槐的保姆车,唐楼楼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试着回忆一下,刚才江越坐在顶楼塔尖上画画,虽然说他以前也爬上去画过,但是这次史无前例的高度让所有员工都担心地从各层楼窗户探出头劝道:“江少,别想不开……”   别跳!   冷静!   小心掉下来!   唐楼楼在健身房被外面吵地哑铃差点砸在脚上,于是也掀开窗帘往外看,这一看他就吓蒙了。   公司顶楼是欧式环状设计,江越只要随便挪一挪身子就能掉下去,拿着画笔的手沾着些许颜料,时不时地需要在远处抹几笔,身子就不停地往前倾。江越宽大的白T恤被颜料染得乱七八糟,迎着风飞扬成一面彩色的旗帜。   远远地看像一个清贵的色彩斑斓的神经病。   唐楼楼虽然设想过江越跑去画画的地方一定不是怎么正常,却没想过居然不正常到了这种地步。   于是唐楼楼敬佩之余还是扯着嗓子乘风破浪地喊:“别这样!我们还有很多种方式解决问题!”   江越拿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接着向唐楼楼所在的位置看去。   那一眼,高贵不屑中又透着一丝期待。   ……   回忆完毕的唐楼楼终于有了一丝忐忑:“我们这样把江少带去酒吧是不是不太好?”   等了半响没有人回应他。   扭头看到旁边这位开着手机照明灯,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摊了本童话书正看得入神的大影帝。还有后座上睡得东倒西歪的涂四季,一路沉默孤高冷的江少爷。   唐楼楼突然觉得,娱乐圈水真的好深,这步棋走得举步维艰。   “兔妈妈碎尸案。”颜槐认真道,“不过我觉得肠子的形状有点奇怪,要一起看吗。”   “不……不不不不用了。”   隔了一会,颜槐才合上书,看着唐楼楼温柔地微笑道:“别那么紧张,江越第一次肯踏进酒吧,你在旁边看热闹就好。”江越这种艺术骚,对酒吧的偏见实在太深,本来以为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他进酒吧的样子了。   唐楼楼却觉得这个笑容怎么看让人怎么瘆得慌。   再看江越,似乎已经生无可恋,冷着张脸从头到尾地沉默。保姆车停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江越抢先下的车,优雅地整了整衣摆,丝毫没有犹豫就进去了,一切都自然地好像他曾经来过无数次一样。   颜槐进去就看到江越扯开衣领坐在吧台边上,眼神勾人地在调酒师耳边轻轻地吹气——   “给我开瓶07年的海德希克。”   调酒师耳朵红了红:“什、什么。“   江越眼神暧昧地闪了闪,用他特有的嗓音卷着舌发音十分正宗地又念了一遍:“Heidsieck。”   调酒师气息不太平稳地道:“抱歉……我们店里没有那么名贵的酒。”   江越笑了,笑得不清不楚。   颜槐看戏看够了见好就收,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像个变态一样上前揽过江越的肩插嘴道:“麻烦给他一杯柠檬水。”   调酒师红着耳朵开始榨柠檬。   “怎么样,有看中的吗?”颜槐环视了一下酒吧四周,向江越眨眨眼。   这些都什么货色!江越咬了咬吸管,还是把即将喷出口的脏话咽下去,闷了一口酸涩的柠檬水。伸出手指胡乱点了一下,颜槐顺着他的指间看去不由地惊了。   那个方向墙上贴着的巨幅海报上正是这家店头牌MB,霸道张狂的五官,精壮的上身,还有那欲脱未脱的低腰牛仔。   颜槐于心不忍地问道:“你确定吗?”   “对没错,他多少钱,我包了。”说完江越又吸了口柠檬水,酸到牙有点疼。   唐楼楼和涂四季停好车赶来的时候,吧台只有颜槐一个人戴着口罩又晃着酒杯。   “师兄我们找你好久,”唐楼楼说到一半哑然了,“咦江少人呢。”   颜槐晃酒杯的动作僵住了一瞬,然后才道:“在楼上开房。”他刚想检讨一下自己说这样放任江少去包夜一个MB是不是不太好,就见酒吧里瞬间躁动了起来。   直到人群都朝吧台这边拥过来,唐楼楼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为什么呢没道理啊。   唐楼楼正在自我反省是不是最近自己太出名了,随便出个门都能被认出来,其实心里还有一点小兴奋。兴奋之余,扭头看到完全忘记戴口罩还不慌不忙冲着围观群众微笑的涂师兄。   涂四季笑的时候温柔地露出两个长歪了的小虎牙。   “……”   颜槐反手对着涂四季的头就是一掌,然后拉过他就跑。   唐楼楼追着在他们身后喊:“哎师兄,我呢,那我呢!”   颜槐沉着声道:“别跟过来,你不会被认出来的,待会在楼上大厅集合。”   唐楼楼被淹没在人海中的时候,他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颜槐先是去了江越开的那间包厢敲了好半天的门,没有人应,颜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把2318包厢给我打开。”   宾馆的前台小姐听着这把颇为熟悉的嗓音,抬起头只看见两个戴着口罩帽子加墨镜的男人,顿时就提高了警惕:“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里已入住的包厢是不能随意给您打开的。”   欲醉以前虽然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小酒吧,但是前几年被收购之后越做越大,大有在a市发展成龙头老大的趋势。   闻言颜槐取下眼镜,一双眼睛生得极冷清,偏偏眼尾又不经意地往上勾。   “胆子不小,坏了久爷的事你们担得起?”   前台听到久爷两个字就有些慌了,但还是坚持着不开门。   “看样子你是不肯配合了,好,很好。”颜槐阴森森地笑起来,“把电话给我,我现在就给久爷打电话,你可以猜猜你的下场会怎样。”   涂四季刚想阻止颜槐继续飙演技欺负人家小姑娘,小姑娘却已经坚持不住了,拿起钥匙唯唯诺诺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给您开。”   颜槐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戴上墨镜。   涂四季看着他这副装逼的样子,忍了忍还是吐槽道:“……久爷这人物是哪里冒出来的。”   颜槐藏在口罩下的脸僵了僵,但声音再正常不过地回答道:“瞎编的。”   这都能误打误撞上?!   涂四季只能小声地叨叨:“你就不怕她刚才真的让你给那什么久爷打电话……”   颜槐撇了撇嘴,谁特么要给那个神经病打电话。   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前台小姐打开2318包厢的门,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头牌MB正压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正在玩耍,MB健壮的身体玩耍得富商喘不过气来。   “……”      ☆、酒吧2   MB玩耍的动作停了,富商的被玩耍时忍不住的嚎叫也顿了。   颜槐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富商扯过床单裹住自己,面红耳赤地嚷嚷:“你们都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帝豪的副总!警告你们不一定惹得起我。艹,叫你们老板过来!”   颜槐摊摊手说,哦,不好意思。然后扭头就跑,涂四季下意识也跟着跑,跌跌撞撞差点撞到门上,只看见颜槐的背影像一阵风。涂四季对颜槐这种抛弃队友的精神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愤慨,就被赶过来的保镖反手压制住了。   黑压压的保镖满身横肉,其中一个说话带着一股子乡土音:“刚刚跑掉的那个,给我追!还有你,就是你,低着头干什么,抬起来!”   涂四季只希望这些人都不听歌不看电视剧和综艺节目,他还没有做好再次上微博热搜的准备。所以他只能小心地措辞道:“你们房间的灯太亮了,晃眼。”   “晃你妈的眼,少特么废话,给我抬起来。”   “……我的眼睛青光散射白内障加远视还有点红眼病。”   “你扯犊子呢。”   “会传染。”   这边颜槐因为大门被远程封锁了也没逃掉,面对一大片保镖的包围,颜槐终于掏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林邵久,你这帮手下要敢打我,回头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家欲醉你信不信。”   涂四季正准备伸展一下他那套多年没有练习过的空手道,就发现凶神恶煞正要朝他扑过来的保镖们因为一个电话态度突然大转,毕恭毕敬地鞠躬道:“对不起,失礼了,涂先生您慢走。”   只留下富商一个劲地还在尖叫:“你们这是在干嘛,为什么放了他,知道我是谁吗,叫你们老板来见我!”   “久爷很忙。”   “我管它九爷还是七爷八爷,真当自己能耐了?老子动动手指头弄死他。”   “久爷发话了,他说,你可以惹林邵久试试看。”   那时候涂四季还不知道林邵久就是那个让颜槐一直念念不忘恨不得一刀捅死的负、心、汉,还是一个正在洗白的黑帮大叔。   回去的路上涂四季路上买了杯奶昔压压惊:“为什么……”   颜槐冷漠地打断他:“闭嘴。”   “为什么他们就这样放了我们?”   “叫你闭嘴。”   面对越来越冷漠的回应,涂四季毫不在意地歪歪脖子继续道:“林邵久是谁啊?”   “再不闭嘴就揍你了。”   涂四季只当没听见,吸了几口奶昔之后继续:“他好像很厉害,那个秃头听到名字都抖得不敢说话了。”   颜槐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拦下一辆出租,打开车门扯着涂四季衣领就把他扔进后座。   “师傅,去星湖别墅。”   涂四季在后座上挣扎:“喂——”   “开车吧,别理他,他喝醉了。”   颜槐正打算回公司,唐楼楼一个电话打过来他才想起了还有江越那档子事没有解决。   唐楼楼声音有点喘:“师兄,救命。”   其实江越压根就没打算跟MB发生些什么关系,这种邪魅狷狂风压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俗气,太俗了。还不如回去看看颜槐跳的脱衣舞秀呢(……)。   江越坐在床边上,懒洋洋地开始下命令:“摆个POSE,臀大肌紧绷,三角肌侧一侧,腰扭过去,背括肌放松一点,腓肠肌太松弛,还有肱二头肌,角度不对,能不能自然点。”   “你是不是专业的?这种姿势显然你要露出一点蝴蝶骨,胯部往下提,肩膀下压。”   MB一脸懵逼地不知道江越到底是想玩什么PLAY。   “算了,扎个马步吧。”   MB迈开步子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非常骚气地展现出全身的肌肉,眼神之中透着浓浓的邪魅之气,非常敬业。   “恩,好,保持三十分钟,有纸笔吗,我想画个速写。”   期间MB几次三番妄图把江越请出房间。   “江先生,我,我大概服侍不了你,要不你找别人吧?”   “闭嘴,谁准你说话的,破坏了整个胸销乳突肌的美感。”   “……”   最后还是江越良心大发:“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MB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敢。”   江越:“哦,那不要那么僵硬好吗,我想画的是鲜活鲜活的肌肉,不是死尸。什么是鲜活你懂吗,静静感受血液在肌肉里流淌的感觉,有点活力行不行。”   扎马步太久变得更加僵硬的MB:“……”   画了没多久江越就很自觉地离开了,他觉得实在是无法对一具没有肌肉活力的死尸产生一丝创作的激情。   江越从房间出来,走了半段路,正好迎面撞上在走廊跟一个男孩子抱在一起的楚天秦。   男孩子很清秀……哦,还有点面熟。穿着宽松的白衬衫,整个大腿露在外面,埋在楚天秦怀里嘤嘤嘤地哭着。   是上次那个衬衫裱,远远地看去楚天秦像是在安慰他的样子。   江越整个人都快炸了,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脑子里跑着一群乌烟瘴气的玩意。   他们在说什么?宝贝?今晚很爽哦?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化了?乖我明天还来找你?洗干净等我?   靠!   江越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他小手指有轻微地颤抖。   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江越冷冷地笑了一声:“麻烦让一让,挡道了。”   楚天秦抬眼,撞上江越望过来的,颇为复杂的眼神。   白衬衫还在他怀里呆着,裸露的脖子上满是吻痕,整张小脸也是梨花带雨。   见到江越出现,他也只是柔弱地抽泣了两下,看着楚天秦无限缱绻小小声地道:“天秦,我们回去吧……”   江越有一瞬间的窒息,这么多年了,楚天秦身边的暖床工具接二连三从没有断过,也从不避讳在公众面前出现,他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谁都可以,唯独他江越不行。   江越几乎是下意识地拦下楚天秦,可望向楚天秦投过来的那总是没有温度的眼神,让江越又是一怵。   可是……再特么犯怵也不能让人在我面前抢走我的男人!(两个我字重音)   江越脑子被气得犯晕,又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身豪情所怂恿,否则他是打死也不敢去拨楚天秦的逆鳞。   他轻轻地在楚天秦耳边说道:你要是敢带他走,我就立刻去爬楚天易的床。   说这话的时候江越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贱透了,可偏偏就是忍不住像个恶魔一样,自暴自弃地在楚天秦耳边吐气。   楚天秦的脸色愈来愈差,在听到楚天易三个字之后,彻底崩盘了,当下推开了白衬衫,几乎是粗暴地拽过江越的手往外走。   “白静泽,你可以滚了。”   这是楚天秦给白衬衫留的最后一句话,听完之后江越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居然还真的姓白!      ☆、探病1   第二天公司例会。   江越居高临下地看着会议室里众人,前所未有地认真道:“我们公司为了提高知名度,打算自导自演一部抗战剧,想参演的来我这报名。”   会议室里除了唐楼楼这个激动的傻逼高举双手热泪盈眶,其他人一片风平浪静。   颜槐看了眼时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待会在影城还有一场戏。”   涂四季接道:“我还要赶一个综艺节目通告......”   江越皱眉:“闭嘴,都推了。”   颜槐和涂四季:“……”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接着江越站起身拍拍唐楼楼小同志的肩:“不错,很积极,男一号给你了。”   唐楼楼无视这尴尬的气氛,愣是感动地哭了出来。   一散会唐楼楼就忍不住给家里打电话,在厕所鬼哭狼嚎:“妈妈,我成功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哭得外边颜槐洗个手差点一个踉跄栽进洗漱池里。   涂四季擦干了手,却是颇为感动地道:“好孝顺的孩子,多么淳朴。”   颜槐斜眼看他:“你脑子也坏了?”   这冷酷中带着些嘲讽的语气,放眼全娱乐圈无人能敌简直所向披靡。   可,是。   涂四季笑成弯弯眼对着他说道:“上次的话还没说完,林邵久是谁?”   “……”颜槐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甩手就走。   片刻后,颜槐接过助理手中的墨镜戴上,无视了江越的话还是打算出去赶通告。   出门遇到一向波澜不惊的老王,身为江越的御用助理,老王这几天可谓是一下苍老了十岁。   颜槐同情地冲他颔首,以示招呼。   老王踟蹰着把颜槐拦住了:“那个,江少昨天晚上……”被暴击了。   “嗯?”颜槐摘了墨镜,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闪烁了一下。   老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昨晚发生的事情,只道了句:“总之,这两天你们多留意一下,免得江少想不开。”   昨晚颜槐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江越的身影,远远地看到楚天霸抱着另一个男孩的样子。   颜槐琢磨了一下,扭头就对助理说:“通告先推了吧。”不等助理回答,硬把墨镜又塞回了助理手中。   颜槐觉得自己真的是头一回那么有良心,自己那堆破事还没整完,居然有心思去安慰江越。   但是……他的良心是有限度的。   颜槐难得平心静气地跟江越说话:“人生不都是一帆风顺,在挫折中惊喜,用磨难点缀生活的美好……”   一头半长发随意地披着,颜槐高冷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母性的关怀,拿着手机挑了几句念给江越听。   江越一拳就揍了上去。   顿时颜槐脸上一块青紫,大影帝缓缓冷笑了声,甩了手机,抡起袖子跟江越从办公桌一路干架干到沙发上,动作激烈,精彩万分,最后两人筋疲力尽双双平躺在地上。   “喂。”颜槐推推一旁几乎快要睡着的江越。   “别吵。”江越翻了个面。   房里安静了许久,颜槐睁着眼也是一副若有所思。   江越突然开口问道:“你跟林骚鸡当时干什么要分开?”   颜槐再一次听到这个以前偷偷给林邵久取的绰号忍不住还是笑喷了,笑着笑着就泛上一丝苦涩。   “我和他……爱和被爱都太累了。”   换做是以前,江越绝对被恶心得一身鸡皮疙瘩还能骂一句矫情。   但是现在的江越沉默着没有说话。   颜槐敛了笑:“你呢,昨晚怎么了。”   窗外鸟叫声叽叽喳喳地,江越越想越烦躁,狠狠抓了几下头发,最终无力地又瘫倒在地上:“妈的那个小贱人居然撞墙!撞、墙!我真是服了。” 撞得满头血,都晕过去了还死拽着楚天秦的衣角。他可是放了自毁型的大招才让楚天秦甩掉他的,这下倒好。   颜槐虽然一直觉得江越的人生是一出戏,但这次真洒满了狗血。   江越平复了一下心情,起身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即踹踹颜槐:“起来,我想过了,不能那么怂,我要去医院。”   颜槐还是一副懒洋洋的语调:“哦,那我正好去看看热闹。”   江越在去医院的车上就睡着了,头一歪靠在颜槐肩上,看着江越眼底淡淡的黑眼圈,颜槐推开三次无果后只好任他去。   昨晚江越一夜未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常亮着,手指按在一串数字上迟迟按不下去,同样的,手机也没有响过。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江越,接下去我说的话你听好了,你是天羽的朋友,也是天易喜欢的人,你应该看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而且作为天易的哥哥,我希望你不要再随便招惹他了。”   “更何况,我并不喜欢你。”   当年楚天秦和江越面对面站着,江越感觉自己随着他越来越沉下去的眸光也一起跌了下去。   睡梦里的江越有些不□□稳地皱着眉头,颜槐随手拍了下江越的脑袋:“到了,别睡了。”   江越睁开眼:“要不我们回去吧。”   颜槐冲着江越就是一脚。   江越当下就炸了:“你越来越嚣张了啊,信不信我扣你年终奖!”   白静泽正安详地(……)躺在病床上,满目的白,毫无血色的脸蛋,窗外秋意萧瑟,衬得他简直要死了一样。   江越敲了敲门,白静泽虚弱地扭头,静静看了江越一眼,又扭了回去。   江越可不管他态度再怎么爱理不理,进了门,面无表情一副清贵的逼样,白静泽突然咳出一口血来。   这么严重?江越犹豫着忍住洁癖,从一旁的柜子上抽了张纸巾扔过去。第一张由于力道太轻,软绵绵地掉在地上,于是江越又抽了一张,仍是失败,最后江越干脆把整个抽纸盒一并扔了过去。   “自己擦。”   白静泽:“……”   屋内静静地,江越真正来了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仍旧无神发呆状的白静泽,江越感觉自己像撞了邪一样地说了句:“人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在挫折中惊喜,嗯……感受惊喜(?)……”   提着水果,脸上戴着墨镜准备进门的颜槐远远地就听到这番话。   江越抬头正好看到颜槐,于是问道:“后面是什么来着?”   颜槐也记不太清了,顺口接道:“不要放弃生命?”   白静泽看了看江越,再看了看颜槐,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   莫名其妙地,事态发展成了颜槐和江越各执一把刀,边削苹果边跟白静泽谈人生。   江越:“当年我一个人走在墨尔本街头,就是凭着这样一把刀,击退了三名歹徒。夜黑风高,我从一场血雨腥风中走出,别人一看我就知道是身上带疤的大哥。你看看你,那么柔弱,拿什么跟我拼?”   颜槐:“我站在一个空手道全国联赛季军的角度上奉劝你,只有强身健体才能抢得了男人击得退小三。”   白静泽从头到尾不住地咳血。   江越和颜槐总算削完了苹果,白静泽还没来得及拒绝,两人不约而同地拿着苹果自己啃了两口。   “……”   最后还是护士小姐过来查房实在看不下去了:“让病人好好休息吧,今天探望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江越扔掉果核,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嗯,我下次再来看你。”   这时候白静泽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以前,我很嫉妒你。”   ☆、探病2   江越也是看白静泽都虚成这幅样子了,于心不忍,放弃之前所有冷嘲热讽的编排,改了温和的迂回战术。   如今听到白静泽没头没脑的这句话,江越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嫉妒我什么,嫉妒我有钱还长得帅?   白静泽却是偏过头去:“你们走吧。”   江越感受到了来自白衬衫的造作。   颜槐一把拽过江越出了医院:“我快饿死了,你请客。”   江越不依:“我现在好穷啊。”   颜槐冷眼扫过去。   江越喋喋道:“上次画展被砸场几乎没有收益……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唐楼楼当男一号。”   颜槐觉得有个不堪入目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为什么?”   江越回答得铿锵有力:“因为他便宜啊!”   “……”   “那抗战剧?”   “成本比较低。”而且是自导自演,编剧和导演的钱都省了。   颜槐一忍再忍带着江越去吃了顿牛排,期间江越天鹅状对着服务员各种挑剔,隔天空运过来的牛排不要,太熟的不行太生的也不行。   最后江越满脸嫌弃地问:“真的只有农家自养小牛肉啊......你们不打算发展发展国内外牛肉贸易吗?”   颜槐想把菜单呼到江越脸上。   吃到一半颜槐接了个电话,江越握着刀叉的手顿时僵住。   颜槐瞟了瞟江越,模棱两可道:“哦,他啊,在家啊还能在哪,吃得香,睡得好。”   江越气息平稳而冷静,机械地拿着刀叉反复切碟子里那块牛肉,几乎要把它剁成肉沫。   “楚总既然那么想知道,让他自己跟你说?”说罢颜槐作势要把手机递给江越。   江越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颜槐只得继续跟楚天霸叨叨。   颜槐挂了电话转而看着江越怀疑地试探道:“真是稀奇,楚天秦居然主动打电话问我你昨天在哪过的夜。”   江越一口牛肉梗在喉咙里,咳了半天,喝了点水,这才拿起餐布优雅地抹了抹嘴角。   颜槐:“我推掉通告不是为了在这里看你装逼的。”   江越酝酿了一下感情道:“我现在很纠结。”   颜槐强打起精神:“嗯?”   江越捧着脸:“难道就因为我又有钱又帅还很有才华,情路才那么坎坷?”   颜槐果断起身:“我走了,账你自己结。”   不顾江越在后面千呼万唤,颜槐把江越那辆喷成梵高向日葵的玛莎拉蒂毫不客气地开走了。   妈的下次再管这傻逼的破事他就不姓颜!   颜槐走后许久,江越终于放下了那副嬉笑的表情,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手指习惯性地□□头发,指节用力到有些泛白。   楚……天……秦。   你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呢?你难道,真的觉得我会去找秦天易?   江越好像从喉咙里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战火”开机仪式特别简陋,唐楼楼站在主演中间一脸灿烂,一身兵服虽然破破烂烂,硬是让他穿出了阳光的味道。   江越对于这部剧投入了满腔的热情,颜槐和涂四季原本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但是当他们看完剧本后,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涂四季嘴都合不拢了:“小士兵爱慕着长官,坎坷的军旅恋爱?江越你是疯了吗,这种题材广电能审?”   颜槐跟涂四季交换了一下剧本:“你拿的那本是内心戏解读,这本才是正剧,朦朦胧胧的暧昧,让观众自动瞎想。”   江越淡淡地喝口龙井,表现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涂四季粗略地翻了翻,咋舌了:“唐楼楼一出道就是以基佬的形象……这待遇真是。”   颜槐哼了声:“这下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公司就是一个基佬聚集地了。”   江越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公司没什么女艺人,不然我打算拍一部天雷滚滚的豪门虐恋。”   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只听见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唐楼楼饱含深情地冲进来:“首长,请允许我向你作最后的告别。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说着带上一丝属于硬汉的哭腔,忍着悲痛冲江越跪了下来,执起江越的手,满眼柔情与不舍。   “你干什么?”江越踹开他。   唐楼楼迎难而上:“首长,首长,首长——不——不要推开我——”   江越作势又要踹上去,只见唐楼楼一个转身,转而面向空气,张开双臂大义凛然道:“想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凑巧老王正拿着文件要进来,见状顿在门口,沉默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江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一下子唐楼楼整个人都翻了。   “很入戏啊。”涂四季鼓鼓掌,一脸叹为观止。   颜槐想问江越有没有一丝于心不忍,图便宜请来的主演如此敬业,但看到唐楼楼一脸被踹的幸福,所有恶毒不堪的嘲讽卡在嗓子里,最终只是略微指点了几句:“张开双臂的时候手指可以适当轻微地颤抖,再坚定也敌不过害怕失去他的恐慌。”   唐楼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小本本把这些话一字不动地记录下来,小硬汉认真的眉眼里闪过感动的泪花,随即唐楼楼抬眼,诚恳得像只金毛一般望向涂四季。   涂四季摸摸鼻子,心道我只是个歌手啊喂就算演过几部片子,也回回都是烂片。但他还是装成是一个厉害的小师哥,斟酌了几番道:“哭腔的声调偏高了,压低些。”   唐楼楼一脸崇拜,低头猛记。   江越提前警告道:“本少爷只会画画,不用看我了。”   然而这个说着自己只会画画的冷酷BOY,最终因为片场人手紧缺,还是进去参演了邪恶的的大反派,坐在虎皮椅子,一只独眼,腰间别了只左轮,像个高贵的土匪兼山大王。   “我们公司人都死了?”开机第一天,江越作为导演,突然发现大BOSS居然没人演,当下怒摔了一把军枪。   江越一脚踩在凳子上,摔完枪之后拿着手榴弹指着副导演:“你!抬头看我,我走之前让你把人物角色都定好,是不是不想活了,缺人还找不着替代的,你吃饭长大的还是□□长大的?”   副导演唯唯诺诺道:“这个,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   江越气炸了,转而面向唐楼楼:“你一人分饰两角,改剧本!大boss改成男主角的双胞胎哥哥。”   正在做俯卧撑强健肌肉的唐楼楼立马爬起来,站了个标准的军姿:“YesSir。”   颜槐实在看不下去了,漫不经心道:“涨不涨片酬啊江少。”   还没等江越回答,唐楼楼就二缺一样的连连摆手:“不不不,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已经很难得了,感谢公司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再接再厉不会让公司失望!”   颜槐眼角笑意闪烁:“依我看江少就很适合。”   颜槐这番话一出,副导以及一众主演都向江越投去了审视的目光。发现这厮双手叉腰,一脚踩上凳子,手里拿着手榴,满脸傲然。   江少绝对的,本,色,出,演!   江越一个冷眼飞过去:“都看我干什么,想都别想。”      ☆、明星周末1      “江少,节约成本!”   “江少您那么英明神武这个角色真的太适合你了!”   “想想,你要是火了,公司GDP也就跟着极速增长啊江少!”   一阵七嘴八舌之后,江越终于冲着大家微笑:“吵啊,继续吵,什么时候吵完我们什么时候开工。”   颜槐靠在墙上语气平平淡淡:“恩,不敢?怕自己演技太烂自砸招牌?”   工作人员无不在心里吐槽:这么随随便便还不带拐弯的激将法,江少能上钩就怪……   了。   然后众人就大跌眼镜地看到江少立马跳脚道:“谁怕了,演就演。”   于是大笔一挥,参演名单上多了金灿灿而不可思议的两个字,江越。宣传部就着这参演人员,连蒙带骗地在观众面前放出了一个又一个烟雾弹,噱头十足。   导致戏其实根本还在最初准备阶段就已经很多综艺节目找上门来,既然宣传机会就摆在眼前,江越就没有打算让它溜走的想法。虽然过早地就带着主演们参与宣传活动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许出师未捷身先死,也许早早地就打入市场还可以根据反馈进行即时性的调整。   斟酌了几番,最后定了《明星周末》这档以犀利毒辣著称的王牌综艺,要么不去,要去就去个最难搞的。   唐楼楼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腿就一直在发颤,以他浅薄的综艺印象依稀记得《明星周末》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上必死,谁上谁死。特别是组里有大影帝,总裁,和一只绯闻缠身的涂四季,料简直不能更多,这要真上节目,不死也被扒层皮。   一边这样想着,唐楼楼前脚刚踏上电梯,就被电梯里的热情前辈们围剿了。   “小唐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给你个忠告,明天千万要全副武装,衣服一定要防水,电击棒瑞士军刀那都是必备品都不用我说了。”   “是的呀,我们公司也就之前那个不男不女的顾影影为了翻红铤而走险上过这个节目,结果你猜怎么着,彻底扑街了,连挣扎都不带的。”   “你们几个会不会聊天?提顾影影做什么,这样让人家小唐压力多大呀,要我说,之前那个大红大紫的陈宵才是真倒霉,去了一趟王牌周末回来就被公司雪藏了。”   唐楼楼:“……”你们会不会聊天?   电梯开了,唐楼楼颇为绅士地让前辈们先走,脸上挂的微笑自己都觉得僵硬,总算人都走光了,他这才扶着墙一步一步从电梯里将自己拖出来。   面色铁青。   妈啊这也太吓人了,他扪心自问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掰的优点,索性也没什么黑历史,无功无过的要命,要谈什么,多年跑龙套的经验?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可现在身为新剧的男一号,为了这部剧和公司,他一定不能被明星周末打倒!   思及此,他掏出电话打算向老板求助:“江少,请你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发展一个人对外展现的人格魅力?”最后像是怕江越不能完全理解一样又追加道,“就是像你和颜师兄那样!”那样的酷,那样的炫,那样邪魅狷狂中透着一丝理性美!让人为之倾倒!   这厢江越等人都在颜槐那里聚餐,手机开了扩音,一时间唐楼楼中气十足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开来。   涂四季看似轻柔实则狠狠地手撕了一条鱿鱼丝塞紧嘴巴里,边嚼边不情愿道:“喂,我呢?为什么没有我?”明明高高瘦瘦却一副柔弱无骨的姿态,涂四季眨巴着他的大眼睛。   颜槐朝他扔去一根胡萝卜:“面对现实吧。”   江越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草莓蛋糕,擦了擦嘴角,这才开口道:“你过来吧,正好要跟你谈一下后天上节目的事宜。”   唐楼楼这才扶墙站直身体:“好好好我马上来我马上来!”   江越报出地址,唐楼楼那端寂静了很久。   “人呢?听得见吗?”   “啊我刚刚在搜高德地图,我得先坐4路车转地铁再转龙沿一路高速专车,咦4路是半小时一班吗?这样的话我最多还有两个半小时能赶过来,等我!”   “喂……”江越刚想说那你就不用来了,唐楼楼就立马挂了电话。   涂四季啃着胡萝卜下了评价:“还真是风风火火,唉,年轻真好。”   “现在是十点半,我猜他发现地铁已经停运了之后不会选择打车,而午夜巴士几乎要绕着A市套个半圈,保守估计他凌晨两点大概能到。”颜槐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很好,现在年轻人做事总是不经过大脑。”   涂四季摆摆手:“老了,折腾不起,明天还有活动呢,我先睡了。”起身时他身上印着一只可爱兔子的睡衣有些凌乱衣摆往上翘了翘,露出那秀气的小肚脐,走了两步还不忘折回来拿他的胡萝卜睡枕。   背影简直萌力四射,脑袋后面的小马尾松松垮垮的,说是高中生都不会有人有异议。   颜槐只是冷淡地警告:“去客房,别睡我房间。”   涂四季伸手摆了摆,朗声回到:“好嘞。”然后毫不犹豫地拐进了颜槐的主卧。   “……”   颜槐又把目光转向江越,眼里含着浓浓的警告。   江越把一块曲奇饼塞进嘴巴里,含糊道:“等着,大哥帮你把那兔崽子揪出来。”   说完也堂而皇之地进了主卧,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结果就是凌晨两点唐楼楼赶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人也没睡,屋内一片哀嚎。颜槐正拽着两人往门外拖。   涂四季扒着门把手死死不放,小马尾不停左右摇摆,一副绝症脸脸上还挂着几滴泪水:“不,我不,我不走。”   江越则比较淡定:“知道赶我走的后果吗。”   颜槐对着这两人一人给了一脚。   唐楼楼呆若木鸡僵在门口:“你们大半夜的……在干什么。”   涂四季立马站直了,露出他亲切的招牌微笑:“小师弟你来啦,正好我们在做运动,专家说这个时间做点有氧运动有益身心健康,要不要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我,要,日,更,了!真的!   ☆、明星周末2   唐楼楼诚惶诚恐,这才意识到自己到访居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当下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在大巴上睡过了,你们困的话先睡,我在大厅等你们睡醒顺便背一下台词,呵呵。”那一声呵呵,忠厚中透着傻缺。   江越穿着白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折,衬得手腕上那条缠着红线的羊脂玉格外清冷。江越穿白衬衫的感觉和白静泽全然不同,跟白静泽那种矫情娇弱的风格相比,江越则显出一种清贵又冷然的味道。   现在冷然的江少正用他那双好看到让人目不转睛的手拧着唐楼楼的耳朵,边拧边冷哼:“你是脑残吗,我当初怎么就把你招进来了,等我们睡醒,那你连夜赶过来干什么。”   颜槐揉了揉眉心表示头疼。   涂四季乘机扒拉下颜槐的手,让他放过自己的后颈肉,随即活力四射地向大厅蹦跶,道:“别站在门口呀,我们进去聊,对了,定个夜宵吃吧?想吃什么,法式生蚝怎么样?”   江越用他空闲着的右手一巴掌朝涂四季拍过去:“大晚上吃什么生蚝!……给我来份巴伐利亚焦糖梨幕斯蛋糕就行,颜槐你呢?”   “……”   颜槐现在只想把他们都踹出去,关上门,狠狠地。   最终江越还是心满意足地捧着他的慕斯蛋糕,对着唐楼楼一副趾高气昂,指点江山,豪情万丈的样子:“唐楼楼啊,要想在明星周末存活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你长得普通了点,但是我们颜值高啊,虽然你没什么钱,但是我们有钱啊,你也没什么人气,没关系,我们有,我们都有,你看,介于以上三点,你还有什么担忧的。”   唐楼楼一阵胸闷气短。   这些你们的优点我自己的短板,为什么可以让我放下心来啊,啊!   江越仿佛还嫌这刀子捅得不够深:“最重要的是,你没有粉丝啊!既然没有粉丝,你怕什么。”   唐楼楼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场莫名其妙的研讨会,在涂四季拍着唐楼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了句‘跟着自己的心走’之后,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落幕了。   天快亮了,唐楼楼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然而,两天后的明星周末上,他终于明白了江越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两天后,《明星周末》节目直播现场——   “哎,老吴,这一期的节目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做过的最奇怪的一期了吧?”一位歪着头十分甜美的女孩子手持话筒笑语嫣然道。   “奇怪不奇怪咱先另说,倒是潇潇你,今天打扮得特别的……可爱哦。”老吴站在旁边由上至下打量了沈潇潇一眼,语调古怪。   沈潇潇故作羞涩状捧脸:“哎呀,你真讨厌,还不是因为这次来的嘉宾实在是太帅了。”   老吴是个三十多岁的斯文大叔,戴着副眼镜,站在沈潇潇边上其实并不是很搭调。   这两人,一个看似斯文,另一个甜美可人,光凭这外表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就是这样两个人,城府之深,手段之毒辣,就连无数在娱乐圈里如鱼得水的大腕都应接不暇。   “好好好,就说了一句,你还害羞上了。”老吴笑道,“对了,之前你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沈潇潇又是一击歪头杀,天真无邪的样子:“难道不奇怪吗,即将上场的嘉宾们打着宣传新剧的名号来参加节目,可据我所知,这部剧可还没开拍哦。”   老吴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哎哟,是嘛。”   很好,开场不到两分钟,话里已经淬着碎玻璃渣了。   这时江越他们还在化妆师里进行最后的调整,通过化妆师里的电视,自然也听到台上两位主持人犀利的评说了。   化妆师是公司直接派过来跟场的,闻言整个人登时横眉怒眼,往唐楼楼脸上拍定妆粉的力度都重了几分,啐道:“哎哟个鬼,不是你们求着我们来上的节目吗。当初邀请我们来的时候可是一天从早到晚十几张邀请函变着法地送,这个时候开始哎哟了,什么玩意。”   唐楼楼替自己的脸感到担忧,只好出言安抚道:“节目嘛,开头总要有点噱头,别紧张,有江少和颜师兄在,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其实他自己都已经紧张到腿抖得根本停不下来,整个心都在乱颤。   涂四季坐在他左边,听他说完,故意侧着耳朵等待了一下,却不敢相信他后面真的已经无话了。   “喂,小师弟,这是你第二次把我给漏了!你几个意思!”   可惜唐楼楼并不敬畏这个一脸软萌相的小师兄,毫不避讳地给了涂四季一个你也自身难保的幽怨眼神。   涂四季嘟起嘴巴装生气扭头不再看他。   唐楼楼难得被涂四季这个俏皮的表情逗得松了一下心,可转念一下,其实所有人里,压力最大的就是涂四季,那段又是出柜又是被包养的丑闻免不了又要旧事重提……他难道就不害怕吗?   不住盯着涂四季看了许久,看他跟颜槐插科打诨,跟江越抢曲奇饼,看着活泼得无忧无虑,这份轻松却让唐楼楼觉得分外沉重。   ——对。我是同性恋。   ——媒体写我有个金主,恩,这是真的,我的确被人包养。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八卦周刊上没有的内容,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如果这些事实让我的粉丝们失望了,我表示很抱歉。   ——我们确实因为金钱而在一起,可是后来……   ——后来……我爱他。   不知道为什么唐楼楼不可抑止地回想起这段几年前涂四季主动召开的记者发布会。   即使无数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铺天盖地像是要把他扒光了□□裸地站在众人面前,当时的涂四季依旧眉眼安静,不卑不亢,缓慢而坚定地陈述出内心所有不被认同的想法。   当时的唐楼楼虽然没有落井下石,却也是蹲在小破出租屋里跑完一天龙套啃着馒头嗤笑过他的,这是个傻到什么程度的傻子啊,媒体没凭没据的,居然自己站出来承认一切了,听说这家伙也是熬了很多年才渐渐积累人气走到今天的,眼睛都不眨地就把自己给毁全了。      ☆、明星周末3   “发什么愣呢,上台了。”唐楼楼沉思间涂四季蹦过来,单手在他眼前晃悠,笑容明媚。   唐楼楼犹犹豫豫拦住他:“那个,你,你就不害怕吗。”说完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合适,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继续。   涂四季虽然看着天真无邪得比台上的沈潇潇更甚,可他毕竟在圈里浑水里趟来趟去的,当下便知道唐楼楼意指何事,顿时脸上笑容收了几分,可还是笑着的。   他们离上台只有一步之遥,涂四季逆着舞台,身后的台上的嬉闹和较量好像一瞬间都静了。   涂四季缓缓地又笑出来:“怕什么,怕能解决问题吗,我要是怕了,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唐楼楼内心是震撼的。   他以前一直以为在江越颜槐和涂四季三人里,论成熟度,涂四季是垫底的。   唐楼楼掩面,心道:看来幼稚的只有我一个人呐……他们几个都有扮猪吃老虎的嫌疑。   涂四季的鼓励来得太过另人窒息,看着他,让唐楼楼徒生出一股自信的王八之气。他可算明白了江越那不着调的提示,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名气没有黑历史甚至连粉丝都没有,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怕什么。   涂四季给了他破釜沉舟的满腔孤勇。   “小师兄,待会上了台,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唐楼楼腰杆挺得笔直,一脸认真,“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涂四季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还知道孝敬我,真是没白疼你。”说完拽着他就上了台,暴露在亮得另人眩晕的灯光里,暴露在众人面前,以及所有电视机前观众的面前。   出场顺序是由节目组制定的,第一个是颜槐,因此颜槐已经在台上站了有一会了,这个全国知名度无敌高的影帝刚上场就让沈潇潇和老吴吃尽了苦头,大影帝玩文字游戏玩得比他们都溜,有坑就绕,绕不过宁愿自绝经脉也不随便挣扎,说他冷冰冰一副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的表情吧,可这情商着实高得有点让人不可思议。   因此接下来唐楼楼和涂四季的出场,两位主持人心里早就鼓尽全力,磨刀霍霍向猪羊,发誓要把从颜槐那里踢到的铁板都找回来。   老吴眼珠一转,状似不随意道:“这两位,唔,其中一位想必大家都不陌生。”   沈潇潇也笑,像个甜美的邻家女孩:“涂四季这个名字早就家喻户晓了,这名气,比起我们颜大影帝,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哦。”   唐楼楼听着心咯噔一下,这个话头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   涂四季却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慌乱,他接过话筒可爱地对着台下挤了挤眼:“潇潇你这话说得可就太过了啊……颜师兄回公司还不得揍我。”一句话将硝烟化了一半,说完顿了顿,接着正式道,“大家好,主持人好,我是涂四季。”   沈潇潇面上一僵,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心道这个涂四季倒也不是省油的灯,原本还以为能让他刚出场就下不了台的。   老吴走上前去,哥两好地勾上涂四季的肩膀,奈何涂四季人比较高,而这个斯文大叔个子穿上增高也才勉强刚够上175,这样一勾显得姿势十分怪异。涂四季温和地特意弯了弯腰,好让老吴此时的样子正常点。   老吴自嘲了一番,就开始火力十足地满嘴下套:“小涂啊,我这样勾着你,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什么异样的感觉?”   这时沈潇潇不服输地也走上前来,对着涂四季摆姿势扮可爱。   老吴斥道:“我正在跟涂大帅哥交流感情呢,你来添什么乱。”   沈潇潇委屈道:“人家也想跟帅哥一起!你刚刚不还夸我今天超级可爱呢吗!”   老吴阴阳怪气又道:“你再可爱也是个女的,走开走开,别添乱。”话音刚落便又转向涂四季,“小涂你还没回答我呢。”   涂四季眨眨眼:“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老吴嘿嘿笑:“老实说这几年下来我的存款没有上千万也有上百万了,怎么样,被我勾着,没有心跳加速菊花一紧想要投怀送抱的感觉吗?”   这话无疑带着及其恶意的侮辱性,涂四季之前出柜,被包养的丑闻被他完美地融合在了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   “老吴!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呀!你看涂哥哥都不好意思了!”沈潇潇看似为涂四季鸣不平,言语里却将老吴捅出去的刀子往里面深推了几分。   唐楼楼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了两步,拉开老吴搭在涂四季肩上的手:“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老吴被驳了面子,精心设计的局面还被打破了,他上下扫了唐楼楼两眼,对于这个一点名气也没有颜值又很普通,连小鲜肉都算不上的新艺人,他语气中不乏轻蔑:“你是?”   唐楼楼不卑不亢毫无掩饰:“我叫唐楼楼,现在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   “哎呀是楼楼啊,你第一次上节目,也是第一次当男一号,难免有些着急我们只顾着和涂哥哥说话了,别着急,待会马上就会采访你啦。”沈潇潇还很可爱地对他抛了一个媚眼。   这句话里下的套可不小,而且唐楼楼根本没什么采访价值,沈潇潇和老吴知道观众想看的是什么,这次节目他们本就打算扯着涂四季的丑闻不撒手搏收视率。   唐楼楼却郑重其事地摆手:“你们可以不采访我,而且我身上也没什么可挖的噱头,但是你们不能这样侮辱涂师兄。”   沈潇潇对于唐楼楼这种态度她心下是不屑的,在她看来这是唐楼楼装正义充英雄用来搏出位的手段而已,在演艺圈混了这么久,多得是这种人。   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人挡着,继续针对涂四季也针对得不痛快,老吴和沈潇潇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有了同一个打算。   唐楼楼对于他们突然放弃涂师兄转而居然真的认真的采访起自己来了感到诧异……可他真的没什么可以采访的地方。这算不算帮了涂师兄的忙呢?唐楼楼迷迷糊糊地想着。   “楼楼,这次你担任这部剧的男一号,从龙套到男一号,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沈潇潇笑道。   唐楼楼答道:“没什么特别的事。”   沈潇潇:“呃,那不特别的事也可以,不得不说,楼楼你真是太谦虚了。”话尾还娇俏地笑了几下。   唐楼楼面不改色:“也没有。”   “……”   这让人怎么采访?!   沈潇潇正和老吴使眼色想对策之际,一阵意外的吵嚷声通过话筒传到台上。   “哎江先生,您还不能上去,还没到您出场的时间……”   回应保安的是一把清淡中透着傲慢的声音:“别抓我袖子,放开。”   “江先生……您这样我很为难……”   傲慢声又响起:“是吗?如果你失业了,来亚寰找我,工资给你双倍。手放开,我不想说第三遍。”   江越的声音通过别在他身上的麦克风,一字一句,连尾音里一点霸道销魂的回声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的三更!虽然没人看【僵尸脸   ☆、明星周末4   江越的荧屏首秀即使是在多年之后被人们谈论起来也还是津津乐道,八个字可以形容,毫无章法,肆意狂傲。   江越出场纯属突发的意外事件,也是在明星周末上最轰动的意外。当然,日后也不乏很多粉丝捧着心口深情回忆道……他就像个误入娱乐圈的神经病一样,BUI地一下,就出现了。   这个神经病神经得让颜槐无法继续清闲地袖手旁观了。   江越从后台走出,镇定自若向观众打了声招呼:“不用鼓掌了,充场也挺辛苦的,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沈潇潇和老吴:“……”   一时间大家都忘了涂四季的事情,为了让节目恢复原本的节奏,沈潇潇和老吴介绍了一下江越并对他的幽默感表示牵强的欣赏之后,直接进入了游戏环节。   沈潇潇:“这次这个游戏前几期也玩过,大家应该不陌生了,测试嘉宾之间的默契大家把问题的答案写在板上,回答错误的话,有一些小小的惩罚哦。”   工作人员为他们分发白板和笔。   老吴朗声道:“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是第一题,哇哦这个问题想必大家都非常感兴趣——颜影帝交过几个女朋友?”台下一阵奇奇怪怪的尖叫声响起。   唐楼楼一直担心他进公司才没多久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但是此刻,他内心狂喜。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啊哈哈哈哈哈!三秒过后,他自信地亮出自己的答案:无数个!   颜槐江越和涂四季三人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去了一抹复杂的眼神。   唐楼楼还在窃喜,关于颜影帝的一切动态他都了如指掌好吗,娱乐八卦上颜槐最高纪录可是一天换了四个女朋友!   但是当另外三个答案齐刷刷出现的时候,唐楼楼瞬间呆若木鸡。   正确答案:一个都没有。   涂四季额角头疼地抽动了两下,恩,要怎么委婉地告诉他,颜槐也喜欢男人呢。   沈潇潇笑着把唐楼楼拉起来:“看来这局是楼楼输了哦,不过绯闻不断的颜大影帝居然一个女、朋、友、也没有谈过!这真是我们节目史上最劲爆的爆料了!难道说之前跟那些女星们都是在炒作咯?”话题又不死心地转到颜槐身上。   颜槐坦然道:“没错。”   “用这些虚假信息炒作,你对一直以来支持你的粉丝毫无歉意吗?”   颜槐站起身,轻微鞠了一躬对粉丝以示抱歉:“对不起,没能及时在她们向我扑过来的时候躲开是我的错。”   沈潇潇和老吴再度吃瘪,正好唐楼楼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还站在他们面前,为了挽回颜面,沈潇潇提出了一个极其阴险的惩罚。   “那就……说一段你关于潜规则的亲身经历吧。”   这可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既不能不回答,也不能正面去答。   可唐楼楼是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思索片刻便气愤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差不多是两年前,那个拍《霸道总裁在隔壁》的导演,叫什么我已经忘了,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龙套,就是躺在地上装半天死尸,那个导演他偷偷把我叫过去……他威胁我说……”   唐楼楼想起来还是气极,特意换了口气喘了几下,趁他换气的空档,沈潇潇和老吴伸手扶住他气愤得摇摇晃晃的身躯,满眼暗藏期待。   只听唐楼楼接着说道:“给我买包红双喜,我就让你死得有点过程。”   沈潇潇:“……”   老吴:“……”   偏偏当事人还不自知,他痛恨地怒视镜头:“这也太欺负人了,还想潜规则我,我当时甩手就走了,你们跑龙套的时候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沈潇潇乘着广告时间和老吴打了个商量,决定把唐楼楼那只愣头青从节目编排里去除掉,彻底地。   于是接下来的各个环节问的题目全是关于唐楼楼的,这下可真是误打误撞,把江越等人弄晕了。   唐楼楼家几口人?三口。吧。   唐楼楼跟前女友为什么分手?对方嫌他老是跑龙套没有出息?大概。   唐楼楼最喜欢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尼玛!怎么选!颜槐和涂四季误打误撞都选了红色,原因是在厕所老是看到唐楼楼穿红内裤。   只有江越一个人答了:青瓷混红藤。   沈潇潇纳了闷了:这是什么?   江越冷眼斜视:“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两种颜料的颜色。”   然后江越就被惩罚了。   老吴激动地喊:“本轮的惩罚是——给你通讯录上第一个联系人打电话,而且不能透露出我们正在录节目。”   第一个……联系人。   江越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有些轻微不可捉摸的抽搐。   手机拨号时开着扩音,一声声清脆的‘嘟嘟嘟’,通过主持人的话筒,足以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片刻后——   “有事?”   楚天秦的声音响起得让人毫无防备。   这时候本就火爆的网络直播上又炸了,这声音,太苏了吧!这人是谁!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通过话筒轻轻挠过来。   江越咳了一嗓子刚要说没什么事,这时候沈潇潇举起一张提示牌,上书:快问他,在床上喜欢用什么姿势。   颜槐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打算收回之前的成见,他心灾乐祸地想,这个节目还是有点意思的么。   不过其实这个问题江越本人也很感兴趣,所以江奇葩问得非常爽快:“你喜欢乘骑式还是后入的?”   电话那端死一样的沉寂。   半响,那端终于有了点动静,楚天秦把听筒离得远了些,好像正在向助理吩咐事宜:“这份文案数据出错,负责人是谁,工资结清让他滚蛋。”然后继续把手机贴近了,语气冷淡地开口,“江越,你活得不耐烦了?”   苏、炸、了!霸道总裁风猛烈得就像春风扫落叶让人忍不住化身为一池春水瘫软在这个声音面前啊啊啊啊!   江越遗憾地耸耸肩:“别这样,我就是好奇么,不说就不说。”   “没事我挂了。”   沈潇潇再度站出来力挽狂澜,任务二:对他说以下这段话,要求深情并茂。   这尼玛都是些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江越边看着那一大串台词边抽搐,一个字一个字地憋了出来:“你,就是你,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让我……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告诉你,你得到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的,该死的,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   说完江越当机立断挂了电话,他不敢想象楚天秦会如何回答。场外连线中断,沈潇潇和老吴不依不饶:“刚刚那位的声音真的超好听哦,第一个联系人,应该是很重要的关系吧。”   颜槐和涂四季看到江越嘴角细微的变化,暗叫不好,正要出言打断,却还是晚了一步。   江越在节目里第一次认真地笑了:“他是我喜欢的人。”   仿佛说了一遍还不够,他转向观众席,直视无数摄像机和闪光灯,声音轻缓地又重复了一遍。   “喜欢了很久很久。”   节目紧急告停,导演跑上台一路狂喊:“别拍了别拍了,今天节目到这结束,都散开,沈潇潇!说了结束你听不懂?快把手从江少爷胳膊上放下来!”   江越一行人很快被专人护送下台,江越三人镇定自若,只有唐楼楼不明所以。   导演在台上吸了口烟,沈潇潇像花蝴蝶一样扑过来。   “怎么停了?这才录到一半呢导演,这样节目怎么播啊……我们明明可以顺着这个猛料一路摸下去,收视率绝对暴涨啊导演!”   导演被沈潇潇吓得一口烟卡在嗓子里出不来,咳了半天,这才回骂道:“你还不懂吗,这节目播不了了,网络直播第一时间被上头切断了,而且上面还要求我们发布一则声明说江越只是开玩笑,开到一半机器故障……总之这个江少爷上头有人罩着,一丝负面新闻都压着不能出,你记好了,这种人我们惹不起。”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究竟给了多少利益,不然上头不会那么容易平白把这么一出好戏给停了。   保姆车里。   唐楼楼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录到一半就撤了呢。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颜槐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知道得越多,小心死得越早。”   江越冷着脸拨了个电话,那气势一看就是要跟什么人干架似的:“爸,你搞什么,我告白才告了一半你就把节目给砍了?你还想不想我早点把未来女婿带回家给你看了——不是你还能有谁?……放屁,你什么时候跑去欧洲出的差我昨天出门你明明还在家里……啊?”   江父慈爱的声音如雷贯耳,听得江越耳膜一震,连前面躺副驾驶上睡觉的涂四季也被惊醒了。   “小兔崽子追个男人追了十一年还没搞定!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是你爹!我现在就给节目组打电话让他们把你的告白剪出来,对了,再雇个水军,编造一段缠绵悱恻的生死恋……”   江越额角一跳:“别!我挂了,再见。”   他还没想明白到底是谁干的,手机就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一栏里显示的三个字简直不可思议。江越盯着它半天,盯得浑身一阵燥热,喃喃地想不会吧。   楚天秦居然会主动给他发短信。      ☆、谈话1   短信内容一如既往的简练丝毫不留情面——看到回个电话。但哪怕只是这短短六个字也能让江越晃半天神。   江越拨了过去,心想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想到刚刚在节目上念的那段话,突然有些肝颤。   电话很快就通了。   “天羽这两天在国内,楚老爷子叫你今晚一起去大宅吃晚饭,大约五点,你自己过来。”   凭什么邀请我还让我自己过去?江越比划了个手势让司机沿途停车,还没等车停稳,他就打开了车门:“我现在迷路了,你过来接我。”说完后气定神闲下了车,一把甩上车门,示意司机把车开走。   楚天秦丝毫不为所动:“打车过来,还剩半小时,别迟到。”   江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不禁发出了一阵叹息:“可是这边好偏僻啊,我一辆车都看不到。”   楚天秦沉默了两秒,才道:“你在哪。”   这次倒是回答得格外爽快:“从人民南路左转之后第一个路口!”   楚天秦也没说到底来不来接,江越心底默认了他是来接自己的,还没开心多久,大约十几分钟左右眼前就停了辆车,司机老王无视江越难看的脸色下了车,从善如流为他打开车门:“江少爷,请上车。”   “……”虽然这个结果很符合楚天秦的风格,但江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挽救一下,“楚天秦他,很忙吗?”   老王诚恳道:“老板正在和朋友喝茶讨论莎士比亚跟纪伯伦。”   江越有点懵,连原本要燃起的怒火都熄灭了,心道老王是不是在忽悠自己,这种画面怎么都不能想象,不、可、能!   饶是再不可能,江越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刚一走进楚家大厅就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声音在高喊——   “尽管他的声音会击碎你的梦,像狂风尽扫园中的花,如果出于畏惧只去寻求爱的和美与爱的欢乐……”   江越看着这个汉语说得格外溜但是陌生的西洋面孔,随口接道:“那么最好掩起自己的□□。”   不料那外国男子激动地站起身,面向江越,继续语调高昂:“踏入那没有季节的世界,在那里,你会开怀,但不是尽情欢笑;你会哭泣,但不是尽抛泪水。 ”   江越莫名其妙地想,这种小蝌蚪找到妈妈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这是要干什么。在外国男子期待的眼神中,江越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楚天秦,大约是因为家宴的缘故,他今天穿得很随意,脱去西装外套,领带扯得松松散散,有种要命的性感。   江越盯得专注,而楚天秦头都不抬,面不改色地将报纸翻过去了一页。   外国男子等不及了,长腿两步并一步跑到江越面前执起江越的手,深情地喊:“伯牙!你怎么不说话了!”   谁是你的伯牙!   “继续跟我对诗啊伯牙!”   楚天羽就是这时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轻轻松松拎开那名外国男子:“爱德华,你在做什么,收起你那副饥渴的表情。”   楚家三兄弟,老大天秦,老二天羽,老幺天易。这三个人里,楚天羽和楚天易两人那副皮相好看到令人心惊,跟颜槐比都不一定会落下风。尤其是楚天羽,光是一双风流不羁的桃花眼就足以迷倒万千少女。江越从上初中就跟这只同班的妖孽混在一起,两个人恬不知耻地一起风骚过整个学生时代。说实话只有楚天秦长相算不上特别好看,,对比之下像是抱错了的。   而且他年纪也最大,比楚天羽和江越足足大了七岁。以前江越就一直跟楚天羽分析,说楚天秦绝对有个迷离而神秘的身世,瞎扯的时候还被中途回家取会议文件的楚天秦撞上了……但事实他真的是亲生的。   爱德华闪着泪光,不依不饶:“就一句,你让他再跟我对一句。”   楚天羽看了江越一眼。   江越接收到好友眼神中隐藏的暗示,张口就来:“爱除了自身别无所予,除了自身别无所取。 ”   爱德华终于满意了:“我找到我的伯牙了——”说完话锋一转,指着楚天羽和楚天秦指责道,“你们一个个粗鄙之人,居然连纪伯伦是谁都不知道!”   楚天秦充耳不闻,端起茶喝了一口。   江越一颗心落了地,果然探讨莎士比亚这种诡异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楚天秦身上。   楚天羽无奈拍拍爱德华的脑袋,说道:“你时差还没倒过来,现在该睡了……对了江越,楚老爷子在书房,叫你上去找他一趟。”   江越用揶揄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楚天羽和爱德华,眼神中的内容不言而喻,啧,多年来万花丛中过的天羽大帅哥,这回不会是玩真的吧。   楚天羽在江越耳边小声道:“你还是保重保重你自己吧,虽然说我会帮你收尸,但你也别死得太难看,不然我这个收尸的很没面子。”说完他偷偷指了指楼上书房的方向。   江越去见楚老爷子的前一秒还很有信心。   ……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后一秒他就懵了。   楚老爷子面色严肃,一身唐装正坐在棋桌旁捏着颗黑玉棋子,书房内满是书画,沉静古朴,一炉香火袅袅升起。   “小越,坐,陪我下会儿棋。”   江越也不多话,坐到对面就和楚老爷子开始厮杀。   楚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棋痴,江越虽然小有研究,在他面前还是很快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不多时,江越手中只剩下一点棋子可以用。   “你在犹豫什么?”   老爷子的声音充满沧桑,撕巾裂帛的沙哑。   江越想说,他这步无论下在哪都是死路一条,可他不服。   深思两秒,江越将一块通透如白玉的棋子下到了左上角——这是一招奇招,绝处逢生。   老爷子复杂地投过来一抹目光,随即他低沉地笑了:“不错不错。”   但是老爷子轻飘飘地几番围剿又绝了他最后一条路。   江越整个人僵硬地愣住,握着最后一枚棋子的手细微地颤抖,他好像明白老爷子想对他说的话了。半响,他才把最后几颗棋子握在手里,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态度,对老爷子道:“还没完呢。”   “你手中还有五个子,但是只有三条路可以走,每条都是绝路。别挣扎了,你输定了。”说完老爷子收回手,显然不打算再对弈下去,他看似爽朗地继续笑道,“年轻人,不服输是好事,但也别不知天高地厚。”   听完这些话,江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退了。   但他还是抬起眼与老爷子对视:“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天高还是地厚?”      ☆、谈话2   老爷子对他和楚天秦的事情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都是江越一头热,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而且他确信他膝下最得意的孙子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跌了跟头,楚天秦的沉稳与心狠没有人比他这个做爷爷的更清楚,事实也是如此,楚天秦一直将分寸把握得很好,他根本不容许江越向他多靠近一步。   可是现在老爷子明显摆出态度打算出手干涉了,没道理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会是什么事呢?   江越咬咬筷子,在饭桌上浮想联翩,饭菜都没动几下。   楚天羽随手夹给他一只大猪蹄:“喏,你最喜欢的猪蹄,还是现烤的,外焦里嫩。”   江越拒绝道:“谁特么喜欢吃猪蹄了,拿走。”   两人手持筷子拼了命推搡着一块酱油色的猪蹄,推着推着差点打起来。   老爷子见状哈哈大笑:“这人多吃饭才热闹——平日里我一个老人家,一个人吃一桌饭还真是有点寂寞。”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楚天秦,笑意未达眼底。   楚天羽看到自家大哥下意识勾了勾嘴角,暗道不好。他当了这货二十多年的弟弟,几乎是被楚天秦一手扒拉长大的,别的不好说,但以前太调皮从小被哥哥教训,因此闷骚大哥动怒时候的一些小动作,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比如说……勾嘴角。   于是楚天羽一边跟江越继续推推搡搡,一边特别有兄弟爱地为大哥开脱:“爷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我每天陪你吃饭,你可不许嫌我烦。”   老爷子扫他一眼:“省省吧,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得好听。”   楚天羽被说中了心思也不气恼,嘿嘿一笑,活脱脱一个浪荡的无赖。   老爷子终于进入正题:“天秦,你跟顾玲玉结婚之后赶紧要个孩子,我也老了,就想有生之年能抱抱小曾孙……”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一只大猪蹄斜着弹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正好掉在餐桌中央。   江越举着筷子面无表情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滑。”   “让你跟我客气!这下好了吧,猪蹄泡汤了。”楚天羽赶紧拉过江越,“你衣服上都溅了一滩,跟我上去我找件衣服给你。”   江越木愣愣地被楚天羽拽走了。   “喂!回神了!”关上门后,楚天羽扯开嗓子吼。   江越眨了两下眼:“刚刚老爷子的话,我没听错吧。”   楚天羽随手翻了件T恤扔给他。   江越接过后喋喋不休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什么顾玲玉什么小曾孙。   楚天羽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大哥几岁了?他今年都三十二了,搁现在都算晚婚了好吗。至于那个顾玲玉,好像是什么顾氏集团的千金,啧,老一辈的那套呗,结个婚也要利益最大化,你不要说你不清楚。”   看到江越迷茫的神色,楚天羽不得不解释道:“联姻!商业联姻懂不懂?就是两个有钱人家想结合到一起可以变得更有钱。”   江越还是不懂:“可是我爸说,喜欢一个人不要管他有没有钱是男的还是女的或者连人都不是……”   “……”楚天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算了,我忘了你们家是业内奇葩。”   虽然江越对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结婚两个字是丝毫不陌生的。   “他不会同意的吧?”   “为什么不会,反正他正好也没什么喜欢的人。”   “可我……”   “你什么,你花了十一年我哥照样对你没感觉。”   江越边听边默默地打开秦天羽房间里的酒柜,随手拿了一瓶伏特加,等楚天羽回过神他已经猛灌了好几口下去,楚天羽跳脚道:   ——你疯了吗,劳资珍藏了多年的酒啊!   江越活到这么大,一路顺风顺水,唯独楚天秦三个字,代表了一切艰难险阻。   接下来餐桌上再没人开口说话,一顿饭吃得分外沉闷。   饭后,楚天秦居然主动喊了江越一声。   “老王家里临时有事,待会我送你回去。”   又是这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江越在心里猜测,失去了一面挡箭牌他其实觉得很麻烦吧。   楚天秦现在确实很烦躁,虽然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不过并不是因为江越而是被顾玲玉一事闹的,不知怎么的老爷子这次态度格外强硬。   偏偏江越还好死不死地在副驾驶不停地问:“你真的要跟她结婚啊?你喜欢她吗?她长得好看吗?身材怎么样?”   楚天秦一忍再忍:“你再说下去就立马下车。”   江越闭了嘴,不过没几分钟他又忍不住了。   “那什么,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她家产总价值多少亿啊?”   车身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楚天秦的脸色在漆黑的夜色和路灯的照应下格外冷漠:“下车。”   江越原本就是强装出来的淡定,拼上全部力气才有勇气坐在他边上谈笑风生,他死死抓住安全带不肯下车,指节泛白憋了半响:“我……我是想说,虽然中国不行,但是国外也可以结婚的……我家也有钱,比她家有钱多了,只要你想,我都……”   他近乎卑微地胡言乱语着,一向高傲的他也会有这么怂的一天。   “……我也可以跟你联姻,你不要找别人。”   楚天秦缓缓地笑了,笑得渗人:“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江越,别作践自己。”   江越呆呆地看着楚天秦,他很少对着自己笑,明明是那么冷冰冰又平淡无奇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却异样地邪气。只是这笑容里,满是嘲讽。   江越猛地凑近他,双手捧上楚天秦的脸,一改刚才软弱的画风,满脸倨傲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比她有钱!”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已经够近了,江越还嫌不够,又往上凑了凑,眼神坚定而又璀璨。他几乎是嘴贴着嘴对楚天秦呢喃:“我喜欢你,我们结婚吧。”   楚天秦看着江越的眼睛,精致上扬的内双,眼神灿若星辰。   他从江越说话间隙闻到阵阵酒香。   出乎意料地楚天秦没有立即推开他,而是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沉声道:“你喝酒了?”   江越立刻激动地喊:“我没醉!”   ……就这样还没醉呢。分明醉得一塌糊涂了。   他们就这样双唇若即若离地贴在一起,混着夜里徐徐凉风,灯红酒绿的夜市,来往的车辆,在一片嘈杂和静谧里。   直到江越抱着楚天秦眨眨眼,含糊地说了句:“……我想尿尿。”   ☆、谈话3   这一声,在楚天秦耳里却是如雷贯耳,他不动声色地向后仰了仰头,伸手推开了江越,不再看他明亮而又专注的眼神。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安全带系好,我送你回家。”   “哦。”闻言江越乖乖的坐回到副驾驶,完了还一脸真挚地催促,“开快点我憋不住了。”   “……”   才开了一段路,江越又忍不住开始叨叨:“楚天秦,你不能娶那个女人,你们八字不合,她会被你克死的。”   楚天秦手搭在方向盘上,充耳不闻。   见没人回应自己,江越安静了两秒,然后突然眼前一亮,指着窗外一轮明月激动地喊:“为什么今晚的北极星那么亮?!”   江越看了一路的星星(月亮),每经过一个路口,就把月亮看成另一颗星星开始叫唤,而且居然还能对比出它们形状和亮度的变化。   楚天秦默默地踩油门,将车速提高了一个档位。   江越恍恍惚惚地看了一会,终于被天上层出不穷的星星给绕晕了,歪头睡了过去。但他没睡多久,车停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就被一阵刻意的急刹车给颠醒了。   “到了,下车。”   江越单手想开车门,车门是打开了,但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下不了车。奋力向前扭了几下后无果,他瘫回座椅上气若悬丝道:“有只鬼在拉着我……我动不了了……”   楚天秦冷着脸帮他解开安全带。   江越顿时像只重获自由的小鸟,雀跃着下了车,站在车门前向楚天秦一鞠躬:“老王,谢谢你送我回来。”   楚天秦坐在车里:“……”   江越高兴的小语调很快又低落下去:“不像楚天秦那个混蛋,从来都不肯让我坐他的车。”过了会他又甩甩头,强颜欢笑道,“好了,我到家了,你走吧。”说完他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   楚天秦自江越开始发酒疯一个多小时以来第一次跟他搭话:“你在干什么?”   躺倒在地的江越闷声道:“我到家了,我要睡觉,晚安……不过我的床怎么变硬了,被子也不见了。”   楚天秦知道自己是走不成了,只好熄了火下车,用脚踹踹他:“起来,别在这睡。”   江越毫不理会。   “江越,你的床上有只老鼠。”   江越啊地一声连滚带爬地起来了。   楚天秦拽过他:“跟我走。”   “哦……去哪里?”   “换张床睡觉。”   楚天秦拽过江越的手摁门上的指纹解锁,虽然同样都是男人,江越的手比楚天秦的要小一些,纤细精致的,此刻被他抓在手里。因为江越总是乱动不肯配合,楚天秦只能从背后圈住他。这幅画面暧昧得让人不忍心打破。   “除了指纹,还有密码?”   江越眯着眼想要窝在他怀里打个盹,被楚天秦敲了一记脑门:“密码。”   江越不情愿地答:“你老板的生日……”   楚天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司机老王,心情复杂地输了自己的生日进去,门开了。   江越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醉酒后只要去一趟厕所就能解酒,屡试不爽,比如此刻他嘘嘘到一半猛然间回了点神。虽然记不得过程了,但是走出门看到了结果——   那个他暗恋兼明恋了已经算不清多少年的男人正坐在他家沙发上翻一本莫奈的画册,眉目冷峻身高腿长的,衬衫领口还要露不露地松了两颗扣子。   这是不是在做梦……   楚天秦抬眼看到他,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江越看着他放下画册朝自己走来,在面前站定后,用他那苏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对着自己说道:“把裤子提上。”   啊?   楚天秦指了指他的下面,意味不明:“遛鸟的感觉很爽?”   “……!”   彻底清醒了的江越很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最后楚天秦给江越热了杯牛奶,放在卧室床头命令道:“喝了再睡,我走了。”   江越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拽他的衣角:“等一下——”   楚天秦顿了脚步。   江越开口时有些许涩然:“你真的要娶她?”你们还会生个小宝宝?管你喊爸爸,管她喊妈妈,你们会组成一个家庭。   楚天秦迎着明明灭灭的灯光看他,看他窝在被子里头发凌乱而柔软的模样,还是回答道:“当然,我们已经打算订婚了。”   江越还没调整好状态去面对,楚天秦也不给他那个时间。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不能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是不是因为你一厢情愿的十一年,我已经变成了你的所有物?江越,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不可能喜欢你。谁都可以,你不行。就当是为了天易,你也不该继续跟我纠缠不清。”   江越感觉到刚压下去的酒精在渐渐重新吞噬自己的理智,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顷刻间崩塌了。他的手死死抓住床单攥紧成一团。世间有八苦,光是求不得这一项,他就已经尝够了。   耳边反复回旋着楚天秦毫无平仄的声音:“放弃吧。”   继而又传来沧桑年迈的一句:“每条都是绝路,别挣扎了,你输定了……别不知天高地厚。”   仿佛又混杂着楚天羽的嬉闹声:“唉,你何必单恋我哥一枝花,我哥他真不喜欢你,再说了我哥那只面瘫脸有什么好的……”   这几股声音不断地重复回放着——像魔鬼喃喃的低语。   他的手指突然从枕头边沿摸索到一个铁圈,沿着往上摸,是一小段链条。   心痛,想念,爱慕,无能为力。江越神智昏沉地,好像瞬间掉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里。   最后眼前浮现的是很多年以前,楚天秦把伞递给缩在巷子角落里的江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起来,回家。”   回忆里的小江越突然有了一席避雨之地,而抬眼望去却看到楚天秦自己在雨里淋了个湿透。   他突然有了一种盲目的孤注一掷的勇气,抓紧了枕头底下的那副手铐。   楚天秦一不留神被江越扑倒压在了床上,也不知道江越此时那里迸发出来那么大的力气,等他回过神,两只手都已经被江越利索地拷在床头。   江越浑身都在略微发颤,他咬上楚天秦的唇,近乎疯狂且含糊不清地呢喃:“楚天秦,我特么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跟你上床。”      ☆、谈话4   江越事后回忆起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把楚天秦给强了。当他迷迷糊糊咬上楚天秦嘴唇的时候,忍不住地想,为什么他们屈指可数的几次接吻回回都要见血。   活了小半辈子还是个处的江越觉得,处男也要处得有点尊严,于是他照着漫画书里写的,手上没轻没重地隔着衣物撩拨着楚天秦的下半身,边撩边把自己和楚天秦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   楚天秦阴沉着脸挣扎,虽然幅度不大,但是手腕处已经被手铐磨出了一道血痕。   “停下。”楚天秦冷然地看着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史无前例夹杂着一丝恼火,“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可江越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为了给自己打气,他挪到楚天秦腿间,一把扯下了那层最后的遮挡。那根紫红色粗壮狰狞的东西顿时弹出来打在江越脸上,打出一阵暧昧的‘啪’声。江越缓过神被眼前的景象吓地愣了会儿神,迟疑间伸手握住它,原本半软的东西立马抬了头。   江越垂着头,楚天秦只能通过这个角度看到他埋首在自己腿间,柔软的碎发遮住眼眸的样子,然后他难以置信地看到江越的淡粉色的唇缓缓向那个狰狞的东西靠近,最后亲了上去,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楚天秦闷哼了一声,顾不上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江越,这么做,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回应他的是江越默不作声地,张开嘴一点一点地将它含进去。   楚天秦冷着脸嘴巴张张合合说的那些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江越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让他狠狠地埋进自己的身体里,羞辱也好,难堪也罢,他都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给他。用这种最原始最盲目也最可悲的方式,得到他。   很快房里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江越细不可闻的呻/吟。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楚天秦的一句“停下”,语气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愤怒。   江越停下了。   但也只是短短几秒钟。   几秒后他握着那个已经完全挺立的家伙,不顾那阵撕裂般到几乎晕厥的痛,猛地坐下去,让它埋进了自己身体里。   尚未经过拓张的甬道紧得让人窒息,楚天秦喘息着皱起眉斥道:“胡闹。”   几行血混着乳白色的粘液从江越股间缓缓流出来,江越整张脸血色全无,他痛得紧紧咬着下唇,身体细微地颤抖着。   妈的。太特么大了。能塞进去简直是完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过程有些血腥,两人也没得到什么快感,最后还是江越拼着剩下的半条命,夹着它强迫它直接射在自己身体里。   他再一次俯身去吻楚天秦,虽然依旧得不到回应,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吻着那张凉薄的唇。   几分钟后江越终于解开了那副手铐,几乎就在解开的同时,楚天秦使劲单手捏握住江越的下颚,江越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近乎于凶狠的愤怒:“够了吗,满意了?就那么喜欢被人干?”   江越被捏地发痛,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色更是苍白的吓人。   半响,楚天秦松开手,阴测测地笑了:“你会后悔的。”   江越注视着他,嗓子也仿佛被撕裂了一样,声音残破不堪地答:“我不会,我不后悔。”   楚天羽半夜起来上厕所,正好看到自家大哥披着夜色刚到家。大厅分外昏暗,关爱兄长专注拍马屁二十几年的楚天羽小同志立马为楚天秦开了灯,一时间屋内灯火通明。   楚天秦脸色特别差,随即抬眼往楚天羽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看得楚天羽吓得把尿意都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怎么了这是,这怎么回事!   自家大哥此刻正衣冠不整,□□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就连嘴上也全是被咬伤的痕迹。   楚天羽愣愣地想,不是吧,大哥这么自律的人也会玩得那么激烈?太猛了吧,这简直一身的战果啊,是谁胆子那么大……他现在还活着吗?   默默想完之后,楚天羽斟酌着开口:“咳,哥,你还好吗,看你脸色不对啊,别太纵欲过度了,王妈晚上还问我明天想吃什么,要不我去跟她说让她明天多熬点鹿鞭给你补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楚天羽怀疑自己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最后楚天秦还是没搭理他,径自越过楚天羽准备上楼。可楚天羽这死小孩活生生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他立刻高高兴兴地蹦跶过去:“哥,是谁那么带劲啊?新欢还是旧爱?啧,从来没见你找过那么火辣的——哎别不理我,我真的好奇。”   这枪口当然不可能让他白撞,楚天秦走到卧室门前站定了,回过头朝楚天羽勾了勾嘴角:“公司最近在谈一个项目,李总对你很感兴趣,约你明天宾馆见。”   楚天羽看到那个勾嘴角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死定了,果不其然,楚天秦说完这句话嘴角勾得更深了:“本来我打算拒绝的,不过现在改主意了。”   “哥——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我我忏悔——我念圣经给你听,你就是我的主我的上帝啊哥——!”   楚天秦冷冰冰地关上了卧室门,楚天羽的嚎叫被关在门外。   他头疼地扯落衣服进了浴室,开的是冷水,闭着眼被冰冷刺骨的水冲刷了许久他才觉得自己终于冷静了一些。   半响后睁开眼,映入脑海的第一幅画面居然是江越坐在自己身上似乎要落泪却又没有哭,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还混着绝望的表情。   遇到江越的那年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刚从沃顿商学院提前完成学业回国没多久,整天忙着接管家族企业。楚天羽经常带江越到家里来玩,两人天天互相辱骂,关系反而越来越好。时间久了,楚天秦看年仅十四岁的江越就像看弟弟一样——一个长相清冷精致气质出众的弟弟,但也绝对说不上是多加照顾,他没想过自己会在无意间把他掰弯,他也没想到天易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他。往事一幕幕环环相扣着,他们无法靠近彼此,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如果开篇已经错了,他不能让它继续错下去。   可事态却不受他控制地一错再错。   想着想着,他居然不可抑止地在想,江越他现在怎么样了。   ☆、决裂1   “开戏了开戏了——第一场准备——”助导打了板退到一边。   副导演举着起小喇叭喊:“唐楼楼!你有病吧!你跑边上去干什么!没看到摄像头在中间吗!”   唐楼楼非常知错能改,大声吼了句:“对不起!”然后提着枪腹部用力,从边上匍匐前进挪到镜头中央。   副导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身边小助理偷偷地捅他,指了指坐在导演组正中央的江越。 今天江越戴着口罩和墨镜,一身黑,脚下还穿了一双军靴,半躺在靠椅上翘着个二郎腿,全程默不作声的盯着镜头,也没说满意不满意。   隔着脸上层出不穷的伪装,很难让人看到他的表情。小助理担心江越是不是不高兴副导独占鳌头,在闹少爷脾气,因此暗暗提醒副导。 副导做人也很识趣,当下放下喇叭凑到江越身边狗腿道:“江少,您觉得呢?”   江越只是冲他颔了颔首。   完了,老板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了——副导心中警铃大作,手上愈发勤快起来又是递水又是扇风的,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那江少的意思是,这场戏要怎么拍呢?”   副导不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又触到江越什么逆鳞了,江越干脆都没理他,径自掏出手机,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啊点。   “呵呵,呵呵……”副导尴尬地笑,正要收回那只递水出去的手,却见江越将手机翻了个面,把屏幕那边正对着他,上面工工整整地显示着一行字:就按你说的拍,没事别吵我。   “……好的我知道了,那您好好休息。”说完副导背过去狠狠瞪了助理一眼,没事添什么乱。   拍戏的过程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唐楼楼虽然没有当主演的经验,但胜在努力,在家勤奋练习,因此将这个角色演绎地倒还不错。颜槐就更不用说,相比之下涂四季就差了点,他甚至连台词都没背全。   比如现在,一句好好的台词‘连长,我们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坚持下去!’,轮到他说的时候直接拐了三百六十度夺命急转弯,变成了‘连长,我们撤吧’。   “卡!……涂四季你行不行啊?回家看没看剧本?”副导忍无可忍了,一拍板子跳起来骂,完全忘了这个回家不看剧本的人跟江越平日里关系非同一般,骂完回神才反应过来,可骂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   索性涂四季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温和地笑笑:“对不起啊,我会注意的。”他没提昨晚在录音棚录歌录到凌晨三点半的事,典型的涂兔子风格,有错绝不找借口。   倒是唐楼楼站出来为他说话:“副导,能不能让涂师兄下去歇会啊,他昨晚忙到三点半,没睡多久就往片场赶。”   副导犹豫了:“这……我们这每场戏的顺序和进度都是有安排的。”说完往江越的方向看了两眼,发现今天格外高冷酷炫的江少已经歪过头睡着了。   最后还是颜槐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反正涂四季本来演技就不怎么好,干脆找人把台词都写下来,偷偷在后面举着块台词板让涂四季照着念。这样以后几场戏下来,倒还勉强可以看看。   中场休息时,路过场务那帮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的人,唐楼楼习惯性凑进去想跟他们好好聊聊天。这么多年龙套跑下来,他已经习惯跟一帮打杂的聚在一起聊聊八卦谈谈理想畅想畅想一下未来。   可是现在唐楼楼只是眨眨眼开口问了句:你们在聊什么。   问完却发现他们一群人拿着手机浑身都僵硬了。   其中场务胆子比较大,回答道:“我们在讨论陈宵复出的事情……”那语调,一丝不苟地可以去参加机器人演讲比赛了。   唐楼楼小市井一样低俗的八卦之魂燃烧了,刚想跟他们继续探讨呢,就被颜槐扯着后衣领扯走了。   颜槐皱着眉,高冷妖魅的气质即使穿着军装也遮盖不住:“你干什么呢,还当自己是龙套?以后没事少跟他们搭话。”   唐楼楼不服气:“我这是在跟底层员工打好关系,营造出和谐的剧组氛围,赐予他们使命感,把戏拍出更好的效果。”   颜槐冷笑:“如果你说所说的和谐的剧组氛围是指表面恭维你附和你,背地里分分钟拿你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去黑你,那么你尽管试试。”   涂四季比较温柔地勾上唐楼楼的肩:“颜槐你也别说那么难听,虽然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小师弟你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也没事,多吃几次亏你自然就懂了。”   唐楼楼听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忙一脸真挚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说话间走到了江越面前,颜槐已经不爽这家伙一整天了,姿态悠闲还有严重装逼的嫌疑,他打量几眼后伸手一把抓下江越的墨镜。   江越被刺眼的阳光闹醒,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江少半眯着眼,一双眼红肿得吓人。   这下不只是颜槐,一时间大家都无言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难道一夕之间江氏集团破产了?   唐楼楼一把扔掉手中的手榴弹,哭爹喊娘地奔过去:“江少!怎么了江少!发生什么事了!”   颜槐则是冷着脸又伸出手扯下了江越的口罩。   ——那双惨白还有些干裂的,上面还带着或轻或重咬痕的唇,大喇喇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江越皱起眉用尽力气艹了一声,脸色差得几乎可以直接被送进殡仪馆,还是坚持不懈地继续骂道:“干什么……别吵我睡觉。”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如果不努力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涂四季看他脸色不对,上前摸摸他的额头,被烫得立马收回了手。   “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绝对超过四十度了,你是不是找死还来什么片场,让我们替你收尸吗。”涂四季难得发了次火,边骂边一掌拍在唐楼楼后背上:“快把他扶上车,去医院。”   唐楼楼得到命令丝毫不敢怠慢,背起江越就往保姆车的方向跑。   颜槐依旧冷着脸,把剧组里用来消暑用的冰袋都装在一起打包带走,留副导一个人举着小喇叭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喊:“今天这戏还拍不拍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科三。求过。(真挚而陈恳的僵尸脸   ☆、决裂2   医院里,江越正陷入昏睡当中。   “经过全身检查之后我们发现,额,江少爷他有严重的……”医生不知该如何措辞,脸色有些微妙。他左手边是分外担心的涂四季,右手边是伤心欲绝的唐楼楼,对面还有一只面如冰霜的颜影帝。医生觉得,那两个字实在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颜槐看着医生的表情越憋越难看,不由地联系起一些常见的某某癌症,皱起眉:“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他救回来。要是他死了,你就等着陪葬吧。”   医生终于把那两个字从牙缝里憋了出来:“……肛裂。”   “……”颜槐道,“你说什么。”   “就是高括约肌张力诱发肛管后中线供血不良,也可以说是齿线以下肛管皮肤破裂形成菱形裂口,现代概念认为,肛裂的本质是缺血性溃疡,如果从解刨学原素来说……”   “闭嘴吧,我知道了。”   相对于颜槐引人深思的沉默,涂四季显得非常直白,他掩了面不敢再直视医生。唐楼楼这个脑子一根筋的人还在不停地喋喋不休:“江少一定是太幸苦了,我知道的,像我爸平时开车整天坐在车里就便秘,一便秘就容易肛裂还会出血。”   涂四季伸手捂住唐楼楼的嘴,可他坚持不懈的话语还是零零散散地传了出来:“以后,我们要多、多带着江少出门走走,看看蓝天白云,不能再让他整天坐在办公室里……”说着说着唐楼楼感到涂四季手上愈发用力,“啊呜呜呜唔唔唔唔!?”   不料医生很是敬业地向唐楼楼解释道:“我们初步断定,江少爷应该是由于异物入侵而造成的……额……肛裂。”   涂四季手上一僵,唐楼楼茫然道:“啊?”   颜槐将口罩带上准备出门,临行前对医生颔首道:“我相信贵医院对于患者的个人信息保密度非常高,如果让我知道有人偷偷说三道四的话……”   医生回了神,才反应过来这些人身份特殊,忙不迭道:“颜先生请放心,我们从来不会泄露病人信息。”   颜槐推开门,回首道:“愣着干什么,走了。”   涂四季:“啊好的好的。”   唐楼楼:“唔唔。”   几人朝楼道里走,涂四季松开手猛拍唐楼楼的脑袋:“你是不是傻?”   唐楼楼不服道:“我怎么了我这也不是关心江少么我关心关心都不行?”   一路吵到江越病房门前,颜槐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见病房门虚虚掩着,电视机音量特别大,通过门缝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据报道,环宇幕后老板,也是楚氏集团的继承人——楚天秦先生,昨天正式回应和顾家千金顾玲玉的婚事,称过段时间即将召开订婚宴向大家昭告喜讯。”   颜槐推开门,江越正被小护士扶起身半躺着,身后还垫了个靠垫,小护士面若桃花轻声细语地说道:“给你开了电视解解闷,都躺了那么久了,下午天气好的话还可以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真够解闷的。这闷解得,江越休息一天一夜吊了瓶生理盐水才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面色又回到了踏进医院的那一刻。   “这段婚事可谓是一波三折,期间不乏诸多猜测,最后落了个圆满的结局,在此我们也恭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   戛然而止。   电视电源□□净利索地切断了,颜槐一手抓着插头,一手向护士比划了一个快滚的手势。   可惜护士并不识趣:“这位先生,你在做什么……”唐楼楼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为了拍戏而练出来的满身肌肉仿佛就为了此刻,他一把扛起小护士就往外扔。   随即涂四季凉凉的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江少需要休息,你太吵了。”   说完颜槐抬脚踹了一下门,门在小护士崩溃的眼神中狠狠地关上了。   江越还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电视,尽管电视已经黑屏。唐楼楼看着此刻这个格外虚弱眉眼安静的江少不由地从心底感到一阵战栗。   虐,太虐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要迎娶别的女人(?)!有一种从浓浓狗血俗套之中萃取出来的虐之精华!   “江骚……你还好吧。”涂四季过去摸摸江越的额头,感觉到烧确实已经退了,这才放下一点心。   颜槐倚在门口冷笑道:“好,他好得不行,倒贴把身体都给了楚天秦,玩得还很激烈啊,都进医院了,结果人家一转头就要娶别人。”   涂四季颇不赞同地回头警告道:“颜槐!”   颜槐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有没有脑子,活该你现在躺在这,就算你哪天白布一盖躺进太平间那都是你自找的。”   江越终于不再像只雕塑一样愣着,他眨了眨眼,哑着嗓子费劲地开口:“不是的。”   颜槐认定了是楚天秦始乱终弃玩弄了江越又不负责任,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是什么,这种男人你就别再想了,满世界的男人不差他这一个,这次就当被猪拱了。”   江越虚弱闭上眼,一字一句都格外沙哑不堪:“……是我把他拷起来强迫他的。”   “……”   唐楼楼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一齐掉在了地上。   WTF?!   再联想到之前医生说的那番话,他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涂四季也惊讶跳脚道:“你特么难道就不知道抹点润滑剂?!”   江越别过头去,半响才道:“那是什么……漫画里没有写。”   颜槐被气笑了:“那是因为他们做了前戏,你们有吗?!真行啊,浴血奋战,楚天秦没被你夹断真是万幸。”   “……”唐楼楼正在思考要用什么借口离开这里,“那个,额,我……”   颜槐打断道:“你现在下楼去买一管润滑剂回来。”   唐楼楼简直难以置信:“啊?我?”为什么!   颜槐冷冷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还愣着干什么。”   唐楼楼立刻夺门而出,边跑边在心里内流,虽然说新人进公司打打杂跑跑腿这些都是必修课,但是为颜师兄打算给江少普及润滑剂的使用方法这种事情而跑腿,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圈内也是没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科三等了十三个小时,前期网络连接不上不能考试居然是因为有人挖野菜把电缆线挖坏了,我这运气真的是。所以我的路考奉献给了磅礴大雨和漆黑的夜晚,索性还是过了。淋着雨回来一路好不容易才打上车,本来就感冒这下彻底地,感冒感了个爽。心疼自己。   ☆、决裂3   唐楼楼全幅武装猫着腰进了药店,那左右环顾的样子简直就是来偷药的。在店员反复警戒的眼神中,他终于抓起一支润滑剂,深吸一口气奔到前台,把润滑剂一把拍在柜台上:“包包包包起来。”然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叠在上面,那气势豪迈地仿佛就像一个大款。   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快点找钱,我赶时间。”   店员终于打消了疑虑的眼神,热情地介绍道:“确定要这款了吗,今天是艾滋病日,本店那款杰士邦今天正在打折哦,八点五折超豪华容量,健康水溶,成分简单、无色无味,比您手上拿的那款更舒爽一些,要考虑看看吗?”   唐楼楼几乎要掀桌,卧槽太羞耻了,现在这社会上的人都如此豪放生猛吗,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像吞了粪一样。   只见吞了粪的唐楼楼还是抵不住八点五折的诱惑,当场咽了一口唾沫后答道:“好啊,那再送我几个赠品吧。”   最后唐楼楼提着杰士邦啫喱水润型润滑剂和几只赠品套套往回走的时候,他心里不断地再想,为什么刚刚就那样回答了,为什么!他鄙视自己的低俗!鄙视自己总是敌不过金钱的诱惑!   就在唐楼楼低着头一个劲唾弃自己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飞一样冲出来的颜槐和涂四季两人。   唐楼楼举着润滑剂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师兄,因为今天是艾滋病日所以药店搞活动送了五只套……套……哎师兄你去哪?”   颜槐连停顿都没有地就越过唐楼楼,两手一撑直接从医院外面的围栏上跳了出去跑到路边拦下一辆车,姿势相当帅气,赏心悦目。   涂四季紧随其后跳上车,回首喊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先回家吧有事我们待会再联络。”   最后还不忘加了句:“润滑剂你留着自己用吧——”   ‘用吧’两字随着起步的出租车飘散在风中,徒留唐楼楼一个人在原地接受了全大厅人的目光洗礼,以及伴随着的无数窃窃私语。   唐楼楼默默地迎风流下两行隐形的眼泪。   “哎!前面那个!你不是刚刚跟他们一起的那个人么。”身后有医生一路焦急地跑过来。   唐楼楼显然无法理解他的焦急,缓慢地思考了一阵才道:“呃,是我。”   医生死死地抓住唐楼楼的手腕:“太好了,你去跟我找院长说清楚,你们那位病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呆到一半连出院手续都没办就跑了——亏你们看起来还是公众人物呢是不是冒牌的啊把口罩给我摘下来!你们这样让我怎么向院长交代,啊?!”   唐楼楼目光呆滞的:“啊?”   “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位病患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们怎么做家属的,放任他这样到处乱跑,啊?!”   相比于医生霸气而愤慨的一声声质问性的‘啊’,唐楼楼疑惑的‘啊’显然没有什么攻击力。   “啊……那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病患又跑啊跑的,脑筋急转弯吗?”   医生气极,手下猛地发力捏着得唐楼楼的手腕都发出一阵咯达声。   “就是你们昨天送来的那个,叫江越的病患!你难道不认识吗,啊?!就连另外那两个人也跑了,一个个都带着口罩,你们是不是想冒充明星赖医药费,啊?!”   “……”   唐楼楼根本听不进去他都说了些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江少跑了?!   江越现在确实很虚弱,虚弱得他都感觉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可以当场昏过去,但他还是坚持站在环宇公司大厅里,面色如常地站在前台。   “我要见他。”   前台小姐为难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楚总在开会,现在不方便见人,而且您也没有预约,我们是不能放行的。”   江越即使现在战斗值为负数,但是多年来习惯性的姿态已经可以秒杀一切了,他高傲地微微抬起下颚,冷清的声音混着些许哑然:“跟他打电话,就说江越找他,他会见的。”   “可是……”   江越的语气平添了三分毋庸置疑的逼迫:“打。现在,立刻。”   就在前台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另一位做纪录的前台站起来俯在她耳边悄声道:“我认得他,他好像就是那个江越……亚寰的那个,我们得罪不起,看这样子好像真有什么事,要不还是给楚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可是楚总在开会……”前台还在犹豫,最后终于下了决心,“那好吧,我拨个电话给白秘书看看。”   前台拨完后放下电话,脸上重新挂起职业微笑说道:“白秘书等下会领您上去,您先在大厅稍等片刻。”   姓白的?江越下意识皱了皱眉。   半响后,西装笔挺的白静泽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那柔弱的小身板,看上去病已经好了,此刻起色倒也还不错。   白静泽走到江越面前,站定后微微笑道:“其实天秦是拒绝见你的,不过,我想着,你们的事情也该做个了结,就私自下来带你上去。”那笑容,仿佛水池中绽开一朵大度的白莲花。   江越只是冷笑:“我犯不着用你私自做主,让他滚下来见我。”   扯犊子呢,真当自己跟他一样都是蠢不拉几的白莲花?楚天秦在开会,一个秘书可以私自离场,还扬言要偷偷把他带上去?恐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工还比较偏僻的小助理,连会议室都没有必要呆的等级,不过挂个秘书的名罢了。   白静泽脸上一僵,很快就恢复了:“既然这样我也就没有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的必要了,你请回吧。”   江越眼睛都不眨道:“我不会走的,我在这里等他。”   白静泽忽然笑了:“你确实很聪明,我的计划一眼就被你看穿了,我是打算带你上去看看你无理取闹地打断楚总开会的样子,这样他一定会很反感,但是有一点你算错了。”   江越依旧用那副高傲的姿态强撑着,却料不到被白静泽接下来的话打击得几乎摇摇欲坠。   “他不想见你这句,是真的,刚才在会议室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说的。”   “让你哪来回哪去。”   “你一定想不到吧,就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依旧翻看着报表给王助理指明错误,好像你来找他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决裂4   江越偷偷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脸色毫无波澜:“现在我知道了,所以呢?”   白静泽:“……”见了鬼了这人怎么软硬不吃。   说话间和江越现在只隔着一条街的颜槐和涂四季已经下了出租,往环宇大厅赶去,风吹飞了颜槐的鸭舌帽,瞬间那一头妖娆的半长发迎风飘扬。   跟在他身后的涂四季倒着跑,高高举起手逆着风想把帽子抓回来,边跑边喊:“颜槐!你的帽子!”   颜槐:“帽子不要了!……傻逼你怎么还在倒着走!”   涂四季的回答被逐渐吹散在空气里:“风太大了,我有点控制不住步伐……”   另一边,白静泽还在和江越在电梯旁僵持着。   白静泽护胸状:“江先生,你别这样……你在干什么,啊,别摸那里。”   江越正把白静泽压在墙上,几乎是撕扯着伸手在他上衣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江越皱眉:“你磁卡呢?”环宇公司的电梯都是要刷员工磁卡才能打开的,他下来的时候一定带在身上。   白静泽被摸得终于风度全无:“你再乱来,我要叫保安了!保安!保……唔。”   一只手从侧面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死死捂住白静泽的嘴。顺着手往上看是颜槐似笑非笑的脸,妖异万分,风情尽显。   “叫啊,继续叫。”   白静泽瞬间瞪大了眼:“唔唔唔唔唔!”   颜槐身后气喘吁吁的涂四季终于跟了上来,此时正在接唐楼楼的电话,喘着气道:“恩找到人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行了你放心吧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唐楼楼拿着电话简直匪夷所思,江少从医院逃走,颜槐和涂四季那么着急地去找他,原来不是要把他带回来?!   ——当然不是。颜槐和涂四季本来就是去助阵的。   江越现在那么虚弱,没有他们帮忙,去见楚天秦的路上怎么扫得光拦路狗。   颜槐对涂四季使了个颜色,涂四季立马会意,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一右把白静泽架住,固定好他的四肢,以便江越摸起来更方便。   江越在刚刚和白静泽的拉锯战中已经消耗了为数不多的体力,于是孤高的江少缓缓道:“把他胳膊往上再抬抬,腿扒开。”   涂四季道:“……没道理会藏在裤裆里吧?”   白静泽原本如死灰一样的双眼又瞪大了几分:“……!”   颜槐:“少废话快点掰他另一条腿。”   涂四季只好照做,然后只见江越淡定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焦之后,按下了快门。   “咔擦。”还带闪光的。   “……”   涂四季惊悚地看着白静泽:“喂,你别哭啊,你是不是男人,这就哭了?”   江越伸手又往正在嘤嘤嘤哭着的白静泽裤兜里摸了两把,掏出了磁卡,像电视里演的恶霸一样,表情冷淡地用两只手指勾着磁卡往白静泽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下次见到我,记得放聪明点,知道吗?”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颜槐和涂四季这才松开手。   白静泽抽泣着伸出一根兰花指道:“你们,你们这群恶霸!”   颜槐对于这种质控的回应只是潇洒地转身离去,走到一半背对着他举起手挥舞了两下,语调轻快:“拜拜。”   江越见到楚天秦的时候他正在开会,江越礼貌地敲了敲门后才推门而进,不顾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   楚天秦似乎毫不意外,他放下文件,手腕处戴着的简约手表折射出一丝凛冽的光芒,袖口往上折了两折,他抬眼看了眼江越,手指漫无目的地在文件上点了两下,才皱眉道:“你怎么上来的。”   江越还是看着他:“……我们谈谈。”   楚天秦转了回去不再看他,翻了几下文件:“曲助理,继续你刚刚的发言。”   被点到名的曲助理看了看那名守在门口气质不凡的陌生面孔,又看了看主位上沉默寡言如常的楚总,一时间想说的话都全给忘了。   “额,我,我们公司今年的,的消费额度在逐级递减,啊不递增,逐级递增的状态……我认为这和我们转转转接不停风格的剧本和营销策略有很大的关联……”   楚天秦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听到最后实在忍不了:“今天会议就到这里,你把总结再重做一份明天午会上重讲。”   曲助理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收起资料忙不迭道:“好好好的。”   等人陆陆续续散去,楚天秦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在江越身上。   “你说要和我聊聊,好啊……”楚天秦眼神冷了几度,“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江越张了张口,楚天秦便打断道:“难道你还想让我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负责?”   江越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想道歉,想质问,想……他想了再多终于还是在楚天秦越扯越大的冷笑中缄默了。   “江越,我要结婚了,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邀请你参加我的订婚宴结婚仪式甚至是以后孩子的满月礼。”楚天秦凑在江越耳边,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却显得分外残忍,“不过这些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无视江越愈发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惨白的面孔,继续道:“你又想说什么,说你喜欢我?你喜欢了我十一年?你的喜欢值多少钱?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担。江越,你活得太肆意了。可是再肆意妄为你也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不要以任何理由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楚天秦微笑着又道:“我已经被你打扰了十一年,现在可以还我清净了吗,江先生?”   江越死死地看着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用着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了对他来说最残忍的事实。即使那么残忍,他依旧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副样子,那双眼,那副鼻梁,那双唇。江越愣愣地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喜欢一个人的过程就是在漫长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揉碎。   碎得渣都不剩了。   江越惨淡地笑了,语不成调地沙哑,如果仔细分辨依然能听出,那是一句: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跟室友们为了两块钱四个五毛的糯米滋开战了两个小时,简直是场世界大战……本来是有第二更的,不过现在没有了。(后知后觉的僵尸脸   ☆、决裂5   楚天秦并没有听清,他仍是用那把沉如寒水的声音道:“什么。”这显然不是一句疑问句,因为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想得到回答。   他根本毫不在意。   江越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他缓缓地闭上眼,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轮番上演,饶是剧情再如何冗长纷呈,长得江越光是走就耗费了小半辈子,但它仍旧只不过是一场独角戏。   而现在,他演得入了戏,被台下那名唯一的观众冷眼戳破。   半响,江越睁开眼,松开了紧握的拳,哑着嗓子道:“对不起。”这一次的这三个字,虽然声音还是那么粗哑,但却字字清晰。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渐渐低下去:“对不起。”   他身上穿着出院时候随意套的一套涂四季留下的衣服,很简洁的白T恤,上面还印着一块卡通涂鸦,整件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江越身上衬得他愈发消瘦。涂四季的裤子江越穿起来略长,裤脚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他纤细苍白的脚腕。岁月没有在江越脸上留下太多,他看起来仍是很显小,精致偏冷的面容此刻也毫无威慑力,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会议室里明明冷气开得十足,听完江越一连两句对不起的楚天秦却感到说不上来的烦躁,他伸手随意将领带扯松了一截。   “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江越走了两步,脚步虚浮无力,好像整个会议室都在天旋地转一样,他顿了顿:“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就……最后一个。”   楚天秦站在他身后,不置可否。   接下去这段话很长,江越每多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你,是不是很后悔认识了我,后悔没有像他们那样放弃我……后悔当初……出来找我。”   楚天秦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停了几秒后,不动声色地改成了另一个口型。   他看着江越的背影,一时间百转千回,回想到了那年江越满身是血缩成一团躲在破旧小巷子里的样子,尽管心里并没有存着那样绝情的想法,终于还是说了句:“是。”索性说都已经说了,他继续道,“如果重来一次,我会选择束手旁观……我不会去找你。”   江越用手扶着门才勉强能站稳,他无视从胸腔一路涌上来的血腥味,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   “就算是这样……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来找过我。”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自由了。   江越强撑着一步步挪出会议室,没挪出多远,还是没有防备地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会议室外工作的助理们齐刷刷地看着刚刚打断了会议的那名长相出众的小帅哥倒地不起,正要起身做点什么,就看到自家老板从会议室里心急火燎地奔了出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淡定,偏偏老板本人还不自知。   楚天秦一张脸阴沉地可怕:“看什么热闹,打电话,叫救护车。”   江越是被楚天秦亲自抱上救护车的,楚天秦原本要跟着救护车一道去医院的,上了车才猛然间反应过来,于是又从善如流地从车上退了下来,自然地好像刚刚上去只是为了单纯地把江越送上去而已。   医护站的人戴着口罩不解地探了个头出来问道:“先生您不上车吗?”   楚天秦沉声道:“开车吧,我会帮你们联系他的家属。”   救护车拉响警报,缓缓起步,直行后拐进了右边车道,很快就连车影都看不见了。   江越躺在急救架上,双眉不安地皱成一道细细小小的沟壑,意志昏昏沉沉,似沉迷似清晰。   而然刚刚在车上,楚天秦低低沉沉地贴在江越耳边说的那些话,江越好像觉得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他不想去听的,一个字都不想听。于是他开始掩耳盗铃地想,这一切都是幻觉吧?一定是的……如果不是幻觉的话,真的是太痛苦了。   他轻声细语地在自己耳边说——“江越,你还年轻,还会遇到很多人,别挣扎了。”   颜槐接到楚天秦电话的时候,正和涂四季坐在甜品店吃蛋糕。由于是在公众场合,哪怕人不多,脸上的墨镜也一直不能摘,因此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来电显示到底是谁的名字,接电话的时候倒也心平气和:“什么事?”   那头楚天秦报了某某医院的地址。   颜槐一听到这个欠扁的声音就来气:“刚特么从医院里跑出来这才几个小时又送医院了?赶巧,还是同一家医院。楚天秦你行啊,虽然一直觉得你狠,没想到狠成这样,对着个病号照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带转弯的。”   楚天秦顿了顿:“刚从医院出来?怎么回事?”   颜槐冷笑:“能怎么回事,跟你干得太爽了呗,高烧四十二度,□□得严重撕裂……啊,不过严格说起来你才是那个□□的。”颜槐有个特点,一旦心情不好辞藻就格外粗俗,“虽然是你被强迫,那也不是提起裤子就翻脸的理由,江越那体质,常年不运动的,你以为他能撑得住?都那样了,还在片场呆了大半天,差点小命都没了。”   楚天秦那端静静地没有声音。   颜槐继续道:“还没好透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找你——妈的早知道就拦着他了,以为你能对他高抬贵手呢毕竟都上过床了。”   涂四季在颜槐说话的时候就跑出去拦了辆车,赶紧招呼颜槐上车去医院。   颜槐一边往车里迈条腿一边挂了电话,重新戴上口罩,整只手都气得青筋暴起:“也好,快刀斩乱麻,省得他继续犯贱。”   涂四季赶忙掏手机:“不行我们现在这位置离医院太远了,赶过去至少也要一个小时,我问问唐楼楼现在在哪,要是近的话让他先赶过去。”   唐楼楼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几乎是哭着喊出的一句:“师兄——!”   涂四季:“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唐楼楼:“我现在还被拦在医院里呢!就算交了钱他们也不放我走!说一天没找到江少我就得在他们医院呆一天,为了防止江少私自出逃发生什么意外赖到他们头上……”他们这简直就是非法拘留啊!   可怜唐楼楼还没来得及哀声哉道,涂四季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喜的声音:“你还在医院?太好了!”   “……啊?”   “江少正在救护车上往医院赶,你现在就去大厅候着他啊。”   “……”   唐楼楼不禁琢磨,在这样一场医院和医院之间兜圈子的过程中,自己究竟算是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回忆1   江越这下彻底大病了一场,高烧反反复复,期间醒来被颜槐扶着喂下去一碗爱心稀饭,几口下去被咸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于是江少痛苦地选择继续昏睡。   涂四季大感好奇,尝了一口立马喷了出来:“我说你这是撒了多少盐?”   颜槐淡定地喂了自己一口,毫无障碍地咽下去:“……不是说人生病的时候吃东西都尝不出味,我就加了一小罐盐。”他放下勺子比划几下,强调道,“真的只有这么一小罐。”   唐楼楼正在沙发上背台词,闻言也不由放下剧本,凝望颜槐许久,见他还是满脸无谓,讶异道:“你不觉得咸吗?”   颜槐义正言辞:“当然咸,可毕竟是我熬的,我感觉还是很好喝。”   涂四季:“……”论自恋,他一直觉得颜槐和江越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话题一打开,唐楼楼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瞟了一眼江越确认他已经睡着,这才偷偷摸摸小小声地问:“江少和楚老板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槐随手把饭盒搁在桌上,抽出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把手擦了一边,这才正眼看向唐楼楼,随口道:“孽缘。”   唐楼楼心道孽缘又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秒颜槐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像颗炸弹,在唐楼楼脑海里猛地炸开。   “他们之间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一个开端的话,大概是从江越以前吸毒的时候开始。”   唐楼楼惊得把剧本撇出两米远:“吸吸吸吸吸毒?!”   窗外微风和煦,阳光正好,江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正陷入深深的沉睡中,暖阳肆意撒在他的身上,柔软而又美好的样子。   颜槐细碎的声音配上这幅唯美的景象,在唐楼楼心底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禁忌充满不可思议的感觉。   “十一二年前吧大概,江越十四岁,正是叛逆、年少轻狂的年纪。对了,你知道江越有个哥哥吗。”   唐楼楼拼命摇头。   涂四季却像是想起一段遥远又悲情的过往,叹了一声:“也是,那件事情早就在第一时间被封锁,江老爷子心狠手辣,即使是自己的长孙,眼睛都不眨地把江卓这个人从公众面前彻彻底底地抹去了。”   如果让楚天秦回忆他对江越的印象,从第一次见到楚天羽带江越到家里玩的时候,甚至以后每一次见他,印象中的江越一直是个风度翩翩又懂礼貌的少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精致冷然的样貌,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可事实完全不是那样。   那时候的江越,骄阳跋扈,楚天秦也只是没有近距离跟他接触,才不曾见到过江越左耳打的那一整排耳洞,以及后腰接近臀沟那块地方纹着的大片纹身,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航海图,巧妙地用法文在最后形成了一个指南针的模样,看着温柔缱绻又分外残忍。   江越也抽烟,除了楚天羽以外还认识一帮狐朋狗友,在学校和楚天羽一道的时候就摆出贵公子的样,平时在外面混着玩的时候会把耳洞里全塞上耳钉耳坠,指尖夹着烟但不是经常抽,只看着它一点点燃尽,偶尔才凑上去吸一口,缓缓地吐出来,透过烟雾缭绕看夜市霓虹,眯着眼,有种莫名冰冷的金属感,以及异样的妖异。   江越虽生在威震一方赫赫有名的江家,但从一开始他就不在继承人的范围里。   画面一点点翻转,回到了说久也不算太久的以前。   江越还没出生的时候,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期望他是个女孩,最好是个女孩……必须得是个女孩。   可大家心里也暗暗存着一个不可告人的期翼,如果是个男孩,是个男孩的话……   “要是这回二太太生了个男娃——也不知道说这件事是个好事还是坏事,水太深了,难猜,难猜。”   江家几个仆人伺候完二太太出来后就围在厨房间里唏嘘不已道。   其中一个偏年轻的妇女神秘道:“依我看,江老爷子未必不是不希望二太太这胎是个男孩,毕竟多一个选择多条路,没准二少爷出生后比大少爷更聪慧呢?”   年纪稍大的那个回首张望几下,确信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斥道:“小芳,别瞎讲!”   被唤作小芳的妇女忙压低声解释道:“王姨,是真的,我之前给老爷送茶无意间听到的……不可能有错。”   王姨在江家呆了有些年了,心下一琢磨,这到真是很有可能的,老爷的心思谁也摸不准,只得叹了口气道:“可怜二太太了,今早我还见她偷偷抹了把眼泪,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说希望生的是女孩。但愿吧,看天意了……”要是生的是男孩,按江家的规矩,生母是不能留在孩子身边的。   话还没说完,她们惊恐地看着离厨房不远,驻足而立的大少爷,江卓。江卓不过区区十岁,样貌却已经像极了诡秘莫测的江老爷子,此刻正阴沉着脸。   王姨此刻被江卓盯着,心里也明白不过是个小孩子,却还是忍不住浑身泛起了冷汗,战战兢兢地恭谨道:“大、大少爷。”   江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就是浑身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他往前走不再看他们,扔了一句话下去:“以后不要让我听到有谁再私下里乱嚼舌根。”   怀孕期间二太太一直拒绝提前做B超查看婴儿的性别,江老爷子阴阴沉沉坐在主位上看她,二太太顶着大肚子跪在他脚下,跪了大半天这才被批准,二太太因此劳累过度晕了过去差点小产。   王姨怜悯她,偷偷地叹气:“二太太你这是何苦。”   二太太微微笑着,眼角却有泪滑下:“我怕我提前知道他是个男孩……会忍不住把孩子打掉,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他打掉。可我不能对他那么残忍……”   江越就在这样一种矛盾复杂之下出生了,二太太挣扎着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就晕了过去,被一帮保镖推走,再也没有在江家出现过。   江越从小就被爷爷告知,你妈妈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   小小的江越每次听到江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仰着头看去,爷爷一向严肃的脸上似乎真的有一丝哀伤。于是在院子里,在一片妖妖艳艳的花丛树荫下,江越的年幼的心空落落地丢了一块。   他总是会想,妈妈是什么呢?他再如何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几个匮乏的词汇去想象,一个温柔的,善良的,漂亮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2   江卓和江父的关系尤其恶劣——不过这个哥哥也从来没跟什么人关系好过,江越小的时候不懂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跟江父在一起,喜欢被江父高高举起荡来荡去——尽管一年里压根与他见不了几面。   “爸爸又要走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哪里?”年幼的江越亦步亦趋跟在江卓身后,江卓屹然已经长成一副身高腿长的少年模样,不是江越那两条小短腿能追的上的。   走廊尽头,江卓停下脚步,脸色极其暗沉地转过身,看着江越期盼而高兴地颠颠跑来,他很干脆地一脚把江越踹开,江越整个人毫无防备摔在地上。事情发生得突然,他甚至忘记了哭喊,只能呆愣地看着哥哥用愤怒、不耐夹杂厌恶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江卓缓缓蹲下身,语气里是近乎压抑的暴怒和讥讽,他勾起嘴角冷冷笑道:“爸爸?他也配?”   闷闷热热的三伏天里,江越却感受到一阵凉意,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被摔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以后不要提到这两个字,再让我听到一次,我就把你扔出去喂詹姆斯。明白?”   江越在听到詹姆斯这三个字起就开始哆嗦,那是江卓养的纯黑色比特犬,平时江卓不在家的时候都是用加固铁笼锁起来,否则压根没人制得住它。江越平时睡觉的床头故事基本都以詹姆斯为主,什么以前家里遭贼詹姆斯飞奔过去一把咬破了那人的喉管之类的事迹实在数不胜数。   江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为什么呢?   长大之后江越也懂了,却狠不下心去恨他。   江越成绩并不好,不是说他不认真学习,也不是说脑子比较笨,只是他答卷永远只答一半,江越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出色,起码不能比江卓出色。于是上初中的时候干脆两手一甩,选了艺术班,从此过上拿画笔涂涂抹抹的日子。   画画对于江越来说其实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选择而已,但是某天他为了完成作业抱着画板去花园写生画色彩稿的时候,詹姆斯突然龇着牙从草丛里蹿出来,江越看着它就觉得脖子一凉心也随着提到嗓子眼,还没来得及逃命,却听一阵凌厉的口哨声从二楼窗台传过来,詹姆斯瞬间夹着屁股转了个方向,往返方向跑了。   江卓站在二楼窗台上,西装笔挺,看样子是刚开完会议回来,依旧阴阴沉沉的样子,扫到江越架在花园中央的画之后,表情稍稍变了点。   江越第一次从自家哥哥眼中看到类似赞赏的神色。   但那抹赞赏也只维持不到一秒,江卓转身回了房。   江越不由地想——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   那时候江越已经和楚天羽混得很熟,第不知道多少次不请自来地跑去楚天羽家蹭晚饭,实在不想回家对着江卓那张死人脸。   楚天羽亲自来开的门:“喂你又来?这周都几次了,太随意了吧我家都快成饭店了。”   天易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小小声地喊:“江越哥哥。”   江越刚要开口吐槽江卓是如何在餐桌上举着□□逼自己吃下一块血淋淋的全生牛排的。   只听一把极具磁性堪称低音炮的声音响起,江越还是第一次听人声音听得浑身一抖,卧槽,听声音就是个极品。   “天羽,怎么跟客人说话,长这么大了还需要我重新教你?”   江越把来人从脚到头缓缓打量了一遍,一直看到脖子那边他都深觉这男人身材很不错,因此满怀期待地继续往上看。   ……挺普通的脸。   ……也没什么表情。   江越在心里偷偷可惜了一番。   楚天羽一听那声音就浑身汗毛立起,有史以来第一次冲江越和颜悦色地弯下腰,做了一个塞巴斯蒂恩标准手势:“江少爷,欢迎莅临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江越庄重地点点头,配合道:“请起请起。”架子虽摆的很淡定,但目光和楚天羽交汇之时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惊悚。   ——你疯了?   楚天羽等那人转身进了屋,确信他听不见了之后才哭着脸:“这人,我哥。今天刚回国,超恐怖的,要不把你哥介绍给他认识认识,他们肯定很聊得来。”转眼一想,忙否认道,“……不不不还是别,他们俩凑在一起,那攻击力直接翻倍了,我选择死亡。”   江越第一次见楚天秦并没什么好感,这人身上的气质跟江卓太像了。   而江越跟江卓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楚天羽正要拉着江越进门,江越却摆摆手:“我走了。”   楚天羽跳脚:“你耍我是不是,这么晚了你去哪?我新买了张游戏碟,奥数的,天易那小子太笨了连微积分都不会,我正愁没人跟我对打……”   江越抽了抽:“……天易才十岁。”   “什么叫才十岁,我十岁的时候拆微积分跟拆蝴蝶结一样。”   “废话,论变态谁都比不过你。”   楚天羽收起了那副嬉嬉笑笑的表情,妖异的桃花眼闪过一丝警告:“你是不是要去找曲子森?”   江越不答。   楚天羽难得地动了怒:“跟你说了多少遍,那种地痞流氓少跟他们接触。”   江越笑笑,无所谓道:“我知道,我有分寸,你那么担心干嘛。”   楚天羽一把甩上门,把江越拒之门外。   “你早晚会后悔的。”   楚天羽这句话说得没错,只是当时的江越太过于自负,并未留意。而后来,一切都无可挽回。   江越去找曲子森的时候,身上穿着还是那套本来打算穿去楚家蹭饭的衣服,一件简单柔软的闷青色毛衣,内搭白衬衫,黑裤子。价格不菲,看着格外舒服,江越笑起来衬得整个人特别柔和,但此刻江越冷着脸,却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难以接近。   曲子森和一帮穿得乱七八糟的人此刻正在打桌球,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深夜只是一切的开始,桌边零零散散摆着许多酒瓶子,几个看起来风尘的女孩子被男生们众星捧月,在一阵接着一阵的起哄声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一把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身上只着一条热裤和黑色蕾丝胸罩,秀气的肚脐眼,笔直修长的双腿,傲人的双峰。女孩子撩了一把自己那头大波浪卷长发,眼神诱惑地往主位上那个少年走去。   人群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一条道。   她以一种完全臣服的姿态跪着趴在曲子森脚下,曲子森意味不明地勾起她的下颚,那女孩双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胸,黑蕾丝和白皙肤色的对比,她的手或轻或重地揉着那两团肉,仰着头轻轻呻、吟喘息着。   曲子森笑得邪气肆意,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发型没有染得那么乱七八糟,是很自然的黑色,下身是破洞牛仔裤,手腕上挂着两块铁片,捏着女生下颚的时候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   说实话,曲子森长得并不是很出众,但胜在浑身邪气的感觉,即使满身廉价衣物,穿在他身上依旧挺拔得很,总是很多女生投怀送抱。   曲子森就着这个姿势轻轻俯下身和那女生接了一个吻,那女生正要抬起手臂勾上曲子森脖子的时候,曲子森吻完丝毫不带留恋地直起身子,一脚踹开了她。   他笑着抹抹嘴角评价道:“一般般吧。”随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许久的江越。   曲子森起身向江越走去,朝身后一帮小弟摆摆手,语调轻快:“你们慢慢玩。”   这个玩字实在耐人寻味,也不知道是指桌球,还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补两更。   ☆、回忆3   曲子森跟江越算是不打不相识,江越刚进学校,光靠着那张脸就抢尽风头,几个被抢风头的人联合起来找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森哥,塞了很多钱让他给江越点教训。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初中生无聊至极的把戏。   江越一开始就果断地撸起袖子跟那群小混混干了起来,下手快、狠、准,侧踢、格挡、甚至假动作都熟练无比,在小巷子里简直是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因为江老爷子去寺庙里闭关吃斋去了,他这两天活在江卓手下已经快积郁成疾了,这帮人倒是正好送上门来。   右手边一个红毛混混一拳直击过来,江越迅速解决掉手上那个,然后伸手顺着红毛的攻势躲了开来,接着一个回旋踢把红毛膝盖处踢得咯吱一声好像软骨组织挫伤一样。   江越似乎嫌不够过瘾,又在他膝盖上踢了一脚,嘴里骂道:“……去你妈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   接着又转身踢了一个黄毛混混的小腿肚,紧接着骂了另一句话:“……听个鬼的麦可斐尼西《EnglishCountry-Tunes》。”   “去死吧!勃拉姆斯降B大调!我真的受够了!”   红毛一瘸一拐地退到一边:“妈的这小子在叨叨些什么?你们愣着干嘛,上,都给我上!”   江越嘴里念叨的几首钢琴曲是这两天江卓命令他每天至少弹两遍的曲目,弹奏的时间分别是在江卓早起的时候,江卓吃饭的时候,和江卓下班回来的时候。   天呢一大早就谈拉三啊!这首号称全球最难的钢琴曲,澳大利亚的音乐家传记影片《闪亮的风采》描写过有钢琴家因演奏“拉三”而导致精神崩溃。江越觉得自己也离崩溃差不多了,每天早上弹下来手指都快报废。   至于《EnglishCountry-Tunes》这首琴谱上有时一个小节里就挤进三百个音符,弹奏的时候手指头和手肘都要一起用才能弹完整。   最重要的是弹的时候詹姆斯就半坐在钢琴边上盯着自己啊——!只要钢琴声一断它就龇起牙做狰狞状,心理阴影已经深到极致了好吗!   江越发泄得爽,忙里偷闲看了一下手表,估摸着江卓也该下班路过这里了,当下放弃反抗,自觉自发地躺倒在地。   “……”   红毛他们正准备围攻,却见他自己躺下了,顿时都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才好,冲上去打?……会不会是个圈套?   江卓从公司下班明明就顺道经过学校,但他从不会来接江越,一向都是交给司机接送。江越躺在地上捉摸着,司机应该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今天没接到人,那么他路过学校的时候至少会停下来留意一下……吧。   这还真说不准。以江卓的个性十有□□不会理,目不斜视地一脚油门直接到家。   江越躺在地上,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寥寥繁星,余光看到红毛拿起了一根铁棍。   江越偷偷看了看表,时间分毫不差停留在八点,一咬牙,心道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只好用自己为筹码去填填看江卓那个黑洞。   巷口被一阵远光灯照得霎时间灯火通明。   红毛的铁棍离江越的鼻梁只有大概十毫米的距离,在远光灯的照映下整根铁棍都浮现出无比清晰的金属光泽感。   一辆布加迪威航敞篷版停在巷子不远处,车窗缓缓落下,刚露出车内人半个头顶的时候江越就知道这人绝对是江卓没错了。   江越内心雀跃,刚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却见江卓露了半张脸后关了远光灯,车缓缓起步,调了个头,丝毫不带任何留恋地驶走了。   还在地上的江越:“……”   他是特意停下来观看一下自己此刻的惨状的吗?!   还是他真的想我死在这里算了?!   我怎么会有这种哥哥?   江越正崩溃,红毛看准时机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五六个小混混瞬间冲上去按住江越的头手脚。红毛阴测测地举起铁棍——   “慢着。”   直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响起,江越这才发现巷子里那堆高高的油漆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单手撑着桶,一跃而下,踏着月色走过来,走路的时候有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声。   他笑得邪气,言语不明:“有点意思,曲子森。”   说话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手腕处一根黑线上穿着两块普普通通的铁片,细微的金属声就是从手腕上发出的。   江越被红毛抓着衣领提了起来,堪堪站住,并没有握上去,把那七个字在脑海里转了个弯再自己推断了一下才答道:“江越。”后者应该是名字,只是前面那句有点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江越不敢肯定。   曲子森倒也不追究,收回手,迎着恍恍惚惚的路灯,嘴角仍旧上扬着,只是那种笑容在黑夜里看着让人瘆得慌:“交个朋友。”   江越道:“你说话一向那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吗?”   曲子森又说了句:“完事之后。”   “……”什么?   然后他就扬了扬手,让红毛他们再次压住他,这次却没有用铁棒,而是曲子森亲自蹲下身,一颗一颗地解着江越衣服上的扣子。   刚解了两颗,江越就使出看家本领,又是锁喉又是啃咬,手脚并用把压在身上的几个人甩开了:“你们要干什么!”   曲子森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亲自上阵,几下就把江越锁地丝毫不能移动。江越心里暗道不好,这个人起码练过十年以上的散打,而且还颇有天赋。   曲子森手上没停,江越的衣服一点一点被扒开,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淡红色的RU头,清瘦的腰身。   曲子森压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欣赏。   卧槽……不会是想强、奸吧!   ……   然而他们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曲子森等江越自己把纽扣扣好,这才说:“拿钱办事,尽量了。”顿了顿又道,“好了,交个朋友。”然后又朝江越伸出手。   江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好像听懂了,原来他之前说的是完事之后交个朋友,因为拿了钱,不过会下手轻一点,否则就不会只是拍个上半身这么简单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听懂它。   江越起身就往巷子外面走,曲子森的手再次落了空。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感觉剧情中二得有点崩,大概是因为这是一个中二的夜晚?   ☆、开戏1   颜槐添油加醋的故事还没说完,病床上江越眼睫毛颤了颤,似乎有点要转醒的意样。唐楼楼则完全地沉浸在了颜槐所描述的那个夜黑风高危机四伏剧情无比跌宕的夜晚,颜槐却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涂四季咬着苹果坐过去用手指轻轻戳了几下江越的眼皮,惊叹道:“好长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江骚眼睫毛那么长。”   江越在半梦半醒间难受地皱了皱眉。   唐楼楼急忙喊:“后来呢后来呢,曲子森有没有带着人冲上去揍江少?”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等了半响。   可颜槐并没搭理他,而是专注地和涂四季一起看江越傲人的长睫毛去了,于是唐楼楼只能自己自言自语幻想出了接下去的剧情,悲叹一声:“完了,江少寡不敌众啊,他到底是如何从那晚那场腥风血雨之中存活下来的。”   说完只见那位十四岁那年从血雨腥风之中走出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缓缓地睁开了眼,又闭上,然后又睁开。   “……”   江越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颜槐和涂四季那两张一左一右、近得可以贴到自己脸上的面孔,静默两秒后,江越哑着嗓子虚弱地说出了自昏迷大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滚开。”   涂四季忙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拉着颜槐往后撤了一步。   颜槐还在认真摸着自己的睫毛:“你仔细看看我的,是不是我的比较长。”   对此涂四季回以一个‘你有病我不想搭理你’的眼神,继而转向江越,关切道:“江骚你渴不渴饿不饿想不想上厕所?”   “你这差别对待,”颜槐不满,“当年我拍戏淋着人造雨从西藏一路越过无人区阿里抵达了新疆整晚高烧不愈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关心过我。”   涂四季睨他:“你那天满世界地秀自己发烧,微博隔十分钟发一张自拍,整整一个晚上微博热搜从上到下全都是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绝症……而且隔天早上最后一个才艾特的我,我一点热度都没蹭上,媒体还跑来问我是不是跟你恶交闹矛盾了……你还好意思说。”   “我好不容易感次冒,”颜槐控诉,“而且你那微博头像也该换了,黑灯瞎火的一片,连点微光都不带的,晚上哪能看得着,划一下就过去了。”   提到微博头像,涂四季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静默了几秒。   颜槐简直太了解涂四季了,涂四季比颜槐晚半年进的公司,进公司那会只是个刚从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用江越的话来说,完全就是一只乖乖巧巧的纯洁小白兔。   此刻被颜槐用戏谑的眼神盯着,涂四季抵抗不过,只能选择别过眼不去看他。   颜槐伸手揪揪涂四季脑袋后的小马尾,冷笑道:“你最好别逼我用什么特殊手段让你招供。”   晚上的风已经微凉,淡淡地沁入心扉,窗外树影婆娑。   涂四季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张了张口,几度说不出话,最后才平定下情绪,缓慢而艰难地说道:“这是……我跟他唯一一张合照。”   就因为当晚断电,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拍了后期将曝光度对比度提到最高,也压根看不出什么,只有两团在黑夜里稍显更暗的不规则图形。涂四季知道当时举着手机还努力对焦的自己有多蠢,可一切都不在可控制范围内。   如果换了是别人此刻说这句话,颜槐保准自己能捧腹大笑足足一个小时,外加一堆恶毒的人身攻击随随便便可以甩过去。   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涂四季。   颜槐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拍拍他的肩,沉默了两下后才道:“我以后不会再忽视你的头像了,恭喜你增加蹭热度的机会了小兔子,高兴吗。”   正陷入悲情的涂四季:“……谢谢。”   唐楼楼犹犹豫豫地举着手机走过来:“那个,师兄,粉我一个吧。”他真的很惨啊,只有寥寥几个粉丝,上一次王牌周末曝光知名度才涨了二十个。   待颜槐和涂四季上微博粉完,唐楼楼又鼓起勇气乘胜追击,走到江越面前:“江少,求你粉我,你现在方便吗,你你你别动手机我帮你拿。”   江越自醒过来起就被他们几个闹得头痛欲裂,拿手机也只是想看个时间,被逼着解了锁,这才看到楚天羽给自己发的无数短信。   江越无不宽慰地想,这家伙……还知道关心我,几年朋友没白当。   随即点开短信,一行行白底黑字显示在屏幕上,发着荧荧的光,整整二十多条短信概括起来全部都是同一个内容:   ——“哈哈哈哈哈听说你肛裂了妈啊我这一年的笑料都有了,你在哪家医院呢我要来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哈哈哈哈哈。”   “……”   江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按,“滚滚滚滚滚!”   楚天羽回复得很快,几乎是江越前脚刚发过去他立马就秒回了:“别急,我已经在医院了,你马上就可以见到我了。”最后还极其嚣张地打了一个狂笑不止的表情。   江越放下手机,越过还在床边翘首以盼的唐楼楼,整个人尤为严肃:“我要出院!现在立刻马上,多一秒都不行。”   大晚上凌晨一点多,葡萄糖还剩一大半没吊完呢,出个毛的院。   颜槐把江越压回床上,吊瓶晃荡了一下,涂四季顺势把江越手背上有些松动的针头往里面轻轻推了一下。   江越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涂四季:“我刚刚没有很用力吧?我怕它太松了会掉下来影响葡萄糖的速度……”   江越睨他:“针管整个都快扎进去了你说呢,我的手差点就要变成一块注水肉了你知道吗。”   涂四季还扶在针管上的手指不敢再动了,他犹犹豫豫地问:“要不……我再往外面拔拔?”   江越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属于不耐艹很矫情的那种性格,本来手上就打了很久的点滴,已经泛着青紫,被涂四季一插一拔的,手背上青紫瞬间蔓延开了,还有肿起来的迹象,看着特别吓人。   楚天羽赶到的时候病房内一片狼藉,小护士正在帮江越重新找血管,准备换个地方扎进去,继续吊那半瓶葡萄糖。   小护士本来是一直盯着颜槐和江越看,这两人组合在一起已经让她的少女心快炸裂了,尽管前几秒这些人还在病房里公然斗殴,这下楚天羽一来,小护士直接阵亡,只来得及偷偷瞟他一眼,手上扎针的角度就偏了三四度。   江越看着自己手背上再次浮现一块淤青:“……”楚天羽这货绝对是来找茬的吧。   “没想到大半夜的居然那么热闹,”楚天羽弯腰捡起不知道被谁丢在门口的枕头,起身后倚着门背戏谑道,“你们是都没事干吗,这算什么,午夜医院疯狂派对?”说着还晃了晃手上的枕头。   小护士第二下终于扎准了,拿起医药托盘整理好物品后起身,经过门口,一阵红晕悄悄飞上她的耳朵。小护士小小声站在门口提醒道:“那个,你们不要再打了,安静一点,隔壁房间的病人也需要静养。”   楚天羽总算是明白了情况,当场毫不留情地笑出声,差点直不起腰来。   江越没好气道:“笑什么,再笑就滚。”   楚天羽捂住肚子堪堪压下笑声,随口对小护士道:“小妹妹,让你费心了,慢走,有空一起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全是笑,映着桃花眼分外灼然,小护士一抹红霞直接从耳后再度飞上了脸颊,矜持两秒后加紧脚步娇羞地离开了。   楚天羽这才走进房,关上门,把枕头递过去,直截了当指明了来意:“谁干的,居然能把你干进医院,挺厉害啊。”   江越接过枕头,毫不避讳道:“你哥。”   楚天羽一下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继续说:“话说你不是喜欢我哥喜欢的要死要活吗怎么一转眼就……”说道着他才有一种头顶天雷劈过的感觉,“什么?!我哥?!”   楚天羽此刻的惊讶导致他嘴巴张得很大,他发誓自己从出身到现在从来没有在谁面前露出过这种近乎于丑态的愕然。   太过于愕然的楚天羽下意识就要反驳:“不不不不可能……”   但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一个以前从来不曾出现在脑海过的猜测在脑袋里一闪而过,顿时他好像感受到刹那间的清明,又陷入无尽的昏拙。   不可能什么?   楚天羽在脑子里把所有线索过了一遍,自家大哥从那晚衣冠不整地回家起,这几天明显的心不在焉,好像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居然还史无前例地出了错。   包括今晚。   楚天羽回想到哥哥在饭桌上貌似不经意地把江越住院的消息透露给自己,一向沉默心思难测的楚天秦居然会在饭桌上主动提及江越的事,无非不是故意诱导自己去医院探望江越,好从而得知江越现在的身体状况。   也许这事在别人看来会觉得再正常不过。   但是楚天羽无比地清楚——这太不正常了。   如果楚天秦是直截了当的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或者干脆闭口不言,楚天羽绝对不会多想,但问题是,楚天秦偏偏选了这种婉转迂回的方式,去关心江越。   楚天羽一向对江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包括之前无比残忍的类似什么我哥对你完全无感,都丝毫不会隐瞒。   所以楚天羽此刻激动地,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江越半响,选了一个尽量平静的语调,缓慢而坚定地说:   ——“卧槽,我哥好像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开戏2   楚天羽这番话无异于是一阵惊雷平地而起,他非常自信这个结论的威力,甚至暗暗等着所有人跟他一样惊讶地不停追问。然而颜槐只是思索了两秒:“最近太忙,都快忙晕了……今天是愚人节?”   涂四季:“我从刚才就想问一个问题,你大半夜过来是来搞笑的吗?”   楚天羽急忙道:“不是!你们听我说!”   颜槐友善地冷笑:“年轻人,爱幻想是好事,放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楚天羽道,“真的,是真的,你们信我。”   此刻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夜深人静,往日纷纷扰扰的医院走廊也静了。   唐楼楼抱着剧本歪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时不时地打几个呼噜,江越则在病床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拿着的《梵高鉴赏》。   “我哥那人从小就特别变态,禁欲知道吗,他要是生活在中世纪那绝对是艾赛尼教派的典型代表……”   “别说了。”   出乎意料地,江越打断了他,楚天羽从来没有在江越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那种提及楚天秦时一脸漠然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已经决定放手了,两个人再没有任何关联。   “以后这种话别再让我听见。”江越淡淡地叙述道,“我一点都不想听。”   病号服领口比较宽大,江越合上书,侧身将它放置到桌上,随着他这个动作,领口顺势往下滑落,露出一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锁骨精致而深邃,从脖颈到肩膀,淡青色的血管蔓延着安安静静地蛰伏在皮肤下面,不知为什么,楚天羽看着此时的江越,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楚天羽想,时隔多年他终于放弃了一个不可能的梦,一段执着而又死不悔改的过往,可是……然后呢。   然后江越挖空了自己,变成一副空壳。   悄声而隐秘地,近乎残忍地,在鲜血淋漓中变成了一个人的折磨与隐痛,变成他一个人残破不堪的爱情。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唐楼楼帮江越办了出院手续,涂四季忙着整理并打包衣物,颜槐后半夜出去赶完通告现在正往医院来的路上。江越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喝热水,苍白着脸。   “江少,出院手续办好了,颜师兄保姆车已经在楼下让我们快点,涂师兄你别动那个我来拿!”   唐楼楼风风火火地进门,一把抢过涂四季手里的扫帚。   涂四季:“这边还有那边,你记得扫干净点。”说完扭头看江越,“要不要再喝点热水?”   “不用了,”江越放下水杯,“打电话给副导,让他一小时后赶到影城,今天我们继续拍戏,这两天落下的进度都要补回来。”   “可是……”涂四季纠结道,“我台词压根都没看呢。”   江越冷冷地睨他:“这两天那么闲,不背台词你都在干些什么?”   涂四季心道,卧槽下了(病)床就翻脸,这两天我可是日日夜夜伺候你!照顾你!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想想是谁给你倒的热水!   可是涂四季仍然貌若谦虚地吐槽:“这两天太忙了……”   唐楼楼这个丝毫眼力见都没有的死小孩拖两下地,听到这忙不迭跑过来邀功:“江少我这两天把整本台词都背完了!”语毕挺了挺身子,从江越那个角度看去,肱二头肌尤为显眼。   “……”涂四季暗暗咬牙。   江越颔首道:“恩,不错。”然后斜了涂四季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一句话:你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涂四季偷偷从背后掐了一把唐楼楼的侧腰肉。   “嘶!”情商为负值的唐楼楼当场控诉道,“你掐我干什么。”   “……”   看着唐楼楼委屈的小眼神,涂四季心里默默地念了一边:你、是、猪、吗。   ……把吗字去掉。   副导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事实上他前不久还在悠闲地享受他充满意外但总的来说还是非常美好的假期,不过他并不太清楚自己莫名其妙被放假的原因,否则他一定发朋友圈到处宣扬:因为我的老板纵欲过度肛裂了哈哈哈我放了三天假还是带薪休假。   然而一无所知的副导神清气爽刚下飞机就接到来自老板助理的连环夺命call ,助理彬彬有礼一丝不苟的声音隔着机场无数噪音依旧清晰可闻。   “吴导,江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九点之前所有人影城集合完毕。”   “王助理你知道从A市东区到西区需要多长时间吗,”吴坤深吸一口气,愤愤地摘下墨镜,“起码三个小时!这还是我不仅需要超速,而且还以全市人民都为我让道为条件的保守估计,你懂吗,明白吗?”   助理先生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我只知道一小时内如果你赶不过来,那么你以后都不需要再出现了。”   吴坤直接摔了墨镜:“我次奥……”   素质奇佳的助理先生:“刚才那句是江少的原话,如有冒犯请见谅……再见,祝你有个美好的早晨。”   然后全机场的人都目睹了某位悲催小导演苦巴巴地扒着机场大门不肯离去,他迎着肃啸的风,在一众保安面前坚持道:   “我就是想买一张A市东到A市西的机票……大哥们行行好,帮我跟你们机长通融一下吧,反正你们去丽江也要经过A西,就在那里把我放下来,不降落也行,我……我可以跳伞!可以签合约,是生是死跟你们机场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想失业啊QAQ我拍三级片起家混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啊!”   保安人员已经默默听了很久,再也无法忍受:“你说你一小时必须赶到A市西,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如果你现在立刻去办理最近一班的高铁,也许还能赶得上。”末了忍不住问道,“你知道高铁吗?以前坐过吗?”   “……”   被质疑了的吴坤在心里忍不住哀嚎。   卧槽我特么都睡了一路了!刚醒就被老板恐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飞机!以及为什么我的老板对我那么残忍!   那厢残忍的老板正窝在颜槐的保姆车里,喝着暖乎乎的药膳粥,纯鲜榨的橙汁,翘着腿,还享受着唐楼楼纯正的泰式按摩,颜槐在一旁照着要求念诗,涂四季轻轻吟唱为他配奏。   舒服得司机先生光是看着就想揍他。   唉,万恶的资本家。   ☆、开戏3   “我不知道你们对于国家的定义是什么,可对我来说,国家就是放眼望去的每一亩田地,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唐楼楼拿着步(和谐)枪的手都在颤抖,颜槐站在他的对面,沉着脸不做声。   “首长,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村子被日本兵攻占吗!”唐楼楼终于发了狂,拿起步、枪就打算下城墙去拼死抵抗。   颜槐走过去,轻轻帮他把帽檐扶正,唐楼楼不知所以之时,颜槐已经果断地抬起右脚踹了上去,七分力道,踹得唐楼楼当场跪地。只见颜槐浑身冷然,面色暗沉,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蠢货,”颜槐夺过他手里的枪,一字一句道,“他们必须死,如果我们去救去硬拼,我们只会白白送命。”   “可是我们那么多的人!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应该放弃抵抗!你这样让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军队,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我付出一切的地方,我加入军团是想守护国民!而你们却告诉我,一个百姓的性命,甚至一个村庄,都可以随随便便放弃。”   颜槐边听边缓缓而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最后渐渐松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深沉。   “曾经我跟你一样……但是我不想让你尝我尝过的悔恨,唐明,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谁都赌不起。”   颜槐似乎很压抑,又不打算说出来,以这样一种沉沉闷闷的姿态,与满腔热血的唐明饰演者唐楼楼对峙。   唐楼楼被颜槐带得入了戏,跪坐在地上努力地想起身,却又跌了回去,他满目猩红,咬着牙对颜槐的背影声嘶力竭喊了一句:“你这是逃兵——逃兵!”话音说到最后已然破了音,撕裂般不堪入耳的声音响彻环绕,久久不散。   “……”   全场没有人出声,一片寂静。   唐楼楼缓过神,咳了几下转过身发现大家都呆愣着不动,就连录制都还未中断。   “这场戏没完吗?”唐楼楼摸了摸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完了吧……后面没有台词了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吴坤愣了两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喊助理中断录制,然后才回过身来斟酌了一下措辞,对着唐楼楼道:“你这场演得……非常好,继续努力。”   江越也难得地表达了由衷的赞赏,露出多日以来第一抹微笑,虽然这抹笑不怎么显眼,似有若无地,衬得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难以言喻。   唐楼楼嘿嘿一笑:“多亏了颜师兄帮我讲戏,不然唐明这个角色我也不可能把握得那么好。”   涂四季这场没有戏份,坐在江越边上呆了一上午,写写曲谱填填词,闻言等了等,见这没心没肺的小师弟又把自己给漏了,这才终于抬起头,偷偷瞪了唐楼楼一眼。   唐楼楼这下倒很识相,补充道:“还有涂师兄,呵呵,最后那个尾音就是他教我的。”   其实用不着他多说什么,唐楼楼的努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多年跑龙套至今,导致他善于抓住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机会,在这浑水里蹚着,却依旧待人接物充满真诚,有时候光是盯着他那双眼睛,就让人感到一阵开豁。   多年之后唐楼楼无意中问起江越,才知道,当年江越签下他并不是因为那场马夫的戏。   “那你当初到底是看中我什么了……”已经荣获影帝称号的唐楼楼百思不得其解,“要颜值没颜值,要演技也没什么演技。”   出乎他的意料,江越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那记得那只狗吗。”   “啊?”   “那天下午我恰好又去另一个剧组探班,你还在龙套阵营里,真跟拼命三郎一样,一天跑不知道多少个剧组……你别那样看着我,不要多想,当时我根本没有注意你。是后来,为了剧情需要,抓了一只野狗要真砍的时候,你从人群里冲出来抱着狗不肯撒手,我才觉得你有点面熟。”   一只狗拯救了唐楼楼一生的演艺事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剧组中场休息,吴坤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推了推助理:“去把剧本拿过来。”   助理饭才刚开吃,不想挪位子,嘟囔着:“你不都已经看过了吗……”   吴坤这个人,即使是拍三级片起家,直至今日也还是个不入流小导演,但是并不妨碍他这人的骄阳跋扈,他属于那种‘今日得道,今日逍遥,过一日是一日’的人,随心所欲得很,简称就是喜欢趁着能耍大牌的时候好好耍大牌。   但是出乎意料地,吴坤放下盒饭,自己起身去导演席位上拿了剧本,饭也没怎么吃,囫囵吞枣一样坐在剧组拍摄用的破旧贫民屋门前看了起来。   一小时后,吴坤拼命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合上剧本。这时午休时间也已经到了,小助理瞅瞅他连碰都没碰几下的饭菜:“副导——你的饭——”   吴坤摆摆手:“不吃了。”说完向拍摄方向走去。   江越远远地就感受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像火烧一样,隔着墨镜都无法忽视。   吴坤拿着剧本走过来,走到江越面前,满脸饥渴混杂着兴奋:“这剧本这剧本哪来的,谁写的,谁给你的,哪买的?”   江越摘下墨镜,迎着太阳看吴坤逆光下的剪影,微微眯起眼:“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吴坤梗了一下。   江越继续翘着腿追问道:“吴副导演,戏都拍了两天了,你才看剧本?   吴坤无话可说。   确实,他刚接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抱着不以为然的态度,导演事业的不平坦让他对很多事情开始倦怠,不再年轻时候有不顾一切的激情,他逐渐向现实低了头。况且投资人兼总导演还是江越,这个在圈子里毫不陌生的两个字。   圈子里一致认为出身豪门,又不是科班出身的这个江少爷,来娱乐圈搅和,无非是为了找乐子。试问有谁放着那么大的家业不要,跑出来混娱乐圈呢。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振奋的只有参演名单上,颜槐两个字。   影帝颜槐。   可这两个字带来的新鲜感很快也就过去了,吴坤非常坚定自己的目标,他就是来拿着老板的钱随便拍拍混吃混喝的。   这种偷懒的念头背后还有很大程度的自卑与低微——   我一个拍三级片的,这部剧都能找像我一样的三流导演来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剧,据说还是卖腐的……我就迎合着这位少爷,随便拍拍就能完事了呗。   可他今天看完颜槐和唐楼楼演的这场戏,以及整个剧本,他承认自己被深深地震惊了。   江越总算赏了个脸,他窝在躺椅上,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   “那是我写的。”   继而从上至下用警告的目光冷冷打量了吴坤一眼:“你有什么意见?”      ☆、开戏4   吴坤震惊之余默默地把原本想说的话重新咽回去,说道:“……没没没意见。”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   可是整个下午大家都发现副导今天格外严肃,平时都是马马虎虎就过去的镜头,现在吴坤却要求反反复复斟酌,推翻,重来,直到每场镜头最终呈现出最佳状态,无论是从构图还是剧情和人物表现出的张力,都要求甚高,过于严苛得把拍摄质量提升了一个档次。   其中最苦不堪言的当属涂四季,他根本就是来打酱油的,现在却按照一个专业演员的标准去要求他。   一场戏拍完,颜槐他们换回衣服,洗掉妆容,准备回家睡觉之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比前几天整整晚了五个小时。   吴坤掏出手机看短信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一晃已经那么晚了。   那是一条凌晨一点多发来的短信:“晚上老地方快点过来啊,兄弟们都等着你呢。”   吴坤正要回复,刚打了一个‘我’字,就感到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回首看到颜槐站在他身后。   已经下了戏的颜槐穿着很随意,那张脸虽是素颜却依旧冷冷淡淡的,唯有眉眼间妖异万分。不知道为什么吴坤的目光和颜槐对视的时候,有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总觉得这好像是颜槐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正眼看自己。   “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到时间,下次我尽量提早些……”   颜槐却打断了他:“之前我一直很怀疑,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导演的。”他无视吴坤一下子变得尴尬难堪的脸色,继续道:“可是今天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实力。”   太突然了——   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惊讶、错愕、难以置信、欣喜、手足无措,种种感官叠加在一起……吴坤面对着颜槐,差点连手机都没能抓稳。   “对了,江越让我转告你,前几天的戏,只要你想,你都可以随时推翻重拍……你好像很惊讶?我以为你清楚自己在这部剧中的位置。”颜槐道,“江越充其量只是挂个名,真正的总导演——是你。”   总导演这三个字给了他最后一击,吴坤这下是彻底呆在了休息室里。   涂四季带着唐楼楼过来想蹭颜槐的保姆车,也不管旁边呆若木鸡的吴副导,直接拽着颜槐走人。唐楼楼跟在后面主动给他们两个拎包,整个人兴致勃勃地,就差没有在跟在他们身后摇尾巴,完全看不出拍了一天戏的疲惫。   “吴导明天见,早点休息。”   “吴导辛苦了~拜拜~”   涂四季和唐楼楼的问候轻快地交叠在一起,等所有人都走远了,吴坤这才缓过神来。   休息室暗了下来,只剩下手机屏幕上荧荧的光。   ——“我不去了,还要连夜再看一遍剧本,明天的戏比较难拍,你们玩吧。”   发送成功。   “草,不就接到活帮二世祖拍个剧拍着玩吗,妈的整的跟真的一样,看个毛的剧本啊。”   “吴坤你他妈到底过不过来?”   “……”   吴坤看着手机收件箱里猛增的一条又一条短信,他突然一阵战栗。   这些年自己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整日和一群怨天尤人的狐朋狗友每晚烂醉如泥,有时候接到工作,出于不知道是高傲还是自卑的心理,永远摆一副高架子,帮各行各业老板们拍着马马虎虎的商业片,晚上继续和那些所谓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恨自己怀才不遇。   偶尔也会头脑清醒地在日记里缅怀——我已经很老了,不复激情,倦怠早已经将我淹没。   他十八岁入行,拼搏二十年未果,原以为人生就要如此度过,可是上帝安排他在三十八岁那年,接了一部叫《战火》的戏。   吴坤关了手机,暗暗地想,最后一次,我再拼这最后一次。   当晚,所有人收到了来自吴导的短信。   ——前几天八场戏全数重拍!明天任务很重,大家做好准备。   凌晨三点,吴坤本以为大家都已经睡了,却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给了他回复。   涂四季:“吴导,我恨你,我都已经在背下一场的台词了。而现在我!白!背!了!(垂头丧气认命的表情)”   江越和颜槐两个回答得就比较简洁了,两人一个‘好’一个‘恩’,高冷(lan)得不行。   唐楼楼的短信是最长的那个,非常亢奋非常激动昂扬地表达了自己对导演滔滔不绝的支持与感慨,通篇连起来念简直可以就是一篇高考作文。   吴坤坐在自己那间简易的出租屋里,这个他曾经年轻时奋斗过,后来堕落过的地方,面对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他第一次无比期待明天的日出。   江越的剧本里,主角唐明(唐楼楼饰)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那年,日军进攻南京,南京沦陷。唐明意外被首长邵意清(颜槐饰)所救,于是跟着邵意清进了部队。后认识了年龄相仿的同伴苏平(涂四季饰),在和他们的相处中,唐明好不容易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   可一切远远没有过去,唐明发现部队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他们可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可以放弃一个百姓,乃至一个村的性命。唐明无法理解,邵意清试图开导他,最后没有成功。整个部队里,只有苏平是唯一一个和他想法相同的人。   后来唐明一腔热血无处可发,偷偷离开部队,选择沿途经过上海就溜走,去当一名普通的黄包车夫谋生,满腔热血地幻想成立属于自己的部队拯救世人,临走前邀苏平一起,邵意清听到风声,只来得及在月夜之下阻拦住了苏平,唐明踏着月色一去不返。   这正是唐明一切悲剧人生的序幕。   “你以为自己这样做就是勇士,就能代表正义了?你以为自己满腔热血,满嘴道义,高人一等。”   邵意清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高高在上地看着唐明,唐明正拉着黄包车停在巷口,肩上搭着一块泛黄抹布。   “唐明,你才是那个只知道一味逃避的逃兵,懦夫。”   而最可悲的是,唐楼楼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倦怠中,找不到可以用来慷慨激昂理直气壮敌对邵意清的理由了,以前信誓旦旦说要当的什么救世主统统变成了南柯一梦,早已经被残酷的现实麻痹。   只有苏平单纯地依旧相信着唐明,最后却因为唐明那份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懦弱而丧了命。   ……   吴坤偷偷地在心里想,这剧本太现实了……现实得他难以直视。   他不想再继续当一个懦弱的唐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颜槐淡漠的嘴角上扬,看着有些嘲讽的样子,冷声道: 喂,还不赶紧收藏。 【下章开始林邵久要出场啦~   ☆、回国1   自从吴坤火力全开独挡一面之后,江越就很少待在剧组了,但每次出现都会被吴坤拦住不放。饶是江越这种高冷起来根本让人招架不住难以接近的主,也被吴坤猛烈的阵势搞到有些崩溃。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望着眼前越凑越近的面孔,江越简直头痛欲裂:“来个人把他拉走。”   唐楼楼奋力地想起身去拯救老板,奈何刚一站起来整条腿肌肉都在抽搐,撑不过一秒钟又倒了下去。   唐楼楼同志气游若丝道:“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我的腿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八场戏,整整八场……”说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导演,我可以申请今晚在这里睡觉吗?”   吴导看都没看他,径自盯着江越,都快把江越抵在墙角。江越冷着脸,感觉整个人只要眨眨眼就可以直接下场冰雹,吴坤却丝毫不退缩,迎难而上。   只见吴导爆发出了最后一阵吼叫声:“你到底为什么选了我——!”   江越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直接把吴坤拍离了自己面前十公分。然后江少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住吴坤的下颚:“你那么想知道?”   不等吴坤回答,江越紧接着道:“等《战火》拿到这届紫罗兰最佳电视剧奖,你再来问我。”   紫罗兰——这几乎是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殿堂,吴坤想都不敢想象自己这辈子还能跟紫罗兰产生些什么关系。   “懂了?明白?”江越一边高傲不羁地推开他,一边往外走,确信他没有再追上来,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今天来是来找颜槐的,爱里尔广告商近期提出想长期合作的意向,指明要颜槐做代言人,对于这件事他心有顾虑,爱里尔这几年对亚寰爱理不理的,一下子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江越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颜槐的身影。   涂四季伏在桌上正好一笔收尾,抬头就见到江越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惊喜道:“好巧啊江骚你快过来听听我新写的歌,按照战火的剧本,我加了一点自己的理解进去。”   只是江少踹开门后扫了一眼没看到颜槐转身就要走人。   涂四季尔康手:“别别别别走啊——”   江越脚步顿了顿,缓缓回首。   涂四季举起那张被改得面目全非神似鬼画符的A4纸,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语速因为激动而变得奇快无比:“这首《厮杀》定的基调是混热血和柔情为一体,开篇选用千军万马怒啸声,然后音调渐渐低下去,混进一段缥缈婉转凄凉的京戏,和唐明低低的嘶吼声……”   “……”,江越无情打断道:“你看到颜槐了吗?”   “啊?”   江越又重复了一遍:“颜槐那家伙死哪去了?”   涂四季思路被打断,反应了一会才茫然道:“不知道啊好像他录完最后一场之后就跑了。”继而又觉得不太确定,“哎不对,好像从中午开始就没再见过他了……”   江越白跑一趟,深深皱了皱眉:“知道了。”   “喂——太无情了吧,你就这样走了?”等涂四季回过神只能看到江越远去的背影了,顿时心下戚戚然,“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这个冷酷的男人!不理你了!绝交!”   涂四季吼完解了气,又补充道:“除非你给我涨工资——!”   可江越越走越快,果断把涂四季的喊叫声抛在脑后。   坐上车后,江越思索两下,还是决定掏出手机给颜槐打个电话,于是一手在口袋里摸索,一手在空气里指点了两下示意司机可以打上火开车回公司了。   不料车刚平缓起步,没过两秒就熄了火,由于车停顿来得太得太突然,江越在后面被颠得手机差点滑落出去。   驾驶座上那个剃着平头、一脸憨厚的小青年哆嗦道:“江江江江少……”   江越这次带过来的司机是个新来的年轻小伙,江越也不是很熟悉,平常司机什么的都是助理先生一手包办的,他也压根没去管过。   对于司机的忐忑,江越显得很淡定,他头都没抬,只当是这个新来的技术不佳,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寻找颜槐的联系方式,根本无心去管他,随口安慰道:“没事,继续开吧。”   司机显然还想说什么:“不不不不是……那那那那那个……有有有有……”   江越却没有听他哆哆嗦嗦的叨叨,他找到颜槐的手机号,将听筒贴在耳边,侧着脸认真听着。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还敢关机。   江越挂断电话,心情愈发恶劣,这才回应司机刚才的话:“你在废话什么?还不快点开车?”   江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司机那张惊恐万分不知所措的脸,要是往日,这位可怜的小伙子也许会花个几秒种晃神于老板此刻被车内灯光衬得愈发精致好看的五官,可是现在司机没精力去欣赏这近在眼前的美景,他被江越近乎冷漠的话语吓得愈发慌乱。   司机手臂缓缓抬起,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头,向车窗外面指去——   “江少,我们的车被拦下了……出不去……”   江越顺着司机的手指往车外看去,心下陡然一惊。   天色已经黑了,只看得见一群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人影,起码有百来号人,他们腰杆挺得笔直,黑压压的一片,站在车前拦住了前面唯一的出路口。   从车里看过去,那气势并不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善意,令人胆战心惊。   江越镇定下来,命令道:“鸣喇叭。”   司机哆嗦着按了两下喇叭,喇叭声在一片沉寂中响起显得尤其突兀,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些回声。   司机心道大舅给他找的这份新工作真是要命了……第一天就遇到黑社会……他们这是想绑架?想谋财还是想害命?   妈啊,他都透过近光灯看到他们腰间别的枪了——   “江少……”司机方向盘都握不稳了,“那个,喇叭,还要继续按吗……”   江越握着手机,多年来戒不掉的习惯,导致楚天秦的号码在拨号键上躺了很久,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不可以。   江越强装镇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已经不可以再打扰他了。   哪怕是多年来很多事情早已经变成条件发射,也都不可以继续放任它存在了。   江越刚要把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一点点删掉。   只见车外那伙人终于行动了,为首的那个踏着夜色慢慢走上前来,走到江越面前,弯下腰,隔着一片车窗,手上还拿着枪,那人用枪口点了几下车窗示意江越把车窗落下来。   车窗是黑色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很巧合地,那人冷冰冰的枪口隔着车窗正好指着江越的脑袋。   饶是面上再如何强装淡定,指尖忍不住细微发抖,意外间点到了拨号键,那串号码被拨了出去。   “嘟,嘟,嘟……”   冰冷的拨号声在车里轻微得细不可闻。   江越偷偷深吸一口气,貌若镇定地落下车窗。车窗落得缓慢,江越的眉眼一点点显露在那人面前。   他赌这帮人不敢在这里公然开枪。   “久爷让我通知你,颜槐他带走了。”那人相貌平平,唯有一道刀疤从耳际蔓延至下颚,他举着枪继续冷声道,“爷希望你这次,别再不识好歹坏了他的事。”   江越并不答话,可心跳得有多剧烈只有自己知道。   夜色迷离,手机还散发着荧荧的光,在车里一闪一闪。电话拨通了,那头微微有些噪音,一道他不能再熟悉的,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   ——“江越?”   车外那人把话带到之后也不打算继续逗留,挥了挥手,所有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显然训练有素,明明那么多的人,来去之间却能做到悄无声息。   “你怎么了。”   “什么事?”   楚天秦只是说了寥寥几句,江越却感到自己刚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快溃不成军。所有伪装的淡定坚强,所有掏空一切才获得的放弃他的勇气和信心,都像高高筑起的泡沫一样毫无抵抗力。   司机放掉离合器,车终于起步,随着几下挂挡和加速,江越被涌进窗外越来越凛冽的风吹得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张了张口想说一句不好意思打错了:“……”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最后他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他不会在意的,江越心道,不过是一个无意间拨错的电话。   然后抛开这通意外的电话后,江越不可抑制地想:颜槐这回真的是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我就收了我●v●   ☆、回国2   深夜,一切都静了,而这只是夜生活的开始。   红灯区霓虹璀璨,明明灭灭的一片灯火中,那栋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像只巨大的怪兽,默不作声却充满威迫地蛰伏在这里。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像怪物的嘴,披着一副可以迷惑人心的精致皮相,一路抵达内心深处的欲望和诱惑。   抬眼往上看去,‘欲醉’两个字悄无声息,不容置疑地挂在夜色里。   和外表看起来的有条不紊不同,今晚的欲醉其实一片兵荒马乱。幕后老板突然回国,让这个A市最具影响力的声色场所一夜之间动荡起来。   “这也叫收拾好了,妈的你们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狗屎,做不好就收拾收拾走人,别再让我警告第二遍。”   平日嚣张跋扈的欲醉最高总管此刻也收起气焰,撇开手下,第一次亲临底层,大到门口的招牌小到一间厕所都要仔仔细细检查,避免出什么纰漏。   “磊哥,他们紧张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开始紧张起来了。”齐磊身后那名男孩子献媚道,“什么九爷八爷,在整个欲醉,大家听的还不是你磊哥。”   齐磊走在前面脚步顿了顿。   男孩还在继续自以为是地拍着马屁,丝毫不知前面齐磊的脸色突然之间沉了下来。   “这几年,欲醉都是你在打理,什么大风大浪都是靠着你磊哥撑过来的,大家心知肚明,在欲醉,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   齐磊缓缓转过身来:“真正意义上的什么?”   他看到齐磊脸色阴沉可怖的冷笑之时,心就顿时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完了。可又实在是想不通,这段时间他跟着磊哥,自认有几分姿色,靠抱齐磊的大腿,爬齐磊的床,倒也混得顺风顺水,他自认很了解这个在欲醉呼风唤雨的男人,行事嚣张、野心极大,没有道理会在那个从未露面的‘久爷’面前臣服。   可齐磊确确实实地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样发怒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说这些话?”   男孩柔弱无骨的身子细微颤抖,不敢再说话。   前台禀报久爷的车已经驶进停车场的时候,齐磊正在地下室,冷眼看着这个费尽心机爬上自己床又和自己维持了几个月床伴关系的男孩子,被调/教师用鞭子抽得体无完肤。   男孩凄惨的叫声环绕在整个地下室,悬梁绕耳,全无在床上时叫唤的千娇百媚。欲醉高价请的调/教师,全数来自国外,多年严格的训练让他们熟知人体一切穴位和敏感点,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对方痛不欲生却不致死。   比如此刻,调/教师明明看起来并没有多用力,鞭子也只是普通的皮鞭,男孩已经叫唤得声带几欲撕裂。   齐磊一边看着一边回应前台:“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之前叮嘱的事情你们千万记住了,久爷只喝Spirytus,其他酒连摆都别摆出来。”   前台犹犹豫豫道:“可是……久爷说……他来地下室找你……”   这下齐磊倒是愣住了:“什么?”接着才把话补全,问道,“什么时候?”   前台回答:“几分钟前吧大概……现在估计已经快到了……”   齐磊听完果断地挂了电话。   ……   其实前台现在正陷在极度恍惚当中,久爷来得突然——之前所有人也只是知道九爷会来而已,确切的时间没有说明,她作为第一个目睹真容的中奖者,着实有些被吓到。偷偷左右瞟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才从柜子里摸出手机字句紊乱地发盆友圈:我我我看到大BOSS了妈啊好凶残好恐怖气场好强,我要晕了……   其实她还想打上个好帅,可帅字还没打完,她自己先打了个寒颤,把它删掉了。   齐磊慌忙间起身,就听到地下室门口一阵悉悉索索声,一句句此起彼伏的‘久爷好’即使是隔着门也依稀可闻,齐磊还没来得及调整好状态,门就打开了。   入眼是一双看似低调的伯鲁提定制款皮鞋,黑色的西装裤腿将男人强健有力的长腿松弛有度地包裹起来,上身也是同款黑色西装外套,衬衫却是暗红色,红黑色的色彩对比推翻了对来人严谨不苟的印象,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被男人随意地扯散开。   几年未见——   齐磊偷偷深吸一口气,这才敢将目光从那人脖子上移开,继续往上看。   那是一张难以言喻的脸。   丑陋、恐怖、帅气这几个相互对立的反义词交杂在一起。   “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林邵久进门后,随意在沙发上坐下,两腿交叠,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两条腿有多修长有力,他整个人都像一只放松后的猎豹。慵懒随意地一瞥,却带着无尽的寒意。   “久爷……”齐磊直愣愣地盯着他,满篇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林邵久并不介意他的失态,仿佛觉得有些热,他抬手将衬衫扣子又往下解了两颗,锁骨以下的肌肤露了大片。 随着领口被扯开,胸膛上几道伤痕再也藏不住,狰狞地露了一截出来,衬着暗红色衬衫,看着有些惊心动魄。   齐磊分明看到上面还有几道新添的抓痕,细细碎碎的像是被小动物抓的,暧昧得很,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邵久顺着齐磊的目光看过去,出乎意料地,他不禁笑了。只是这笑里还藏着些除了狠毒之外的、格格不入的宠溺,“家里那只猫抓的。”   “……”   齐磊却生生打了个冷颤,林邵久笑起来的时候,对着自己的那半张脸俊美无涛,帅得说是天崩地裂也差不多了,可是隐在暗处的另外半张脸由于多年前一场意外被烧毁,看着万分狰狞。   “账本我看了,有几处确实被改动过。”林邵久换了个坐姿,随口道,“既然已经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就跟他把账算算清楚。”   齐磊连忙点头。   “有胆子吞这笔钱,也要看看有没有命用,”林邵久语调平平,看不出情绪,“先卸了他一只手,其他的等明天我过来再说。”   齐磊道:“您要走了吗?”   林邵久起身,走到齐磊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我还有事,这些年辛苦你了。”   齐磊一动不敢动,久爷的手此刻正放在自己头顶上!这个在自己人生中几乎是天神一样的存在。而且还很温柔地(?)对自己说辛苦了!他心里都快感动疯了,导致有些热泪盈眶。他发誓,那只手他一定好好卸,保证完成任务,保证切割面平滑光整……   可齐磊一偏头又看到林邵久胸口那几道抓痕,这回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晰,顿时有些面红耳赤。他看着久爷神清气爽的样子,心道,久爷一回来就不见人影,据说是去抓猫了,只是他们都很清楚那只‘猫’究竟是谁,齐磊默默地想,也不知道颜槐现在怎么样了。   林邵久不再看他,抬脚往外走,走到一半侧了侧头,这才注意到地下室还有另一个人。男孩已经被抽得晕了过去,浑身□□,无数道伤痕掺着血,一滴滴坠到地上。   林邵久眼神玩味地看着他,从凌虐一般死死勒在男孩手上的铁链,到满身的血迹。好像正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一样。漫不经心、残忍、又冷漠的。   看了半响,林邵久终于收回目光,对齐磊说道:“有点意思,待会叫人把铁链和皮鞭送一套过来,我玩几天。”   齐磊摸了摸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心下了然,看来颜槐的日子并不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小日常】 渣作者: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翘课!我的人生不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课上! 室友:可问题是你刚刚睡觉的姿势很清奇,老师盯了你一节课。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渣作者:…… 渣作者:那我下节课想想接下去的剧情好了,久爷回来是跟颜槐干了个爽呢还是干了个爽呢?(^?^*) 室友:…… 渣作者还沉浸在幻想里:小少爷被惊吓了!这时候怎么能少了男猪脚<( ̄︶ ̄)>!远在国外的男猪脚连夜飞回来……说起来可以连夜赶回来的是哪个国家?【暴露了地理技能为负值这件事 室友:缅甸? 渣作者:你给我认真一点( `д′) 室友:越南? 渣作者:……我想要一个像圣彼得堡一样低俗但是洋气的国家。 室友终于认真起来:纽约! 渣作者瞬间高兴起来: ╭(′▽`)╭(′▽`)╯这个还口以!啊~我真是一个认真又机智的考据党。 室友:妈的你考据什么了你考据!   ☆、回国3   颜槐现在当然很不好!   他上午最后一场戏拍完,嘲讽了一通演技爆弱的涂四季,心情颇为不错,回到休息室本准备补个觉,刚推开门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已经被那人狠狠地抵在墙上。   “……”   颜槐想叫唤,奈何对方捂得严实,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艹他大爷的什么人啊胆那么大……   那人个子很高,颜槐被他固定在怀里,一动不能动,也不能随便抬头,只能目视前方,看到男人的半截脖子和下巴。   ……很性感。   ……也很眼熟。   男人松开手,轻轻往后退了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再那么窒息之后,颜槐抬起头,入眼的果然是那张就算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的脸。   “林、邵……唔。”   ‘久’字连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颜槐再度失了声,这回却不是因为嘴巴被人用手捂住,而是换了种方式被夺去呼吸。   林邵久像是要把他咬碎了吃进肚子里去一样,近乎凶猛地逼近,低头吻上那两片近在咫尺的唇瓣,刚贴上去的时候还相当温柔,但是颜槐清楚的感受到一种食物即将被吞噬前致命而危险的缱绻,果然下一秒,伴着一阵细碎的剧痛,嘴唇差点被扯裂。林邵久吻得太放肆,颜槐嘴上的血一缕缕往外冒,被他悉数狠狠地舔去。   颜槐吃痛,原本抵在林邵久胸口的手渐渐用力,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他抓上他的衬衣,隔着衣服仿佛要掐进他的肉里去。   颜槐恍惚之间看到林邵久堪称完美的一边侧脸,他盯了半响然后忍不住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那丑陋狰狞的另一半边。   ……这依旧坑坑洼洼的质感。   林邵久察觉到颜槐的动作,扯咬他着嘴唇的力度轻了几分,但也只是一秒,短暂的一秒钟过后,林邵久再度咬上去,力度比之前更甚。   颜槐疼得实在忍不住,眼角泛起一点泪花。妈的,他会不会是史上第一个被强吻致死的人……   明天的报纸头条会怎么写?   就在颜槐胡思乱想之际,出乎意料地,林邵久停下动作,一动不动和颜槐唇贴着唇。颜槐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一起一落的呼吸声,明白林邵久这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怒气。   为什么?   当年他费尽心机甩了林邵久,还亲手捅了他一刀,把他推下海。   就冲着这个,林邵久就算是杀了他也毫不为过,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   颜槐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在脑海里晃悠的答案。   可事实由不得他不相信,思绪泛滥、百转千回之后,颜槐贴着他的唇,小小声试探道:“哥,我疼。”   颜槐音色其实是偏冷的那种,就和他的人一样,但此刻却说着服软的话。事实上颜槐也从没有对谁展露过这种示弱的姿态——像一只原本不驯的猫收起了爪子。   因此这句话听上去虽不可思议、又让人难以抵挡。   林邵久胸口起伏更明显,他抑制好半响才阴测测地笑出来,捏着颜槐的下颚:“你还有种喊我哥?你也配?”   他边说这话边伸手扯开颜槐拍戏时穿的军裤,皮带没几下就被扯落得松松垮垮,只能堪堪挂住颜槐的胯部,摇摇欲坠。那只宽大有力的手不作逗留,直接探了进去。   感觉到手里那个东西正在一点点抬头,林邵久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嗯?小骚/货,哥哥摸得你舒不舒服,爽不爽……?”   颜槐心里把林邵久全家都挖出来骂了一遍,妈的几年不见这人非但粗俗不改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嘴上却忍不住还是喘了两下,呻/吟声细细碎碎从唇齿间流出: “嗯……别……”他想往后退,可身后已经是墙壁,没有空隙可以让他逃避。   下一刻,他主动环上林邵久精壮的腰身,仰头细细地吻上去,反客为主。林邵久任由他亲吻着,呼吸有些粗重。   颜槐趁吻得热烈忘我之际,不动声色扯着林邵久调换了位置,改为他主动靠在林邵久怀里,把他压在墙上。然后看准时机,偷偷伸出一只手去探边上的门把手,摸到点冰冰凉凉金属质感的边缘后,颜槐迅速打开门,同时整个人从林邵久身上撤离,蓄力很久的他以惊人的速度打算一股气冲出去大喊救命。   这是一场速度与力量的较量,颜槐觉得胜利在望,可刚一只脚踏出门,一左一右两个太阳穴立马被冰冷的枪口抵住。   守在门口的林邵久手下们一板一眼道:“颜先生,冒犯了。”   “……”   颜槐这回是真真正正僵住了,血液一点一点被冻结,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林邵久的表情。   “不错,还是那么不识好歹,”林邵久抬手抹了抹嘴唇,意味不明道,“……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他说完,又加重语气不乏轻蔑地补了两个字,“弟弟?”   颜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林邵久从身后一记手刃精准无误地砍上后颈,直接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A市最烧钱的底格里斯宾馆最顶层豪华套间的床上。准确的来说他是被痛醒的,身后□□早已经红肿不堪,而身上那个男人还在不停进出。   颜槐拼尽最后一口气,回头吼道:“林邵久,艹你大爷的,奸尸有快感吗!”   林邵久闻言停顿了一下,随即挺地更深,深得颜槐感觉自己肚子都快被顶穿了。他俯身在颜槐耳边低喃:“有没有快感,你应该很清楚。”说完又往深处挺了一下,颜槐刚刚直起来装腔作势的身体水一样又软了下去,林邵久又问:“恩?怎么样,有吗?”   颜槐除了喘息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邵久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颜槐满身吻痕与青紫,依旧清清瘦瘦的身体正赤、裸地被他压在身下,任由他索取。半长的头发早已经被汗水浸透,有的一丝一缕贴在脸上——那张冰冷妖孽、颠倒众生,此时却眉头紧皱满脸痛苦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由于断电的所以今早发,继续努力~\(≧▽≦)/~   ☆、营救1   江越最终还是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家,热了杯牛奶压压惊。其实他本来想留司机在家过夜的(……),但是刚委婉地表达了一下意向,那个憨憨的年轻小伙子脸上的表情直接从憨厚大傻逼变成了一个惊恐万分的智障。   ……   江越晃晃头不再回想,心里坚定地决定明天炒了他一定要炒了他!现在的年轻人,胆子那么小,智商也不高,怎么在他手底下混。   他抿了两口返回去检查门窗有没有锁好,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没胆地在担心林邵久派狙击手晚上来暗杀自己怎么办,还是一枪爆头的那种……那个变态绝对干得出这事。   江越在电脑上和涂四季他们连着视频,甚至连助理先生都被拉过来充数壮胆。唐楼楼对着电脑,看看小心翼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检查的江少,又看看一丝不苟正在埋头工作的助理先生,觉得很是新鲜。   平时见到的助理先生都异常严谨,这下倒是能看到私下里下了班的样子哦吼吼……   唐楼楼心情激动地盯了有一会,助理先生终于放下文件,直起身子,露出了身上穿着的……   和平时毫无不同的西装。   “……”唐楼楼惊了,“大哥,这都快十二点了,你不嫌勒得慌吗。”至少把领带解下来啊!   这下江越也惊了,顾不得家里安全隐患问题还没有解决,凑到电脑屏幕前忧愁道:“强强,我平时对你没有很严苛吧,你别有太大压力憋出什么毛病来,该放松的时候好好放松,要不要明天准你半天假去公司附近那个倚澜观邸散散心?空气新鲜、坏境优美……”   助理先生纹丝不动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涂四季一口薯片喷出来:“卧槽在那个不超过十分钟就能逛完的小公园?半天假?没病也逛出病了吧……”   江越冷眼:“你敢顶撞我你想好后果了吗?”   涂四季温和地笑:“要不然我现在立刻关掉视频?”   ……   算你狠。   江越不说话了,扭头继续检查门窗,顺便拿着螺丝刀把窗户拧拧紧。   涂四季乐呵呵继续道:“老王你别理他,来来来,看我,”他对着摄像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显得更加专业化更加诚恳,“其实我当年在音乐学院还修了心理学双学位,给你个友情价,八折,一小时一万六,怎么样考虑考虑?”   助理先生又把头埋下去看文件:“不用,谢谢。”回应得相当无趣。   唐楼楼终于问出了一个早就埋在心底的疑问:“助理他……有名字吗o(╯□╰)o?”公司里大部分人叫他王助理,熟一点的叫老王,但是偶尔也能听到颜槐和江越用一种极其恶心的语调喊他强强。   这下换涂四季惊讶了:“你不知道吗?”   唐楼楼略微有些囧:“母鸡额。”   “亏你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你没有听到过王强强这个大名吗!”涂四季薯片都顾不上了,“王强强哎!”圈里出了名的金牌助理,大事小事一条龙服务,工作从未出现过纰漏,还是当初江越死缠烂打从楚天秦那里挖墙角挖来的。   “……”   唐楼楼看看眉目斯文一表人才衣冠楚楚的助理先生,冷不防被涂四季那连着的两声‘王强强’ 给暴击了。   “好……土的名字啊。”唐楼楼真诚地吐槽道,“这名字也是没谁了,有没有考虑过换个艺名?”   【您的好友王助理已切断视频通话,通话时长10:34。】   涂四季乐了:“你行啊唐楼楼,出师了,深得颜槐的精髓啊。”说完停顿几秒后幡然醒悟,“我说哪里怪怪的,聊了那么久把颜槐给忘了。”   江越拧完螺丝回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唐楼楼正在焦急地狂吼:“颜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严重吗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好担心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说快说啊!”   涂四季被吵得头疼,言辞不清、混乱颠倒地回答着:“就是他以前那个又贩毒又走私军火的男人回来找他算账,大概也会捅他一刀,再把他推到海里,淹个四五天等泡烂了再捞上来报仇吧……几年前颜槐也捅了他一刀,又踹他下海让他在海里飘了两天,没死真是万幸……”   好大的信息量!虽然还是不太懂,但唐楼楼光是消化‘又贩毒又走私军火’这一小行字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别紧张,”江越安慰道,“他死不了。”   看到唐楼楼激动到颤抖的脑袋,江越默默地把剩下那半句‘他大概会生不如死吧’给咽了回去。   其实林邵久这次回来到底是想把颜槐绑去哪里,绑去做什么,他还真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颜槐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但是想到这里,江越不禁又回想起那些前程往事,顿时对这个自己下的结论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只能在心里补了句:   ……就算有,也不会死得太快。吧?   林邵久的心思从来没人捉摸得透,就好比以前待曲子森情同手足,明知曲子森明里暗里偷了不少□□私下贩卖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足特权,可不出一个月曲子森自己意外沾了毒,身形迅速消瘦,变得不人不鬼,精神恍惚,从南岸一霸变成了一个废物。这整个过程总共不超过三个月。   这件事情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谁知道那场意外是林邵久怎样安排的意外。这类事情简直数不胜数。   唐楼楼着急地叨叨:“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我还是担心颜师兄出什么意外。”   涂四季刚摆摆手道:“放轻松放轻松,祸害遗千年,没事的没事的。”其实他也很怕林邵久那个黑道大佬啊QAQ!刚要摆出自己心系颜槐奈何身有残疾的态度,却听江越沉思几秒后说:   “我们去救他。”   啥玩意?   知道他在哪吗,怎么救啊喂!   不顾涂四季百般咆哮,江越临时中断了通话,十指翻飞翻通讯簿联系人,终于翻到那两个字:齐磊。   “靠!”齐磊明显没有存江越的号码,怒道,“艹你妈哪个龟孙子报上名来,这都几点了。”   江越把手机往外挪远些,心道,睡得那么早?欲醉倒闭了?他刚想张口,只听那头齐磊不知道跟谁说着:“宝贝,腿再张开点……”   “……”   江越心里好大一个卧槽,直截了当地问:“颜槐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在单机……嘤。   ☆、营救2   齐磊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对于曾经伤害过他男神的人恨不得把他们五马分尸,因此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瞬间乌云密布,冷笑起来:“江越?哟,这求人的态度可真够诚恳的。”   江越皱眉,虽然很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牵扯,但考虑到颜槐现在的处境,他还是耐心地回答他:“几年不见你说话越来越像太监了……”   “靠,艹你妈,□□去吧你。”   说完齐磊挂了电话。   江越再度拨过去:“喂你能不能耐心听我说完,我是那种闲着没事会给你这种人打电话的人吗。”   那厢齐磊正准备二度提枪上阵呢,一听到这话又软了一半,他心道,卧槽我这种人是什么人?几个意思?偏偏身下那个男孩子还在很敬业地不停扭动嘴里嗯嗯啊啊喊着好苏胡不要停哥你好大我不行了好爽啊啊啊。   江越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叫/床声,不放弃继续劝说:“你一定不希望做/爱的时候老是被人打扰,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你继续……”   做个毛的爱!   齐磊愈发烦躁,连带看着床上那名搔首弄姿性感到惊心动魄的男孩子都感到十分不耐。   他一脚把那男孩踹下床。   ……妈的老子还没插/进去呢叫什么叫!烦不烦!   平静几秒之后,男孩被勒令跪坐在地,而齐磊坐在床边,一只脚随意搭在男孩的头上,语气暗藏怒火:“好,给你十分钟,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江越早就想好了套路,他故作着急道:“你先告诉我颜槐在哪,这件事情现在很复杂,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   “还剩九分半。”   “……你真那么无情?好歹我们当年也出生入死过一场。”   齐磊真是气笑了,脚下用力,又把男孩给踹开:“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我当初那么信任你,你呢,你帮着颜槐把我引开,让久爷单枪匹马地去钻了黄老虎的圈套!”不提还好,越想越气,“要是我和弟兄们在,久爷至于被你们弄成这种下场吗?整整两天!受重伤掉进海里生死未卜,派了五艘搜救船连个屁都没捞着——”   齐磊不敢再继续回想,林邵久当年那事是他这辈子的噩梦,每天晚上半夜惊醒都在反思自己的无能:“颜槐这件事你就别想了,就算久爷不亲自动手,我也会第一个弄死颜槐。”   江越反驳道:“别啊,那件事情我们又不是故意的,真的是阴差阳错,颜槐连黄老虎是谁都不知道。再说我们不是及时补救了么……你以为当初黄老虎船上的甲板为什么会突然漏水?我跟颜槐冒着生命危险去凿的——”   “不是故意为之就代表我一定要原谅你?凿个甲板一切就都可以抵消了?”齐磊压根不吃他那套,在男神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他提醒道,“还有两分钟。”   “颜槐还替你挡了黄老虎一枪呢你这个没良心的——”   “放屁我哪里没良心,不然你以为我能容忍他逍遥那么久?你还有一分钟。”   “……”   这人软硬不吃,江越无奈之下只能拿出准备好的杀手锏,心道别怪我啊,为了颜槐为了剧组的进度我只能再骗你第二次了。   江越神秘中带点慌张地压低了嗓音,有种事态恶劣再也瞒不下去的感觉:“你知道……”   齐磊这才打气点精神:“什么?”   “你知道黄老虎还有个私生子吗?”   .   “什么?!”唐楼楼浑厚如同野鸭子一般的叫声平地炸开,“让我演一个已经死掉很久的黑道大哥的儿子?!”他可不可以把电脑电源拔了然后说家里断电?   涂四季看热闹不嫌事大,摆摆手:“也没有很久啦两三年而已,大惊小怪,什么叫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明天带本《演员的基本素养》给你,你好好看看。”   唐楼楼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爱了:“……你自己留着吧。”   涂四季乐道:“不要客气,毕竟哥哥我是唱歌的(^^*)。”   就在他乐呵呵的时候,江越把目光投向涂四季:“你学过两年空手道对吧?”   涂四季收起笑容,义正言辞地拒绝:“木有,你记错了。”那表情,可单纯可萌了。   江越不语。   “真的江骚你信我,我就学过两年国标舞,你不是把我跟公司那个someday乐队的主唱记混了,啊还有那个主持的Lucy……”   “哦,正好,我就缺个会跳国标的。”   “……”老板的压榨手段越来越猝不及防。   吴坤刚要睡下就受到江越五通电话连环轰炸,第六通响起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喂?”   只听那端江越严肃道:“你手头上有多少群演资源?现在立刻马上能出来的名单联系三百个给我,价格我出双倍,一小时以内在南岸集合完毕。”   吴坤根本没多余的脑容量来消化这些,他揉揉酸痛的额头,十分困惑:“为什么你们三更半夜的总是不睡觉?”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我认真的,江少,从我认识你们开始就没有一个晚上是用来睡觉的,你们难道是妖怪吗不用睡的吗……”   江越不屑地嘲讽道:“闭嘴,那是因为你没有丰富的夜生活。”   一旁通过视频听到全程对话的涂四季和唐楼楼正在换衣服,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化了个妆,闻言真的好想哭,什么叫丰富的夜生活啊江少这种时候就不要装逼了好吧QAQ我们这是舍命救颜槐啊跟黑道大佬硬碰硬啊QAQ!欲哭无泪脸。   “记住了吗?到时候我和涂四季先混进去,你带着三百部下守在南岸,听到暗号再行动。”临走前,江越最后吩咐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林邵久那可是真枪实弹的,不比我们的道具,最重要的是没事别把枪□□壮胆——那枪一看就是假的连保险栓都没有。”   唐楼楼在车里直哆嗦,带着一把连保险栓的没有的假枪,和三百个群演,还要演得气势磅礴惟妙惟肖,压力真的好大。他第一次知道,演员的用途原来是那么广泛……广泛得可怕。   车开得飞快,超速超得那叫一个爽,不多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夜色里晚风萧瑟,一打开车门就迎面刀削似的刮来,很应景得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涂四季下车的时候也很悲壮,扭捏了半天,但是看着小师弟那么勇敢,身为师兄也不能掉了面子,当下就一掌拍向唐楼楼的肩膀鼓励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江越:“……闭嘴,下车。”   唐楼楼抱着假枪窝在后座,扒着车窗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要不要先把遗嘱立了?更惨的是,我好像没有买保险……”保险!他慷慨赴死前最后一点真挚的渴望与期盼!   涂四季简直不忍看他,于心不忍道:“那么惨?我死的时候分你一点吧。”   “你买了多少的?”   涂四季思索了一下:“倒也不多,也就能分给你一千多万吧。”   “哥!”唐楼楼泪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   “你们俩是傻逼吗?”江越分开他们俩,甩上了车门,不顾唐楼楼还在车里拼命抹泪挥手,“穿着防弹衣呢,十枪都打不死你们的。”      ☆、营救3   江越的计划很冒险,因为林邵久的私人别墅就买在南岸附近的一座深山里,天知道他为什么要住在当年差点丧命的地方附近,对此,唐楼楼是这样猜测的,说这大概是一个黑道老大必须具备的另人难以猜测的莫名其妙感。而且更艰难的是,这次行动还带着齐磊——这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齐磊此刻已经等在山路口,倚靠着一辆纯黑色吉普,手里拿的瑞士军刀在夜色里反光反得一闪一闪,正警惕地看着周围不停打量着。   从山路口另一侧过来的江越和涂四季走了有一会,这才缓缓走入齐磊的视线里。   涂四季弯着腰,被江越一手拎在手里,小鸡拎母鸡似的,但是好在江越气势足,因此倒也不是很突兀。   其实本来计划的是涂四季要被江越拖着走,但是因为身高问题这个计划只能缩点水了。   涂四季身上穿着女装,戴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一头长卷假发,脸上是十分艳俗的大浓妆。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女人。   但是身为一个女人,这种逆天的身高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涂四季全程都要弯着腰,只能详装出被江越凌虐了一通,肚子被踹得巨疼,直不起腰来。好在涂四季声乐学得好,声色可随意切换,变男变女分分钟的事情。   “我真的要这样装一路吗?”趁离齐磊还有一段距离,涂四季低声询问道,“待会万一有什么紧急状况需要逃跑我也只能弯着腰跑?”   江越看了看远处的齐磊,暗暗掐他一把示意他闭嘴。   离齐磊稍近些后,涂四季再也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他为什么要穿得像只火鸡,天呢还有这穿衣品味……”   齐磊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大衣,满大衣全是毛,厚厚的一层,有些嚣张地炸开来,毛尖部分特意漂白成淡红色,小小一撮毛时尚地玩起了渐变。   主要是他下身还搭了一条……七分阔腿裤。脚上是白色堆堆袜,和黑皮鞋。露一小截小腿,肌肉发达毛发旺盛。   江越尽管早已经习以为常,冷不丁还是被这强烈的视觉冲击给惊到,心道,这家伙这么多年跟着林邵久学散打学枪法,就是没学到点穿搭。     ……这品味实在太惨不忍睹了。   尽管心下很认同涂四季的说法,但是江越手上拧涂四季大腿肉的力度丝毫未减。   “闭嘴,进入备战状态,你要是露馅,我们今天就直接交代在这了。”   走近了,齐磊收起军刀,拔出身侧的枪,第一个动作就是将枪口指向江越。然后上下打量几眼双手被捆绑住的涂四季,涂四季被他看得寒意四起。   半响,齐磊终于收回目光:“就是她?”   江越点头:“对,她叫丽丽莎,黄豹的未婚妻。”   齐磊冷笑:“我要怎么相信你。”   江越暗暗拍了拍涂四季的屁股,涂四季立马会意,身体剧烈颤抖着猛咳了好几声,随着一阵颠簸,脖子里的金项链滑出来,露了半块老虎形状的吊坠。   “……”   齐磊看了一眼,涂四季忙慌慌张张地把吊坠塞回去。   那块吊坠是黄老虎的东西,齐磊自认自己不会记错,当年血洗黄老虎帮派,一刀砍破他颈动脉的时候,确确实实没有看到这条象征帮派老大的项链。这样想来,江越说的是实情,黄老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把势力偷偷转嫁给私生子黄豹,把项链也一并传了。   这老狐狸倒是精明。要不是江越为了颜槐的安危,把黄豹要来找林邵久报仇的事情捅出来,并抓了丽丽莎威胁黄豹,导致黄豹带着几百弟兄不敢轻举妄动,齐磊心想,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们真的是始料未及。   而现在项链既然戴在丽丽莎脖子上,说明江越所说的——黄豹视妻如命,也件事情也错不了了。   老是被一个品味怪异面露杀意的变态黑社会盯着,涂四季心里是惶恐的,他演技不好,穿女装更是第一次。   好在齐磊打量几番后终于收起那把黑漆漆的手/枪,打开车门打上火,隔着车窗道:“上车,这里离别墅还有很远,我载你们过去。”   上不上?   从小妈妈就教导我们,不要轻易和陌生人给的酒,也别上别人的车。   涂四季警惕地瞟了江越一眼。   江越从容不迫地打开车门,嘱咐道:“开快点,我希望在三点前还能赶回去睡个觉。”   “叽叽歪歪个屁,不乐意你特么自己走过去,不拦着你。”齐磊骂完,准备伸上车窗,“丽丽莎,上车。”   涂四季还不是很适应这个新名字,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然后忙道,“哦。”   齐磊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涂四季正佝偻着腰,要往后座里窜,当下又艹了一声:“谁让你坐后面了?滚前面来。”   涂四季:“……”这是什么讲究。   齐磊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坐前面,我一枪崩了你的时候比较方便。”   “……”   江越安慰性地拍拍涂四季的肩膀。   路上倒没发生什么事,齐磊除了车技不太好,时不时撞在路边的岩石上,导致车身不停颠簸,让人有些反胃之外,一切都很平静。   不过要说反胃,齐磊觉得自己现在更反胃,他闻着身边那个丑女人身上散发的廉价香水味就想吐,抽空斜眼看了看她,立马收回眼,再度感叹黄豹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别墅隐在深山里,豪华的欧式建筑,门卫认得齐磊的车,没有多加阻拦,直接远程操作打开大门放行。   停车之后,江越从善如流地下了车,丽丽莎却被挡在车里,齐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上车门。只剩涂四季一人在车里死命敲车窗。   “你在做什么?”江越质问,“不是说好……”   齐磊怒道:“谁他妈跟你说好了,你真当我傻?放任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接近久爷?谁能保证她不是黄豹派来的卧底?你能吗?能保证吗?”   ……   江越心道,你就是傻。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江越跟在齐磊身后,思绪纷飞。   江越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大厅门口还有一个台阶,直接踩空,扑到齐磊后背上。齐磊多年来舞刀弄枪为生,反应那叫一个速度,单手压制住江越,另一只手拔出身侧的枪狠狠顶在江越眉心。   “……”   他们俩人就这样大喇喇地僵持在门口。   大厅里,壁炉烧得正旺,火光映壁炉正上方的油画,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寂静。   林邵久举着酒杯坐在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两个江越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人——除去那个长着一副桃花眼的楚天羽之外,剩下的另一个,穿着黑衬衫,气质低闷阴沉的男人。   江越这回是真的愣在门口,连齐磊那家伙顶在他额头上的枪都顾不上了,他木愣愣地看着楚天秦,无比清晰地看到他正在看着这边,而且情绪不佳地皱了一下眉。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生气?   江越想了很多,最后都化成了一句自嘲。   已经到了一见到我就忍不住皱眉的程度了吗。   事实上,楚天秦是在生气齐磊正对着江越眉心的枪口。   这股感觉太过莫名,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接到林邵久的电话,就毫不犹豫地定了从纽约回国的机票。   而林邵久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对了,我找人恐吓了一下你家那位江少爷。”   楚天秦想,当时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立马否认‘你家那位’这个称呼,而是想到那天江越打来的那通无声电话,于是马不停蹄赶了回来,甚至拉着楚天羽当挡箭牌,坐在这里跟林邵久以一份价值三个亿的合同为筹码谈判。   楚天羽一看到自家大哥脸拉下来,就立马会意,站起来吼道:“干什么呢,把枪放下,我们家江越也是你能随便用枪指着头的?”   然后他走过去,一把推开齐磊。齐磊瞟一眼林邵久,发现男神正在淡定地品酒,对楚天羽的行为没有丝毫不满,这才收起枪退后一步。   江越从半个月来再度见到楚天秦的惊讶中恢复过来,所有理智都回笼后,他发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卧槽,这两人在这边,那黄豹和丽丽莎的谎要怎么圆?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问你们怎么在这里,楚天秦已经抢先一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身高腿长的,一身黑衬衫极为衬他,显得更为阴沉捉摸不透。   楚天秦眼神暗了暗,脸上依旧冷淡地对江越道:“你来干什么。”   “……”我和黄豹还有丽丽莎一起来救颜槐。   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说出口!   前面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变态气息的林邵久,后面是随时准备行动的齐磊小弟,面前这两个大熟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来意为何,是敌是友。   江越头疼地闭了闭眼,随即再度睁开,直面迎接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他现在只能指望齐磊不要出尔反尔把黄豹的事情提前说给林邵久听……   他看着楚天秦的脸,缓缓地道:“我来……串门。”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封面就要出炉了…… 追着大触室友狂轰滥炸了一个多月,成功近在眼前。耶。 另,昨天没更,今天3000+,爱你们。   ☆、营救4   楚天秦意外地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江越牵强地笑,一副和林邵久略熟的样子,挥手道:“……听说你回国了就过来看看,好久不见。”挥完放下手的瞬间觉得自己此刻站在这里说这些话真是史无前例地傻逼,心下默默给颜槐欠自己的人情簿上再狠狠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心里一点没有底,偏偏林变态还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颔了颔首,随即姿态优雅地呡口红酒。   ……好装逼。   江越等他把那口酒咽下去,随意地问道:“你家有卫生间吗?”   林邵久抬眼:“怎么?”   江越扯出一抹清贵万分的微笑:“我想去方便一下。”   林邵久还未说话,齐磊急忙抢答:“直走右拐第一间。”说完还暗暗瞪了江越一眼,你怎么可以问我男神这么低俗的问题?不,你怎么可以随便用我男神家的厕所?   幸好江越并不知道这个智障此刻的心理活动,否则他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淡定地,对着面前这位脸上毁了一半容还如此帅气如此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哥,好像拍厕所广告一样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好意思,卫生间,我习惯用二楼的。”   愈发看不懂状况的楚天羽:“……”有病吧这人。   江越面不改色:“二楼采光好、灰尘少,下水道的声音比低的楼层要小一些,空气也比较清新,而且——”   二楼有颜槐。   齐磊终于抛弃一丝丝矜持,忍不住在自家男神面前撕破脸皮开黑了:“妈的你有完没完,撒泡尿还管那么多?!你怎么不上天啊?”   江越皱皱眉,刚想教育他这不是撒泡尿那么粗俗的问题,这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活品质,一看你就没有……   没有……   没有什么?   江越看着楚天秦长腿一迈,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眉间那道沟壑皱得比他还深,脑子就开始蒙圈,根本无法思考。   “过来。”楚天秦说完拽着他,硬生生把江越拽出半米远,然后全程拖着走。   江越中途花了很久才让大脑恢复运转,恢复完发现楚天秦这是在把他往一楼厕所拽,他猛然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他感受到楚天秦手掌心的炽热,心思浮动之余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最近我没做什么招你惹你的事吧?”之前让他滚,他不是好听话地滚了么。   楚天秦回头看江越,见他还是那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忍了又忍,压制住怒气,冷声道:“闭嘴。”   说话间已经到了卫生间门口,楚天秦一手抓着江越,一手推开门。江越张张口,还想做最后一番挣扎,心乱如麻。   想上厕所的话不用我陪吧,就算要陪,能不能去二楼陪啊……   但是楚天秦动作更快,江越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已经把江越推进去,压在墙上,反手关上了门。   ……   江越眨眨眼,两人四目相对半响,他才道:“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楚天秦依旧冷若冰霜,甚至等他完全平息了怒气之后,显得他整个人更不像人了起来,阴测测的。   江越不敢再说话,被楚天秦不断凑近的脸逼得往后倾。眼看后脑勺就要撞上墙壁,楚天秦撑在墙上的手不动声色挪了几公分,正正好好让江越磕在自己手背上。尽管有楚天秦的手当肉垫缓冲,江越还是被撞得有些犯晕。   江越回忆一下自己脑袋撞上去的力度,觉得应该是很重的,尽管隔着手他都依然听到闷闷地一声‘咚’,可楚天秦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楚天秦沉声道,“现在都几点了?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来这里?”   面对楚天秦的质问,江越抿着嘴不说话,平时柔和的唇型多了几分冷傲的弧线。   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在闹小孩脾气的江少爷,楚天秦被气笑了:“不说话?”说完话题一转,“江越,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这话说得江越可就不乐意了,他本来计划被打乱已经够烦躁,还要面对喜欢了那么多年也拒绝了自己无数次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一边壁咚自己一边对自己说——不要闹了。   “我闹什么了,”江越回道,“楚先生,你站在什么立场质问我这些?”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贵气清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的男孩子——或者已经不能再叫他男孩子了,楚天秦默默地想,没想到一晃眼,以前那个小少年已经二十五岁了。时光荏苒,江越的五官长开了些,以前他的眼睛形状比现在稍微柔软些,说话也是,声线偏软,会楚大哥楚大哥地叫。   可是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软软糯糯的这三个字了?   取而代之的是江越一年比一年清冷的声音。   楚天秦这么想着,脑海里居然浮现出江越在十六岁生日宴会上的样子,当时江越吹完蜡烛走向他,抬起脸轻声而坚定的说‘我许了一个愿望,我想要你。’眼底有光芒不断闪烁着,灿若星辰。   百转千回之后,楚天秦看向还在等着他回答的江越,觉得那句明明已经被自己说过无数遍的回答突然间变得晦涩难述了起来:“我……”   “……我把你当弟弟。”   重复一遍之后楚天仿佛有了一种自欺欺人的坚定,不知道是在说服江越,还是想说服自己:“江卓出了那样的事,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我算你哪门子的弟弟?”江越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一颗炸弹,被楚天秦三言两语给点着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吗,谁家弟弟会跟自己哥哥上/床?”   仿佛这句话还不够解气,江越昏了头了又吼出一句:“有弟弟给哥哥口/交的吗——”   ……   顿时万籁俱寂,洗手间里只剩江越还未平复、较为急促的呼吸声。   他吼的时候几乎是把这几个月堆积起来的抑郁全数发泄一通,爽是爽了,爽完冷静下来简直恨不得咬舌自尽。   完了,居然提了那件事情,还吼得那么大声,丝毫不留情面。   楚天秦肯定会生气的......   他大概这辈子真的都不会再理他了……   “你先冷静一下,”楚天秦护在江越脑后的手动了动,改为手掌朝上,轻轻柔柔地扣住他细软的头发,安抚道,“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卧槽,江越楞楞地看着他,心理不断琢磨着,楚天秦被外星人绑架了?!还是做了换脑手术?   然而事实是,楚天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就说了这些话,也许是江越刚刚的样子像个受了伤还要逞强的小兽,张牙舞爪的,可那双平日冷清的眼里像是要下雨一样。   好在两人都选择了缄默不言,不再多做追究,沉默半响后,江越推开他,准备开门出去。   楚天秦道:“你考虑清楚了?确定要像这样单枪匹马出去和林邵久硬碰硬?”   江越扭开门把的动作顿了顿。   “知道这栋别墅当中明里暗里有多少狙击手吗,”楚天秦冷声道,“是你太蠢还是把林邵久想得太蠢?”   “……”江越难以置信地回首,“你要帮我?”   楚天秦睨他一眼:“说吧。”   江越心下衡量几番,觉得现在这个状况还是多拉几个盟友比较好,否则事态很容易就会混乱,于是把骗齐磊的事情说了出来。   江越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最后总结道:“……黄豹现在正带着三百部下在南岸待命,丽丽莎被齐磊锁在车里。”   “……”   楚天秦面无表情地听完后冷笑:“行,你真行。”随即越过江越打开门出去了。   这几个意思啊?什么态度?帮是不帮?   等江越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天秦已经走远了。   他又缓了会神才意识到,自己被楚天秦套话套得什么事都套走了,可是对于楚天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仍是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加油!不要慌都抱紧我!   ☆、营救5   江越抓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刚踏出去一只脚,兜里手机震动两下之后响了,一首悲怆奏鸣曲第三乐章猛地流泻而出。   那是一段伤感中略带激情,激情中暗透悲伤的C小调。   “……”他来的时候明明把手机静音了,而且手机铃声也不是这首啊!   江越不再细想,连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了,拒接。   另一边的唐楼楼在寒风中又是冷又是焦急万分,他脸上贴着的那块象征男人勋章的刀疤粘性不是很好,有一角已经微微翘起。   唐楼楼内心是崩溃的:为毛不接电话啊啊啊啊啊!   他和涂师兄辛辛苦苦偷偷换的铃声不够响亮吗难道?   悲怆第三乐章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江越正往大厅走,边走边准备把手机调成静音,可悲剧还是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齐磊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厅传过来:“什么破铃声!要接就快点接!吵死了!”   江越强压下手撕齐磊的欲望,接通电话,脚下步履不停,神情自然:“原来是李总啊,好久不见了,有事吗。”   唐楼楼对着电话喊:“江少,我是楼楼啊!”   “贵公司这次更想要换代言人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江越道,“只是当初签的合同上面还有一些后续安排,我们需要核对协商。”   “……”唐楼楼观察了一下手机,确信它是自己去年攒了两个月生活费才买下来的那部山寨苹果,这才再度把手机贴在耳边,“江少,你是不是串号了?我不是李总我是唐楼楼啊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回答唐楼楼的是江越从鼻孔里发出的一声冷哼:“李总,这件事情是贵公司毁约再先,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我们也已经退了很多步,如果你们还是不满意,那只能法庭上见。”   唐楼楼还在努力跟老板共通,希望能够和老板内心深处那份灵魂产生共鸣:“这件事情真的很严重,你认真仔细地听我说……”   江越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时候,果断道:“我言尽于此,你也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唐楼楼再笨也听出这是打算挂电话了,急中生智吼出了一句重点:“小心——第三方敌军来会师了——”   可惜江越不仅没听懂,而且还没听清,唐楼楼说话的时候南岸海水正好涨潮,一个巨大的浪花拍打过来,掩盖了他的吼叫声。江越直接挂了电话,抬眼看到林邵久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坦荡荡毫不避讳地回视。   看什么看,他今天是一定要把颜槐带走的。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楚天秦,他把手上的一叠纸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整个人很放松地倚靠进沙发里,一手搭在沙发边上,即使对面是林邵久,也并没有显露出处于落势的姿态。他这个人,虽然不比林邵久诡异狂妄,但是气场阴沉难测,两人静默抗衡的时候倒也难分伯仲。   楚天秦勾起一边嘴角,冷声道:“再加一倍,够了吧。”   林邵久俯身拿起那叠东西,随意翻看几下后笑了:“够,怎么不够,楚先生对某人还真是够大方的。”   楚天秦道:“彼此彼此。”   江越几句话听下来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反倒是楚天羽主动站出来打圆场:“呵呵,我、我哥陪我过来的,有笔生意要跟林先生谈,我刚回国国内行情还不太懂,所以拉上我哥一起了……”   江越狐疑道:“什么生意?”   “……”楚天羽偷偷瞟一眼自家大哥,发现后者根本连个余光都不给他,于是自己在脑海里思索了无数种,最后挑了一种可信度比较高的,“江越,你知道的吧,这些年,我一事无成,心下戚戚然非常难过,这些天突然顿悟,我要好好奋斗……所以我打算创业开一家夜总会。”   江越:“你疯了吗?“   楚天羽迅速开启脑洞为自己的虚拟事业添油加醋:“我要跟林先生合作,作为欲醉的连锁店,这样前期营销起来比较方便,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烂醉’。”   ……   江越更讶异了:“林邵久不怕招牌被你砸了吗?就算是猪也没你这样拱白菜的吧。”   楚天羽无端端地被骂,心下卧槽一通,他本来晚上洗好澡正要和爱德华一起做一点羞羞的事情,被楚天秦冷着脸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一路拖着过来当挡箭牌顺便背个黑锅,现在居然还要被江越鄙视。   操!   这锅他不背了!   他要回家!   心有壮志的楚天羽小同志将愤怒化为勇气,气沉丹田,正要开口,余光看到自家大哥缓缓勾了下嘴角,于是话到嘴边立即拐了个弯,狗腿道:“——那是,要不然怎么说我哥是商业奇才,太厉害了,这都能搞定,我真的要好好向他学习。”   无视江越愈发鄙夷的眼神,楚天羽闪烁着桃花眼看向楚天秦:哥怎么样,替你背黑锅的姿势是不是又帅又快。   楚天秦还是阴沉沉的表情,眼神掠过他,停在江越身上两秒,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林邵久打个响指命人把桌上的文件收起来,然后转向江越,抛出一串亮晶晶的东西:“颜槐在二楼,这是钥匙。”   林邵久抛得很准,江越一手接住,发现钥匙圈上套着一大一小两个钥匙。   莫非卧室门外面一层还安了个防盗门?   不过那个小的他倒是很眼熟,江越用手指拨拨它,有点像是……   “手铐上的。”林邵久笑得有点暧昧,“拷了一晚上了,你去给他松松吧。”   江越闻言愣了愣,随即耳根处悄悄爬起一抹红色,他感觉指下的金属触感变得发烫,一路从指尖烫进心里。   那个晚上,他也是,用这样一把小小的钥匙,把楚天秦锁在床上……   江越不敢再回想,抬眼却无意和楚天秦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楚天秦眼底还未来得及掩盖的复杂、炙热、压抑、懊悔以及种种情绪纷纷闪过,快得江越几乎无法捕捉。   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了,让心思回到颜槐这件事上去。   尽管有些艰难,但是勉强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就那么放心把钥匙交给我?”江越看向林邵久,把钥匙圈套在食指上转啊转,“不怕我带着颜槐私奔啊?”这话三分玩笑七分试探。   林邵久仍是笑,这个人好像很喜欢笑,但总是让看的人宁愿对着的是一张冰山脸,因为他笑起来实在太诡异了。   此刻这个诡异的人笑着说:“如果你不怕被埋伏在对面阁楼里的狙击手一枪爆头的话,你尽管试试。”   “你废话太多了,”楚天秦从沙发上起身,带着江越往楼上走,江越被拽得没站稳,走了两步就往前倒,楚天秦伸手扶住他的腰,皱眉道,“小心点。”   江越看到他眉间熟悉的那道沟壑,想到他好像总是对着自己皱眉,于是心下不爽道:“还不都是你拽我,松手,我自己能走。”   楚天秦抓着江越腰际的手缓缓松开,面不改色,但是指节用力了些,一时间骨节分明到略微泛白。   林邵久玩味地晃晃红酒杯,目光揶揄,心道,有点意思。别人或许没看出来,但是他知道,那句‘你废话太多了’,不是在说江越,而是是对他说的。从他当上A市龙头老大之后,身处高位久了,还没谁像楚天秦这样冷言冷语地驳他面子。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男人和江越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啧,看来有好戏看了。   然而现实总是出人意料,当江越在二楼喊出一句“林邵久,颜槐人呢哪去了——”的时候,别墅外面,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齐磊二话不说拔出身侧的枪,护在林邵久身前,高度戒备,原本空荡荡的大厅五秒内从四面八方挤满了原本隐在暗处的手下们,他们将林邵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围起来保护。   “黑子,怎么回事?”齐磊怒道,“是不是黄豹的人来了?”   操,江越这个小兔崽子说话不算数。   被唤作黑子的男人从人群里站出来,他听完对讲机里外面弟兄的报告,对林邵久和齐磊道:“是青龙帮的人。”   然后黑子疑惑地问了句:“黄豹是谁?”   “……”齐磊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操蛋的夜晚真是够了。   随着青龙帮这三个字说出口,别墅外边的枪响声愈演愈烈,几欲把这个静谧的夜晚轰炸成碎片一样。   黑子又道:“外面有我们一半弟兄,应该没问题,能抵得住,青龙帮虽说最近势力猛增,但毕竟还是一群有勇无谋的亡命之徒。”   林邵久在一片枪声中从沙发里站起来,脸上不再带笑,冰冷得要命,他沉声道:“颜槐呢?”   楼上。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江越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揽过去,整个人埋进楚天秦的怀里。楚天秦像是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   楚天秦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江越下意识一颤,更深地缩进楚天秦的怀里,两只手缠上楚天秦精壮的腰,楚天秦轻声在他耳边道:“没事,我在这。”说完松开揽住江越后背的手,改为捂住他的耳朵,将外面不绝于耳的枪声和他隔离开来。   江越呼吸间全是楚天秦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沉淀海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木香。这样一种有些暗沉的味道,细闻之下却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温柔。   就像他的人一样……江越默默地想。   今晚算特例吧?   江越闭上眼,放任自己地把楚天秦此刻捂住自己耳朵的温柔,还有这个难得的怀抱深深记住。   半响,江越睁开眼,从楚天秦的怀抱里退出来:“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楚天秦只觉得怀中一空,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哑了哑嗓子:“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别这么说,”江越故作轻松,边从兜里掏手机边道,“我是你弟弟么。”   江越终于不得不承认,一句弟弟,将他们之间的关系轻轻松松可以理得分明。   江越掏手机是准备打电话给唐楼楼,他大概知道当时唐楼楼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到底想说什么了。   果然,电话刚拨出去,不到两秒就被唐楼楼接起:“江江江少!”   江越还未说话,外边又是一阵枪声。   “江少你没事吧你别轻易狗带啊!”唐楼楼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心下焦急万分。   等枪声平息后,江越这才开口:“我没事,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现在局面彻底乱了套,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一概不知。   唐楼楼慌慌张张叙述自己原本和一众群演等在南岸,然后从西面来了一大群真刀真枪的黑社会……   “说是青龙帮的,还问我哪个帮派。”唐楼楼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不过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要找我干架,应该是想保留实力,而且目标明确。”   江越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我真的是拼了命才装得好淡定,让他们以为我真的是帮派老大呢。多亏了颜师兄以前教我的深呼吸代入法,可以缓解紧张,不然我大概已经被他们一枪崩了……”唐楼楼已经遣散了那些群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南岸待命,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下找到个能说话的简直是想掏出心肺塞给对方吃。   “对了,颜师兄怎么样?救出来了吗?”   江越没有瞒他,直接道:“颜槐不见了。”   唐楼楼:“啊?!”   江越又道:“我不跟你说了,这边情况复杂,你先回家吧。”   说完挂了电话。   楚天秦在一旁听着,听完问了句:“涂四季呢?”   ……   这句话问得震耳发聩。   涂四季还被锁在车里,而齐磊的车正好就停在别墅门口。   ——在青龙帮和林邵久手下交战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期末,这两周有时候太忙只能两日一更。 但是一旦有空就会多码点补偿你们,谢谢大家的支持。   ☆、战火1   吴坤今天一大早就很头疼,事情是这样的,剧组所有人除了主演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就位,可距离第一场戏开拍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主演们还是毫无音讯。拨了无数个电话,清一色关机。   吴坤咬咬牙,啐骂道,这帮兔崽子。   无奈之下他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留言,留给颜槐,给江少,给涂四季,甚至给唐楼楼。   一开始态度还十分恭谨:“江少,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在影城等了一个半小时,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到后面实在烦躁起来:“人呢人呢!开机了知不知道?整个剧组就等你们了,还有没有一点当主演的自觉?“   轮到唐楼楼的时候吴坤整个人都已经临近崩坏的边缘:“干什么去了都!活该跑那么多年龙套!素质低下!你别逼我改变摄像机机位,分分钟让你在屏幕上变成一只土肥圆!”   “……”一旁的小助理犹豫地问,“吴导,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吴坤扫她一眼:“你看我像是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吗?”   小助理吃瘪,识相地走了,背过身对着远处那帮好奇的工作人员耸耸肩。   闲着没事干导致脑洞大开的工作人员A:“被绑架了吧?”   工作人员B:“没准。”   工作人员C:“不,我觉得可能是感情纠纷,四角恋,情杀。”   “谁杀谁?”   “互捅。”   吴坤将声音提高了几度:“瞎叨叨什么呢!是不是太清闲了你们反而不舒服啊?要不要给你们找点事做?”   他刚吼完,手机响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谁啊?”吴坤语气还是很暴躁,“哪位?说话?”   那头丝毫没有被影响,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非常公式化的语调:“上午别等了,该休息休息,出去聚餐也行,费用可以报销,江越下午过来。”   “哦好好好没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就是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吴坤答应完才反应过来,质疑道,“不是,你是谁啊?”   对方回答得很简洁:   ——“楚天秦。”   “……”江越看着楚天秦把自己要吩咐的话都说完了,不由恼怒道,“你瞎指挥什么,那是我的剧组,还报销呢我……”   “算我的。”   江越愣了,什么算他的,怎么就算他的了。   楚天秦没有再重复,他向窝在沙发里的江越伸出手:“起来,涂四季那边有消息了。”   江越忽略过那双细长、宽大、骨节分明的手,自己把自己从沙发里拔.出来:“他没事吧,还活着吗?”   见楚天秦沉着脸,江越干脆不再等他回复直接越过他往前走。   这时候林邵久出现在二楼旋转楼梯口,指了指卧室,冲着江越示意道:“颜槐有话跟你说。”   江越不语,只是看着他。眼神里豪不掩饰地表示‘把涂四季的事情说清楚再来跟我谈别的’。   林邵久挑眉冷笑,半响后终于妥协:“他和齐磊在一起,昨晚被青龙帮的人从桥上撞车翻下海,现在已经联系上了,正派人去接应,没有生命安全。”   “只要他没事,一切好说。”江越说话间已经走上楼梯,走到林邵久对面的时候停下来,道:“对了,当时你以为颜槐落在青龙帮手里,二话不说单枪匹马杀过去的事情,颜槐知道吗?”   江越说这话其实带着很深的试探,之前他们都以为林邵久这次是来找颜槐报仇的,可昨晚当林邵久得知颜槐不见,疯一样冲出去的时候,江越却没由来地觉得,林邵久也许只是爱颜槐爱得太深。   对此林邵久缓缓地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和警告:“你也未免太高估他了。”   ……黑道大哥的心思总是捉摸不透。   卧室里,颜槐正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弹,只有臀部盖着一点被子,修长的大腿和整片后背都大喇喇露在外面。他浑身布满触目惊心的吻痕,有旧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沉的,但更多的是新鲜出炉还泛着血色的暧昧痕迹。   江越咋舌道:“不是吧,林邵久不是说进来帮你擦个药吗?玩得那么激烈。”   颜槐听到江越的声音,这才把原本埋在枕头里的脸侧了侧,斜着看向他:“谁擦个药能擦两小时?”然后又道,“江越,你过来。”   “干嘛?”   颜槐此时,一张脸苍白无力,脸颊边上几缕头发被汗液打湿,嘴唇更是惨不忍睹,躺在哪里,活生生一副被过度蹂/躏却又美不胜收的模样。   这个被蹂/躏过度的男人冷着脸骂:“叫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   江越不情不愿地挪了几步过去,颜槐又道:“再近点。”   妈的还要多近啊?跟你脸贴脸好不好啊大哥?   江越站在床边暗自腹诽,可是看颜槐这幅样子实在太凄惨,还是往前又俯了俯身。   ……肯定不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颜槐一拳揍上来,把江越的脸揍得偏了三度。这已经是他仅剩下来所有的力气了。   江越捂着脸简直难以置信:“你有病吧?”   颜槐冷笑:“操,你们才有病,跑来添什么乱。”   要是往常江越早就揍回去了,但是现在颜槐气色太虚弱,他不好还手。江越愤愤地想,这笔账先记着,回头慢慢讨回来。   “还有什么黄豹和丽丽莎?智障吧。”颜槐继续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们,我昨晚就成功逃出去了,哪里还会被他抓回来。”又怎么会被他……折腾成现在这幅样子。   江越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原来昨晚你是逃走的?”   颜槐哪里管他的重点,他现在都快气炸了,辛苦一晚上被猪队友三两下给搅黄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还三百个群演,出了事谁担着?你以为林邵久真的不敢开枪杀人?”   “你昨晚是逃走的?!”   “……操,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江越又再度瞟了瞟颜槐浑身斑斓的痕迹,叹道:“你活该啊,换了是我我也会把你干得下不了床。”   “……”   江越继续道:“你知道昨天外面多危险吗,枪林弹雨的,林邵久二话不说就冲出去找你了。”   颜槐顿了顿才轻声嗤笑道:“拉倒吧。”   江越也懒得废话:“爱信不信。”   颜槐这个人一向有个毛病,自己不痛快的时候别人也别想好过,于是他单手支起头,朝江越勾勾手:“你再过来点。”   “你当我傻?”   “我真的有话跟你说,很重要。”   “滚,不想听。”   颜槐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你真的不想知道楚天秦为什么会来这找林邵久吗?”   ……因为楚天羽要开一家‘烂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江越很清楚楚天羽说的都是借口。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深究那么多,既然决定放手就放得干干净净,可是感情的天平上另一个自己却在疯狂地叫嚣着。   最终他还是认输,问道:“为什么?”   但当颜槐说出答案的时候江越宁可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他带着三个亿的合同来跟林邵久交换……”颜槐暧昧地笑了笑,“换你的安全。”   “也就是说,因为楚天秦带来的三个亿的合同,林邵久承诺不对你出手,不伤害你。”   “对了,还有,在战火杀青之前,他也不会动我们,注意,是我们。想想还真是沾了您的光啊,江少。”      ☆、战火2   《战火》剧组的拍摄终于步入正轨,吴坤每天精力都像被吸干了一样,回到家沾被子就睡。剧情已经进展到唐明离开邵意清,独自来到上海打拼的阶段。   与之相应的,江越也该出场了。他的身份是权贵家的大少爷同时也是大BOSS,表面上作势要帮助唐明,实际上在背后利用唐明操纵着一切,为的就是把邵意清这伙人连根拔起。   江越之前从来没拍过戏,但也是见识过大市面的人,他意思意思在自己的个性基础上把楚天秦的阴沉加上林邵久那种不可言喻的变态混在一起,混成了大BOSS段莫生的形象。   看得唐楼楼等人叹为观止,就连颜槐也不得不承认,江越的一身戏骨浑然天成,眼神形态间皆是一出戏。尽管江越不以为然,首先他一向自恋于自己天资聪颖,觉得拍戏本就不是这么难事,其次认为这次刚好误打误撞,角色适合他罢了。   但最出人意料的是隔壁剧组某天也正好在影城拍摄,导演是业界著名人士,元老级别的前辈,也是三流小导演吴坤的偶像。那个剧组到的时候,江越上午那场戏正好临近尾声,他隐藏在黑暗里,室内一片古色古香,沉寂烟袅。   烟雾缓缓蔓延到江越眼前,使他的面容愈发虚缈难测。江越放下烟斗,在桌上扣了两下,隐隐约约地笑了:“唐明?有点意思。”   说完江越保持这个姿势几秒,才收回手看向吴坤,神色不耐,这场戏到这里已经完了,过还是不过倒是出个声啊!   却见吴坤两眼放空地凝视着远方,胸腔起伏,双手攥拳,压根已经顾不上江越这场戏了。   “你在干什么,”江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看出什么来,“是不是知道我们经费紧张,故意给我个机会扣你工资?”   然而吴坤充耳不闻,现在他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已经六十多岁花白了头发的偶像!   吴坤背对着江越的身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因为偶像好像……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大导演确实是在往战火剧组这边走来,只是他越过小粉丝吴坤,径自走到江越面前,给刚下了戏的江越递名片:“以前没见过你,新人?这是我的名片,你应该认识我。有部电影我近期正在筹备,你可以来面试男二号的角色。”他的名片,不知道多少新人争抢着想要,因此大导演也豪不放低姿态,依然用就像以往施舍给新人机会时候的语调。   江越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了吴坤刀刮一样射向自己的眼神,但没有接过大导演递过来的名片。   “我不知道你是谁,”江越冷淡地措辞道,“但是麻烦你让一让,挡道了。”   ……   吴坤恨不得上去揍江越一拳。   这话要搁一个月前,大导演准已经铁青着脸走人了,但是他筹备了快大半年,男二的角色一直定不下来。虽然来面试的人络绎不绝,有各路好友托关系塞过来的,也有毛遂自荐来的,可都找不到他想要的感觉。除了江越,江越还是独一个。   “我是李忠瑜,”大导演难得好脾气地解释,“《气吞山河》、《洪荒之乱》等等都是我的作品。”这两部都是大导演最出名的电影,几乎家喻户晓。   不管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装傻还是真傻,听到这两部电影的名字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哦,”江越道,“不好意思,我不看电影。”   面对这种不识好歹的年轻人,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大导演此时脸色极差。而江越看都不看他,直接走向颜槐的保姆车。   只剩下吴坤还满脸星星眼地看着自己的偶像:“那个,李导,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可以去试试男二号的角色咩?或者您还缺什么助理咩?我扛摄像机扛得很稳哦,打光也木有问题哦。”   “……”   保姆车里。   江越刚踏进去一只脚,颜槐就摘下墨镜道:“不错啊,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李导,干嘛不答应。”   “我有那么闲吗?”江越睨他一眼,“不想想是谁给你们拉赞助,谁帮你们谈合约,接戏,开展公司各个项目?”   唐楼楼正在和涂四季抢一根棒棒糖,闻言忍不住拆穿道:“这些事情不都是王助理……”负责的吗。   在江越尖锐的眼神下,唐楼楼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手下抢糖的手劲又大了几分。   “卧槽唐楼楼!”涂四季跳脚道,“你好意思吗欺负我!我昨天刚刚死里逃生哎!翻车掉进海里了都!”   唐楼楼实在不舍得手里这根棒棒糖,手指略微收紧,辩驳道:“你……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衣服明明是干的。”   涂四季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再提及这件事情!   唐楼楼继而又恍然大悟道:“对了……还有齐磊的衣服好像也是干的。”   ……   “哎,你糖不要啦?”   看着涂四季恼羞成怒起身从车厢钻进前面的副驾驶里,唐楼楼拿着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颜槐单手架在车窗边上,一只手支撑住头部,低低笑出声来。不用涂四季多说,他们大概也能猜到,齐磊那货八成是逼着涂四季脱掉衣服生火烤干了。要不然涂四季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么,夜间零摄氏度的气温浑身湿透度夜,还不得送进医院吊个几罐盐水。   “他那天是女装,还穿着胸罩。”江越不敢继续想下去,“齐磊看到他裸体了吗,发没发现他是个男人?”   颜槐那天光忙着逃跑了,显然知道得没有江越那么详细,闻言笑声更是抑制不住。   涂四季愤恨地在前面扭开电台,调了两个频道,停在103.7上,动感频道正在放一首改编版的黄土高坡,一时间整个保姆车都环绕在这种乡土气息浓厚的氛围里。   你家住在黄土高坡   那里有很多的厕所。   不管是男厕所,   还是女厕所~   都是你的窝,你的窝~~WOW~   ……   颜槐:“嘁,幼不幼稚啊你。”   江越:“低俗,别污染我耳朵了行吗。”   这个话题很快就翻了过去,唐楼楼百无聊赖地开始刷微博,先把特别关注的几个圈内大神的微博刷了几遍,留言评论点赞求翻牌狗腿得不亦乐乎,然而他刷刷刷刷着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江江江少,颜师兄,涂师哥!你们看到今天微博头条了没——是我们的战火啊啊啊居然上热搜了嗷!”   唐楼楼瞳孔睁大,恨不得跳起来在保姆车里跑几圈。   对此颜槐起初是不以为然的,他斜了江越一眼:“你花钱买头条了?别随便乱买僵尸粉,现在僵尸粉技术不过硬,一眼就能看出来,又尴尬又冷场。”   江越:“……”   颜槐以为江越这是默认了,于是冷笑着教育他:“你记不记得安又琪那事?她那么多假头条,一堆僵尸粉瞎捧。结果好不容易真出了次车祸,那群脑子里装满粪的僵尸粉压根连看都没看,直接复制黏贴,车祸照片底下跟了一堆什么‘好高兴啊琪琪那么努力有现在的成就也是应该的我们为你骄傲哦’……整个新浪都替她尴尬,你觉得怎么样?很爽是吧?”   江越思索完毕,肯定道:“不是,我没买僵尸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亲不要忘记收藏哦,觉得有什么不足之处请务必留下你们的建议,谢谢啦,爱你们。   ☆、战火3   战火在微博一夜爆红,而且已经过去12小时25分,热搜指数高居不下。   但是。   身为总导演的吴坤不知道,身为挂名导演的江越也不知道。   吴坤咋咋呼呼地跑过来,先是惊疑未定后来掩不住地暗爽:“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啊!我是不是要红了……”   吴坤最近太忙,以前又郁郁不得志,哪有什么刷微博的激情,今年唯一发表过的一条微博还是一个月前正式任命为总导演的时候,沾沾自喜小小地炫耀了一番,然而点赞的人数也简直寥寥无几。   江越则是压根不屑于刷微博......   要他去花时间看一群人七嘴八舌跟风逐流,他宁愿回家陪陪詹姆斯。   对此涂四季不止一次地拐着弯谴责他:“万恶的资本家都不关心国家和人民!”   江越睨他一眼:“我看新闻联播,谢谢。”   颜槐倒是挺喜欢刷微博开小号大面积肆意施展嘲讽技能,偶尔心情好再喂粉丝们吃点糖,晚上讲讲□□祝大家晚安好梦之类的。   但他的爱妃6 plus在前天晚上跟林邵久做/爱的时候由于试图拨打110呼救而被林邵久反手一扔,砸在瓷砖上,四分五裂。   “……”   提到手机,颜槐颇为认真的思索,换个牌子的手机用用好了。   嗯,什么牌子好呢。   唐楼楼简直惊了:“你们一点都不惊讶吗?涂师哥你还要睡觉?你都睡一天了。”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反应?   江越冷艳高贵地抬眼看他。   颜槐冷笑不语。   涂四季严重缺乏睡眠,眯着眼摸索舒适的位置能让他一米八个子团得舒舒服服的。   唐楼楼决定无视这这帮人,点开搜索选项,默默观赏,默默激动,默默当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微博上关于战火话题,被疯狂评论并且转发的居然是一段长达三十分钟的视频!但问题是,视频已经因系统故障无法播放。   于是有好多网友在喊“老司机带带我!视频看不了呜呜新浪好像抽风了系统不稳定,但是伦家一秒钟都等不了了,有木有下载过的亲,求网盘么么哒!”   “同求求求!”   卧槽这什么节奏!唐楼楼摸出耳机,暗自咽下一口口水,心下祈祷,千万别是什么淫/乱小视频啊QWQ   感觉好像啊QAQ。   于是唐楼楼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小号登上去,找到老司机要到资源之后,突然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我我我有点不敢看……”唐楼楼摘下一边耳机,忐忑地邀请道,“你们真的不要一起吗。”   江越和颜槐装逼归装逼,装完爽过之后有人给他们台阶下自然再好不过。于是江少屈尊纡贵地掏出比唐楼楼那部山寨机屏幕还要大好几倍的ipad,颜槐接过,一脸冷傲地递给唐楼楼。   唐楼楼突然有些摸清这两位爷的尿性了。   随着涂四季酣畅淋漓的呼噜声,他们几个人围着成半圈,观赏起了这个神秘的视频。   视频一开场就是唐楼楼浑身脏兮兮地趴在地上紧抱吴坤的大腿,高喊着:“别走——哪里演得不好你说!我改!”   吴坤看上去面色不愉,脚下步伐加快,唐楼楼一路被拖着走,脚尖执着地紧贴地面,试图凭借这两个小小的支点挽留住吴坤,在漫天黄沙的地里扬起一场风沙。   “你放手!”   “我不!你说!你说!哪里不好你说!你光把剧本甩在我脸上是没有用的!我要进步!进步!~”   吴坤已经快疯了:“大哥,我说了是风大不小心没抓稳你演得真的很好啊啊啊啊啊啊放手啊啊啊啊我好饿让我去吃饭好不好啊!”   唐楼楼死认理,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疏忽:“没有关系,您用剧本甩我的力度非常完美,让我如沐春风,您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想说什么就直说……这是导演对我的教导,我感谢您还来不及。”   “……”吴坤真的快疯,“爸,我叫你一声爸,求你放过我。”   这视频明显是偷拍的,角度调了个位置,可能是为了便于隐藏,于是接下来颜槐就在这刁钻的角度下完美出境了。   只见下了戏中场休息的颜影帝一身军装,把整个视频的颜值一下子提升了十条街不止。   这个冷艳动人的男人披着外套,和助理吩咐了两句,扭头看到唐楼楼如同一只大土狗似地被主人拖着在地上刨沙。   颜槐没有说话,简单粗暴地上前对着唐楼楼的屁股踹了一脚,唐楼楼没有防备,吃痛松开了紧抓吴坤裤腿的手。颜槐又冷着脸踩上唐楼楼的胸口,霸气逼人的军靴衬着他似笑非笑却威严万分的脸,斜着眼居高临下道:“站在我身后的那位傻逼,愣着干什么,还不滚?”   吴坤‘嗻’一声,麻利地滚了。   然后颜槐的视线又回到唐楼楼身上:“知道刚刚那场戏都有哪些问题吗?”   这正是唐楼楼想问吴坤的,他心下激动,暗想师兄又要传授给自己什么经验了咩!   被颜师兄踩在脚底下的感觉真的是好幸福,唐楼楼于是晕乎乎地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自己慢慢想。”颜槐毫不留情道,“演技的提升不是靠别人怎么说,而是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悟。”   紧接着镜头往后推了推,变成一个奇奇怪怪的广角大镜头,镜头里把正在不远处观望的吴导也给录了进去。   吴坤看着唐楼楼一脸感动就差躺在地上哭着喊爸爸了,心下感叹颜槐实在太厉害。   他往嘴里扒了口饭,用手肘捅捅身边那位姓江的挂名导演,含糊不清道:“你觉得怎么样?”   江越睨他一眼,嫌弃道:“我觉得你衣服上全是灰,离我远点。”   吴坤:“……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颜槐。”   江越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唐楼楼刚才演得真没问题吗?”   “没问题,一等一的棒!”   “所以说,能怎么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也信?”   “……”   吴坤一口饭噎在喉咙里。   这一小段维持了五分多钟算是结束了,接下来视频黑屏三秒后出现了另外一个场面。   工作人员ABCD等战战兢兢地跑过来:“那个……江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江越半躺在椅子上,闻言摘下墨镜:“说吧。”   “最近剧组的饭菜越来越难吃了江少QAQ!”   江越还没开口呢,吴坤在边上急忙解释:“是这样的啊,我们现在在深山里条件有限,为了确保大家每天摄入充足的营养,我们的厨娘是王助理特意为我们在山里找的一个小农妇……”   “哦……”   吴坤有些解释不下去了,但还是勉强自己,继续道:“这个,小农妇呢她最近家庭遭遇了变故,简单来说呢就是她……离婚了,所以可能心情不太好,大家谅解谅解。”   “哦……”   最后吴坤慷慨激昂,满脸领导范地总结道:“我相信,用不了几天,她就能从离婚的阴影里走出来,让大家重新吃上可口的饭菜!”   话音落完吴坤等了好久,发现没有如他预料之中的掌声。   工作人员们唏嘘一番,士气萎靡。   他总导演的威严呢!啊?!   这时候江少皱了皱眉,带给工作人员们一丝希望。   冷酷的江总质问道:“几天?几天是几天?”   吴坤斟酌道:“这个……也许三四五六七八天,我也,说不准。”   江越从躺椅上坐起来,重新把墨镜戴回去,冷着脸打了个响指:“走,叫上颜槐,我们现在就去会会她。”   “颜槐下午还有戏呢,”吴坤阻拦道,“而且你这是要去干嘛啊?”   “色/诱,让她提前走出离婚的阴影。”   吴坤闻言在风中凌乱成一头傻逼。   “这样,不好吧……”   江越头也不回道:“放心,不会耽搁太久。”   视频又黑了下去,大概是被人揣进了兜里,除了摇摇晃晃之外只剩下交谈声。大部分时间都是黑屏,只有偶尔,镜头才再度被拿出来捕捉一点画面。   一个说话带点乡土气息的衣着普通的农妇打开门:“谁呀?”   颜槐倚靠在门边,冲她眨眨眼,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来:“你今天穿的裙子真好看。”   但仅仅捕捉到这一点画面,视频又黑了,霎时间只剩下琐碎的闲言碎语。   “噗。”这是躲在一边偷偷观望的工作人员们忍不住的笑喷声。   接着是唐楼楼的声音,他先‘嘘’了一声,然后自己大声道:“小声点。”   “……”   江越冷冷清清的嫌弃声响起:“唐楼楼,脑子不好用就少说点话。”   唐楼楼挠挠头,耿直憨厚声音响亮地回道:“没问题。”      ☆、探班1   “关了。”颜槐看到这里不想再看下去,冷声命令道。   唐楼楼依依不舍:“可是我想再欣赏一会,要不你把头转过去?”   颜槐极其缓慢地笑了起来,又诡异又冷场。   看得唐楼楼心一抖,麻利地×掉了视频。   ……大不了回头偷偷看去。   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后面小农妇可是大喊着登徒子然后对着颜槐砸了一整筐鸡蛋。   江越沉默着大致理了一下,原博主附上视频的时候说过这是他自己偷偷录的剧组小日常。虽然说给剧组带来极大曝光率又圈了一大票粉丝,但是这种行为并没有得到剧组的许可,该惩戒该打赏都需要把握好尺度。   “卧槽!我我我微博粉丝从两百多个涨到二十万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唐楼楼这才注意到自己粉丝量的变化,原本寥寥无几的评论正在几千几千地递增,大多数评论里都提到了一个名词‘耿直Boy’,更是让唐楼楼老泪纵横,他的粉丝居然会给他取爱称了嘤嘤嘤。   就在唐楼楼思索要回复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江越一手拉开了车门。   唐楼楼抬头道:“江少你去哪?”   江越头也不回道:“抓内奸。”   ……啊?   总是懵逼的小唐同志又懵逼了。   江越把所有工作人员叫齐,冷着脸瞎扯了一大堆法律条例。什么隐私权、肖像权、赔偿金之类的一大堆,听得那个发视频的小伙子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自己站出来了。   等其他工作人员们都散开后,那人低着头,话都说不利索:“江少,我我我是道具组的小张……”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相对于江越这种捉摸不透轻描淡写的态度,小张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了:“知知道了、可是江少,我真没想那么多,没有别的意思……”   江越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摆摆手打断道:“我先接个电话。”   小张满肚子的话只好咽回去,憋得如坐针毡,心里一上一下。   电话是王助理打来的,照旧还是那一丝不苟的声音,严谨快速的办公效率:“人已经查出来了,跟新浪打过招呼现在视频对外宣称是系统故障无法播放,具体的等我赶过来再说。”   要是往常,江越肯定巴不得当个甩手掌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他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江越道:“恩,道具组的小张,我已经知道了。”   王助理闻言顿了顿,才道:“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虽然他未经许可自私发布相关视频,但是给战火……”   “你不用多说,我自己会处理。”   王助理第一次对上那么积极的江少,懵了两秒:“我现在在路上,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江越拒绝道:“滚回去,掉头。”   王助理波澜不惊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啊?”   而那厢江越却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你下午去人事部申请离职,相关事宜都交接好之后直接走吧。”   “……”突如其来的失业让王助理接受无能,“发生什么事了江少?我有什么地方做得让您不满意吗?”   已经是正午,虽艳阳高照,但也算微风徐徐,气候宜人,江越却没由来地感到一阵胸闷。   他缓了缓,终于挑明道:“没有,没有任何不满意。但是,你还是滚回环宇吧。”   王助理:“我……”   “当初楚天秦虽然一副被人挖了墙角的样子,但我知道你是他特意派过来的。”江越道,“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是明白人。”   王助理倒是真没想到江越竟然把事情看得那么透,惊讶之余不忘给另一个老板辩解一句:“江少,楚总是真心想帮你。”   江越没有回话,直接挂断。   他当然知道楚天秦的意图。   那个男人把他当弟弟养。   ……就像那三个亿一样。   想到三个亿,想到颜槐说的那几句话,江越更烦躁了,一口气憋在心里卡着出不来。   回头只见那道具组的小张还低着头站在那里,江越粗暴地命令道:“你,抬起头,手机拿出来。”   小张手忙脚乱地掏手机:“这这这儿。”掏完给江越递过去,主动坦白道,“那个,密码是我媳妇儿生日。”   江越睨他一眼:“关我屁事?怎么着还要我记下你媳妇生日?”   小张讷讷地收回手,把密码输完了再重新递去。   江越接过,三两下点开微博,十指纷飞打字速度奇快,看得小张眼花缭乱。废话么,那么多年钢琴不是白弹的。   “由于我私自发布未得到允许,和剧组人员协商之后决定删除该视频,考虑到大家对我们剧组的关心,之后会在战火剧组官方微博不定期发布一些日常。最后,对于给剧组造成的困扰我再次表示真挚的歉意。”   发布成功。   江越把手机还给小张:“你现在一切工作都停掉,负责打理官博,把握好尺度。”   小张避免了蹲监狱的威胁还换来这么一份清闲的差事,顿时整个人柳暗花明了起来,忙点头称是。   这时候吴坤从外面跑进来:“江少,不好了——”   江越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猪八戒和大师兄的既视感。   “怎么?”   “颜槐被黑社会抓走了——”   ……   没想到林邵久第二天就带着手下杀了过来。   颜槐当时正在保姆车上睡午觉,睡着睡着感到一阵胸闷气短,下意识张开嘴,一条滑溜溜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就顺势钻进来,在他嘴里搅来搅去。   他彻底没力气呼气。   颜槐皱着眉抬手抵上那人的胸膛,无意识地拍打着。   最后嘴上被啃咬了一下,那人才放开。   颜槐被折腾完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林邵久那张特别有标志性的脸。   “靠。”   林邵久笑笑:“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   高兴个鬼!   颜槐在心里咒骂道,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你来干什么。”   林邵久又笑着亲他一口,亲完才道:“我来探班。”   你所谓的探班就是带着一帮弟兄包围了我的保姆车!   颜槐从窗外看去,黑压压的人头,冷冰冰的枪/杆子,心下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江越此时远远地走过来,从一股黑暗势力下拨云斩雾,从林邵久的手下们身边擦肩而过,整个人犹如一股清泉,流淌进颜槐的心间。   他第一次觉得江越这张脸看着如此顺眼。   或者说,顺眼的是那三个亿的防护罩。   而这个清泉一般的男人挤上车,对林邵久道:“你来找颜槐?”   然后根本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江越微微笑继续道:“我们也算熟人了,虽然想给你打个折,但毕竟颜槐的咖位摆在那里,一小时八千万,干什么都行,怎么样,先生刷卡还是付现?” 作者有话要说:  英语考级计算机考级分专业考试小品创作挤在一起Orz心累 求涨涨收藏么么哒。   ☆、探班2   车里一阵寂静,颜槐眼角缓缓上挑,危险而又妖娆的样子。   他冷笑道:“怎么,想当老鸨?”   江越安抚道:“大家都是文化人,别用这么古老的词。”   在他们俩争吵之际,涂四季在副驾驶终于睡饱,打个哈欠揉揉眼睛看到车外围着一群持/枪的人。其中最前面那个戴着墨镜,一身乱七八糟的混搭,此时正有条不紊地擦拭着一把瑞士军刀。   卧槽!   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的涂四季惊了。   齐齐齐齐磊!   他怎么会在这里?   ……   而且这个变态为什么要上身穿西装下身搭运动裤啊!   没有再多给他一点吐槽的空间,林邵久磁性沙哑的声音像一道惊雷震醒了涂四季。   ——“江越,毁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江越特别冷艳高贵地反呛‘你毁约,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的时候,涂四季偷偷地蹿到驾驶位上,单手抵在车门上寻找最佳时机溜下车。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齐磊凶狠的眼神往这边扫了几眼。   扫得涂四季刚准备开车门的手瞬间又缩了回去。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车从外面看明明看不见里面。   不想承认自己就是怂了的涂四季故作镇定地想,这叫谨慎行事,还是再观望观望为好。   后面越来越剑拔弩张,林邵久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越直接拿剧本往车窗上砸:“你再说一遍?”   林邵久泰然自若道:“楚天秦在赶过来的路上,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去。”   江越怒不可歇:“喊外援,你算什么男人。”   林邵久摊手:“这不叫喊外援,对你,还用不着我亲自出手。”   涂四季看准时机从副驾驶一跃而过,两条长腿一迈,直接蹿到后面抓住江越的胳膊:“江少,我们撤。”随即一只手拉开车门。   江越没什么防备,就这样被涂四季扯下车去,站稳后喊道:“我为什么要撤,我怕他不成。 ”说完话锋一转,“……倒是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涂四季偷偷用余光瞥瞥齐磊,果不其然他正盯着这边看。   顿时有些脑门冒汗,支支吾吾道:“额,我刚睡醒,听见你们在吵架,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所以我就……”   江越信他就有鬼了,睨他一眼道:“直说,怎么了。”   一步。两步。三步。   齐磊掏出枪正一步步往这边走来。   还说个毛啊!涂四季光看着那两条包裹在运动裤里的健壮大腿,和西装下紧绷的八块腹肌就感到心里一阵抽抽。   “哦……”江越笑得微妙,“原来是跟他有事啊。”   “算我求你。”涂四季急忙拽过江越,“先逃,逃走之后我全都告诉你。”   江越虽然嘴上说得狠,但还算有良心:“不管颜槐了?”   涂四季拽着江越头也不回道:“……我的事情比较紧急。”   江越边走边斜着眼向远方眺望,一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色跑车从影城门口缓缓驶进来:“很好,我现在也紧急,先急你的还是急我?”   远处楚天秦缓缓降下车窗,单手搭在车窗上,正眯起眼往江越那个方向看。   齐磊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但是这货突然气沉丹田扯开嗓子吼了一句:“江越你他妈别跑,丽丽莎去哪了,你把她怎么了?!”   涂四季闻言一个踉跄,立马转过头专心致志地跑路,风一样的速度:“先急我的!”   江越跟在后面,看着他漫无目的地瞎转悠,终于忍不住道:“你准备跑去哪?”   涂四季在影城东奔西顾:“后山,忘情崖,将军府,鹊桥……随便哪。”   此时太阳高度角已经没有那么高,最闷热的正午过去了。   “你饿不饿?”   “再不然谢家庄也行,”涂四季正遨游在畅想中,冷不防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越又重复一遍:“饿吗?”   涂四季下了戏直接一觉从中午睡到下午,哪来得及吃饭,被江越一说,顿时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   “……饿。”   江越打了个响指,果断道:“走,带你去改善改善伙食。”   “荒郊野岭的,难不成你想去打猎啊?”涂四季不太相信,跟在江越身后拨开一片半尺高的灌木群,“这什么破地方你要上哪吃去,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越过一片片山丘和树木,隐在深山里的一座普通茅屋渐渐映入眼帘。   小农妇忙碌的身姿也逐渐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邱大娘。”江越上前道,“唐楼楼这几天还记挂着你,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邱大娘没识过几个字,姿色相貌也都平平,平日里做太多粗活显得挺壮实,但此刻却两颊飞上一抹红霞,整个人羞嗒嗒的,两手绞着衣摆扭捏道:“哎,让他专心、专心点拍戏,不用太念叨我……”说得实在不好意思了,便转移话题道,“对了,最近的饭菜还行吧?吃得惯吗?”   既然对方主动提到了此趟前来的目的,江越说谎都不带打草稿:“很不错,抢菜的人太多了,我和涂涂一口都没吃上……”   涂四季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   什么涂涂,涂涂个鬼啊……还能不能再恶心点。   江越一句话说完,又别有心机地提了一句:“特别是唐楼楼,连菜汁都要舔干净。”   邱大娘闻言又惊又喜,立马道:“我这还有一些,你们不嫌弃的话……”   涂四季抢答:“不嫌弃。”   当然了,其实江越是嫌弃的。   终于江越和涂四季一人一双筷子,对坐着抢完了一盘香菇炒青菜之后,开始谈正事了。   “有意思,林邵久来探涂四季的班,齐磊来探你的。”   涂四季不甘示弱地打了个饱嗝以示抗议:“没有,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有说你们什么关系吗?”   “……”涂四季张张嘴,默不作声地撇开了话题,“今天的炒青菜真好吃。”   江越装作随意地掏出手机划了两下:“十分钟前齐磊给我打电话了?没注意到啊,要不要回一个过去?”   “别——”涂四季条件反射般地拦下他,“我说我说。”   “嗯?”   “那个……”涂四季有些难以启齿,“齐磊跟我告白了。”   “……”   江越端起茶水的手颤了两颤,“你说什么?!”   其实涂四季自己也说不太明白:“不不不是他不是跟我告白,其实也算是跟我告白,但理论上应该又不是,卧槽好特么烦,我不清楚到底算不算是跟我告白,但是他说了他要娶我……”   “等等,”江越打断道,“倒带回去。”   涂四季愣了愣:“……卧槽好特么烦?”   “不是这句。”江越道,“再往后倒一点。”   “他说要娶我?”   涂四季疑惑地说出这个答案,看江越脸色确信应该就是这句话,因此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他是对丽丽莎说的……跟我没关系。”   江越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不轻,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问道:“你对齐磊做了什么?”   “啊?什么?”   “他一个纯Gay,纯到摸一下女人就能直接吐出来的地步,硬生生被你一夜之间掰直了,你说你什么都没做?”   涂四季百口莫辩,苦逼地在心里念叨,我特么真的没干什么啊!我连胸都是假的我能干什么!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思索半响,涂四季艰难道:“难道是因为翻车落水后卡在车门口的时候我舍命救了他?”      ☆、重逢1   不比江越和涂四季躲进山里吃吃喝喝那么舒服,片场那边可是暗涛汹涌。颜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从车上下来:“来都来了,不见见他?”   楚天秦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衬衫、黑裤子,这个男人身上好像除了黑色再没有别的颜色。虽然略显沉闷,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很衬他。   楚天秦倚在车门边上跟林邵久又说了两句话这才转向颜槐:“不了,我还有事。”   颜槐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后才高深莫测地眯起眼,说了声:“哦?”   这倒是稀奇了,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大老远这样跑一趟,难道就为了远远地看江越一眼?   颜槐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虽然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楚天秦对江越的态度不太对,但是毕竟楚天秦这人心思深沉,他就算想要妄自揣测,也几乎测不出什么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件事情上,还真让他猜对了一半。   但事实也不全是这样。   “这几天你多派人盯紧点,”楚天秦边说边拉开车门,刚拉开一半顿了顿回首看向林邵久,又道,“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否则别说退回定金了,我直接让你吐十倍出来。”   林邵久被人冒犯成这样倒也不生气,反而笑了:“放心,整个A市都在我手里,他就是有再大能耐也翻不了天。”   颜槐看着心下一阵惊讶,这么多年来没有见到林邵久这么容忍过一个人。或者不能说是容忍,更像是站在相同分量的天平上惺惺相惜。   其实林邵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楚天秦意外地合他胃口,尽管他们之间还只是拿钱办事互惠互利的关系,大概是因为强者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磁场,并不敌对,却又互相敬畏。   不过比起这个,颜槐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他’是谁?”   .   江越在邱大娘家里蹭吃蹭喝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得到确切情报,得知楚天秦已经走了,这才跟涂四季两人擦擦嘴甩手下山回剧组。   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迎来颜槐的一声冷笑。   “还知道回来啊,”颜槐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任由化妆师涂涂抹抹,“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们是不是准备定居在山里当野人?”   江越不想正面回答,但是心里其实又着实痒得慌,于是话在心里拐了好几个弯问道:“楚天秦不会是想来毁约的吧,林邵久答应没。”   颜槐正闭着眼方便化妆师勾眼线,沉默了会才睁开眼看他,随后微微勾起嘴角笑道:“想知道?”   不等江越回答,颜槐又把笑容收了回去,那抹微笑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告诉你。”   江越也懒得再问:“不说拉倒,真当我稀罕。”   说完江越抬脚就要出门,颜槐刻意等到他一只脚刚迈出去之际才说起重点:“不过还真有两件重要的事情。”   江越有时候真的对颜槐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恨得牙痒痒,心里骂了句,脚上还是收回步伐。   颜槐冷淡道:“一,最近你千万不要单独出门,就算要出门,身边带着的人也不能少于三个。”   “为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莫名其妙。   江越十分不以为然,懒得追问,撇撇嘴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是我的私人观点,”颜槐脸色很严肃,眉头微皱,他只要摆出着种语调就表明他接下来说的话是认真的,“楚天秦最近对你的态度暧昧不明,我暂时还分析不出具体原因,但是江越,你要保持理智。”   有太多前车之鉴,颜槐会有这样的担忧很正常,但对江越来说其实是不必要的。   江越以前觉得自己可以和楚天秦在一起,他们还是有希望的时候,总是很主观地把楚天秦意味不明的意思往自己期许的那方面靠拢。   但是现在他完全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可能性,斩断了一切念想。   以前所有的可能统统都变成了不可能,他的偏执完完全全换了一个地方发作。   “瞎说什么,”江越回头顺势踹了颜槐的椅子一脚,“还暧昧,暧昧个毛线啊你是疯了吗。”   江越这一踹,踹得化妆师手抖两下,导致那根眼线从眼角牵出一抹销魂的弧度一直延伸到太阳穴。   颜槐冷着脸道:“滚出去。”   江越笑三声长扬而去:“你这造型很别致啊,要不下场戏就这样拍吧哈哈哈……”   江越走出门发现外头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奇了怪了,还有半小时开工,都跑哪去了。   消极怠工,还这样明目张胆,是都不想干了吗?妈的,扣工资!没商量!   左右来回走了两遭,总算看到一个急忙小跑过来的人影,江越把他拦下:“那边那个,你,没错就是你,道具组的,小——”   小什么来着,小陈还是小黄?   江越斟酌了一下,面不改色继续道:“小伙计。”   小张内心OS:小伙计是在叫谁啊喂,是叫我咩?   尽管不太确定,但是小张左右环视没有发现另外的‘小伙计’,于是很敬业地停下脚步,朝着老板一鞠躬:“江少,您有什么吩咐。”   江少抬了抬下颚,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人都去哪了?”   提到这个小张来劲了,连忙道:“是这样的,隔壁剧组,就是秦家庄那边那个,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武术指导。”   江越眉尖一挑:“哦?”   “又高又帅,还是国外重金请过来的混血,大家都跑过去围观了。而且听说他不仅抢了石路的饭碗,两三句话就把石路气得两眼发黑,别提多厉害了,现在还在撕逼呢。”   这个石路,是演艺圈相当出名的武术指导,当年名声大噪的《气吞山河》能如此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武术指导完美掌控了整部戏的节奏并演绎了精彩绝伦的打斗画面,可以说是因为石路,气吞山河才被赋予了灵魂。   如果说圈内还有人能让石路丢了饭碗,江越还真想不出是哪尊大佛。   “走吧,一起。”江越摆摆手,示意小伙计带路。   小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走去哪啊,一起啥啊一起。   “愣着干什么,”江越冷冷地扫他一眼,“前面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或者晚上有第二更!   ☆、重逢2   涂四季和唐楼楼早已经跟着大部队悄悄抵达隔壁剧组观望,大家躲在附近灌木丛里交头接耳中。   “好特么帅!看到那八块腹肌没,不行,我要晕倒了,快接住我。”   “人穿着T恤呢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有没有上过大学?有没有学过透视学?”   “……”   “一看你就没什么文化。”   “你瞧这左勾拳,右勾拳,还有这侧踢!……我靠,托马斯空中回旋踢!”   “看起来像散打又像拳击,还有点空手道功底。”   “嗷嗷嗷嗷耍大刀也可以那么帅!石路完全陷入被动啊有木有!”   大约是男人心中永远都有一个武侠梦,因此所有人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武术指导内心涌动着一片澎湃的激情。就像又回到了以前躲在被窝里对着金庸小说高/潮迭起的时候,一招一式简洁到极致又美到惊心动魄,好像自带特效一样。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武林盟主。”唐楼楼抓着涂四季的手失落地喃喃道,“可是我长大才发现,世界上没有武林。”   涂四季摸摸唐楼楼的头:“傻孩子,大白天的,别做梦了。”   另一边正打得风生水起,唐楼楼一声感慨引得众人一起叹息,最后灯光组的工作人员A认真地安慰唐楼楼:“有的,武林,就在每个人的心里——”   涂四季这个从小不看金庸只看格林童话一直看到十六岁的人:“……”   要不要那么中二,不就是两个武术指导打架吗,虽然打得确实很帅……   不过……   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涂四季正在细细思索呢,冷不防被江越从身后拍拍肩:“往边上挪挪。”   他对上江越那张清冷精致的面孔,猛地觉得海马体抽搐一阵,有了一些线索,但是细细琢磨下去又变得模糊起来。   “喂,”江越又捅捅一个人占了俩位置的唐楼楼,奈何唐楼楼正全身心投入到高手之间的对决中,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还特别不怕死地嚷了句‘别吵’。   很好,江越仅剩的一丢耐心也耗尽了,直接对着唐楼楼后背就是一脚:“滚边去。”   但是江越忘记了唐楼楼是个一根筋的大嗓门,这一脚下去他就后悔了,因为唐楼楼整个人像杀猪一样地嚎叫起来。   “啊——”   “我方已暴露,敌军正停下交战,我方陷入危险之中。”道具组小张掏出手机,劝后头正要赶过来围观的第二波工作人员们赶紧撤,“请速度返回大本营,请速度返回大本营,高度戒备。”   涂四季心道,这帮人是拍抗战剧拍傻了吗。   石路本来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新人打得落花流水,已经很没面子,没想到还被别的剧组这样看笑话。   他停下手,捂着被打肿的嘴角,指向灌木丛后面的一排脑袋,怒道:“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出来!”   江越踹踹唐楼楼,努努嘴,示意他自觉出去背黑锅。   唐楼楼悲愤地攥起拳头心里咆哮着被无情压榨的愤愤不平,然后……站了起来。   跟着江越这帮人混久了,他不知不觉中也练就了一身扯犊子不打草稿的本领:“报告!我们剧组在玩蹴鞠增进集体间的感情,不小心踢到你们院子里来了,大家正在努力寻找。”   石路大概是这辈子没有遇到这种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   唐楼楼因为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声音也格外铿锵:“因为不想打扰你们,所以你看,我们悄悄地在找……”   涂四季忍不住笑喷了,在底下朝着唐楼楼竖起大拇指。   剧组和剧组之间的相处挺微妙复杂的,两个剧组就算有些什么矛盾,也只能暗地里互相讽刺,绝对不会拿到台面上来。因此他们拿战火剧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况且对方还摆出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石路是明白人,又实在不甘心,只能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们的球呢?”   唐楼楼的回答更没脸没皮:“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指责你们偷我们球的意思。”   “……”   正在众人蓄势待发之际,和石路打斗的混血帅哥扔掉长刀,甩甩头发,把刘海往后撩了撩,露出硬朗的额头,眯起眼睛看半天,说了一句:   “江越?”   工作人员们差点炸锅。   “你们认识?!”   “卧槽真的吗江少?”   “敢问这位大侠尊姓大名?”   “大家好,初次见面,鄙姓程,”帅哥肆意张扬一笑,“单名一个风字。”   他继而又道:“对了,你们剧组缺武术指导吗?”   这话虽然是对着大家伙儿说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江越。   “缺!!!!”(N双星星眼)   涂四季听到程风两个字这才幡然醒悟,瞳孔瞬间睁大:“这不是……”   “不缺。”江越面色不佳,无视一众工作人员的欢呼,“你哪来滚哪去。”   程风迈开步子走过来,笑着勾上江越的肩,唏嘘道:“宝贝,你脾气还是那么差。”   江越的态度却很坚决:“滚。”   程风借着身高优势,把江越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我刚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来这里面试还遇到个傻逼。”说着他瞥了石路一眼,随即贴在江越耳边吐气道,“怎么样,收留我么,又高又帅会做饭还会暖床。”   涂四季这下是彻底想起来了。   这货不就是之前在美国,对江越穷追不舍的那位爷吗!   “我数三声,放手。”   闻言程风搂得更紧了。   江越正要踹他,却听程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有你哥的消息。”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江越浑身僵住,一动都不能动弹。程风虽然觉得手下的触感一下子变硬有些不舒服,但好歹人乖乖不抵抗地让自己这样抱着,心情倒也还不错。   “怎么样,考虑好要不要收留我了吗?”   江越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音,几度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最后缓了缓,哑声道:“你赢了。”   江越这辈子,有两个软肋。   一个是楚天秦。   另一个,就是江卓。   而江卓这个软肋,江越平时连想都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就浑身都疼,从头疼到脚趾,那是一种钝钝的痛,像是沿着骨头刮肉的感觉。他压根不敢去想他现在在哪里,他是死是活,他……   他恨不恨他。   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把这个弟弟剁碎了喂给詹姆斯?   .   唐楼楼看着两人相拥而去的背影,瞠目结舌:“他们就这样走了?”   涂四季正在走神,他毕竟是认识程风的,这富二代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当年对江越求婚是在野生动物园,结果大白天放了一吨烟花,把一头雄狮惊扰得撞破栅栏冲出来,差点一口咬破江越的喉管。   总之每次对上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都没什么好事,涂四季心下有些担心,而且刚刚看江少的反应也不太对劲。   唐楼楼见没人理他,只能自言自语:“我们拍抗战剧哎,要什么武术指导?”指导怎么扔炸弹姿势更帅?怎么拔刀更有气势?   涂四季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颜槐在化妆间吗?”   “大,大概吧?”   涂四季立马狂奔而去。   看着涂师兄的背影,唐楼楼其实早就想说了:   “……你们有事为什么都不打电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过夜1   程风随母姓,而程家恰恰也是A市几大有名的老家族之一,虽然现在早已不比从前,但威严依旧,每次A市各家族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都会请程家来镇个场。   自从程母嫁去国外,程家的势力有意无意地一点点往国外拓展。   江越和程风在刚认识的时候程风架子比这个江少爷还要大得多,拽得二五八万似的。那会儿江越有意向在美国定居,寻找江卓的下落,所以在芝加哥随便找了个贵族学校插班进去,几个月来总共也没上几节课,饶是这样也免不了跟程风交手。   “哎,宝贝你这脾气要不要那么大?”程风这才刚踏进半只脚,江越就风风火火地甩上门,好在程风力气大,反应又快,这才堪堪闪进门没被夹成馅饼。   江越自顾自地换上拖鞋,一点没有要照顾身后这个人的意思。   “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程风看着江越的背影,几秒后认命地自己弯下腰在鞋柜里翻拖鞋,喃喃自语,“算了,看在你是我未来老婆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江越虽然往前走了几步但是没走远,冷不丁听到这四个字心情就像咳出去的痰又再度被咽回去一样。   恶心得发腻。   未来老婆,哪门子的未来老婆。   去你妈的老婆。   程风换好鞋就很自觉地去开冰箱,想着做点什么晚饭,好好展示一下自己修炼多年的厨艺。冰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堆牛奶,除了牛奶……没有别的东西。   果然,又是这样。这习惯到底还能不能改了。   在美国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对江越来说冰箱好像只是为存放牛奶发明的。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回头只见江越已经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看漫画。   “你多大了,还没断奶。”程风关上冰箱,向江越走去,“晚上准备拿什么招待我?”   坐下之后程风才发现江越不是在看漫画,而是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最终在一本《海贼王》里翻出了一沓外卖单。   江越以一种递五千万支票的态度把厚厚一叠外卖单递给程风,下颚微微扬起,冷着脸道:“想吃什么,随便挑。五十块以下的我请,超过五十请自费。”   程风:“……”   程大少捏着这叠厚厚的传单,脸色忽冷忽热,最终皱了皱眉:“你每天就吃这些?”   江越俯身把海贼王塞回书架上,以实际行动默认了。   等他回头见程风还是沉着那张混着北美洲血统的高贵万分的脸。   江越这人有个毛病,他只要看到别人不开心,自己就会有些高兴:“要我给你推荐吗?喏,你从前往后数第十三张,二十八张,上面的水煮鱼和小蛋糕都很不错。”   程风心里蹿着一股火。   江越此时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纯色毛衣,没有太多繁复的针法和图案,看起来一片柔软的样子,但是程风只消看一眼就能看出江越瘦了很多,还有白天在影城搂上他腰身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瘦,太瘦了。   当时他就在想,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他有了答案,让他火冒三丈的答案。   程风三两下把外卖单全撕碎,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刚想说‘你想吃什么我去菜场买回来给你做’,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江越就像炸了毛了猫跳起来:“你有病吧!”   “……”   “爱吃不吃,正好我也没那么多功夫招呼你。”江越眯起眼,“把我哥的事情说完你就可以滚出去了。”   程风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论骄阳跋扈不输江越,在芝加哥他想横着走就横着走,多得是前簇后拥的追随者。   当初在学校第一次对上江越两人就为了座位问题吵地风生水起,程风不爽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同桌,江越也看这个上堂课要带二十个保镖顺带还捎上个小男宠卿卿我我的嚣张傻逼很不顺眼。   程风打架那可是一流的,跟江越一言不合立马就实打实地干起来了,也不管这个新同学长得有多好看,专往江越脸上招呼。   而江越就更直接了,一套踹裆绝技练得那是炉火纯青。除了裆部,江少爷对人体很有研究,一点力气不白费,专挑薄弱容易致死的部位下手。   最后两人打了个平手,程风站上主席台指着江越的鼻子下战书,放言三日之内一定让他滚出学校并且跪下哭着喊爸爸。   谁知道,爱情来得猝不及防。   程风狠话都放出去了,人都赶走了,最后还不是拉下脸地去求江越回来上课,求着江越继续给他当同桌,端茶送水做牛做马都认了。   此时程风对着江越的冷言冷语,心里那股火蹿得更旺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江卓这事话语权在我,我不说你永远别想知道。既然你这种态度,OK,我现在立马就可以走,只是你别后悔,到时候就算哭着求我都没用。”   其实程风话说到一半就后悔了,因为江越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变得更加不太好看。偏偏这人还无意识咬着下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多用力,血丝隐隐约约透了出来。   看得他心里一紧,顿时什么火都没了。   “你……”程风你半天终究还是没你出什么来,半响只好认命地转移话题,“算了,附近有菜场吗。”   江越心里清楚利弊,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位爷,撇撇嘴答道:“下楼右转直走。”   嘴上这样说,江越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摆什么谱,居然比我还讲究。外卖怎么了,外卖简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但是他明显遗漏了一点,没有哪位讲究的爷会亲自下厨做饭的。   当程风提着几袋东西回来的时候,江越已经饿得不行,拆了袋涂四季遗留在这里的薯片,啃了几口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   “少吃那种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程风说着走进厨房把东西放下,从一个黑漆漆的塑料袋里掏出一条鱼细细清洗。   江越抱着薯片倚在厨房门口,眼里带着审视:“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是吗,”程风从柜子里找出一把刀,开始刮鱼鳞,慢条斯理道:“我认识的江越,可是会因为牛排火候差了十秒钟就找人家经理投诉,红酒开瓶后超过一小时绝对不会再碰,就连吃海鲜也要挑剔部位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能接受各种化工业合成添加剂和地沟油了。”   一席话说完,那条鱼已经被开膛破肚,程风用两根手指一点点把内脏挖出来。江越盯着程风那双修长的染上血和内脏碎块的,还带着一股浓烈鱼腥味的手有些出神。   “你家破产了吗,”江越道,“这手法相当娴熟啊,是不是为了还债四处谋生吃了不少苦?”   闻言,程风挖鱼的手一抖,手劲重了几分,差点捅穿那条鱼的肚子。   江越又联想到下午程风面试武术指导一事,更笃定了:“别恼羞成怒,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程风真是服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下一秒,程风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   ——“劳资在给你做饭!”   “……”   “特意学的,”程风耳际有点微微泛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声音又高了两度,“特意,为你学的。”   虽然平时总是没脸没皮地喊江越宝贝,但程大少爷真情流露认真告白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之前可是很不耻男人下厨做饭的,就跟洗衣服一样,总觉得这些都是保姆做的事情。   后来是为什么魔障一样去学做中餐?大概就因为江越曾经轻描淡写说过他喜欢的人会做饭。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激起程风不知道多大的战斗力,妈的,不就做个饭吗。   江越愣在厨房门口,没有说话,薯片也忘了吃。   程风虽然是混血,但是没有什么湛蓝色的眼睛,他的眼睛偏灰色一点,像浅色的琥珀。眼睛极其深邃,双眼皮能夹死苍蝇的那种。还有那张脸,帅得中西合璧。   江越不知怎么就盯着程风看出了神,心想,这个傻逼原来是真喜欢我,不是在耍我啊。   恩,长得比楚天秦帅多了。   江越想着想着念头又转回到楚天秦身上去了,没想到这一想就刹不住车,想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锁骨喉结腹肌……   明明都不怎么样,硬要说也就身材好了些,声音好听了点。除此之外那家伙还有什么优点,又冷淡又死气沉沉的,还不解风情。不,岂止是不解风情,简直就是冷酷无情。   程风无语地看着明显在走神的江越,唤了一声江越。   奈何对方没有反应。   毫不知情且自恋无比的程大少心道:别是被劳资感动傻了。   程风喊第两遍时江越才回神,思绪被打断的感觉很不爽,所以江越语气生硬,略带责备道:“干嘛?”   程风从鱼肚子里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指来,指向门口:“有人在敲门。”      ☆、过夜2   江越猜想敲门的应该是颜槐或者涂四季,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再不济,唐楼楼也是很有可能的,这货最近有黑化的趋势,岁月不饶人,往日忠厚老实的小金毛真是一去不复返。   因此江越开门开得很爽快,冷言冷语不管不顾地扫射过去:“敲什么门啊烦不烦,哪凉快哪呆着去,忙着呢,没空招呼你。”   江越平视前方波澜不惊,但他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人很高,江越平视着看也只能看见一截脖子,顺带捎上一点下巴。   卧槽,这喉结怎么那么眼熟……   “江越,”程风从厨房探个头喊道,“谁啊?”   还能是谁!   江越目光由下至上把那人打量了一番,简约又贵得要死的定制皮鞋、一身黑西装、和一张依旧阴沉叵测的脸。   情敌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比情人更紧密,程风在江越沉默不答的0.3秒就拉响了警报,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把手上那条还没冲洗感干净的鱼甩在砧板上,拉开厨房们就冲了出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定睛一瞧,嘿,果然是传说中的某人。   “有何贵干啊楚老板,”程风把手搭在江越肩上,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你这样大半夜地来找我们家宝贝是不是有些不妥。”   谁特么是你家宝贝!   江越下意识想甩开程风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料程风早有防备,手上用力将他揽得更紧,他低头在江越耳边:“你干什么,别乱动。”   江越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在楚天秦面前,有点慌乱有点心虚还急忙想解释。   于是他冷着脸瞪了程风一眼:“别得寸进尺,你……”又不是我的谁。   江越原本是想解释的,可是话说到一半,他抬眼看到楚天秦照旧深沉且毫无波动的眼神。   满腔的言语哽在喉咙里,卡得难受,最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手上腥味太重了。”   还需要解释什么呢,江越自嘲地想,在他心里我扮演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那么认真?   他不由地又回想起那句每每在午夜梦回扰得他睡不着觉的话:   你还年轻,还会遇到很多人。   程风抬手闻了闻,不以为然道:“还好啊,不信你仔细闻闻。”说罢就要将手凑给江越闻,江越被太搂得紧,一时间无法闪躲,只能不断向后仰,最后失衡整个人往后栽。   程风像母鸡捞小鸡一样把江越捞回来,等他站稳后才道:“你想吃鱼我给你做,感情吃力不讨好,到头来还嫌我一身腥是吧,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嗯?你自己说。”   江越反驳道:“我可没求着你。”   楚天秦此刻站在门外,听着这番近乎是情侣之间调情一样吵吵闹闹的话,胸腔里涌动翻腾而上的一股火气灼烈到他自己都有些陌生。   可明明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期望江越能够从过去走出来,接纳一段新的感情。   在楚天秦阴晴不定的注视下,程风伸出手,笑容有些张扬:“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程风,江越的大学同学。”   说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等楚天秦握上来,程风继续挑衅地道:“兼江越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江越几乎要跳脚。   但是转念一想,他最终还是对程风自作主张瞎扯出来的男朋友这个身份不置可否,没有多加辩解。   他近乎是自虐一样地想知道楚天秦的反应。   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程风跟江越同岁,个性张扬、家室殷厚、外表俊朗。而楚天秦西装笔挺,三十多岁的年纪,成熟稳重,凡事考虑到顾全大局,他早已经习惯在他的商业帝国里虚与委蛇、言不由衷。   记得楚天羽说过,他从小最怕的人不是那个动不动就用戒尺打他的威严万分的爷爷,而是他大哥楚天秦,但是他也很识时务,尽管怕得要死,那大腿抱得也是牢牢地。   为了拍自家大哥马屁,小学作文要求写最敬爱的人,楚天羽小朋友大笔一挥写起了我最敬爱的大哥,洋洋洒洒超了三百多字。   作文的结尾,年仅七岁的楚天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写出一句水准极高极其富有哲理的话来:我哥特别厉害,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没有弱点。   这句话即使是多年后的今天再翻出来考究,所言也分毫不差。   此刻,楚天秦对着程风,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面孔。   “哦。”楚天秦道,“恭喜。”   程风等了半天,怎么也没料到等来的会是这句话,他暗自演练了将近三十多种狂帅酷霸跩应对情敌甩情敌十条街的方式,此刻都作废了。   ……接下来那句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到底还要不要讲?   江越迎接了意料之中的失望之余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道:“谢谢,请问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滚了。”   程风却改了战术,决定要趁热打铁,一举彻底消灭情敌 :“楚先生吃过饭了没,要不进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江越和楚天秦的回答声几乎重叠在一起。   ——“你有病啊你请他吃什么饭?”   ——“不用,我说两句话就走。”   “哎别客气,承蒙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们家江越,早就想着当面跟你道个谢。”程风看似一脸真诚,心里却啐了一口补了两句,看待会劳资不当着你的面在我家宝贝身上盖个戳,盖戳!气死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两颗深沉的眼珠子都快贴到江越脸上去了。   最后三个人很诡异地进了屋,程风重新系上围裙开始捣腾那些菜,说是让江越在客厅好好休息等着开饭顺便招呼一下客人,但还是很不放心,时不时地从厨房探个头喊几句刷一下存在感。   “江越——”   江越四格漫画一页都还没来得及看完,就被程风喊了三次,更何况身边还坐着‘前暗恋对象’楚天秦一枚,这奇怪的格局让他心情烦透了。   “又怎么了!是缺盐还是少糖了。”江越决定放弃那本漫画,重新抽了一本鉴赏类的图书,“……你能不能安静会?”   程风心情愉悦地回道:“没事,我就叫叫你。”   顺便虐一下情敌。   “……”江越心道,有病吧。   让江越更无语的是,楚天秦观察下来,居然像江越家长一样,近似语重心长地下结论道:“他对你挺好的。”   一种浓浓的家长嘱咐着‘你们小两口要好好过日子’的感觉。   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楚爸爸?   江越简直气笑了:“不牢你费心。”   “说起来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终于回到正题,楚天秦表情严肃了几分:“颜槐应该跟你说了,这几天没事不要随便出门。”   江越愈发弄不懂了:“能麻烦你们告诉我原因吗。”   楚天秦沉默了一会,给出了和颜槐一样的答案:“暂时还不能。”   江越冷笑一声。   好,很好,又是这句话。   “林邵久拨了几个手下给你用,他们会跟在你后面,你平时当他们不存在就行。”   楚天秦继续嘱咐着,但江越明显不太想听下去,刚想告诫他认真点听,厨房里突然就一阵乒乒乓乓,程风又探出个脑袋来:“不好了,着火了。”   江越刚要站起身就被楚天秦压了回去:“坐着别动,我过去。”   程风哪能让楚天秦过来,他故意砸那两下锅为的就是让江越离开客厅啊!   “别,楚先生,你是客人,你坐下,”程风挥了两下锅铲,前一秒还很矜持,后一秒就毫不客气地喊:“江越快过来帮我。”   程风可是偷偷数着呢,江越和那个谁说话都快说上十句了,自己怎么能坐以待毙!   “没关系,”楚天秦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厨房门口,不需要多看就知道着火根本是子虚乌有,“正好,我有几句话想对程先生讲。”   .   楚天羽掐准时间给自家大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哥,怎么样,完事了吗。颜槐告诉我程风那小子回来了,我可是第一时间通知的你。”   然后他大哥就心急火燎(楚天羽自己的脑补)地赶过去了,楚天羽越想越觉得自己功不可没:“那个,哥,我这个月的零花钱……”是不是可以适当地、略微地、涨一涨?   “喂,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在哪啊,怎么那么吵。”   楚天羽问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仔细听了一下对方那嘈杂的背景音,咋舌道:“卧槽,你在酒吧?你也会去酒吧?你居然去酒吧?”   此时楚天秦正随手把手机听筒贴在耳边,另一只手轻轻巧巧地将衣领扯松了些,然后垂下手搭在吧台上,并不打算回应,半响,他挂断了电话。   楚天秦抬眼看着这一片纸醉金迷、觥筹交错,靡乱不堪的地方,任由四面八方弥漫而来的烟气混杂着尼古丁的味道将自己笼罩。   一杯杯酒精灌进胃里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吧。   像这样一个浑身上下全是名牌的极品,身材又极佳,想不被注意都难。自打楚天秦刚踏进酒吧,就已经被不少人盯上,有女人也有男人,但是上去搭讪的几乎都被他三言两语极其刻薄地挡了回来。   “嗨,帅哥,一个人吗。”   楚天秦皱着眉很不耐烦,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了,他连眼皮都懒得抬,沉声道:“滚。”   “如果只是单纯想喝酒,也不必来这种地方,”来人是个清秀的少年,他微微笑道,“都是派遣寂寞罢了,我很中意你,怎么样,玩419吗,我技术很好哦。”   楚天秦心底冷笑一声,都懒得跟这种脑残多说什么,抬起最后一杯酒仰头喝尽后直接起身走人。   少年不甘心从身后拽住楚天秦的衣摆。   “放开,”楚天秦沉声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少年直接上前,主动靠到他怀里,暧昧地眨眨眼:“知道在这里,多少人抢着上我的床吗?”   楚天秦只是扫了他一眼,却浑身僵住了。   少年的那双眼睛,清冷内敛,很深的内双,眼尾微微往上挑……   江越。   这双眼睛,跟江越的很像。   楚天秦不知道为什么,映入脑海的是那天从楚家大宅吃完饭,醉酒后的江越在车里眨着眼说‘我们结婚吧’的样子。   那双眼灿若星辰,耀眼得让他几乎魔障,束手无策。   察觉到楚天秦停住了步伐,少年还没来得及欣喜,下一秒却被无情地推翻在地。   楚天秦阴沉沉地,居高临下地看他,嘴角微扬,极其嘲讽的样子,像在看一堆垃圾:“我说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作者有话要说: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码完字没保存ORZ   ☆、意外1   那条鱼最终江越吃着还是食髓知味,把程风赶去客房之后,他回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而程风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睡客房,没过多久就跑到江越房里,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就要钻。   江越正盯着天花板盯得认真呢,冷不防看着程风飞一样地爬上床,下了一跳:“程风你干什么,滚滚滚滚下去!”   程风已经自觉地盖好被子,双上交叠在上,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害怕,”程风很真挚地说,“这异国他乡的,我睡不着。”   江越冷眼道:“怎么着,还要我陪你聊聊?”   程风欣喜:“可以吗?”   对付程风这个不学无术只会打架的富二代,根据以往的经验,江越有无数种方法,分分钟就能斩杀,连骨头渣都不剩的那种。而程风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江越要化成一团春水柔情万分地和他讲讲枕边话,没有留意到江越嘴角越扩越大的冷笑。   十分钟后。   程风欲哭无泪:“求你了别说了,我回去睡还不行吗。”   “……路易斯·庞塞·德·莱昂悲哀并非与‘阿尔阿拉夫’绝缘,但那是一种死者怀念生前爱情的悲哀,这种悲哀在一些人的脑子里像是鸦片引起的谵狂。”   这些在程风眼里简直就不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他从小就不怎么听课,属于一听课就头疼的那种,只能求饶道:“宝贝我错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滚出去。”   江越却意犹未尽:“闭嘴,躺好,我还没说完。”   程风:“……”半小时了都,还有多少啊!   “爱的澎湃激情和伴随于快活的精神陶醉在该星都是不圣洁的——对那些选择‘阿尔阿拉夫’作为栖息地的灵魂来说,其代价最终是死亡和毁灭……”   程大少已生无可恋,江越说到一半忽然瞥见程风那张死鱼脸,当下不爽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对我说的话有什么异议吗?”   “没没没有,不不不敢。”   于是江越继续道:“此处韵脚,与大约前60行处的韵脚一样,显得不自然。但这是在模仿瓦尔特·司各特爵士,更准确地说是在模仿克劳德·哈儿科……”   “阿尔拉夫的特征之一就是,即使在死后那些选定该星作为归宿之地的人也不能获得永生——而是在令人激动的第二次生命之后坠入忘川和死谷,这种思想来自《伯约记》——‘我不会永生……请别管我……’。”   程风:“……”他正心如死灰呢,却听江越停了下来。   “宝贝,你终于说完了吗?”   江越笑了一下,但是笑得有些渗人:“还有大约七八章,怎么,你还想继续听下去?”   这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可以麻溜地滚了?   程风拨开云雾见青天,有种结束万里长征的感觉,掀开被子下床乖乖回了自己房间,决心改日再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屋内终于又回归安静,衬着凉薄的夜色,江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   夜晚果然会把一切敏感细微的负面情绪都逐渐放大、被黑色的魔爪拉扯拖拽延伸至无尽的苍穹里。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想翻进后院去探望探望詹姆斯。   等江越回神,已经走到后院铁门外边。   隔着高耸、坚硬如铁的栅栏,詹姆斯原本正窝在它的木质豪华小别墅里睡的正香,威风八面的身躯缩成大大的一团。   就在江越迈步走进的前一秒,詹姆斯两只耳朵敏感地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双眼,露出那双江越从小怕到大的,凶恶无情的三角眼。   ……詹姆斯这面相,拟人化了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杀人魔。   江越质疑过江卓奇葩的品味,心里暗自腹诽了不知道多少遍,看看人家都养萨什么萨摩、小金毛、哈士奇,你养的这什么玩意。   比特犬,对陌生人警戒心强且有一定攻击倾向,流言说它皮肤没有疼痛神经,是作为斗犬的目的而繁殖培育出来的一种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凶猛犬种。   这一点江越深有感触,他年少时亲眼看到詹姆斯被小偷一刀砍中后腿,深得都能看见森森白骨,从大腿根一直裂到腿肚,但詹姆士依旧威猛得连停顿都没有追出三条街扑上去撕咬了好几分钟。   难怪委内瑞拉甚至都禁止繁殖引进此犬种。   江越刚迈了一步,就后悔了。詹姆斯已经迅速站起来,展示出一身完美流畅的线条,还颇为高傲地龇了龇牙,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   江越不动声色地收回脚,默默往后退了步,离栅栏更远了些,保持安全距离。   詹姆斯夜视能力显然相当不错,如此漆黑的夜晚也能将对方的举动看得分明。见江越后退了一步,它像是很不高兴、甚至是近乎暴怒地吼叫了一声。   浑厚有力的一声‘汪’仿佛要冲破天际。   ……果然是疯了才会来这里。   江越表面上强装镇定,实则暗暗蓄力时刻准备开溜。   哪料江越腿部肌肉张弛之间的变化,以及要退缩的架势,都被敏感的詹姆斯看在眼里。   它凶狠地低鸣了一声,两只前爪用力一蹬,流线型的身体猛地向前冲,眼看就要撞上栅栏也丝 毫没有降低速度。   江越有些担心,担心这种速度它绝对会撞得头破血流。但是在詹姆斯这种的横扫千军的架势面前,又隐隐地为自己感到担忧。   不会的吧,这可是德国进口加厚加固子弹都打不穿的特质金属,铬含量超过百分十八十……   就在江越安慰完自己后的下一秒,詹姆斯驾轻就熟地在栅栏前拐了个弯,偏移轨道后直接往左边冲去,抬起前爪一下就踢开了一扇隐藏在暗处的小门,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直奔江越。   卧槽!   这什么套路!   江越被吓得压根忘记逃跑,他努力眯了眯眼才看清角落里确实有一扇极为隐蔽的小门,仅三分之一人那么高,看起来像是专门为詹姆斯设计的。   原来家里一直都有这么个定/时/炸/弹、行走的凶器,詹姆斯根本就没有被锁起来,只要它想它随时可以跑出来自己遛自己。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顿悟了,这种事除了江卓踏马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但是迟来的顿悟已经无济于事,詹姆斯后腿蓄力,整个身体凌空跃起,结结实实地把江越扑在地上。   它灼热的喘气声,还有那一吞一吐的大舌头散发出的热气,都冲着江越扑面而来,更可怕的是那两排尖锐的獠牙在夜色里白的晃人。   “……”   江越对这只狗有着长达十几年的惧怕以及强烈的童年阴影,导致他说话的时候尾音都在颤抖:“嗨,詹姆斯,晚上好。”   詹姆斯阴森森地龇起牙齿,低头几乎贴上江越的要脸,然后缓缓张开嘴——这张传说中一口咬爆过敌人动脉的嘴,这张撕裂过无数皮肉的嘴。   江越不知道狗能不能听懂人话,但他已经控制不住胡言乱语了起来:“慢着,詹姆斯大哥,你看我给你地方睡、喂你东西吃,你瞧瞧还有这豪华小狗宅……”   詹姆斯不为所动,嘴张得更大了,看上去简直惊心动魄。   然后詹姆斯伸出舌头,在江越脸上反复舔了好几下,摇着尾巴,愉悦地叫了声‘汪~’。   ……   江越彻底在这个惊魂的夜晚里蒙了个逼。   ☆、意外2   凌晨一点半,一条微博横空出世。   江越V:#求助#有人把我的照片贴在狗盆上,几个意思,急,在线等。【附图】   图上是詹姆斯每天吃饭用的银制还带欧洲繁琐复古小雕花工艺的小狗盆,狗盆靠着墙,墙上离离狗盆十公分处贴着江越的大头照。   这个高度简直是量身为狗安排的,詹姆斯从狗盆里吃完后每每抬头就能看到。   照片里的江越很显小,十几岁的样子,清秀精致的脸庞还没完全长开,带着些许稚嫩。   完全就是一个水灵灵的清贵美少年。   微博一发出,评论成百上千地递增。   其中还混着几个眼熟的大V。   唐楼楼V:卧槽纯银还雕了花花的小狗盆……想要(星星眼)   江越回复:跟我说没用,你自己跟它谈【附上一张詹姆斯同志威风凛凛凶狠无比的丑照】   唐楼楼: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Orz真是无情,人不如狗(挥手再见)   涂四季V:江少你以前好萌好嫩啊!可是现在怎么变成这幅德行……   江越回复:滚边去。   颜槐V:人兽禁断恋养成游戏?   ……   这下江越连回复都懒得回了。   不少粉丝从《战火》那次微博视频事件就开始关注他们,现在看到这几位爷真的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相处模式依旧辣么激萌,于是纷纷疯狂截图转发安利给小伙伴。   快来看看这几只深井冰啊大半夜我要笑成狗了hhhh!   最终江越排除万难,在大片白痴一样的答案中找寻到了一股清流。   网友帅裂苍穹评论道:我在国外见过训练比特犬的训练师,少数性格刚烈的比特驯化的过程极其艰难漫长,有著名的训犬师尝试将照片贴在狗盆上增加熟悉度,因为比特在进食的时候防备心会减轻,达到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所以时间久了也许会对照片上的人降低戒备,甚至再次认主。   补充:不过这也仅仅是一个实验,具体结果不太清楚。   江越看着这条评论有些晃神,一个绝对不可能的答案隐隐约约地从几乎要胸腔里破空而出。   江卓他……难道……   不会的吧……   第二天江越顶着黑眼圈起床,程风正好从门外边回来,提着两袋早晨,一摸口袋发现忘记带钥匙。   江越边刷牙边去给他开门,满嘴都是泡沫:“给你一天时间,自己出去找房子,收留你一晚已经是我的极限。”   尽管江越边刷牙边说话,字字句句还是挺清晰的,但程风只当没听清,笑嘻嘻的进了门:“早上好。”   江越越过他径自走去洗手间漱口,程风把早晨放桌上之后就去洗手间堵人:“江越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重得,”随即暧昧地笑道,“是不是后悔把程哥哥赶走了,后半夜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啊……”   江越吐掉最后一口水,扯过毛巾擦了擦嘴:“我早就想问了,你中文学得不错啊。”   程风得意笑:“那当然,爷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江越继续道:“可惜废话太多。”   爷可是有语言天赋的……   这半句话还是被默默地咽了回去。   装逼失败的程大少只得默默回到饭桌上啃煎饼果子。   江越用手挑起一根油腻腻的油条,再看向满桌的煎饼煎饺:“你吃得惯中餐?”   程风边啃边点头:“吃得惯吃得惯。”个毛。   他常年在国外,虽然不排斥中餐,但是生理上仍不太习惯,只觉得嘴里这块煎太久的面皮老得根本嚼不动,还混着一股奇奇怪怪的甜酱味。   程风正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对于中餐的喜爱之情,以及上升到对中国的敬仰……   江越一笑:“哦,可我吃不惯。”   程风:“……”   “既然你那么喜欢吃,这些都归你了,别浪费。”   程风: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马屁总是拍不对地方?!   一小时后,战火剧组拍摄片场。   唐楼楼偷偷掐了涂四季一把,凑近他耳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武术指导今天的身手比昨天下降不少?”   涂四季看着程风三次扔手榴弹都没扔对地方,这准头简直了,心道,岂止是下降不少,他看上去哪还有身手可言?   于是涂四季答道:“也许是失恋了吧。”   程风扔了第四次还是扔过界,默默地收回手捂着肚子望向江越。江越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招招手把程风招了回来。   程风挺着几欲炸裂的肚皮,浑身散发着放飞梦想的光彩,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坐在一边休息。   唐楼楼小同志上前进行爱的关怀:“你没事吧?”   程风被唐楼楼浑厚的一掌拍得一阵反胃,好半天才把涌上喉咙的吐意压制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唐楼楼的眼神颇为不善:“有事?”   妈的那可是两份煎饼果子,四根油条四块大饼,十二只煎饺,还有两杯豆浆外加一碗豆腐脑!   莫名被嫌弃的唐楼楼:“……”卧槽,好凶!   . 宝*书*网 w*w*w*.*b*a*o*s*h*u*2*.*c*o*m   经过一下午争分夺秒,战火剧组零零总总把一些重要镜头都拍摄完毕,接下来只剩下细碎镜头的拍摄以及一些补拍,之后就要送去进行后期制作。   可以说,战火走到现在,已经走完了大半路程。   “接下来我们补拍第三十八场,唐楼楼,涂四季,给你们十分钟准备时间。”吴坤从摄像机机位后面站起来,核对完纸上罗列的行程,确认无误之后将纸卷成筒状继续指挥道,“来,三号机位往边上挪一挪,待会唐楼楼一进入画面,镜头就从前往后推……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最佳构图,严格把控好人物在画面中的位置和比例。”   吴坤指挥完,余光瞥见江少不停地在开手机看时间,以为他是有什么事,于是道:“江少,后面基本没什么内容了,不用在这陪我们干耗着,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江越正低着头纠结着呢,楚天秦发过来几条消息,他只能看着屏幕不断亮起然后狠狠心关掉,往复几次之后心情愈发烦躁。此时听到吴坤的话,直接一个冷眼瞪了过去。   吴坤跟着江少也算有段时日,一开始他还是不敢招惹这位爷的,但是处久了发现,江越这人其实相当好接触,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现在就连工作人员对着江越都可以畅所欲言。   因此这个冷眼时隔几个月可谓是功力骤减,吴坤扔下一句‘爱走不走’之后就转头专心指挥道具师布景去了。   觉得自己威严无存的江老板:“吴坤!”   吴坤意思意思回了一下头。   江越起身:“再见。”   程风跟在他后边嚷嚷:“宝贝你去哪?”   江越觉得简直头疼:“滚远点,别跟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前天就能发的 但是想一口气写满五千再发 实在没料到搬寝那么累……今天还要继续搬 所以就这些吧将就看ORZ居然掉收藏了嘤   ☆、意外3   如果江越知道这一去,就差点回不来。   打死他也不会摔椅子摔得那么嚣张,那么趾高气昂指着程风说你特么再敢跟着我你就□□去吧你。   “你说你有我哥的消息,”江越冷笑,“唬谁呢。”   程风:“我是真的……”   在江越愈来愈冷的眼神下,程风把那些原本想夸大其词的部分去掉了:“……真的知道一点。”   “呃,一点点。”   江越又笑了:“不管你是一点还是两点,识相些,离我远点。”   如果说刚开始江越还被程风给唬住过,但是理智回笼过后仔细一想,江卓那种骨灰级变态,不想让人找到他,你就算翻天覆地也查不出一丝一毫消息。顺带再结合程风这两天死皮赖脸,蹭吃蹭喝,每次话刚提及江卓他就开始避重就轻,漏洞百出。   “哎等等,”程风又忍不住跟出去两步,“这样行不行,我跟你保持两米距离,不,五米,十米!行不行,你就当我不存在……”   “不存在?你怎么不干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程风自认从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奈何江越话放的那是越来越狠。   狠得他少爷脾气一下子冒上来,程风一米九的大高个,面庞轮廓本就比较冷峻,只是平时总是神采飞扬的不让人觉得压抑。   但此时他沉着脸,把江越踹过来的椅子反踹回去,冷声道:“你走一步试试?”   江越压根不吃他这套,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能镇住他的人只有江卓和楚天秦。   江卓是他根深蒂固的童年阴影,而楚天秦……   不只是一个追逐对象。   对江越来说,楚天秦是踏着血和碎玻璃,满脸阴沉却动作温柔把他带回家的……   救赎者。   程风眼睁睁看着江越无视他,直接甩手走人。心下懊悔自己一时冲动,但是话已经放出去,态度也摆明了,众目睽睽地实在拉不下脸追出去。   程风狠狠瞪了准备再次上前进行关怀的唐楼楼:“看什么看?”   二度无辜中枪的唐楼楼:“……”卧槽好凶。   江越一路无阻地出了影城,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串地名,车缓缓起步。   天黑压压的,空气也闷得窒息,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沉寂。   “小霍子,出门么没带伞把,”司机师傅操着一口淳朴的家乡土话,“看这天气,马上要下雨啦。”   江越仅仅只是扫了一眼渐渐聚拢起乌云的苍穹,就把目光转回后视镜,透过后视镜果然有两辆黑色保时捷紧跟着。   “师傅,麻烦开快点。”江越将握在手中的一小只锦囊死死攥紧,贴上胸口,“……甩开后面那两辆车。”   “好呔——”   一声爽朗的回答后,司机师傅十分敬业地提升了档位,或许是男人对飙车都有一种莫名的激情,哪怕是这个山里长大的淳朴汉子,此时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一丝兴奋和紧张。他狠狠踩下油门,车身轻轻巧巧地拐进右侧一条小岔路里。   半小时后,两辆保时捷一辆接着一辆,前后夹击把一辆破出租车拦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群黑色衣服,来意不善的黑社会。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两道刀疤,他一把拉开出租车车门,正要道:“江少……”   话刚说出两个字,刀疤男就顿住了,然后表情变得难以置信,他狠狠摔上车门:“操,人呢!”   他转向驾驶位,把司机生生从位置上拖出来,二话不说掏出别在腰间的枪,顶上司机的太阳穴:“说,人呢。”   司机师傅打死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声音有些哆嗦:“什么人。”   刀疤男把顶枪口又往前推了几分,力道更深:“别他妈装傻,刚刚你拉的那个人呢。”   “他半半半途就下车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各位大哥……”   刀疤男收回枪,司机屁滚尿流地把车开走,身后一众小弟都在着急:“黑哥,怎么办,怎么跟久爷交代?”   黑子也正发慌呢,犹豫着掏出手机还是拨了个电话:“久、久爷,我们把人……把人跟丢了。”   .   半小时前,司机几次三番拐进小巷里,将车距拉开之后,江越半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溜下了车,然后侧身闪进巷子深处,等他们开后还特意绕了两圈才从巷子另一端走出来,从路边拦下另一辆车。   江越冷淡地吩咐道:“去灵隐寺。”   司机应了声,松开离合器起步。   江越不放心又往后视镜里张望了几眼,确信他们没有再跟上来后松了一口气。摊开手掌,那只小巧的红色锦囊还静静躺在手里,已经被汗渍浸得微微潮湿。   这个锦囊来之不易。灵隐寺以前炒的沸沸扬扬,都说这锦囊能解百惑、解百忧,求完锦囊再去求签,天意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多年前他就为了这么个锦囊在寺庙里跪拜叩首了一天。   可求来的签却是大凶。   “施主确定现在就要许愿吗,这签可相当不吉利。”   “谢谢,我现在就要许。”   江越静静地盯着它看了两眼,随即将它收回衣服内侧、贴近胸口的口袋里。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司机边开车边偷偷地抽出盖在一块不起眼毛巾下的枪,枪身漆黑。   .   林邵久给楚天秦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开着车奔赴一个商业聚会,接到电话只说了两个冷淡的字:“有事?”   林邵久难得严肃道:“有事。”   楚天秦心陡然一惊,果断踩下刹车,不顾车身多么颠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着急:“江越怎么了。”   “江越把我派去的人都甩开了,现在行踪不定,更奇怪的是我们之前装在他身上的那个小型GPS定位器毫无反应,现在有两种猜测,第一,定位器被他发现了。”   楚天秦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那块玉坠他从不离身。”   林邵久那端沉默了一会。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对方行动了。”林邵久道,“……也许,已经得手。”   楚天秦说不上来这个可能为什么让他一听到就难以自制地抽痛起来,从未有过的慌乱、害怕几乎将他吞没。   他忍了又忍,最终只能说出一句:“他如果出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声音低哑,像一把破了音的大提琴,不堪入耳,却又字字句句打进对方耳朵里。   林邵久道:“这事是我疏忽了。”他原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以为充其量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倒是变得有意思起来。   于是林邵久颇有兴致地分析起来:“我们先把事情理一遍,大约一周前,道上出现一则悬赏令,称要花天价买江越的命,轰动一时。可是我们暗地里派专业雇佣兵表示要接单时,却没有得到回应。”   楚天秦边听边将车调了个头,准备开往影城,他双手把在方向盘上,手腕处那块简约黑色手表折出一道冰冷的反光:“悬赏令是假,放出风声是真,对方故意想引起我们注意。”   林邵久打了个响指,心情愉悦:“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话虽这么说,楚天秦皱起眉:“对方为什么要特意引起我们警惕?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件好事。”   他根本不想隐藏,他甚至的大胆地、极其嚣张地、生怕别人不知道。   林邵久沉思一会后道:   ——“他在向你们宣战。”   他是谁,跟江越有什么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天秦有史以来第一次飙车,还是光天化日地在大马路上。   他的大脑似乎很清醒又似乎很混沌,只觉得说不出的复杂,混着窗外呼啸而来的风,猛地又将油门往下踩了几分。   不多时,影城门口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刹车声,长时间高速行驶,此时突然地刹车让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几乎要让人以为整辆车马上就要甩出去。   车身甚至还没有稳定下来,楚天秦就打开车门,气势汹汹地下了车。   他从远处走来,整个人身高腿长的,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黑色风衣因为行走速度太快而掀起一阵波浪一样的弧度。   脸色难看的吓人。   程风正在矫正涂四季过肩摔的姿势,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扯过去,被迫转了个面,面向那人,然后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拳头。   程风难以置信地捂住左脸:“卧槽,楚天秦你他妈有病吧,发什么疯呢你。”   楚天秦直接拽起程风的衣领,将他更近地拽向自己,然后一拳狠狠砸向程风的腹部。这一拳足足使了十成力,丝毫没有留情,揍得程风半天直不起腰来,弯着腰忍不住地干呕。   程风自认自己很能打,所以刚刚被拽衣领的一瞬间他反应很快,使出了一记格挡,但是被楚天秦单手压制住。而且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力气大得吓人,有一种打架起来不要命的架势。   打架是男人的本能,楚天秦飙车连飚二十分钟,早就已经处于狂躁状态中,而且常年压抑着的、内心中蠢蠢欲动的那份感情逼得他不得不去直视。   他现在几乎已经接近魔障。   “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楚天秦把仍旧弯着腰直不起来的程风硬生生拖起来,然后又是一拳,但另一只手固定住他不让他被揍倒。程风现在有一种想扑街都扑不了的感觉,生不如死,腹部强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有没有叮嘱过你,最近江越被人盯上了,随时会有危险。不要让他一个人出门,看好他,照顾好他。”楚天秦咬着牙道,“这些话你是不是都当成耳旁风?”   程风根本来不及回答,又被揍翻在地,躺在地上咳了几声,唇齿间尝到一丝血腥味。   涂四季一直在边上拉架,奈何没什么用,只能大声高喊把剧组里的人都引过来:“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   “楚天秦你干什么你快放手。”   这个点大家下班的下班,休息的休息,一时半会找不齐多少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打光师还在整理器材,听到声音忙跑过来拦架,却也是螳臂当车。   楚天秦再次把程风拖起来,语气阴森得让人寒颤,问了最后一句:“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程风边咳边答:“没……没有……”   打也打了,一切都无可挽回,楚天秦不再管他,径自跟林邵久通话道:“我这边没什么线索,你那边监控查得怎么样了。”      ☆、绑架1   “按照江越下车的地点以点划圈为范围来看,只有有三条路可走,南山路、红叶路和樟木北路,再往后分叉路口太多,每个都监管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他会往哪条路去?给我一个大概的方向。”   楚天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仍是没有头绪。   林邵久那边一阵悉悉索索声后,换成颜槐接了电话。   “今天是农历四月初八,一年一度的庙会,你记不记得江越以前求过一个锦囊?虽然我不敢肯定……但是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他很可能是去还愿的。”   楚天秦听到这,电光火石间,尘封已久的回忆接踵而至。他越过程风,上了车,连安全带都顾不上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车速提到最高,一个完美的漂移调转方向,地上两道轮胎印清晰可见。   南山路!   他是往南山路去的!   “喂,帮个忙,对着它吹口气。”江越曾经捧着一只精致的红绸缎袋子,认真仔细地将它捧到他眼前,央求道,“你吹一下,书上说给重要的人吹一下,也许愿望就能成真了。”   那时江越的五官还很稚嫩,眼睛亮得吓人,不知道多少有星辰揉碎了撒在里面安静地搁浅。   .   林邵久转身,在座机上按了几个快捷键,随即吩咐道:“放下手上的活,开始调南山路方向的监控,特别注意从第一辆出租开始跟在后面同行的车辆,逐一排查,一个都不能漏。”   他回过身的时候,颜槐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满脸阴郁。   “怎么了,担心他?”林邵久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用手指挑起颜槐的下颚,“建议你还是多想想我,因为这样,也许我会认真一点派人去找。”   颜槐侧过脸甩开林邵久的手,冷声道:“这件事为什么瞒着江越。”   林邵久却答非所问,以一种颇为认真的语调说了句:“宝贝,你最近瘦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越,有、人、要、害、他!”   林邵久沉下脸,收回轻轻抚在颜槐脸侧的手掌。   “呵,之前我还相信了你们的鬼话,你们说你们能解决,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颜槐担心江越担心地满脑子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几乎有些声嘶力竭,“现在呢,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一丝一毫防备,遇到那帮人你要他怎么办!”   林邵久借着身高优势将颜槐揽进怀里,忍着脾气安抚道:“别急,现在只是联络不到他,不代表……”   林邵久话还没说完,齐磊门都没敲直接冲进来:“久爷,有人寄过来一封匿名信,上面说想救江越的话拿您的命去抵。”   ……   颜槐缓缓将林邵久推开,整个人脱离开他的怀抱,脸色冷若冰霜。   他勾起一边嘴角,近乎嘲讽地轻声道:“不代表什么?”   林邵久没有说话。   颜槐继续追问:“这件事情,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对方开出的条件是要拿你的命去抵?”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说?”   而在另一边。   十分钟前。   江越刚坐上车没多久就觉得不对劲。   他刚坐上车,司机顺手就把一本杂志给合上,收起来,偏偏还要用左手去放它,明明右手离抽屉更近。这样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再到他扭钥匙的手法,无一不证明了他是个左撇子。   但是车里的陈列物、包括水杯、纸巾、手套等摆放的位置却都在靠近右手边,是寻常人的摆放顺序。   “您也是去参加庙会的?看起来很年轻嘛,现在很少有年轻人还信这些。”   面对司机热情的招呼,江越觉得是自己神经太紧张,多想了,没有再深思下去,似是而非地“恩。”了声表示回答。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跟司机聊天。   车大约开了有五分多钟,江越再路痴也发现了,车渐渐偏离了轨道,离庙会完全背道而行。   结合之前的端倪,江越悄悄把手揣进兜里,摸索到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还有多久路程?”   他一边状似无意地询问司机,一边按下了通讯录里1号快捷键。   就在播出去的一瞬间,车里响起轻微的电子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像是某种探测仪。   司机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速度快得惊人,他摸出那把早就准备好的枪,三两下上了膛,枪口指向江越:“还敢打电话,挂了,把手机扔过来。”   江越维持着姿势没有动,对方煞费苦心折腾至此,不会傻到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一枪崩了他。   .   楚天秦接到江越电话的时候,差点手机都没拿稳,但是刚接起没两秒就被挂断。   “时间太短,捕捉不到具体位置。”林邵久在另一头远程操控道,“你再拨回去试试。”   楚天秦握着手机,青筋暴起,语气中压抑住复杂的狂乱:“关机了。”   “大致勘测到一些方向,你现在离北桥大道是不是很近?我看看你的位置……很好,你现在从右手边那条岔路超近道开过去。”林邵久对着巨型屏幕又摆弄了一会,“我马上派人跟过来,你要小心。”   楚天秦觉得自己没准还有些当赛车手的潜质,这一路超速超得估计驾照都得报废,而他还能边飚车速边查看GPS地图,对林邵久道:“到了北桥大道之后进隧道?还是往南边开?”   楚天秦的声音混着猛烈的风声,林邵久仔细辨认了会儿:“你到了?”   “没有,快了。”   闻言,林邵久手上勘测的速度又往上翻了一倍,定位系统在大屏幕上不停闪过一行行类似代码又类似域名的东西,最后他沉声道:“往南边。”   楚天秦道:“知道了,保持联络。”   完事后,林邵久把手头上的事情都转交给齐磊,齐磊对男神的敬仰又上升了一层:“久爷,原来您不止是杀人厉害,没想到您电子追踪也玩得那么溜……”   林邵久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很闲?”   齐磊立马抱着电脑圆润地滚了。   屋里只剩下林邵久和颜槐。   半响,颜槐终于忍不住道:“你说的……是真的?”   “花钱雇人绑江越的,真的是他?所以你们都不肯告诉江越……”   林邵久凑过去,语调冷冰冰地,动作却轻柔地吻上颜槐的嘴角:“根据ID查出来的地址确实是在美国,最重要的是,那人留的银行账户,户主的名字也是他。”   颜槐简直难以置信:   ——“不可能!”   .   天阴沉了那么久,一场大雨终于按耐不住,蓄势半天后伴随着几声雷鸣,洋洋洒洒地倾盆而下。   司机夺过江越的手机,直接扔出窗外,机身在大雨地洗刷中四分五裂。   江越透过车窗,似乎感到心也被重重地锤了一记,随后突突地剧烈跳动起来。   江越故作镇定道:“你到底是谁?”   司机不答,只是笑了一声,这笑声在雷雨中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谁派你来的,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付双倍。”   司机闻言笑得更欢,看着像个疯疯癫癫的魔鬼:“别白费口舌了,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吧江少爷。啊对了,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绑架你、要你命的人是谁吗。”   江越暗自打量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左手偷偷背到身后,去掏那把削铅笔用的美工刀,幸好早上削完铅笔后顺手踹兜里带去剧组了。   但他面上仍是面不改色,配合道:“是谁?”   答案对他并不重要,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现在对方手上的枪还没来得及上膛,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超过超过半米,虽然美工刀杀伤力太低,但是如果一举切破动脉的话,手动脉虽然离得比较近但是对方手里还拿着枪,相比之下颈动脉比较容易一点,只要冲击力度够大……   江越正在脑内飞速思考,却不料对方一句话就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那个人你认识,他叫……”司机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秒,随即字句清晰而缓慢地道,“江、卓。”   江越手上的美工刀晃了两下,没拿稳掉了下去,发出一记轻微地闷响。   江……卓……   江越被司机恼羞成怒用枪敲晕的那一刹那,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密密麻麻地重复着、循环着。   ……   然后他终于失去意识,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混沌。   ☆、绑架2   楚天秦过去三十多年,很多事情都是在逆心而为,他很早就清楚,任性妄为这个词不可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必须摒弃那些无用的、徒增而来的感情,甚至连碰都不能去碰。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看似光鲜亮丽,楚家在商界叱咤风云,实际背后背着不少枷锁,一举一动不仅仅只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整个家族。   天羽和天易从小就贪玩得很,身为哥哥,他不想太过约束他们,也不想让他们走自己走过的路,甚至他私心想要他们两个去做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人生。所以两个弟弟不想承担的,都由他来担。   外界只道楚家下一任接班人楚天秦年纪轻轻却已经如此成熟稳重、行事果断、耍起手段狠起来丝毫不输楚老爷子半分。   他是整个楚家的荣耀。   却没人知道,他撑起的不仅是楚家,还有两个弟弟的自由。   “哥,爷爷叫你赶紧回来。”楚天羽拿着电话小心翼翼往后瞟了一眼,确信没人之后才继续给自家大哥通风报信,“老爷子现在都快气炸了,把我们全骂了个遍,他居然说我整天只知道看星星!我堂堂天文系硕士研究生,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楚天羽从小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十岁左右拆微积分就跟拆蝴蝶结一样,老爷子原本对他寄予厚望,觉得这孩子长大绝对是个商业奇才,没想到数学对他而言太简单,高中毕业后自己篡改志愿,削尖了脑袋进了天文系,直接把领域伸向外太空。   ……   楚天秦此时已经按照林邵久的指示,在北桥大道南面一片废弃工厂前停了下来,他靠在车门边上,一边打探这个冷清枯朽的地方,一边听楚天羽叨叨,没听几句他就皱起眉:“我暂时还回不来,老爷子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楚天羽又道:“可是……”   “别可是了,”一把沧桑而又严厉的声音响起,“电话给我,我自己跟他说。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我看他是昏了头了!”   楚天秦隐隐约约听到这把声音,头愈发疼了起来,等楚老爷子夺过电话后他道:“爷爷,我还有事,先挂了,回来说。”   “混账!”楚老爷子语气里布满了怒气,“天秦,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我从小就教导你,不要本末倒置,掂量孰轻孰重,爷爷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   楚天秦无心顾忌老爷子此时都在说些什么,他不停地打量着这周围,一片荒芜。据林邵久刚才所说,这周边除了几家倒闭还未找到下家接手的工厂外,只剩下往北边走几公里的一片森林。   他不停地在思考,江越会被绑去哪里。   “今晚约好了顾家一起吃饭,把你和玲玉的事情赶紧定下来,你人呢?!”楚老爷子真是被气够呛,“你顾伯伯他们都来了,就差你一个,你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放了人家鸽子,你让我这面子往哪放?”   “我们楚家和顾家世代世交,商业上往来密切,这些最基本的道理不用我再跟你说吧?”   楚天秦打量完四周后,心下有了一个计量,随即果断地挂了电话:“等我回来再说。”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暴雨也早已经停止,雨后的土地带着潮气,空气中混杂着泥泞和铁锈味,衬得这片荒郊野岭更加阴森可怖。   楚天秦关上车门,打开手电,直接往工厂深处摸索而去,每迈开一步就踩到坑坑洼洼的泥坑里,但他毫不在意,不顾那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被溅成什么模样,依旧坚定地往里面走去。   他觉得时光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场大雨下,那个破旧巷口里。   十几岁的江越穿着一身毛衣,精致而柔软,却满身污渍和血迹,像只流浪猫一样缩在垃圾桶旁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只露出额前几缕被汗水浸透的碎发,和那双慌乱的、不知所措的眼睛。   当时江越抬眼看向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颤抖着说:   “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其实楚天秦自己也隐约能感觉到,他和江越的羁绊,从那时候他对江越露出的脆弱无助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俯身弯腰把伞举到江越头顶为他遮雨的时候,他向江越伸出手说‘我们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悄然滋长,直到最后,无法割舍。   他也想过,那是不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错误。如果没有这场错,江越的性取向不会发生变化,他不会因此变成世俗所不能接纳的群体的一员,也不会花那么漫长的时间去做一些徒劳的努力,并且不断地被伤害着、失望着。   因为无论江越做什么,他注定无法张开双臂去拥抱他。   尽管,他承认,很多时候,他很想。   想得胸口狠狠地发痛。   却也只能说一些更残忍地话,露出更冷漠的表情,去拒绝他,伤害他。   可是此时,当他打着手电,推开一间间被腐蚀成肮脏模样的门,不停寻找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此刻的心情跟当年没有两样。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滴。”   耳边一个无线蓝牙耳机轻微地响了一声,楚天秦轻轻抬手碰了一下耳朵,耳机里传来林邵毫无波澜的声音:“你在哪?”   “一个废弃工厂,”楚天秦正好走到走廊尽头一扇积满灰尘的门前,伸手擦了两下门牌,厚厚的灰尘被抹开成两道长条形的指印,掩盖在下面的名字一点点露了出来。   他将手电筒照向它,从左往右慢慢地扫了一遍,念道:“上海国晟钢铁制造有限公司。”   林邵久那边很快查到资料:“这个公司成立于1958年,于2004年经营不善倒闭。”   “十二年前?”楚天秦对十二这个数字极其敏感,这正是江越出事的那年。   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林邵久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语气大起大落,好像发现了什么:“楚天秦,马上离开那里!”   “什么?”   相比楚天秦的淡定,林邵久显得有些着急起来:“这家公司以前是……”   是什么?   就在林邵久即将说出重要线索的时候,潜伏在暗处的一抹黑影向着楚天秦的后颈一手为刃,一刀劈去。   林邵久只听到那边传来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便回归寂静。   “出什么事了?回话。”   那边寂静了很久,随即一双隐在黑暗中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耳机,凑上嘴边,语气里带着诡异的笑意:“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来,不过没事……游戏开始变得更有意思了。”   林邵久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个诡异的声音,判断道:“你不是江卓。”   “呵呵,我当然不是,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江大少亲自出面。”   “明晚十点,你,久爷,单独过来。”那人继续微笑道,“久爷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再解释‘单独’是什么意思。”   林邵久却是答非所问,只问了句:“你是曲子森的什么人,你想为他报仇?”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这家公司最后一任代理董事长一栏分明写着三个字:曲子森。   却不料对面传来一声冷冰冰地,仿佛来自地狱的回答:   “我就是曲子森,我没死。”   “但是你们的命,我,一,个,都不会留。”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关系有些复杂,因为大反派撒了很多谎【我这算不算剧透 还有最近太懒了,每天早上逼着自己顶了七点多的闹钟起床码字,洗完脸刷完牙刚打开电脑,又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什么事都不想干,好想有个催更小天使。 预告:绑架事件完了之后大约十几万字都是糖,虐狗,甜甜甜,苦尽甘来,大家跟我一起坚持么么哒。   ☆、绑架3   “江越,醒醒……”   江越觉得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一道来自很远、很远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可是他真的好困,也好痛,之前身上被蒙着眼吊打出的满身鞭痕火辣辣地烧得难受。   “乖,别睡了——醒醒,快醒过来。”   这个人怎么那么烦?   被吵得愈发头疼的江越暗自皱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轻微动了动,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却立马被那人察觉并紧紧握住,然后他的手被那人牵引着贴在一处温热的地方。   紧接着有是一声沙哑却轻柔的低喃:“小宝,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快醒醒。”   什么小宝!   是谁那么想寻死,居然敢用这种陈年烂谷子的昵称来称呼他,从他五岁之后就没人敢再喊他这个俗到不行的乳名。   被一声小宝给刺激得,江越这下是彻底从睡梦中恢复了意识,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到一道另人眩晕的刺眼白光。   “别急,”那人又把手掌移至江越眼睛上,轻轻盖住安抚着,“你睡了太久,不能直接睁眼,我数到三,你慢慢睁开……”   手掌宽大而温热,还带着一丝他很熟悉的味道淡淡撩过眼,延伸至他的鼻尖。   沉淀海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木香。   江越尽管脑袋昏昏沉沉地,但还是很轻易辨认出这个不停在他耳边叨叨的烦人鬼是谁,他伸手,一记轻飘飘地巴掌扇过去,贴在楚天秦头上:“数个毛的三,你哄孩子呢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闻到这个味道,一靠近这个怀抱,他好像就能徒增出许多额外的勇气。   比如此刻,他其实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就这样交代在了这个鬼地方,但是还能有勇气开出这样的玩笑来。   可明明,他原本在这个肮脏的,混杂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密闭空间里,像条死鱼匍匐在地上。越来越不清醒的大脑和身上的伤痛让他不住地怀疑,他大概快死在这了吧……   “你怎么在这?”江越在楚天秦的帮助下,缓缓地、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入眼所见是整个密闭空间内唯一一盏白炽灯,在周遭的狼藉里闪着圣洁的光,“他们也抓了你?”   江越第一反应便是那帮人跟楚天秦也有仇,却不知他是为了救自己而被牵连进来。   当然,这个被牵连进来的当事人也不准备告诉他。   楚天秦一边查看江越的伤口一边“恩”了一声,尽管那些伤口这两日他已经翻查了无数遍,也把内衫扯成条状包了一遍,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很容易发生伤口感染。江越身子骨本来就弱,这里一点医疗设施都没有。   江越好奇道:“说起来,我和你有什么共同的仇人?我那么聪明从来不跟人交恶……”   楚天秦头也不抬道:“你得罪的人还少吗。”   “怎么说话呢你,”江越一激动就想支起身子跟他好好理论,“我哪来的什么仇人,我都不屑跟他们说话……”   这个树敌无数的江少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却被楚天秦一手压了回去:“别乱动。”   江越现在的姿势是头和肩膀都枕在楚天秦腿上,楚天秦俯身检查伤口的时候正好遮住天花板上那盏灯,于是江越眼里满满地都装着他的脸。   那张逆着光,没有多出彩,也没有多帅的脸庞。   线条生硬冷酷,五官像刀刻似的,一看就让人很难接近。   “喂。”江越盯了半响突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其实很普通。”   楚天秦手上包扎的动作没停,也没作回应。   “哎,我说真的,比如你对比下程风那张脸,他是真的很帅,五官立体,比例相当不错,而且中西合璧很有韵味,就算几百年后入土化成骷髅头,那也是可以登上《人体结构最佳比例大全》的优质骷髅头。”   “你怎么不说话……喂,你快说话,你说不说!”   江越彻底清醒后,瞎叨叨的那个讨厌鬼成了自己,但他就是止不住,因为——   “我害怕,”江越安静几秒后突然小小声呢喃道,“……真的,你陪我说说话。”   楚天秦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半响,他才终于回了一个字:“嗯。”   虽然不知道这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嗯的是自己长相普通,还是嗯程风长得帅,但江少爷还是很满意,当下转了话题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楚天秦绑完最后一个结,收回手,听到这番话先是愣了两秒然后顺从地低下头。   江越盯着那只离他越来越近的右耳,随即张开嘴,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像小猫挠痒痒一样,虽然爪牙锋利,但轻飘飘地,就算就痛意也是痛得人心痒痒。   “你——”楚天秦冷不防被咬了一口,看向江越,面有怒色。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闹。   江越却并不惧怕楚天秦此时沉下的脸色,他顺势微微抬起头直接将嘴唇印在楚天秦紧紧抿着的唇上。   只是普通的贴合在一起而已。   明明两人都自关进来起滴水未进,嘴唇已经干裂得很。   但他就是觉得内心柔软地不可思议。   这样柔软的、却很坚韧的贴合。   如果心情能具象化,江越毫不怀疑会有成千上万只蝴蝶从自己胸腔里破空而出。   虽然,被吻的那个人好像不这么觉得。   楚天秦回过神下意识一把推开他,斥道:“你又发什么疯!”   江越死猪不怕开水烫,毫不在乎道:“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死了,你让我吻一下又怎样。”   听到这句话,楚天秦怒气更甚:“别胡说。”   “哪里是胡说,你有没有常识,万一我不小心伤口感染、流脓、恶化、病变,搞不好还会患破伤风,我不就死在这了。”   这些情形楚天秦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只是越想越惶恐,他不敢去细想这些,不敢想江越会出什么意外。   偏偏江越还非常没心没肺地张张嘴作势又要继续说下去。   “远远不止这些呢,还有……唔……”江越刚说一半就被楚天秦夺去了呼吸。   这是楚天秦第一次主动吻他,他近乎狂怒地、却难掩温柔地贴上他的唇。江越只感到嘴上一阵细微地刺痛。   居然咬我!犯规!   江越无意识地伸出舌尖想舔一下自己被咬疼的地方,却忘了此时两人正在接吻,于是舌尖刚探出去就抵上楚天秦的唇齿间。   江越被咬怕了,感受到舌尖边缘擦过一点楚天秦的牙齿,他心道这货不会连舌头都要咬吧……   但是下一秒他就懵了。   舌、舌……舌吻。   居然是舌吻?!   江越有限的接吻次数里,每次都只是贴上去,最多再不得章法地乱啃一通,舌吻还真是第一次,所以他整个人都被吻懵了,只能木愣愣地感受着楚天秦肆意在他嘴里横扫着。   ……   好半响他这才回过神来。   这算绑架的福利吗?舌吻完了好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  噫 事情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复仇1   江越满脸通红,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无法呼吸,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抵上楚天秦的胸膛,挣扎了两下:“你……”   “不会换气?”楚天秦还是那副毫无平仄的语调,往后仰了仰头不再继续。他的唇型依旧冷硬,此时但却平添了几分暧昧的血色。   江越瞪大眼睛有些炸毛的前兆,立刻被楚天秦捂住了嘴。   从江越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眼神陡然间沉了下去。   于是江越只能硬生生地把后面那句‘……技术怎么那么好’给吞了回去,心里默默地想,妈的这该不会是找很多人练过吧!   楚天秦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圈,扫过右上角天花板角落的时候,多注视了两秒。   一个细小得不能再细小的红点,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闪烁着。借着它每次闪烁的光亮可以依稀窥见,那是个极其隐蔽的监控摄像,静静地蛰伏在黑暗里。   “你怕不怕?”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江越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他话音还未落,楚天秦从本就坑坑洼洼的地上摸到一块石头,握紧在手心,红点再次闪起的瞬间,他将石头往上奋力一掷。   整个房间里唯一的那盏白炽灯被击得摇晃两下,灯壁出现几道裂纹,光愈来愈暗,最后完全消逝。   密室陷入真正的黑暗。   江越回过头想找他,却在这片黑里慌了神,不由喊道:“你做什么?”   楚天秦从身后搂住他,凑近江越耳边:“别怕,我在。”   这股声音好像有种魔力,让江越在慌乱中安静下来,挣扎的幅度也逐渐减少,直到最后完全平复了呼吸。   楚天秦随即又在江越耳边呢喃: “看到那边那个监视器了吗,现在房间内太黑,它已经无法捕捉影像,但是说话还是要小心,尽量压低声音。”   江越在楚天秦怀里转了个身,将姿势改为两个人面对面地相拥,他也有样学样仰头凑在楚天秦耳边,小小声道:“这样?”   目不能视,导致其他感官都变得很敏感,江越说话时上唇轻轻擦过楚天秦的耳垂,又痒又麻。   楚天秦感到耳际那一阵柔软,而又细微的触碰,身体顿时僵硬了些许。   江越在一片黑暗和生与死的挣扎间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平添出几份禁忌的心情来。   “……我们这样,算什么?”江越闭着眼,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又道,“你不用回答。”   他已经很感激了。   甚至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可以守着这份感激过完下半生。   他早就无药可救。   如果不是尝试过强迫自己放弃他,他大概永远不会体会到‘行尸走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和他人间嬉笑怒骂、声色犬马都是一副空壳。   ——我必须傍近你,哪怕越靠近越鲜血淋漓。   但幸好还有疼痛能够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这样矫情的话,竟然是如此贴切。   楚天秦右手正搭在江越脑后,感受到掌心柔软的细发,心没由来地一阵钝疼,好想有把未开刃的匕首缓缓地在心尖上磨着。   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我后悔了。”   江越还没来得及反应,楚天秦用那把略显沙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后悔了。”   角落里的监视器尽管已经监视不到任何和画面,但还是努力地运作,不断闪烁着红点。   两人相拥着,心脏的跳动仿佛也随着那个红点般,越来越快。   夹杂着江越不敢相信的声音:“……你说什么?”   .   与江越和楚天秦的处境不同,林邵久那边显得风平浪静许多,顺带着还有些歌舞升平的意味。   “这份牛排谁做的?”   林邵久穿着一身随性的居家运动装,正襟危坐在餐桌主位上,面前那份牛排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闻言,齐磊在一边踹了管家一脚,怒气比主子更甚,呵斥道: “怎么回事!”   管家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一时懵了:“我们是严格按照久爷的要求……”   林邵久随意把刀叉扔在边上,冷着脸道:“我的要求?七分熟烤出八分熟的味,这也是我的要求?”   其他手下立在边上,无一不暗想着:今天的久爷果然也很可怕……   就在林邵久一边品红酒一边看着齐磊掏刀作势要把主厨左右手给砍下来的时候,从欧式回型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   颜槐身上只套着林邵久的酒红色衬衫,衬得整个人都染上一丝妖异。   “醒了,”林邵久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昨天睡得还好吗?”   好……好你麻痹好。   颜槐觉得后颈直到现在还有些疼,望向林邵久的眼神异常冷漠,几年不见这人毛病真是一点没改,一言不合就把人强行敲晕。   齐磊很是没有眼力劲地还在叨叨:“久爷,砍左手还是砍右手?……妈的你哭什么哭,劳资还没砍!”   颜槐走下楼,冲着林邵久仰了仰脖子,不可一世道:“放开他。”   看着身上套着自己衣服的颜槐,林邵久显然心情都变好了。   于是他抬手挥了挥,收到信号的齐磊立刻松开手,言语依旧粗俗:“滚吧,久爷饶你一命。”   大厨一边感恩戴德地高喊‘谢久爷不杀之恩’,一边屁滚尿流地退了下去。   颜槐斜着眼扫过那桌精致的菜肴,和面前穿戴随意、神态悠闲的男人:“你过得倒是挺舒坦。”   林邵久把面前那碗粥往前推了推:“坐下吃饭,粥的温度刚好,你喝两口再吃别的。”   “谢谢,不用。”颜槐冷笑,“我没您那么洒脱,江越他们现在还下落不明,这粥,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说完越过几个手下,作势就要出门。   林邵久起身把他捞回来:“你要去哪。”   颜槐也不顾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仍是要往前走。   “既然久爷不肯帮忙,我自己去找。”   林邵久笑了,只当颜槐是小孩子脾气发作:“你要怎么找?你拿什么去找?”   颜槐盯着林邵久的眼睛,半响,也笑了:“你认识洪氏集团董事长吗?他这几年扒着我不放,整天说包我……”   看着林邵久脸色越来越差,颜槐笑意更甚:“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这两天在火车上,各种倒霉,大家知道来意外大姨妈又没带姨妈巾是什么感受吗,一间间车厢去问人借,感觉像是不法分子…… 即便如此本座还是身残志坚,码了一章,顺便一提,等到家之后每天恢复日更!!   ☆、复仇2   这边林邵久眼色沉沉还未说什么,齐磊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般跳起来嗷嗷叫:“颜槐你别蹬鼻子上脸,你知道久爷昨晚……”   “闭嘴。”林邵久道,“别多话。”   齐磊心道:男神你明明一夜没睡,为了找线索翻墙黑人家电脑黑了一整晚,胡渣都没来得及剃干净呢你这是何苦!   颜槐以为林邵久听到这番话绝对会暴怒,但是出乎意料地,他只是面无表情说了句:“去楼上把衣服穿好再走。”   颜槐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露在外面的两条大长腿:“……不用了,这样过去,比较方便。”   方便什么?   方便去勾搭那什么洪老板?   林邵久真是气笑了,懒得再多话,直接动手把颜槐扛在肩头就往楼上走,他边上楼边用另一只手抽空拍了一下颜槐的屁股:“别乱动,再乱动直接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颜槐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男人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搭衣服,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他回过神,林邵久已经挑好一件纯色毛衣和黑裤子,极其简单的搭配。然后林邵久居然亲自俯身开始替他解衬衫扣,男人修长有力的双手绕着一颗小小的、暗红色的纽扣打着转。   颜槐穿衬衫的时候本就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清瘦的锁骨若隐若现,因此林邵久继续往下解的时候直接露出了胸膛,再往下,指尖擦过那一点嫩红色的乳/头,颜槐立马往后缩了缩。   “你有病啊,我自己来。”   林邵久指尖停在下一粒扣子前顿了顿,随后他继续凑上去解纽扣:“从我回来的那天起,你就一直在躲着我。”   颜槐不知道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心道,我躲,我躲得到哪去,还不是差点被你干/死了。   林邵久帮他脱下衬衫,然后认真地、仔仔细细把毛衣从头套进去,开口道:“胳膊。”   颜槐抬起一边胳膊,然后又抬另一边,把毛衣穿上。   毛衣穿完后,林邵久把床边的裤子捞过来,作势又要帮他穿。   颜槐终于忍不了:“行了,你可以滚了。”然后夺过那条做工精细的黑裤子,自己穿上,刚套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撩拨得有些紧张,蹬裤腿的时候左脚踩右脚,差点一头栽倒却正好栽进林邵久的怀抱里。   “小坏,你是猪吗?”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些紧张,那么林邵久用低沉的语调把‘小坏’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是彻底愣住了,所有尖酸刻薄带着刺的伪装在顷刻间崩塌。   旧时光似乎蹁跹而过。   他和林邵久第一次见面是在家门口,当时他还不是什么天王巨星,也不曾接触演艺圈,他只是一个天天打架、逃学的叛逆少年,某天醉醺醺地打完群架回家,在门口掏钥匙掏半天没掏出来。确认钥匙落在家里之后,他干脆坐在家门前,两根纤细的手指勾着啤酒罐,慵懒地盘着腿靠在门上,盘算着是要坐着睡还是躺着睡……还是干脆不睡了。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传出一阵乒乒乓乓地敲击声。   他一直以为隔壁房是空着的呢,从来没见有谁从里面出来过,因此颜槐不由地多看了两眼,然后抬手把最后一口酒喝尽。   隔壁门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门打开了道缝,紧接着一个浑身被打得成猪头的男人直接顺着那道缝被人用力踹了出来。   颜槐一口啤酒呛在喉咙里,嫌弃地看了眼躺倒在地像条烂虫一样还在挣扎的那个人,就这样被踹到自己脚边,那人还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   他咽下那口酒,把易拉罐朝那人脸上扔。   “滚远点。”   颜槐后来想过很多遍,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说得太嚣张,林邵久才会回头,打开门,然后看到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颜槐依旧是那副散漫靠墙的样子,投过去的目光也颇为冷淡。   当时的林邵久……刚毁容。   左半边脸还被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俊美无涛帅得昏天黑地的另外半张脸。   那个左脸蒙着纱布,身材高大,浑身上下加起来能超过八位数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空酒瓶,沉声道:“进来吗?家里刚好有瓶82年的拉菲。”   ……   一失足成千古恨。   颜槐没抵抗住诱惑,起身跟着男人进了门,然后他们变成了愉快的,炮/友。   几乎是无数次酣畅淋漓欲生欲死之后,林邵久才想起问身下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颜槐浑身上下像被拆了又组上,然后再毫不留情一点点掰开一样,累得只想睡觉。   但尽管再累,他残存的理智还健在,立马为自己取了一个江湖名号,于是他气游若丝道:“肖……肖槐。”   奈何林邵久这个耳背,颇有意思地撑起头看他,伸出手拨开颜槐脸侧一缕被汗水浸透的发丝,问道:“小坏?”   ……行吧。   小坏就小坏。   他快累死了。   然后这个名字一用就用了好几年,哪怕直到最后,颜槐冲他开了那一枪,林邵久捂着胸口满手猩红往海里倒去的时候,嘴里喊的也是这个名字——   “小坏……”   “你在想什么,”林邵久帮他系上皮带,然后整理了下毛衣下摆,抬眼问道,“会不会有点紧?”   这一声疑问句让颜槐终于回神,却发现自己已经穿戴完毕,更要命的是,他还在林邵久怀里。   鬼神时差的,他居然乖乖回答道:“不不会。”   林邵久就这么借着抱住他的这个动作,微微俯首,吐出的话语绝对称不上温柔:“如果我想杀你的话,你早就死了。”   颜槐却愣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告白的意味来。   他没听错吧?   然后林邵久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道来,迎着奢华吊灯折射出的光芒看他:“走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谢谢,我自己有司机。”   “是吗。”林邵久微微笑道,“如果你的那位司机敢开车把你送去洪家,我会当场击毙他。”   ……   这个……   这个颜槐还真不敢保证。   林邵久只当他默认了,亲自给他开了门,又叮嘱道:“到家之后吃点东西,尽量少出门,江越那边我已经有线索,不出24小时你就能见到他。”   听到江越的消息,颜槐这才主动迎上去,抓着林邵久的衣角急切道:“他在哪?”   “现在还不知道,”林邵久仍是笑,只是这笑里还带着几分狠毒,“不过待会,自然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这时候齐磊正好在楼下喊:“久爷——那小瘪三来电话了!”   林邵久接起电话:“有事?”   那边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一下久爷这个大忙人,晚上的邀约,可别迟到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还没告诉我地点。”   “以久爷的本事,想查到我的ID应该不是难事吧——那就劳烦久爷您,自己慢慢查了。”   “对付你,不需要慢慢查。”林邵久毫不在意摆弄了几下电脑,就已经查出具体方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你们选在钢铁厂,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说完,他并不在意对面传来的那阵难以置信的咒骂声,继续道:“好久不见,乔南。”   乔南两个字说得极其缓慢,然后林邵久又顿了顿:“其实一开始还真的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但是你冒用江卓名义的时候,肯定是笃定了,江卓早就死在曲子森手里了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江卓他,根本就没有死?”      ☆、复仇3   林邵久挂了电话,颜槐在他身后问:“乔南是谁?”   “曲子森生前包养过的一个男孩,长得跟江越有几分相像。”   颜槐讶异道:“真爱?”   林邵久带着颜槐下楼:“也许是脑子有问题吧。”   已经是夜,空气中很闷,树叶一动不动,原本明亮的月光也被不知道哪里飘过来的云给遮住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某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内传出一阵疯狂至极的嘶吼声,还伴随着东西被扫落在地碎裂的声音。   半响后,一个近乎神神叨叨的声音不停地在低吼着:“不可能,不会的,我计划了那么久——不可能!”   那是一个留着半长发的清秀男人,不过二十多岁,眼底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抑郁狂躁。   他砸完东西后,转向另一边,好像那里站着什么人一般,对着空气诡异而温柔地笑起来:“森哥,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他重复了好几遍,这才压抑住自己几乎暴走的疯狂,安静下来,轻声细语地又道:“没事,林邵久他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江越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面前电脑屏幕里播放着监视器里录到的,江越和楚天秦接吻的画面。   乔南声音变得更是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藏着无尽的恨意:“森哥,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他要昭告全天下,江越所有肮脏不堪的过往。   凭什么!   凭什么在一切发生之后,他们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活下去,继续玩乐,继续享受金钱和权利、名声与威望。   “森哥,你尝过的痛,我要加倍还给他们。”   乔南说完后缓缓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却好似悲伤起来。   “可惜这一切你都看不到了……”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男人:“乔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十分钟后。   毫无预兆的,密室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   江越和楚天秦正依偎在一起,楚天秦睁着眼没睡,他很担心江越身上的伤口,环境恶劣现在已经开始发炎,而且江越还有些高烧,从下午起就一直迷迷糊糊地胡言乱语着喊哥哥。   在他心底,江卓始终占着很重要的地方,不管他们曾经有多不对盘。   “嗨,我们又见面了。”那人举着相机越走越近,最后在他们面前站定,把镜头拉近,对准江越的脸,“把他叫醒,来玩个游戏吧。”   楚天秦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下也很忐忑地在盘算着,毕竟现在江越身体状况不好,就算找到逃脱的办法,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他把江越轻轻从自己腿上移开,起身看向他道:“你想玩什么。”   “一个好玩的游戏,如果你们赢了,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但是只有一个条件。”那人笑了起来,摄像机镜头里仍然是江越睡梦中皱着眉头的那张脸,“把他裤子脱了,上他,直到我满意为止。”   楚天秦暗自攥紧拳头,花费极大的忍耐力才没有直接冲上去。   却听那人又道:“楚先生,考虑清楚哦,机会只有一次,否则,他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江少爷身上的鞭痕恶化的很快?看来我之前在上面抹的药水开始起作用了,很快这些鞭痕就会溃烂、流脓……”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江越突然悠悠转醒,半睁着眼,说出口的话却牛马不相及:“江卓是不是想让你们把那份合同从我这拿回来?”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故作恍然大悟地道:“你倒是识相,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合同呢。”   江越脸贴在地上,发丝一缕一缕地垂下来,轻声笑了:“我就知道。”   那人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只听江越又说了一声——   “这件事情和江卓根本就没有关系,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下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合同根本就是诈他的。   还没来得及暴露地冲过去想拽起他狠狠地揍一顿,门又被打开,走进来另一个人,身材不如第一个进来的人高大,偏清瘦一些,声音也很清越:“行了,你退下吧。”   随即乔南在江越面前站定,对着他扔过去一部手机:“江少爷,好久不见。”   还不等他说完,楚天秦直接插进乔南和江越中间,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将江越护在身后。   乔南也不介意,只是笑笑,那张脸和江越有四分相像:“楚先生真是好福气,江越连微博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加上名字,啧,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还以为破解软件起码要破个一两个小时。”   楚天秦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放了他,冲我来。”   江越之前询问江卓的那番话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再度又陷入昏沉,尽管已经有些昏沉,他还是费力地伸出手勾了勾楚天秦的裤腿以示不满。   乔南道:“我想做什么?我只是把你们接吻的视频用江越自己的微博账号公诸于世了而已,哦对,还有十二年前,杀害曲子森和吸毒的事实,都公布了出来。这些——群众应该有知情权,而不是蒙在鼓里,只知道风光无限的亚寰娱乐江老板、A市江家的继承人这样冠冕堂皇的头衔。”   “你猜猜,网友们都会说些什么?”   乔南扔过来的那部手机上,微博评论正刷刷刷地往上涌着,好像一双双冷漠无情的眼睛,一张张淬着毒的魔口。   乔南这番话其中的威力,不言而喻。   网络暴力已经是现代最可怕的攻击之一,不伤人皮肉,却让人尝到人言可畏四个字的威力。   但是楚天秦并没有在意,让他在意的只是江越越皱越紧的眉,他蹲下身摸摸江越的额头,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变得更加炽热起来。   诚如乔南所说,江越身上的鞭痕开始恶化。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楚天秦终于抬手在耳际敲了一下,那个藏在耳朵深处的探测器轻微地‘滴’了声。   就像之前跟林邵久计划好的那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到这个信号的。但是只要楚天秦一发出信号,林邵久那边就会立刻赶来支援。   其实这场绑架对楚天秦和林邵久两人来说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他们若想全身而退不过是眨眼之间,但重要的是要查清事情的真相,那个人的目的和来历,否则将会后患无穷,必须一次斩尽。   虽然在看到江越那浑身伤痕的时候,他无比强烈地、想要不管不顾结束这次计划,后患就后患吧,他不能让江越遭受这种罪。   思绪一时之间翻涌而上,楚天秦不再细想,把注意力回归到江越身上。   他把江越打横抱起,毫无顾忌地走到乔南身边:“乔先生,游戏结束了。”   随着楚天秦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涌入很多黑衣人,手上拿着枪。出了屋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门外的景象更是壮观,整整三排狙击手在门外高处的楼层上潜伏着。   乔南几乎毫无退路,但他面上并没有慌乱,甚至还疯狂地笑了起来,手背在身后,偷偷地按下一个按钮。   一秒。   两秒。   三秒。   爆炸声没有响起。   这时楚天秦已经抱着江越走到门口,林邵久从一众黑衣人身后走上前来:“乔南,劝你还是别指望你在附近安的那几吨炸药了,现在它们跟石灰粉没什么两样。”   乔南这下是彻底失去了一切希望。   多年来忍气吞声、苟延残喘、暗自布置,就为了今天。而他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阵难以置信的沉默过后,乔南终于崩溃。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张扬,边笑边整个人往下滑落,“好,很好,久爷真是名不虚传,凡事都运筹帷幄。”   林邵久走上前去,像看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奚落:“是你太蠢。”   “第一,你用江卓来掩人耳目虚张声势本身就够蠢的。你以为江卓死了,而事实是他现在人在美国,你以为江家兄弟关系恶劣……”林邵久沉声继续道,“不巧,江卓很爱他这个弟弟,正是他主动联系我,我才能那么快识破这场骗局。”   乔南歇斯底里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曲子森当初为了江越的一句话,才去杀的江卓,就算江卓侥幸活了下来,我不信江卓一点都不怪他!”   林邵久从腰侧掏出枪,冷漠地将枪口抵上乔南的太阳穴,不置可否道:“哦,是吗。当初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也都和你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づ ̄ 3 ̄)づ 火车上掉了四个我心碎 看到你们面前的这个努力坚持日更的好宝宝了吗!不收藏忍心咩!   ☆、结束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得那么干脆,当一个人甘愿用性命孤注一掷的时候,那种狠劲,往往让人难以抵挡。   楚天秦抱着江越刚出门,将最后的残局留给林邵久去解决。门外颜槐唐楼楼他们都在,无一不是踮着脚尖试图从层层人群中一眼就瞅到江越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平安。   这两天他们确实是急坏了,涂四季连零食都吃不下去。战火又已经杀青,接下来没什么行程安排,于是唐楼楼和涂四季两人只能整天窝在家里提心吊胆地互发微信,不停脑补江越的各种死法,然后祈求上天保佑。   程风也在,他被挤在人群里,一张俊脸煞气逼人地沉着,手插口袋静静站立在那里。   眼前这一幕,不管他看着有多不爽,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天秦和江越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太深了,无论是江越的执着还是楚天秦默默隐忍着的深情,都已经化为深深的烙印。   他们根本离不开彼此,也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就在程风思索的时候,旁边唐楼楼一巴掌又拍上他的肩头:“太好了,江少还活着!”   “Bitch,”程风道,“don't touch me。”   ……   大家才刚把心从嗓子眼重新塞回肚子里,可后来发生的事却让人始料未及。   楚天羽是最后赶过来的,他把车停在工厂附近就一路狂奔而来,正好遇上接下来发生的这么一幕。   乔南疯了!   尽管被两个高大如牛的黑衣人左右牵制住,太阳穴还顶着枪口,谁也想不到乔南几乎是不要命了一样,在被带离之际,经过江越和楚天秦身旁,他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硬是挣脱开两个黑衣人的禁锢。   齐磊在他身后护着林邵久,毫不犹豫地往他小腿肚上开了一枪,顿时乔南小腿上开了个洞,血肉混着破碎的布料,有些往外溅。   唐楼楼虎躯一震,半个身体依偎进程风怀里,这个生活作风良好的社会三好标兵哆嗦着喊:“妈呀——”   程风压根不理他,一把撇开唐楼楼就往江越那边冲。   看着乔南那副样子,他右眼皮不停在跳。   乔南腿上中了一枪,登时整个人扑倒在地。他狂笑着,决心牺牲自己这条命也要拉个人一起下水。   比起林邵久,他最恨的还是江越。   他在曲子森身边当了江越三年半的替身。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他和曲子森还是有很多甜蜜回忆的。尽管每次在床上,任由心爱的男人身上轮番进攻的时候,曲子森嘴里喊着的永远是‘小越’。   他替他口/交的时候他这样喊,接吻的时候呢喃出的名字也是,还有□□的时候他性感得要命地低吼我爱你,全都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江越。   乔南一开始也恨过。   可是到后来,他无比清晰地认清了现实——除了江越,没人再能得到他的爱。   于是他在绝望中竟然非常荒谬地庆幸,自己长着一张和江越相似的脸才能获得他的垂青,进而和他共度三年岁月,才能奉献自己满腔的爱和信仰给这个原本冷漠无情的、众叛亲离的男人。   反正他原本已经是低进泥土里的尘埃,尽管是因为这样一个残忍、不堪的原因,也确确实实地,在曲子森怀里开出一朵花来。   被他拥着笑,感受他在自己身体里进出,他的汗水,他的喘息,他所有昙花一现的温柔。   曲子森,这个救了他还资助他完成学业、恶名远昭、实在称不上是个好人的男人,却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是十二年前,被江越一刀捅穿心脏,惨死街头。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   曲子森死了。   死在江越手上。   多么讽刺,乔南每个午夜梦回都在边哭边咬紧牙关,他死了,江越却被无罪释放。   正当防卫……   无罪释放……   见乔南拖着废腿,仍坚持不懈地往前爬,齐磊心道‘卧槽要不要那么身残志坚,这货不是找死是什么’,手上轻扣扳机,又是一枪。   这一枪击中了乔南的右手,让乔南不能再继续这样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乔南又中一枪,却一声不吭,没有喊疼,连闷哼声都没有,只是沉默地停在原地。   他低垂着头,抚在地上的手渐渐攥紧成拳头。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乔南清楚的记得,报纸报道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冷眼相待。   至少除了他,没有人难过。   一个罪大恶极的贩/毒份子死了。   好像是一件全社会都应该鼓掌欢呼的事情。   乔南缓缓抬起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隐在头发下的脸似平静又似疯狂。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有权对他的爱不屑一顾……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话是对着江越说的,可惜江越早已陷入昏迷,这句疑问句注定得不到回答。   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已经没什么人记得。因此唐楼楼他们一片茫然,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齐磊放下枪,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绑起来啊!”   于是先前被乔南挣脱开的那两个黑衣人忙点头,弯下腰,欲把乔南从地上拎起来。   乔南摩挲着手上那枚戒指很久了,就在黑衣人弯腰的瞬间,他终于抬起拇指和食指往上用力一扣。   ‘嘭’地一声枪响。   那是一把被设计成戒指的隐形手/枪!   伴随着枪响一起的还有程风慌乱的一声‘小心’和朝向江越那边的奋力一扑。   ……   “发生了什么?”唐楼楼身高不比涂四季,只能看到涂四季呆若木鸡的表情,“怎么突然会有枪声?”   颜槐被林邵久特意安排在这么远的位置观战,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这下两眼一蒙黑,入眼之处全是林邵久的手下们,心情更是烦透:“江越还活着吧?”   奈何涂四季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好半响才断断续续道:“你们说子弹打在脑门上……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这下换成颜槐和唐楼楼愣在原地无法言语了。   唐楼楼三秒钟眼泪淌了下来:“江、江少,你可是我奋斗了十多年才遇见的伯乐啊……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怎么能这样就死了呢……”   颜槐回神以后奋力拨开人群,前面挡道的都被加以冷眼:“闪开。”   谁也不敢真的得罪这个怒气高涨的大嫂,又见乔南开了一枪之后被制压住没什么危险,这才纷纷给颜槐让道。   跟颜槐脑补的情节不同。   倒在血泊里的那位……   是程风。   楚天秦把江越塞给听到枪声就哭爹喊娘地加速奔来的楚天羽同志,然后俯下身去观察程风的伤势,他沉声道:“救护车还有多久到?”   静默。   楚天秦抬眼,阴沉沉地扫视过一片人,质问道:“你们没叫救护车?!”   林邵久虽然这些年着手在洗白,但毕竟混黑那么多年,哪有什么叫救护车的习惯,打个比方,黑吃黑受伤了还叫救护车这不是搞笑吗。在他们业内,要么当场死,要么拖着伤回家等着私人医生上门救治,叫救护车上医院会徒增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一众手下们听到救护车三个字后愣了几秒,但随即很上道地表示:“我们马上叫,马上叫,救护车嘛,来得应该很快的。”   这下不仅是楚天秦颜槐他们无语了,已经陷入昏迷的程风如果还有一丝理智的话,估计也要崩溃。   这枪挡的,太没有生命保障了,他要投诉!   随后已经被打晕的乔南又被齐磊一路连打带踹地拖上了车,林邵久紧随其后,不过他上车前绕了个弯,走到颜槐面前,俯身吻在颜槐惨白的唇上:“我说了,不会有事的。”   颜槐唇色依旧很白,没有什么缓和,林邵久心知他这是吓坏了,柔声道:“回家好好休息,等我手头上事情收尾后来陪你,嗯?”   闻言,颜槐没作什么反应,倒是齐磊在车里踹乔南的角度偏了两分:卧槽那么温柔!这还是我男神吗!好可怕!   齐磊没感慨完,就听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摇下窗,涂四季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点点展现在他面前。   心里其实很忐忑怕被他认出来自己曾经扮演过丽丽莎这个角色的涂四季:“嗨,那个,我就想问一下,他没事吧?你们会杀了他吗?”   齐磊顺着涂四季那根笔直修长的手指看去,是乔南那张已经被揍成猪头的脸。   他笑了一声:“哟,怎么着,这位同志,你还同情心泛滥?据我所知江越不是你老板吗?”   涂四季哑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同情心泛滥,只是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认识乔南。难怪看他那么眼熟。   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声乐系,有段时间会去酒吧驻唱,赚点零花钱。乔南当时是酒吧里的服务生。具体发生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就记得乔南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当众欺凌,但当时他也没有能力去帮他,只能事后在洗手间遇见的时候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拭。   乔南当时眼泪还未擦干,却结果纸巾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这句谢谢不知怎的,一直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涂四季想,大概是当时自己太懦弱吧,没有出手相助,所以才会有种负罪感。哪怕别人的苦难与你无关,可一旦你选择置身事外,似乎就变成了间接性的施虐者。   “就算他犯了滔天大罪,也该交给法律去判决。”涂四季犹犹豫豫地,对着齐磊那张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脸,教导道,“你们没有权利私自处决他的生死。”   齐磊:妈的老子看上去有那么像杀人犯吗?   “你未免想太多了,”齐磊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群众,怎么可能随便杀人呢,况且你以为杀人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一件事件?得做多少公关,扯多少谎去掩盖,还要费心费力去找个替罪羊……为了他,犯得着吗。”   涂四季沉默几秒,斟酌了一番这些话的真实性,想想电视里好像也是这样演的,总算安心:“谢谢,你是一个好人,希望你说到做到,再见。”   齐磊觉得这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简直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自家媳妇(?)可爱,于是划开手机锁屏,柔情似水地看了会儿手机屏幕上那个女人。   风情万种的长卷发,高挑匀称的身材,一张小脸蛋虽然化着妆,但却一点也不显艳俗,反而是那么明艳动人。   这张照片是那天落水后两人一起过夜,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拍的。   看了会,齐磊将屏幕凑近自己,温柔地吻了又吻:“丽丽莎,我一定会找到你。”   ……   刚离去的涂四季突然觉得妖风肆虐,他回到颜槐身边,忍不住哆嗦:“喂,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颜槐:“不觉得。”   不多时,该撤的人都撤了,进医院的也都被塞进医院了,废弃工厂终于回归安静。   夜色一片澄静。   回去的路上,唐楼楼结合了一下之前江少肛裂进医院,颜槐和自己讲的那个《江少年轻时候的往事》,越想越觉得和今天发生的这事有关联,因此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问道:“那个,颜师兄……上次的江少回忆录还没讲完呢……”   颜槐像是陷入了沉思,好半响才道:“当年江越遇到曲子森,也不知道是江越的不幸,还是曲子森的不幸。”   夜里,霓虹灯闪烁,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鞭炮声,轰鸣了两下,像首悲喜难分的奏鸣曲。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加今天码了十个小时 老是没有状态 好嫌弃自己 难道宿醉一晚后我的大脑被酒精吞噬了?   ☆、真相1   楚天羽清楚地记得,上次江越住院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极其伟大的猜测,当时所有人都不屑一顾,没想到现在却一语成谶——   他家大哥正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某位昏迷不醒的少爷,每天细心照料,亲自擦身换药,眼底饱含着的深情和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更别提他原本就是工作狂,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如今为了那位娇弱的少爷,哪怕再不方便也还是把工作都移到病房里,甚至分出去一部分工作量交由助理完成。   楚天羽发自内心地,向江越投去一抹敬重里混合着敬畏的目光,这就是现代版的江妲己啊——从此君王不早朝,洗手做羹汤。   楚天秦当然注意到楚天羽意味深长的凝视,只是他正在帮江越擦身子,没空理会他。   他不带杂念地解开江越上衣纽扣,蓝色的病号服宽宽松松地被扯落在一边,江越还在沉睡,脸色很苍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好似白得透明。   除开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江越皮肤下的血管都显现得一清二楚。像是淡青色,又泛着一些蓝,极其脆弱地蛰伏在那里。   楚天秦从温水盆里拧干毛巾,趁毛巾还温柔之际,轻轻擦拭起来。   从耳际到脖颈,一路往下,轻柔地避开那些伤口,抚过江越精致万分的锁骨,他的肩,他清瘦的后背,乃至他不堪一握的腰身。   楚天羽看得简直呆若木鸡,心道我小时候也没见你对我辣么好过啊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什么鬼啊喂   他呆若木鸡之余仍旧目不转睛,眼神火辣中带着愤恨,以至于楚天秦将手伸向江越裤子正要脱的时候顿了顿。   “看够了吗?”楚天秦松开握在江越腰际的手,直起身子,把毛巾扔进水里又拧了一把,并不直视楚天羽,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你要是看够就可以出去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你这是在赶我?!”楚天羽越想越悲痛,“我辛辛苦苦帮你料理后事,送乔南那家伙进了警察局,还被留下来录半天口供,敢情吃力不讨好是吧……别说了,除非你给我涨三倍生活费!”   楚天秦从水里捞出毛巾,语调毫无起伏:“给你五倍,出去。”   嗷!幸福来得太突然!   楚天羽心满意足,扭头离去,依照自家大哥的吩咐,轻轻把门带上。   一室静谧。   楚天秦帮江越擦拭好身子之后,仍是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他感受着掌心里那份属于江越的、较为薄凉的温度,缓缓开口道:“你太瘦了,等你醒过来之后,给你好好补补。”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   楚天秦坚持抓着他的手,久到几乎把他偏低的温度都给焐热了,这个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居然垂下头,又俯身,将额头抵上江越的。   在这种暧昧且深情的氛围下,他低喃出一句:“你还要睡多久,恩?小宝。”   严格说起来,小宝这个名字还是江卓给取的,江越一直以为那是江卓为了膈应他,从小谁管他喊小宝他跟谁急,只有楚天秦和江卓这两个哥字辈的人臭味相投,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好,朗朗上口,很接地气。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吧。   江越曾经试图逆天改命,趁江卓不在家,召集所有下人过来开会。小小年纪,趾高气昂地站在餐桌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态度:“Eral,艾罗尔,记住这个名字,以后谁再喊我小宝,我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然而这些被威胁着‘分分钟卷铺盖走人’的下人们只是给江卓打去了一通电话,江越这次起义就直接宣告惨败。   午后微光轻柔地透过窗帘撒进来,江越依旧面色沉静,任由楚天秦在耳边低喃。阳光随意地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边,好似整个人在柔光里发亮。   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几声‘咚咚’的扣门声响起,然后林邵久直接开门而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楚天秦起身给江越盖好被子,边边角角都捋平整,道:“有。”   “有也没办法了,”林邵久耸肩,随即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劳烦你移步去我家,江卓找你。”   楚天秦听到这话倒是颇为诧异:“江卓?”   不过诧异过后,回想起来林邵久之前对乔南也提到过江卓,所以江卓的确还活着?   “对,而且只能去我家,这个具体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他那边域名很复杂,不知道具体位置,好像被某种政治力量监管锁定住了,我那边在接受到信号之后花了一晚,改编出破解系统……而且考虑到江卓身后庞大的背景,联络的时候需要隐藏IP。”   楚天秦没有立刻作出答复,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尽管楚天秦什么都没有说,林邵久还是立马意会:“放心,江越这边我已经加派人手,除了守在病房外面的一拨,医院门口、过道,都有我的人。”   “之前江越出事的时候,没见你那么热心。”   楚天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打开门,往外走的时候这样说道,语气里无不充斥着嘲讽。   林邵久也跟着走出去,身后一名黑衣手下恭敬地朝他鞠躬,然后主动替他关上门。   威震A市的久爷跟在楚天秦身后朗声道:“之前我怎么知道,为了一个江越,颜槐居然能哭成这样。”   楚天秦阴沉沉地冷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径直上了车,顺势也扔了个内/幕消息给他:“当初颜槐患有重度抑郁症,试图割腕跳海自杀,是江越从海边硬生生拽回来的,两个人差点一起死在那。”   那厢林邵久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夜色里,看不太清林邵久的表情。   一路无话。   林邵久隐在深山里的那栋小别墅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周围全是巡逻的小弟们,乍一看以为是什么军事重地。   楚天秦跟着林邵久一路拐了几个弯,才走到那间房里,布满了电子仪器、十几台电脑、满地混乱的电线。   房间正对门的大屏幕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屏幕上一个男人静静地出现在中央。他五官跟江越相似,江家非比寻常的基因着实令人惊叹。论精致、贵气不相伯仲,但眼前这个男人更为成熟,也更冷硬,深邃。   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江卓对着摄像机弯了弯眼睛,却又不是笑,整个人喜怒难辨:“听说,你上了我弟?” 作者有话要说:  好开心 谢谢评论的小天使 抱抱   ☆、真相2   楚天秦以前有和江卓打过交道,不过不是私下里,大多都是商业上,比如一些商业酒会、拍卖会、豪华游艇舞会什么的。他们俩关系不太密切,虽然两人都是媒体和业内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楚家和江家都从商但领域截然不同,达不到需要亲近彼此互惠互利的程度,况且更重要的是,江卓这个人……风评很差。   楚天秦求稳,求大局。   江卓喜欢剑走偏锋。   当年江卓十五岁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江氏集团,上任后短短三个月给公司来了次大换血。所有公司高层——那些跟着老董事长并肩打天下的那批功臣悉数被辞退。这一切并不是没有风险,换血期间最差的时候江氏集团的股票甚至都跌停。   可江卓似乎是嫌媒体报道得还不够热烈、质疑声不够响亮。他接受采访,毫不掩饰地直白道:“我不需要那些只会倚老卖老的废物。”   这话一出,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有企业家表示赞同,认为确实那些老员工时间久了早已经丧失创造力,从公司利益和发展的角度上,江卓这一做法没有任何过错,而且极其大胆、肆意。但赞同的声音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他们本身就是劳动者,认为这种行为很不人道,像把人当商品对待一样,物尽其用后直接丢弃。   还有人扬言诅咒这家公司有这样的老板、这样无情的机制,用不了多久,自会关门大吉。   可事实是——   江卓踏着万人唾弃站在了商业巅峰。   所有跟江卓谈过生意的人纷纷表示,跟着江大少有肉吃,但是过程就像悬崖上走钢丝。   他几乎会用到所有你想象不到的手段来赚钱。   他喜欢所有合法但不合理的东西。   对……他就是个变态。   还是骨灰级的那种。   楚天秦以前对江卓敬而远之,倒不是说惧怕,道不同不相为谋,减少麻烦少接触为妙。但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因为江越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曾经在A市叱咤风云的江大少——   “我……”楚天秦面对江越的兄长,破天荒地心跳有些加速、还有些紧张,他斟酌后认真道,“我会负责的。”从他成年起,他就没有再用这种近似于对长辈恭敬的态度对待过谁,可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心里很清楚,他再放不开江越。   说这话他其实很忐忑,同样都有弟弟,如果江卓反对的话他也很能理解。   屏幕上,江卓俯身拿了一样什么东西,然后又坐回位置上。   这个贵气逼人的男人拆开一包苏打饼,吃了两片,又端起咖啡灌了口,忙里偷闲道:“早餐,不介意吧?”   “……”   楚天秦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林邵久颇为诧异:“那么快?”然后他特意又打开门,看到房间里屏幕已经黑下去,再没有江卓的影子,才相信他们这是已经谈过话。   而楚天秦只是径自往前走,并不作答。   见他不说话,林邵久也没有多言,直接扔过去一把车钥匙,钥匙顺着一道精准完美的抛物线落下,楚天秦伸手接住:“多谢。”   他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因此借用林邵久的。   林邵久的车都挺骚包,满仓库都是暗红色,像干涸的血渍,不过度张扬但也够显眼。男人选车的时候大概都会和自身性格搭边,林邵久这些车全部改装过,完全注重速度,直接拿去赛场上当赛车飙都没问题。   不像楚天秦,永远的黑色,性能稳当大气,开起来顺手即可。   回去的路上,楚天秦降下车窗,任窗外的风将自己吹得浑身温度骤降,格外清醒。   他突然想,如果是江卓的话……他大概不开车,直接开飞机。   林邵久这回确实重视起江越的安全问题,加派的人手将医院里里外外都层层包围住,等楚天秦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江越还在安静地沉睡。   他没有先抬步走进去,而是轻轻合上门,对门口的看护询问了几声‘他有没有出现这么特殊症状’、‘有没有中途醒过’,等看护表示一切指标正常没有意外后,他才再度开门走进去。   天色微微有些黑下去,日暮黄昏,衬得江越整张脸的气色变得更差了。   楚天秦拿过桌上的棉签,仔仔细细地沾了点纯净水,抹在江越愈发干燥惨白的唇上。可这并没有多少缓和作用,江越原本粉嫩的唇依旧脆弱苍白。   “你好像,很少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模样。”楚天秦停下手,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江越听的,“这样苍白无力的,羸弱的样子。”   这话里不难分辨出含着许多心疼与深沉。   江越在他面前‘胡闹’了十一年。   但他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地,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遭受到什么样的拒绝。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挡他。   楚天秦从没想过,会不会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这幅样子。   早就被伤成这样一幅软弱、残破不堪的样子,却还假装眼底盛满星光一样地去照亮别人。   江越从十二年前就已孤身一人。   江老爷子离世,江卓的失踪,江爸从不归家的放养。   他们都走光了,只给他留下江氏集团这冷冰冰的四个字。   纵使他没学过经商,也不得不扛起这个担子。   楚天秦脑海里回想起江卓说的那番话:“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我没办法陪在他身边,但你可以,所以我不会阻拦你们。”   这番话在心尖不断回旋而下,最终沉出一番苦涩来。   陪在他身边……   楚天秦轻轻地抓住江越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越收越紧,紧得好像他们两人再也分不开一样。   他没有告诉江卓,其实他也不够格。   楚天秦边这样想着边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贴在脸侧,偏过头吻了一下:“对不起,十一年来,总是不断地推开你。”   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真相其实很简单,曲子森跟江越成了好哥们之后,曲子森消失了半年。这半年,曲子森没有告诉江越他去做了什么,只是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变得戾气万分——后来才知道,他这半年找上林邵久,传说中的久爷,求着跟着他去走军/火、越境、贩/毒,混了个南海一霸的名号。   他回来,想向江越求婚。   江越当时还不知道同性恋是个什么东西,被曲子森狠狠抵在墙上试图脱他裤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曲子森那天嗑/药嗑大了,江越抢过桌上的酒瓶往他脑门上砸这才逃了出来。   可曲子森像是魔障了一样,对江越展现出势在必得的疯狂。   他一意孤行地认为江卓会威胁到江越在江家的地位——他想保江越前路平坦,一帆风顺,而江卓,这个内定的继承人就成了眼中钉。   不仅如此,他为江越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暴怒,最终偷偷地给江越注射了毒/品。   当时的曲子森早就已经意识不清,他想吞了林邵久在A市的势力,也要照照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他的毒瘾是林邵久下的,在毒/品的侵蚀下,所有理智都被泯灭,爱与恨夹杂,负面情绪放大。   他早就疯了,变成一个只会张牙舞爪的废物。   江越的毒瘾,是他下的。   而后来江越毒瘾发作,听到曲子森一边强迫着把他按在地上,一边邀功似地说‘我替你把江卓杀掉了’的时候,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   他失手杀了曲子森。      ☆、助攻   “咳咳……”   从门口传来一阵浮夸至极的咳嗽声,楚天羽靠在门边上,衣冠不整发丝凌乱,显然是刚从被窝里被人揪出来。他抓抓头发,心很累:“哥,老爷子叫你回去,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   楚天秦知道老爷子那关是躲不过去的,心下早有预料,随即面色平静地松开江越的手:“知道了,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很快回来。”   楚天羽支支吾吾了许久:“额,其实吧,现在还有一个突发状况……”   楚天秦已经走到他面前,但楚天羽就是霸占着门口不肯让道,嘴里哼唧哼唧半天也说不清情况,看得楚天秦眉尖一挑:“有什么事快点说。”   楚天羽最怕自家大哥这幅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在下最后通牒的样子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楚……”   他还没‘楚’完,身后就响起一道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分外陌生的声音,那声音抢在他前面做了应答:   ——“大哥,我回来了。”   说话的那人正顺着长长的回廊向病房走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发型梳成一丝不苟的模样,明明脸庞尚显青涩,却偏偏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楚天易那小子回来了。   楚天羽默默把这后半句话咽回去,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好让他们两人说话更方便。他再瞧瞧昏睡中的江越,几乎都能脑补出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   “江越这边我照顾就行了,”楚天易微笑道,“你放心去吧。”   楚天秦站在这个弟弟面前,看着他这几年明显的成长,从矮及膝盖的小男孩一点点变成现在这般成熟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天易……”   “我都知道,”楚天易打断道,“大哥,你不用多说,这次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再放开江越的手。”   就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楚天秦看着楚天易坚定执着的眼睛,静默半响后才道:“你还在恨我。”   楚天易没有回答,径自走进病房里,礼貌性地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走吧,老爷子等你很久了。”   楚天羽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弟,决定还是由他来拯救这要命的僵局,拽起大哥的袖口往医院大门走:“快快快老爷子只给我半小时时间,再拖下去我会被砍头的!”   楚天易看着他们俩这样,笑了声:“怎么,大哥难道觉得我会对江越做什么吗?”   ——这以前只会跟在他们俩屁股后面哭哭啼啼的小兔崽子真是变了不少。   瞧瞧那身西装,才多大啊就往头上抹那么多发蜡!   楚天羽暗自腹诽道,行啊,连他这个二哥都不敢用这种态度对楚天秦,三弟在国外喝了几年洋墨水,胆子都涨肥了。   等两人走后,这个胆子涨肥了的三弟关上门,拉开凳子坐在一边,看着江越依旧紧闭的双眼,玩味道:“行了,别装睡了。”   江越颤了颤睫毛,睁眼将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张口时声音还有些哑涩:“操。”   他装睡装那么辛苦,这人一上来就给他毫不留情的戳破。   闻言,楚天易从喉咙里笑出两声来:“别操了,刚刚在门口看到你伸手在脸上挠痒痒,就一秒,你挠的挺快。”   ……   “放心,我大哥没看到。”   他其实才醒不久,醒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窝着,一直琢磨要不要睁眼,后来楚天羽就来了,于是干脆装睡下去。   江越不得已,清了清喉咙,这才正式跟楚天易打招呼:“三弟,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江越眯着眼上下一打量,又接着道:“你没事吧……不是你弄啥嘞?怎么搞成这样?”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哭鼻子小弟弟吗。   “我已经长大了,”楚天易虽然从外表到表情甚至说话方式都在有意无意地学楚天秦,但此刻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他独有的澄净的执着,“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未来,对你负责。”   ……负责?   负什么责?!   江越脑子里转了几圈确信自己什么都没有跟他干过,但是对上那双诚恳的眼睛,瞬间又懵逼了。   楚三弟缓缓而又深情地提示:“我十岁那年,你帮我擦眼泪——从来没有人那样轻声细语地安慰过我。”   江越心道:卧槽,我有吗?   他绝望中淡淡向窗外投去一抹注视的目光,天已经黑了,而夜还很长。   等他回过神,楚三弟已经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枚戒指:   “放弃我大哥吧,试着接受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越张张嘴:“不……”   楚三弟立马截住他的话,不让他的拒绝说出口:“那你愿意娶我吗?”   .   楚天秦推开二楼书房门的时候,就知道这场争斗不可避免。   老爷子九十六岁高龄,刻板迂腐,是绝不可能接受他和江越在一起的事。   “你还知道回来?”楚老爷子负手而立站在窗边,面上十分平淡,平淡得让人以为他刚刚还在作画品茶一样从容。   楚天秦却很了解,知道这只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他没往日那份心思跟老爷子迂回,直接开门见山道:“顾玲玉我是不会娶的,如果你是想和我谈这个,那么没有谈论的必要了。有任何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老爷子转过身来,面向楚天秦——这个商业奇才、他最看好的接班人、曾经让他面上蒙上无限荣耀的长孙。   老爷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来。属于老年人的,厚重浑浊的笑声兀自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天秦啊,”老爷子语重心长道,“我们与顾家世代交好,现在你出尔反尔,不仅顾家没了颜面,我的颜面也荡然无存。更别说顾玲玉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捧出来的宝,被你这样玩弄。爷爷老了,经不起你闹腾。”   说道最后,语气里平添出几分不容反驳的威严和生恶来:“不仁,不义,不孝,这三样,你非得占全了?”   老爷子这话说得还是留了几分余地的,可楚天秦并不需要这份余地。   他对江越的心意已经明了,哪怕千夫所指他都不会再松开那双手。   楚天秦很干脆地跪在了老爷子面前。   “过去三十多年我都按照您的期许去走我的路,您希望楚家在您退位后还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选择从商。然而这份期许是您的,不是我的。”   ——“在认识江越之前,我对自己没有任何期许。”   老爷子目光沉沉,一双眼珠早已凹陷在眼窝里,泛着浑浊的黄色,他再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为了个男孩子,值得吗?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得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你们这是同性恋!是变态!不光是我,整个社会都容不下你们!”   老爷子颤颤巍巍着手,把原本背着的电脑转过来,面向楚天秦:“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现在网上都怎么说你们。”   网页上赫然是之前乔南发布的那个视频,虽然事后林邵久派人删除了,但是网友们无缝不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捕风捉影。平日里某某明星手滑给谁谁谁发布的微博点了个赞,随后立马取消,这短短一秒钟都能被他们扒出来大做文章。   现在评论已经呈爆炸趋势炸开,恶言相向,落井下石。   然而对这一切楚天秦都毫不在乎。   “江越之于我,不是空气,没有他我不会活不下去,”楚天秦淡淡地陈述事实,“但是他让我知道,空气并不是苍白无味。”他继而又道,“爷爷,如果我能活六十年,那么我已经把我人生的一半悉数交给了你,剩下的一半,它属于我自己,我想走我自己的路。”   楚老爷子被这一番话说得哑然:“你……”   楚天秦道:“至于那个视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但如果江越不想公开,我多得是办法让他们闭嘴,社会舆论是最容易把控的东西。”   面对楚天秦平静却无比坚决的抵抗,楚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楚天秦话虽然都放出去,心底清楚得很,这关没那么好过,也许未来还要花上无尽的日子去和老爷子抵抗。   可出乎意料地,老爷子只是叹了口气,坐回摇椅上,随着摇椅声轻轻摇晃的声音,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行了,你起来吧。”   楚天秦刚站起来,又听老爷子道:“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楚天秦第一反应是诧异,这诧异毫无掩饰地落入老爷子眼中。   “怎么,我松口了,你还不乐意?”   “不是,”楚天秦道,“我只是觉得……”   老爷子伸出手,朝着茶水的方向凭空指了指,楚天秦立马一会,倒了一碗茶递过去,老爷子接过后道:“我呢,也没多少时日好苟活了,活那么多年,说到底我自己也没活明白。”   “我松口不代表认同你们,”老爷子抿了一口茶,说起了牛马不相及的内容,“天易那小子昨晚连夜的飞机,赶回来,跟你一样跪在我面前求我……”   “他说,你替他们背负了太多,他愿意用他的一生——一个由我随便支配的一生,来换取我对你们两个的不干涉。”   楚天秦愣住,半响不能言语。      ☆、出院1   楚天羽一直在外面听墙角,闻言再耐不住,什么啊这都是,这两人这么大爱无疆无私奉献兄友弟恭的,他作为二哥,夹在中间显得里外不是人。   于是楚天羽拔腿跟进去:“还有我——我我我。”   他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不顾大哥投过来的冰冷视线,咽了一口口水:“我的心意跟三弟是一样的,老爷子你好好考虑一下。”   老爷子又呡了一口茶,施施然道:“不看星星了?”   楚天羽拼命摇头:“不、不看了,看什么星星,我要好好打理楚家的家业!”反正到时候不管挂谁的名,实际上都是大哥接手。   “你起来。”楚天秦指了指门口,示意他滚出去,“这件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如果说一开始听到老爷子那番话他是震惊的,那么现在被楚天羽一闹,他反倒冷静下来,想到之前医院里那出,天易穿戴整齐,应该是刚从老爷子那里出来。   但是那句‘我这次回来,不会再放开江越的手’又是什么意思?   楚老爷子虽以威严著称,平日里跟这几个孙子相隔甚远,但毕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在想什么,他一看便知。   因此老爷子貌若无意地提醒了一句:“天易那小子,跟顾玲玉在一起的事情,瞒得倒是滴水不漏,连我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   医院里。   江越愣愣地看着单膝跪地的楚三弟,诧异过后开始循循善诱:“求婚,你不是第一个,你知道第一个敢跟我求婚的人现在在哪吗?”   楚天易托着戒指问:“哪?”   江越吐出两个字来:“坟里。”接着又补充道,“他现在坟头草快两米高了吧。”   楚天易听懂话里的拒绝,笑出几分苦涩来:“我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江越看着这样的楚天易,所有拒绝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大概是因为太像了——楚天易和自己太像了,捧着满腔的爱意却毫无卵用,更可悲的是,还不知好歹。   楚天易仰着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病床上的江越,在等着他下最后通牒。   江越扯扯嗓子,抬手指向楚天易手上拿着的那枚戒指:“先不说这大鸽子蛋不论是设计还是切割手法都没什么品位,就冲这尺寸——这尺寸也太小了吧?根本不适合我粗壮的无名指。”   “……”好蹩脚的理由,蹩脚得江越自己都不好意思听。   却不料楚天易从容地从戒指盒里拿出那枚戒指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啊?   江越把视线挪向那枚细小的戒指上,原本戒指有一半陷在盒里的天鹅绒布里,所以看不出它确切大小,只能看见那明晃晃的一颗鸽子蛋。   现在楚天易拿出来以后——   还真他妈小啊!   这根本就是女人戴的么!   楚三弟直起身来,冲着江越微微笑道:“跟你开了个玩笑,我这次回来,是打算跟玲玉求婚的。怎么样——冒昧找你排练一遍,可还行?”   ……玲玉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所以这傻逼没事耍他玩呢?   “嗯……”江越有些懵,“恭喜?”   楚天易收起戒指:“谢谢,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江越胡乱地嗯了声,心情瞬间轻松起来,没有桃花债的感觉尊好!   难怪擦眼泪什么的他没有印象……不过那番告白的话听上去——顾玲玉也喜欢楚天秦很久了?然后楚三弟这几年辛辛苦苦来了个形象大改变?   江越不由地感叹这些年自己专心打理家业真是越来越孤陋寡闻,连三弟跟自家大哥抢女人这么劲爆的消息都不知道。啧,这个顾玲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想得格外入迷,导致忽略了楚三弟收起戒指时眼底隐忍着的痛意。   楚天易清清楚楚地看到江越的状态从纠结变为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想告诉他,不是的——那番告白是他真心实意对——   对谁?   楚天易满腔冲动都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无论之前下了多少决心,做了多少准备,偏偏江越就是有能力将他这些年建立起的那些所谓的成熟击得溃不成军。   他从小就是三个兄弟里最无能,也最软弱的那个。别人顾着巴结年轻有为的大哥,二哥虽然没有选择从商,但却是个数学天才。   只有他——不论做什么事都很平庸。   尽管没有人指责,但潜意识里他产生自卑心理,甚至觉得他的存在让家族蒙羞。   ——我是那么平平无奇。   楚天秦从老宅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已是深夜,他推开门,江越仍安然熟睡着,而楚天易正默默从房里退出来,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   等楚天易关好门,转身正好和赶来的大哥四目相对。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固。   “我们谈谈。”   楚天易点头:“好。”刚说完,他兜里手机开始震动。   这震动声极其细微,但在静谧无声的医院走廊内还是制造出一些声响。   楚天易看了一眼便挂断了。   没多久电话又再次震动起来,楚天易还没来得及挂断,楚天秦抬手送了松领结,言简意赅:“接。”   于是楚天易外走了几步,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道:“刚刚在停车,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宝宝……你这个笨蛋怎么那么笨……乖……”   即使这些话说起来温柔宠溺得不行,但是楚天易脸上全然都是冷漠。   。 楚天秦立刻便猜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但由于楚天易背对着他,因此看不到他此刻冷淡 的表情。   直觉告诉他,他和顾玲玉的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还有那句“刚刚在停车”,这样一句借口,在他听来也不同寻常。   楚天秦思及此,长腿一迈,稳步上前从身后将三弟的手机夺过来。   “顾小姐,天易现在很忙,”楚天秦对闲杂人等说话时的声音要深沉得多,几乎让人浑身不舒服,“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再见。”   楚天易奋力夺过手机的时候通话已经被毫不留情地切断。   楚天秦将电话扔回去道:“胡闹。”   “你才多大,你真喜欢顾玲玉?”楚天秦教训弟弟起来格外不留颜面,“只要我在一天,楚家就不需要谁去牺牲谁的婚姻来保全利益——一个顾家算什么,天易,你犯浑也该有个限度。”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被强拖出去旅游……39度高温天去古镇挤了两天……科科……有猫病…… 这几天会努力码字尽量补上的   ☆、出院2   “大哥,你觉不觉得你管太宽了些?”楚天易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我和顾玲玉是真心相爱的,不牢您费心了。之前说要争夺江越的话那些只是在试探你——看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他,你就会把他推得远远的。”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我就带他走。   这半句话楚天易没有说出口,也没有立场说出来。   随即他话锋一转道:“你知不知道你很招人厌?总是一副救世者的姿态,我们想要的自由我们自己会去争取……而不是用你自以为是的牺牲送到嘴边的馈赠。”   楚天秦靠着墙,他从江越出事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此时疲倦像风般席卷而来,他静默半响后道:“有烟吗。”   楚三弟在裤袋里摸索了一阵,将轻飘飘的烟盒递过去:“最后一根。”   楚天秦接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就这么夹着,并不抽。   楚三弟继而又将打火机递过去,楚天秦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不了,这是医院。”   医院很安静,走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楚天易垂下眼帘,再抬眼的时候眼底似乎有一丝怒火,他拽起自家大哥就往外边走。   等到一路拽出医院,楚天易才放开大哥的手,率先坐在附近花坛的台阶上,也不顾地上脏不脏,直接朝着楚天秦伸出手,纯黑色的精巧别致打火机静静地躺在手掌里。   “抽。”楚天易道,“你什么事都憋着不难受?”   月色明朗,花坛里的花仍旧娇艳地盛开着,两人背对着花坛,并肩坐在台阶上。楚天秦夹着烟,吸的时候烟头明明灭灭,像闪烁的繁星。每次吐气烟雾便朝着夜色深处缓缓散去,混着尼古丁复杂而苦涩的味道。   “是我没有顾及到你们的感受,”楚天秦目光凝视前方道,“对不起。”   “你别道歉,我受不起。”   楚天易仰起头,不知道是看那一弯明月还是在看什么,他又道:“你不是不顾及我们,你是太顾及我们,却忘了顾及自己。”所以这份顾及之与他和二哥就成了沉重的负担和罪责。   楚天秦没有回话,抬手又抽了口烟,一大口,深深地吸进肺里,这一吸,导致烟头在夜色里亮得吓人。   半响,他才开口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你在耶鲁的学分还没修满。”   楚天易道:“等和玲玉订完婚就去,过两年毕业回国把婚结了。”   楚天秦抽了最后一口,在烟还剩下半截的时候把烟头给捻灭了,他知道天易心意已决,只说了句:“你要清楚一点,没人能强迫你去做什么。”   “我知道。”   “你有后悔的权利,”楚天秦夹着已经熄灭的烟头起身,语气沉沉,忍不住还是要为弟弟铺路,“这份权利没有期限,只要你来找我。”   闻言楚天易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婉拒:“谢谢,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如果喜欢就抓抓紧,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楚天秦从喉咙里闷闷地‘嗯’出一声来,转身将烟头扔进垃圾桶:“行了,你早点回去吧。”   楚天易仍旧坐在台阶上,纹丝不动:“你先进去吧,我再坐会儿,等下老王过来接我。”   楚天秦往医院走去,朝身后的弟弟扔了句“早点休息”,不多时便进了医院,消失在拐角处。   而楚天易在坐在花坛边上,仰着头,顺着目光看过去,能够清楚地看到江越所在房间的那扇窗微微开着,窗帘被风吹得飘扬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楚天易所有伪装都在顷刻间崩塌,眼底越来越湿润,他抬手抹了抹眼睛,再将手放下的时候脸上泛起的稚嫩青涩才显得他像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西装坐在台阶上良久,久到夜都冷了。   再见了。   江越哥哥。   .   江越其实没睡着,他躺在床上正准备刷微博,冷不防打了个哈欠,江少爷揉揉鼻子,心道莫非是窗户开着风太大了?   就在他输密码登入的时候,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天秦打开门,江越已经缩回被窝里继续装睡,大概是昏迷得久了,他现在对装睡颇有研究,装着装着他自己都快要忍不住睡过去了。   耳边是楚天秦轻手轻脚帮他盖被子摩挲出来的细细声响,然后还有他的手掌抚过他发丝的触感。唔……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就在江越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近,痒痒的、热热的,挠得他下意识偏头想闪躲。可是脑袋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固定住了,于是他不敢再乱动,闭着眼,睫毛控制不住微微颤动。   心跳突突突地开始不受控制。   病房里□□静,时间流淌得格外漫长。   我快憋不住了,江越想,脸上好痒,楚天秦这人有完没完了还。   就在他艰苦忍受之际,嘴上突然贴上一样冰凉却柔软的东西……还带着淡淡烟味。   卧槽?   江越再也憋不住,睁开了眼,入眼便是楚天秦高挺的鼻梁,他们接吻的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近到连对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楚天秦原本闭着眼,奈何江越睁眼的时候眼睫毛像把小扇子,细细碎碎地挠在他的脸上,于是他也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   江越眼里带着湿气,湿漉漉的,偏偏眼型又生得清冷,造成一股极大的反差。   楚天秦俯在他身上,伸手遮住江越的眼睛,感受到江越仍在坚持努力睁眼,眼睫毛轻轻柔柔地扇在他掌心里。   楚天秦哑着声道:“专心点。”   于是那把小扇子很没出息地罢工了。   江越乖乖闭上眼,任由楚天秦继续在他唇上贴着,继而越来越过分,轻咬几下便要往更深处探索。   江越其实很纠结,虽然跟楚天秦接吻爽得他都要飞起来了,但是他早就决定要放手,之前在工厂那次……只是他以为自己快死了……临死前的放纵。   可现在他活得好好的。   他已经答应了他不再纠缠。   江越觉得,他得推开他。   就在江越思考的时候,楚天秦又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嗓音又苏又低,呢喃道:“乖,张嘴。”   ……他一定得推开他。   江越这样想着,然后……   果断张开了嘴。   眼前被遮得一片黑,嘴上也被夺去了呼吸,江越难以自制地呻/吟出声,那一声细碎地、仿若猫叫,随即被吞没在两人交融的唇齿间。   下次吧,下次一定推开他。   江少爷迷迷糊糊地又立下一个flag。   .   第二天,随着太阳升起,医院外面愈发熙熙攘攘。江越是被吵醒的。   他醒过来,楚天秦正站在窗台上打电话,明明是背对着他,楚天秦却好像有超能力一样,第一时间感受到江越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下一秒便转过身来。   江越在床上盘腿坐着,头发凌乱,大脑运作速度也不高,有点蒙圈地看着楚天秦挂掉电话向自己走过来。   江越揉揉眼睛,嘟囔道:“外面这么那么吵?”   “来堵你的,”楚天秦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你在医院的消息昨晚被人爆料抖出来了,现在各路媒体记者都围在医院门口。”   江越揉完眼睛后又抓抓头发,毫不在意:“哦,我饿了。”   楚天秦早有准备,打开桌上的保温瓶,试了一下温度:“早点给你熬了点粥,本来还怕你起得晚,温度刚好,你刷完牙喝一碗。”   然后楚天秦将保温瓶盖子盖回去,三两下把江越从床上抱起来,一路抱到病房里的单独洗手间。   刚睡醒还没缓过神来的江越觉得他好像还在梦里。   而且这个梦好诡异啊。   怎么想着,江越向正在帮他挤牙膏的楚天秦伸出了魔爪,狠狠拧了一把楚天秦的侧腰。   虽然根本拧不到什么肉,但他还是认真的仰头问:“疼吗?”   楚天秦把牙刷递到他手上,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头上几缕凌乱翘起的呆毛,回答道:“不疼。”   江越接过牙刷迷迷糊糊开始刷牙,口齿不清地说:“哦,果然是做梦啊。”   ……   等江越刷完牙,咕噜两下吐掉最后一口水,楚天秦拿过边上的毛巾给他擦干下巴上沾到的水。江越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顿时嘴上一热,又被夺去了呼吸。   楚天秦将他抵在墙上,吻了又吻,直到江越整张脸都烧成红色。   楚天秦重重地咬在江越下嘴唇上,然后一脸平静地问:“疼吗?”   江越眼里都快冒出泪花来了,差点喘不过气,半响才小小声地憋出一个字来:“……疼。” 作者有话要说:  热得快废了……我现在都想自绝经脉……   ☆、发布会1   媒体记者们在医院附近守了整整三天,眼看着战火开播宣传典礼就要逼近,他们不由地急躁起来。如果不能在战火发布会前抢到独家新闻,他们这几趟可就算是白来了。等到发布会,几十家报社、媒体平台都播同样的内容,根本没有吸睛度。   医院门口顿时纷纷杂杂起来,比之前更甚。   “车库那边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可能,都这个点了,他再不出来就赶不上发布会。”   “应该快了吧?”   “这都三天了……”   这时候一个矮个子从医院里奔出来,边跑边喊:“撤快撤,江越已经出院了。”   就在大家难以置信摸不着头脑之际,江少许久没有动静的微博上闪现一张自拍。   江越V:[图片]谢谢这位易容高手,我们发布会见。@化妆师小美   照片是在车里拍的,江越俨然被化成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满脸皱纹,满头银发,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嚣张且肆意地冲镜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笑容明媚。这幅样子,就算直接从那批记者面前走过去,也未必能被认出来。   楚天秦的手机江越用着不是很顺手,太大了不是他一手能掌控住的尺寸,所以此时只能两手并用。   别看微博上发得那么潇洒,可其实他们躲得慌忙,江越衣领扣子都还没来得及扣好。他戳戳一边正在车里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的楚天秦:“喂,我手机落在医院,什么时候能拿回来?你的助理能不能找到啊,它在床底下……”   楚天秦正在听策划部的新方案,闻言反问道:“为什么会在床底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侧头看着江越,手还抚在江越头顶,之前戴假发导致江越的头发又有些凌乱。   江越:“……”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昨晚他登微博登到一半,听到脚步声后来不及关机,直接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床底扔。   于是他支支吾吾两下之后转移了话题:“你在开会啊!”   江越将这五个字喊出了一种惊奇的咏叹调,然后身体极其配合地电脑屏幕那边凑。   于是参加此次视频会议的公司高层们,都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家老板打断策划部长发言后,一颗脑袋从边上蹭了过来出现在屏幕中央,而自家老板的手正摸着那颗脑袋。   江越对着他们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为了转移话题,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打招呼:“嗨。”   江越‘嗨’完觉得楚天秦的手从头顶移到了肩膀,然后他整个人都被楚天秦搂进怀里。   很好,这下尴尬透了。   “你们继续……”江越从他怀里挪出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我再刷会儿微博。”   这时策划部长继续发言,楚天秦一边听一边伸手遮住了江越手上的手机屏,道:“那些无聊的垃圾就别看了。”   江越当然知道楚天秦所谓何事,刚刚他发微博的时候已经看到上面显示的N条未读,多到手机都卡顿了几秒才缓过来。   所以他这是……在担心他?   江越摆摆手道:“没事,我还挺喜欢看垃圾的。”   回应他的是楚天秦阴测测扫过来的一抹目光。   嗯?   有什么不对吗?   江越苦思冥想一阵,想到了一件前尘往事,他以前无理取闹博关注的时候,雇人每天去翻楚天秦的生活垃圾来着……还在网上开记录贴来着……   这些记忆回笼后,江越抓着手机的指节变得有些僵硬。   他还是乖乖刷微博吧。   微博上果真是不负众望地热闹,大家骂人的本事真是层出不穷,恩,中国国力很强。江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几下,给那个评论说他‘卖菊花赚钱其实家里早就破产了吧’的网友回复过去一个‘么么哒(づ ̄ 3 ̄)づ’。   然后又翻阅几下觉得那个叫‘情深我不负你’的网友评论的那句‘看长相就知道很欠/操’骂得也相当精彩,于是也慷慨地回复了一句么么哒。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用爱点亮世界。   反正本大爷心情好。   江少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嘴唇,好像楚天秦的吻还残留在上面一样,于是他耳际又开始微微泛红地烧起来。   “到了,”楚天秦合上电脑,转向江越道,“你在发什么愣?”   江越原本是食指抵着下嘴唇,闻言急忙将剩下的四指也弯起来握成拳,假装咳嗽闷咳了两声。   “咳,没事。”   现在是10:30。   离发布会还有半小时,他现在得抓紧从秘密通道进化妆间。   思及此,江越立马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道:“再见,我先……”   话还没说完推在车门上的手被另一只宽厚的大掌所覆盖,楚天秦抓着他的手,缓缓收紧,俯身在江越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江越半条腿跨在车门外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愣住了。   楚天秦凉薄的唇在他额头上一触便离开了,明明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温热,江越却觉得额头像发高烧一样烫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开始对我这样一幅视若珍宝的态度。   在我决定放弃你之后。   江越愣愣地想,哪怕心底隐隐有些预感,却如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他宁愿相信楚天秦是烧坏脑子了,恩,一定是烧坏脑子了。   于是他果断下了车,关上车门后弯腰敲了敲车窗。当楚天秦把车窗放下来之后,江越笑眯眯地道了句:“谢谢哥哥。”   “……”   “哥哥再见。”   楚天秦神色复杂地看着江越走远,江越头顶那撮翘起的毛还是没压下去,又竖起来在风中一晃一晃。   楚天秦总算知道,什么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等江越走远之后,他才将车窗升上去,衬衫袖口在手腕处往上折了两折,依旧是沉闷的黑色,手腕上一块简约大气的手表由于光线折射,暗自闪了一下。   楚天秦眼底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柔软,他在心底暗暗地想,没关系,小宝,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司机老王在前面琢磨了很久,现在是该开车去公司呢,还是一直停在这里……江少爷都走得连衣角都看不见了啊喂!老板你到底在看什么!   然而江越并没有像老王想象得那样,走得一帆风顺快如闪电。   他前脚刚拐弯淡出楚天秦的视线,后脚就撞进无数闪光灯下,‘咔擦’声不绝于耳,他抬手被这片刺眼的闪光弄得目不能视,眯着眼还没缓过神来,就见十几个话筒从四面八方伸过来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江总,请问网络上流传的接吻视频是真实的吗?你对此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总你和环宇集团总裁楚天秦先生真的是同性伴侣关系吗?”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回复网友的那几个么么哒是什么意思?是嘲讽吗还是另有深意?”   “……”   江越一路走一路半遮着眼睛,以防被闪光灯闪瞎。他每走一步,那群人也跟着往前挪一点。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圈在路上不停地移动。   江越本来没打算正面回应,知道有一个不怕死的男记者举着话筒高喊:“你有艾滋病吗——”   江越自认他不当大哥很多年,这段时间收敛了很多,少爷脾气也没年轻时那么旺盛了。   可此刻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来,他放下手,一双眼澄澈万分却也格外冷漠地凝视着他们,他笔直地站着,在越来越猛烈的咔擦声里俨然不动。   “管的挺宽,是不是我拉泡屎你们都要挤上来舔一口?”   这番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字字句句都透着浓烈的嘲讽。   饶是身经百战的记者们此刻也不知该作何应对,从来没有人像江越这样,说话不留情到这种不堪入耳的地步。   江越似乎是嫌他们还不够安静,又继续道:“那个说艾滋病的,你过来,不是很好奇么,不如我们来一炮?”   看着周围一群呆若木鸡的记者,江少爷满意地往前走,再没有人敢上前拦他。   今天天气真好。      ☆、发布会2   江越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迎面发布会的负责人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江少——没事吧江少——”   早干嘛去了,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江越冷眼扫过去,心里这么骂一遍,嘴上却是懒得说了,他直接夺过负责人手里抓着的那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邀请嘉宾以及会议流程。   他边走边翻看了两下,虽然此刻衣冠不整,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高冷又充满魄力的气质,这个人病好得差不多又可以装逼装得飞起了。   “腾雷、风云、百视汇……还有最后那家焦距天下,”江越一边回忆刚刚围上来的那些记者胸前的记者证,一边手指在名单上轻点几下,傲然道,“发布会开始前,把他们的人全部踹走,让他们滚蛋。”   能邀请你们来参加发布会已经皇恩浩荡了,江越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   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负责人刚想说‘好的江少’,立马就被江越头也不回地甩了一脸文件。   江少爷将手中的文件悉数往后甩完,一身轻松,原本僵硬的表情也有所舒缓:“行吧,那就这样,我先进去了。”   ……   负责人在后面手忙脚乱地捡文件,等他捡完抬起头,江越已经走得没影了。   从通道可以直接进化妆间,按理说通道口是不可能被记者围堵的,但是江越走两步看到提着裤子一路跑来的保安后,他大概猜到那帮记者都干了些什么。   保安还不算眼瞎,对大BOSS这张脸毫不陌生,他一张脸都变成慌张的猪肝色,张口想要解释却越解释越乱:“我喝水,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喝了一口水……肚子就开始抽痛,对不起江少我……”   “回去站岗吧,”江越没有打算追究,“下次注意。”   保安听得菊花一紧,下意识对着江越行了一个军礼,嗓音嘹亮地应道:“谢谢江少——”   此时离化妆间已经挺近了,保安这句话一出,余音绕梁绵延不绝,化妆间被唐楼楼一脚踹开,颜槐跟涂四季紧随其后奔出来。   颜槐跟涂四季两人倒还好,但唐楼楼原本就是古铜色皮肤,为了看上去稍微小鲜肉一点,化妆师给他设计了一个韩式酷帅妆容,此时粉底刚扑了一半,半边脸还黑着就直接跑出来,由于小腿肌肉发达,他跑在最前面。   “……你想吓死谁?”江越上前一脚把唐楼楼踹开,“滚边去。”   唐楼楼浑身肌肉,委屈地咬咬下嘴唇:“嘤。”   嘤个毛啊你以为你是金刚芭比?!   江越自认架不住这种又辣眼睛又辣耳朵的热情。   另一边,颜槐仅仅只是奔出来一小步,随后便倚在门边盯着江越不动弹了:“你好点没?”   颜槐这人也是有病,明明很关心,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江越认识他那么多年,哪里会不清楚,因此直接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他:“来,抱抱。”   “神经。”颜槐冷哼一声,然后顺手拉过涂四季往前推,直接将涂四季推向江越,“你们俩相亲相爱去吧。”   涂四季很配合地窝在江越怀里,忽略他比江越高出的那一个头,画面看上去还是很和谐很暖心的。   只是涂四季单方面的熊抱,江越并没有抱住他,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离发布会还有二十分钟,你们是不是都很闲?”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麻利地散开了。   化妆间里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负责给江越化妆的那个化妆师原先特别紧张,她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传言中这个少爷就很不好伺候,更别提现在满城都是他的风雨,可想而知这位爷的心情自然就更差了。   可是化着化着,她发现江越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   他挑剔归挑剔,但绝对不会瞎挑剔。比如现在,小助理堵车不能及时赶来,江少那套高级定制西装也跟着小助理一起堵在高架上。可江越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就自己从化妆间备用服装里随手挑了一套穿上。   一切就绪后,发布会正式开始。   主角们入场前,先由主持人们带大家观看了几段官博里火的不能再火的剧组小日常,主演们在里面又萌又蠢又耿直,吸了不少粉。然后毫无防备的——战火首部预告插了进去。   在场嘉宾们嘴角的笑容还没散去,下一秒,悲壮恢弘的预告片震得人挪不开眼。   预告片一开场,陶笛声低低沉沉,像鸣唱,又像是呜咽。夕阳打在一片墓碑上,凄凉又仿佛蕴含着满腔力量。   一个人踏着黄昏款款而来,他越走近,陶笛声呜咽地越深沉。   是唐明,或者说是垂垂老矣的唐明。   唐楼楼饰演的唐明就这样佝偻这背,一瘸一拐地,手上提着一壶酒,朝着墓碑走来。   夕阳也打在他的身上,似乎要把他给压垮了。   继而画面一转,只留一句话在渐渐淡下去的屏幕上辗转。   那是一把苍老的嗓音,他低低地说着:“我想同你说个故事。”   随后年轻时的唐明,曾经风华绝代的邵意清,单纯善良的苏平……种种角色都从荧屏里透了出来,交织出一场爱恨情仇。   一下子是邵意清的冷言冷语:“你以为自己这样做就是勇士,就能代表正义了?你以为自己满腔热血,满嘴道义,高人一等。”   一下又转变成苏平温和的微笑:“唐明,我相信你,我跟你走。”   最后沦为唐楼楼无尽而又绝望的咆哮:   ——“我不知道你们对于国家的定义是什么,可对我来说,国家就是放眼望去的每一亩田地,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我们那么多的人!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应该放弃抵抗!你这样让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军队,到底是不是一个值得我付出一切的地方,我加入军团是想守护国民!而你们却告诉我,一个百姓的性命,甚至一个村庄,都可以随随便便放弃。”   预告片时长足足十分钟,看似理清了故事脉络,实则真正的故事还未展开,引人隐隐深思之际,不由地对这部剧产生深深的好奇。   所以哪怕江越绯闻缠身,这些被请来的媒体也心甘情愿地在各自平台上替战火说足了好话:如果你看了预告片,我相信你不会错过。   但是那几家被江越请出去的媒体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们本就怀恨在心,所以此刻卵足了劲,一门心思要黑战火,在‘卖腐’这两个字上拼命做文章。   因此战火争议性一下子急剧升高。   回到发布会,随着长达十分钟的预告片落幕,战火几位主演也一一亮相。   颜槐身上穿的还是戏里那套军装,因为网络反响太大,所以干脆在发布会上也穿了这套,好让那些等着看直播的粉丝一饱眼福。   最特立独行得要属唐楼楼了,一身十足的韩流范,头发也被挑染成暗蓝色,导致几家犀利的媒体一上来就发问:“和战火主题完全不符,你是不是为了夺眼球制作噱头?”   唐楼楼不愧是耿直BOY,抓抓头发腼腆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太老了。”   闻言媒体一阵善意的哄笑。   耿直BOY继续道:“网上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看脸的,为了多给战火吸几个粉丝,搞了这种非主流杀马特造型,我也是豁出去了……有没有和当下小鲜肉有那么一丢丢的类似?”   但还是有媒体不肯放过他,继续追问:“你是意思是时下小鲜肉在你看来都是非主流杀马特吗?”   唐楼楼面不改色继续耿直,发誓将耿直进行到底:“不是,他们帅,但是我长得丑,长得丑还折腾,就成了非主流。”   颜槐在一边高冷地打趣:“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江越和涂四季是同时出场的,也是一起压轴。因为他们两个现在都是绯闻缠身的难兄难弟,江越接吻视频这事虽然跟涂四季没什么关系,但是涂四季出柜的事肯定会被翻出来继续抖,然后见缝插针的媒体能胡侃出一百种江越和涂四季同性恋背后的关联和秘闻。   所以,要抗敌,他们俩得站在一起。   他们站在一起之后,好歹也有个主次之分,相对而言涂四季受到的质问和攻击会少很多。   果然,江越一上台,原本还循规蹈矩着在发问的媒体瞬间像炸开锅一样,争先恐后地上前围堵,生怕遗漏一丝一毫的细节。   一时间保安人员从四面八方涌出,试图压制住暴动的媒体。   可这帮媒体就像见了羊群的狼,之前江越住院,他们不方便也套不着什么信息,就等着今天的发布会,如何能镇定得下来。   江越把台上三个话筒全部拿在手里,音量扩大了三倍,他沉着声,一字一句道:“安静,再乱叫,我直接请保安清场,这次发布会作废。”   ……作废。   这两个字在娱乐圈还是首次出现。   顿时发布会现场又恢复安静。   因此这次发布会除了一举捧红了战火,还造出一句至理名言:   ——媒体胡闹不过江少。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少:我爱装逼,装逼使我快乐!   ☆、生日1   最近这段日子,楚天羽觉得自己简直要得厌食症,自从三弟回来以后,楚老爷子远在大宅,一日三餐也都必定要过来和他们共同进餐。   您老花费那么大力气,光是来回一趟就得一个半小时,一日三趟!   这饭他吃得真是好有压力!   楚天羽在饭碗里挑挑拣拣,食不知味。   今天是江越视频风波后首次接见媒体的日子,发布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闹得沸沸扬扬,而他们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饭桌上听楚老爷子缅怀过往。   啧,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陪在江越身边。   就在楚天羽暗自腹诽之际,楚老爷子又开始新一轮滔滔不绝。   “天易,当年爷爷把你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你才那么丁点大,现在都要娶妻生子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楚天羽就默默地看着三弟恭敬地为老爷子端茶递水,行事稳重,颇有些楚天秦的风范。妈的明明这货还有一个月才满二十岁好吗!早熟成这样真是难为你了!   楚天易微微笑:“是很快,我还记得当初二哥报天文学出国的那天,我跟在后头哭个不停。”   楚天羽整个人都卧槽了,迅速扒完最后一口饭,然后‘啪’地一声把筷子砸在桌上,气沉丹田,刚想豪迈地表示自己还有事先撤了,却不及老爷子那么迅速。   楚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面向楚天羽那张桃花脸,嘴里啐道:“说到你二哥这个混账我就来气!”   ……楚天羽有时候觉得,他擅自改志愿去了天文系这件事情比大哥和江越在一起还要让老爷子难以释怀。   这不科学,这究竟是为什么?!   可无论他再怎么想撤,楚老爷子已经把宣泄口对准了他:“你自己说说,你整天盯着几颗破星星,有什么用?啊?有本事你倒是摘一颗下来给我瞧瞧。”   百口莫辩的楚天羽:“……”WTF!   就在他安抚老爷子的途中,楚天羽瞥见三弟默不作声、悄无声息地、施施然离席,不多时便拐上二楼没了身影。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把话题引向他,然后自己好开溜。   楚天羽一声‘靠’刚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迎面就是老爷子一手为刃凛冽带风的一巴掌。   “混账,出口成脏,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造反?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待会跟我一起回大宅住段日子,我好好教育教育你。”   这个家里有两个人千万不能惹,楚天羽在心里默默地想,大哥和老爷子并列第一。   行吧,这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   为了不被秒杀,楚天羽顺从地应了声,然后起身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他边走边嘀咕,小兔崽子,算计人还算计到你二哥头上来了。   楚天秦在楚天羽回来之前都是一个人住,很多生活习惯还保留着,除非必要的时候否则不会开灯。因此二楼走廊上灯全是灭的,哪怕现在是大白天,也着实有些阴暗。   他清楚地看着那个叫楚天易的小兔崽子站在走廊正中间,半天不动弹。   微弱的室内光打在楚天易身上,衬得他一动不动的身姿像立体剪纸画一样,从脚边延伸出一道反方向的投影,缓缓攀附在地板上拉长。   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似乎是正在播放什么视频,声音是外放的,但并不大声,反倒显现出一种静谧。   楚天羽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就顿悟了,走上前去,拍拍三弟的肩膀道:“你怎么不早说你也是为了看江越发布会直播才遁的,我们俩也好通个气,省的现在我被老爷子……”   他说到一半便自动消声了,视频上是刚刚安静下来的媒体记者,以及为了镇压他们,一脚踩着座椅,一脚踩上会议桌,几乎是用鼻孔傲视苍生的江少爷。   楚天羽呼吸一窒,心道妈的这人不装逼会死啊。   只见江越维持着这么一个酷炫的姿势,居高临下地开启了一波嘲讽:“我不认为我个人的私事跟你们有什么狗屁关系,有这些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   有一记者举着话筒在底下高喊:“请问你对同性恋持什么样的态度?”   这句话问得堪称柔和。   看来这些记者也真是有些怕了江越,但尽管这问题算不上苛刻,字里字外的意思也绝对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可江越是谁,他从小在江卓手底下长大,江卓那唯我独尊世人皆是狗屎的姿态,他不能说学足了十成,两三成倒还是有的。   他眉头一挑,道:“我持什么态度?你管我什么态度。”   小记者:“……”   江越也没有装逼太久,随即他敛了表情,认真道:“我还真没什么态度,如果非要说,只能算是一些个人理解。”   ——“我喜欢上的这个人,刚好是你,刚好是和我性别相同的你而已。”   ——“不是别人,只是你。”   看到这里,楚天易关了手机,屏幕光立刻暗了下去。   楚天羽:“我还没看完呢……”   不料楚天易却问:“大哥陪在江越身边?”   楚天羽觉得三弟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他:“他在发布会场外等着,今天好像是江越生日来着。”   他说完江越生日这四个字,楚天易沉默了会,才涩然道:“今天……是他生日?”   江越从不过生日,也从不让人知道他的生日。   他始终都认为是他的出生害死了妈妈。   难产这两个字从他有认知起,就梗在他心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唯一一次例外,是楚天秦当年陪着他戒毒成功的那年,他自己秘密举办了一场生日会,只邀请了楚天秦一个人。   因为他想告诉他,他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被带到这个世界上来,遇见了你。   楚天秦此时正坐在车里,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经意地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13:05。   发布会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他把老王打发走之后就待在车里等江越。会场里没有什么动乱,他暗自提着的那颗心稍稍放松了点。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跟进去,这件事情不能由江越一个人来担,但是他比谁都清楚,江越不是那种需要被人时刻护在羽翼下的娇弱少年。   他有挺拔如竹的风骨,也有丝毫不让的傲慢,骄阳跋扈之余又有着不可思议的柔软,和那双澄净如繁星的眼睛。   会场内,发布会已经进入尾声,然而从头至尾,身为导演的吴坤就没有被媒体宠幸过多少次,偶尔有媒体把话筒对向他,说没两句话之后直接把话题拐去主演身上,希望从他嘴里套套话罢了。   吴坤再三忍让之后终于忍不下去:“这位媒体朋友,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颜槐的初恋往事?”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本导演拍戏心得啊感言啊心路历程呢!再不济,你们可以来关心关心本导演的初恋啊!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亏他准备了整整三页的演讲稿!   江越除了那寥寥两句对同性恋的理解之外,就再没有发过言,纵使众媒体如狼似虎,他自装逼高冷屹然不动,大有一副‘很不错啊年轻人,是谁给你的勇气敢在我面前BB’的样子。   这场对媒体来说不尽如人意的发布会就这样落幕了。   相比他们正绞尽脑汁构思播报内容时应该添写什么样的噱头才更吸人眼球,江越快快乐乐潇潇洒洒地离场了。   化妆间里吴坤刚气愤完自己身为导演居然不受待见至此,见到江越回到化妆间卸妆,一时间又是百感交集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总而言之,这次发布会,对他来说意义还是相当重大。他从二十年前开始就碌碌无为,别说是发布会了,曝光率几乎为零。   因此他认真地对江越说道:“谢谢你。”   江越:“不客气。”   ……您还真的是不客气!   吴坤吐槽完继续措辞,想隆重表达感谢之际,江越已经用化妆棉将脸擦干净,然后嫌弃道:“这什么牌子的化妆水?”   吴坤正好忙着思考,没听见这句话,措完辞他张张嘴道:“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太唐突了点,但我真的很感激你。   “不知道就算了,再见。”   吴坤:“……”   身为导演,他猜错了剧情,也猜错了结局。   江越出化妆间出地很爽快,可是走出去之后他脚步就放慢了下来。   他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发布会上太过热闹,人声鼎沸,现在瞬间安静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甚至,细细微微地,从心底漫上来一些让人郁结的情绪。   江越晃神间已经走出了会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玛莎拉蒂静悄悄地停在那里。   他刚下定决心准备回家睡觉,就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江越。”   这种他几乎烂熟于心的语调,充满磁性的、低低沉沉的声音,好像经过润色的大提琴低音一样,令人着迷。   江越脚步一顿,转过身,只见楚天秦靠在车门边上,单手插在裤袋里,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却隐隐有丝几近宠溺的笑意。   楚天秦朝他伸出手:“过来,带你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默默地看着收藏缓慢地涨涨掉掉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叹气】   ☆、生日2   江越蜷缩在后座,迷迷糊糊地一歪头就睡着了。   楚天秦趁等红灯的功夫,停下车后转头看了他半响。   这个人,闯进他的生命里太久了。   江越睡觉的时候眉头微皱着,很不安稳的样子,此时缩成一团,显得整个人更为瘦弱。浅色的唇抿着,倔强又脆弱。车里开着空调,风似有若无地拂过他额前柔软的发。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正一点点摆脱少年时的稚嫩与青涩,坚强得让人心疼。   楚天秦自认他不值得江越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惦念、甚至碾碎了自尊卑微地乞讨。他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就算有,也不是出于自身的目的,这其中夹杂着太多人情世故。   他没那么纯善,常年在商业上尔虞我诈,他习惯性会去衡量利弊。因此可怜江越之余,更多的是想借机拿下江家在房地产这块的投资。   江卓‘离世’,老爷子撒手人寰,江爸无心打理家业,剩下一个初出茅庐的江越。   江家这块肥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可在陪着江越戒毒的过程中,计划却一点点偏离了轨道。   大约过去半个月,江越又一次毒瘾发作,绑在床边的手腕脚腕都被勒出深深的伤痕,血顺着绳索往下淌。他为了压制住他,不让他继续自虐般地疯狂乱动,于是压在他身上,擒住他的手腕。别看江越瘦瘦弱弱的,在毒品的驱使下,整个人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力气,几番轮回下来,楚天秦背后悉数湿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格外漫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越终于停下不动,原本空洞毫无焦距的眼神也渐渐有所松动。   楚天秦不敢确定他这是完全稳定与否,不敢松懈,仍是压在他身上,丝毫不放松警惕。   江越在他身下轻轻喘着气,额前的碎发早已经被汗水打湿,涣散的眼也重新聚焦起来,水汪汪的,睫毛轻轻扇动两下。   楚天秦轻声试探道:“江越?”这是他们之间商议好的,如果恢复神智,就嗯一声。   江越又眨了两下眼,没有回答。   楚天秦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江越毫无预兆地略微支起身子,嘴唇都有些发颤地吻了上来。   冰冷的。   小心翼翼的。   楚天秦脑中轰的一下,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展开。   但楚天秦很快镇定下来,把江越这个吻归类于毒瘾发作而神志不清,伸手抵在他额上试探温度:“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江越摇摇头,嫌一下还不够,又用力地摇了两下,然后哑着嗓子无比干涩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   车缓缓靠边停车后没多久,江越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刚好悠悠转醒。   楚天秦刚要触碰到他脸颊的手停在空中,江越不动声色地把头往后仰了仰。   最终他只能收回手:“到了。”   “哦。”   江越打开车门,先是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在车里团着,都快团成残废了,一动哪哪都疼。等他活动完,这才打量四周。   ……   为什么会是这里?   眼前是一座高耸的深山古寺,远远看去,老旧的黄色墙皮已经开始脱落,四周空灵幽静。梵音袅袅钟声浑厚,一击又一击,直撞近人心坎里去,更知鸟鸣叫声由远及近,俶尔远逝。   有僧人在寺庙门前清扫阶梯,宽大的袖口随着他姿势的摆动不停摇晃,道袍长及地,全程静默不语。   江越想不通楚天秦为什么会带他来这。   这里是他求锦囊的地方,也是被绑架那天一意孤行想跑来还愿的地方。   下下签。   他一直不敢忘。   两人走上长长的阶梯,江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楼梯真的很长,传说有九九八十一阶,但走起来觉得远比九九八十还要长。   楚天秦走在前面,全程一气呵成完全不打盹的,江越越跟越费力。   相差的距离越拉越大,江越终于支撑不住,想停下来歇会儿,他不由地开始怀疑之前求签那次自己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那年的自己简直超级伟大!   江越刚一停,前面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不多时便也停了下来。   楚天秦转过身,就在江越诧异这货难道是想等自己赶上来吗的时候,出现更令人诧异的一幕。   那个江越从来都只是高高仰望的,高不可攀的男人,此时正一步一个台阶朝他走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   一步……   两步……   楚天秦在江越边上站定,两个人站在同一个台阶上并肩而立。   他拍拍江越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   于是江越便恍恍惚惚地继续向前走,没走几步手就被楚天秦顺势牵住了手。面前是佛家圣地,他们像两个不被世俗所认可的、怀揣着禁忌而来的朝圣者,十指相扣,一起往上迈步。   江越现在很矛盾,理智上想甩开,感情上快爽疯了。   楚天秦牵着他走到长阶尽头,寺庙门大开着。   跨过门栏,两人便走到了佛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越做完思想斗争,终于将手从他掌心里抽离。   他努力地盯着楚天秦的脸,仿佛想拼命从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楚天秦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那天你落下的,我替你收好了。”   江越目光触及到那袋熟悉的红绸缎,心情复杂又有点胸闷,绸缎上精细地绣着的那片梵文图案,他这些年看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是‘祈愿’二字。   “所以呢,”江越张了张口差点半响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我来跟你一起还愿。”   这一下午,江越都属于蒙圈的状态,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和楚天秦的关系正在悄然改变着,连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天秦几曾何时这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心尖上过,仔细算起来,是从工厂那事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即便到了餐桌上一道吃午饭的时候,江越还是浮想联翩,想到在工厂里那个热烈万分的舌吻。   ……难道楚天秦被他吻傻了?   江越拿着刀叉,由于思考,一小块牛排切了好久也没切下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手上根本没有用劲。   楚天秦在对面把餐盘里的牛排切成一块块,码的整整齐齐,趁着江越愣神的功夫将两个餐盘对调,随即优雅地切起那块已经被江越割得面目全非的牛排。   江越叉起一块,嫩出汁的牛排混着秘制酱料在嘴里化开。   好……好吃。   江少果断决定,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好了。   没想到这一说,便一发不可收拾。   江越只是呡了几口红酒,回去的路上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但理智还在。他从后座爬到副驾驶上,盯着楚天秦开车,看他把控方向盘,看他有条不紊地打转向灯换挡。   江越戳戳他:“喂,我有话问你。”   “乖,别闹。”   江越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嚷嚷:“你敷衍我!”   “你喝醉了……”   “没醉!”   “……”   不理我是吧。   江越也不知道怎么想地,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楚天秦裤裆上,手下那物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有些发涨。   他五指合拢在上面轻轻捏了一把,然后一脸纯真地望向他,眼神闪烁:“你硬了。”   不硬不是男人!   他现在还得专心开车,江越似乎是捏上瘾了,迟迟不松手,他声音暗哑着哄他,“乖一点,松手。”   江越偏不,他变本加厉地往上挪了挪,指尖在拉链处流连一阵,然后拉下来,把手伸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飞起 十分想完结【跪   ☆、回家1   幸好现在路上并不拥堵,楚天秦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制止江越。只是哪怕他力气比江越大得多,他还要一心二用注意路况,江越却是用两只手、拼尽全力在胡搅蛮缠。   他低声叹了口气:“别玩了。”   江越不爽地嘟嘴:“没玩,我想在这里跟你干。”   他不光是嘴上这么说,手已经肆无忌惮地突破那最后一层薄薄的障碍,有些泛凉的指尖直接碰上那个已经硬起来的巨物。指尖触碰上去的刹那,江越明显感觉到那个东西又硬了几分,滚烫滚烫的,烧得他从指尖一路烫至整个手掌。   江越颤了颤,才将手整只覆上去。   ……真的很硬。   甚至连巨物身上突突跳动的青筋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江越没敢直视它,光是想也大概能想到,此时的它是怎样一副狰狞的样子。   楚天秦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住江越右手手腕,他实在没辙了,既然哄不行,那只能凶了。   即使再不舍得对他沉下脸冷言冷语,为了俩人的人身安全,他也不得不勉强自己重拾起以前那套震慑江越。   “你再动一下试试。”   就是这种语调。   这种连生气都算不上的毫无感情的语调。   江越耳熟得不能再耳熟。   他闻言停了下来,这种停顿是下意识的,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大脑思考,已经变成一种条件反射。   其实楚天秦说完就立马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再者江越也确实乖乖地收回手,不再乱动。   他心下一松,也顾不得身下那玩意还涨着,立马提速,打算快点把江越送回家。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男人的那里不能乱摸吗,他再能忍,这种情况下也会无暇顾及其他。   甚至脑海里两个字不停在循环滚动:操/他。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如此道貌岸然,他想扒光他,摁在墙上、沙发上、地板上、办公桌上,狠狠地操/弄他,看江越在他身下软成水的样子,看他用水汪汪的眼睛求着他慢一点,但用眼底那团抹不开的雾气、泛红的脸颊甚至细细地喘息声告诉他: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更可怕的是这种念头,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已经暗暗滋生了,或许是从那天江越喝醉后……两人发生关系开始。   喝醉。   又是喝醉。   楚天秦不禁琢磨:怎么这家伙每次喝醉都那么……嗯……奔放呢。   不可抑制地,脑海里浮现出他当时被拷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江越埋首在他腿间,用唇舌生涩地服侍他的样子。   细碎柔软的头发,脆弱的后颈,每当他深深地将那根狰狞的东西吞进去的时候,随着动作起伏,依稀还能看到一抹清瘦精致的肩胛骨。   江越唇色偏淡,看起来很薄情的颜色,眼底却充斥着揉碎了的深情。   楚天秦一直不敢回忆,当时自己的心像是狠狠地被人揪了一下似的。   又痛,又麻的慌。   楚天秦没能安心开出多远,江越回神后立马坚持不懈地继续他的伟业,等楚天秦反应过来他已经从副驾驶俯身,上半身堪堪擦过档位,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埋首在他腿间,一如刚刚楚天秦发散思维时想到的那样。   除了俩人姿势跟那时候不同。   由于开车不便整理,楚天秦只是随手把拉链往上拉了拉,江越此时埋首过去,轻而易举地就用牙齿又将它给拉了下来。   牙齿不比手指,没有那么灵活,时不时擦过小天秦,更甚至会不小心嗑到它。力道算不上重,但仍是刺激得楚天秦把着方向盘地手猛得收紧。   楚天秦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一字一句道:“你还没完了还。”   只剩最后一层薄布,江越似乎没打算继续下去把那玩意掏出来,而是顿了顿,然后轻轻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操。   楚天秦脏话差点溢出口,紧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已经青筋暴起,好像只有五指不停地收紧,紧到被方向盘硌得生疼才能缓解身下几欲灭顶的欲望。   江越用舌尖舔了两下,这才闷声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也要分场合好不好。   楚天秦已经压线行驶快超过一百米了,急忙打方向盘回归原车道,奈何江越又没轻没重地一记乱嗑,车身差点又甩出去。   等他强压下腿间那股火,呼吸声虽仍旧沉重,但已经能恢复平稳。他一边拐进方便停车的最右侧车道,一边空出一只手,摸上江越的头顶揉了两下:“起来,下车。”   楚天秦本意是让他等下躺在后座上睡一会,但‘下车’这两个字在江越听来就像在赶人一样,分外无情。   又赶我走。   江越也说不上此刻自己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他总觉得自己没醉。   “不,”江越用一种低低的、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声音道,“我不走。”   江越说完便一头歪倒,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被楚天秦抱在怀里,江越个子不算娇小型,毕竟两个大男人,但是楚天秦却抱得很稳。   此时楚天秦正一边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一边开江越家门上的密码锁。   还是他的生日。   没有改过。   江越刚转醒,眼前一片朦胧的灯火。   透着这片朦胧去看那个男人,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看。   依然是那么令人心动。   虽然楚天秦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个人好像正劈荆斩敌地朝他走来。   一如当初救赎他的那样,现在正努力地走向自己。   也许是酒精的怂恿,江越突然不想再去纠结前尘过往,过去十一年所有跌跌撞撞,都不那么重要了。   有些人,光是遇见就花费了一生的运气。   “你朝我伸手的样子,很帅。”江越突然轻声地在他怀里说道,“真的很帅。”   世界第一帅!   江越耳朵靠着楚天秦的胸口,听见突突突的跳动声。   在四周的静谧里,坚定而又炽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是恶搞……hBE,徒手撕屌,双杀,想在七夕让主角狗带给你们一些安慰。然后,我掉收了【微笑】 ☆、番外1(上)   楚天秦推开门,抱着他进屋,将他放在沙发上之后揉揉他的脑袋道:“说什么傻话呢。”   江越顺势在沙发上窝成一团,‘唔’了声,也不知道在唔些什么。   等楚天秦端着杯热水从厨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江越已经从沙发跑到餐厅,他正光着脚丫踩在餐桌上,手脚并用地……脱裤子。   脱得很急,手忙脚乱的,一只脚抬起离地的是很连站都站不稳。   他弯着腰,裤子褪至小腿肚,从大腿根开始,大片大片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那双纤细修长的腿,左右摇晃地轻微颤抖着。   “你在干什么?”   江越眼睛有些发红,哭着脸小小声道:“我想洗澡。”   楚天秦的不可避免地将那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个一清二楚。从被扯开了三粒扣子的衬衫领口,到紧紧包裹住臀部的纯黑色内裤。   那件衬衫领口开得实在太开阔,加上此时江越弯腰的动作,可以看到他尤为突出的锁骨,从脖颈间滑落一道红绳,上头牵着块雕工精细的和田玉。再往深处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两粒嫩红的乳/头,时不时地擦过衬衫里侧。   “你先下来。”楚天秦把水杯搁在桌子上,朝他走过去。   江越还在坚持不懈地脱裤子,身形越发晃荡,终于支撑不住平衡,左脚踩在右脚裤腿上,一头栽了下来。   楚天秦从他开始晃的时候就立马奔过去,时间掐得分毫不差,准确无误地被江越扑了个满怀,由于惯性太大,两人一齐倒在了地上。   “有没有摔疼?”楚天秦问了两声都得不到回应,江越那颗柔软的脑袋抵在他肩上,一动不动地,看不见表情。   楚天秦不由地伸手揉揉他,唤了声:“江越。”   江越正愣神呢,他趴在楚天秦身上,这个肉垫一点也不舒服,硬邦邦的。   ——这个人在第一时间跑过来接住了自己。   两个人紧紧相贴,似乎都能听到鼓动的心跳声,楚天秦胸腔处传来的坚定与平稳,听得他的心跳也不受控制了起来。   他呼吸间全是楚天秦身上的气味。   半响,江越突然抬起头,和他几乎脸贴脸,两人之间凑得那样近,近到光是眼神注视都会忍不住脸红的地步。   如果是以前的他怕是早就把持不住了,而如今,他却难得地冷静。   楚天秦看着江越那双闪烁如繁星的眼睛里一片平静,甚至泛着清冷的光芒,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越酒疯发得差不多,此时已经酒醒。   他终于将自己一团乱麻的心思理了个干净。   “就这样吧,”江越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我不能再碰你了……好不容易才戒掉你。”   我好不容易才戒掉你。   这番话听上去绕口,却绕进了楚天秦心里,缠得他险些窒息。   说完后江越想起身,却发现腰被楚天秦搂着,搂得紧紧的,上身刚抬起来一点就被坚硬如铁的那手臂给拦住了,再不能动弹分毫。   僵持了有一会,江越耐心几乎都要耗尽,楚天秦终于哑声道:   “你先……听我说。”   是不是因为天花板上的吊灯太晃眼?不然为什么躺在自己身下的这个堪称铁石心肠的男人,眼底似乎有些湿润,江越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第一次见你,你十四岁。”   楚天秦的声音沉如夜色,却又格外深情的,缓缓响彻在厅里。   “那时候我刚刚接手家业,天羽和天易无心从商,我必须尽力、竭尽全力,为他们争取多一点的自由。”楚天秦第一次对别人剖析自己,他从来都是默默地担下一切,演绎着别人眼里沉稳如山的顶梁柱、楚氏集团继承人、百年一遇的商业奇才。   可是现在,他从心底开始慌乱,一个史无前例的认知告诉他,他好像,真的要失去他了。   江越已经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手撑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冰冰凉凉的,凉意从掌心蔓延至指尖。他别过眼,没有去看他。   楚天秦松了松禁锢在江越腰际的手,改为轻轻地环在上面。   “那时候对你没有太大的感觉,唯一的印象就是,这孩子长得真好,精致、冷然、贵气。”他说着说着凑到江越耳边,“所以我多看了你两眼。”   “后来,有天我回到家,天羽被老爷子反锁在房间里,他哭着喊着让我出去找你。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当时我并不打算蹚这趟浑水。”楚天秦毫不掩饰自己当时的想法,“等我回房,脱下外套,窗外打了一声雷。”   劈破夜色,一阵通明,轰鸣声像恶魔的嚎叫,然后是更加急促的暴雨声。   “那么大的雨,你肯定很害怕。”楚天秦没想到自己难得的怜悯之心,却引发了那么一长串的后来。   “我知道,我曾经那样急不可待地推开你,不敢承认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一年比一年更重。你面前的这个我,太自私。现在甚至想自私地、恬不知耻地留下你。”楚天秦环在江越腰侧的手有些轻微地发颤,他在江越耳际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小宝,不管你要或不要,我的下半生,已经交到了你手里,任凭处置。”   江越听得耳根有些发红:妈的怎么感觉这句话听着那么污!   下半身or下半生?   我阉了你泡福尔马林行不行啊?   江越飞一样地从楚天秦身上爬起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楚天秦还想说些什么,江越已经侧身闪进离餐厅最近的洗手间里,干脆利落地锁上了门。   他在洗手间里盯着镜子半响,被自己此刻衣冠不整的样子给惊到了。都露点了,他刚刚就是这样的形象在楚天秦身上趴了那么久?!   ……   江越刚打开水龙头,决定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听楚天秦还在门外叨叨着:“记得喝杯热牛奶再睡,帮你热好放在桌上了,早点休息。”   江越隔着一块门板,混着水流声,听楚天秦这番话,还是没能避免心跳失去平衡的下场。   他捂住胸口,心情格外复杂,像被一团玩坏了的毛线笼罩着。   等楚天秦脚步声渐行渐远,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江越才从洗手间里出来。桌上果然搁着一杯牛奶,冒着腾腾地热气。   他走过去,手伸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放下了,没有碰它。   第二天江越起得很早,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几乎一夜未眠,   ……只是因为战火发布会结束,一下子突然轻松起来,有些不适应而已。   才不是为了他。   梳洗过后用了早餐,江越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散漫,翘着腿,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一页纸,带着它轻飘飘地翻过去。   标题取得很有意思。   《独家!继视频风波后,两位豪门总裁深夜暧昧搂抱》   页面上赫然贴着昨晚楚天秦送他回家,将他抱在怀里的照片。这张照片画质渣得仿佛全是天然马赛克一般。夜色朦胧,映着楚天秦的背影。   江越的手指仅仅停顿了几秒,随后将页面翻过去,没有看八卦娱记们在照片下又胡扯了些什么。   随意往后又瞥了几眼,最终还是兴致缺缺地将杂志扔在一边。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皱了皱眉。   以往这个点他都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而今天司机却还没有来。这位新司机是王助理被解雇之前给他找的人,干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人挺正常的。至于为什么用正常这个词,因为江越压根没怎么注意过他,甚至还有有些不记得他的长相。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等,正要打电话催促之时,司机一通电话正好打过来。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还敢给我玩迟到?”江越冷笑两声,“你要是……”你要是不想干了直接收拾收拾滚蛋。   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电话那头司机扯着嗓子就嚎起来,跟哭丧似的:“江少,俺娘在地里昏倒了,俺得回去看她!”   这两个中气十足的‘俺’听得江越耳膜一震。   “我知道了,那你去吧。”江越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斟酌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司机听着简直有一种想辞职的冲动:会不会嗦话啊!俺娘还没死呢!   ……   江越基本上不亲自开车,除非偶尔心情不好,才会开着江卓遗留的那辆布加迪威龙上公路飙飙车。   现在让他自己开车去公司上班倒还是头一回。   江越去鞋柜上找钥匙,摸半天没摸到,仔细回想上回开完车后把钥匙扔在哪里。   好像……压根就没拔下来?   等他走到车库,试着拉车门,只轻轻一扣,车门便开了。果然钥匙还明晃晃地插在上面,钥匙圈上垂着一个熟悉毛绒玩偶。   江越坐进去,关上门,忍不住伸手将那只毛绒绒的小黄鸡抓在手里。   这个是江卓留下的。   江卓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带着他去吃路边摊,这个心情好比较难定义,有时候是因为合作伙伴被他暗地里使绊子蹲监狱去了,有时候只是因为晚上月亮很圆。   想到江卓,江越愣了会儿神,在医院里楚天秦跟他讲了江卓的事,只是当时他还懵着,接收到哥哥没死这个信号后没有再多想就又睡过去了。如今从绑架和楚天秦性情大变中缓过神来,觉得江卓这事还有很多疑点,重要的是,他必须见他一面。   问问他这几年明明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他。   问他……记不记恨他。   还有程风,那次之后没人再主动提这个名字,江越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没什么大碍还是……伤得太重。   江越开着车,颜槐一个电话打过来,开口便是:“你在张家村?”   什么玩意?   江越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往右挪30°,另一手将手机轻轻从耳边挪开,看了一眼联系人,确定是颜槐没错,这才又重新贴到耳边:“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那厢颜槐才不管他的问题,径自反问道:“你没事跑乡下去干什么,种地?”   说话间,江越已经离公司很近了,等完红绿灯转两个弯过去就是。他踩下刹车,对面是明晃晃的红灯,他皱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马上要到公司了,叫涂四季他们先别走,等下开个会。”   颜槐那端沉默了两秒。   江越又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记者一大早追着你的车全程直播,报道了一路最后说你的车停在张家村往后的第二个屯。”   “……”   他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越心道,很好,小伙子不仅旷工还把车给开走了。   随即把缘由简单地说了一遍,颜槐怎么想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理由,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通之后道:“幸亏记者都追过去了,不然公司门口肯定得围个水泄不通,行了你开车,我去跟唐楼楼说声,他们大概已经脑补好几十几万字了。”   江越嗯了声,趁着路况平坦,微微低头准备把手机挂掉,不料余光却瞥见,几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一晃而过只能瞧见个楚字……   总不会是楚天羽吧,江越又按了一下home键,原本暗下去的屏幕再度亮起来,楚天秦三个字明晃晃地挂在未接来电后边。   江越琢磨着,莫非他也看到了媒体报道?   前方路口开阔,车流量小,江越打量几眼后迅速边开车边解锁,点开短信,上头赫然是一行小字:   ——晚上我来接你。   挺正常的一句话,却让江越犯了难。   他来干什么?   不对,他要来哪?张家村往后第二个屯?   .   楚天秦当然没有那么笨,娱乐记者指哪打哪。虽然一开始也被铺天盖地的报道给吓唬到,但是仔细一想这完全不符合江越的作风,于是问黄助理要了司机的电话号码,几句话的功夫就理清了一切。   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那帮记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晚上江越下班,他们准要过去蹲点。   发布会那天,他等在外面,边守着他边把直播分毫不落得看了。他知道江越有可以独挡一面的能力,也知道记者在他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可他还是心疼。   他心疼他这些看似天/衣无缝的虚张声势,疼到不行。   如今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将他的全部——他此生为数不多的热情与不顾一切,悉数砸在江越身上,他会为他挡下所有风雨。他想将他捧上神坛,一座以他作支架支撑的不灭神坛,供着他的恣意嚣张和狂妄。   “楚总,您真的想好了吗。”黄助理抱着一叠文件,犹豫地劝道,“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别的方法……”   他劝得认真,但坐在办公椅上那位冷漠、面色阴沉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动摇。   “不用,你下去吧。”   黄助理有些愣神,在楚总手下干活那么多年,他还真没有见过他做任何一件冒险的,不顾大局违背利益的事。   大概是黄助理愣怔太久,楚天秦签完手头上这份合约后,抬起头看向他。   那是一双沉如深潭似的眼眸,黄助理没由来地浑身一哆嗦,只听楚天秦又道了句:“还有事?”   “……没事,我这就回去准备。”   然而这一切江越都不知道,他正焦头烂额地忙着躲一朵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烂桃花。   事情的开端是江越将车驶进车库的途中不小心剐蹭到旁边那辆白色跑车,不过江越丝毫没有惊慌,老实说这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车技本来就不好,刚才倒车角度偏了几分,倒进去的时候完全是抱着侥幸心态。   一声沉沉的‘砰’声响起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滋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恩,不出所料,果然撞上了。   正常人蹭上一点之后肯定急忙踩刹车停下然后转换角度,免得越刮越大。但江越不是,他连停顿都没停,直接擦着那辆车,一路从车头擦到车尾。毕竟他不敢保证开出去重新倒一次还会不会仅仅只是刮掉点漆,很有可能直接追尾。   一条惨不忍睹且奇长无比的刮痕挂在白色跑车上。   白启歌正好走到车库门口,远远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亲眼看着自己的爱车被刮成这幅样子,他俊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明明都知道刮上了,还继续往后倒。   白启歌冷笑一声,刚在心底骂了句,就见车门被打开,那人先是迈出来一条腿,然后头和身子一齐探了出来。那是一张最近在网络上被炒得纷纷扬扬的面孔,精致到任谁看了都不会忘记。   上帝造物的时候肯定是偏了心,否则为什么除了一副好皮囊之外,又给了他满身矜贵冷清的好气质。   白启歌从惊叹中回过神,之见江越已经握着一支不知道什么笔在车身上写了起来,这挥毫如墨的气度,字迹飞扬。   江越正要收尾,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上那一画便往上歪了好多,并且拖出长长的一段。   白启歌抓得并不紧,但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贴上一处微凉。顺着那纤细的手腕往上瞧,是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一支黑色油性笔。   他站在江越身侧,微微垂下头问道:“你在干什么?”   江越愣了下,不敢相信自己运气居然那么好,他刚留完手机号,就被车主逮着了。   白启歌此刻倒不再因爱车被刮坏而生气,他看着江越原先像只不可一世又高贵的猫,现在突然受惊,微微有些炸毛,心情莫名好转。   江越惊讶的状态只维持了没几秒,随即动作自然地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扬扬下巴,道:“不好意思,你车挡我道了,维修费的事打这个号码联系。”他留的是助理的号码,说话间也打量了白启歌几眼,觉得这人长相不俗颇为眼熟。   眼熟归眼熟,他压根懒得去想,说完后晃晃钥匙朝电梯走去,没有看到白启歌在他身后,那专注炽热的眼神。   会议室里,颜槐等得不耐烦,靠着椅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通乱点。   涂四季将脑袋凑过去,神情专注:“不对你怎么能往上跳呢,BOSS在前面啊,你这颗炸弹没对准,哎炸弹又没吃到,你要被打死了……”   说话间手机一阵震动,颜槐没注意就直接点开了那条短信:晚上想吃什么?   被涂四季在耳边不停叨叨的,颜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了一堆炸弹[表情]过去,然后才注意到发件人。   林邵久。   ……   颜槐抬头狠狠瞪了涂四季一眼,涂四季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见状将身姿摆正,目不斜视地转了回去。   手机又是一震。   ——火气那么大,昨晚没满足你?   妈的,墓碑冲浪去吧。颜槐冷笑,关了手机,随手将它甩在桌上。   随着手机落在台面上发出‘砰’声的同时,江越推门而入。   “小豆子,待会接到电话,赔偿金要的不过分就直接打过去。”江越对身边的小助理吩咐道,然后扬扬手,“行了,这没什么事你先下去。”   小豆子之前在黄助理手下打杂,黄助理走后他被升职提拔,现在做每件事都像在走钢丝,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他琢磨了一下赔偿金这三个字,问道:“……江少,你又把人家车撞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着番外名号的正剧hhhh不要打我 ☆、月饼节小剧场   江小宝和楚天秦在一起两周年了。   老实讲,追了他十一年,江越从来不知道楚天秦是这样腻歪的人。   去年中秋他在纽约参展,原本说好中秋前一天飞回来,意外延迟了好几天,没能赶回来陪他一起过中秋,结果从来没有跟他发过脾气的楚天秦居然跟他闹冷战。   从他一下飞机开始,楚天秦就只是沉默着接过他的行李,从头至尾没有说一个字。江越满腔的思念堵在喉咙里。没有亲亲就算了,连抱抱都没有!   呵,够胆。   看谁冷得过谁。   江少这么想着,撑了半天。回去的途中憋着没说话,吃饭也没说话。等楚天秦默默把桌上收拾掉,然后看着他在厨房洗碗的背影,他也憋着不说话。天知道他多想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想听他温柔地喊他小宝……想吻他。   这场少有的冷战经历,新鲜感过去得很快。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想争强好胜一把,想看对方主动认输,那么到后来江越真的是想主动投降了。   等楚天秦洗完碗,他扔掉手里的遥控器,主动道:“喂,我想吃水果。”   嘴里这样说,心里不停地叫嚣着:毛的水果!快来哄我!快喂我!   楚天秦原本要迈进书房的脚步调了个弯,一声不响地又返回厨房给他切了一盘水果拼盘,细心地插了两根牙签这才送到江越手边。   然后放下就走。   江越:……   好么,这样都不说话。   江越×起一颗红提,狠狠地咬一口。   索然无味。   他调了几个台,边啃水果边看,愣是撑到十二点才关掉电视。   回房才发现楚天秦早已经睡下,他还以为他一直在书房呢。   睡觉也不喊我!   江越上床前冲着楚天秦的背影狠狠做了个‘掐’的手势。   睡到一半他习惯性地伸手过去探楚天秦两腿间,感受到手里那根巨物没摸几下就被他摸硬了,心里有点得意。   让你冷着我,等下堵着你让你射都射不出来哼。   他计划得很美好,就等楚天秦开口求他了,然后他再高冷地一脚踹过去,用鼻孔看他,再说上一句:“滚。”   结果楚天秦只是轻轻拂开他的手,说了一整天下来唯一一句话:“别闹。”   操。   江越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哼唧两声卷起被子往门外走。   楚天秦身上一凉,等他转过身,江越已经抱着被子走到房门口了。   他整个人裹得像个蚕宝宝,身上被子太重走路不太方便,一巅一巅地,走路姿势又像只闹脾气的小企鹅。   楚天秦被这幅场景逗乐了,那还有心情跟他冷战,忙不迭下床把老婆捞回来。   这回可换成江越不买账了,他闷闷地开口:“你干嘛,我今晚去客房睡,你干什么拦着我。”   楚天秦憋着笑,圈着这只腰围惊人的老婆,故作冷漠道:“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睡什么。”   竟然只是因为被子。   也许是因为此刻明明正被心爱的人圈在怀里,却要听着这种冷漠的语气,想着一天下来的冷战,现在更是连被子都比他重要了,江越委屈到不行。   他挣开楚天秦的怀抱,把被子从身上褪下来,悉数向楚天秦砸过去:“给你,你的被子——”   楚天秦下意识接过,看的却不是被子,而是江越红着的眼眶。   “小宝,你哭了?”   江越扭开`房门,没有理他,鼻子却是轻轻地抽泣了几声。   细微地,像小动物一样的声音。   楚天秦扔下被子过去拥紧他,江越个头正好到他脖子,他只要低低头就能看到江越脸上挂着的两道泪水。   那两道泪痕真是从他眼里一路烫到心里,楚天秦是真的后悔了,垂下头,细细吻着江越的脸颊:“小宝,对不起,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你混蛋,别抱着我。”   “嗯。我混蛋。”   随着楚天秦带着歉意的低喃,事情的发展突然间就歪了。他的吻从江越脸颊移开,停在他耳际,轻佻又充满情`色意味地舔了两下。手也从江越衣摆里伸进去,或轻或重地按捏着他的腰肌,然后缓缓上移。   江越轻轻挣扎,想照着之前脑补的那样,高冷地喊一句:“滚。”   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细碎的呻/吟声,羞得他自己都红了脸。   “嗯……你……你混蛋……睡你的被子去……”   “不好,我只想睡你。”   回忆到了这里,江越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那个混蛋直接把他抵在墙上就给办了啊,蹭得他后背都红了……叫老公叫到嗓子疼……   但是直到他被/干晕过去,他也没打探出来楚天秦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他觉得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中秋节没赶回来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今年中秋他都得弄个明白。   夜晚来临得很快,江越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新买的那条丁字裤太紧了,紧得他菊花都疼。   不明白那些丁字裤爱好者都是怎么想的……   上身随意套了一件楚天秦的黑衬衫,纯黑跟白嫩细腻的肤色产生鲜明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将衬衫撩至腰际,撅起屁股对着浴室里那面落地镜照了很久。   扭头往后看真的很累,可是再累他也要确保这条丁字裤穿着的确很诱人才行。   第一次穿,他没什么信心,又怕楚天秦会不喜欢他穿成这样。   强迫症一样地翻来覆去各个角度照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之后,江越才打开门,赤着脚走出去。   楚天秦身上只穿着条内裤,半躺在床上翻阅杂志。   当他听到落锁声,抬头看到就江越头发还湿漉漉地,眼神清澈地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套着他的衬衫。楚天秦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越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大腿、脚踝……   每一寸看着都是那么诱人,只有他知道江越身上的肌肤又多嫩,嫩到做前戏的时候他轻轻掐几下立马就会泛红的程度。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他都能硬起来。   江越迎着他炽热的视线,耳尖有点泛红,每走一步,丁字裤就在臀`沟里卡得更深,既难受又磨得他有些痒。   两人相处两年了,彼此的小习惯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楚天秦捞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拍拍床沿,嘴上轻声道:“又不擦头发,嗯?”   江越走过去,跪坐在床上,跟楚天秦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帮我擦。”   楚天秦刚把毛巾盖在江越头上,遮住了额头,却没遮住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于是他就这么,毫无防备,束手无策地,迷失在江越眼底那片烟火般的绚烂里。   江越感受着楚天秦温柔地擦拭,隔着毛巾,一举一动都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缓缓向楚天秦靠近,然后勾着他的脖子,将唇贴上他的。   江越柔软的唇只是轻轻贴着,楚天秦替他擦拭的动作瞬间顿住。   江越吻完,将头微微后仰,和楚天秦拉开距离。紧接着用一种近乎挑衅地语气道:“老公,还要接着擦吗?不先吃我?”   毛巾早已经掉落在床上。   江越额前的发丝上水珠汇集在一起,最后缓缓流下来,正好滴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散开来,好像打湿了眼眶一样。   楚天秦眼神暗了暗,重新拿起那条毛巾,强装冷静:“乖,不擦干容易头痛。”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识趣。   江越撇撇嘴,主动抓过他的手往身后引,小小声道:“我后面也没擦干……你帮我擦擦……”   楚天秦被他牵着,摸到一手细嫩富有弹性的臀肉。江越勾着他脖子的双臂越来越用力,支撑着身子往上抬,让那只手摸得更方便。   楚天秦叹了口气,知道今晚这头发是擦不成了。   原先是气这小家伙不听话,可是当小家伙勾着他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什么气都没了。   楚天秦手掌很宽大,温热的掌心抓着那瓣臀肉揉`捏了半天,这才哑声道:“小宝,没穿内裤?”   江越别他捏得骨头都发软,软趴趴地埋在他脖颈间:“嗯……穿、穿了……”   江越说完,他这才摸到一片衣料边缘。   “丁字裤?”楚天秦手指沿着卡在那条两瓣臀肉间的布料,从臀`沟上端一点点忘下摸,沉声道,“什么时候买的?”   他家小宝一直停排斥这种东西的,也不怎么喜欢用道具,这次居然主动穿上来勾`引他。   “上次……嗯……跟颜槐一起去买的……你再深一点……”   江越难耐地扭了几下,想让那根手指往更深的地方去,却被楚天秦打了两记屁股。   这两声‘啪’格外响,江越耳尖再度泛上红色。   “你干嘛打我。”   楚天秦侧头吻上江越脖子,细不可闻地呢喃:“因为你不乖。”   闻言,江越赌气道:“哦,那你继续擦头发吧。”   楚天秦低低笑了声:“傻瓜,这就生气了,逗你呢。”   江越哼了声也凑到他脖颈间,龇牙咧嘴地咬了一口。   楚天秦任他像小兽一样咬住不放,手指隔着布料,往穴`口里探了探。   身上那个小家伙顿时又软成水了,牙齿也只是轻轻嗑他脖子在上。   可楚天秦只探了这么一下,便不再深入,急得江越作势又要咬上去。   楚天秦手缓缓上移,扶着他的腰道:“我们小宝哪里学来的坏毛病,到处咬人,嗯?”   江越眼里水汪汪地,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楚天秦强制转过身去,姿势瞬间变成他翘着屁股跪在床上。   楚天秦又拍拍他的屁股,哄道:“再翘高点,让我看看。”   这种姿势实在太羞耻,刚才他在浴室里自己照着镜子做的时候还好,现在楚天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越脸皮薄死活不肯。   “穿了又不给看,小宝是不是故意逼老公帮你弄?”   楚天秦说罢便双手托住江越的臀往上抬,随即低下头,驾轻就熟地在臀`沟出烙下一个吻。   江越双手无意识地抓紧床单,满脸通红。   楚天秦将他身上那件衬衫高高掀起,一直掀到脊背处,露出大片白`皙的后背,以及一小截肩胛骨。   他双手上移,改为掐着江越的腰,低着头,从臀`沟一路往上亲,经过腰际,然后顺着脊背……烙下一串又一串暧昧情`色的吻。他最喜欢江越清瘦的肩胛骨,因此总要在附近留恋一会儿,甚至用力吸允出一片青紫。   “小宝,你身上都是我的痕迹。”楚天秦凑到江越耳边轻声道,“……我们试试后入好不好,嗯?”   随着那声苏到不行的‘嗯’,楚天秦用身下那根早已经肿胀不已的东西狠狠在江越臀间顶了一下。   江越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拼命摇头,头发湿湿凉凉地,将床单打湿了一小滩。   楚天秦伸手揉揉江越头顶,沙哑道:“床单湿了,你那里也湿了……老公帮你擦干净。”   说完,楚天秦就埋首到江越臀间,费力地拨开中间那条布料,将它拨到一边去之后,凑上去舔了一口。   丁字裤本来就紧,被他这样硬拨,勒得更疼。   江越探手到身后,想自己将丁字裤往下褪,手腕却立马被楚天秦抓住,江越又疼又被舔得舒服,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低低地抽泣起来。   楚天秦扣着他的手腕不放,明明知道,嘴里却还是温柔地问:“怎么哭了,哪里难受?”   “坏……坏蛋……”江越带着哭腔骂完后央求道,“我想脱掉它。”   楚天秦用唇舌伺候完他之后,扶着那物挤进去一点龟`头,哄道:“不许脱,小宝穿着很好看。”   冷不防地后`穴被打开,艰难地吞下那截龟`头,江越忍不住呻/吟出声:“啊……慢点……”   但当楚天秦真的慢下来,那截龟`头停住不再往里深入之后,江越又哭着求他快点。   耳边是江越清冷中透着无尽媚色的声音,眼前是他趴在床上,任由他从后面狠狠蹂/躏他的样子,楚天秦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悉数埋进了江越的身体——   他一边猛力地抽`插,一边呢喃:“小宝到底是要快些还是慢些?”   他每一下都深深抵在最深处,深得仿佛能把江越整个捅穿,江越哭着喊‘慢点’,他却恍若未闻,攻势丝毫不减。   江越喊得嗓子都有些哑,整个人被顶得一巅一巅,只能死命抓紧床单:“呜……骗、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中秋节快乐 ☆、番外1(中)   小豆子是没什么意见,可被撞的那位主意见倒是挺大的,不仅嫌弃当今社会这种道歉直接砸钱的恶劣风气,而且扬言要江越亲自联系他。   ——这人谁啊,脸那么大。   小豆子哭着脸去找颜槐求救的时候,颜槐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小豆子拿着电话哭唧唧:“怎么办啊,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江少绝对会neng死我的!”   颜槐点点头:“嗯,你会被他neng死的。”   小豆子本来就是来寻求安慰来的,虽然他潜意识也知道,在颜槐这得不到什么安慰,这人没准比江越还伤人。   小豆子更欲哭无泪了:“我我我到底要怎么办……”   颜槐对江越这个新助理的印象还不错,虽然胆子小了点经验也不是很足,但的确是个好孩子。之前跟着王助理干的时候整天战战兢兢地,像是来参加高考一样,比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机婊好多了。   于是颜槐随口问道:“那人叫什么?”   小豆子抹抹眼泪:“白、白启歌。”   “……”颜槐沉默两秒,“启程的启,唱歌的歌?”   “对,对啊,你认识?”   颜槐拍拍小豆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完蛋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豆子:“啊?”   “自己去百度吧,”颜槐冲他挥挥手,“这事我还是不搅合了,加油小豆子,看好你。”   等小豆子坐在电脑前,双手颤抖着在搜索栏里打上‘白启歌’三个字,相关搜索就有上千条。   其中最显眼的那条当属‘影视天王白无流退居幕后,创立工作室淡出公众视野,更名为白启歌’。   这个白启歌……   就是当年呼风唤雨大红大紫的影视天王白无流!他在圈内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十三岁走红至今,称得上是娱乐圈元老级人物,只是改名后逐渐淡出大家视线。   嘤,完蛋了,惹不起。   小豆子鼓足勇气去敲江越的办公室门。   江越伏在办工桌上,桌面上铺着一大张宣纸,他边研墨边道:“进。”   “……”   小豆子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一时间都忘了紧张,:“江少你这是干哈呢?”   江越抓起一支毛笔说:“修身养性。”   修、身、养、性!   天呢这四个字在他们老板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匪夷所思呢!   “最近太烦躁,”江越提笔在纸上画了一笔,觉得出锋入锋写得不够凌厉,随即将纸团成团扔在地上,“听说念佛经很有用,你试过吗?哪本经比较好?”   “额……金刚经?”小豆子挥挥手,“啊不不不是,江少,我来是有事想告诉你。”   江越:“嗯?”   “那个……那个白启歌……他……他想跟您约个晚饭,好好聊聊关于赔偿金的事情。”   江越当然不知道那个白什么歌是什么人,不过提到赔偿金他就想起来了。   “约什么饭,让他滚。”   小豆子劝阻:“江少,白启歌就是那个白无流啊!”   江越:“宣布退居幕后那天震惊全国粉丝们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位?不像啊,我记得白无流长得还挺好看的,但那个白启歌呢长得一脸磕碜的样子……”   “你、你确定吗?”小豆子琢磨着以自家老板这种习惯用鼻孔看人的尿性,还能注意到对方长得是不是磕碜?   果然,江越洋洋洒洒地抨击完对方的长相后,无所谓道:“没注意看,应该挺丑的。”   “……”   最后江越还是去了那家餐厅,不为别的,只因为楚天秦真像短信里说的那样要来公司接他下班。   当时江越正高冷地拒绝小豆子x数不清多少次,小豆子哭唧唧地就差给他跪下,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江越更烦,但他一接起来就什么气势都没了。   “我快到了,你乖乖地,别乱跑。”   江越:“……”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小豆子便看着老板对着手机不知所云地嗯嗯啊啊几声,然后飞速收拾东西,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哎——江少——你要去哪——”   江越在门口顿了顿脚步:“不是那个谁约饭吗,哪家饭店?”   .   等到楚天秦避开记者,从特殊通道进来,总裁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皱皱眉,掏出手机给江越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去哪了?   楚天秦其实毫不意外,刚才电话里听江越敷衍的声音,他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老实。   颜槐下午没什么通告,又不想回去面对家里那个变态,窝在公司跟涂四季联机打游戏,楚天秦一下楼就看见他们两个坐在地上握着游戏柄互骂。   颜槐:“你干什么抢我的怪,不是说好你在后面挡着吗怎么跑前面来了!”   涂四季:“后面怪太多了我怼不过啊……”   楚天秦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问:“江越呢?”   颜槐忙着战斗看都没看他,只有涂四季忙里偷闲往嘴里塞了把零食,边嚼边道:“江少啊,他不是在楼上念经吗。”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约他一起打游戏都不来,说是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搞不懂他,有什么事情是打一局游戏不能解决的?   楚天秦:“念经?”   颜槐一局结束,放下游戏柄活动活动手腕,侧着头看他:“嗯,他说他的人生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   楚天秦是真想把江越抓过来,脱了裤子打一顿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但是想归想,他也不舍得真把江越怎么样,只能继续问:“除了这个,他别的什么都没说?”   颜槐:“没。”   好好的媳妇一声不吭就跑,楚天秦知道江越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他也愿意给他时间适应,只是现在外面风头正大,记者死缠烂打的,他不放心。   涂四季准备打下一局之前猛地想起来:“小豆子不在吗,去问小豆子啊,江越的行程安排他最清楚。”   于是这个球又被抛给可怜的小豆子。   小豆子正在赶报表呢,赶得浑身无力,他正想休息休息,抬头却是楚BOSS那张冷漠的面孔。   楚天秦双手撑在他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向下俯身,眼眸里尽是阴寒,明明现在很不爽却还是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你好。”   小豆子手里的笔啪嗒掉了:“你、你、你好……”   “请问……”   楚天秦刚说出这两个字,小豆子就支撑不住哭着求饶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跟白启歌在思普菲尔酒店吃饭啊啊啊啊啊啊别问我了我不知道QAQ!”   “……”   楚天秦直起身:“谢谢。”   哎他为什么谢我?   小豆子有点懵,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之后他哭得更惨了,Word哥啊他都说了些什么!他的脑子呢!啊!他真的会被江少neng死的!   .   楚天秦赶过去的时候,江越正在和那个白某某面对面喝红酒吃牛排。   刚开始他们的话题还比较正常,白启歌会跟他聊聊公司运营、前期营销、艺人包装之类的事情,   白启歌:“……客户心理、产品专业知识、社会常识、表达能力以及沟通能力等等,这些无一不影响营销效果。”   江越面无表情地切下一块肉,左耳进右耳出,任由对方在他面前BB半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偏偏这人说完了之后还要温柔地说一句:“你觉得呢?”   江越张张嘴,冷淡地敷衍:“哦。”   明明态度已经那么冷淡了,这白启歌却像是伯牙遇到子期,似乎江越不是说了个‘哦’,而是同样激昂认真地跟他畅谈了一番似的,他开怀地笑了两声,举起红酒就欲和江越碰杯。   白启歌真心实意地道:“和你聊天真开心。”   江越看这个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他真的很想甩刀叉走人。   原先他答应过来,一是为了躲楚天秦,二是抱着跟人撕个逼放松放松情绪的心态,结果这个白什么歌完全不是要跟他撕逼的样子,跟他高谈阔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   要不……他还是走吧?   比起面对这个智障,他宁愿回去面对那个人生中的难题。不过他还真挺舍不得手里这块牛排的,没想到这家名不见经传的西餐厅做得东西那么正宗。   为了那块肉,江越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姿态高冷地和白启歌碰了个杯。     白启歌单身多年,已经很近没找到过心动的感觉,但是在车库第一眼见到江越,他就知道,他沦陷了。   他沦陷在这个满身清贵的少爷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白启歌跟他碰完杯,再忍不住,认真地说:“江越,我喜欢你。”   一脸状况外的『高岭之花·江』:“……”   白启歌还在继续:“我知道我早已经过了非谁不可的年纪,也曾想过这一生就独自挨过,可是我遇到了你。我希望我未来的日子里,能有你的身影。”   江越:“……”   “我有稳定的工作,而且现在退居幕后,没有那么多的……”   白启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低沉沉的声音:   ——“谢谢白先生那么喜欢我们家小宝,但是不好意思,他是我爱人。”    ☆、番外1(下)   刚才白启歌本来想追出来的,可江越实在是烦他,朝服务员挥手,勒令道:“带这位先生去买单。”   服务员走过来,鞠躬,比划了个‘您这边请’的手势。   买单需要去前台刷卡签字,等白启歌付完钱再追到出去,哪里还有他们俩的人影。   结果回去的途中,江越和楚天秦两人倒是很奇怪但也很和谐地一路无话。   一个没有解释刚才那句‘爱人’是什么意思,另一个也没有追问。   “前面停车,”江越玩了一路的手游正好GAME OVER,他听着耳机里鬼哭狼嚎似的音效,抬起头,神色冷淡道,“不用开进去。”   楚天秦降下车速,拐弯进别墅区,但却没停。   江越又说了他几句,可还是没用。然而就在他心高气傲地一把解开完全带,收起手机,抬手摘下一侧耳机——这跳车的准备刚做好,楚天秦倒是猛地踩下油门。   于是江越右耳里还没来得及摘下来的耳机顺势滑了下来。   “楚天秦,你干什么?!”   男人的侧脸,线条生硬,尤其那双眼睛总是沉着,好像里面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他搭在方向盘的手指轻点几下,然后松开,去抓江越打算推开车门的手:“你气我可以,别拿自己开玩笑,刚刚是不是打算跳车?”   “……”如果两人现在不是现在这种僵持不下的关系,江越还能坦诚地对他说,我就是装腔作势吓唬吓唬你。   楚天秦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半响后才克制着松开。   江越看着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然后绕过来给他开门的样子。黑色大衣,黑皮鞋……连脸色都是黑的。   可就是这么个阴云密布的人,却在帮他开车门。   江越下了车,走两步发现这人还跟着。不管他是走快还是走慢,楚天秦就是能跟他保持精确的距离……不紧不慢,偶尔见对面来车了还会抓着他手腕把他往边上带。   两人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熟悉的独立别墅便近在眼前。   “停,你别进来,”江越等楚天秦熟练地按完密码,门刚开,就三两步站到他面前去,将他拦在外边。   唐御天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够得到他肩头的男人,看到他向来冷清的眼眸沉着,并且紧蹙着眉头对他说,“就到这吧,你可以回去了。”   楚天秦憋着一肚子火,他虽然知道江越跟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但是知道归知道,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盯上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他现在和江越之间的关系又容不得他发火,天知道他多想把他摁在门口,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帐好好清算清算。   然而沉默半天,他还是盯着江越那双愈发冰凉的眼眸说:“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江越直接摔上了门。   别看他摔门摔得很爽,可摔完门之后,他倚在玄关处半天没有动弹。   等缓过劲来之后,他换了鞋到厨房给自己温了一杯奶。   直到甜腻的奶香随着温度发散在空气里,江越才觉得胸腔里那颗心脏又能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   他捧着热牛奶在屋子里转悠,刚喝下没两口,桌上那台电脑便发出一阵清脆嘹亮的提示音。   【用户‘小猛虎唐楼楼’发起了群视频,接受or拒绝。】   ……   他们还真是一逮着他上线就跑过来八卦,丝毫不松懈。   江越盘腿在椅子上坐下来,单手拖着鼠标点了接受,屏幕立马变成四个小方块,颜槐涂四季唐楼楼的脸均匀和谐地挤在屏幕上。   他晃了晃脑袋,朝摄像头道:“Hello。”   “哈个毛,你怎么样?”   “我啊……挺好。”江越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份包着嘲讽外衣的关怀,颜槐听完回答,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江越:“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现在这个表情——嘴角别往上扬,对,就是这个表情。你好像,很失望?”   颜槐面不改色地承认:“看到你还好好的坐在这里,没有被铐起来压在床上狠狠操几回,我是挺失望的。”   他说完,又状似惆怅地补了一句:“……看来楚总不行啊。”   涂四季叼着薯片吧唧的嘴停顿了有一秒,赞叹道:“师兄,你很坦率,为你点个赞。”   唐楼楼在地上做俯卧撑,心道:我是小透明我不说话你们聊。   说话间江越已经喝完一杯奶,他更坦率地把最近的烦恼跟他们说了一遍:“他跟我告白了,清清楚楚地说喜欢我说爱我,好像做梦一样。”   颜影帝话没有说出口,冷笑声先至:“呵。”   “你再呵一个试试?”   颜槐收起笑,他难得认真起来,问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江越头越埋越低,最后摄像头只能捕捉到他的头顶,他踌躇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有点怕了,还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很没出息地,还有些欢喜。   颜槐毕竟是站在冰箱上的男人:“江越,你要把持住。男人这种狗东西,越容易得到的越不珍惜,不虐不行。”   “……WTF?”   唐楼楼俯卧撑一个没撑住,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啥?”   涂四季:“……”   江越若有所思地切断了视频通话。   第二天,白启歌像个变态一样地出现在他家门口。   江越穿戴整齐拿着钥匙打开门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愣住了。   “你来干什么?”   而白启歌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胸前别着一朵花,含情脉脉地说:“小越,我送你上班。”   江越摔上门,隔两秒调整好情绪再打开,嘴上没说太狠,只说了句:“我数三声,离开我的视线。”   白启歌将那朵白玫瑰从胸口拿下来,准备送给他。嘴里仍是重复着:“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送你上班。”   江越实在忍不住,他眼角微微压下来。用那种他最常用的,清贵逼人的架势,吐出一个字来:   “滚。”   白启歌眼里的迷恋又加重几分,他微微笑道:“你车技不好,我送送你。”   ……   “保安,把门口这人,连人带车给我拖走。”江越再度关上门,拨了一通电话给安保室,“还有以后这人不准再放进来。”   被连车带人一起拖走,是个什么感觉……?   白启歌觉得自己在认识江越之后,人生阅历变得是愈发丰富了。   ☆、番外2(上)   “江少,看新闻了吗?”   公司晨会开完之后,凃四季三步并两步把江越拦下来,而江越抓着文件袋,微微侧头,挺冷淡地反问:“怎么。”   涂四季看他那个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憋半天,只好说一句:“那什么……你很忙?”   江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今天的佛经还没抄呢。”   颜槐在晨会上打了两局游戏,又趴着睡了一觉,直到现在才悠悠转醒,抬起头的时候,帽子从头顶顺势滑下来:“抄个几把佛经,昨晚发布会你看了没有?”   凃四季:“你这样告诉他是不是太直接了?”   颜槐:“……会吗?”   楚天秦开的这场发布会,江越当然不知道。他最近屏蔽了他的所有讯息,手机联系人里‘楚天秦’三个字躺在黑名单里,和白启歌并排。   他开电脑看回放的时候还不甚在意,拎着根毛笔,桌上铺好宣纸,洋洋洒洒地抄起来。   所以当视频缓冲完,三十秒广告过去之后,他听到楚天秦一上来就说‘针对我和我爱人之间的问题,虽然跟你们无关,但由于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所以有必要进行如下声明’。   笔锋猛地向下偏了三度。   江越干脆扔了笔,趴到电脑桌前,盯着屏幕上那张他闭着眼都能勾勒出来的脸,听他在全世界面前向他告白。   虽然之前楚天秦把他压在地板上该说的都说过了,他不介意再听一遍。   嗯……也就是随便听听。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差不多是十二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   有必要说那么久远之前的事吗,江越撇撇嘴。   而他还没来得及收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便看到屏幕上——那个向来以沉稳冷静著称的楚天秦提到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面色柔和下来,继而牵出一抹堪称温柔的神色。   “我很爱他,”这声音渐渐地沉下去,却透着无限的缱绻,“我也很后悔,这份爱来得那么迟。”   江越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为什么……   为什么呢。   明明所有的理智都在疯狂叫嚣着,远离他,推开他。不要再想他。   “哎——江少?”小豆子正要敲门就来,就见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拉开,他吓得连连后退,手里那叠文件差点飞了。他堪堪稳住,又看着江越边走边穿外套,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忙不迭在老板身后喊:“江少你去哪?这些文件……文件很急啊……您签一下……”   然而江少只留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   江越开着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将他糟糕的车技发挥得淋漓尽致,直到半途转换车道的时候,差点追尾,他才终于冷静下来。   可是就算他冷静下来,也不能改变他车技很烂这一点。   而且今天运气碰巧差了一点,遇到一个拿到驾照没多久的新手司机,两个人不出意外地撞上了。   江越额头猛地一下嗑在方向盘上,磕得头晕目眩。   “你怎么回事啊你?”那新手司机遇到这事也慌了,把车停到边上去之后就下车,先发制人,气势上不能输,“我刚刚可都是按照交通法规开的车……而且我看你,伤得也不是很严重么。”   江越皮肤嫩,没过几秒额头上就泛起来一片青紫,还有个鼓鼓的小包。   说不严重吧确实也不严重,江越没心思跟面前这个人吵,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商定出什么问题再联络。   新手司机本来还暗暗地想要不要乘机讹诈一笔,面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假装内伤要些医药费不为过吧。   不过车里这人气场太强,他终究是没开得了那个口。也好在他没开那个口,把偷偷拍下来的照片发朋友圈之后,很快便迎来一波扫荡:你他妈别是疯了吧,人家那可是顶配KSSA,你讹他,要是他找你要维修费,你两三年工资都不够赔的。   江越直接把车开到楚天秦公司楼下,无视蹲守在门口的一众媒体记者,三两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群媒体记者是来堵楚天秦的,完全没有想到能堵到江越,此时都像疯了一样挤到前面去,伸长了胳膊喊:“江少,请问你对楚天秦先生发布会上所说的内容有什么想说的?你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是吗?”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炒作?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环宇的保镖们尽职尽责,挡在门口将这帮人统统都挡了回去,江越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直接往里面走。   时隔那么久,再站在他的公司大厅里,又是另一番心境。江越在前台面前站定,弄得前台小姐十分慌乱。她正犹豫是直接放人,还是打个电话请示一下楚总。   “我带他上去。”白静泽手里拎着两杯咖啡,面露微笑地站在江越面前,“好久不见,江少。”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可又不同。   上一次,他可是偷了白静泽的卡才上去的,现在这待遇倒是比以往好了很多。   电梯门关上,白静泽按了最高楼层那个按钮,直达顶楼天台。   江越靠在边上,摘了墨镜看他,一语戳破:“你有话要跟我说?”   等电梯往上升了一段,白静泽才应道:“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半更…… ☆、番外2(下)   白静泽憋了半天才说:“江越,我忍你很久了。”   ‘叮’。   此时电梯正好开门,两人静默半响,电梯缓缓打开,江越反客为主,率先走出去。   天台上风挺大的,吹得排风口边上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塑料袋不停沙沙作响,江越被这喧嚣的风吹得眯起眼,脚下步子一转,拐个弯去避避风。   而白静泽站在风中,任由风把他吹得像个傻逼。   他顶着这样一头凌乱的碎发,嘴角扯出淡淡的苦笑:“上次,你看到的那次,是我主动的,楚总发烧,我来送文件……然后……然后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不过我们没有做什么,他甚至……连硬都没有硬。”   江越以为他是来像个情敌一样战斗的,没想到只是来找他解释这件那么久远的事情。其实也用不着解释,他了解的楚天秦不会随便找人做.爱,更不会吃窝边草。   妈的老子辛辛苦苦给他口半天才撩硬的男人,是你随便能上的吗。   不过……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江越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白静泽答非所问:“上次我就说过,我很嫉妒你,我现在还是想说这句话。”   上次?医院那次。   “你嫉妒我什么?”江越抬起眼,将目光从脚边那颗小石子上移开,转而落在白静泽脸上。   白静泽一字一句道:“我嫉妒你一直住在他的心里。”   ……   风渐渐弱了。   白静泽却好像是此刻才承受不住似的,缓缓蹲下身来,用手遮住半边脸:“是的,我一直很嫉妒你。不管你们两个在不在一起,你都占据着无可替代的地位。这点可能楚总之前没有意识到,他啊,哪里懂什么是爱,他总是那么压着自己……”   有些话,即使自己心里清楚,但是被人这样明明白白地挑出来讲,又是另一种感觉。   江越顿了顿,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过于冷漠,但是他没有把情绪暴露给不相干人士的习惯,面色如常道:“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而在另一边。   楚天秦在办公室里,听前台打电话过来报告,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波动,但是落笔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签下‘江越’这两个字。   他来找他?   楚天秦设想过很多种见面方式,其中江越冷着脸进来宣布两人关系彻底破裂这一方式的可能性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江越的确是冷着脸进来的,但是这位冷着脸的少爷走进来二话不说就隔着办公桌,拽他的领带。   楚天秦被他拽地身体向前倾,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江越闭上眼,然后那唇便立即贴了上来——有点干燥,但是很软。   江越拽的时候用足了力气,手指曲成凌厉的弧度,指甲掐进丝绸似的光滑布料里。   他张开嘴咬他,胡乱地咬,像是要在男人唇上留下什么痕迹。而那个这么多年来,从不给他好脸色看的男人此刻却无比宠溺地任由他没章法地乱啃,楚天秦的手甚至还轻轻柔柔地扣在江越后脑勺上,摸他的头发。   江越缓缓睁开眼,眼里泛着水光。   “我……我认输了。”江越贴在他唇上,模糊不清地呢喃,“去他妈的站在冰箱上的男人,谁爱当谁当去吧。”   楚天秦只能听到什么‘冰箱’、‘男人’,隐隐约约好像还听到一句脏话。   然而江越下一句话让他无暇再去思考其他。   “楚天秦,你可想好了。”因为刚才那个吻,江越现在唇色红了很多,“我很难养,脾气也大,而且一经售出概不退货。你敢始乱终弃,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楚天秦向来是个聪明人,可他听到那句话后……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神,这才无措地迎上江越那双眼,他想说的话在喉间哽了哽:“你……”   楚天秦又是惊又是喜,他就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样,抱着江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有双臂收紧,紧紧地抱着他。   两人原本还好好的,抱着抱着江越渐渐不老实起来,他的手顺着楚天秦领带往上爬,爬到他领口处,摩挲了一阵就往里面钻。   楚天秦被他撩得眼神黯下来,拨开他的手:“别闹,先回家。吃过饭了吗?”   江越摇摇头:“没呢,你做给我吃?”   两人于是先打道回府,因为江越黏黏糊糊的,楚天秦没自己开车,叫了司机,拎着他一起去后座。   结果这饭还是没吃成,车开到半路,江越就跨坐到他身上,问他:“做不做?”   在楚天秦眼里,江越一直是个孩子,哪怕他现在穿着西装,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少年似的清透的眼眸,有点冷又有些勾人。   江越自己脱了外套扔在边上,然后又抬手,缓缓解开衣扣。楚天秦的眼神,黏着他的动作,越看越挪不开眼。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白得通透,指甲盖剪得圆润,弯成干净的弧度。   随着纽扣一个一个被解开,那具纤细匀称的躯体裸.露在他面前,江越很瘦,看起来难免有些骨感,锁骨尤其凹陷……衬衫缓缓剥落,一直落到他腰间,欲脱不脱的样子。   江越垂着头看他,楚天秦没忍住,手从他脊背上往上摸,最后停在后颈处,只觉得掌心一片温热。江越顺从地趴在他身上,身体细微地开始颤抖。   “冷吗?”楚天秦吩咐司机把车内空调温度调高,然后准备把他衣服重新扯上去。   江越哼哼唧唧地不肯,感情来了气氛也正好,为什么不做?   而且他很喜欢现在这个姿势,几乎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大概楚天秦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而且面对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小媳妇,怎么着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在车里就给办了。   两个人僵持半天,最终他还是僵不过江越一个劲在他身上乱蹭,只能妥协。   楚天秦勾着他脑袋,压着他吻。江越嘴唇被他舔.弄地泛红,环住他脖子,微微往上抬起身,楚天秦的手便顺势托上他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坐我边上一下午的小男孩终于走了!!!! ☆、番外(终)   这司机也是个上道的,他挑了另一条路线远路走,给他们留够的时间。   两人衣服自然没有脱光,可是这种过分凌乱的造型,却比脱光了更暧昧。衣服和肉体双双纠缠在一起,江越伏在他身上,手攀住他的肩,任由面前这个男人一边咬他锁骨一边揉弄他的臀瓣。   “嗯……”江越眯起眼,手也顺势从他胸膛上滑下去,最终隐在他腿间。   他凑在楚天秦耳边问他,“舒服吗?”   男人低沉压抑的闷哼大概是最好的回应。   江越的手虽然细嫩,但是常年握着画笔,有几个关节处覆着薄薄一层茧,磨过他那里的时候,引得他忍不住将手指□□江越头发里,轻微地拉扯。   可能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江越鼻翼上已经泛出一点儿汗液,楚天秦仰头,眯着眼看刚才自己在他锁骨上留下的印记,然后又吻上他的鼻尖。揉捏他臀肉的动作愈发剧烈,半拉半扯间把江越裤子也褪了,内裤被挤压拨弄着往下滑,露出一道诱人的臀沟。   楚天秦终于忍不住在他那里隔着布料磨蹭,指腹在臀沟处划圈圈,感受江越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   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楚天秦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他想起来两人第一次做的时候,江越有多疼。   那张惨白痛苦、皱着眉的脸,还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怎么了?”江越一感觉到男人手上的动作停止,就半眯着眼问,“……嗯?”   “下来。”楚天秦也不多作解释,反手拍拍江越的屁股,甚至还主动帮他把裤子扯上去。   江越勾着他脖子,忍了又忍,还是选择把嘴里那句话说出了口:“你是不是不行?”   “……”   楚天秦微微叹气,强忍着身下肿胀的欲望:“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会疼。”   没有润滑剂,没有安全套。   江越轻声笑了一下,然后歪着身子去够那件被甩到一边的外套,从里面摸出一个硬硬的套着外壳的东西来。   润滑剂,全新未拆封的。   楚天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随身带着这个?”   江越抖着手将它拆开,然后挤出一滩挤在手上,往楚天秦身下抹。   江越最后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可他没走几步,就被楚天秦拦腰抱起,一直上了楼,然后把他扔在床上,随即楚天秦身体覆了上去。   江越觉得自己依然很病态,他被弄疼了也不敢说话,甚至觉得这种疼……只要是他留给他的,他都喜欢。他在他身体里留下的东西,他都愿意接纳。   还是楚天秦再次深深顶进去的时候发现,身下这小家伙死死咬着下嘴唇,呻/吟都碎在齿间。   “弄疼你了?”楚天秦缓缓停下来,同时又喟叹一声,“你里面太紧了……”   江越摇摇头,突然半撑着抬起上半身,主动去吻他。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因为身上这人的顶弄,还因为两人唇舌交缠时的撕扯。   “不疼……你可以……再用力一点。用力插/我。”   一夜疯狂。   江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身边这人,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楚天秦一向浅眠,他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便睁开眼。   江越的吻正好停在他唇边。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阵。   昨晚的记忆回笼,尤其对着男人身上被他抓上的印记,江越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把脑袋埋进他胸口,不再动弹。   楚天秦轻笑一声,抬手揉他的头发,刚醒时候的声音又哑又沉:“小宝,饿吗?想吃什么?”   “不饿。”江越没动弹,“想再抱会儿。”   “好,再抱会儿。”   楚天秦扯过被子,替他盖好,怕他露着半截背脊会着凉。   窗外阳光正好。   爱情最美的样子大概就是,醒过来,你就在枕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不拖了,完结!谢谢喜欢这文的朋友们!   下面是一些碎碎念:   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构思着想写,因为入耽美坑的第一本就是淮上的《大神养成计划》所以对娱乐圈有种莫名的情怀,大学时间比较空余,潦草开文,写文一向没什么大纲,就想写大致走向,然后再慢慢磨剧情。   其实用我室友的话说就是:瞎几把乱怼……   有很多不足,这文也带给我很多收获。一开始写文真的会有很多很多问题,逻辑不足,笔力不足,甚至对人物的塑造也是挺刻意地艹人设,因为总怕写出来的和脑子里的会有偏差,而且那么多字里角色不能崩,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不管怎么样,对这篇文里的每个角色都是认真对待的,真的很感谢有人喜欢。   开始是个傻白甜文,完全不虐的那种,但是凑巧,淮上在写《夜色深处》……   我:啊女神写得虐文怎么那么好看!我不要写甜文了我也要写虐文!虐过之后的糖才显得更甜!   ……   连夜改文,当时已经写了三万字了,硬是把傻白甜改成虐恋情深。   从15年至今,这文进展缓慢,写到尾巴的时候跑去写《妖艳贱货》,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睡了半年冷板凳,经历过没人看文的日子,苦苦死撑了十几万字,没有评论没有收藏,之前试图草草完结过一次,当时只有四十五个收藏,就这四十五个都仿佛是假的……   这里很感谢长佩的读者,后期被基友安利过去发文,还有人看,所以才接着往下写。   这篇文带给我很多东西,关于坚持,信念。刚开文时候也幻想过的那些什么‘被编辑主动勾搭’、‘入个v’、‘成为大神’、‘赚点生活费’,但都破碎了……很诚恳地讲15年的时候刚发文真的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觉得这些都是特别好的经历,戒骄戒躁,脚踏实地。   共勉。   来个结束语吧,喜欢什么事情就去努力!   希望你们每天都开心!   有缘下本再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宝书网(BaoShu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